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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殇孤月     儒武争锋txt下载     儒武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三百零八节:飞升路几多知己红颜

    小书童听到自己师父发问,忙点头道:“我知道啊,他叫秦枫啊!是我们经世家新收的弟子,我是他大师兄,他是我小师弟,没有毛病啊!”

    姜雨柔差点被小书童给逗笑了,她伸手打开小书童还背在身上的书箱,取出一本《经世集》,在小书童疑惑不解地目光之中缓缓翻开来,信手翻到后面几页,指着其中一篇文章的某段,她笑着问道。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看一看,再把这一段念出来!”

    小书童摇头晃脑地念道:“秦师姓秦,名枫,追忆往昔秦师在时,儒道盛况,令人嗟叹不已。”

    他抬起眼看向自己师父:“怎么了,师父?”

    姜雨柔眼神柔和,低声说道:“你再看看第一句话……你再念一下。”

    小书童正要开口,陡然似哑巴了一般,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看到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小书童,姜雨柔轻声笑道:“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小书童连连摇头,似不相信道:“师父,你诓我的吧?秦枫可不是什么稀罕名字,同名同姓的人可多了去了,他要真的是那位咱们经世家的祖师爷,怎么可能今年才进上清学宫啊?”

    姜雨柔掩口轻笑,说道:“你才十五岁,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小书童似感觉到一些伤自尊,他挺起胸膛说道:“师父,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连十三岁都过了,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呢?”

    姜雨柔眉眼含笑,轻声说道:“你那被你小师弟长,小师弟短的某人,至少都不止一百一十三岁了,不是一样被你呼来喝去的?”

    小书童这一下怂了,他看了一眼满头银发的秦枫,低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他那白头发是染的,或者是少年白头的痼疾呢,原来真是一个老爷爷啊!罪过,真是罪过啊!”

    这一下,姜雨柔更加笑得乐不可支。

    她只觉得跟这少年相处了五六年时间,都不及今日的他来得有趣。

    半晌,秦枫当真烧好了水,沏好了茶端进竹舍里面来。

    姜雨柔笑着在小书童身后推了一下说道:“你且下去吧,我与他有些事情要谈!”

    小书童这次终于是有眼力劲,老实了不少,爬起身就跑出去了。

    竹舍之中便只剩下了秦枫与姜雨柔两人了。

    经过刚才一番酝酿,秦枫终于是先开口,他调笑道:“姜老师,好久不见,居然又做你的弟子了。”

    姜雨柔情绪也平复了许多,故意没好气地撇嘴道:“你好像很喜欢我们师徒的身份?嗯,为什么不喊夫人?”

    秦枫被姜雨柔这样突然袭击,不禁笑了起来,低声喊了一句:“皇后娘娘!这样您满意了吗?”

    姜雨柔脸上顿时彤云若现,轻咬嘴唇,呢喃道:“你瞎说什么呢?这都是在下界的称呼了……怎么还提……”

    秦枫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道直不太成器,差点把我们留下的基业给败光了。”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先是一愣,结果有些自怨自艾地低下头来:“都是我对他太过溺爱,疏于管教了,唉,早知道……”

    秦枫笑着又说道:“不过我已经将他教训了一顿,又找了个厉害的媳妇去管他了!”

    姜雨柔一听到儿子秦道直居然都娶妻了,不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跟谁家攀的亲家,哦不,你给他找了谁家的闺女?”

    秦枫面对自己妻子的连环发问,笑了笑说道:“按照下界时间来算,因为时间流速不同的关系,差不多是两三年之前的事情了吧!那姑娘你以前见过,还被你教过你,我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满意这儿媳妇的!”

    姜雨柔不禁“咦”了一声,正在几乎尘封的记忆里搜索着一个个的名字,只听得秦枫开口说道:“她叫张忆水,张泽沐跟冷芸湘的遗腹女,燕国丞相冷云飞的外孙女。”

    姜雨柔被秦枫一提醒,顿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说道:“是她呀?张泽沐的闺女,好呢,她小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她,粉雕玉琢的小美人胚子……”

    姜雨柔想到这里,不禁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道直那飞扬跋扈的脾气,我是知道一些的,会不会太委屈张姑娘了?”

    秦枫看到姜雨柔的神态,虽然有些心虚,但脸上还是洋溢着为人父母的喜悦,这是藏不住的。

    秦枫笑了笑说道:“盐水点豆腐,世间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的。忆水把道直收拾得服服帖帖,到现在连妃都不敢纳呢!”

    姜雨柔“噗哧”笑出声来,她以袖掩口,笑道:“那管得也太严了。这可不行啊!你这个老爹岂不是要着急死了!”

    秦枫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尴尬地耸了耸肩道:“我可不支持他纳妃啊!你知道的,我来自后世的地球,我一向都是支持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

    姜雨柔笑得花枝乱颤,她轻轻倚在竹桌上,笑道:“所以一下子就娶了我,小楼姐,雅轩妹妹、蒙姑娘还有扁素心五个?”

    秦枫被姜雨柔这般说破心事,只得蜷起手来,轻轻干咳一声说道:“这不都是早年欠下的情债吗?”

    姜雨柔眉眼含笑,看向秦枫,柔声再追问道:“那你这百年来,从飞升路上就没有再有什么红颜知己?你又娶了几个?”

    面对姜雨柔这一条送命题,秦枫本来是想矢口否认的,但一想到自己后来再娶了徐语嫣的事情,迟早也要告诉姜雨柔的,他便沉声说道:“除了徐语嫣,再没有其他人了。”

    姜雨柔听到“徐语嫣”的名字,恍然之后,笑了笑说道:“你还是等到她长大了?”

    秦枫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欠她上辈子的,这辈子得还。”

    姜雨柔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不辜负她就好。”

    其实秦枫知道姜雨柔的话是,不能厚此薄彼,要对徐语嫣也一样地好,免得各位佳人都辜负了。

    不得不说,中土世界里的女子毕竟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比较深。

    他的几位夫人,梦小楼与他是千年情缘,又是家中不可争议的“大妇”,胸襟广阔之外,也就武家出身的蒙攸月比较叛逆,会吃他的醋,其他几位都是逆来顺受,温润如水的性子。

    尤其是姜雨柔,受儒家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反而乐得淑女配君子。

    秦枫有时候都感慨,自己不知道比起在后世地球享了多少倍的清福了。

    姜雨柔看了看秦枫,轻声说道:“你来上清学宫应该是有大事要做吧?”

    姜雨柔虽然也幻想过,秦枫如当初齐王宫一战时那样,专程是为了来救她离开。

    当时的秦枫,为了救被软禁在齐王宫的她,在明知有陷阱的情况下,依旧孤身涉险与太子孤星寒生死对决。

    这一次不期而遇的重逢,从秦枫惊讶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意外之喜。

    那就意外着,秦枫来到上清学宫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秦枫与姜雨柔有足够的信任,他也不瞒着自己的这位红颜知己,轻声说道:“我在梦域有一位仇家,他与上清学宫的某位夫子勾结,准备以上清学宫的儒道气运与他做交易,帮助他入天人四重的浩然境。我必须要查出此事……”

    姜雨柔皱起秀眉,似在等秦枫把话说下去。

    秦枫说道:“那人与我不死不休,仇恨不亚于太子和林渊,他若是入浩然境,极有可能成就‘他道入我道’的独我大道,说不定会一举迈入传说之中的天人第五重境界,到时候,不止是我,我们所有在天仙界的人,都要遭殃,后果不堪设想。”

    姜雨柔关切问道:“天仙界还有谁?”

    秦枫抬起手来,如数家珍说道:“目前我所知道的,你,我两人在上清学宫,小楼与帝女在梦域,傲叔与岚岚在万古仙朝,这样就已经有六个人了!”

    姜雨柔点了点头,秦枫又说道:“严武、谭鹏,还有扁素心、徐语嫣他们都在下界,不过飞升天仙界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果我们在天仙界遭到大溃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姜雨柔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对五位夫子了解多少?”

    秦枫思索片刻,低声说道:“我只了解其中一人,不过他完全没有嫌疑!”

    姜雨柔脱口而出道:“智夫子吕德风?”

    秦枫点头。

    姜雨柔笑道:“果真是你在下界搭救了他吗?”

    秦枫点了点头,确认道:“的确是我搭救了他,又为他找来无垢之体重塑了一具肉身,所以他是我的人,应该十分可靠。”

    姜雨柔点了点头,她说道:“我本来一直摸不清他究竟是谁的人,这样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对其他四名夫子了解多少?”

    秦枫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秦枫不愿意擅自对自己不熟悉的人下定论。

    这样的回答也在姜雨柔的预料之中,她缓缓说道:“我若说信夫子言一诺有很大的嫌疑,你相信吗?”(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零九节:此仇不报非君子!

    秦枫听到“言一诺”这个名字,立刻就跟在百家殿文会里听到的一桩事情联系了起来。

    堂堂上清学宫最年轻的夫子言一诺居然与经世家有仇隙。

    乍听之下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但此时此刻,“言一诺”这个名字又从姜雨柔口中说了出来,就让秦枫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你与言一诺有什么过节?”

    秦枫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点犯嘀咕了。

    该不会是跟梦小楼和苏还真的情况一样,言一诺也对着姜雨柔死缠烂打吧?

    要真是如此,这也太滑稽了一些。

    姜雨柔毕竟是中土世界的儒道至圣,自是有一颗人情练达的七窍玲珑心,此时她一下便听出了秦枫的弦外之音。

    她笑了笑说道:“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

    姜雨柔淡淡说道:“我自飞升后加入学宫以来二十年,绝少以真实面容示人,外面都传我面容丑陋无比,哪里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个风流韵事?”

    秦枫被姜雨柔这么一说,他不禁皱眉问道:“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怀疑言一诺?”

    姜雨柔说道:“因为言一诺的道是‘集百家所长,成一家之用’,与你所说的那人‘以他道入我道’,极为相似。所以我才说言一诺有很大的可能会是我们那个仇家的内应。”

    听到姜雨柔说的是“我们”,而非是“你”,而且说的时候十分自然,让秦枫倍感安心与亲切。

    秦枫微微蹙眉道:“我会留意关于信夫子言一诺的一切情况,但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我那名仇家的内应就这么几乎摊开来放在明面上,那才叫做奇怪。”

    姜雨柔抬起皓腕,为秦枫斟上一碗茶,轻轻说道:“你是不是还想问,言一诺跟我们经世家究竟有什么过节?”

    秦枫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很好奇,你行事已如此低调了,为何还会跟堂堂上清学宫的夫子变成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主动开启话题的姜雨柔却是幽幽一叹,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又确认道:“你确定要听,以你的性格,听了这一桩故事,你与言一诺可能就是死仇了。”

    秦枫略微一愣,缓缓说道:“我迟早也会知道的,说吧!”

    姜雨柔定了定神,她缓缓说道:“我不是经世家的创始人!”

    秦枫眉头一皱,姜雨柔已是继续说道:“经世家的创始人是你的高徒于林,还有……皇甫奇!”

    秦枫听说经世家的创始人是自己在儒家小世界的徒弟于林,他并没有感觉有多奇怪。

    可是当他听说另外一个创始人居然是曾经邹春秋的大弟子,名义上算是自己前世徒孙的皇甫奇时,他有些愕然了。

    姜雨柔缓缓说道:“皇甫奇在我之前飞升,于林在我之后飞升,但这两人都在我之前来到上清学宫。不过,我来到上清学宫时,没有遇到皇甫奇,我只遇到了于林。”

    秦枫不禁追问道:“于林现在何处?皇甫奇又去了哪里?”

    姜雨柔轻声说道:“清明时,我还可以给大师兄上坟,有时候还可以隔着墓碑跟皇甫师兄说说话,讲讲我们当年在中土世界的往事。只可惜学宫里的那一座坟冢,只是于林的衣冠冢而已。”

    秦枫当即如遭雷劈,愣住半晌,难以置信道:“都,都死了?”

    姜雨柔心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秦枫咬住嘴唇,沉声问道:“与言一诺有关?”

    姜雨柔轻声说道:“皇甫奇的死,言一诺脱不了干系,于林的死,我没有证据!”

    秦枫强压住心头的不平,他继续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雨柔看了看秦枫,理了理思绪,沉声说道:“皇甫奇与言一诺本来是同窗,皇甫奇凭经世致用之道,独辟蹊径,成就原本远超过言一诺。言一诺与皇甫奇本来关系良好,结果在一次流觞曲水文会上他蓄谋已久,突然对皇甫奇发难,指责经世致用之道乃是披着儒家大义的蝇营狗苟,与大道不合!”

    秦枫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想起了荀有方在百家殿文会上抨击经世家的话来。

    意思相近,异曲同工。

    他皱眉没有说话,似在深思,又似在等姜雨柔说下去。

    姜雨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皇甫奇仓促接战,好不容易即将扭转胜局,忽地就有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抓住他引用的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诳语,也就是没有出处的假托圣贤之语。”

    秦枫微微一愣,顿时一拍手,心中暗叫不妙。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出自后世历史里明末清初的儒学家顾炎武,在中土世界时由秦枫引用,在中土儒家当中,并被当作是儒君名言而广为传播。

    天仙界的儒家,自然没有顾炎武的书籍,也没有秦枫的书籍,所以这的的确确是一句假托圣贤之名的“诳语”。

    秦枫嗟叹道:“不好了,是我害了他!”

    姜雨柔轻声说道:“言一诺抓住漏洞,对着大师兄死缠烂打,最终辩倒了他,曲水流觞文会之后,上清学宫儒家宣布经世致用之说与儒家大道不合,是为异端。大师兄文心崩坏,吐血三升,从原本只差一步迈入天人,变得再无法入天人境界!”

    秦枫捏紧拳头,厉声道:“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

    姜雨柔继续说道:“大师兄忍辱负重,为保存经世致用之道的火种,出来创建了经世家,就在这时,于林也到了上清学宫。两人相互扶持了一段时间,大师兄因为文心崩坏,不久逝世,经世家的掌门人变为了于林。”

    秦枫听到皇甫奇含恨而终,冷声问道:“难道于林也死在言一诺手里?”

    姜雨柔轻声说道:“于林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他就一直跟言一诺死磕,次次向他挑战,屡败屡战,屡败屡战,倒也打出了很大的名气,为经世致用之说争取了很多的学子。我也是在那个时间段,知道上清学宫有人在讲经世致用之道,慕名前来学宫,遇到了于林。”

    秦枫不禁问道:“然后呢?”

    姜雨柔定了定神,她说道:“有一位儒家夫子那一年逝世,据说圣人传下的口谕是在言一诺跟于林当中挑选一人成为夫子。”

    秦枫不禁打断道:“不可能吧?上清学宫的儒家不是宣布经世致用之道是不合儒家大义的异端吗?异端的掌门人怎么能够做上清学宫儒道的夫子继承人?”

    姜雨柔苦笑说道:“所以我估计异端之事,当年应该是言一诺推波助澜出来的事情,为的是粉碎大师兄的文心,并不是圣人的裁决。”

    秦枫面色凝重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于林成为了儒家夫子,就等于打了当初宣布经世致用之道是异端的那批人的脸,这一党同伐异的骂名,能让他们被学宫上下万夫所指,积毁销骨!”

    姜雨柔轻声说道:“正是如此,于林没过多久便失踪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若是武家,或者是别家的修行者,好歹会留一点本命之物在学宫里,是生是死,一看便知。但偏偏上清学宫里除了几位夫子,连祭酒没有本命牌位,所以……”

    秦枫皱眉说道:“所以说,于林究竟是死是活,没人能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了,对不对?”

    姜雨柔点了点头:“对!但是言一诺的嫌疑是洗不掉的,因为于林的失踪对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他顺理成章地接替那位夫子的位置,成为了信夫子。我则临危受命,成为了经世家的新掌门人。”

    秦枫面色凝重,他说道:“权势熏天的五位夫子之一,就算他不去刻意打压,凭借着他与经世家两任掌门人的过节,也不会再有人敢加入经世家了,等到少数忠心耿耿的经世家子弟或被打压,或被挖,如今的经世家就变成了现在的落魄模样,对吗?”

    姜雨柔点了点头,她说道:“一个月之后的曲水流觞文会,十分关键,言一诺很有可能会对经世家发难,也许是他自己下场辩论,也许是他的拥趸下场辩论,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只要他当众辩倒了经世家,就可以将声望已在低谷的经世家直接从百家流派除名,让出位置给其他的流派。”

    秦枫不禁问道:“那会怎么样?”

    姜雨柔心有戚戚说道:“言一诺他一直都致力于将经世家从百家流派除名,这样一来,不仅大师兄作为创始人,他的牌位不能在放在百家殿中,坟墓也要迁出诸子祠。”

    她轻叹息一声说道:“常言道,人死恩怨销。他竟连大师兄死后都不让他入土为安,真是……”

    秦枫闻言,他眉头紧紧皱起,自言道:“欺人太甚了!我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原本遍布阴霾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说道:“还好,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秦枫听到姜雨柔的话,也是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来了。有我在,这事情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地结束……”

    他看向门外,低声说道:“言一诺如此欺辱我秦枫的弟子门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秦枫对天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节:贵妃醉酒足令明皇误国

    姜雨柔见秦枫说得言辞凿凿,她心内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

    她柔声说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毕竟你现在与他的身份差距天渊之别,还是要寻找机会才行……”

    秦枫笑了笑说道:“言一诺虽然狡猾,但比起我对付过的对手,不值一提。我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动,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枫虽然嘴上说的没有问题,看起来成竹在胸,实则是他不想让姜雨柔担心。

    试想在秦枫到来之前,姜雨柔一介弱女子,不仅要坚守经世致用之道,守住经世家的最后阵地,还要面对上清学宫里里外外的明枪暗箭,风言风语。

    即便秦枫来到了她的身边,也不过是从她一人柔弱肩膀扛起这一切,变成两人一起承担罢了。

    秦枫当然不愿意姜雨柔再去承担这些,所以他要让她安心,放下她这百年来走在飞升路上的铠甲,转而由他来面对风刀霜剑,暗箭明枪 。

    秦枫以为姜雨柔不知道,但是这么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儒道女圣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看向面前的银发青年,轻声说道:“秦枫,谢谢你!”

    秦枫笑了笑说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谢谢!”

    姜雨柔只觉得一阵羞赧,竟是一如他们在真武学院当年。

    秦枫与她初次牵手时一样。

    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不是永远都能够激情澎湃,而是每每回忆往昔,都能够初心不改。

    秦枫与姜雨柔,这一对儒道路上的同路人,大抵如此。

    正当此时,忽地小书童气鼓鼓地冲了进来,一手像拎大鹅似的抓着一只大灰鸽子,朝地上一掼,对着姜雨柔告状道:“师父,小师弟,哦不,那个人的这只大鸽子偷厨房的吃的,您看怎么办吧?清蒸还是红烧?”

    小书童气鼓鼓地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小灰说道:“我盯着它好久了,一直瞅着厨房里的排骨就挪不开眼睛,果然我一做好糖醋排骨,转个身就被它叼走了!”

    他伸着手指数落小灰道:“等我追回来的时候,碗都差点给它咬破了!师父你说,他好好一只鸽子,吃点五谷杂粮不好吗?偏偏要吃糖醋排骨,你说它是不是个人啊!”

    姜雨柔听到这一番话,不禁掩口笑道:“你问问它就是了,问它是不是个人啊!”

    小书童一时被自己师父噎得说不上话来,刚才还蔫吧得跟瘟鸡似得小灰顿时又得劲了起来。

    它趾高气昂地在地板上坐了起来,砸吧着嘴说道:“毛没长齐的小娃娃,你跟你师父什么交情,我跟你师父什么交情?她能帮你撑腰啊?”

    小灰说着瞥了旁边的姜雨柔一眼,谄媚笑道:“您说是不是啊,姜夫子,咱们都百多年的交情了不是……”

    小书童没等小灰说完,已是打断道:“不可能!”

    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姜雨柔和秦枫都笑喷了。

    “我师父看起来最多才二十岁!你肯定是瞎说八道的!”

    这一下轮到小灰无语了,想了想只得伸出右手翅膀,做出了一个“我服了”的动作:“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妹,年轻人,本大爷看好你!”

    小书童似是没有听懂“撩妹”是什么意思,盯住贼鸟道:“你夸我也没用,一盘糖醋排骨,一枚仙晶,你赔!”

    小灰天生就是奸商,当时就双翅叉腰,扯着脖子叫了起来:“你这是敲诈勒索吧?一枚仙晶,本大爷给你炒一盘糖醋排骨,一枚仙晶卖你,干不?”

    眼看着一个孩子跟一头鸽子就要打起来,秦枫顺手摸出十枚仙晶,从地板上推给小书童说道:“今天也别做菜了,去街上买几个好菜回来!”

    小书童看了一眼秦枫,一下子就想起了秦枫的真实身份来,反而口不择言,不知道该叫秦枫什么好了。

    这样的窘态,自是被姜雨柔看在眼里,她笑了笑说道:“他的真实身份,谁也不许说,你在外面还叫他小师弟好了!”

    小书童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毕竟是少年心性,又多了一句嘴,才说完,他就后悔。

    “那他究竟跟我是什么关系啊?祖师爷吗?”

    秦枫看了姜雨柔一眼,刚想问她跟小孩子说什么了,姜雨柔已是温柔浅笑,当着小书童的面,拉了拉秦枫的手,笑道:“大概算是你师公吧!”

    少年人被塞了这么一大口狗粮,脸一下就红了,很快红转紫了。

    小灰登时就来劲了,得意洋洋地故意戳马脚道:“哎呀,少年人,你脸怎么红得跟烧炭似得,你不会是喜欢你师父吧?”

    它故意一惊一乍道:“天哪,你怎能生出这等禽兽的念头,不不不,你简直禽兽不如啊!少年,你真是不知羞耻啊!”

    话音未落,一个破碗直接从恼羞成怒的少年手里砸到了大鸽子的脑门上。

    “啊啊啊!贼鸟,我要拆了你红烧!”

    脸皮薄的小书童奋不顾身地朝着小灰扑了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自是不提。

    好在晚上的一顿“家宴”还是十分温馨的。

    竹舍之外,竹林之内,月光如水,夏末秋初之时,蝉鸣连绵未歇。

    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姜雨柔竟都能端起花雕酒,一碗一碗地喝了起来。

    不染丝毫岁月风霜的俏脸之上,红扑扑地如同少女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坐在姜雨柔对面的小书童都直接看痴了,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还是姜雨柔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似是怕自己师父发现失态,赶紧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结果又辣得不行,慌忙去抓桌上的菜肴解酒,狼狈极了。

    很快,小书童不胜酒力,醉倒过去,姜雨柔也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醉眼惺忪。

    小灰赶紧识相道:“尊主大人,我把这小鬼送去睡觉了啊!”

    它还不忘朝秦枫挤眉弄眼道:“尊主大人,**一刻值千金哦!”

    秦枫如何能不知道这贼鸟的意思,抄起手边酒碗作势就要砸过去,小灰赶紧夹着尾巴,驮着早醉死过去的小书童,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秦枫轻轻推了推姜雨柔,见她也确实醉过去了,只是低声调笑了一句:“怎的她今日也喝多了。”

    姜雨柔虽然以儒道入小天人境,但在天仙界中,天人境以下本质上其实都是凡胎**,深夏入秋,夜里就会转凉,极易风寒入体,秦枫自是不可能让她就这般睡在院里。

    他推了推姜雨柔,便笑了笑,将她拦腰抱在了怀里,朝着竹舍走去。

    秦枫将姜雨柔轻轻搁在竹床上,顺手轻轻拉过锦衾,为她覆上。

    他还不忘低下头来,有些宠溺地为了她撩了撩遮住眼睛的发丝。

    月光如水,洒在竹屋之内,秦枫不经意一瞥,却正是看到姜雨柔姣好的面容与这月光相得益彰的一幕。

    她未醉时,极有书卷气质,如是白莲欺雪,可远观不可近亵。

    唯她醉时,脸若彤云,便是一朵欲开的红莲,虽未盛开,却已是让人不觉心旌摇曳。

    秦枫在心内感叹一声,难怪后世的演义小说里都说“贵妃醉酒”足以让“明皇误国”,若是杨玉环有姜雨柔这般美貌,即便是那九五之尊,怕也是甘要做裙下之臣。

    他定了定心神,为她轻轻拉好被衾,正要起身,冷不丁一只皓腕竟是从锦衾之下悄悄伸出,扣住了他的手。

    未等秦枫反应过来,床边床上,已是四目相对。

    姜雨柔的眼里,还带着朦胧的醉意,语气却是温糯可人,低声说道:“臣妾,今夜准备了两份寝具……”

    秦枫在中土世界时,曾作为大泽圣朝的大帝,姜雨柔是皇后,“臣妾”这个自称是她开玩笑时在宫内用的,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是分外令人面红耳赤。

    姜雨柔在委婉地告诉秦枫,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室。

    在中土世界是如此,在上清学宫也是如此。

    百年之前是如此,百年之后亦是如此。

    媚眼如丝,眼波似水,脉脉相望,佳人艾艾。

    夜色已深。

    有诗曰:

    蜿蜒寒碧卷深清,一洒甘霖泽万生。此际莫惊蟠蛰好,近秋时节慕晚晴。

    有词曰:

    樽俎风流有几人。当年一遇已心倾。金陵种柳欢娱地,庾岭逢梅寂寞滨。樽似海,笔如神。故人南北一般春。玉人好把新妆样,淡画眉儿浅注唇。

    屋外夜色寂静。

    屋内却是搅乱风雨。

    一夜缱绻,直将百年情愫尽诉其间。

    此间万般柔情,自是不足为他人所道也。

    第二天一早,当小灰伸了个拦腰,迈着公鸡步踱到院子里的时候,它发现了稀罕的一幕。

    竹舍外面的空地上,小书童一边劈柴,一边居然在一边哭鼻子,而且每次一边哭,一边劈一边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

    小灰不禁凑过去一听,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了。

    这小书童一边劈柴,一边嘴里念叨着:“劈死你个秦枫,抢我师父,不得好死,劈死你,劈死你……”

    小灰鬼精鬼精的,立刻会意,它“嘿嘿”一笑就凑了上去,正要给少年的伤口上撒点盐。

    哪知道那少年一看到小灰过来,丢掉斧头,一把就搂住了大鸽子的脖子,把眼泪鼻涕一把都擦在了它脖子上本来就脏兮兮的羽毛上,没等小灰反应过来,只听得少年带着哭腔说道:“我师父被那家伙给睡了!呜呜呜!”

    小灰伸着脖子好奇地问道:“你……你看见了?”

    小书童带着哭腔道:“我没看见,但我看到秦枫那王八蛋,他,他早上是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走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一节:扶墙而出

    姜雨柔与这小书童住的竹院,一共有四间竹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小书童住的厢房,最大的一间不是姜雨柔得起居室,而是堆放藏书的书房。

    昨夜里两人干柴与烈火,搞风搞雨,快到拂晓时,姜雨柔才允了秦枫暂且休兵,自己美滋滋地趴在他胸前睡着了。

    秦枫心里搁着曲水流觞文会的事情,眯眼睡了一会就醒了。

    他怕吵到才入睡不久,睡眠不深的姜雨柔,这才披起衣服去了书房。

    这才有了被小书童看到他一手扶墙,一手扶腰,蹑手蹑脚出门得一幕。

    好在已经早起开始看书的秦枫,当然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瞥了一眼院子里抱着大鸽子一个劲擦眼泪水的小书童,感叹少年人还真是翻脸如翻书一样,昨天还恨不得把小灰做成一盘菜,今天就变成惺惺相惜的好伙伴了。

    秦枫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少年心性,他才想起来,三世轮回,除了在后世地球的那一段短短十八年的时光可以算是少年心性,其他的时光,他实际上都已经跟“少年”两个字谬以千里了。

    他一下子又想起了在地仙界时,借着来自天仙界的《齐物论》,自己那一段险些沉沦其中得大学生活来了。

    秦枫不禁想,若舍得一身修为,换他重回地球,再回到少年心性的当年,他会怎么选择呢?

    正当此时,忽地大鸽子扯着嗓门喊道:“尊主大人,有人找你!”

    秦枫闻言,循声望去,果然竹扉之外,一名高大男子立在门前。

    本就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此时配上一身湛然如墨的法家长衫,更显得他有些刻板古拙。

    正是秦枫的好友,也是这一届法家的首席大弟子——孙山。

    小书童在百家殿文会的时候是见过孙山的,也知道他是法家现在炙手可热的大弟子,但他对于孙山显然是因为秦枫“抢师父”的事情,恨屋及乌,连门都不愿意给孙山开,兀自劈柴,装作没有看到。

    这就让孙山有些尴尬了。

    这算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啊?

    最后还是小灰扑扇翅膀,蹦蹦跳跳过来给孙山开了门。

    孙山看到灰鸽子来给自己开门,微微诧异一下,只见这贼鸟眉开眼笑对着孙山道:“哎呦,孙祭酒,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孙山看到灰鸽子一边说话,一边眼睛朝着他抓在手里的黄油纸包上望,登时心中了然。

    “您是来给我家尊主大人送好吃的吗?”

    看到这舔着舌头的贼鸟,孙山进门之后,哈哈一笑,也不回答灰鸽子的提问,直接走进书房里,将黄油纸包放在桌上,顺手就开始拆起线来。

    只不过盯着黄油纸包的大鸽子,眼神很快就从期待变成了失望。

    它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读书人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生活习惯……

    “纳尼,黄油纸包里不是该装酱牛肉,糖醋排骨,猪耳朵什么吃的吗?”

    小灰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从黄油纸包里拿出两本书和一块木片的孙山,百思不得其解。

    孙山递给秦枫说道:“师尊让我借两本书给你,顺便带给你一块可以去藏经阁借书的木刻。”

    他也没看小灰,随口补充道:“最近天气说变就变,老是下雨,我怕书淋湿了,就用黄油纸包了带出来的,这两本可都是善本,师父下了大血本了,说你看完了要还给他的。”

    秦枫听到这里,不禁接过书来看了一眼,见这两本书从书名上看,居然都是他没看过的。

    一本书叫做《文法》,一本书叫做《气理太玄》。

    秦枫将两本书抓在手里,不禁好奇问道:“这两本是什么书?”

    孙山原本以为秦枫只是没看过,毕竟这样的善本,他也没有看过,但肯定是听说过的。

    儒道修行者不知道《文法》和《气理太玄》这两本书,那也太诡异了,就好像是习武之人不知道有经脉一样。

    可偏偏秦枫就是这样一个异类,他摇头道:“确实不曾看过!”

    孙山这一下差点要惊掉下巴了:“这两本书虽然很难看到,但外面有很多内容比他们残次,但也是介绍修行的书,你一本都没有看过?”

    秦枫摇头:“确实不曾看过。”

    孙山这一下尴尬了。

    他本来以为给秦枫带了两本儒道一途最权威,最好的修炼书过来,虽说书是师父法正借的,但他也算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了。

    哪里知道,秦枫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两本书。

    真是有一点耍花枪给瞎子看的感觉了。

    秦枫感受到了孙山的尴尬,故意笑了笑,开解说道:“我之前并未接触修炼的东西,所以没有听说这两本书,但既然是法正大人都要我看了之后还回去的书,显然十分珍贵,请替我感谢法正大人。”

    孙山这才笑着将书推给了秦枫,又取出那一张薄薄得像后世磁卡的木片递给秦枫说道。

    “这是可以进入学宫藏经阁一次的木刻,虽然只能看一个时辰,但也需要一千多的墨点才能换,折算成仙晶都要好几千了……”

    秦枫不禁问道:“这也是你师父送我的?”

    孙山那一张刚正的国字脸上龇了龇牙,少有地露出一丝酸溜溜的表情:“他没说,估计是吧!哎,真觉得他对你比对我像对待自己徒弟啊!感觉你才是他徒弟……”

    他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我啊,就是个跑腿的!不说了,我走了啊……”

    孙山摆摆手正要走,哪里知道,秦枫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孙山兄留步!”

    没有孙山反应过来,秦枫已是微微思量,提笔在桌上思量片刻,提笔写了一幅字,轻轻将宣纸折起来,递给孙山说道:“我往日读《荀子》一书,偶有所悟,正好与孙山兄分享。”

    孙山陡然一愣,顿时就惊叫了起来:“秦兄,你……你居然看过《荀子》?是全本吗?还是后人的摘录本?”

    秦枫点了点头,笑道:“是全本。怎么?很奇怪吗?”

    孙山吞了吞口水,忍住激动道:“荀子可是法家祖师之一,他所著的《荀子》是无数法家思想的源头。《荀子》也是最值钱的古本之一,一本品相都不算善本的都可以卖到数千枚仙晶……”

    简直足以让这样的寒门弟子嫉妒到嘴巴发酸啊!

    他实在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秦兄,你,你家学可真是渊博!”

    秦枫心里淡淡一笑。

    后世地球,中土世界再加上儒家小世界的底蕴,加到一起,能不渊博吗?

    孙山接过字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似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样的表情,自是被秦枫看在眼里,开口笑道:“非是写错一字,这便是我的所悟所得。”

    孙山不禁一愣,喃喃道:“知天命而用之?而不是‘制天命而用之’?”

    秦枫赠给孙山的一幅字正是“知天命而用之”。

    这正是秦枫当初在中土世界时在圣贤书院内与天赐状元荀况论辩时的主题。

    “天命可知不可制,君子顺天而行,顺势而为。”

    秦枫简单开口,却是如一鞭入里,一针见血:“法并无善恶,但为何有国因法而兴,有国却因变法而衰,其中奥秘,正是在于‘天命’,知天命而用之,方能善作善成,强行想要‘制天命而为己用’,最终不过是倒行逆施罢了。”

    孙山听到秦枫的话,竟是刹那之间如被芒刺扎在背上,下意识就想反驳。

    毕竟像秦枫这样随随便便,一言就褒贬法家祖师的言论,实在是太过大胆,甚至于离经叛道了。

    这就好像是人都觉得事情是这样的,秦枫却偏要换一个说法一样。

    让人感到不舒服,但话到嘴边,他竟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也无从反驳。

    这是在中土世界的诸圣殿堂之中足以辩得荀况残魂的文心开裂的犀利论点,虽然不知天仙界的荀子是否还是叫“荀况”,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但法家道理是一样的。

    莫说是孙山了,就是法家看中的传人法正,都很难辩驳。

    孙山就这样尴尬地呆立当场,哑口无言,半晌他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收起那一卷在旁人看来分明是写错了一个字的书卷告辞离开了。

    待到孙山离开,小灰跳到桌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孙山用黄油纸包书“骗”它开门的事情耿耿于怀,它碎碎念道:“你好好地送一幅字给他做什么呀?我看他刚才的架势,差点要跟你吵起来,他又不明白这些道理。”

    秦枫笑了笑说道:“他既已入法家门墙,我便说一些心得给他,总不能叫他带礼物而来还要空手而归吧!”

    小灰喋喋不休道:“你给他的这个道理,应该是你对法家的心得体悟吧?几千仙晶怕是都换不来,就看他识货不识货了。”

    秦枫笑了笑,他并非挟恩图报之人。

    他付出什么,并不要求收予者给予什么样的回报。

    缘由心动,顺势而为,至于孙山能领悟多少,全看他自己个人的造化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二节:中土与天仙界的儒道

    秦枫送走孙山,又赶走了呱噪的大鸽子,便专心致志地看起那两本被孙山说成“价值连城”的修炼书来。

    一本《文法》,一本《气理太玄》。

    原本秦枫以为《文法》说的是修炼之法,《气理太玄》说的是修炼之道,不曾想到,居然正好是反过来的。

    《文法》是系统阐述修炼之道,以及关于文斗,文会,文光等种种儒道相关流程规制的书籍。

    《气理太玄》反倒是主要讲的是文章如何引动天地之气,儒道修士如何锤炼心性与天地共鸣的法子。

    有些遗憾的是,秦枫在两本书中,居然都没有看到“战诗”的部分。

    天仙界上清学宫之中,一本如《齐物论》这般的书籍,可以直接演化出大阵,种种妙用无穷,短的诗文却只能帮助儒道修士锤炼心性,提升与天地大道的感应,充其量放进文庙供人赡养,换一些墨点来兑修炼资粮。

    可以说,诗文的作用,有点鸡肋。

    秦枫不知不觉看得入迷,竟是从清晨看到晌午,都不自知。

    一直到了日落时分,姜雨柔有些担心他饿着,捧着新沏的绿茶和一些茶点进来,秦枫才浑然回转,发现自己居然看得入迷了。

    自离开中土世界之后,秦枫已不知多久没有这等看书入迷的状态了。

    即便是地仙界里,在各大圣地翻阅道藏,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

    姜雨柔见秦枫看得浑然忘我,将茶盘轻轻搁在桌上,莲步徐移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搁在椅背上,一边巧笑看着他问道:“上清学宫的儒道,比之中土世界高深许多?怎么你都看入迷了?”

    秦枫淡淡说道:“说多高深倒不至于,其中许多修炼之法,我虽不曾听过这样的道理,但实际上所修炼的法门与道理暗合……故此,我觉得十分精妙。”

    秦枫的话没有对中土世界的儒道妄自菲薄,也没有对天仙界的上清学宫儒道多加贬损,可谓是不偏不倚,中规中矩。

    姜雨柔让秦枫先说,显然是怕自己的观点影响到秦枫的判断,此时点了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的看法与夫君一样。中土世界儒道并无这种统合诸子百家的文章,这一点着实有些可惜。”

    她看向秦枫,轻声说道:“夫君大人当初还是秦晓枫的时候,提出的‘练字’方法,其实就与这《文理太玄》中所说的‘上古有神人仓颉造字,以通天地大道,文可通玄,字可通神,非妄言也’,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枫看向姜雨柔,从这位既是结发妻子,又是儒道同行之人的女子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对自己的崇拜,但他并未飘飘然,沉声道:“但是中土世界的儒道经历过百家争鸣的辉煌,又经历了武帝灭儒之后万马齐喑,如今融合了各个小世界的精粹,反而拥有着天仙界儒道所没有的包容和韧性,这是中土儒道所独有的魅力。”

    姜雨柔也笑了笑说道:“包容性这一点当真是说对了,就拿这上清学宫来说,名义上是儒家为主,百家平等,动不动一家之内就把别的学说批为异端,视为生死大敌和眼中之钉,比起中土儒道‘儒家为体,百家为用’的胸襟,真是差的太远了。”

    秦枫听到这里,没来由地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冷笑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姜雨柔秀眉一皱,略有些不悦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

    没等姜雨柔说完,秦枫已是说道:“那你干嘛今天拼命夸我?”

    姜雨柔被秦枫这句冷笑话彻底逗笑了,用力从后面重重拍了他一下,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骂道:“你可真是怪不要脸的!”

    秦枫用过茶点,姜雨柔干脆便在书桌旁边坐了下来,自己信手拿过一本《雪堂斋笔录》看了起来。

    这并非是百家的书籍,相当于是一些先贤留下来的散文随笔。

    这种是绝对不可能被列入到考试范围的闲书。

    想要进上清学宫的读书人和致力于通过考试成为“教习”,拥有“先生”资格的学子,是万万不会花时间看这种东西的。

    这种书只有在某位先贤或者他的得意门生成为入学考试总考官,或者教习考录的考官时才会热销。

    不为别的,只为揣摩他这一脉的文风和对文章的喜好,为的是投其所好,得以高中。

    说到底,还是功利目的,还是在为稻粱谋。

    唯有姜雨柔此时来看这种闲书,是真的闲来无事,信手拈来。

    开卷不一定要有益,只要无害即可。

    于是,整个书房之内,姜雨柔斜靠在椅子上,一双修长纤细的腿闲适相叠,轻轻搁在桌子旁边。

    秦枫则在油灯之下,左手翻看着灯下书籍,右手还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倒不是说在做笔记,实在是他看书时会灵光乍现,往往事后回想又记不起来。

    但若是当时记下一两个字来,反而很容易再回想起来,当真是妙手偶得,稍纵即逝。

    如是几次之后,秦枫就养成了读书的时候在手边放好笔墨纸砚的习惯。

    书斋里只听得间或的“沙沙”翻书之声,以及偶尔的落笔之声,比起窗外秋蝉的蝉鸣都要轻。

    书斋之内仿佛是一幅工笔的文人画,让人甚至连高声说话都不敢,生怕惊动了这美好温馨,似是墨意扑面而来的画面。

    正当此时,忽听得门外的小书童大喊道:“恶心死了,恶心死了,你这只贼鸟怎么可以对着屋里流口水呢!”

    秦枫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小灰用翅膀扒在门缝上,伸出一对小脑袋盯住书屋里发呆。

    确切地说,是一对乌溜溜的贼眼睛盯着姜雨柔的那一双光洁的大长腿发呆。

    眼睛看的发直发呆也算了,更叫人觉得恶心的是,这厮居然还“呲溜呲溜”地吸着口水。

    秦枫朝它看过来,它都浑然不觉,像着了迷似得嘟哝道:“真白,真细,最关键是真的好长啊!呲溜!”(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三节:吾善养吾浩然正气!

    大鸽子正直愣愣地看向姜雨柔那一双大长腿发直,冷不丁一块砚台激射而来,正砸在它的脑门上,整个鸟都倒飞了出去,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庭院里。

    这砚台若是姜雨柔丢的也就算了,毕竟女人家力气能大到什么程度,偏生是儒、武两道双修,又达到了伪天人境的秦枫丢的。

    一方砚台的威力也就跟一件仙器轰过来的差不多了。

    当时就把这大鸽子砸得七荤八素,舌头翻在嘴边,差点晕过去。

    它嘟哝道:“不就偷偷看一眼吗?又……又没摸,小,小气死了!”

    只听得屋内秦枫淡淡说道:“非礼勿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长记性?”

    姜雨柔自是没有觉得被一只鸽子用眼睛“轻薄”一番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犹自笑得花枝乱颤。

    偏偏这时候,一直跟秦枫有过节的小书童又跑过来,狠狠在胖鸽子肚子上踩了一脚,补了一句:“哼,非礼勿视!”

    光这一句话也就算了,让小灰气的半死的是下面一句话。

    “哼,我都没看呢,你也配看!”

    屋内的姜雨柔笑得更开心了。

    当夜,油灯黯淡再添,往复六七次,两人竟是一直看到深夜,最后还是姜雨柔熬不住,往书桌上轻轻一趴,枕着那本《雪堂斋笔录》就睡着了。

    秦枫却依旧沉浸书中,浑然不觉,直到佳人趴在桌上,传来如同小鹿呜咽的轻微鼾声,他才蓦然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月已西垂,天近拂晓。

    秦枫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似是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姜雨柔衣裳实在单薄,起身解下身上的外套轻轻为她覆上。

    秦枫怕吵到她休息,蹑手蹑脚又坐回到书桌旁边,油灯已又接近烧干了。

    好在天就要亮了,秦枫手里的这一本《文法》,一本《气理太玄》也终于看完了。

    原本不过是两本修炼典籍,以秦枫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通读一遍根本用不着一天一夜的时间。

    但秦枫却是刻意放缓自己的阅读速度。

    他还不时停下来做一些批注和笔记。

    如此一来,等于硬是将两本书给读“厚”了。

    这便是秦枫读书的高明之处了。

    虽然凭借“碧血丹心”文心,秦枫不仅获得了神识永固,邪祟不亲的效果,更附带有过目不忘的强大记忆力。

    但记忆力好,并不意外着秦枫要去滥用自己的记忆力。

    对于资料性的书,用于知识拓展,拓展眼界的书,秦枫是用把书读“薄”的方法,草草扫过,提炼中心大意,不求甚解即可。

    但对于《文法》和《气理太玄》这般修炼根基类的书籍,若是不求甚解,一时读来虽然快了,也省事了。

    实际上却是饮鸩止渴,把麻烦事情都留到了后面修炼的时候了。

    到修炼要用到某处知识时,有的还勉强来得及临时翻书,有的时候却根本来不及翻书,轻则耽误修行,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反倒是秦枫这样看似自讨苦吃的读书方法,最为扎实,而且往往细嚼慢咽,吃透吃准之后还有可能推陈出新,顿有所悟。

    就比如秦枫现在,他左手边的书本上虽然一尘不染,右手边的作为“笔记”的白纸上却已是密密麻麻写了大大小小上千个字。

    其中写得比较大,以至于一眼就能够认出的就是五个关键字。

    文以气为主。

    从字面上看并不难理解,这是秦枫对天仙界儒道修炼的基本认识。

    与中土世界的儒道修炼分出从童生到至圣的清楚等级不同,天仙界的儒道境界更像是一本糊涂账,不修境界,而只修炼一股“气”。

    就是“精气神”当中的“气”。

    胸有浩然气,能与天道相合,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也可一朝闻道,跻身天人,甚至一入天人即跻身多少别道修炼者梦寐以求,甚至可遇不可求的第四重浩然境。

    反之,一旦失去了那一股“气”,跌境便是家常便饭,甚至元神受损,变得如普通人都不如。

    至于诗词的文光,文道气运的光柱,都只是“气”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已。

    儒道修士的修炼过程说到底就是——吾善养吾浩然正气。

    胸有浩然气,自能口吐惊世言。

    反之,若无一股文气,即便口出锦绣,也不过是美则美矣,并不会通过诗词文光显示出来。

    这也是天仙界的儒道与中土世界,最大的不同之处。

    中土世界里书写诗词文章,不会是消耗作者的一些精力,睡上几觉便可恢复。

    天仙界儒道当中,书写诗词文章,却是在消耗作者的积攒的“气”。

    等于是将之前积攒的“气”吐出来,变成了文章。

    正因为如此,秦枫能够做出蓝色文光,还是蓝光三尺的《考场作》,足以惊动儒家圣人的原因。

    做出过大成诗,秦枫文气的上限就可提高,也让他更加接近以儒道真正入天人的门槛。

    以秦枫自己从两本修炼书籍中的推算,一首蓝光三尺的大成诗篇,差不多相当于苦读三十年的养气功夫,虽说晋升天人境看的是机缘,并非是水磨工夫,但基础的“气”也很重要。

    虽说也有一路高歌猛进,年少之时就直入天人的妖孽,但凤毛麟角。

    即便是一鸣惊人,一朝顿悟入天人,一入天人即浩然的大贤,多是经历了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的默默无闻,打好了足够的基础,才能厚积薄发,晚成大器。

    所以说,一首大成诗篇对于才到天仙界,儒道根基一穷二白的秦枫来说,等于省却了至少三十年苦修,的确是极大的助益。

    但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秦枫一首大成诗作,几乎耗尽了之前在下界积累的“气”。

    接下来的曲水流觞文会,秦枫很有可能陷入无“气”可用的尴尬境地。

    即便秦枫能够舌灿莲花,但没有了“气”的支持,论辩起来也会被拥有“气”加持的对手压制。

    秦枫不禁细思恐极。

    他看了一眼书桌对面,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的姜雨柔。

    油灯微弱灯光之下,更显得她的侧颜完美无瑕。

    他沉声自语道:“曲水流觞文会关乎我经世家的生死存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四节:养气在知与行

    现在的秦枫状态十分微妙。

    与普通上清学宫的学子相比,已经在下界成为儒家至圣的他,只要不陨落,成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眼前的情况也有麻烦,秦枫在中土世界养出的“气”,毕竟是散仙界的“气”,层层压缩之后到了天仙界,也就是一篇大成诗作的量。

    虽然帮秦枫省却了三十年的苦读,大大提升了他可以贮存文气的上限,让他的文气上限相当于入学宫三十年以上的老生,但也让他陷入了接下来的文会可能无“文气”可用的尴尬境地。

    天刚拂晓,油灯终于熄灭,秦枫看着自己做完笔记的两本修炼书籍,如心中疑惑,自思自量,自问自答一般。

    “这就是一个悖论,胸中文气不消耗,就无法提高文气的上限,也就无法破境入天人。但如果文章书写过多过频,文气的消耗远超过产出,就会再难以做出更好的文章,也就是所谓的‘江郎才尽’了,这样一来,即便空有高的文气上限,没有文气也是枉然。”

    秦枫算是能够理解为什么儒道一途上“厚积薄发”,“一鸣惊人”的传奇俯仰皆是,如武家修炼者和修仙者那样一步快步步快,高歌猛进直入巅峰的天才却凤毛麟角的缘故了。

    文气的限制,让大部分文气产出不足的儒家修士根本没有办法快速写出数量较多,且质量上乘的诗词文章,破境自也是遥遥无期。

    大部分修士都会下意识地选择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厚积薄发”的那种模式。

    通过苦读养气,再时常写一些消耗文气较少的文章,缓慢提高自己文气的上限,等到水到渠成之时,以一篇诗文一举破境入天人,成就其他修士眼中的“厚积薄发”和“一鸣惊人”。

    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各人天赋决定。

    但却也并不是越早破境就越厉害。

    有人可能三年破境入天人第一重的布武境。

    有人千年才破境入天人,但一入天人即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第四重浩然境。

    孰优孰劣,还真的很不好说。

    这也是儒家修士不同于其他三家修士的最大差别。

    所以秦枫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去养自己的浩然正气。

    好在那两本修炼典籍之中写的也很清楚,儒道修士要养出浩然正气,重要的就在于“知”与“行”。

    是知在行先,还是行在知先,决定了儒道修士以后的修炼方向。

    秦枫想到这里,算了算时间,轻声说道:“好在《天帝极书》经过梦域一战,终于可以恢复使用了!应该来得及!”

    言罢,他右手一翻,在摊着两本修炼典籍的书桌之上,又一本古朴书籍出现,正是《天帝极书》。

    旋即清光升起,秦枫身影瞬间没入其中。

    他再睁开眼时,已是回到了大泽圣院的书斋之中。

    若是平日里,秦枫回到书斋,少不得要有书童上来询问是否需要传唤什么人前来,又或是需不需要帮秦枫做一些事情。

    这一次却没有。

    整个书斋之内空空荡荡,尤其是书架之上,更是落满灰尘,一本书都没有了!

    秦枫眉头皱起,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书斋的窗台旁边,所目之处,让他眉毛一跳,旋即紧锁。

    若是平日里,大泽圣院作为出过多位大帝与数位儒圣的大学府,诵书之声应当日夜不绝。

    可此时此刻,整个大泽圣院竟是一片破败景象,到处是空空荡荡的学舍,来往都是一些暮气沉沉,行色匆匆之人,而且人人眼神浑浊无神,哪怕不是老人,也如同是行将就木之人一般。

    秦枫下意识抬起头来,只一眼,他大吃一惊。

    整个大泽圣院上方的气运光柱,居然变得灰蒙蒙的颜色,而且行将消散。

    要知道,大泽圣院即便在儒家小世界的时候,气运光柱都有青色,此时居然变成了灰色。

    他急忙再去看稷下学宫的方向,再一眼,才发现稷下学宫的气运光柱竟然更惨,已在消散的边缘了。

    “难道是因为……我将儒道气运全部抽干来与苏还真一战的缘故?”

    秦枫蓦地就想起在梦域时与苏还真的决死一战来。

    他当时“借走”了中土世界的儒道气运,以此得到了与已入不争境的苏还真短暂抗衡的力量。

    后来秦枫被秦傲所救,当时就将还剩下的儒道气运还了回去,但《天帝极书》依旧受创不轻,一直都无法使用。

    直到秦枫看了两本天仙界的修炼书籍之后,有所感悟,才终于得到了一点感应,可以重新启用《天帝极书》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中土世界的儒道居然受创如此严重。

    虽然秦枫没有见过武帝断绝儒道一千年之后,稷下学宫的气运光柱究竟残破到了何等的程度……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也相差无几了。

    中土世界的儒道是秦枫的根基,若是就此断绝,损失将不可估量。

    他蓦地从书斋之内纵身跃下,拦在了一位学宫夫子模样的人面前,沉声问道:“你可否跟我说上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原本不想说话,但他抬起头,看到面前之人,居然酷似被供奉在诸圣祠堂内的那位大帝秦枫时,他的目光陡然一愣。

    秦枫似是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他淡淡说道:“你所猜测不错,我就是秦枫,中土世界的大帝秦枫,也是儒君秦枫!”

    那名学宫夫子听到秦枫的话,眼神蓦地呆滞,但他旋即目光里竟是多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来。

    没有等秦枫反应过来……

    “呸”地一声轻响,一大口浓痰竟是从那名学宫夫子的口中喷出,猝不及防,狠狠溅到了秦枫的脸上。

    秦枫看着脸颊上挂着的那一口浓痰,竟是头脑一片空白,他呆立当场。

    即便被不争境的苏还真全力一击,秦枫都没有这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但现在却有了。

    他的脸上,真真切切地挂着那一道浓痰。

    一口浓痰,真真切切吐在秦枫脸上的一口浓痰。

    从万人景仰,到被读书人一口浓痰吐在脸上……

    秦枫恍然如梦,却没有动怒,更没有发怒,只是依旧轻声说道:“是我的过错,连累你们受苦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五节:错在我秦枫

    原本那名学宫夫子以为秦枫肯定会动雷霆之怒。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秦枫,不仅是一名儒圣,更是一名武道通玄的绝顶强者。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口浓痰居然真的能吐到秦枫一名武道绝顶强者的脸上。

    他更没有想到,秦枫居然没有生气,没有动怒,居然还对他一个可能以前连名字都不会传到大帝耳朵里的小人物,亲口说:“是我的过错,连累你们受苦了。”

    看秦枫,温良俭让,真君子也!

    更显得他的失态与粗鲁,有辱斯文。

    秦枫分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那名夫子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抱住秦枫的脚,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难过,竟是呜呜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泣涕肆流。

    秦枫轻轻抬起手来,擦去脸颊上的那一口浓痰,轻声说道:“你且起来,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那名失态的儒家夫子依旧嚎啕大哭,只是断断续续地嘟哝说道:“都烧了,书,所有书都被烧了!”

    片刻之后,坐在书斋之内的秦枫,才断断续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古人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居然不是一句诳语。

    天仙界的一天,真的相当于中土世界的一年。

    秦枫不知道这是不是中土世界升入散仙界之后的结果。

    在下位世界时的中土,与天仙界并没有这么巨大的时间流速差距。

    这一点从武帝林渊的分身前来中土世界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否则的话,中土世界十八年,天仙界才过去十八天,显然不符合常理。

    看是跻身散仙界星辰的中土世界,反而受到了时间流速的巨大影响。

    秦枫掐指算算与苏还真的一战,差不多过去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说,在中土世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接近十五年了。

    秦枫当时抽取了中土世界的儒道力量,用以对付已入不争境的苏还真,并不能说就做错了。

    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秦枫一死,《天帝极书》里的中土世界也许整个都要覆灭。

    但借走中土世界儒道力量的后果,却是极其壮观,也极其惨烈的。

    所有书籍,只要涉及儒道的书籍,全部冲天而起,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天空之中飞去,最后全部焚烧殆尽,化成细碎光芒破空而去。

    最初的一到两年,儒生们还可以通过默写曾经背诵的书籍来重新制作书籍。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似乎是“焚书”之后,所有儒道读书人都受到了影响,记忆力锐减,能够记忆的书籍越来越少,遗忘得却越来越快。

    从此以后,中土世界儒道就陷入了没有书,也没有完整儒道传承的黑暗时代。

    读书不易,新的学子想要入道修炼几乎难如登天。

    原有的儒道修士再无传世佳篇,再无新出战诗,甚至连原有的战诗都逐渐轶失。

    秦枫听到那位夫子说的话,知道是儒道气运已经被耗尽,所以儒道学子读书不再得到气运加持,哪里还能再像儒道鼎盛时期那样轻松开启识海,踏入修行之路?

    秦枫想到这里,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之过也。”

    那名夫子摇了摇头,哽咽说道:“当初不曾面见过秦圣,学生的确恨您入骨,认为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一个伪君子,您对中土儒道过河拆桥,入了天外天之后,就再不管我们百万中土读书人的死活……”

    他话锋一转,诚恳说道:“但是今日见面之后,学生知道自己错了。您是真君子无疑,必然有您不得不这么去做的苦衷。“

    秦枫笑了笑,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无奈:“你是说吐在我脸上的那一口痰吗?”

    那名大泽圣院的夫子局促不安,尴尬至极。

    秦枫又笑着说道:“古之圣贤闻过则喜,我虽不圣贤多矣,但也如此。”

    那名夫子这才按捺住内心的忐忑,低声问道:“秦圣,中土儒道可还有救吗?”

    他此时此刻看向秦枫,就好像是即将溺死之人看向手边的一棵救命稻草。

    又好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盯住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神医。

    好像只要他说一句“有救”,中土儒道就会大兴,说上一句“无救”,中土儒道就彻底消亡了一般。

    秦枫却是知道,他如果讲上前面一句话,儒道未必大兴。

    但如果他说“中土儒道已无药可救”,作为中土儒道最高成就的集大成者,又是中土世界的大帝,还真的会有言出法随的效果,可能一语落下,中土世界那行将彻底消散的儒道气运光柱就会灰飞烟灭了。

    所以,秦枫微微一思量,他诚恳地沉声说道:“有救,只要我在一天,中土儒道就必然复兴!”

    面对呆愣当场的那名夫子,秦枫竟又继续说道:“此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我一人能够成事,这也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做到,即便有一天,哪怕我陨落于天外之天,中土儒道依旧繁荣昌盛,万世不竭……”

    秦枫看向面前那名夫子,郑重说道:“这便是你们的任务和使命了!你可愿做我在这中土儒道断绝之后所收的第一名弟子?”

    那名大泽圣院的夫子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热血上涌,几乎如在梦里。

    半晌,那名夫子才蓦地跪在地上“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他抬起头来,郑重说道:“秦圣在上,学生颜赐愿为复兴中土儒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枫闻言,赶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笑说道:“昔年孔圣遇颜回,得兴儒道,今日我得颜赐,亦是如此也!”

    颜赐听到秦枫居然将自己比作古之大贤,孔圣的首徒“颜回”,不禁受宠若惊,赶忙说道:“学生不敢当,学生当不起!”

    秦枫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向自己的脸颊,玩笑道:“颜回可不敢唾在孔圣的脸上,你如何当不起?”

    颜赐终是挠了挠头,有些憨厚地笑了起来。

    少顷,他朝着秦枫一作揖道:“如何复兴中土儒道,请老师教我!”(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六节: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秦枫想了想,沉声说道:“复兴中土儒道,在乎‘知’与‘行’二字!”

    颜赐听到秦枫的话,不禁诧异道:“老师,您不是一直都致力于经世致用吗?为什么要改弦易辙?”

    秦枫摇了摇头,笑道:“并非改弦易辙,行在知先,正是经世致用的基础。”

    面对颜赐不解的眼神,秦枫解释说道:“经世是为‘知’,致用是为‘行’,只是以往我不曾分出‘知’在‘行’前,还是‘行‘在‘知’前罢了。”

    颜赐这一下听得更加是一头雾水道:“老师,那究竟是行在知前,还是知在行前?”

    秦枫正色说道:“虽是知行合一,但毫无疑问是行在知前。”

    面对颜赐依旧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表情,秦枫继续说道:“孔圣若无周游列国之经历,不能做《春秋》;孟圣若无二十年奔走于齐魏列国之间,为仁义鼓舞,何以成《孟子》?”

    秦枫见颜赐似有所悟,他便说道:“所以真正的大学问从来都不是钻故纸堆里看书看出来的,乃是从‘行’里而来的!如此看来,中土儒道如今再无一书,反而是破而后立的好事情啊!”

    颜赐听到这里,终是眼神熠熠生彩,对着秦枫说道:“老师,您想如何去做?”

    秦枫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要先在大泽圣院讲学,然后召集门徒,随我周游天下,布道四方!”

    颜赐听到“周游天下,布道四方”八个字时,只觉得心绪激荡,仅是听到,都感觉是不得了的伟业,他激动道:“老师可要通知大泽圣朝协助我们什么?”

    秦枫却是摇头说道:“我此次周游天下,非是以中土世界的大帝身份,亦不是大泽圣朝先帝的名义,并非是武破虚空的强者……”

    他沉声说道:“而只是以中土儒家圣人也是中土儒家罪人的身份出行,为天下儒道学子排疑解惑,身体力行,宣扬‘经世致用’与‘知行合一’之道!”

    那一年,中土世界的儒家史书这般写着。

    儒道焚书十五年后,至圣秦枫自天外天而返,睹儒道废弛之惨状,呛然自责,以中土儒道罪人自居,发宏愿“周游天下,布道四方”以兴儒道。

    于大泽圣院收首徒颜赐,得门徒七十二人,始周游于天下,其门徒与秦圣皆不食珍馐,不袭华服,布衣草鞋行走四方,宣讲“知行合一”与“行为知先”之道,并重写儒道经典。

    天下学子得其激励,出书斋而经世务,儒道气象一新。

    可能秦枫自己都没有想到,后来的中土儒道竟然以焚书前后作为发展的分水岭。

    焚书之前,读书人以博览群书为荣,以经世出仕为耻,焚书之后,学人皆以走出书斋,以一腔学识能经世致用为荣。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便是如此。

    秦枫在中土世界周游三年,天仙界刚刚过去三天时间。

    他也想要重振儒道,不是一朝一夕,三年时间不过杯水车薪。

    中土儒道传承数千年,十五年都不曾彻底毁尽,所以想要重振儒道,也绝非是三年五年可以做到。

    秦枫转世后再兴儒道之所以几年成功,是因为儒道缺失的只是修炼之法,其他的都还在。

    现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要依靠秦枫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新的,属于他秦枫的儒道来。

    这可能需要三年,甚至三百年的时间。

    所以,即便他从中土世界回来,依旧将自己的儒道化身留在了中土世界继续周游天下,布道四方的大业。

    秦枫从《天帝极书》之中走出,天仙界才刚刚过去了三天时间而已。

    姜雨柔不在书房之内,显然是看到桌上放着秦枫的《天帝极书》,猜测他可能进书中世界去了。

    从《天帝极书》出来,秦枫在其中餐风露宿,劳碌了整整三年,却不曾觉得有丝毫地疲惫感觉,反而是神清气爽。

    就好像是大梦一觉睡了三年一般。

    他心念一动,闭目内视,只觉得自己的元神似起了一些有意思的变化。

    他将神念凝聚于元神之上,就“看”到一幅画面,两座高塔,一黑一白,耸立云端之上。

    其中酷似秦枫自己的元婴小人,身穿儒服,浑身散发淡淡清光,盘腿端坐于白塔中。

    看之令人觉得清新澄澈,心定如水。

    塔中两壁皆写有文章金句,其中“知行合一”、“行为知先”与“经世致用”几个词汇最为显眼。

    黑塔高约三丈,白塔高约四丈。

    最有意思的是,元婴小人面前有一方池塘,其上不见水波粼粼,却见浩然紫气升腾。

    池塘不深,仅四尺,水还不满,仅有两尺。

    秦枫只觉得这黑白两座塔的造型似曾相识,略一思量,恍然大惊。

    “王道塔,霸道塔!”

    秦枫元神之上浮现出来的两座高塔,一黑一白,竟然是上清学宫著名的王道塔与霸道塔。

    白塔为王道,黑塔为霸道。

    白塔为儒道,黑塔为武道?亦或是黑塔为儒道之外的所有外道?

    秦枫悟性了得,瞬间就理解了其中深意。

    王道塔的高度,就是秦枫之前在《气理太玄》之中理解的文气的上限,体现在王道塔的高度之上。

    秦枫因做出大成诗篇的缘故,增益了三十年苦读的文气上线。所以王道塔比霸道塔高处一丈,一丈十尺,一尺高度等于三年苦读。

    那么眼前王道塔内一方池塘,应该就是秦枫如今可以使用的“文气”了。

    塔高四丈,塘深四尺,水有三尺。

    至于这三尺文气从何而来,答案不言而喻,正是秦枫在中土世界三年周游天下,布道四方所得。

    以秦枫之前的经验,三尺浩然气是他在写出大成诗篇之前的上限,也就是说,秦枫现在的浩然气,如果全部耗尽,可以再支撑他完成一篇大成诗作。

    只是文光能否达到三尺,就要看临场创作时能否有灵感妙手偶得,既能够符合大道,又能够切题应景了。

    “一篇大成诗作,应对寻常文会应该不难……”

    秦枫在心内思量道:“只是对付上清学宫儒家志在将经世家赶出学宫的曲水流觞文会,够吗?”(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七节:《天帝极书》再启

    秦枫虽然心内焦急,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也明白。

    留在中土世界的儒道分身,虽然还在为秦枫继续“周游天下,布道四方”的宏源,但是增加浩然气的效果明显要比秦枫本体要差上很多。

    以秦枫自己的估算,秦枫在下界一年,也就是天仙界一天时间可为自己增加浩然气一尺。

    如果是儒道分身的话,大概只有一寸,也就是说,十天相当于秦枫一天的效果。

    眼下距离曲水流觞文会还有差不多二十多天的时间,秦枫的文气差不多还可以攒出两尺的“浩然气”。

    但尴尬的情况在于,秦枫的池塘只有四尺深,容纳不下这么多的浩然气。

    也就是说,在这二十多天时间里,秦枫必须要去做上一些什么,以此提升自己的上限,否则曲水流觞文会的时候,他依旧最多只有四尺文气可用。

    在没有文气加持的情况下,与人辩论,即便秦枫舌灿莲花,恐怕也胜算寥寥。

    秦枫不禁苦笑道:“想安心看看书,帮中土世界攒点家底都不行,偏要让我出去搞事情啊!”

    他抬起手来,正要合上打开的《天帝极书》,陡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翻开的页数不对!

    秦枫之前入散仙界时,《天帝极书》将在中土世界时的页数全部吸收,融汇为一幅中土世界的水墨画在一页之上。

    之后秦枫在散仙界,地仙界游历,书页早已达到了二十多页。

    如今他手中的《天帝极书》却仅仅只有三页,三页之后,雪白一片,书页空空如也!

    他诧异之中,翻书去看,才发现两页纸上都是画面多过文字,一张是与中土世界融合的散仙界,一张是地仙界的整个全貌。

    第三张便是秦枫在天仙界的情况了。

    奇怪的是,秦枫之前与苏还真的惊世一战,居然不曾摹刻在《天帝极书》之内,刻上的画面居然是……

    水墨画上,场景是上清学宫的考场。

    画中银发白衣的秦枫一手握笔,一手指向八叉成诗的庆家公子哥。

    在他身后,文光化慧剑,一剑削去对方诗作的文光。

    下缀一行小字写道:“天帝历一万零二年九月,秦枫入天仙界,于上清学宫闻道星,临场做诗得文光青转蓝三尺,文光化慧剑,增进文气三十年。”

    没等秦枫反应过来,画面一转,已是一件事物从地仙界所在的书页穿透出来,投射在第三页书上。

    青光化为一只琉璃匣子。

    匣子自己打开,其中躺着的居然是天帝青玉剑的又一块碎片。

    秦枫这才恍然想起来,整个地仙界,他都没有再得到新的青玉碎片。

    但天帝青玉剑分明还是有部分的缺口,那一套传自天外天的九重昊天剑意也才刚刚到第三式而已,后面还有残缺。

    也就是说,秦枫完成了整个地仙界的试炼,才好不容易得到了《天帝极书》的认可,得到了这一块应该是很关键的天帝青玉剑。

    秦枫取出天帝青玉剑,轻轻将那一块作为地仙界和散仙界奖励的青玉放在剑刃旁边。

    青玉通灵,瞬间与天帝青玉剑融为一体。

    剑长三尺三寸。

    融合了这一大块青玉的天帝剑,虽然只是变长了一些,给人的气度感觉上却是完全不同了。

    原本的感觉像是偏向于战场搏杀的利器,多了几分锋锐,少了几分气度。

    如今的感觉却是更偏向于将帅所配的名剑,轻易不出鞘,出鞘必饮血。

    就在青玉融入天帝剑的同时,秦枫的耳边,那个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神秘古音,缓缓开口,传授了秦枫《九重昊天剑意》的第四篇。

    第一式,利用月光化为剑意的月轮天意斩。

    第二式,利用星光化为剑意的星辉经天斩。

    第三式,利用烈阳之精化为剑意的日曜诸天斩。

    如今是第四式,从名字上就感觉更加霸道——四象极天斩!

    其中种种招式玄奥莫名,甚至连身为伪天人境的秦枫都难以理解,但偏偏每一个字都好像烙印在秦枫的脑海里一般,清清楚楚。

    最后,那神秘古音居然说了一句题外话。

    只此一句,却让秦枫震惊不已。

    “大千世界,自此为真,勉之!”

    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数世界,只有现在秦枫所在的天仙界,才是真正的世界!

    秦枫正想再问什么,那声音已渺渺无踪。

    这也正契合了秦枫之前得知天仙界与中土世界的时间流速达到惊人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时的猜测。

    天仙界才是真正的“天上”。

    天仙界的修炼,才是真正修炼的开始!

    正当秦枫沉浸在巨大的收获感之中的时候,一道倩影徐徐落在门外。

    她看到秦枫坐在书桌后面,脸上原本担忧的神色终于稍稍消散,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这一声不响就失踪了三天,莫不是见什么相好的女人去了吧?”

    秦枫知她是在开玩笑,合上《天帝极书》说道:“我回了一趟中土世界。”

    姜雨柔轻移莲步走到桌边,袅娜坐下,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回中土去了,你那只鸽子告诉我了……可是你居然在中土呆了整整三年?”

    秦枫点了点头,问道:“小灰没告诉你中土世界发生了什么?”

    姜雨柔茫然摇头。

    秦枫苦笑道:“它应该是怕你知道了闹心,这一点它做的是对的。”

    于是,秦枫便将自己曾经借用中土儒道气运与不争境的苏还真一战,一直到三年间如何游历天下,复兴儒道一事,拣着其中关键事情都说与姜雨柔听了。

    正如秦枫所预料的那样,即便秦枫已是尽力弱化中土儒道的惨状,姜雨柔依旧听得是眉头紧锁,愁云满面。

    秦枫便宽慰她说道:“不破不立,本来的中土儒道里面,做学问的‘夫子’太多,做实事的‘君子’却太少。如今焚书之后,夫子没有故纸堆可钻了,便做不成夫子了,只能出来做经世致用,服务当世的‘君子’,对于中土儒道反而是一件好事情了。”

    听到秦枫这样说,姜雨柔脸上的神情才稍稍宽慰了一些,她淡淡说道:“那你可曾将上清学宫的修炼方法传给中土儒道?”

    秦枫点了点头说道:“中土儒道本就缺少系统的修炼方法,我自是将《文法》与《气理太玄》当中的一些概念都引入到了中土,我游历天下,其实顺便也是在宣扬天仙界这一套更加先进的儒道修炼方法。只不过……”

    姜雨柔不禁问道:“只不过什么?”

    秦枫缓缓说道:“只不过,天仙界上清学宫的修炼方法,中土世界并不能全盘照搬。其中有一种方法就是让人拼命读书,拼命做学问,最后‘厚积薄发’的那种修炼方式,读书人最喜欢,因为不需要费什么神,水磨工夫便可水到渠成。看似大利,实则大害!”

    姜雨柔听到秦枫这一句“看似大利,实则大害”的批语,不禁来了精神,她笑道:“夫君,你这句话讲给我听听便罢了,若是被上清学宫的其他人听去传了开来,你怕是要变成学宫上下人人口中的‘文贼’,要被整个学宫的读书人针对了。”

    秦枫笑着将身体朝椅子后面移了移,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说道:“你是觉得我一竿子打翻了大半船人?甚至把一船人都给打下水了,所以这些人才会找我拼命?”

    秦枫解释说道:“厚积薄发,这些老先生们在书斋之中白首穷经,勤奋苦读,于自身自然有益,但是与当世何益?孟圣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若是这些老先生们当真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如颜回一般在‘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也就罢了,偏偏其中不少人其实有能力出仕,甚至已经享受着学宫的供奉,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俸禄……”

    秦枫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类人的鄙视:“于他有益,于世无益,甚至尸位素餐,站了本该做事利民之人的位置,而且一占就是十年,数十年,你说这不是‘大害’,又是什么?”

    秦枫所言所说,紧扣的是经世致用,却是与整个上清学宫的风气迥然,让生活在上清学宫很久,已经思维定式的姜雨柔都为之悚然一惊,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无奈苦笑说道。

    “夫君大人,如今你便知道为什么我们经世家的‘经世致用’之说,被上清学宫的儒家视为‘异端邪说’,欲赶尽杀绝而后快了吧?”

    秦枫听得这话,也是笑了起来,他扣了扣书桌说道:“就譬如这书桌上有一块破洞,上清学宫的儒家又不想补,就专门赶走我们这些个说这张桌子有洞的人。不去解决问题,偏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不是有毛病吗?”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不禁掩口而笑,她说道:“夫君大人,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风趣幽默的一面。”

    秦枫故作俏皮道:“怎么?雨柔你以为我永远都只会板着脸说大道理?”

    姜雨柔笑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开始很期待你在曲水流觞文会上的表现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八节:当个文贼也不错!

    秦枫不禁笑道:“你期待我的什么表现?该不会是被他们打进水里去吧?”

    这位在中土世界被奉为女圣,贵为大泽圣朝的皇后,又是上清学宫经世家掌门人的美丽女子,眼神之中竟是流露出少女一般的憧憬情绪,她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若是你在曲水流觞文会上也能这般游刃有余,想来会惊得那些看不起我们的老夫子们合不拢嘴吧!”

    秦枫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别别别,我可不想被当成‘文贼’。话说这‘文贼’的名号是谁取的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再加上一个‘文’字,可真是够杀人诛心的!”

    姜雨柔解释说道:“不知,不过变成‘文贼’也未必是坏事便是了,举世皆敌,有时候并不代表自己错了,也许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也未必。”

    秦枫听到那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不禁好奇道:“这话应该不是你说的吧?”

    姜雨柔脸上一红,她嗔声道:“的确不是我说的,不过,也代表我说不出来啊!”

    秦枫笑道:“当然,说起来你还是我老师呢!”

    姜雨柔被秦枫说破当年往事,自己跟秦枫还算是个“师徒恋”,俏脸更加酡红,她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这话是一位圣人说的,据说当年他就曾经被扣上‘文贼’的帽子,但他依旧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圣。”

    姜雨柔笑道:“所以说,文贼的帽子,还不是什么人想有就能有的,首先要让学宫上下肯拉下脸来骂你,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被冠以文贼之名的多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但好歹也出过一名圣人不是?”

    秦枫听到这话,没来由地冒了一句:“所以说,黑粉也是粉,黑红也是红是吗?”

    姜雨柔被秦枫这一句现代词汇弄的一愣,皱眉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秦枫收起俏皮笑脸说道:“我的意思是,能被骂,也不容易,也算是出名,是吧?”

    姜雨柔点了点头,她笑道:“反正我觉得你要是能在曲水流觞文会上把刚才的观点抛出来,肯定能成‘文贼’!”

    秦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觉得怪怪的:“我怎么感觉你巴不得我当‘文贼’呢?”

    姜雨柔一笑倾城,甚是好看。

    秦枫正想与她说些什么,忽地小灰飞进屋来,看到秦枫回来了,打趣道:“尊主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哈……”

    它一屁股坐在窗台上,用翅膀扇了扇风,对着姜雨柔煽风点火道:“姜老师,我跟你说哦,这家伙简直太没有儿女心了,在中土世界三年都没回家看过一次儿子跟儿媳妇,你说说怎么有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呐!”

    听到小灰这一句挑拨,姜雨柔居然还真上钩了,她挑起眉头,看向秦枫问道:“当真?”

    秦枫还没回话,小灰已是先喊了起来:“肯定当真啊!”

    这大鸟呱噪道:“来来来,姜老师,你让我坐你腿上慢慢给你说啊……”

    秦枫之前还奇怪,这只大鸽子怎么莫名其妙上来“扎”自己一刀,原来是食色性也,想揩姜雨柔的油啊!

    秦枫差点没被这贼鸟给气笑了。

    这都多少年了,好色的坏毛病就改不了……

    秦枫已经在考虑了,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风七月把小凤凰讨回来,天天就让它跟着这头满嘴胡言乱语,色胆包天,又胆大妄为的大鸽子,那才叫一物降一物呢!

    没等秦枫训斥小灰,大鸽子就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姜雨柔的身前,正要舒舒服服地坐下来,陡然……

    这淑女一巴掌,直接就把贼鸟给扇得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重重摔在了地上,把长舌头都给摔出来了。

    秦枫赶紧伸出手来,对着姜雨柔竖起大拇指:“给力!”

    姜雨柔拍了拍纤纤玉手,旋即转过脸来,对秦枫正色说道:“好了,来谈谈你在中土三年都不回家看一次儿子的事吧!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秦枫刚才流露出来的得意神情,立刻就被打回原形了。

    他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怕道直不理解我!”

    秦枫看向桌对面的姜雨柔,继续说道:“也许在他看来,明明可以一纸诏书就移风易俗,直接解决的问题,我却偏偏要用自己双脚一步步地走出去,用自己一张嘴去慢慢地跟人解释……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自讨苦吃!”

    姜雨柔看向秦枫,不说话,似在等他自己继续说下去。

    秦枫沉声说道:“对于长在深宫,习惯于一个命令就让人帮他做事情的孩子来说,他肯定会很难理解我这么去做的苦衷。”

    秦枫停顿了一下,沉重说道:“我自飞升天外天之后,其实一直都在偷中土世界的东西,这一点我没有告诉过你,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中土是有愧的!”

    姜雨柔微微一愣,美目流转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你……你怎么了?”

    秦枫说道:“当年飞升时,我曾经斩杀过吞天一族,继而被吞天帝的诅咒束缚,需要用下位世界的天道气运来为我解封力量,所以我一直都在‘偷’中土世界的气运来修炼。”

    他看向姜雨柔,自责说道:“之前的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是将中土世界的气运也好,儒道也好,都看作了是自己的东西,是修炼的资粮,是可以对抗比自己高上数个境界强者的底牌。所以,才会有了焚书断绝中土儒道,来与苏还真拼一线生机之事……”

    姜雨柔轻声道:“所以你才会觉得对中土有愧,你在以此赎罪?”

    秦枫点头,他说道:“中土儒道兴于我手,毁于我手,我难辞其咎,中土三年苦行游历,传道天下,算是我对自己的放逐。所以我不借助大泽圣朝的力量,也没有利用自己大帝的权威,仅以儒家人的身份行走天下,深入到那些最普通的学子中去,唯有如此,我才能从泥土之中发掘出中土儒道的未来。”

    秦枫又补充说道:“好在忆水那姑娘很支持我,她不让道直来打扰我,只是来来见过我几次,讲了一些道直在大泽圣朝治国理政的情况。”

    秦枫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神色,他说道:“道直比以前上道多了,真的!”

    姜雨柔也是抿起嘴唇,她柔声说道:“我有点想他了,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儿了。”

    她看向秦枫,眼睛里似有水汽一般:“我飞升走的时候,他才刚刚十八岁,已经跟你差不多高了……”

    说完,她扭过头来,低声说道:“一转眼,都一百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秦枫知道她是想儿子秦道直了,隔着书桌,他轻轻拉了拉姜雨柔的手,轻声说道:“等曲水流觞文会结束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道直,再看看张忆水那丫头。”

    他笑着说道:“你若高兴啊,在中土世界住个一年半载的也没有问题,毕竟天上一天,地上就是一年了!”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脸色才稍稍由愁苦转为宽慰,她低声只说了一个“好”字。

    只是这温情脉脉的画面,很快又被冲进来的一个人给破坏了。

    不是一只鸟,是一个人,正是以秦枫的“大师兄”自居的小书童。

    这熊孩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书房,对着姜雨柔就喊道:“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

    姜雨柔看到小书童这般模样,不禁秀眉微皱,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书童手里晃着一封信,大声说道:“后天,后天就是重阳节了!学宫有重阳文会要去登翠屏山赏景作诗……”

    姜雨柔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这不是每年到了重阳都会例行举办的文会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书童被这一问,差点结巴了,他稍加停顿,才说道:“师父你不是去年得了诗会第一,做了可以决定插茱萸顺序的茱萸诗魁吗?”

    姜雨柔想了想,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小书童见自己师父这么淡定,只得忍着性子将手里的信递给姜雨柔,大声说道:“师父你看啊,战书都来了!”

    姜雨柔素手接过信笺,见信封里装了一张信纸,上面字迹清秀,字数却是寥寥。

    姜雨柔先生雅鉴。

    九月初九,登高萸饮,候光。

    落款是荀有方。

    姜雨柔看了看,不禁笑了起来:“还真是战书。”

    秦枫一听,不禁伸手将那封信接了过来,他也笑了起来。

    “雨柔,你是学宫的学究,他不称呼你为学究,反而称呼你一般是称呼次一级‘教习’的先生……”

    秦枫又指着下面落款说道:“你比他高出整整两级,你应该自称‘学生’,或者至少应该谦称一句‘晚辈’或者‘小生’,什么都没有,单写一个名字做落款,很厉害嘛!”

    姜雨柔笑了笑说道:“跳梁小丑罢了!”

    她将信纸搁到一边,对着小书童说道:“不必回信了,你可以告诉荀有方那边的人,重阳文会,我会去的!”

    哪知秦枫拿起那一封信,笑了笑说道:“杀鸡焉用牛刀,雨柔,你不用去了……”

    “我去!”(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一十九节:这哪门子的道理?

    姜雨柔微微一愣,她转而坚定道:“他是在在向我这个往届的重阳诗魁挑衅,自是要我来应战,哪里有你出去帮我挡下来的道理?着不合规矩!”

    秦枫笑道:“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如他这般故意对你用低一级的敬称,落款还直接写名字,这就合规矩了?我若是你,直接就将信撕了,去重阳诗会,更是休谈。”

    秦枫朗朗说道:“别人问起,我只将那信的拓本给人看了便行,别人只会说荀有方是‘不识礼法’的乡野粗人,或是‘不合规矩’的狂妄后生,自有看重规矩、方圆的卫道士帮你骂他,你着什么急呢?”

    姜雨柔听得秦枫的话,不禁“噗嗤”一笑,用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他之身的话,她笑道:“对啊,那你着什么急呢?何必将这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

    她看向秦枫说道:“ 荀有方在入学考试时就作出了大成诗篇,这几日风头正盛,是很多学究,甚至是已经成为祭酒的人物,都愿意放下身段,创作诗篇与他唱和,当真是众星捧月,花团簇锦……”

    姜雨柔笑了笑,语气之中略带不屑说道:“他被捧为是竞争下一任‘诗才子’的最有力人选,自然是要拿人来踩,提高自己的声望,否则的话,光凭一篇文光才一寸的大成诗作,可不济事。”

    秦枫没来由地大笑了起来:“雨柔,连你也认为那一篇大成诗文是荀有方做的?”

    姜雨柔一开始还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此时此刻,听到秦枫的爽朗笑声,蓦地眉头一皱,旋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秦枫。

    她掩口,却难掩自己的吃惊:“难道……难道说那一篇大成诗作是……”

    秦枫笑了笑,微微点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想出这个风头罢了。”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脸上的惊讶缓缓转为平静,她笑着自言自语道:“我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能够做出大成诗篇不是理所当然。不过,你……你还真忍得住啊?你可知道一篇大成诗篇意味着什么吗?”

    姜雨柔似觉得“至少是可称为学宫祭酒的机缘!”

    秦枫大笑出声道:“中土世界时,方运做的可比这荀有方过分多了,我不是一样忍下来了?倒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实在是有人挡枪,我求之不得呢!”

    反倒是旁边的小书童,听到秦枫的话,惊讶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吞了下去。

    “小师弟,你,你,你做的那个大成诗?你……你别瞎吹牛皮啊……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的!”

    秦枫淡淡一笑,对着小书童说道:“你自己知道便好,莫要把这秘密说出去自己讨打!”

    小书童“咦”了一声,秦枫笑着说道:“现在人人都认为荀有方才是那篇大成诗作的作者,你偏要冒出来说是我写的,虽说的确是我写的不假的,但也要有人相信才是?还不是要害得你被荀有方的拥趸们一顿好打?”

    小书童听到秦枫的话,只得缩了缩脖子,吞了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秦枫转而看向姜雨柔说道:“好了,重阳文会还是我去吧!”

    没等姜雨柔表态,秦枫就说道:“你一位学宫的学究,赢下他是理所应当,甚至他输了都是理所应当,若是他侥幸与你平手,甚至胜了你,更是白白为他增长文名,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不是不能做……”

    秦枫嘴角翘起,他笑道:“若是为坦荡荡的大道君子铺路也就罢了,何必给这种沽名钓誉的小人做垫脚石?”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话,她笑了起来:“看你这么积极要去重阳文会,莫不是你要在曲水流觞文会之前就先会一会荀有方?拿他当增进你文名的磨刀石?”

    秦枫毫不客气地笑着说道:“垫脚石差不多。我可以不发声,暂时默认他就是大成诗篇的作者,但我不能让他仗着这个从我这‘偷’来的身份反过来打压我自己的流派……”

    “我秦枫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也从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秦枫淡淡说道:“以直报怨,不正是我道吗?”

    姜雨柔听到这话,轻笑着抬起手来,在他肩上打了一下:“你想踩人就直说,还以直报怨呢,你哦!”

    秦枫爽朗大笑:“怎么,就允许他在百家殿对我经世家大放厥词,不允许我去重阳诗会给他还以颜色?”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

    三天之后,就是九月初九的重阳节了。

    本来秦枫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重阳节的习俗在天仙界还有,原来上清学宫所在的闻道星与地球和中土世界很像,其中很多习俗也就沿袭了下来。

    从上清学宫里出去的一代又一代的学子们,又将这里的习俗带往天仙界各个势力。

    尤其是万古仙朝境内,为官的儒道修士地位极高,远超武将,所有人也都愿意附庸风雅,跟读书人一样过端午,过重阳,不管学到了几分真学识,端午吃粽子,佩香袋,重阳登高赏景,插茱萸,以雄黄酒沐衣的习俗倒是学的挺快的。

    作为上清学宫所在的闻道星,最为著名的登高赏金胜地无出百花峰之右。

    其他山峰,要么景色虽好,但距离学宫十分遥远,除了布武境以上的天人可以御空往来,若是马车可能要坐到十天半个月以上,自然被排除在外。

    有的山峰则太过险峻,读书人又是有名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武家修士披荆斩棘,登临山顶的气度?

    于是,不算高也不算矮,而且还有百花盛开,传说繁花似锦,最盛可铺满十里的百花峰,自然就成了登高赏景,举办文会道首选地址了。

    此时,才刚过卯时,也就是寻常人家用过早饭的时间,百花峰下就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世家子弟自是香车美人相携出来过节。

    平日学宫里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什么的,在这一天,好像也跟着过节一起放假了。

    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举动,女孩子也没有异议的话,异性之间有点亲昵的举动,并不会被视为于礼不合。

    若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般,还会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一桩美谈。

    与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的豪华马车相比,更多的学子是骑马,甚至是骑驴来参会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条鄙视链。

    坐豪华马车的,看不起坐普通马车的,坐马车的看不起骑马的,骑马的又看不起骑驴的……

    骑驴的,又看不起步行的。

    这就有意思了,到了百花峰的脚下之后,无论是坐车还是骑马都不上去了,除了最最豪奢的世家大族的公子,家里豢养了仆人,用轿子抬上山去,大部分人都滞留在了山下,不得不徒步上山了。

    虽然人头攒动,但却是天然形成了好几个圈子,彼此在圈子里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颇有一些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秦枫恰好就是总是被人鄙视,最不被待见的那一堆,他是步行来的。

    孙山本来作为法家的弟子,出门是可以骑刑房的马,本来到了学宫门口,他见着秦枫居然要步行前往,本来执意要劝他骑马,秦枫执意不肯,结果堂堂这一届学子中的法家首席大弟子就只能陪着秦枫一路步行来了。

    两人到了百花峰下的时候,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已经开始坐轿子登山了,山下的人群也陆续起身,准备登山了。

    秦枫看了看全场,不禁低声问道:“上清学宫里的女学生都这么抢手吗?”

    孙山循着秦枫目光望去,只见但凡是女学子,身边都至少围着三名以上的男学子。

    有的说话逗笑,有的侃侃而谈,有的则极尽体贴讨好,无一例外讨好之意都溢于言表。

    甚至叫秦枫觉得有一点谄媚了。

    孙山笑了笑说道:“秦兄,你未免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他指了指停下山下的众多的豪华马车说道:“若不是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力,谁吃饱了撑着弄这么多豪华马车?要知道,还有人为了撑场面,重金租借马车的事情,闹了好大的笑话!”

    秦枫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愿意下血本,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秦枫是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就是,这些男学生也不至于几乎放弃了文人风骨,去做裙下之臣吧?

    而且……几乎每一个女生身边都围了这么多男生,若是光彩照人便罢了,偏偏不少都是中人之姿。

    若被人看到还不都以为上清学宫的男学生,都是些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啊?

    孙山坐在树墩子上,笑道:“无利不起早呗,不然呢,还能是为了什么?”

    秦枫不禁“咦”了一声,孙山似是走得累了,在树桩上坐了下来,脱下布鞋倒了倒里面的沙子,笑着说道:“上清学宫是他们儒家主导的,儒家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上清学宫里还有女学生,为什么?”

    听得孙山的话,秦枫略一思量,笑道:“非富即贵?”

    孙山抬起右手食指,摇了摇,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他笑道:“非也,大富大贵!”(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节:上清学宫的千金们

    没等秦枫发问,孙山已是继续说道:“学宫是儒家主导,一开始很多老夫子都秉持‘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都不愿意招收女子入上清学宫,后来才渐渐开禁,但女学子的数量明显少于男子,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大有来头!”

    秦枫想了想,不禁开口问道:“难道万古仙朝之中,女子也能出仕做官?”

    孙山点头,他倚在树干上说道:“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谁家不希望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之后?婚后连学塾先生都不用请了。”

    秦枫倒是没有关注他后面一句,他对孙山问道:“上清学宫这般歧视女子,万古仙朝不是需要倚重上清学宫的读书人们?为何会唱反调允许女子做官?”

    孙山倒空了布鞋里的沙子,似心情也觉得好了许多,他刻板的脸上少有地“嘿嘿”一笑,他说道:“谁叫万古仙朝的皇帝陛下,本身就是个女人呢?”

    秦枫刹那一愣:“万古仙朝是个女人做皇帝?”

    孙山似是有了之前对秦枫的了解,确信他就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他便说道:“是啊!”

    他看着秦枫,用有些怜悯地语气说道:“秦兄,虽然我知道有些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你真该出去走走看看的,书斋里做的了学问,但不知道天下事,也不行啊!”

    秦枫听到孙山的话,知道他误把自己当做了只读书,不出门的书呆子,他讪讪一笑,也不解释。

    孙山却好似谈性起来,意犹未尽,他继续说道:“所以说,不要看这些女生有些是中人之姿,有些甚至其貌不扬,但为什么都有这么多人追啊,因为人家的身世背景说出来都吓死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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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枫想到这里,笑了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与庆家比呢,如何?”

    孙山又竖起自己那根右手食指,摆了摆:“也就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女生比一比,要真跟顶尖的那一拨比起来。差远了,不值一提!”

    秦枫听到这儿,没来由地想起了后世地球的一句话来:“娶了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孙山忍不住嗤笑出声道:“三十年?你也太小看这些女生们的家底背景了吧?少说也是三百年好不好?”

    没等秦枫反应过来,孙山已是指着不远处的一架装饰华美,却雕着虎纹的六人抬大轿说道:“看到那架轿子没有?若能追到她,哪怕没得娶回家,就让她在老爹那里给你美言几句,就至少抵得上苦读五百年了!”

    秦枫微微诧异,循着孙山的手指头望过去,只见那轿子侧面,用金丝线绣着一头下山猛虎的锦缎帘子掀起来一角,露出一张不算靓丽动人,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的女子面容。

    她画着学宫时下流行的落梅妆,盘发,耳下坠着两颗足有人眼珠子大小的硕大珍珠。

    妆容浓淡倒是相宜,装束也是奢华之中还算得体,若不是她的皮肤略微发黑,也许还能算得上一位可人儿。

    她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正抬起眼来与秦枫的目光不期而遇,下一秒,她仰起头来,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劈手放下了轿帘。

    看到这一幕,孙山不禁拉了拉秦枫的衣袖,笑道:“你刚才看到没有?胭脂虎刚才冲你望呢!秦兄,你要飞黄腾达了啊!”

    没等孙山说完,只见一匹快马直接穿过人群一路疾驰,一名身穿甲胄,束发如男子的女武士径直朝着秦枫和孙山冲了过来。

    孙山脸色骤变,只见那快马的马蹄眼看就要踩踏到两人的身上,那名女武士娴熟地一勒缰绳,快马的前蹄高高抬起,正悬在两人头顶……

    旋即,在那名女武士的腕力之下,马的后腿骤然向后两步,前腿重重踩踏在了沙地之上。

    扬起沙尘足有一人高,朝着两人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女武士脸露得意之色,显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撞伤这两个学宫读书人,不过是跋扈一下,薄施惩戒,让他们灰头土脸丢丢脸而已。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秦枫自是一掸衣袖,不动声色地就将泼面扬尘拨向身后。

    秦枫伪天人境的高手,自是可以不露痕迹,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山可就惨了。

    当时就被马蹄溅起的尘土扑得一头一脸,灰头土脸极了。

    女武士见秦枫没事,登时暴怒起来:“你还敢挡?”

    秦枫冷笑:“这也归你管?”

    女武士冷冷道:“我家小姐说了,你再敢偷偷看她,小心你的一对眼珠子!”

    秦枫一听这话,登时就笑了起来:“她若不看我,怎知我在看她?”

    女武士一时语塞,劈手扬起马鞭就要朝着秦枫抽打过来。

    可偏偏秦枫的速度比她更快,而且快的多!

    马鞭还没有落下,已被秦枫轻轻松松凭空攥在了手中。

    “你,你想造反吗?”

    女武士登时慌了神:“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家府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枫云淡风轻,依旧攥住马鞭,冷笑道:“你家小姐是圣人府上?连你一个奴婢都在上清学宫里这么无法无天?”

    女武士一时语塞,秦枫嘴角扬起,冷声道:“圣人府上就是门房丫鬟也知书达理,哪里会有你这等蛮劣的丫头?有奴婢如此,想来你家小姐的修养也好不到哪里,还不是有样学样?”

    秦枫讲第一句话的时候,一旁的孙山还觉得解气的话,等到秦枫讲第二句的时候,孙山已是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大祸临头一般用力拉了拉身边的秦枫,低声道:“秦兄,慎言,慎言,祸从口出啊!”

    就在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朝秦枫这边望过来时,只听得轿子那边一声冷哼,女武士终于用力一拽,好不容易从秦枫手里扯回了缰绳,撂下一句:“不知死活!”

    女武士策马而走。

    却再没有了之前气势汹汹,冲马而来的傲气,偏有一些折煞锐气的感觉。

    秦枫表情自始至终云淡风轻,孙山却是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秦兄,我的大哥,我的祖宗啊!你惹那胭脂虎干嘛啊?”

    没等秦枫回话,孙山已是低声说道:“万古仙朝燕破军,燕人屠的女儿,也是我们小小学子招惹得起的?”

    哪知道孙山接下来的一句话被秦枫呛得半死。

    “这里是上清学宫,还是万古仙朝?”

    孙山哑然苦笑,无可奈何。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孙山哑口无言,周围的人却是鼓噪更甚。

    “那不是加入破落户经世家的秦枫吗?”

    “哦?他就是那个叫板要跟做出大成诗篇的荀大才子当庭辩论的家伙?”

    旋即就有人哂笑了起来:“哗众取众的跳梁小丑而已!”

    又有人挖苦讥讽道:“赤脚不怕穿鞋的,难怪他敢得罪燕家人屠的女儿!”

    听到这些话,秦枫颜色不变,孙山即便知道秦枫不知这世上的事情,也有些埋怨他道:“秦兄,你虽不知这世上的事情,你好歹听听小弟的劝好不好?”

    他看向秦枫苦口婆心道:“你可不要以为那骑马的婢女说挖你眼睛的事情是说着玩的,真的有登徒子被挖出一双眼睛挂在槐树上给乌鸦啄了吃掉的。你别看燕芷虎脸上的脂粉气很重,脾气跟她那阳间人屠的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孙山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不然的话,能有个‘胭脂虎’的绰号吗?”

    秦枫笑了笑,信手折下身边一截竹枝,答非所问道:“我们早些登山吧,若是晚了,文会怕就要开始了!”

    孙山这一下更加无语了:“秦兄,你得罪了胭脂虎,你还敢上山啊?”

    秦枫大笑一声,兀自拄着竹杖朝着山上走去。

    他大笑答道:“我秦枫磊落君子,有何不敢?”

    百花山,崎岖山道之上,一顶六抬大轿,不徐不疾前进。

    轿顶金色流苏于青葱树木之间格外惹眼。

    轿子后面,急促脚步声传来,正是那名一身红色甲胄,头发束成男子模样的女武士。

    山路崎岖不能行马,显然她是将战马拴好后步行赶路,一直追上了自家小姐的轿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轿帘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略显黝黑的面庞,她余光瞥了轿子后面的人一眼,轻声道:“上来说话!”

    “小姐,奴婢不敢!”

    刚才还英姿勃发的女武士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轿内女子放下轿帘,再次淡淡说道:“上来!”

    轿子停下,那名红衣女武士只得诚惶诚恐地上了轿子,不敢坐在自己小姐身边,只敢用弓步蹲在轿子一角,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女子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终于,红衣女武士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为何不让我教训那登徒子?”

    坐在轿子里的人轻笑一声,淡淡笑道:“你觉得你比他厉害?”

    红衣女武士刹那一愣,旋即有些忿忿道:“小姐,我已入小天人境了!”

    轿内女子又笑,却是带上了一丝嘲弄的意味:“他可以打十个你这样才晋升的小天人境!”(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一节:奇货可居荀有方

    若是别人这么说,红衣女武士怕是早就要动手打人了。

    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自己家小姐。

    她根本连反驳一句的胆子都没有。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打不过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还少年早衰,一头白发的小子?

    学宫里的这些男生,不都是外强中干,甚至连外强都算不上,全是油头粉面,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草包吗?

    难不成这人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似是感受到了自己家侍女的疑惑,轿子内的小姐继续说道:“桃红,你定觉得奇怪,为何我既知他是个高手,还让你去折辱他,对不对?”

    红衣女武士依旧蹲着,不敢说话,有“胭脂虎”之称的女子笑道:“我初看他时,让你去带话给他,是因为我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登徒子。只是他动手接你缰绳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太对劲!”

    女武士不禁问道:“哪里不对劲?我之前有意查探过他的气息,是个绝对没入小天人境的普通人!”

    燕芷虎笑道:“我也一样,我看他也是分明没有到小天人境。但我看他接你鞭子的手法,特别像我爹在战场上夺人兵器的手法……”

    被唤作“桃红”的女武士蓦地一愣,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却听得这位将门小姐说道:“我爹是万古仙朝仅有的两位无名境的武道大宗师之一,你说他在战场上对付至多只有布武境的人,手法会是多轻松的一件事情?”

    桃红听到燕芷虎的话,竟是蓦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深藏不漏?他是天人高手?”

    燕芷虎淡淡说道:“未必是,但肯定比你厉害。”

    桃红只得低下头来,轻声说道:“奴婢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燕芷虎嫣然一笑,轻轻在桃红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说道:“好了,算是惩罚过你这个小妮子了!”

    大轿重新抬起,六名壮汉健步如飞,继续行在崎岖山道之上。

    比之这些能坐轿子上山的极少数,大部分徒步登山的人就要狼狈许多了。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这些学宫里的年轻人了。

    平日在书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却要踩在新雨之后的泥泞山道上一口气走六七里的山路,真是让这些学子们叫苦不迭。

    好在百花峰的山顶上有一汪清泉,甘甜可口,能煮茶,也能濯洗。

    这些狼狈不堪的学子才能够在濯洗一番之后重新变成玉树临风的才子佳人。

    孙山在泉水之畔打了整整三桶水,一桶洗脸,两桶洗脚,这还没觉得满脸的污渍和满脚的泥泞都洗干净了。

    反倒是坐在溪水旁边,盘腿而坐的秦枫,不染纤尘,望着狼狈不堪,洗脸洗衣的才子佳人们,谈笑自若。

    这一点,倒是与泉眼上方,水榭凉亭里的富家子弟们状态有些相似了。

    孙山擦了擦脸,看向水榭凉亭那边,对着秦枫说道:“秦兄,你有邀请信吗?若是没有,怕是只能站在水榭凉亭外面看看,没有办法入场啊!要不我们去第二场吧?”

    秦枫听到孙山的话,看了看位于泉眼下方,溪水上方的水榭凉亭,那些锦衣华服,吃着瓜果的公子,千金们……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燕芷虎,俨然如文会上的女王,享受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

    几名国色倾城的世家千金环绕左右,言笑晏晏。

    燕芷虎的追求者们与这些世家千金的追求者们凑在了一块。

    除却中人之姿的燕芷虎,皆是男帅女靓,让人目不暇接,甚至相形见秽。

    女子当中,最受欢迎的,必然是这万古仙朝“人屠”燕破军的千金燕芷虎。

    男子当中,最受欢迎,甚至被多名大家闺秀主动搭讪,甚至媚眼如丝,秋波暗送。

    那人恰巧秦枫也认识。

    这一届新人当中的儒门大弟子,传说之中的大成诗篇作者——荀有方。

    倒不是这些千金们不懂得自矜身份,偏要自降身价。

    实在是因为她们都太过精明,以至于早早就看出荀有方是“奇货可居”。

    一名才入上清学宫,就可以写出大成诗篇的青年才俊,几乎板上钉钉的未来夫子,甚至会有封圣的机会。

    倘若一个家族出了一位儒道圣人,意义非凡无比。

    首先圣人只要不陨落,必入天人第四重的浩然境。

    最关键的是,圣人口含天宪,几乎等同于整个天仙界之中天道的化身。

    可判帝王无道,可批将相无德,一言可定一国兴衰。

    这些千金们并不傻,若不趁着这位准夫子,甚至是未来的圣人还未发迹时赶紧上手,未来的难度必然会越来越大。

    这些千金们指望着奇货可居,荀有方却是要待价而沽,除了与燕芷虎不时聊上几句,遇到其他千金小姐的搭讪,多是笑意盈盈,不失礼貌地点到为止。

    面对这样的情况,孙山愤愤不平地对秦枫说道:“秦兄,这次你应该是奔着修理那个冒牌货来的吧?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邀请信怎么办啊?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春风得意’?”

    秦枫听到孙山的话,又见这位法家高徒的目光一刻不离地都看在其中一位千金佳人的俏脸之上。

    就像是盯着精金看的守财奴一般。

    秦枫如何能不了然,他笑道:“你这般在意,是因为你喜欢的姑娘看上了荀有方?”

    孙山被秦枫如此一说,顿时国字脸上红了个底朝天,就好像是烧烤的烙铁一般。

    他嘟哝着说道:“若他真的写出了大成诗篇,也就罢了,我孙山心服口服,这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凭什么?”

    秦枫听后,大笑不止,他说道:“孙兄,于情于理,这件事情都交给我秦枫好了。”

    孙山感激地点了点头,但他旋即一拍大腿,惊声道:“不对啊,你连邀请信都没有,怎么上场啊?”

    秦枫自是不可能拿着荀有方写给姜雨柔的那封邀请信去参加文会,他笑了笑说道:“我暂时还没有邀请信,不过一会肯定有人要来送给我……”

    孙山将信将疑,就在他以为秦枫可能认识什么人,可以弄到邀请信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让孙山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只见一名身穿锦衣,略显臃肿的公子哥,他缓缓从泉水源头的水榭那边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名负责撑伞的仆役。

    他走到了秦枫与孙山的面前,也不施礼,也不行礼,冷冷说道:“你就是要挑战荀大才子的秦枫?”

    语气蛮横无理,显然是来者不善。

    孙山刚要起来帮秦枫挡驾,秦枫倒是笑容和煦,淡淡笑道:“阁下何人?有何赐教?”

    那年纪不大,已有了肚腩的公子哥冷笑说道:“你这般不自量力,真是叫人好奇得很,你究竟有几分真实力!不如与我先切磋切磋看看如何?”

    秦枫听得这话,不禁冷笑了起来:“彩头是什么?”

    那公子哥被秦枫一噎,他虽是不给秦枫面子,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枫更加不给他面子。

    直接就应下来了,而且还张口问他彩头是什么?

    这是完全不把他当做对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啊!

    那公子哥咬牙切齿道:“你要什么彩头?”

    秦枫指了指溪水之上的水榭说道:“你若输了,重阳文会的邀请信作为彩头输给我!”

    公子哥似是没想到秦枫居然开口要一封邀请信。

    其实对于他这种身世不俗的公子哥来说,几乎年年都能收到重阳文会的邀请信,哪里算是什么稀罕物件。

    但在寒门学子,还有眼前秦枫这种泥腿子眼里,看来这邀请信反而是个不得了的东西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不屑冷笑道:“你若赢了,邀请信给你,没有问题,但你若是输了,你可有拿得出对等的彩头来吗?”

    没等秦枫回答,他已是斜眼瞄向秦枫,冷声说道:“本少爷见你身无长物,也不为难拿出什么像样的宝物了,若你输了……”

    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嘲讽,说道:“你就当众磕上一个响头吧!”

    孙山当即暴怒道:“庆云,你简直欺人太甚!男儿膝下有黄金,哪里是一封小小的邀请信能比的?”

    被称为庆云的公子哥正要反驳,发现是法家的首席大弟子孙山,这才把到了嘴边的粗话给咽了回去,转而用温吞的斯文语气说道:“孙兄何出此言?”

    说着,他从口袋里拈出一封信,夹在两指中间,玩味道:“要知道,这种群贤毕至的文会邀请函,有价无市,哪里是黄金这等俗物可以买的来的?”

    他戏谑地看向孙山说道:“要不,孙兄,你让他拿出一件等值的宝贝?彩头彩头,总要价值对等不是?”

    孙山正要争辩,反倒是秦枫淡淡一笑,抬起手来说道:“好,既然你要这么下彩头,那就这么下好了,我没有什么意见的……”

    孙山这一下彻底着急了:“秦兄,这庆云虽然游手好闲,但是家学本就渊源,还在学宫里学习了整整五年,你与他比试,他这是欺负你,把你当软柿子捏呢,你怎能……”

    庆云见秦枫答允了,当即冷笑起来:“呵,你还真是有胆敢接啊!”(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二节:比点简单的!

    秦枫看向那名叫庆云的庆家公子哥,沉着问道:“你要比什么?怎么比?”

    庆云双手插袖,云淡风轻道:“一会我还要参加重阳文会,少不得要消耗文气来做诗词文章,若是浪费在你这,实在是因小失大。”

    他语气里满是倨傲,得意道:“不如我们赌一点简单的?”

    秦枫一听便笑了起来:“你要比什么简单的?”

    庆云依旧双手笼在袖中,笑道:“对对子!既能分出高下,又不用消耗文气。”

    秦枫不顾身边的孙山拼命给自己使眼色,淡淡一笑说道:“好,怎么比?”

    庆云见秦枫上钩,嘴角露出冷笑,他说道:“我出一对,你出一对,对不出来,或是对仗不工整者,即告失败。秦枫,你意下如何?”

    秦枫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孙山就抬起右手遮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副“我当下很忧伤”的神态表情。

    在他看来,秦枫就是个猪队友啊!

    他都这样给他使眼色了,怎么还冲着陷阱就往里跳呢?

    此时此刻,小溪之上的水榭里,那些公子,千金们看到秦枫居然答允跟庆云比“对子”,皆是发出一阵阵惬意,欢快的笑声来。

    “这土包子果然不知道庆公子的‘对之鬼才’的名号……”

    “他听到庆公子跟他说不用文气,估计还以为自己讨了便宜呢!哪里会知道不用灵力,就是学宫里的学究都不一定能在对子上胜过他!”

    有人嬉笑道:“不是那土包子太笨了,实在是庆云会藏拙,他太狡猾了!”

    又有人分析说道:“一会要那小子要是当众磕头,怕是要直接毁了他的文心!要是他不磕,那就是无信无义,学宫之内要被人嘲笑一辈子。这是杀人诛心,断人大道的手段啊!”

    众人哄笑起来:“别看庆云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坑起人来还真是一把好手!”

    忽地有人打趣道:“这个人不是叫嚣要在一个月的曲水流觞文会上挑战荀大才子吗?若是现在就被庆云给打残了文心,一个月后的辩论还怎么打啊?”

    “是啊,像一滩烂泥似得,踩起来也很没有意思啊!”

    荀有方此时突然正色说道:“他要战,我便战,他若怯战,我也不会说什么。落井下石之事,我荀某从来都不屑去做的!”

    听到荀有方的话,之前还在群嘲秦枫的公子千金们马上见风使舵开始吹捧起荀有方来了。

    什么“荀公子高才高义”,什么“真君子荀公子也” ,甚至连“有古圣贤之风”都吹出来了。

    秦枫听了都觉得躁得慌,反倒是荀有方倚坐一旁,泰然受之。

    更叫他觉得如获至宝的是,就连那外号“胭脂虎”的一等一权贵千金,竟也在刚才对他有所青睐。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羡煞旁人了。

    “想来我若是能在重阳文会上力压众人,夺得‘重阳诗魁’,定能更得到这胭脂虎的青睐,说不定就能够藉由她的推荐,得以在万古仙朝的庙堂谋得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高位!”

    他甚至偷偷用眼角余光瞄过了燕芷虎的侧脸。

    其实细看的话,模样倒还不错,虽然算不上是美女,但也不至于如外面所说的那般平平无奇。

    不过是恰巧继承了他爹燕破军那一身战阵厮杀的黝黑皮肤,这才显得不够清爽宜人。

    荀有方甚至心内这样盘算着:“大不了以后飞黄腾达了,娶她做正室,再纳几个玉质冰肌,如花似玉的偏房便是了。”

    可就在荀有方在心内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才第一个回合,怎么庆云就卡了这么久?”

    正当众人嘲讽秦枫不自量力时,他与庆云竟已经交上手了。

    第一回合,庆云出上联“古文故人作”,这是一个拆字联,不算难也不算简单,算是小试牛刀。

    不曾想,秦枫开口对道:“禾火秋风起”,一样的拆字联,完美应对。

    随后,秦枫淡淡一笑,直接就把这对子的难度一下拔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秦枫说完,抬起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庆公子,请对下联!”

    一语落下,在溪水旁边围观的学子一个个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之前庆云给秦枫出的对子是个新入学宫弟子的知识水平,算是小试牛刀,以探深浅的话。

    秦枫的对子,就是一把金背大砍刀,直接朝着庆云的脑门就劈下去了。

    《易经》乃是儒、道两家共尊的天书,其中尤以“乾八卦”与“坤八卦”最为出名,八八之数相乘就是六十四,正好又是八卦之数,“乾坤”既可拆开分别指代“乾”与“坤”两个卦象,合起来又可以指代整个天地,当真是妙不可言,无懈可击的绝顶之对了。

    能够以《易经》这种天书来出对子,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庆云只觉得脸色发白,嘴唇发苦。

    就好像是他分明是要去欺负个毛头小子,没想到人家是深藏不漏的天人高手一样。

    现在他的状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骑虎难下”。

    眼看着对不上难度这么高的对子,他又不肯直截了当开口认输,于是便僵在了当场。

    殊不知他这般僵持着不说话,比他直接认输还要更尴尬,更加打脸。

    被称为“对之鬼才”的庆家公子哥此刻也没心情两手笼袖了, 而是两手局促不安地合握着,一会右手握左手,一会左手握右手。

    若是有人贴近了看,就会发现,这位鬼才的双手已满是细密的汗珠了。

    如果说,刚才是庆云得意,孙山郁闷的话。

    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反转过来了,孙山故意大声嚷了起来:“对得上来就对,对不上来就愿赌服输!拖时间是个什么事儿?”

    说到这里,孙山故意提高了嗓音,大声道:“庆公子,难不成,你赌得起,输不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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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武争锋介绍:
千年前穿越异世,成就一代儒圣,却遭武帝暗算身陨。千年后再世重生,武帝屠灭儒道传承,独尊天下,飞升天外之天。昔日儒圣秦枫面对武帝神像,握紧手中剑:“天外天重逢之日,便是你血债血偿,身死道消之时!”【群89798139,进群发订阅截图,有红包!】儒武争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武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武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