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二十三节： 这有何难！
赌得起，输不起，这句话的分量其实是很重的。
几乎等同于“伪君子”，若是一个市井赌徒也就罢了，破皮无赖，大不了被打上一顿，对于一个上清学宫的学子来说，却是要背一辈子的耻辱，甚至每次文会，每次闲谈都会被人拿来说事。
当真是积毁销骨，生不如死。
庆云一咬牙，他说道：“出这等没法对上的绝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对上试试？”
秦枫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有何难？”
紧接着，他便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信口吟道：“天九重，地九重，九九八十一重，重重天地早分。”
当即，所有人都愣住了。
“乾”对“天”，“坤”对“地”，“八卦”对“九重”，“八八六十四”对“九九八十一”，“乾坤已定”对“天地早分”。
字字对仗，词词对仗，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在庆云以及大多数学子看来，几乎无解的“绝对”，居然就被秦枫这样信口对出来了。
只是也不怪庆云没有真才实学。
若无敢以乾坤为上联的气度心胸，哪里能对出以天地为下联的绝对？
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正当此时，庆云似是好不容易抓住了秦枫的一处破绽，跳着脚大叫起来：“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所有人一齐朝庆云望去，只见这名之前还胸有成竹，对秦枫不屑一顾的公子哥，如临生死大敌，大声说道：“八八六十四卦，乃是《易经》所写之数，无可辩驳。你这九九八十一重天，是从何而来？分明就是生拉硬扯，为了对仗，强行胡诌出来的下联！”
庆云冷笑说道：“你这算什么对出来了，不算！”
众人一听，皆是回过神来，都是窃窃私语道：“对啊，天有九重，这是不假。《诗经》里，道家的书里都提过，可是这九九八十一重天的说法，的确没有出处啊！”
哪里知道秦枫冷笑说道：“你上去过？你知道天不是八十一重？”
庆云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似是狗急跳墙一般，指着秦枫大骂道。
“古之圣贤说过，天不过九重，你却偏要说是九九八十一重，你这是藐视圣贤！”
庆云情绪激动得自己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一顶藐视圣贤的大帽子扣下来，稍有不慎就是祸从口出，能叫秦枫这样的寻常学子文路崩断，甚至直接就要被赶出学宫。
孙山刚刚因为秦枫对出了“绝对”而洋洋自得的时候，骤然如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时此刻他是心急如焚，如热锅之上的蚂蚁一般。
反倒是秦枫一副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模样，淡淡开口说道：“上古先贤说，‘清轻者上浮而为天，浊重者下沉而为地’，既是轻浮者如何能承载《道经》所说的九重天？那如你所说，道家先贤便也是在藐视上古先贤，是在信口胡诌了吗？”
霎那之间，全场哑口无言。
反倒是水榭之内，一名女子于这寂静之中，轻声开口，自语道：“好一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溪水之下的众人往往没有听到那女子说的话，水榭之内却是人人目瞪口呆，如见到了天降异象一般。
因为开口夸秦枫之人，非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山脚下，险些与秦枫发生冲突的燕芷虎。
荀有方能得燕芷虎一眼青睐，都能够兴奋地飘飘然，那个什么都不如他的对手秦枫，居然得了燕芷虎的一句夸赞。
这简直就是……打脸啊！
荀有方此时眼睛之中嫉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连带着那让秦枫出了风头的庆云都一并恨上了。
其实最惨的还是庆家的公子哥庆云。
若不是他之前在山脚下看到秦枫与燕芷虎的奴婢起了冲突，又知道秦枫素来与如今正炙手可热的荀有方不合，这样才生出了要帮这两位“敲打”秦枫的想法。
一来提高自己名声，二来借此献媚两人的想法。
本想着一举两得，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道家是上清学宫里唯一能与儒家争锋的显学。
就是给庆云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道家碰瓷。
要知道，上清学宫的道家学派是一方面，道家还是数以千万计，乃至上亿计的修仙者啊！
这些家伙可不像上清学宫里的读书人这么讲道理。
秦枫看向庆云，淡淡说道：“愿赌服输否？”
比起庆云之前主动来找秦枫挑衅时的鲁莽不屑，明明已经占尽上风的秦枫，却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语气中顺平和，并无倨傲之意。
其实按照一般情况下“对子”的比试方式，讲究有来有往，庆云如果不服气，还可以要求再与秦枫比试一轮。
但很显然，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与秦枫再对上一轮，不过是徒然为他增加名声，让他再出一个著名的对子罢了。
再对下去，说难听一点，对于庆云来讲就是“自取其辱”。
趋利避害，从来都是人的本能，
庆云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从衣袖里取出了邀请信，递到秦枫的手上，灰溜溜转头走了。
见到胜负已分，而且这一场分明就是酣畅淋漓的大胜。
围观的人群却无一人胆敢叫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榭之内的荀有方身上。
毫无疑问，大家都看出来了。
庆云虽然是世家子弟，也是“对之鬼才”，但说到底不过是荀有方先放出来试探秦枫底细的斥候罢了。
说好听一些是斥候，说难听一点，就是炮灰也不为过。
看到周围学子如临大敌的排斥表情，孙山愤愤不平道：“秦兄，你做出了那么精彩的对答，他们却连最廉价的掌声都不给你，一个个都盼着你输吗？将心比心，怎么可以这样！”
秦枫反倒是泰然处之，他笑道：“市井老百姓常说，打狗看主人，反过来也如是。他们给我鼓鼓掌，不就是在打荀有方的脸吗？”
孙山陡然一愣，却见秦枫从溪水畔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水榭方向走去。
他伸出手来，喊道：“秦兄，你做什么去？”
秦枫爽朗一笑，大声答道：“打狗的主人去！”（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四节： 我经世家秦枫来会你
秦枫大步朝着水榭走去时，一路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在泉水源头的水榭之中，近百名非富即贵，大富大贵的青年才俊们眼睁睁看着那个不着金玉，不带仆从，就这么一身朴素白袍，一头飘逸银发的寒门学子徐徐了进来。
他毫不怯场，走到了水榭内唯一空着的一张位置前，盘腿而坐。
不用说，这一张位置，正是之前庆家公子哥庆云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张座位已经输给秦枫了。
秦枫坐在那一张小桌之前，抬起衣袖，轻轻掸了掸桌上的浮灰，他淡淡开口说道：“我本不想来重阳文会，奈何有人挑衅在先，我不得不来！”
秦枫坐下之后居然首先发难，这更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秦枫从衣袖里缓缓取出一张纸，他信手摊开，拽在手中，朝着众人晃了晃说道：“荀有方，这封邀请信是出自你之手，不假吧？”
秦枫晃动手里的信笺，周围的人几乎都能够清晰地看到信上的内容。
字数不多，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看出了信笺上的问题。
称呼有问题，自称也有问题。
字里行间，都流露着挑衅的意味。
最关键的是，这封信上还有荀有方的落款。
也就是说，即便荀有方抵赖，秦枫这封信上也会沾染荀有方的文气。
在上清学宫里最讲究一个“礼”字，如此无礼的一封信居然出自刚才还被跨为“谦谦君子”的荀有方之手，简直是打脸至极！
秦枫将信正面朝上，轻轻搁在桌上，沉声说道：“我经世家的掌门贵为学宫的学究，与你这般跳梁小丑计较乃是自降身价。所以……”
秦枫毫不掩饰自己的毕露锋芒，他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直指向坐在水榭中央位置上的荀有方：“我经世家秦枫，今日替掌门人来会你！”
话音铿锵，掷地有声。
闻者无不悚然。
如果说，秦枫之前没有拿出荀有方的那封信，今日他这样的举动，必然要被横加指责，认为他锋芒毕露，不懂得谦逊低调。
上清学宫在儒家的主导下，事事讲“礼”，而不是讲“理”，哪怕只是木秀于林，也是一种不合礼法的行为。
但秦枫先拿出荀有方的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荀有方故意挑衅，折辱经世家的掌门在先，秦枫不愿师门受辱，为经世家出头，应战荀有方在后。
师出有名，坦坦荡荡！
莫说赢下了这种重阳文会，就是输了，也是光明磊落，虽败犹荣。
根本让那些能够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老古董们都无从置喙，无可指摘！
此时此刻，随着秦枫的那一根戳向他面门的手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荀有方，这位大才子的脸上。
虽然荀有方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很难再抑制了。
百家殿文会，是两人第一次交锋。
庆云出面刁难，是两人的第二次交锋。
这两次都是荀有方主动发起的。
可偏偏这第三次却是秦枫主动挑衅荀有方的！
他此时的心态就好像是一个大恶人，可以随意欺辱街边的小流氓，但如果哪一天小流氓冲过来先打了大恶人一拳，那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而且非常严重。
倘若大恶人不能立刻把这小流氓打得半死。
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挑衅他，争夺他的地位。
虽然荀有方是个地地道道的儒家修士，但他现在的处境和心境与这大恶人，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他看向秦枫，眼神之中澎湃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了。
荀有方很清楚，今天他不仅要赢秦枫，而且还要赢得非常漂亮。
否则的话，什么大成诗文作者，什么未来夫子，什么未来圣人，这些头衔都会因为秦枫这个白头小子的出现而蒙尘。
这是苦心经营至今的他所完全不能忍的！
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心内却已是做出了决定。
秦枫——必须要死！
另一方面，秦枫如何能看不出荀有方压抑之下的澎湃杀意。
与一言不发的荀有方相比，秦枫的神态可谓是云淡风轻，他笑了笑说道：“多说无益，重阳文会上争个胜负吧！曾写出过大成诗篇的荀大才子！”
听到秦枫故意点出他是做出过“大成诗篇”的人，荀有方只觉得热血上头，他嘭地一声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之上，厉声喝道：“秦枫，你欺人太甚！”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虽然外界都在盛传荀有方是大成诗篇的作者，但是学宫没有出正式的通告，荀有方也从来不敢正面承认自己就是那篇《诫己诗》的作者。
此时此刻，秦枫在大庭广众之下，特意说他写出过“大成诗篇”，乃是反讽之意。
说白了，秦枫就是在公开质疑，荀有方不是那大成诗篇的作者。
很多人都震惊于秦枫居然敢拿这件事情来挑衅荀有方！
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污名，相当于是荀有方的逆鳞啊！
碰之必死，这个白头发的秦枫，胆气未免也太足了。
只有站在水榭之外围观，安心做吃瓜群众的孙山，不但不吃惊，反而“嗤嗤”笑着。
那一张国字脸，都被这笑显得有些猥琐了！
他为什么笑？
正是因为他知道，荀有方根本不是什么大成诗篇的作者，秦枫才是啊！
冒牌货遇到了正牌货，正牌货难道还怕冒牌货不成？
只是很可惜，秦枫知道荀有方是假货。
荀有方并不知道秦枫是真货啊！
眼见着两人之间已剑拔弩张，忽地一声冷哼从水榭之外传来。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儒服，缓缓走入水榭之内。
从他腰间的五常玉佩就可以可以轻松地辨认出，他是一名上清学宫的学究。
五常玉佩，别由五块不同形状的玉片串在一起，挂于腰带之上。
古语云：君子如玉。故以玉喻君子，以五块分别代表“仁、义、礼、智、信”的儒家五常，此是以玉片彰君子之德。
五常玉佩意义非凡，非学宫之中地位显赫的学究之流，不得僭越佩戴。
要知道，教习之上才是学究，很多流派的掌门人，比如姜雨柔也不过才是学究之位。
来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人才一出现，荀有方的眼神顿时一亮：“东郭先生，您怎么来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五节：东郭先生的规矩！
秦枫只看了那学究一眼，立刻就认出了他便是一周之前，百家殿文会时，帮助荀有方解围的那名儒家学究。
不曾想到，今日居然又是他来到了现场。
东郭先生走入水榭之内，一眼就看到了原本被请来当作诗会主持的学究。
对方年纪比东郭先生年轻太多，急忙站起身来，朝着胡须已经花白的东郭先生作揖行礼。
东郭先生倚老卖老，不曾还礼，反而说道：“老夫今日颇有兴致，聊发少年狂，想要毛遂自荐一回，替各位主持今年的重阳文会，不知各位能否行这一个方便？”
东郭先生虽然不是上清学宫儒家的指定传人，但在学宫的任教时间很久，如果很正计较起来，那名之前被安排做重阳文会主持的那一位学究，如果计较起来，还是东郭先生的学生一辈。
既然老先生都开口了，他哪里还敢占在主持的位置上，赶紧起身，他躬身说了一句：“东郭先生，请！”
东郭先生盘腿坐在主持人的座位之上，当仁不让地看向全场，缓缓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重阳文会就开始把！”
东郭先生随手一指，径直点向秦枫说道：“经世家的小子，就先从你开始好了！”
话音落下，孙山当即喊了起来：“东郭先生，文会作诗的顺序，应该以大风吹落的花瓣数目决定，哪里有您这般直接决定由谁先来作诗的？”
谁不知道先作诗的人吃亏啊！
第一个作诗之人，往往压力最大，而且先做出来的诗文，等于是变成了别人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
所以东郭先生直接指派秦枫第一个作诗，实际上就是在坑秦枫。
东郭先生被孙山这么一说，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老夫既然是重阳文会的主持，自然可以决定作诗的顺序，难道还需要征求你这个连坐着资格都没有的小辈意见吗？”
他随即看向秦枫，以激将法道：“你若是连率先作诗的自信和勇气都没有，还是现在立刻就离席认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好，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东郭先生的话说得极其刻薄，也非常下秦枫的面子。
换成是孙山，可能直接就跟东郭先生吵起来了。
可是秦枫却没有。
他淡淡一笑说道：“我倒是不差这么一点自信和勇气，只是……”
秦枫当然知道东郭先生为什么要拉偏架，他看向荀有方笑道：“堂堂做出过大成诗篇的高才，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打压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我当真是诚惶诚恐，‘三生有幸’啊！”
这话说的，孙山差点都要给秦枫竖大拇指了。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三生有幸”，简直就是把手伸到荀有方的脸上，在刮他的脸皮啊！
行啊，只要你荀有方的脸皮够厚，我秦枫吃点亏就吃点亏好了！
果然，荀有方的脸挂不住了，但他犹自争辩道：“荀某不过是遵照本届重阳文会主持人的意愿，谁先作诗，与我荀某何干？”
也就是说，兜了一圈，锅又砸回到了东郭先生的手里。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燕芷虎站了起来，抬起手，对身边立着的红衣女武士吩咐道：“桃红，你去随意摘几朵花来，各式花色都要有！”
女武士闻言而去，半晌之后，捧花而归，燕芷虎开口说道：“还是用数花瓣的老办法吧，否则的话，谁都不服气！”
她转而用眼角瞥了作为主持人的东郭先生一眼：“主持人意下如何？”
如果是其他的学宫弟子胆敢挑事，东郭先生怕是早就毫不客气地骂上去了。
怎奈何挑事的是燕芷虎啊！
燕破军的女儿，万古仙朝的人屠啊……
且不说现在上清学宫基本依附万古仙朝，就算是相对独立的前面千儿八百年的，一个学宫的学究也不敢跟这种狠角色的女儿叫板啊？
无奈之下，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很快，桃红捧来一堆各式各样的花卉，当场清点出了花瓣的数量，定了一个开始作诗的位置。
好巧不巧，居然就定在了距离荀有方更近一些的位置。
也就是说，变成了荀有方先作诗，秦枫后作诗。
孙山长舒了一口气。
说不得，今日若不是燕芷虎出来圆场，仅仅作诗顺序这件事，就不知道重阳文会要如何收场了。
东郭先生朝着全场看了看，眼神微微一动，越发凌厉起来：”既然作诗的顺序已定，那我便来公布今日诗会的主题好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沉声讲道：“圣人曾曰，‘诗言志，歌咏言’。往年的重阳文会，出的多是些写景之作，最多借景抒情，美则美矣，实则呢……”
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实则一无是处！”
他继续说道：“既然老夫主持今次的重阳文会，说不得，这文会的风气是一定要改一改的！”
东郭先生看向全场，缓缓说道：“今日所做诗文，不但要写百花峰之景，要抒情，更要言志。若无大胸襟，大气魄，大志向之诗作，不算完成诗作，罚酒三杯，失去争夺诗魁的资格！”
听到东郭先生的话，众人纷纷皱眉。
重阳诗会虽然盛大，但并不是学宫如曲水流觞文会那样的正规文会，属于自娱自乐的范畴。
东郭先生这般不请自来，已经有一点坏规矩了，居然还把题目改的这么难，这简直就是有点讨人嫌了。
可就在这时，东郭先生的一句话，让在场很多学子原本嫌弃的眼神再次炙热了起来。
东郭先生捻了捻花白胡须，笑道：“众所周知，老夫执掌《文报》的编校，已经有百余年的时间了。从来不曾为民间诗会刊载过一篇诗文，今日老夫既然来做这个主持人，就破个例！”
他看向全场，淡淡笑道：“今日重阳诗会的诗魁的作品，老夫会将其刊在《文报》之上，为其在整个上清学宫乃至万古仙朝的读书人当中扬名！”（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六节：青色文光长八尺
古人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不是重阳诗会这样的非官方文会也可以增加自己的文名，哪里会有这种万人空巷，齐往百花峰的盛况？
但哪怕是得到了重阳诗会的诗魁，所得的文名也不过是介绍上可以说是哪一届，哪一年的重阳诗魁而已。私下交际，介绍的时候可以撑撑门面罢了，学宫是不承认这样非官方文会“诗魁”的称号。
学宫承认的诗魁和文魁，只有每年春节的迎春文会，还有年中的中秋文会，还有就是不定期举行的曲水流觞文会。
因为这些诗会和文会，魁首作品是可以上学宫《文报》的，一般情况下还是上头版，单行本都有，除了魁首，后面几名表现亮眼的人，还可以雨露均占，作品登上《文报》。
所以文会之后，能不能上《文报》成为衡量一个文会是否官方，影响力是否足够大的评价标准。东郭先生虽然定的规矩苛刻，但也算是打一棒子，给了一颗大甜枣。
一旦东郭先生为重阳文会的魁首上了《文报》，就很有可能推动本就在民间影响力很大的重阳文会，变成除了迎春和中秋之外，成为被官方认可的第三个常设文会。
这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
原本众人听到今年要结合“诗言志”来作文，纷纷打了退堂鼓的学子又纷纷跃跃欲试。
但是，想要在诗词做得花团簇锦，能够夺人眼球的同时，还要“言志”，这实在是一件米粒雕花的细致功夫。
最开始几名学子要么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做的诗文不对题，强拉硬扯。
让人听了都直摇头，更不用说东郭先生了。
尤其是好几位在其他非正式文会上作诗还比较出彩的俊彦，更是糗相大出。
要么支支吾吾半晌，都写不下一个字，一句完整的诗文，要么就是做的诗文与“言志”离题万里。
众人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了这几位“俊彦”，必然都是在前面几场非正式的文会上提前知道了题目，准备好了诗作，假称是临场而作，夺人眼球，为自己提升文名。
本来今日这重阳文会他们也该如法炮制，便可拿到一个虽不是魁首，但还不错的名次。
奈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东郭先生此番下场为荀有方站台，临时增加了诗会的难度，顿时就让这些假才子们纷纷露出了狐狸尾巴。
前面四五人，接连着糗相百出之后，那些个没有准备腹稿，或者是真正实力不足的学子们顿时识趣了很多，笔墨传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端起面前酒樽，直接了当一饮而尽，认罚一樽酒，站起身来，离席退下，息事宁人。
前几个不敢作诗，喝下整整一樽酒，离席退场的“懦夫”，还有不少人发出“嘘声”。
可接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喝酒退场，众人竟是看得目瞪口呆，反而对能够接下笔墨纸砚写诗，而不是直接喝酒走人的学子愈发精贵起来了。
大浪淘沙，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啊！
别的都不说，单说能够在压力之下，提笔写诗，就已经是一份超越大多数学子的胆气了。
只是胆气归胆气，做出来的诗文质量，实在是一言难尽。
虽然不至于犯下连平仄押韵都不合的低级错误，但其中内容生搬硬套，强行与“言志”扯上关系者，比比皆是。
很多篇次，东郭先生都是不予点评，直接略过。
此时围观的人群当中，众人才慢慢回过味来。
这一个上《文报》的资格，从来都不是为别人准备的，除却荀有方之外，根本无人能够做出可入东郭先生法眼的诗文。
想到这里，选择喝酒离席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全场一共百人，轮到荀有方时，已过去整整六十人了。
荀有方此时被万众瞩目，反而志得意满，他握住传到面前的毛笔，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正好有一篇诗作，刚刚有感而发，写出来供给各位抛砖引玉吧！”
言罢，他微微思量，提笔就写。
按照道理来说，荀有方前面有六十人，每个人这般喝酒，再离席的时间，差不多也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可是短短半个时辰就能够写出一首“言志”的优秀诗词吗？
正当包括人群中的法正都心存疑虑之时，荀有方已是蓦然顿笔，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着上首的东郭先生，拱了拱手道：“东郭先生，我写完了！”
原本别人作诗时都一直板着脸的东郭先生少有地露出和煦笑意：“一气呵成，一挥而就，不错不错！”
荀有方依旧谦恭作态，他拱手将诗文举过头顶，笑道：“东郭先生谬赞，拙作请您斧正！”
东郭先生隔空接过诗纸，只看了一眼，白眉之下的眼睛已是高兴地几乎眯成两条缝了：“甚好，甚好，此文甚好啊！”
紧接着，他便吟道：“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寂寥无人知，纷纷开且落。此诗甚好！”
众人乍一听，都觉得一阵萧瑟寒意袭来。
文字能够感染人，令人在读到的第一瞬间就生出诗文之中所描绘和传达的那种感觉，那至少也是青光诗文，甚至有可能是大成诗文！
当下，孙山心中暗叫不妙，脸色刹时就变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人蓦地拉住他的衣袖，不由分说拽住了他的手。
孙山正要回头，却看到了人群之中师父法正的身影，正立在他的身后。
孙山刚才就是在考虑要不要下山去找师父法正来救场，没曾想到法正竟不请自来，他不禁惊喜出声：“师……”
法正眉头一皱，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还不忘记调侃孙山一句：“你手心里怎么全是汗啊？”
孙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法正一身黑色儒服，没有穿法家的制服，所以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他走到孙山身后，轻声说道：“有我在，东郭晟做不了手脚，你放心好了！”
孙山这才用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如释重负地笑道：“师父，有您老人家在，我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但是法正的下一句话，立刻又将孙山的心给拉到了谷底。
“但是这一首诗真的很不错，我只能保证秦枫不被东郭晟给恶意刁难，并不能帮秦枫致胜啊！”
法正作为法家之人，即便对秦枫再青睐，也有自己的底线。
那就是不去改变现有的，还算合理的规则。
这也是法家人的底线。
孙山听到自己师父的话，低声嘟哝了一句：“哪里好了？不就是一首写辛夷花的诗吗？”
东郭先生看向全场，他笑了笑说道：“诸位是不是都觉得此诗文笔美则美矣，其实立意也平平无奇，并称不上是佳作，更提不上‘诗言志’，对吧？”
全场一片寂静，虽然无人说话，但显然很多人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东郭先生笑着说道：“此诗名为《咏辛夷》，说是咏辛夷花，实则乃是以开在山涧，无人欣赏的辛夷花自比，只能自开自落，乃是寄托了自己才能被压抑埋没的感伤情绪，看似写景，实则写情，看似咏物，实则言志。”
他眯着眼睛，看向荀有方，笑着问道：“有方，老夫分析此诗，可还到位啊？”
荀有方听到东郭先生喊自己“有方”，赶紧作揖拱手道：“知我者，东郭先生也！”
东郭先生眯着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环顾全场说道：“此诗乃是情景交融，诗可言志的典范。想必老夫以文光境照之，此诗文是青光无疑，甚至可能又是一篇大成诗作！”
东郭先生故意说“又是一篇大成诗作”，正是以此还击秦枫质疑之前那篇《戒己诗》不是荀有方所作的抨击。
荀有方此时也是心头一震，欣喜万分。
今日他得到东郭先生相助，如能当场作出一篇大成诗篇，哪怕不是大成诗篇，但青光所长接近九尺的诗作，外面所有质疑他，抨击他的声音就会不攻自破。
“如此一来，大道可期，大道可期啊！”
荀有方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只要干掉面前这个秦枫，信夫子也会对我青睐有加。我未来儒道之路，必将是阳关大道了！”
“即便那篇大成诗，不是我荀有方所作，但未来夫子，甚至是未来的圣人，我也不是没有一搏的机会啊！”
想到这里，荀有方不禁心潮澎湃，他沉声说道：“请东郭先生以文光镜一照！”
看到这一幕，孙山轻声说道：“东郭晟是故意的！他明知荀有方这一篇至少是青光诗，还要照文光镜，这是要坏秦枫的心神，乱他的阵脚！”
法正微微皱眉，他沉声说道：“的确如此，但我现在还不好现身，也只得……”
话音落下，一阵惊呼传遍整个水榭。
文光镜照耀之下，荀有方的那一张诗卷上文光红转青，青光直透水榭，冲天而起。
青色文光，长达足足八尺！（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七节：站的越高，摔得越疼
全场顿时一片惊呼之声。
一丈共有十尺，文光一丈原则上是不会出现的。
因为文光一丈，文光就直接晋级了。
也就是说，那一篇据传是荀有方所做的《诫己诗》，蓝光一寸，就相当于青光十尺。
如今荀有方临场又再做出了一篇文光八尺，接近于九尺的诗作，这岂不是对嘲讽他冒名顶替那一篇大成诗作的“谣言”，最好的打脸吗？
东郭先生笑道：“荀才子不愧是年轻一代的青年才俊，临场所做，竟能做出青光八尺的诗作，便是老夫当年也是自愧不如……”
他不吝溢美之词，环顾四周，笑着说道：“我上清学宫儒家能得到有方你这样的麒麟儿入门墙，在老夫看来，是儒门之幸啊！”
众人听到东郭先生夸赞荀有方是“麒麟儿”，皆是微微一凛，面色都十分吃惊。
“麒麟”在儒家体系当中，有极其特殊的含义，首先是不得了的祥瑞，其次指代的是圣人。
尤其是孔圣，传说孔圣之母遇麒麟而生孔圣，后来孔圣获麒麟而绝笔不再写《春秋》，儒家便有家孔圣与麒麟相联系的传统。
如今东郭先生居然当众表扬荀有方是“麒麟儿”，也就等于是认可荀有方具有未来“封圣”的潜质。
这个评价，岂是儿戏，岂是可以随便说的？
真是不吝溢美之词，一点都不怕捧杀了荀有方啊！
果然，“麒麟儿”三个字一出，周围学宫名媛们的眼神俱是看向荀有方，纷纷炙热了起来。
这些名媛千金们身边的男学生们虽然心内气愤难平，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酸溜溜地说上几句二话，或是瞪上荀有方几眼。
文斗是肯定不敢文斗的，套麻袋，打闷棍什么的，又实在是太掉身份，万一偷鸡不成，那就不是蚀一把米这么简单了。
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学宫的。
所以说，如果瞪眼可以杀人，就刚才这么一会，荀有方已经被同样来自于上清学宫的青年才俊们杀死几十次，上百次了。
荀有方温文尔雅，泰然受之，只是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前辈谬赞，诚惶诚恐。”
一旁的孙山知道荀有方乃是窃取了秦枫之前的一篇大成之作，冷冷一笑，低声骂道：“死不要脸！”
哪知道，话音刚落，荀有方的目光就落到了坐在他斜前方的秦枫，冷冷说道：“秦枫，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大作吧！”
秦枫与荀有方之间，分明还隔着将近十名学子，此时听到荀有方挟刚刚作出青光八尺诗篇的气势，猛然直接越过他们挑衅秦枫。
这些学子们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当即纷纷离席，口称“告辞”，“来日再战”云云，连饮尽一樽酒的程序都省了。
这一下，可就有意思了。
本来热热闹闹一场百人参加的大型文会，不知怎么一来二去，就变成荀有方跟秦枫两人的专场了。
确切地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荀有方接下来要吊打秦枫的专场了。
隔在秦枫和荀有方中间的学子自是直接认输离席，应该他们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不自量力想要做诗，绝对写不出比荀有方更高文光的诗篇，无异于自取其辱，要成为学宫之内的笑柄。
当然还是认输离席比较划算。
可是那最后剩下的不到十名，还排在秦枫后面的学子就很尴尬了。
他们也想认输离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奈何笔墨纸砚和酒樽才刚刚传到秦枫那边，想认输也没有机会啊！
“一会，秦枫输了之后，我们就立刻认输。”
“对对对，这么多认输了，我们也不算丢人的。”
但是旋即又有人人很不合时宜地低声问道：“万一秦枫，他赢了呢？”
秦枫后面好几个学子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似是怕激怒身前那个赤脚不怕穿鞋，可能马上就要输的不剩一点脸面的白发男子。
他们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们觉得这个家伙可能做出文光九尺的诗吗？那可是青光九尺，再上一尺就是大成诗篇了！”
“就是啊，你以为大成诗篇那么好做吗？他要是学宫里的祭酒，当我没说，他才刚进学宫几天啊！”
正说话之间，秦枫已是接过传到自己面前的笔墨纸砚，轻轻铺好宣纸，蓦地就提起了桌边的酒樽。
所有人顿时震惊。
秦枫这是要喝酒认输了？
虽然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谁能临场写出比青色文光八尺还高的诗作来啊？
可就在荀有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在心内盘算着一会该如何用唇枪舌剑，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让荀有方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秦枫单手提起酒樽，没有一饮而尽，甚至连喝都没有喝，而是……
他手一倾，直接就将酒樽里的酒倒进了砚台里……
没错，他是将酒倒进砚台里磨墨用的！
荀有方刚才的奚落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转而是一副尴尬的无语表情。
荀有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秦枫是故意的！
立在他不远处的燕芷虎婢女桃红显然对秦枫还有敌意，冷冷哼了一声，低声道：“哗众取宠！”
只见秦枫以酒水研磨罢了，竟是淡淡一笑，抬起手来，看向众人，笑意恬淡：“秦某之前想了一想，还是有感而发，赋诗一首。”
他眼睛余光看瞥了一眼荀有方，竟然没有丝毫的怯场：“还请能够做出大成诗作的荀大才子赐教。”
秦枫三句不离“大成诗作”，就好像字字句句都在荀有方的心口上扎刀，如何能不叫他难受？
东郭先生蓦地冷笑了起来：“有方的诗作珠玉在前，即便你能做出青色文光八尺的诗作，因为有方在前，你在后，老夫也会直接判你输掉这场诗会。”
他看向全场，似在故意给秦枫施加压力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一篇青光八尺的他山之玉，若是不能更进一步，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胜下了文会？”
东郭先生的话音落下，法正已是低声骂了起来。
“这老匹夫！”
孙山不明所以，法正已是低声说道：“他故意给秦枫施加压力，让他正常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好疯狂嘲讽打压他，直接毁掉他的文心，叫他万劫不复！”
孙山经法正这一说，双手一紧张又合了起来，低声祈祷道：“秦兄啊，你可一定要稳住啊！”
此时此刻，水榭之内，气氛剑拔弩张，秦枫面对东郭先生的刻意刁难，他竟是淡淡一笑：“理当如此！”
话音落下，全场寂然。
秦枫的话是什么意思？
理当如此！？
也就是说，秦枫认可了东郭先生近乎无理的规则。
虚张声势吗？还是……
秦枫提起毛笔，不再说话，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那般。
刚才那个锋芒毕露的学宫弟子，瞬间变成了仿佛经历过无尽沧桑的儒道大贤，一笔一划，虽然缓慢，都好似蕴含大道之力。
这样的状态之下，荀有方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他不断地跟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无人可以临场做出比他更好的诗文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自己清楚。
他这一篇《咏辛夷》并非现做的诗文，而是当初他在万古仙朝做小吏时怀才不遇所做，不仅有他当时郁郁不得志时的真情实感，更是千锤百炼，不知修改了多少次。
只不过是没有照过文光镜罢了。
这才有了文会之上，文光红转青，直上八尺的骇人场景。
秦枫怎么可能当场作出比他苦心孤诣，千锤百炼而出的作品更好的诗作呢？
可他越是这样对自己说，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秦枫写的诗不长，写诗的时间也不长，短短十几息时间，荀有方却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
“咔”地一声轻响，秦枫缓缓搁笔，看向全场，淡淡一笑：“我写完了！”
话音刚落，秦枫那一篇诗作径直就被东郭先生扯到了面前，似是生怕他再修改完善一般，拿到诗文的瞬间，一抹冷笑顿时爬上东郭先生的嘴角。
他只看了标题一眼，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有方写《咏辛夷》，你就写《咏菊》，还真是拾人牙慧，全无心意。”
东郭先生紧接着信口吟道：“飒飒西风卷满山，蕊寒香冷蝶难来。”
话音落下，众多捧荀有方臭脚的学子纷纷鼓噪了起来：“荀大才子写辛夷花，他写菊花，已经很相似了！”
“没错荀大才子开篇写花开山中，无人知，他这篇文立意竟也如此，这不就是抄袭吗？”
当即，更多人鼓噪了起来：“抄袭之作，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听到众人的声音，荀有方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显然刚才是他太紧张了，太过高看秦枫这小子了。
他也不过就是这一点水平罢了。
可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不太对劲了。
因为一直笑吟吟的东郭先生，他不但不继续念诗了，而且……
他的脸色变了。
变得十分难看！（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八节：他年我若为青帝
东郭先生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如果说东郭先生只是觉得这篇诗文奇烂无比，那么应该正中东郭先生的下怀，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为什么会是这种近乎于愤怒和不甘的表情？
良久，水榭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终于，东郭先生开口，如做浩然狮子吼：“好，好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荀有方的心内“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
下一秒，他心内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东郭先生似是好不容易调整了自己说话的语气，厉声喝道：“好你个‘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小子，你给老夫解释一下，你这最后两句是什么意思？”
一语落下，所有人骤然惊悚。
山上不曾有寒风席卷，所有人却都是觉得寒意刺骨，甚至有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寒意比起荀有方那一首《咏辛夷》给人的感受，更甚。
秦枫的诗文没有写景，却让人感到比写景的诗文更加让人寒意透骨。
原因是秦枫的文字，有杀气，如一将功成亿万骨枯的杀场悍将！
秦枫的文字，又有威压，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一方帝王！
若非在下位世界执掌过上亿兵将，先后在两个世界成为过一方大帝，谁能有这样的杀气，谁能有这般的威压。
东郭先生猛地将手中诗卷，扣在桌上，他厉声喝道：“青帝既是司春之神，更是传说之中演化出《易经》的上界天神，乃是我们儒、道两家的老祖宗……你简直胆大包天！”
众人只见他手中摊开诗卷，其上最后一句诗文，赫然是——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东郭先生是故意断章取义，进行构陷。
毕竟这种事情在学宫也不算少见。
可是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张诗卷上的字时，却分明发现，这一首诗，其意十分明显，并非是被东郭先生断章取义，故意构陷。
秦枫的确是写了一篇“反诗”。
要知道，《易经》乃是儒家与道家共尊之天书，传闻此书为青帝所著。
可想而知，秦枫是犯了多大的忌讳，这是要当儒、道两家的老祖宗吗？
青帝哪里是“他年”想当，就可以当的？
秦枫却是淡淡一笑，似乎没有被东郭先生吓阻，他说道：“怀才不遇是言志，我自书胸臆，希望能成为青帝那样的明君，让如菊一般生不逢时的人才能够与桃花一时争锋，这难道就不是言志了吗？”
东郭先生怒极反笑，他冷笑道：“你就是图谋不轨！”
面对周围无数学子的窃窃私语，秦枫坦然无惧，大声回道：“上清学宫可有青帝？那我是图谁的谋，我又不跪在何处？”
秦枫话锋一转，目光直逼作为主持人的东郭晟，他喝道：“还是说，有人在做想当青帝的春秋大梦，所以才会觉得我是图谋不轨？”
东郭先生被秦枫最后一句回马枪杀得脸色霎时一变，他厉喝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强词夺理！”
有人说，越是做贼心虚，往往就越会表现得声嘶力竭。
东郭先生现在似乎就是这样。
“这等大逆不道之诗，也能拿来参加文会？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诗文，伸手就要去撕碎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嗡！”
一道文光骤然从诗卷之上升起！
抓住诗卷的东郭先生立刻就像是抓住了烫手的热山芋一般，手一抖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诗文要直接掉在地上蒙尘的时候，文光灰转红，文光再由红转青，原本朝下的诗卷竟是被文光托起，悬浮半空之中。
荀有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光青色，长九尺！
一时间，整个水榭之内如雷霆轰然炸响，所有的人俱是疯狂地相互议论了起来。
之前荀有方直接作出了青色文光八尺的诗作，已经叫人震惊不已了。
不曾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秦枫居然临场也做出了青光之作。
而且不多不少，青光九尺！
居然正好压下了荀有方一尺！
时也命也？
还是说，实力使然？
更叫人觉得讽刺的是，分明被东郭先生贬为“大逆不道”的诗篇，居然达到了仅次于蓝色文光，大成诗篇的文光。
这脸打得，生疼啊！
脸面，这可是上清学宫中人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此时此刻，东郭先生的脸面就像是被秦枫用力一巴掌扇得掉在了地上，被在场的所有人狠狠践踏，捡都捡不起了！
“是谁？谁在暗中使诈？！”
东郭先生此时此刻，双目赤红，嘶声咆哮道：“诗文怎么可能自己现出文光，是谁在背后动手脚暗算老夫？”
正当此时，一道黑色儒服的身影，越众而出，声音冷冽如清泉：“东郭晟，你丢人丢够了没有？”
东郭先生正要倚老卖老，陡然发现来人是与他同样都是学宫之中学究职位的法正。
而且法正是法家传人，又执掌上清学宫的刑房，论资排辈起来，地位还在他东郭晟之上。
他有些慌了。
法正看向东郭先生，冷冷说道：“你要损毁这篇诗作在先，所以这篇诗作才会文光自现，反噬于你。这样的常识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东郭先生被法正这样当面呵斥，当即脸色发白，他反怼道：“法正，你这般偏袒那叫秦枫的小子，你存了什么私心？”
法正双手背在身后，他冷笑道：“你泼脏水，好歹也泼得准一点行不行？我哪里有偏袒秦枫？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偏袒了秦枫？”
东郭先生此时已是自乱阵脚，他口不择言道：“他写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诗词，横竖与你法家人无关，你就坐视不管，是不是？”
法正又笑了：“此诗既然能有文光，至少证明它不受此方天道的压制。文光九尺，更是契合天道最直观的证明，我怎么管？难不成我比天道更大？”
这位平时极少开玩笑的法家传人，直接对着儒家学究开涮道：“那你可真的是太看得起我法正了！”
东郭先生咬牙道：“老夫回到学宫之后，一定会向祭酒大人和道家的那位‘仁’夫子如实禀告今日之事，我们走着瞧好了！”
哪知明明是东郭先生与法正的唇枪舌剑，秦枫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兵家当年有圣人写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诗文，被传为万古佳篇，你怎么不说兵家想当你儒家的圣人？”
东郭先生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法正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好，兵家说得，经世家便说不得吗？反正你们儒家也不认为经世家是儒道其中一支，而在百家之属，难道东郭晟你觉得百家之内，不该一视同仁？”
东郭先生气得咬牙切齿，但儒家不承认经世家是儒家分支，此事是上清学宫的儒家自己挖的坑，只是没有想到被秦枫和法正联手把这么大一个坑给刨出来了。
“这样一来，东郭晟所有狡辩的余地都被封死了。”
坐在水榭之内的燕芷虎，轻声对身边的婢女桃红解说道：“如果东郭晟继续咬住秦枫的诗文是欺师灭祖，就是为经世家不属儒家这件事翻案；反过来，如果东郭晟咬定兵家可以写诗自比儒家有名有姓的圣人周公，经世家却不能自比一个传说之中，可能并不真实存在的人物青帝，那就是打上清学宫‘百家平等’之说的脸……”
燕芷虎此时自是置身事外，手里剥着几颗松子，一双英气逼人的星眸看向场内，她笑道：“真是一场好戏啊！”
一身红衣的婢女桃红，悄声问道：“小姐不喜欢荀有方？”
燕芷虎笑道：“荀有方的身上匠气太重，所图又太过明显，若是我爹，可能会喜欢这种功利心重的读书人，因为好控制……”
燕芷虎眯着星眸笑道：“我却对他们不太感兴趣。”
桃红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姐是觉得秦枫不错？”
“呵，他呀？”
燕芷虎将松子剥开，轻轻放入嘴中，她笑道：“他我看不透，有的时候意气用事，锋芒毕露，有的时候偏又沉稳地叫人觉得害怕……反正谈不上不错，也谈不上让我觉得讨厌。”
“你这丫头，为什么总是想的非此即彼，难道我偏要去支持一方，对付另外一方不成？”
燕芷虎看向水榭之内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轻飘飘地说道：“就像看一场戏那样，总要有跌宕起伏才精彩不是吗？”
法正看向已经哑口无言的东郭晟，他笑道：“荀有方所作之诗，青色文光八尺，秦枫所作之诗，青色文光九尺，这是大道依托文光镜显现出来的，既然公正无人质疑，我想此次文会的诗魁是谁们，已经毋庸置疑了吧？”
“谁说本届文会已经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二十九节：文会魁首！
荀有方抬起手来，指着秦枫身后一众十几名学子，大声说道：“这些学子还没有写诗文，文会怎么就结束了?”
不怪法正没有注意到这十几名学子，实在是他们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太低了。
刚才两边斗诗的时候，别说插嘴辩论了，就是响屁都不敢放上一个，现在陡然被荀有方拉出来当挡箭牌，顿时彻底慌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上清学宫上上下下可以嘲笑至少十年的梗出现了。
荀有方本来是希望这最后十几名学子起来跟法正说，“文会尚未结束，我们还没有写诗文”。
虽然这些人文才大多不如荀有方，但不乏有像庆云这样进入学宫好多年的老生，万一走了狗屎运能出一篇大成诗作呢？
就算出不了大成诗作，出一篇跟秦枫一样的文光九尺的诗作也好啊！
虽然这种情况大概率为零，但凡事总有个万一不是？
可这些几个家伙居然……
十几名还没写诗的学宫弟子竟如遭生死考验，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站了起来：“我等实力不济，自愿放弃文会资格！”
这些个家伙，早就被文光九尺的秦枫诗作给吓破胆了，真是还没打就先认输了。
荀有方悻悻然背过脸去，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东郭晟此时也是如坐针毡，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偏偏法正笑着看向东郭晟，一句话径直诛心：“东郭先生，请您不要忘记推荐魁首的诗作上本期的《文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您可不要食言而肥啊！”
法正的话音落下，东郭先生似是被法正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倒，径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东郭先生，东郭先生！”
荀有方顿时大惊，只可惜跟上去扶这位东郭先生的人只有他寥寥一人而已。
墙倒众人推，便是如此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都在讨论起秦枫与荀有方的事情来了。
“荀有方据传是大成诗篇的作者，可是为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枫能够力压荀有方？”
“荀有方的文采的确斐然，但为何秦枫能够青出于蓝？此人又次次都故意点出荀有方是‘大成诗篇’的作者，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对啊，荀有方似乎就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大成诗篇的作者？”
荀有方只觉得周围人质疑和敌意的目光越来越多，崇敬与羡慕的目光越来越少。
之前他风采绝艳，夺得佳人青睐时，得罪的那些个公子哥，此时此刻纷纷落井下石，热潮冷讽。
以前荀有方炙手可热的时候，这些人见了面都点头哈腰，谁敢质疑他是大成诗篇作者的身份？
现如今，积怨爆发，变可瞬间将荀有方从高空打落尘埃，这还不够，还要狠狠踩上几脚才解气。
东郭晟咽下吐出的鲜血，看向面前的法正与秦枫两人，几乎咬牙切齿道：“重阳文会魁首是秦枫，老夫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会为秦枫出面，将今日诗会上秦枫所作的《咏梅》诗刊上《文报》，但是……”
他话锋一转，艰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曲水流觞文会上，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在荀有方的搀扶之下，艰难起身，徐徐离席，默然无言，穿过人群，朝着百花峰下走去。
待到荀有方与东郭晟离场，孙山赶紧穿过人群，跳到秦枫身边，捏起拳头在他肩膀上擂了一下，激动道：“秦兄，你可以啊！文光九尺啊！”
没等秦枫回答，孙山已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刚才荀有方作出那首《咏辛夷》的时候，我都吓尿了，我以为你必输无疑了，不曾想到，哈哈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他似是高兴得口不择言，就好像赢下文会的不是秦枫，而是他孙山一样！
法正敛住脸上笑意，对着自己弟子泼冷水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拿了重阳诗会的魁首！”
法正作为铁面无私的法家传人，不但怼别人犀利，怼起自己家徒弟来也是扎心万分：“见贤思齐，也不想想自己
孙山竟是喜形于色，尤自不觉，他笑道：“师父，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感同身受，比我自己拿了文会魁首还开心呢！”
正说话之间，之前秦枫入水榭时，还把他当作空气的众多公子哥们纷纷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向秦枫递出名帖示好。
“秦公子，我是上上届的学子，房师其中一位也是蔡大人，你我算是亲切的世弟兄啊！”
立刻就有人打脸道：“蔡京是你房师又怎么样？我房师就是站在秦公子身边的法正大人，我先说话了吗？”
那名公子赶紧朝着法正作了一个揖，笑脸道：“法大人，我是六年前那一场秋闱时，您的……”
哪知法正看了这小子一眼，居然一点都不给对方面子：“过去太久了，不记得了！”
大写的尴尬啊！
不过这并阻止不了其他公子哥们跟秦枫这位新贵各种强行沾亲带故的热情。
一边的名媛们也是眼波流转，似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里的“备胎”与这秦枫的成色，究竟哪一个更优。
有一些名媛已是心内打定了主意要拉拢秦枫这条尚未化龙的鲤鱼，只是羞于自荐，又不好明言。
偶有行事奔放泼辣，或是胆子够大的千金小姐让自己家婢女上来要秦枫的住处，自荐枕席当然是不可能，只说是要来跟公子讨教诗文，切磋文艺。
秦枫却是一反那些骤然蹿红之人，往往做烂好人，没有架子，什么人都结交，以后再慢慢甄别益友，损友。
甚至就陷在了无用的交际之中消磨锐气，变得泯然众人者，不在少数。
他朝着众人深深作了一揖，笑道：“秦某才疏学浅，近日都在苦读功课，实在无暇参与其他事务，多谢各位兄台好意！他日一定登门拜访。”
秦枫居然一张名帖都没有收，纷纷拒收之后，补上一句“他日登门拜访”竟也照顾到了给他递名帖之人的颜面，还真有八面玲珑的感觉。
看到秦枫拒收，反而倒是引起了一人的注意。
她讶异地“咦”了一声，伸手招了婢女桃红过来，凑在清秀英气的婢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桃红满脸讶异，燕芷虎却是点了点头，笑着推了推她说道：“你还不快去，一会他要跑了，我唯你是问！”
桃红只得硬着头皮朝着秦枫走了过去，这已经达到小天人境的女武士虽然尽量显得自己态度没那么凶，语气也尽量地显得含蓄内敛，但依旧是……
“喂，秦公子！”
秦枫见是刚才险些用鞭子抽了自己的女武士，知道她是燕芷虎的婢女，他倒是没有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桃红看向秦枫，扬起那张英气的脸庞，沉声道：“我家小姐约你今晚宴春酒楼共进晚餐！”
话音落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要知道，这个女武士口中的“我家小姐”可是燕芷虎啊！
万古仙朝的“人屠”燕破军独女，从来不主动追男人，甚至被她看不顺眼的男生还会非死即残的“胭脂虎”啊！
她居然主动邀请面前这个秦枫共进晚餐，这是……要选他做人屠的乘龙快婿了？
虽说燕芷虎算不上好看，人屠的名声在万古仙朝也不算好，但架不住燕家在万古仙朝的赫赫权势啊！
只要能做到人屠的女婿，哪怕是这位“人屠”宠溺的独女愿意为你美言上几句，不说当上万古仙朝之中统御几颗星辰的一郡太守，单说是个执掌一颗星辰的县令，那绝对没得跑了！
要知道，万古仙朝的县令，可不是世俗里的七品芝麻官，官僚体系里叫县令，私下的称呼，都是“星主”啊！
一颗星辰的主人啊！
面对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砸在头上的馅饼，谁能忍得住啊？
还好荀有方已经退场，否则他若是知道连他看一眼，都觉得倍感有面子的燕芷虎，居然主动邀请秦枫共进晚餐，他怕是也要跟东郭晟一眼，气的吐一口血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枫笑了笑说道：“帮我答复你家小姐，学业繁忙，分身乏术，多谢她的好意！”
拒绝了，秦枫居然直接拒绝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翻译成后世的话讲就是：“你打扰到我学习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居然不吃，关键这拒绝的方式，有点欠打啊！
这一下，连孙山都有些吃惊了，他拉住秦枫的衣袖，低声埋怨道：“你不怕得罪胭脂虎啊？”
秦枫笑了笑，低声说道：“我本就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你若感兴趣，你替我去？”
这不是开玩笑吗？
人家请的是秦枫，又不是请的孙山，他若是去了宴春酒楼赴宴，怕是要被这小天人境的婢女打断腿丢出来吧？
之前孙山就已经被师父法正怼了一次了，这下又被秦枫一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心塞至极。
他算是知道了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为什么自家师父对秦枫这般青睐有加了。
因为这两个人真的是可以一句话就把人给堵得说不出话来的那种啊！
贼像啊！（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节：搅动乾坤的大人物
桃红听到秦枫拒绝，自是立刻雌威勃发，就像是一头被掐了毛的山猫，盯住秦枫道：“你不给我家小姐面子？”
秦枫笑了笑说道：“学业繁忙，多谢你家小姐好意，告辞！”
说完，秦枫也不多留，转身就与法正和孙山一同离去。
只留下桃红愣在原地，狠狠咬住贝齿，又撂下了一句“不识抬举”。
反倒是燕芷虎轻轻一笑，低声自语道：“有点意思！”
此时此刻，正在下山的荀有方扶着东郭晟，却遇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一身白衣，双手插在袖中，衣袂飘飘，名士风范十足。
只是那人给荀有方的感觉极其诡异，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架被绫罗绸缎包裹住的铡刀。
那道白衣人影甫一出现，被荀有方扶住的东郭先生蓦地松开荀有方的手，他脚下一软，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敬畏，便直接跪倒在了泥泞的山道上。
他刚想出口喊出那人的名字或是称谓，那白衣名士只是套在袖中的双手轻轻一动，似是两指掐诀，东郭先生剩下的话全似被人塞住了嘴巴，再难说出口哪怕一个音节。
白衣名士，衣袂飘飘，声音却是缥缈如从远古时空中传来，他说道：“东郭晟，你可知罪？”
东郭晟面如死灰，无语点头。
白衣名士抬起手来，朝着他心口位置一点。
原本东郭晟在吐血之后面色苍白如纸，被这一点之后，竟是面色重新红润了起来，甚至双颊如饱饮醇酒一般。
就在荀有方以为自己的直觉错了，那位名士不是来杀人，而是来救人的时候……
白衣文士继续将双手拢入袖中，他沉声如说一句恶毒的谶言道：“一旬之后，汝将暴毙于家中，好好与家人道别，这些日子也不要太为难自己，该交代的后事都交代清楚。”
白衣文士语气平淡，仿佛根本不是在说一件死生大事：“汝三子，惟有幼子东郭铭成器，你死一年之后，他可晋升学究。”
东郭晟白发被山风席卷而起，密密麻麻如根根银丝贴在脸上，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知是悲伤，难过，还是喜悦。
他匍匐在地，头几乎贴在了泥泞的山路之上，声音颤抖道：“谢大人！”
两人的对话不长，听在荀有方的耳中却是如同平地滚过惊雷，让他呆愣当场，一言不得发。
一指虚点，就可取人性命，这是何等的手段？
一言就可以定夺学宫之中举足轻重的学究之位，这又是何等的权势？
所有的一切，都将眼前之人的身份，隐隐约约指向一个他可能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一个在上清学宫之中，足以搅动乾坤的大人物！
更加叫荀有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名白衣人转过身来，对着荀有方说道：“你陪我走走，说上几句话，如何？”
荀有方只觉得诚惶诚恐，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
白衣文士依旧两手笼在袖中，淡淡说道：“你怕了？”
荀有方看了看还跪在地上，虽然红光满面，却好似一下苍老百岁的东郭先生，不曾开口，白衣文士已是开口说道：“他如今心窍里的气血已完全被我激发，莫说是自己走下山，就是下山再上山，走上几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荀有方只得点了点头，只好随着那道神秘莫测的白衣人影徐徐朝着山下走去。
待到走了百步，白衣文士蓦地停住脚步，他看向荀有方，语气平淡，张口所言却不啻一道惊雷。
“你不是《诫己诗》的作者，我知道！”
荀有方浑身却好像是被惊雷劈中了一般，呆愣当场。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恬淡，与刚才一指点杀了东郭晟时迥异：“你且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因为比起那个真正的作者，我倒宁愿是你作的那大成文光的《诫己诗》。”
荀有方听到这话，目光闪烁，霎那之间，他几乎脱口而出，问道：“那篇诗文是秦枫写的？”
出人意料的是，白衣文士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抬起衣袖，抖了抖，沉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得要你自己去追寻事情的答案！”
荀有方听得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先是一愣，旋即知味，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叹息道：“果然如此，若是这样，输于他手，我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白衣文士笑道：“那你不妨曲水流觞文会再输他一场，彻彻底底被人说成是一个沽名钓誉，鸠占鹊巢的骗子伪君子！”
荀有方身体僵直，原本松开的双手骤然握紧，他咬住牙关，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白衣文士抬起手来，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如是为少年掸去肩上的浮灰尘土。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若赢下流觞曲水文会，我便收你为我的弟子！”
他转过身来，一步迈出，已是身影化虹，冲天而起。
只有荀有方呆愣当场，他张开一直攥着的右手，也是刚才扶着东郭晟的右手。
掌心之内不知何时，被人在其中写了一个“信”字。
仁义礼智信的“信”字！
秦枫与孙山和法正的下山路就顺利多了。
下了山，自有法正准备的马车在百花峰下候着。
两人也不与这位学宫的学究大人客气，纷纷上了车。
车门一掩上，孙山就有些埋怨起秦枫来了。
“秦枫，你刚才为何要拒绝那胭脂虎？我都觉得可惜啊！”
法正不开口，似是不想搀和年轻人的事情，又好像在等秦枫的回答，取出马车内的一只紫砂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温茶，不言不语。
秦枫笑了笑说道：“我之前才说了自己学业繁忙，话音还没落下就答应了胭脂虎的邀请，我不就等于是打了所有刚才给我递名帖之人的脸吗？”
孙山似还不死心，他追问道：“他们的家族，他们自己的身家却是比不上胭脂虎，这能怪谁？所以你选了胭脂虎，他们也无话可说啊！”
秦枫抬起手来，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
这并不是他惯用的动作，似是在告诉孙山，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燕芷虎从不轻易对人示好，更在之前山下的时候与我结了梁子，说不定她只是用这个法子叫我出糗而已……”
法正闻言，双手撑在脑后，倚在车厢的挡板上哈哈大笑道：“算你是个明白人。若是你今日答应她赴宴，到头来，她托个借口不来了，或是仅仅吃上一顿饭，并无后续了，你白白得罪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秦枫听到法正的话，玩笑说道：“法大人，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对母老虎实在是没有兴趣啊！”
当晚，孙山本来提议去宴春酒楼搓一顿庆功的。
用孙山的话来讲，得到了重阳文会的魁首，还狠狠打脸了那个窃据秦枫文名，不可一世的荀有方，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值得“浮一大白”。
但秦枫却是婉拒了去宴春酒楼庆祝的提议。
毕竟宴春酒楼是非地，秦枫今日在重阳文会已经出尽了风头，人红是非多，还是暂时低调一些比较好。
马车行到竹林之外，秦枫就下了马车，与两人告辞，朝着竹林之内走去。
穿过竹林，还未回到竹舍，竟已是有酒香扑鼻而来。
比起今日文会，酒樽里的美酒还要沁香诱人。
秦枫不禁加快了脚步，推开竹门，就看见一身青绿衣裙的姜雨柔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好菜来。
正是小灰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虽然看起来有些焦了，但隔着老远，还是可以闻到诱人的香气。
秦枫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低头看时，不禁乐了。
五彩鹦鹉模样的小凤凰，正骑在二哈的脑袋上，把二哈当一匹大马骑着，从竹林外面撞进了小院子里。
小凤凰一看撞到的人是秦枫，赶紧扑扇着翅膀，一把扑到秦枫的怀里，嗲嗲地撒娇道：“尊主大人，人家真的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到您拉！”
二哈停下脚步，看了看秦枫，转过头去对着屋内方向喊道：“小灰，你快出来看啊！有人抢你媳妇啊！”
这狗，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秦枫抬脚轻轻踢了二哈圆滚滚的肚皮一脚：“别闹！”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小灰迈着小短腿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一副“谁抢我媳妇，我跟谁拼命”的架势。
结果它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小凤凰的秦枫，再一看自己那单方面承认的“媳妇儿”，那一副靠在秦枫怀里的腻歪表情，它脸色立刻就变了。
跟秦枫拼命，它怕不是活腻了吧……
它只得垂下头来，低声对二哈骂道：“死狗，又给本大爷挖坑，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二哈听到这话，一边用爪子指向怂巴巴的小灰，一边捂着肚子，笑得嘴巴都拉到耳朵上了。
那叫一个得意啊！
秦枫对着怀里的小凤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凤凰抱住秦枫的脖子，奶声奶气道：“人家想你了嘛！尊主大人！”
小灰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一节：离开地仙界已六载
秦枫将怀里的小凤凰轻轻托在肩膀上，抬起手来，逗了逗小凤凰，笑道：“好啦，别贫嘴，你一定是有正经事找我！”
小凤凰依旧抱着秦枫的脖子，抿嘴笑道：“尊主大人实在是太聪明啦！”
“其实啊，不仅是人家想你嘛，七月姐姐也很想尊主大人啦！”
话音刚落，小灰不禁朝地上“呸呸”啐了几口，喃喃道：“酸死了！”
二哈笑得更贱了：“姜夫子都没吃醋，你吃什么醋啊？”
小凤凰这才意识到姜雨柔可能会吃醋，赶紧矢口否认道：“不是那个‘想’啦，不是男女之情，不是那种的！”
只不过这小凤凰萌萌哒的可爱模样，奈何脸皮太薄，一说谎脸就红得跟火烧起来似得，就差没在脸上写四个字：“我说谎了。”
院子里的姜雨柔似是没有听见这些，对着秦枫笑道：“饭菜好了，快过来吃饭吧！”
一桌菜式都是家常菜，看样子也都是出自姜雨柔之手，虽然卖相上不如酒楼的那么好看，但味道确实很不错。
秦枫坐下来，用筷子夹起一片竹笋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姜雨柔则在一旁翘首等待他的评价。
就像是学生在请先生批改作业一般。
秦枫当然不会让娇妻失望，他还没放下筷子，又夹了几样别的菜式，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没来得及咽下就夸奖道：“嗯，好吃，好吃，比宴春酒楼烧的菜好吃多了！对吧，小灰！”
被秦枫点名的胖鸽子之前正全神贯注对付碗里的一块糖醋排骨，冷不丁被秦枫点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顾着点头道：“对对对！”
冷不丁旁边的小书童拆台道：“对对对，对你个头啊？你也吃过宴春酒楼的菜？”
全场哄堂而笑。
小灰尴尬之余，赶紧转换话题对秦枫问道：“我说尊主大人，你重阳诗会赢下魁首了没有啊？”
二哈笑道：“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
小灰没说话，姜雨柔也觉得理所应当，唯独小书童惊叫了起来：“你，你还真得了重阳诗会的魁首？”
秦枫笑着点了点头。
“你没吹牛皮吧？你这么厉害？”
秦枫点了点头，说道：“荀有方的实力倒也不错，做出了一首青色文光八尺的诗作。”
小灰坏笑道：“也就是说，尊主大人，你又写了一篇大成诗作？”
秦枫摇头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且现在还不是我锋芒毕露的时候，所以我只写了一篇文光九尺的作品，正好可以压住他一头。”
二哈不禁“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写一篇文光九尺的好诗，结果偏偏给你盖了一头，本尊要是你啊，就写一首八尺一寸的，就压他一寸，估计那什么有方，要当场气得吐血吧？”
二哈说完，小灰在一旁居然都竖起翅膀，立起一根羽毛做出一个大拇指的姿势：“大狗，论贱，本大爷真的是很佩服你！”
二哈当即回怼，朝着小灰吐着口水道：“我呸，你也不差好吧？你不仅贱，你还骚！”
自然又是一场哄堂大笑。
酒席上，秦枫趁着酒劲，便把文会上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当秦枫说到燕芷虎的时候，姜雨柔突然插了一句嘴，她眯着眼笑道：“莫不是她看上你了，要招你回去做府上的乘龙快婿哦？”
秦枫被姜雨柔这么一说，又见她眉眼含笑，不知真实意图，也不知道她是吃醋，还是玩笑。
秦枫便正色说道：“我管她对我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对她没有意思便是了！”
姜雨柔轻轻放下筷子笑道：“这才像是我的夫君大人！”
小灰撇撇嘴说道：“不行不行，这狗粮吃撑了，我都吃不下饭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旁边坐着的小凤凰：“媳妇，咱们也秀一个！”
当即，小灰的脸上就被小凤凰重重地用脚踢出了一个漂亮的鲜红脚印子。
“谁是你媳妇，你个劣等飞禽，你给人家去使啦！”
小凤凰一边扑扇着翅膀，一边用脚丫头用力踢着小灰：“你再乱叫，人家打使你，你信不信！打使你！”
踢得小灰脸上满脸开花，却是依旧嘴硬道：“打是亲，骂是爱，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媳妇跟我秀恩爱的方式！”
这一下，连小凤凰都被小灰给气笑了，学着二哈的模样，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恶心死了！”
小灰呆愣当场，二哈笑的更欢了。
随后，秦枫又把诗会的情况说了一说，小书童听到秦枫的神勇经历，虽然对他“抢走”自己师父这件事还是抱有敌意，不过比起原本已经算好得很多了。
家宴散后，秦枫正留下来与姜雨柔一起收拾碗筷，忽地就看见小凤凰站在椅子上，不肯离去，看着秦枫，似是欲言又止。
秦枫当时会意，与姜雨柔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就对小凤凰柔声说道；“你与我到书房来！”
小凤凰顿时满脸欣喜，扑扇着翅膀跟着秦枫进了书房。
秦枫轻轻掩上书房的门，柔声问道：“小凤凰，你现在可以说了，地仙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凤凰赶紧说道：“尊主大人不必太过担心，七月姐姐只是希望我能给她报个平安，毕竟你一走，都过去接近六年了，了无音讯，他们实在是担心您出了意外，才让我来找您的！”
秦枫听到小凤凰的话，不禁一愣，他问道：“从我离开地仙界，都已经过去六年了吗？”
小凤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六年了啊！我走的时候，你与昭明剑域的那场大战，就已经过去五年了，人家在路上又飞了整整一年，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啊！”
秦枫还没说话，小凤凰已是用有些委屈的声音道：“尊主大人，你都不回去看看大家！”
秦枫哑然失笑，他说道：“说起来你肯定觉得很荒谬。我到天仙界一共天时间，我，我怎么抽时间回去看啊？”（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二节：重回地仙界！
听到秦枫的话，小凤凰惊讶得合不拢嘴，它诧异道：“尊主大人，怎么会是这样子啊？您可别编谎话骗我啊！”
秦枫苦笑道；“我真的才来了二十天不到的时间，不信你问姜夫子啊！”
小凤凰垂下脑袋说道：“那怎么会一下子就过去了六年时间呢？你是不知道，七月姐姐可想你了！我这次来，就是让你回去看看大家呢！”
秦枫笑了笑说道：“地仙界已经算好的了，才过去了六年，我回中土的时候，已经足足十五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天，相当于中土世界的一年呢！”
小凤凰大张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枫又问道：“你是说，你来让我回去看看大家？我如何回去？”
毕竟这一次飞升又与散仙界飞升地仙界的情况不同。
当时秦枫是经历了地仙界飞升雷劫，通过彼岸桥硬生生冲破天道禁制，带着奄奄一息的徐语嫣到了地仙界。
那如何来的，自然就可以如法炮制地用彼岸桥返回地仙界。
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秦枫等于是借助了叔叔秦傲截获的那一艘昭明剑域的星舰，跟着星舰回到了天仙界。
相当于一次是自己从江河里游出去的，一次是坐船出去的，当然就不一样了。
倒不是秦枫怕了这地仙界飞升天仙界的雷劫，实在是没有这样一个必要，没事去找雷劈自己。
散仙界飞升地仙界时，是徐语嫣没有资格飞升，秦枫硬抗下来的等于是徐语嫣的飞升雷劫，九死一生，差点翻车。
徐语嫣在地仙界既然已经得到了救治，可以在天府圣地用星魂修补魂魄，那秦枫就犯不着自己找天道挨雷劈了。
毕竟雷霆再弱，也是天威，即便不会受伤，也要消耗秦枫大量的体力。
至于什么没事找雷霆劈劈自己，用雷霆来锻体的事情，以前秦枫是信的，自从他在中土世界被成圣雷劫，九九至尊雷劫和飞升雷劫挨个劈过之后，就知道这基本上是后世玄幻小说里面扯淡的桥段了。
什么雷霆淬体啊，其实就跟明知这顿打逃不了，自己安慰自己说：“我身体骨刚好痒了”，没啥差别。
雷霆锻体，是会比寻常**强横，但危险也要大得多。
秦枫如今很有可能是最强横的帝体，也就没有再去故意找雷劈自己的必要了。
只不过此时，秦枫听到小凤凰有办法让自己回地仙界，还是不禁起了好奇心。
小凤凰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尊主大人，当初你被困在妖界的时候，你就知道的，我的天赋是可以横渡虚空，所以我顺着《天帝极书》的位置，就一路可以找到您啦！”
没等秦枫反应过来，小凤凰又说道：“所以的话，只要尊主大人顺着我来的路径，祭起彼岸桥，就应该可以回到地仙界了！”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秦枫坐船上了岸，小凤凰又游过来找他，帮他把彼岸桥回地仙界的路径给补全了。
小凤凰试探性地问道：“尊主大人，要不您跟人家一起回去看看？”
秦枫一下子就想起了还在地仙界的徐语嫣，韩雅轩，扁素心，风七月，还有老爹秦弑，秦枫为数不多的好老师李守拙，还有黎淳道，天宸子，洛参商等等一干好友。
由于在地仙界的时间很长，除却中土世界之外，秦枫大部分的人脉其实都留在了地仙界。
秦枫乘坐星舰前往天仙界时，因为伙伴们的境界不够，便没有办法带任何人同行，等于把大家都撂下来了。
一晃六年，还真的应该回去看一看了。
秦枫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凤凰柔顺的羽毛，关切道：“你要不要休息几天再回去？你一路横渡虚空，一定很辛苦吧？”
小凤凰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倔强地说道：“不行不行，人家在这里多浪费一天，七月姐姐他们就要在地仙界再多等一年，人家说什么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啊！”
秦枫看到小凤凰坚定的眼神，也知道它跟风七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都是说一不二，自己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他点了点头，到桌案旁边连写了四张神文“法”字诀，他将神念灌入四张神文之中，四个“法”字，竟是分别用了隶、楷、行、草，四种不同的字体。
秦枫信手将四张“法”字分了两张给小凤凰，低声叮嘱道：“你这两张贴在书房的东西两侧，我去贴南北两侧。”
小凤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就去贴神文了。
在这个当口，秦枫走出书房，去跟姜雨柔交代了一下自己可能要回地仙界一趟的事情。
秦枫其实心里还是蛮有愧疚的，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正是两人难得的二人时光，居然又爽约了。
好在姜雨柔也没生气，她笑着将手里的《雪堂斋笔记》搁了下来，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秦枫想了想说道：“中土世界一年，等于天仙界一天，中土世界三天，等于地仙界一天，也就是差不多四个时辰是地仙界一年，嗯，明天应该能回来。”
姜雨柔收起书，打了个哈欠说道：“嗯，那明天等你吃晚饭。”
秦枫听到姜雨柔特意说是晚饭，还微微愣了一下，却听得这位美女夫子讳莫如深地笑道：“怎么，再不交公粮，家里农夫可就要造反了啊！”
秦枫顿时听出是闺中雅趣，不禁笑道：“遵皇后娘娘口谕。”
姜雨柔笑而掩口，一笑百媚生，扭动纤细腰肢，进屋休息去了。
秦枫回到书房，小凤凰已是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尊主大人，我贴好了！”
秦枫看了看方方正正贴在书房东边和西边的神文，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来，桌上另外两张神文一齐飞出，稳稳贴在书房的南边与北边。
下一秒，秦枫以元神助力，四张“法”字神文一齐发黄，无风而燃。
别人看不见，小凤凰却是清晰地看到一道道象征法度，细小如蛛丝的光芒从四张神文上渐次拉开，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法网，彻底将整座书房封锁了起来。
秦枫看向小凤凰，叮嘱说道：“此地我还不太熟悉，不知道会不会有高人发觉异样，所以我们这次去地仙界，只当是回去探路。一天之内，必须要返回，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三节：秦枫请众人一叙！
一道光华自秦枫手中飞出，原本只在方寸之间的书屋，突然之间大放光彩。
就好像一张蛛网收缩在狭小空间之中，骤然就延展开来。
即便小凤凰的本体是天外天的神兽，此时水灵灵的大眼睛凝视着周围的法网，禁不住激动地扇动着翅膀：“这是什么阵法呀？为什么人家都从来没有看过？”
秦枫看向小凤凰，沉声说道：“你随我来！”
旋即，从他脚下，如延展出万里星河，一道通体如白玉雕琢而成的长桥蓦然飞出，朝着星河之中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王道塔巅峰，一道端坐于棋盘之前的人影蓦地搁下手中黑色棋子，他目光微微抬起，看向书院方向的漫天星斗。
片刻之后，他笑道：“罢了！不与小辈一般见识了！”
那人两指捏起棋子，继续下棋。
一人下棋，不知与谁对弈。
秦枫觉得脚下并没有什么异动，反倒是周围的场景以肉眼不可见的极快速度向后掠去。
在寻常人看来，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
秦枫已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草木的芬芳，与书房里的书香迥异。
也就是说，小凤凰飞了整整一年的路程，也就平常人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彼岸桥就带着秦枫跟小凤凰回到了地仙界。
秦枫都不禁暗暗赞叹道：“彼岸桥不愧是与天帝剑和乾坤塔齐名的神器，只是不知道乾坤塔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玄机了。”
小凤凰扑扇着翅膀围绕在秦枫身边，开口问道：“尊主大人，你不是说我们在地仙界的时间不能停留太久吗？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去？”
秦枫环顾四周，见是在一处寂静偏僻的山谷之中，也不知道是在北斗域还是在南斗域，当下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当即气沉丹田，传音响彻整个地仙界。
“我秦枫飞升归来，有请各位故人好友到此一叙！”
话音刚落，霎那之间，小凤凰就看到了连它都感到无比吃惊的一幕。
千百道飞虹自北向南，又有数量只多不少的长虹自南向北，纷纷朝着此地聚拢过来。
不是天地异象，胜过天地异象。
秦枫虽不像散仙界那样，成为了一界的大帝，但并非大帝，却依旧可让万仙来朝。
秦枫看向这天空之中的壮丽一幕，也是心有所感，轻声自言自语道：“我在散仙界，有严武和谭鹏帮衬，成为了散仙界大帝，名义上一统散仙界，实则叛乱不断，毫不安生。”
“反倒是这说起来我只是北斗域盟主身份的地仙界，对我心悦诚服，推崇备至。还真是有些意料不到啊……”
秦枫自言自语之间，一道道人影纷纷落下，男女皆有，纷纷朝着秦枫或抱拳，或作揖。
当先一队人，正是秦枫留在地仙界的飞升学院众人。
为首之人，正是吕德风飞升时被指定为飞升学院首席弟子的儒道修士——苏子轼！
虬髯苏子轼在先，身后数千名中土修士在后有人族，有妖修，皆是拱手抱拳，大声喊道：“飞升学院众弟子参见大帝！”
在飞升学院众人之后，一道道声音也是如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北斗域天璇圣地，参见大人！”
“北斗域天枢圣地，参见大人！”
“南斗域天梁圣地，参见盟主！”
……
道道起伏声音之中，天璇圣子秦琅天，天梁圣主，天机圣主公输太仓，以及随后赶来的天府圣主天宸子，圣子洛参商，天刺盟的黎淳道等人皆在其中，一一与秦枫拱手见礼。
随后，扁素心随着韩雅轩前来，风七月带着秦枫的活宝徒弟萧逸，老爹秦弑带着宝贝徒儿徐语嫣也一一落在山林之中。
众女见到秦枫，虽然激动，但情绪还可以控制，徒弟萧逸却是一边喊着“师父我想死你”，一边直接朝着秦枫扑了过来。
这架势哪里是给秦枫一个“爱的抱抱”啊，这简直就是吃人啊！
秦枫赶紧侧过身来，伸出手臂拦了这厮一下，笑道：“咱们师徒，就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萧逸被秦枫一手拦住，差点没摔了个大跟头，惊魂未定地赶紧点了点头：“好的，好的，师父！”
站在秦枫肩膀上的小凤凰掩口讥笑道：“傻大个，你师娘们都还没激动呢，你激动个啥？”
萧逸赶紧退了回去，站到了秦弑的身后，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乖巧模样。
这不说不要紧，一语落下，韩雅轩，扁素心与徐语嫣就想起秦枫一走六年，了无音讯，悲从中来，差点就哭出了声来。
倒不是三女的心性不够坚韧，毕竟秦枫当时生死未知，百年等待她们也过来了。
只是当时的徐语嫣还没有觉醒前世记忆，当时的韩雅轩和扁素心，风七月都以为秦枫已经死在了虚空裂隙之中。
所以她们继续前行的目的就变成了要为秦枫完成“杀林渊”的心愿而已。
其中的离苦，那前面百年也不见得有这六年来的更深刻。
秦枫赶紧出言安慰道：“诸位不要误会了，我并没有丢下你们不管，实在是因为，地仙界与天仙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太过诡异了！”
小凤凰在一旁举起小翅膀说道：“人家作证，人家帮尊主大人作证，他去了天仙界才十几天时间，我们地仙界就已经过去六年了。这真不是他的锅！”
韩雅轩，扁素心和徐语嫣本来心里都不是很舒服，还以为秦枫是在上界有了新欢，此时听说秦枫居然才去了天仙界十几天时间，皆是错愕不已。
众女当中最高冷，但其实上也是最喜欢秦枫的风七月，她双手抱胸，捧着自己的长剑，低声笑着说了一句：“果然如此，他不是这样的人呢！”
秦枫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循声望去，看见是自己的一个熟人。
以前的圣女，如今的地极峰掌门瑶兮。
她一身白金装饰的长裙，比起六年前已有了一股属于地极峰掌门的气度威严。
瑶兮看向秦枫，冷冷地说道：“万里传音，把我们整个地仙界的人喊过来，就是看你卿卿我我来了？”
“你无不无聊？”（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四节：万仙坪秦枫授课！
秦枫的声誉在地仙界完全可以用德高望重来形容。
与秦枫之前凭借力量压服散仙界残余势力不同，在地仙界秦枫走的其实更多的是类似于儒家“以德服人”的路子。
他统一地仙界却不做那独裁的大帝，依旧保留北斗域与南斗域诸圣地的独立性，只是禁止各家发生战争。
他抵御昭明剑域无数谪仙的入侵，保护了地仙界苍生，却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拂袖飞升，深藏身与名。
仅仅这两点，都让秦枫在传奇之余，更得到了无数修士的尊崇，将他视为了自己的偶像和榜样。
若非如此，哪里会有这万仙来朝，到这偏僻山谷里来找秦枫的盛况。
如今瑶兮一句“你无不无聊”，说得尖锐至极，一下子就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一旁的天府圣主天宸子赶紧出言训斥道：“瑶兮，不得无礼！”
圣子洛参商也出言提醒道：“瑶兮，你还当他是以前那个守拙峰的掌门秦枫吗？别没大没小的！”
当初他与秦枫和瑶兮的确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但现在秦枫早已飞升，实力境界与两人不可同日而语，哪里还能任由瑶兮这样去折辱秦枫的面子？
哪里知道，瑶兮天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嘴角扬起，冷声笑道：“飞升了，又不是被夺舍了，怎么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她双手抱胸，看向秦枫，故意挑衅说道：“飞升归来，还特地传音万里，叫大家都过来见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谪仙人了？”
哪里知道她话音才落下，风七月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想来，可以不来，也没有人求着你来！”
风七月的丹凤眸子盯住瑶兮，以牙还牙道：“反正天府圣地有天宸子前辈和洛圣子在，就算有什么大事也可以当场拍板做主，哪里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地极峰掌门在这里碍眼？”
瑶兮被风七月这样一番抢白，脸色顿时就挂不住了：“风七月，你什么意思？”
风七月冷笑道：“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两女不仅要吵起来了，还要在这山林里直接动手，秦枫赶紧轻咳一声，大声说道：“都不要吵了！”
瑶兮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几乎每次见了秦枫的面都要挑刺找茬，或者说是创造各种机会怼秦枫。
秦枫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也没有计较瑶兮的无理，直接揭过这个话题，他说道：“我此次回来，时间不多，最多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是来与各位讲一讲飞升的事情。”
众人听到秦枫提到“飞升”两字，很多一直在地仙九劫徘徊的修士们都不禁竖起了耳朵。
上次秦弑和那名叫林芷妍的谪仙人，的确降临过地仙界，但很多修士都无缘见到他们，更不用说请教飞升之秘了。
如今秦枫从天仙界归来，居然主动要讲解飞升之秘，如何能不叫他们兴奋莫名？
秦枫笑了笑，开口说道：“诸位可以席地而坐，听一听我秦枫的看法。”
话音落下，数万名从地仙界四面八方赶来的修士居然一个个都毫不考究地席地而坐，还有一些豪放的修士直接坐在了树上。
一眼望去，整座山谷，以秦枫为中心，满满当当，人头攒动，全部都是人，而且清一色，全部都至少是可以御风而行的真人强者。
原本荒郊野岭的山谷里，飞禽走兽不少，其中不乏有一些能修炼的灵兽，平日里别说修士了，人都见不着几回。
蓦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修士，其中地仙八劫，九劫，大圆满的修士还一抓一大把，这些灵智初开的灵兽们还以为出了天大的事情，一个个都如遭灭顶之灾，吓得屁滚尿流，抱头远遁。
直到千年之后，那一处据传是秦枫讲演飞升大道的山谷都没有灵兽胆敢盘踞栖息。
至于那一处山谷里的“万仙坪”，更是地仙界所有修炼者心神往之的古迹圣地，初次御风远游，必要到万仙坪祭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秦枫见众人坐下，他沉声说道：“天仙界的世界格局之大，完全超乎想象，包括我本人在内。”
他继续说道：“整个天仙界仅我们知道的星辰就足足有几千颗之多，每一颗都是相当于一个我们的地仙界！”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发出惊叹之声。
即便是之前秦弑和林芷妍在的时候，跟他们讲过一些天仙界秘辛的秦枫亲信，此时听秦枫亲口说了出来，也是震惊不已。
坐在前排的徒弟萧逸大着胆子，举起手来提问道：“师父，咱们下界的飞升者去了天仙界有什么优势不？”
没等秦枫说话，他就自行意淫道：“比如说什么天赋超强，什么天道眷顾啊，这类的，有没有？”
秦枫听到萧逸插嘴，也没有生气，他正要开口，只听得身边一阵惊呼，却见高天之上，一道巨大的手掌徐徐垂下，将一名晶莹剔透，通天如琉璃的小人放在了秦枫身边。
正是秦枫收的最小弟子，小圣灵悟空。
至于那一只大手，主人自然是圣灵王了。
圣灵王将儿子放下，还不忘记用大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好像是慈父在叮嘱孩子要认真听讲一般。
悟空也是抬起头来，学着儒生的模样，跟秦枫深深作揖行礼，然后坐在了萧逸的身边，也是离秦枫最近的一排位置上。
随后，众人就听到“嘭”地一声闷响，好像天摇地动一般。
很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得有人笑着说道：“圣灵王也坐下来听秦大人的课呢！”
“是啊，拿一座山峰坐下来当板凳，牛啊！”
待到这位块头最大的旁听者坐下，秦枫才缓缓开口解答了萧逸的问题。
“对不起，飞升者在天仙界没有任何优势……”
他有些玩味地笑道：“而且你一个不小心，还会变成很多人眼里的‘肥羊’，毕竟咱们地仙界有这种人。天仙界，更加多！”（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五节：秦枫的大计！
萧逸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之中。
秦枫笑着说道：“你自己是从下位世界飞升上来的大帝级强者，到了地仙界居然被凌风城这这样的势力囚禁在地牢里，负责给他们的子弟讲解功法，传送仙力，何况是飞升到了天仙界的人？”
秦枫看向众人缓缓说道：“我们地仙界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好似都是拿拳头说话。但好歹还有南斗域和北斗域的诸多圣地在维持着整个世界的秩序，各个势力说到底，最后还是在圣地的掌控之下，但是天仙界就不一样了。”
秦枫深吸了一口气，他解释说道：“任意一座城市，就相当于一座我们地仙界这样的星辰。就拿万古仙朝来说，一颗星辰的执政官，不过是七品的县令而已，可想而知，我们单独一个人飞升之后，会陷入到多么无助的境地。”
秦枫说到这里，坐在前排的天宸子开口问道：“秦枫小友，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地仙界中人不要飞升天仙界为好？”
秦枫想了想，知道天宸子这样的老一辈修士，一直都是将飞升天仙界作为自己毕生的目标和追求。
如果秦枫直接开口说，大家不要飞升了，一来会引来这些老一辈修士的反感，二来……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们不是真的飞升到了天仙界，见识到了天仙界的残酷，就永远不会相信别人说的话。
如果他们能够如秦枫这样有幸回到地仙界，再来告诫后来者，也是一样的效果。
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地仙界大能在地仙大圆满之后选择飞升。
秦枫沉声说道：“我不反对个人飞升，但不建议个人飞升。”
话音落下，后来被称作是万仙坪的地方满座寂然。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秦枫继续说下去。
秦枫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我有一颗下位星辰，我也是从下位星辰飞升到了地仙界的飞升者，想必各位都是知晓的。”
正当所有人不知道秦枫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的那一颗下位星辰，本来是连散仙界都不如的末流世界，我后来让那颗星辰与一颗散仙界星辰融为一体，使他变成了一个散仙世界。”
秦枫说到这里，瑶兮忍不住开口说道：“所以你要等那一颗散仙界的星辰融合我们这个地仙界星辰？”
一开始有些人脑袋不如瑶兮转的快，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经过瑶兮一提醒，顿时知味，一个个皆是有些紧张了起来，目光都盯向了秦枫。
秦枫见意图被瑶兮说破，也没有丝毫地慌乱，他坦率道：“正是此意！”
一时间，北斗域与南斗域诸多圣地的圣主纷纷皱起了眉头。
除了天府圣主天宸子。
即便是因为秦弑和天璇圣子秦琅天的关系，对秦枫观感极好的天璇圣主，也微微蹙眉。
要知道，地仙界就这么一点大，就这么多的资源，要是再塞进来一个世界，肯定分到各家碗里的粥就少了。
但秦枫在地仙界德高望重，又在昭明剑域的入侵中，力挽狂澜，对于整个地仙界几有再造之功。
可是秦枫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叫人难以答应啊！
圣主们都没有发话，下面的宗主，城主们更是噤若寒蝉，谁敢表态，或者说哪里轮得到他们表态啊？
就在局面一时尴尬的时候，秦枫竟又直截了当地说道：“各位一定觉得我秦枫这是在挟恩图报，救下了地仙界一次，就想把整个地仙界都变成自己的囊中私物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众人似是都没有想到秦枫居然会主动点破，纷纷等待他的下文。
不曾想到秦枫却岔开话题说道：“我先与各位说一说天仙界修炼各家流派的划分好了！”
秦枫继续说道：“天仙界之中，并无一劫，二劫这样单纯的等级划分，而是以是否迈入天人境作为能否登堂入室的象征。晋升天人境之方法，千奇百怪，但目前已知的大抵可以分为四个途径……”
秦枫抬起右手，竖起四根手指，如数家珍道：“一步一个脚印，打熬身体禁锢的武家修士……”
“参悟机缘与身体修炼并重的道家修士……”
“以阴气、煞气、鬼气，吸收天仙界负面能量化为己用的鬼道修士……”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将最后一根手指徐徐放下，开口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也是下位世界几乎没有的，读圣贤书，养浩然气的儒家修士！”
秦枫话音落下，飞升学院以苏子轼等人为首的中土世界儒家飞升者们皆是一个个面色有光，容光焕发，彼此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天仙界不仅有儒道，儒道还是天人境的主流修炼方式之一。
就好像是在山村苦读的书生，第一次知道读书不但可以识字，还可以当大官，甚至可以当到皇帝之下，最厉害的宰相时的激动神情。
大抵便是如此了。
秦枫又继续说道：“各位不妨现在想一想，这四种跻身天人的途径，如今的地仙界有几种？拥有成熟修炼体系的又有几种？”
所有刚才还在质疑秦枫的人，纷纷语塞。
武道修炼一途，在地仙界一直都被视为没有办法修炼的粗人，笨人，凡夫俗子，妄图窥探大道而已，武道修炼体系根本就没有。
道家修炼一途，地仙界也不成熟，只有修炼，没有顿悟的机制。
鬼道修炼一途，在地仙界常年被视为旁门左道，基本上已经断绝，倒不是地仙界诸圣地禁绝鬼道做得不对，但是除却损人利己的鬼道修士，一点种子都不曾留下来还是偏激了一些。
至于儒道修炼，要不是秦枫以飞升学院众人入地仙界，地仙界大部分修士，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儒道这种修炼方式。
地仙界的修炼现状究竟如何，这坐在万仙坪里的人，都是地仙界最顶尖的一批修士，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秦枫见众人都不说话，他便缓缓开口说道：“所以说，各位，你们认为就现在这样飞升去天仙界，你们能跻身天人境吗？”
他看向众人，语重心长说道：“各位在地仙界里都是金字塔尖的那一撮人，在地仙界中各位是呼风唤雨的大能，难道当真愿意去天仙界泯然众人，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修士吗？”
秦枫又着重语气说道：“可能到了天仙界，意外遇到专门狩猎飞升者的赏金猎人，直接就被杀人越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道不冤枉吗？”
听到秦枫的话，一旁的父亲秦弑忍不住低声笑道：“枫儿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对着身边的萧逸说道：“他刚才那两句话，说进这些地仙界老狐狸们的心坎里去了。”
果然，刚才还皱眉的诸多圣地之主，此时此刻虽然眉头还皱着，但脸色已是比最初听到秦枫的计划时好多了。
秦枫见时机已到，紧接着说道：“我再说说，我的那个下位世界吧……”
他抬起手来，《天帝极书》打开，清光环绕整本神书，直接将中土世界的影像投射在了整个万仙坪的上空。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秦枫沉声讲解说道：“这个下位世界里的武道修炼体系极为扎实，就比如我们世界天刺盟的朱雀使凤七，都是从我们下位世界走出来的武道高手。”
秦枫说出风七月的名字，众人立刻如雷贯耳，纷纷对于这个下位世界的武道修炼高看了一眼。
要知道，地仙界里光论剑道修为，几乎已无人能在风七月之上了。
能教出风七月这样的强者，这个下位世界绝对一点都不简单。
本来就有以稷下学宫为代表的儒道修炼体系，后来我将一个儒道小世界并入其中，引入了第二座儒道学府——大泽圣院……”
秦枫的手在画面上遥遥一指说道：“后来这个世界兼并了一个以道家修炼之法为主的小世界，其中包含一门鬼道传承……”
秦枫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现在理解我的用意了吗？”
他看向众人徐徐说道：“等到这个世界融入地仙界，等于是帮地仙界直接补齐了四种晋升入天人境的修炼体系，各位不论是重修也好，兼修也好，哪怕博采众长，他山之石也可以攻玉……”
秦枫在说话的时候，众多圣主级别的强者终于开始默默点头了。
秦枫开始成功说动了这些不想去天仙界当虾米和炮灰的地仙界大佬了。
他继续说道：“至于修炼资源的事情，我秦枫可以向各位保证，两个世界融合之后，我会不断将天仙界的资源引入此方世界，保证大家只会比原来得到的修炼资源更多。”
听到秦枫的话，整个万仙坪里终于不再寂静，各个势力都开始各自抱团，讨论了起来。
正当此时，忽地有一个声音瓮然响起，传在众人耳中如是雷鸣一般。
开口发问的，居然坐在万仙坪对面山峰上的——圣灵王。（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六节：整颗星辰飞升
圣灵王瓮声开口，他问道：“秦先生，您自己的那个下位世界有圣灵吗？”
秦枫听到圣灵王喊自己“秦先生”，知道他是看在自己是悟空师父的份上，他没有推辞，对着个尊称泰然受之，随后开口说道：“天地灵气不如地仙界浓郁，自然难以孕育出圣灵。”
圣灵王又接着说道：“您是知道的，我们圣灵一族的诞生依托整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如果一下子上来一整个世界……对于我们圣灵一族以后的孕育，恐怕会非常不利吧？”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知味，圣灵王虽然与秦枫的关系极为密切，但为了圣灵一族考虑，他也要问得清清楚楚才行。
秦枫也知道，这个问题回答的好坏，将直接关系到未来地仙界能否与中土世界顺利融合，他思量片刻，开口说道：“毕竟地仙界当中能够孕育出圣灵的地方，也只有云荒山一带而已。因为世界的底蕴不够，如果两个世界如果能够融合，所在世界的气运就肯定会提高，以后能够出产圣灵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的。我这样的回答，您还满意吗？”
圣灵王听到秦枫说“两个世界融合之后，气运会提高”，将信将疑地问道：“秦先生可有证据？”
秦枫想了想，指着苏子轼等人说道：“飞升学院的苏子轼，大家应该不陌生对吧？”
经过六年的时间，苏子轼以及他们所在的飞升学院已经变成了地仙界当中地位还在圣地之上的超然势力，大家当然对于主要负责人苏子轼都不陌生。
秦枫又说道：“苏子轼是中土世界的人，也就是在你们眼中下位世界都算不上的修士，嗯，算是下位世界的下位世界吧……”
秦枫又继续说道：“但如今呢？中土世界融合了散仙界之后，他也获得了可以飞升地仙界的实力，正是因为两个世界的融合才能够诞生出更深厚的底蕴，给予修士更大的发展空间……”
秦枫抬起手来，做比划状：“就好像是一只水桶与一座大海，即便水桶之中有一条可以化为蛟龙的金色鲤鱼，但谁见过水桶里能够养出化龙的鲤鱼来？如果不进入大海，鲤鱼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真龙，甚至连蛟龙都不可能……”
他指着不远处的苏子轼，他说道：“所以，苏子轼就好比是那可以化龙的金色鲤鱼，而所在的世界就是盛他的容器，只有将世界的容量变大了，才可以孕育更多更强的强者……”
秦枫绝妙的比喻顿时引来了场内无数人的附和之声。
“应是此理！”
“虽然从短期上来看，竞争可能会加剧，资源可能会被飞升上来的修士们分走一些，但是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啊……”
“没错，这样一来，我们世界的上限就可以得到提高，大家证道的机会就更多了！”
圣灵王也听到众人赞同的话语，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说道“秦先生，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关于我们圣灵一族的私人问题，还请您如实相告。”
秦枫与圣灵王合作多次，还是他儿子悟空的师父，关系十分亲密，自是笑道：“圣灵王请讲！”
圣灵王低下头来，看向万仙坪正中央的秦枫，沉声问道：“天仙界可有我们圣灵一族的证道方法？”
“圣灵王，你们圣灵一族虽是天生地养，但也为此与这个世界羁绊极深，根本无法飞升，对吗？”
以山峰当做椅子坐下的圣灵王苦笑说道：“正是如此，不知道秦先生在天仙界有没有听说过圣灵一族的强者消息？”
秦枫很认真地想了一想，随后摇了摇头：“目前并没有听说有圣灵一族的飞升强者在天仙界。”
圣灵王的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可就在这时，秦枫却是笑着说道：“前无古人，不代表后无来者，圣灵王，也许你就可以作为第一个飞升天仙界的圣灵强者也难说，不是吗？”
秦枫鼓励他说道：“事在人为嘛！”
圣灵王果然大喜，瓮声笑道：“是这个理，确实是这个理！”
秦枫又看向众人问道：“大家可还有什么疑惑吗？”
此时，经过秦枫的讲解，众人当中虽然还有一些不太乐意的刺头，不过大体上已是没有异议了。
秦枫便沉声说道：“这样的话，烦请各位圣主与飞升学院的苏子轼，还有风七月和圣灵王，你们几位留下来商议两个世界融合的事情……”
他对着万仙坪那的其他修士说道：“诸位，我会在地仙界逗留一段时间，大家如果有什么想跟我交流的可以直接与我用仙笺联系。”
说完，秦枫抬起手来，一道道仙笺稳稳落于在场所有修士的手中。
甚至连随从而来的弟子每个人无分高低贵贱，居然都有一张可以联系秦枫的仙笺。
这让随从而来的弟子仆从们都受宠若惊。
秦枫笑了笑说道；“写好之后，注入仙力，仙笺就会回来找我，我若是看到，会给你们解答，仙笺会再回到你们手中。”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可惜的是只能用一次，所以请大家珍稀这一次宝贵的提问机会！”
众人哄堂而笑。
从万仙来朝，到万名地仙御空而走，各自回到南斗域与北斗域，前前后后也就过去半个多时辰而已。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秦枫在地仙界的声望极高，又有几近变态的辩才，想要在半个多时辰之内，说服地仙界当中几乎所有头头脸脸的人物，同意接纳一个下位世界整个飞升……
这简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只不过，秦枫从来都是这样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存在，
万仙坪内，如今就只剩下了秦枫与秦枫世家众人，飞升学院骨干，还有就是各圣地与天刺盟骨干，还有就是圣灵王父子了。
基本上，在地仙界的南斗域还是北斗域，能够说得上话，说话还算数的也就是这么一些人了。
秦枫看向众人徐徐说道：“各位，多谢你们愿意支持我的决定，我知道你们肯定也要承受着非常巨大的压力，毕竟你们都是从前辈手中接过来的这一副担子，若是砸在了你们手里，你们肯定也对于各圣地的列祖列宗，都很难交代……”
秦枫开诚布公地这样说，反而赢得了这些圣主们更多的好感。
秦枫从来不担心秦枫世家的人会反对，飞升学院几乎等同于秦枫世家自己的学员，天刺盟则几乎是秦枫自己的势力了。
这样一来，整个地仙界里最不稳定，最有可能反对这件事情的就是各路圣主了。
秦枫这一次没有采用武力压服，而是开诚布公地开口说道：“不过，我可以向各位做出一个承诺，那就是两个世界融合之后，第一批预备飞升者的名额，完全由各个圣地瓜分！”
秦枫说到飞升者，大家都可以理解，却偏偏加上了“预备”两个字，反而让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旁的天宸子奇怪地问道；“秦枫，这预备飞升者是个什么意思啊？”、
秦枫笑了笑，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准备让整个地仙界一起飞升！”
话音落下，连秦枫世家自己的人都吃了一惊。
秦枫不仅准备将中土世界与散仙界融合后的新世界再融入到地仙界当中，居然还准备带着整个地仙界飞升天仙界？
这简直是疯狂至极啊！
疯得要命啊！
还能有这样玩的……
也就是说，如果秦枫的计划一切顺利的话，中土世界可能会成为从古至今，万古以来，唯一一个从下位世界的下位世界，也就是都不入流的世界，一步步飞升成为一颗天仙界星辰的独特存在。
刺激，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秦枫世家众人在震惊之余皆是跃跃欲试，反倒是诸多圣主们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秦枫当然知道他们的困惑与不解，他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整个世界一起飞升，让地仙界成为天仙界当中的一颗完整的星辰，所有人都变成天仙界的人。”
秦枫循循善诱道：“大家不要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好处，实则好处是有的，而且是大大的有！”
秦枫讲到这里，众人更加困惑不解了起来。
秦枫笑了笑说道：“难道各位圣主飞升之后，想去其他势力给人做幕僚吗？”
“还是打算做一个散修，什么都不依靠，也什么资源都不需要的那种？”
秦枫所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地仙界里的这些个圣主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如果他们飞升之后从平民散修做起，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所以说，这些圣主们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就只有一个方法。
让整颗地仙界星辰与他们一起飞升！
大胆至极的想法，但是却让人不由地生出许多憧憬来。
正当圣主们有些憧憬自己成为天仙界的修士大佬时，秦枫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笑道：“好了，不说那些好高骛远的了，我们来说说具体的操作计划吧！”（未完待续）
第两千三百三十七节：大局已定！
被秦枫这般一提醒，诸位圣主这才转醒过来。
秦枫提出的设想是建立在两个世界融合的基础上的。
倘若他们不能够帮着中土世界从下位世界升入地仙界，一切也都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都无从谈起。
秦枫缓缓说道：“事情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所以需要各位的鼎力支持！”
在众多圣主当中，天府圣主天宸子与秦枫是最亲密无间，他笑道：“既是为整个地仙界考虑，那我们也责无旁贷，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即可。”
天宸子是天府圣主，天府圣地在秦枫手上，早就变成了地仙界的第一圣地，他无条件支持秦枫，其他几个还想要讨价还价的圣主们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秦枫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他转而看向众人跟说道：“我秦枫也不可能让大家白费功夫，飞升学院每年会拿出一千个名额给各圣地用来培养弟子。”
要知道，经过六年的发展，飞升学院已经成为了各圣地之上的超然组织。
这些散仙界来的飞升者，实力强大，修炼路数也与地仙界迥异，其中还有妖修存在，但偏偏实力强横，更有秦枫为其背书，使得各个圣地对那处高悬于天穹裂隙之处的神秘之地，既是羡慕又是敬畏。
飞升学院不会故意去欺压地仙界的圣地和宗门，但地仙界的势力除了秦枫一手建立的凌风城，以及秦枫曾经担任过长老与守拙峰掌门这等要职的天府圣地之外，能够与飞升学院接触的少之又少。
甚至连天璇圣地想要与飞升学院接触都很困难，更不用说送弟子进去学艺了。
最关键的是，秦枫所说的是“培训”，而不是“学艺”。
这里面讲究可是大大的有。
正当其他几名圣主疑惑地相互望着，似是在等秦枫是“口误”说错了，还是真的如此时……
秦枫正色开口，他说道：“没错，就是为各位培养飞升者而准备的。是培训，而不是学艺，他们不需要对我秦枫效忠，甚至不需要对飞升学院有什么瓜葛，他们原来是哪个圣地的，培训结束之后，还是哪个圣地的人！”
几名圣主皆是一惊，都觉得这是一大块馅饼砸在了头上。
天大的利好啊！
要知道一个圣地当中，最核心的机密就是修炼之法。
仅仅是拜师是根本学不全的，还需要为圣地立下汗马功劳，甚至做牛做马，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修炼传承。
最牛逼的是，飞升学院的传承还不止一种。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飞升学院里面已知的就有儒道、武道、鬼道、仙道和妖修这五种传承，而且各自形成体系，非常健全，足以让圣地为之羡慕。
如今秦枫居然提出要帮各大圣地培训弟子，这简直就是把家里的不传之秘，拿到街上来逢人就兜售啊！
若是哪个圣地的圣主这么做，绝对会被认为是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了。
可是，秦枫怎么可能会是走火入魔，又怎么可能会得失心疯？
他看向众人说道：“我们的世界整体飞升之后，有可能很快就会被其他天仙界的星辰注意，如果我们自身的实力不够强，很快就会被其他势力掌控，甚至奴役都有可能……”
秦枫讲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天仙界里的故事，地仙界里根本不是新鲜事，如果此时各位圣主的辖境之内，有一伙组团飞升上来的飞升者，你们是会选择让他们在自己的圣地辖境内自由生长呢，还是吸引入宗门为你所用，桀骜不驯的话，就直接屠灭掉呢？”
众多圣主皆是沉默不语，唯有秦枫笑道：“推己及人，天仙界的势力，大抵也是如此的想法罢了。”
他看向众人说道：“那么，一颗星辰的战力高低，主要看什么？”
天宸子如是心有灵犀，脱口而出道：“天人境强者？！”
秦枫会意点头，他说道：“没错，每一个势力的强弱，主要还是看天人境强者的多寡。一颗星辰，只要有一名天人境强者坐镇，就可以申请依附在大势力麾下，拥有一定的自主权……”
一旁的天机圣主公输太仓好奇地问道：“那如果有更多呢？”
秦枫正色说道：“如果有五名以上的天人境强者，就可以要求自治权，倘若有十人以上，就可以算是一方小的势力，可以得到周围星辰的承认了。”
听到秦枫的话，萧逸笑了起来：“不就十个天人强者吗？有这么难吗？”
他扳着手指头熟道：“师父你算一个，吕德风那个老混子勉强算一个，秦傲大叔算一个，林芷妍小姐姐算一个，我们现在已经有四个天人境强者了，至于这么紧张，现在就开始培养天人境的强者吗？”
他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说道：“关键是师父啊……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还有一名下界飞升上来，天赋极佳的大帝级强者啊！“
萧逸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冷不丁就被身后的秦弑一巴掌盖在脑门上，隆起一个大包。
秦弑泼冷水道：“你小子好意思讲，到现在地仙九劫都没到，强者，强你个大头鬼！”
他看了看捂住脑袋的萧逸，吐槽道：“真不知道你这样是怎么做了大帝飞升上来的？难不成你在的那个散仙星辰，修炼的天赋资质比你还差劲？”
萧逸哑口无言，众人哄堂大笑。
秦枫缓缓解释说道：“我在地仙界虽然已迈入过天人境界，但毕竟只是在下位世界，如今我飞升天仙界之后，实力稳定在了天人境以下。”
听到秦枫说自己飞升之后，实力跌落到了天人境以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毕竟秦枫在地仙界时，一气化万剑，斩杀无数昭明剑域谪仙人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叫人惊艳，以至于地仙界无数顶尖修士们都心神往之。
只是秦枫现在说，自己飞升之后，居然跌落到了天人境以下，如何能不让这些圣主大佬们心头蒙尘，眼神一黯？
秦枫又继续说道：“不过不是跌境，而是为我真正迈入天人境筑基。”
面对众人不解的眼神，秦枫解释说道：“我如今的境界比较奇特，是伪天人境，在小天人境之上，又在天人境之下。”
他信手指向身边沙地，开口说道：“我原本天人境的根基是此方地仙界的天道，我是为了对抗想要毁灭此方天道的昭明剑域修士，天道不得不承认我跻身天人境界。我后来离开了此方世界，实力自然就会有所衰弱。”
他又说道：“我原来的成道之基在地仙界，就像是起于沙地上的楼阁，如今到了天仙界虽然看似跌境，实则是楼阁推倒了重来，但地基留住了。这样一来，我再起高楼时，只会比原来更加稳固！”
听到秦枫的解释，众人皆是微微点头。
心里一块石头也就落下了。
但秦枫很快又给了他们一个坏消息，他抬起右手说道：“吕德风的情况与我大抵相似，他在天仙界维持住了天人五境中的最低一境，也就是布武境。只不过他这个天人强者的名额不会算在我们世界，要算在上清学宫，除非他与上清学宫决裂。”
一名上清学宫的夫子，在明里暗里对一个势力的帮助，绝对会比一个寻常的天人境强者 帮助大得多。
若是为此就让一名学宫夫子与上清学宫断绝关系，真的是捡了芝麻丢西瓜了。
秦枫又说道：“至于秦傲和林芷妍，更不能算是我们这颗星辰的强者了。秦傲如今是万古仙朝的强者，林芷妍是梦域的强者。所以……”
他看向萧逸，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们这个世界现在的天人强者数量是……”
秦枫抬起手来，举起拳头捏了捏，他笑道：“目前一个天人境强者都没有，零蛋！”
他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诸位强者，他说道：“所以，如果不能未雨绸缪，从现在就开始培养未来的天人强者，飞升之后，我们只能任人宰割，那就是我们世界的噩梦了。”
秦枫熟谙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的套路，他对着众人说道：“所以，飞升学院愿意敞开大门，培养我们世界未来的天人强者。”
他语气微微一顿，说道：“至于这一千个名额，都是给各圣地的，但是怎么分配嘛……肯定不能是吃大锅饭，就看各个圣地对于计划的支持力度了！”
听到秦枫的话，这次居然不是天宸子第一个表态了，反而是北斗域传统豪强的天枢圣地终于抢先了一步，表态说道：“我们天枢圣地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支持秦先生的计划！”
天枢圣主一开口，其他几个圣地立刻就回过神来。
天枢圣地自从六年前的一战之后，就被天璇圣地一直紧追不舍，北斗域第一圣地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这是要抓住这一波机会，抱紧秦枫的大腿，来为自己圣地打下后面千百年的北斗域霸主地位。
当即，天璇圣主就开口了：“我们天璇圣地愿意将宗门的气运献出三分之一，来支持秦先生的计划！”
大手笔，直接献出三分之一的气运！
这一下，北斗域的天权圣主傻了。
天权圣主是欲哭无泪啊……
好人都给这些家大业大的大佬给做了，他能说什么？
他们有天璇圣地背靠龙脉那么强的宗门气运吗？
他们有天枢圣地老牌第一圣地的底蕴实力吗？
都没有啊……
天权圣主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弱弱地说道：“我们天权圣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