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豆腐梦碎
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生命经历中，除了可能在学生时代运用数学考试，大约只有涉及到金钱交易的时候才有它的用武之地。不过对于理工科的就业者来说，数学就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这几年来，随着阿格雷尔给卓尔精灵们画了一个天大的馅饼——奥秘数学在托瑞尔的魔法应用。在无数香芭拉法师的努力下，大量的奥术魔法应用题被创造出来，接着就是更多的奥术魔法试验。虽然大多数时候，家族顾问其实一点也不懂，但这不妨碍他拖延课程进度，以及忽悠学生。幸好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用几何图形和数学公式来研习奥术魔法的流派，即几何学者。
据艾克珊卓所说，在托瑞尔，符纹、浮雕、印记以及符号有着巨大的力量。而几何学者就是利用这些的图形来演绎魔法和记下法术的大师。当其他的施法者必须用一页一页秘密的公式来记录他们的法术时，几何学者知道每一个法术都有一个完美的几何形状设计，存在一个角度和交叉点的标记，能提示隐藏在多元宇宙结构中的秘密。
但是几何学派的知识过于晦涩难懂，大多数施法者根本入不了门，好在阿格雷尔的奥秘数学提供了很多便捷公式，让香巴拉家的法师至少能够修习奥术几何学，虽然目前的进度只能应用到防护系的魔法防御中，但与整个魔索布莱城的魔法水平相比，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这天，同往常一样，阿格雷尔留了一大堆思考题，然后支开了想要和其深入交流的卓尔女学生，独自一人来到了厨房。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三女都有事相继离开的时候，阿格雷尔心里就打定了主意，给她们一个惊喜。人类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制作豆浆。豆浆，这绝对是一个天才的发明！阿格雷尔完全可以相信，自己一旦把那美味营养的豆浆制成之后，所有人以后就不会喝腥臭的洛斯兽奶了。何况还有鲜嫩豆腐和豆腐脑等进阶产物。
先前几个月的软磨硬泡，阿格雷尔已经让艾克珊卓出资买好了一大堆地表的豆子。至于豆类的品种，人类在作了一番比对和斟酌之后，最终选择了北地大豆。这种黄豆浑身金黄色；颗粒饱满；个头也不小，差不多足足有小指指节那么大。
阿格雷尔之所以选择这种黄豆，那是因为这种北地大豆带着一股颇为明显的豆香味。就连灰矮人奸商也承认，这种大豆在地表所有的豆类中，算是比较美味的了。
阿格雷尔进入厨房，马上找到了半身人奴隶。
“卡拉萨拉，我昨天吩咐你，让你事先用水浸泡那黄豆。现在那些北地大豆怎么样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的，主人。一切我都听从您的吩咐，全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将那些大豆取来。”半身人一边微微躬身，一边认真地回答。
片刻之后，卡拉萨拉便带着一名兽人奴隶，扛着一大缸用水泡着的大豆返了回来。
阿格雷尔在瞥了一眼之后，道：“嗯，没错。就是这样。”
厨房外，阿格雷尔吩咐兽人搬来了磨蘑菇粉的石磨。
于是，就在人类的指挥下，身高体壮的兽人在石磨上架上了推杆，紧接着，又将那些浸泡好了的大豆从水中捞出，随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添水，放入石磨，开始磨浆。
香巴拉家的蜥蜴和蜘蛛，阿格雷尔弄不到。这推磨的工作，只能交给奴隶来做。一开始的时候，阿格雷尔还饶有兴致尝试了一下，可人类立刻就发现，这种石磨的质地坚硬，它的重量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所以，家族顾问在稍微尝试了一下之后，立刻识相地又当起了剥削阶级。
看着那乳白色的豆汁缓缓流出，卡拉萨拉显得很是惊奇，连连地围绕着那石磨打转，口中啧啧称奇不已，赞道：“主人，豆子还能这么用？真是太神奇了！”
这时候，阿格雷尔已经舒适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哪里？这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嘿嘿，我只不过是花了一点小心思，很容易地便想出来了。”
阿格雷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风淡云轻，那是脸不红心不跳。本来嘛，这也算祖先发明的东西，人类作为异界唯一的继承人把它窃为己有，也没什么心里不安的……
在磨好了生浆之后，阿格雷尔又叫奴仆拿来了事先准备下的布袋，紧接着用袋子将磨出的浆液装好，捏紧袋口，用力将豆浆挤压出来。豆浆榨完后，布袋里剩下的便是豆渣了。这些豆渣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丝毫用处，不过阿格雷尔也不浪费，卡拉萨拉可以用这些豆渣给地精奴隶改善伙食，总比它们吃垃圾要好得多。
由于磨浆花费了不少时间，那种北地大豆的质地相当坚硬，出浆率也不高。所以直到兽人奴隶将那整整一缸的大豆尽数磨完，才凑够了阿格雷尔认为足够的生浆。
而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接近纳邦德尔的黑暗之亡了。阿格雷尔心中一盘算：“算了，今天晚上晚点回去！就在这里趁热打铁，连夜制作，把豆腐和豆腐脑都做出来。
于是，人类拒绝了卡拉萨拉让他去吃点东西的提议，叫兽人又支起了一口大锅，还在下面生起了火。阿格雷尔把那些榨出来的生浆分出一部分，倒入了那口大锅内，开始用大火熬煮。
人类阿格雷尔以前虽然没有制作过豆腐，但是大致的流程还是了解的。所以，阿格雷尔如今所做的也是有模有样。眼看前面的几道简单工序已经完成了，阿格雷尔便把奴隶通通赶走了。最后的步骤，阿格雷尔准备自己一个人来完成。
人类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密封陶罐，这里面是阿格雷尔自己熬制的盐卤。所谓的盐卤，其实就是用盐湖水煎熬炼制后，所剩余下的一种黑色液体，阿格雷尔以前在学化学的时候了解过，这种液体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镁、氯化钙等等，提炼起来并不复杂。
很快，那口大锅中的生豆浆开始慢慢沸腾了。阿格雷尔撇去了上面充满杂质的表层，紧接着，便将盐卤缓缓地倒入了生浆中。事实上，人类只知道自己应该放盐卤，可是具体应该放入多少，阿格雷尔自己也不太清楚。
家族顾问的前几次明显地失败了，不是盐卤放得太多，就是盐卤放得太少，以至于豆腐无法凝结。每一次失败，阿格雷尔就只好重新倒上一锅生浆，重新熬煮。还好阿格雷尔事先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方才早就已经预备下了足够的生浆。
就这样，人类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成功地制作出了两份合格的豆腐和豆腐脑。
口中又尝到那熟悉的味道，阿格雷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三声。毫无疑问，他今后的生活品质又大大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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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雷尔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昨晚整整忙活了一夜，没有进食，即使变异过的身体也感到有些疲惫，不过他的此刻的精神却是十分亢奋，脑子飞快地思考着。
突然，人类身形一顿，转头向家族中某个方向望去。
在充满低声噪音的环境下，阿格雷尔依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那声音从脑中传來，恍若心脏在跳跃，它一下一下脉动着，和他的灵魂遥相呼应。
一刹那间，阿格雷尔猛然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所充斥，似乎有满足、有慌张、有空虚，还有些许的畏惧，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就连人类也无从判断。
阿格雷尔细细体会着这种感觉，这次他能够更加清晰分辨出这种脉动的细微之处。除了感应最大的心跳外，竟然还存在另外两个小得多的心跳声，其中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觉察，但它真实的存在着。
人类蓦然张大了口，一阵惊悸浮上心头：“我生病了？这是幻听？还是，有人在向我传达着什么信息？”
不行，他得去看看，有一种直觉告诉人类，这很重要。
一想到这里，阿格雷尔腾地转过身快速向前飞奔，哪知道嘭的一声响起，他竟然直接撞到了墙壁上。
人类顾不上自己还晕头转向，揉了揉脑袋，本能地直接向着感应最强烈的地方找去。经过一阵毫不停歇的疾奔，阿格雷尔终于站到了神堂的门前，大步跨了进去。
神堂里，娜西拉怀里的新生婴儿没有哭，而是睁大闪亮的双眼看着突然闯入的人类。
这是个卓尔小女孩，容貌更多的继承了艾克珊卓的黑暗精灵特征，并且依稀可以看到另一个熟悉的影子。能够想象，等她长大了后，想必又是一个妩媚动人的绝代尤物。
但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她安静的神态，在她瞳孔的深处，阿格雷尔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随即，人类的目光就落在她的皮肤上，小女孩的皮肤和其他卓尔一样的漆黑，却有一点不自然。
阿格雷尔看着她，总觉得她也在审视着自己。
实际上，大部分刚出生的婴儿都不能清晰地辨别物体。然而人类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很可能已经拥有了不低的智慧，只是在娜西拉面前佯装着天真无知而已。
另一方面，他又从她眼中看到了好感，对自己的强烈好感。
阿格雷尔很有些疑惑，她是谁的孩子？婴儿有这么早慧的么？这不是正常现象。
“你来这里干什么？”娜西拉面色不善的盯着他，随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意味深长的强调：“你听到消息了。艾克珊卓主母为香芭拉家族诞下了一名‘纯血’卓尔贵族。而我……”卓尔少女故意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一下阿格雷尔的反应，随即残忍的继续道：“呵呵，又多了个新生的姐妹……”
娜西拉下面说了些什麽阿格雷尔已经听不清了，他脑子“嗡”的一声，只剩下她冰冷的声音：“纯血！纯血！”
直到泪珠滴在冰冷的手上，人类才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呆滞地道：“你骗我是不是！娜西拉，你告诉我，你骗我！是不是？！这一定是其他人的孩子！是不是？”
“阿格雷尔，我也宁愿这是其她人的孩子。可惜，我只会照顾自己的亲生姐妹。”娜西拉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一个曾经被他每晚入梦供奉在心尖上的东西，摔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卓尔少女的攻击犀利且致命，让人类这段日子的柔情蜜意都成了笑话。
“顾问先生，您应该学过卓尔的风俗啊！这孩子的种子提供者可能只是一个下等的平民战士，也可能是其他家族的贵族，不管怎么说，都只能是黑暗精灵……”
就在阿格雷尔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心中还侥幸幻想这一切都是娜西拉在骗他，她只是因为想要刺激他而炮制了这些谎言，然而就算人类把脚步放得一慢再慢，身後也没有传来娜西拉的呼唤，也没有听到娜西拉恶作剧的笑声，他知道，或许，娜西拉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和艾克珊卓交集完全完全变成了一出戏，只是女主角却没有按照阿格雷尔一厢情愿写就的剧本照本宣科的演下去。人类满心的苦涩。
俗话说得好，日久生情。这段时间以来，阿格雷尔以为自己已经爱上了艾克珊卓，而她也爱着他。
而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单方面的感觉良好终究只是自作多情。自己跟女性卓尔之间的情感是什么。不是，也永远不会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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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命运之夜
在一间极度奢华的房间内，布勒博瑞娜面对着身穿紫色华服的辛克特丝奈特，十分恭敬的汇报着吉娜菲的状况。
听完长女的汇报后，主母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么说，吉娜菲的女儿果然也是特例。”
“是的，主母大人。另外席林菲雅最近一直在达斯克罗姆区（商业区）的别墅里，新生的女婴一直被魔法笼罩着，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看来席林菲雅的孩子一定也有不凡之处，否则她也不会生产后还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就在辛克特丝奈特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
她抬头看着自己家族的首席法师，沉声问道：“历史上同一个家族连续自然诞生两个斯扎凯的事情有多少？”
“主母，据我所知，一次也没有。”布勒博瑞娜回答得急快，毕竟法师都是历史与博物学家。
“真的一次都没有吗？”辛克特丝奈特狐疑的确认道。
“是的主母大人，一次也没有，甚至一座城市里几百年也见不到斯扎凯降生。”
这时候布勒博瑞娜接着说：“几万年来，整个幽暗地域都没听说过同时出现两名以上的幽灵蜘蛛，从机率学上讲，这样的巧合几率小到微乎其微。”
辛克特丝奈特听完这话，低头沉思，表情十分的微妙。
片刻的沉默后，辛克特丝奈特又问：“如果一个家族有个男性，具有让女性卓尔怀上斯扎凯的特殊体质，那这个家族会变成什么样？”
辛克特丝奈特的问题让布勒博瑞娜面色复杂，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主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于是平静的回答道：
“那就要看蜘蛛神后的旨意了，如果蛛后的目的是地表……”
闻言，辛克特丝奈特低头陷入了沉默，女儿们依然恭敬的侍立在原地，等待主母的决定。时间一点点过去，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香巴拉主母面带坚毅的昂起了头。
“斯扎凯从未在香芭拉家族存在过，我要所有人都保守秘密，尤其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如果泄漏出去，魔索布莱城所有贵族会把香芭拉彻底撕裂，然后生吞下肚。”
“阿格雷尔是蜘蛛神后的恩赐，”格厄杜瑞拉疑惑道，“一连三个斯扎凯，其中的意义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无视这样的信号实在很愚蠢。”
“你真是最不称职的高阶祭祀，难道忘记了我们的传统。”辛克特丝奈特冷冷地说道。
香芭拉长女立刻明白了。混乱女士很乐意让她的追随者们陷入彼此争斗，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的乐趣，而是相信在争斗中，最强的卓尔会出现。香芭拉的确得到了罗丝的眷顾，但这不是家族繁荣昌盛的保证。
“我会做好的，主母大人。”布勒博瑞娜顿首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开。可刚刚走到门口，她便听见一声‘等等’，连忙转身询问：“主母，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明天给阿格雷尔换个地方住，还有任何女性和他在一起时必须有人监视。”
布勒博瑞娜心中没由来的一惊，表明上依然不动声色，“明白了，女儿尽力。”
“嗯，就这样吧，对了，布勒博瑞娜，让吉娜菲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好的，主母大人。”布勒博瑞娜躬身一礼，表情有些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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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雷尔满腹心事的走入浴室。在浴缸中放满热水后，他取出几瓶精油倒入浴缸中搅拌了几下，便脱下全部衣物，叼着一根空心吸管钻入浴缸中，把头脸全部缩入水面下，依靠这根吸管来呼吸。
稍后，在热水和精油的帮助下，一些皮屑和污垢从他浑身的肌肤上慢慢的脱落，最后漂浮在水面上，人类渐渐清醒下来，疑问却在脑中逐渐变大，越演越烈。
为什么突然出现奇怪的感应？这点该怎么解释？三个感应难道是三个婴儿？这是阴谋！是谁故意让我看见这一幕，嘲笑我？愚弄我？是谁！是谁！谁……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所有一切的真相。
阿格雷尔心里发了狠，他的意志首次高度集中起来，对着记忆中最大的感应目标猛的冲去。‘你是谁？你想告诉我什么？’人类用尽一切，把自己的地狱咆哮传递过去，全然不顾他的双眼、双耳、鼻孔渐渐地流出血来……
那个小光团还在一下下脉动着，就像欢快跳来跳去的小兔子。‘噗通、噗通……’
‘你到底是谁？噗通个屁呀，停下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你个该死的东西。’阿格雷尔的声音再次在小生物的意识中响起，这次它却一呜的一声，然后无声无息消失了，让人类的意识措手不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抓狂——彷佛被传染似的另外两个感应也消失了。
‘说话啊，别走！’阿格雷尔慌了神，疯狂的对三个位置一次次的叫喊着，以至于五官中流出的血更多了……
良久，人类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过度疲惫，他就这样在水中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格雷尔突然惊醒过来，还不等他睁开双眼，一件薄纱做成的衣物盖住了他的头。他微微吸了口气，一股浓郁的女性荷尔蒙味充满了人类的整个鼻腔。有人来了，而且是女的。
“吉娜菲？”阿格雷尔没有急于拿开‘盖头’，只是轻声试探着。来者没有回应。
“席林菲雅？”
犹豫了片刻，他才低沉的发问,“是艾克珊卓么？”
“噗嗤“一笑，‘盖头’被掀起来了，阿格雷尔猛然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来人——是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你很紧张！”主母的询问不如说是确定。“是的，与高贵美丽的女士独处一室，总是令我感到紧张，我的主母。”“呵呵～～～”主母轻轻的笑了起来，嗓音低沉而柔和。
辛克特丝奈特在浴缸旁稍稍伸展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角度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让阿格雷尔如惊鸿一瞥般注意到，那黑色镂空华服下的曲线……他得承认，那真是妙不可言！雪色的柔顺长发，黝黑光洁的肌肤，橄榄型的美丽脸庞，修长的双手，比一般暗黑精灵女性更为丰满的身躯……他几乎要怀疑暗黑精灵女性的美貌是和她们的实力或身份成正比的了。
人类不知道辛克特丝奈特今年多少岁了，但在他面前的完全是一个成熟美艳的御姐，传言说卓尔在生命之火燃尽时才会衰老，难以证实的是，在香芭拉家，呃，或者整个魔索布莱城以内，阿格雷尔就没见过面容苍老的卓尔。
“主母大人，这么突然来访，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阿格雷尔话虽这样说，但完全没遮掩羞处的意思。辛克特丝奈特的反常举动已经预示了人类接下来的命运。
主母果然的容忍了他这次的不敬，用平常的淡漠语气问：“你在勉强施展奥术魔法？被反噬了？”
“我只是锻炼肺活量，这几天缺乏锻炼，如果不做些弥补，估计某样能力会下降，那时有人可能会很不开心。”阿格雷尔静静的躺在水里，无力的辩解着。
香芭拉主母没有理会人类拙劣的谎言，坦然的放掉污水清洗浴缸，再放满热水灌满浴缸，当着阿格雷尔的面用手试着水温。主母看似镇定自如，过程中一直平静的看着阿格雷尔的身体，表情却有些摇摆不定。
阿格雷尔非常好奇她的异常，但明白她这样的女强人不喜好被人探究内心，便强忍着没问。可过上老长时间，人类依然见辛克特丝奈特还在划水，便忍不住问：“嗨，主母大人，您也想洗澡么？”
阿格雷尔只是开玩笑，这样的口头笑话他对别人玩过无数次，也为此挨过不少次数的鞭打。可是这一次……，辛克特丝奈特居然很干脆的卸掉头饰，解开腰带，脱掉轻薄的衣物，露出一身黑玉一般的肌肤，婀娜丰满的曲线。
她提腿跨入浴缸，毫不犹豫的在阿格雷尔对面坐下，圆润修长的双腿直接搭在人类的大腿上。
虽然有些预感，但事到临头，阿格雷尔还是呆愣片刻，在辛克特丝奈特的催促下才捧住她的一只脚掌，用最认真的态度做起足部按摩。香芭拉主母尽管身材丰满，但双足却有些纤细，脚掌上没有一丝厚皮糙肉，如同软玉一般腻滑，浑然没有一丝瑕疵。阿格雷尔起初只是讨好的心态，但很快被这如完美黑玉一般的脚掌所吸引，陶醉的把玩起来。
辛克特丝奈特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很快享受起阿格雷尔在艾克珊卓身上练出来的中医按摩技巧，闭着眼睛发出闷哼声。
不知不觉间，阿格雷尔的双手越过足踝，开始揉捏把玩主母纤长的小腿。或许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她的神经兴奋肌肉有些僵硬。于是人类很有耐心的揉搓拍打，让这熟美的肢体恢复到最佳的弹软状态。当做完小腿按摩，阿格雷尔轻揉着她的膝盖偷偷看她一眼，发现她依然闭着眼睛，便继续向上移动……。
阿格雷尔体验过三个女性卓尔，有均衡的女性、有丰满的女性、也有强壮的女性，但如此完美的的女性卓尔，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辛克特丝奈特的曲线看上去圆滑流畅婀娜多姿，实际上只是表象，阿格雷尔摸上去便感觉到，她的肌肉构造十分奇特，不用力的时候就像脂肪一样，稍微刺激一下便变的极其坚韧，弹性非常的强，就像高韧性的橡胶一般。
阿格雷尔把玩着她纤细的腰肢，用十指勾画平坦的小腹，仔细的感觉其中蕴含的力量。不过很遗憾，她不乐意人类总在不重要的部位逗留，发出一声不满的娇哼，提起结实的右腿在他腰后用力一勾，让他一头栽在她两座浑圆的巨峰之间。双峰之间的沟壑如此之深，以至于他整张脸埋了进去。
阿格雷尔立刻顺应女士的意愿，用双手用嘴唇用舌头，热忱而认真的照顾女性最骄傲的特征。
突然间，辛克特丝奈特猛地睁开眼睛，把阿格雷尔一把推倒在浴缸中，随后骑到人类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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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后，辛克特丝奈特隔三差五会夜袭换了房间的阿格雷尔。她不会从正门进出，而是从衣柜后的一条密道。
除了激烈的夜生活，阿格雷尔的日常生活也越发充实。辛克特丝奈特一旦离开人类的床，便浑然忘记两人负距离关系的模样，对阿格雷尔的要求更是十二分苛刻，动不动就九节鞭伺候。此外，她还严格管制家族顾问的私生活，连学魔法理论都要求有专人在场。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阿格雷尔从没放弃尝试和三个神奇的感应再次进行精神连接，可惜回应总是断断续续，明显就是您呼叫的对象不在服务区……
某一天，辛克特丝奈特和阿格雷尔进行了一次空前激烈的肉搏，弄得彼此都是伤痕累累。
当主母离开时，阿格雷尔突然问：“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你能让我看看柏丝娜拉么？”
“你怎么知道她的。”辛克特丝奈特审视着阿格雷尔，随即冷冷的回答。
“这…我无意中去了一次神堂……对她，还有她的父亲很好奇？”“父亲”这个称呼在卓尔语里很别扭。这个词是地表精灵语的舶来品。魔索布莱城的卓尔明面上从来没有人用过。大沉降以来卓尔社会一直由母系主宰，一个男性宣称孩子是他的简直荒谬可笑。
“你记住，在魔索布莱城里，孩童是只属于母亲们的财产。卓尔语没有父亲这个词，而且它从来也不重要。”说完，辛克特丝奈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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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柏丝娜拉·香芭拉
在魔索布莱之上的大地，寒冬开始逐渐消散，正午的阳光努力温暖着荒芜的大地。而幽暗地域并不知道春夏秋冬四季变幻，也没有光与暗的往复循环，但是卓尔仍然根据古代早已被遗忘的地表生活祖先们的规律生活着。
当幽暗地域中从未见过的太阳到达天顶时，作为城市时钟的天然石柱纳邦德尔，魔法之火产生的热度正沿着石柱的核心攀向中点。即使在彻底的黑暗中，卓尔也能看到这魔法之钟，因为他们拥有连猎鹰都会嫉妒的锐利双眼，能够分辨出最为暗淡的热图像。
此时，城市的街道上却和平日里的繁忙景象大不相同。忙碌的人们一觉醒来，发现纳邦德尔南面的一栋旧别墅已经成了一片空地，上面堆满了打地基和盖房子用的石块和泥巴。没过多久，在魔法和奴隶们的作用下，一栋风格迥异的建筑骨架已经搭好。入口处更建起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门前的台阶也筑得宽绰平畅。这建筑风格是魔索布莱城从未出现过的。不，应该说是托瑞尔世界也不曾存在。
紧挨着这片空地的丝架顾客们隔着窗户观察，嘴上纷纷称奇，互相打听是哪个家族弄出来的手笔。一个背上遍布着鞭痕的狗头人，起先还在忙着擦亮路边的公共长椅，避免受到食人魔监工的再次惩罚。可新事物还是吸引了它的好奇心，狗头人开始还能干点活装装样子，后来干脆停手看起热闹来了。
只是，它没注意到浮碟静静的驶近。在魔法交通工具上坐着一名卓尔女性，穿戴着豪华闪亮的长袍和珠宝，在她身后的死亡般寂静中，跟着三名卓尔战士，罩着闪光的锁甲，佩戴着香芭拉家族的徽章。卓尔女性腰带里的蛇首鞭表明她是一名罗丝的高阶祭司，高高抬起的下巴要求周围的人立即对她表示敬意。大多数纳邦德林街道上的人们都立刻表达了尊重。为祭司一行人让出道路，最近的人还根据他们的地位点头致意或鞠躬行礼。
正当这名高贵的祭司飘过街道，陶醉在她应得的尊重和嫉妒中，她的目光落在了全神贯注于新事物的狗头人身上，脸色立刻从帝王般的高傲变成了极度愤怒。那个小狗头人奴隶并没有挡住她的去路，但它的疏忽却显而易见缺乏对祭司的尊重。这是无法容忍的。
祭司的浮碟向狗头人飘去。当浮碟的热影落在忙碌的狗头人身上时，小家伙不耐烦的哼哼着抬头望去。它看到了死亡正在逼近，被吓得动弹不得，就像猫爪下的老鼠一样。
高高浮于注定要毁灭的狗头人之上，祭司从腰带上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黑色法杖，开始低声吟唱祷文。一群群微小的蜘蛛从法杖上落下，急迫地扑向猎物，边跑边长大，直至每个都变成手掌大小。它们蜂拥着爬到狗头人身上，飞快的将它裹入一张厚厚的蛛网中。然后，它们开始吞噬。蛛网绑住了狗头人的嘴，让它连濒死的惨嚎都无法发出。它的痛苦巨大而短暂，因为这群巨蜘蛛仅仅片刻间便吸干了受害者的体液。在不到一句话的时间里，狗头人就缩成了一对破布、骨头和糟皮。祭司打了个手势，三名士兵走下街道，用他们无声的精灵之靴进一步践踏已经变成残骸的狗头人。
一名士兵在疏忽大意中踩中了一只藏在破布下仍在吸吮的蜘蛛。这只贪吃的昆虫随着一声令人作呕的爆裂声，喷出的脓水和狗头人的体液飞溅到那名士兵的身上。不幸的是，祭司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这只在罗丝庇佑下的造物，在失去了晚餐的同时，也失去了它的命。卓尔女性的脸狂怒地扭曲了。
“亵渎！”她高喊着，声音中充满力量和魔法。她的手指挥向那名犯下不赦之罪的士兵，“罗丝的法律，立刻执行！”
站在倒霉士兵两侧的卓尔丝毫没有犹豫，飞快地抽出了锋锐的长匕首。他们的攻击流畅已极，一道剑锋闪电般从右侧将不幸的卓尔开膛破肚；左侧的一击则割开了他的喉咙。不到一次心跳，制裁便已完成。剩下的两名战士肩并肩尾随祭司而去，留下同伴的尸体躺在不断扩大的血池中。
仅仅在卓尔士兵经过时带来了片刻的寂静。刚刚发生的事一结束，纳邦德林的人群又将各自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事上。没有一个目击者试图去质疑刚才的死刑。大部分人甚至没有一点儿反应，除了带着拖把和水桶，急匆匆赶去清洁那片平地的狗头人。魔索布莱对罗丝的崇拜根深蒂固，在这里，她的祭司至高无上。
然而，这骄傲的卓尔女性，在进入工地后视察一番后，脸上的表情却大为不满。为什么身为蜘蛛神后的高阶祭祀，她却要做这种工作，而不是在神坛上聆听女神的教诲；为什么家族女性法师都能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实验她们哪些该死的魔法，而要她来当低贱男性的监工；甚至主母对当魔法教师的三女也更加信重，逐渐超过了作为长女的自己。
都怪那个该死的混蛋和她的小怪物，愿光照在她们头上，直到死。格厄杜瑞拉满怀愤慨地走进丝架，去发泄她的不满。
而在香芭拉家的魔法塔中，被嫉恨的艾克珊卓则享受着短暂的宁静。塔中的房间由外层的防御符咒严密防护，里面则是魔法盾护持着她的私人书房。这所书房是一个宽大的高穹顶房间，从黑石中掏出，桌上仅仅点着一支蜡烛。
对于卓尔敏感的双眼，柔和的烛光让这个黑暗阴沉的洞穴如同地表上的正午一般明亮。魔法教母坐在椅子上，研究着一本颇有趣味的魔法书，这本书是从一个魔法比赛竞争者正在变冷的尸体上取得的。
艾克珊卓依旧妩媚动人，她显得年轻而活力充沛，乌木色的皮肤光滑又光泽，双手手指修长灵巧。飘拂的白发在烛光下微微闪烁；引人注目的双眼专注地看着法术书。
即使正在专心阅读，魔法教母仍然感到——而不是听到——轻微的爆裂声，警告她有人穿过了魔法盾。她从书上抬起眼睛，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冷冷一瞥。
让她震惊的是，那里空无一物。魔法盾并不比起警报魔法强多少，但也只有强有力的巫师才能保持隐形魔法丝毫无损而通过它。艾克珊卓的两道柳叶细长的白眉立刻拧紧，做好战斗准备，一只手缓缓地朝腰带上的致命法杖移了过去。
“在这里，”一个轻快又富有韵律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淘气和孩童的兴奋。
艾克珊卓难以置信的向下看去，就在她面前站着一名面带微笑的卓尔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岁，而且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她简直就是他和她的精华融合产物，而她的监护人这在隔壁练习魔法。
女孩的脸棱角分明，带着精灵特有的精巧和敏锐感觉。一头长长的如丝卷发铺在她的肩头，和她如黑缎般闪耀的柔嫩肌肤形成了强烈对比。但最惹人注意的是她那双缟玛瑙色的大眼睛，和阿格雷尔的颜色一模一样，正在灵动又毫无畏惧地看着她。这双眼睛让艾克珊卓的恼怒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个孩子，肯定是她的女儿。处于某些原因，这个想法冲击着这名妖媚又邪恶的女性卓尔精灵的心。毫无疑问，她还有别的孩子，但从来都毫不在意。在魔索布莱城，卓尔之间没有亲情。然而，这个女孩，让她感到非常有趣。她竟然穿过了魔法罩。
魔法教母将法术书放到一旁。她靠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这个孩子。她还不习惯怎么和孩童交流。虽然如此，当她开口时，说出的话还是吓了自己一跳：“那么，小家伙，我想你还不识字吧？”
可真是个蠢问题，这孩子并不比婴儿大多少。然而，她眉头皱起来，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她若有所思。“你看，我还从没试过看书。”
她冲向翻开的魔法书，俯身看着那一页。太迟了，艾克珊卓一手捂住了她的黑色眼睛，无声的诅咒起来。即使那本书上最简单的魔法都是致命的，因为书上的魔法字符会爆发出灼目的强光，攻击未受训练的眼睛。任何企图阅读未学习过的魔法都会导致极端的疼痛、失明，甚至是精神失常。
然而，这个卓尔小女孩显然没有受到伤害。她扭动着从法师的手中挣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艾克珊卓桌子的另一边。她俯身从废纸篓里摸出一张废羊皮纸，然后站起身，从艾克珊卓昂贵的热感墨水瓶中抽出羽毛笔，用自己的小拳头笨拙地紧紧握住笔杆，开始在纸上描画。
艾克珊卓好奇地观察着她。在她忙于在羊皮纸上涂画某些转折和曲线时，女孩的脸极其专注。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面对法师，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她向前倾身，双眼难以置信地在法术书和羊皮纸之间来回扫视。这孩子画出了一个魔法符号！虽然确实很潦草，但她仅仅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对于任何年龄的黑暗精灵来说都是一个非凡的成就。
在冲动之下，艾克珊卓决定对这孩子进行测试。她伸出手，召唤出一个闪耀着蓝色妖火的小球。小卓尔笑着直拍手。他将这个小玩意儿从桌子上方扔给她，小女孩灵巧地接住了它。
“把它扔回来，”她说。
女孩又笑了，显然是为找到一个玩伴而高兴。接着，她飞快地收起脸上的笑容，手臂扬起，咬紧牙关，准备用尽全力扔回来。
艾克珊卓却在暗中散掉了魔力。蓝色的光芒熄灭了。
下一刻，小球直冲她而来，速度快得差点让她抓不住。而且现在，小球上的光是黑色的。
“我眼睛的颜色。”小女孩的甜美微笑让这个中年的卓尔女性感到一阵心痛。
魔法教母注视着微笑的女孩，衡量着价值。然后，她将注意力转向手中的黑色小球。这样看来，这孩子早已懂得召唤妖火。这是所有卓尔的天赋，但是很少有人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能展示出来。她思忖着，她还能做到什么吗？
艾克珊卓再次将小球抛出。这次小球缓缓地向穹顶天花板飘去。小球超出了手可以抓到的范围，天资聪颖的女孩将身体浮了起来，这轻松自如的浮游让魔法教母屏住了呼吸。她在空中抓住了小球，胜利的笑声在书房中回荡，然后轻轻落在法师身边。在这一刻，艾克珊卓做出了一个在她漫长人生中少有的一次冲动决定。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柏丝娜拉·香芭拉。”她飞快地答道。艾克珊卓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不用住在神堂里了，因为你不属于那里。
她灵活熟练地用一只手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魔法符号。立刻，一道魔法波动穿过远端的石墙。石头如一缕烟般流入书房。黑烟翻腾着、扭动着，最后挣脱了石墙的束缚。这缕黑烟凝结成一尊精灵大小的魔像。这座活生生的魔像跪在卓尔主人面前，等待他的命令。
“把这孩子的物品都拿过来，然后通知娜西拉，说柏丝娜拉以后由我亲自教导。”
石头仆人站起身，再次鞠躬，然后如同鬼魂鬼魂穿越烟云般消失在墙里。
艾克珊卓欠身吹灭了蜡烛，因为只有黑暗才能真正展示出卓尔的性格。光明从屋中散去，法师的眼睛从深红色转成了亮红色，视力也随之换为热感视觉。她严厉地看着身前的女孩。
“你是柏丝娜拉·香芭拉，是我的女儿，魔索布莱第十八家族的贵族，未来的魔法大师。”她宣布。魔法教母观察着孩子的反应。温暖的绯红色依旧在她脸上褪照应，小卓尔显然已经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她的表情无动于衷，而且，当她重复自己的新身份时，美丽的小脸上也未流露出一分一毫依恋。
艾克珊卓赞同地点点头。柏丝娜拉已这么快就接受了她的新身份，情绪没有一点波澜。
果然不愧是神赐的女儿，性格上和他分毫不像，这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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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一公主
阿格雷尔在凉爽的空气中漫步时，整个人比待在房间里时精神焕发多了，他看着远处的街景，意识到他对长年的地底生活并没有感到太过厌烦，并奇怪为什么这里的景色总是如此壮观。
魔索布莱城的贵族把他们的家点亮，来显示它们的巨大优美的曲线和墙上的雕刻装饰。大多数洞穴都理所当然地有蜘蛛和蛛网的特征，人类猜想，在这个罗丝是所有人崇拜的唯一神的区域内，她的牧师就像控制精神一样控制着世俗观念。
由于某种原因，阿格雷尔发觉了这种有目的模糊的压迫的存在，所以他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的细节上。如果人类视觉良好，他就会分辨出在拱顶狭窄东侧末端东尼加顿湖寒冷的深度。象牛一样的家畜洛斯兽和它们的放牧地精奴隶住在湖心的小岛上。
当然，这里还有纳邦德尔时柱。它是巨洞地面上唯一一块未经雕琢的石头，一块直达顶棚的细长不规则柱状体。每天清晨，魔索布莱城的首席法师会在它的底部施放咒语，把岩石加热到发光。因为光在石头上以固定的速度上升，它上升的位置可以告诉城里居民时间。
阿格雷尔走到香芭拉城堡的边缘坐了下来，双腿在石头墙壁上摇摆，彻底无视了早在此地的一名卓尔少女。多年的岁月没给人类带来一丁点的衰老，时间仿佛在阿格雷尔身上凝固了，连性格的变化也微不可查。
人类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是猜测自己体内的激素分泌一直保持着旺盛趋势，影响着他的大脑和精神。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性。”那名卓尔少女直截了当地问道。
额，和平常不一样啊。这时候不是应该问：“顾问大人，您也喜欢魔索布莱城的景色么。看来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云云……”
仔细看看，这名少女出落的婷婷玉立、相貌清纯，和之前见过的所有卓尔气质都大为不同，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就像十几岁时的娜西拉……
“不回答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那个招蜂引蝶的洛斯兽渣厨师顾问。很好，非常好。”卓尔少女赞许道。“刚好，我正需要一个新靶子。”
阿格雷尔沉思片刻，揪揪自己的耳朵，夸张的表演着。“你说什么？这是新的搭讪技巧么？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通过努力练习和良好指导，你或许还有些希望引起我的注意。”
随着这句得意洋洋的声明，阿格雷尔大步离开塔尖。少女等到他走到门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人类回过身来，看到卓尔少女如投掷标枪般高高举起手中细剑，弯在身后。她的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将武器直直甩过来。剑飞得又快又准，深深扎入门柱和墙间的裂缝中，立在那里嗡嗡作响，距他那张被吓得发白的小脸仅仅一寸之遥。
“谢谢你的夸奖，你果然是最棒的教师哦。”少女甜甜地说道，双手放在臀部，摆出一个女性嘲弄的姿势。“但或许，我们可以继续交流下去。”为进一步强调自己的观点，她从隐藏的口袋里抽出蜘蛛形状的飞标，在头上旋转着。
阿格雷尔立刻转身回到了原位，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是香芭拉家的贵族吧，我可是家族的顾问，你这么做不合规矩，有人看着呢。”
她们距离连接城堡和大门下面的楼梯只有几十码远，在楼梯的上面有两个警卫在守望，家族的平民战士。
“你这个孤陋寡闻的地表人，不认识我么？我姓班瑞哦。”丽芮尔微笑地说。“你很幸运，我想学习更多光照之地的事情，作为你冒犯的代价。”
丽芮尔顿了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人类。“地表有那么多奇妙而可怕的野兽徘徊！我曾经读到过它们。不论是有着金色和黑色条纹的巨大野猫，还是大棕熊——就像是四足着地的泽地熊人。甚至是喷火的巨龙！”
“班瑞？班瑞家的公主！……贡夫·班瑞的女儿！”阿格雷尔过好长时间才想起了这个女孩的来历，眼睛吃惊的睁大了。
贡夫·班瑞——魔索布莱城首席法师，无可争议的无冕女王的长子。
贡夫已经很老了，即使按照精灵种族来衡量也是如此。他已经在充满背叛的魔索布莱城生存了七个世纪，主要是因为他的魔法才能以及与之相配的狡诈和精明的诡计。他还活着，但七百年的时光让他严酷而冰冷。就算在卓尔中，他的邪恶和残忍也是极其出名。
贡夫成为这个女孩的父亲已有约十几年，而且令人费解地宣称她属于自己所有。丽芮尔继承了她父亲家族的姓氏，这件事在卓尔的母系社会里简直闻所未闻。
大约十年以前，拥有罕见魔法天赋的丽芮尔成为了艾克珊卓新学生。香芭拉家族的女教师大喜过望，因为她看出这个女孩可以使她的声望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毕竟，委托给她进行魔法教育的是丽芮尔.班瑞，是魔索布莱首席**师贡夫.班瑞唯一的女儿和显然的继承人！
假如这个孩子真的天资过人——这几乎是一定的，否则强大的贡夫怎么会在乎一个和索斯卓艾尔.范德丽这样的花瓶所生的孩子？——那么有一天年轻的丽芮尔继承她父亲的头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克珊卓不禁狂喜：假如她可以宣称训练了魔索布莱城下一位**师，头一个占据如此高位的女性，这将带给她什么样的声望！
然而贡夫坚持要对这一安排保密，这让她稍微有点扫兴。由于香芭拉家族的遁世离俗，做到这一点并非不可能，然而这让艾克珊卓不能到处去吹嘘自己新收的徒弟和班瑞对自己家族的恩宠，这确实有些残酷。
尽管如此，魔法女教师还是期待着小姑娘在魔法竞赛中大获全胜的那一天，并在动情时向阿格雷尔倾述过由此带来的荣耀。
“知识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阿格雷尔小心应对着。“而且没有一个男人不在渴望有一个更加美丽的女性倾听者。但作为香芭拉家的顾问，我也算是名贵族，要知道等价交换是法师的真理之一。”
丽芮尔扬起一道白眉：“等价交换？或许你可以开创这个潮流。”说完，丽芮尔召唤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光球。球内流光溢彩，脉动着放出阵阵能量。她将其上下抛了几次，唇边浮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卓尔火球。”她的口吻漫不经心。“它们一碰即炸。你可能也注意到我可以指哪打哪。”
“小心，别扔。好吧，您的说法更有说服力。”人类松开暗中戒备的双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他强撑的勇气又掉地上了。
阿格雷尔语调中的嘲讽幽默让丽芮尔吃了一惊。这个人类顾问比她期望的更有智慧。
丽芮尔大概有五尺二寸高，身形在精灵中算是比较小巧的。他则至少高出半个头，而且更加强壮，匀称的身材，敏捷的身手。卓尔对他刚才的反应动作印象深刻，但并不过度担心。依靠她的法术和更加优良的武器，仍能稳居上风。
人类看上去也明白这一点，因为他尊敬地鞠了一躬。“我是阿格雷尔，似乎我们现在要一起分享我的知识了。但在我开始之前，或许您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卓尔皱皱眉，打断了这个怪异的提议：“以后有时间再说。”
“哦，可以后我会想不起来这个故事的。”
对此，她倒相信了。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脑筋转得慢的家伙，眼里没有畏惧，说话也慢悠悠的，好像要想好了再开口。坦白的说，她对人类要说的话挺好奇。他说话的风格和节奏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在她新得到的知识书中，很多故事也别有意思。所以她淡淡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男人向后靠在石墙上，将双手抄在胸前。
“有一名叫做东郭先生的学者在森林中穿行，走在通往城市的路上。他身后的坐骑驮着一大袋书。”阿格雷尔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讲故事，平静得仿佛他正坐在自个儿家的火炉旁。“这时旁边跑来了一头狼——那是一种个头很大的残忍食肉动物——它刚从陷阱中逃出来，正在逃命，后面紧跟着猎人。
狼看到东郭先生，哀求说：“先生，我现在正被一位猎人追赶，猎人用箭射中了我，差点要了我的命。求求您把我藏在您的口袋里，将来我会好好报答您的。”东郭先生当然知道狼是害人的，但他看到这只受伤的狼很可怜，考虑了一下说：“我这样做会得罪猎人的。不过，既然你求我，我就一定想办法救你。”说着，东郭先生让狼蜷曲了四肢，然后用绳子把狼捆住，尽可能让它的身体变得小些，以便装进放书的口袋中去。
不一会儿，猎人追了上来，发现狼不见了，就问东郭先生：“你看见一只狼没有？它往哪里跑了？”东郭先生说：“我没有看见狼，这里岔路多，狼也许从别的路上逃走了。”猎人相信了东郭先生的话，朝别的方向追去了。狼在书袋里听得猎人的骑马声远去之后，就央求东郭先生说：“求求先生，把我放出去，让我逃生吧。”仁慈的东郭先生，经不起狼的花言巧语，把狼放了出来。不料，狼却嗥叫着对东郭先生说：“先生既然做好事救了我的命，现在我饿极了，你就再做一次好事，让我吃掉你吧。”
“帮助这种生物，那人够傻的。”丽芮尔评论道。
“看起来确实如此。东郭先生恳求饶他一命，提醒狼自己曾从猎人手下救过它。狼仅仅回答‘过河要拆桥’。”
“如今，东郭先生被这条生活中的傻见解逼进了窘境。他请求狼能不能问问接下来遇到的三个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如果三个都同意过河应拆桥，东郭先生就再不说什么，乖乖地当狼的晚餐。他们往前走，过了一会儿遇到一匹老马——那是用来骑乘的大动物——他们问它该不该过河拆桥。老马想了想，表示确实如此。‘多年来，我为主人服务，载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还把货车拖到市场。可现在我老了，他就把我赶出了牧场，任凭我死在路上。’
东郭先生和狼谢过老马，继续往前走。然后他们又碰到一条老狗，躺在树荫下，他们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狗立刻回答道：‘确实如此，世上莫不如此。多年来，我为主人服务，保卫他的房子和家庭。可现在我老了，牙也钝了，咬不动了，他就把我赶出家门。’”
“不久后，他们碰到了一只狐狸，它是狼的亲戚。他们告诉狐狸发生了什么，并问了同一个问题。但狐狸回答：‘我根本不相信你的故事！狼这么大，根本不可能钻进口袋。’于是，急于证明自己故事的狼又躺在地上，蜷作一团，让东郭先生重新用绳子捆起来，装进了口袋里。狐狸立即迅速咬住袋口的绳子，紧紧地扎住了口袋。她对东郭先生说：‘快！把袋子扔进那边的峡谷，然后我们再说你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东郭先生提起口袋，用尽全力痛打狼。然后，他转头痛打了狐狸，把她和狼一起扔进了峡谷。东郭先生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对下面受伤的狐狸说：‘过河要拆桥’。”
丽芮尔大笑，故事结尾的那个出乎意料的转折确实很可笑。“你还知道其他类似的故事吗？”
“很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阿格雷尔话锋一转。“刚才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的结局。想听么？”
“是什么？”卓尔点点头，心里已经做出决定，今后将这个人类算进她的敲诈对象中。
“东郭先生起口袋，用尽全力痛打狼。然后，为了表示感谢，东郭先生和狐狸说带它到城里去享受，它答应了。到了家里，它说想进去洗个澡，不过要东郭先生先亲它一下，他答应了。它就突然变成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艾克珊卓主母。我旁边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来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随着故事剧烈变化，人类突然大惊失色的看向班瑞公主身后。
“艾克珊卓主母！”丽芮尔惊讶地回了下头。
就是此时，阿格雷尔从颈袋里掏出一个陶瓷圆球，砸碎在地面上，地面体轰的一声爆出火焰，在他和卓尔少女之间燃起一道火墙。
丽芮尔蹒跚着向后退去，双手捂住敏感的眼睛。在火焰的咆哮声中，她听到人类低沉的声音：“再见，小乌鸦。过河要拆桥哦！”
怒火在黑暗精灵的胸中熊熊燃烧，和面前的火焰一样明亮而灼热。她怎么这么蠢！竟然被一个人类愚弄了，还是个男性！卓尔力量和魔法带来的骄傲让她低估了对手。
丽芮尔的思绪掠过刚才几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承认自己还是很幸运的，除了一个潜在的压榨对象之外没失去什么。而且，虽然在人类身上浪费了一点时间，但她还是获得的了个新称赞——小乌鸦!丽芮尔也知道乌鸦的事情。某些法师会驯服它们，而且这种闪闪发光的黑色鸟类既漂亮又狡诈。这个对比让她很高兴，甚至比他那精彩的故事还更加令人愉快。
一道赞赏的笑容展现在脸上。这个黑眼人类展示出少见的狡猾。他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骗局，她会永远记得的。
丽芮尔急匆匆地奔向香芭拉的魔法塔，今天的事情将在她的记忆中长久徘徊。
第三十四章 黑暗中的阴影
伊斯多维尔迟疑地走进一个未经修整，处处是劈凿痕迹的小石室，他和对方约好在此处见面。石室只有东西两条通道，一支卓尔军队也迅速在石室西边的通道内部置好防御位置，军队中还包括了数名魔法师，他们手上握着威力强大的魔法物品。
此时，伊斯多维尔心中还一直很不耐烦。他往东边通道望去，猜想那个视财如命的家伙会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也担忧他得为这情报付出多大代价。
不久，一个黑暗精灵大咧咧地出现在通道口，他那双黑色的高统靴已为他演出了响亮的前奏。他锐利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石室一周，确定只有伊斯多维尔一个卓尔精灵在场——这是他们一向的约定。然后，他便大步跨向香芭拉侍父，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日安，有‘小’金库的侍父‘大’人！”黑暗精灵边笑边问候。令伊斯多维尔每每感到惊异的是，对方的眼睛精准的盯着他腹部放钱袋的位置，这份对财富的嗅觉简直可以媲美最贪婪的灰矮人。
“得了吧，贾拉索。你每次和人见面都来这套吗？”伊斯多维尔回道。他眯起眼睛向对方身后张望。
“彼此彼此而已，”黑暗精灵轻蔑地哼了一声，将双脚上坚硬的靴跟用力并紧，未出清脆的一响。“你有一队随从在附近，包括战士和法师，而我……好吧，且让我们互相同意我也受到严密的保护。”
“贾拉索，这点我从不怀疑。”伊斯多维尔回嘴，“同样，我希望我们的交易仍如以往一样愉快。”
“我亲爱的伊斯多维尔，达耶特佣兵团的交易一向都非常让顾客满意。”贾拉索回答，并再度向伊斯多维尔鞠躬，同时以优雅的手势摘下头上的宽边帽，在空中划了道夸张的大弧线。
“够了，”伊斯多维尔说，“我们谈正事吧，这样我也可以早点回家。”
“那么，说吧。”贾拉索说道。
“不明人员对香芭拉家商业场所的刺探活动增加了。”伊斯多维尔解释。
“有吗？”贾拉索惊讶地问道。然而他那不自然的嘻笑泄漏了真正的情绪。这对贾拉索而言可能是桩轻松的买卖。魔索布莱城内最近雇用他的那位毫无疑问跟香芭拉家的困扰有关系，贾拉索喜欢这种让他不劳而获的巧合。
伊斯多维尔一眼就看穿了贾拉索的诡计。“没错。”他坚定地说。
“所以你想知道原因？”贾拉索仍然继续装傻。
“上次你摆我们一道，这笔账主母还没和你算呢，你最好放聪明点。”伊斯多维尔恐吓道，他已厌倦贾拉索没完没了的花招。他已经确定贾拉索知道香芭拉家餐馆附近的间谍活动，也知道其背后原因。贾拉索是个没有家世的盗贼，在黑暗精灵社会中，一般而言地位不算正当；然而这个机智的佣兵活了下来，甚至还日益壮大。整体而言，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的知道关于魔索布莱城内及城外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
“你多久能得到情报？”伊斯多维尔问道，“我们的主母希望尽快完成这次交易。”
“你带酬劳来了吗？”黑暗精灵伸出一只手问道。
“等你给我消息后再付，”伊斯多维尔抗议道，“这是我们一向的规矩！”
“没错，”贾拉索同意道，“不过，这次我不必花时间搜集你要的情报。如果你带了我要的宝石，我们现在就可以钱货两清。”
伊斯多维尔从腰带上取一袋宝石丢给贾拉索。“五十颗玛瑙，是一等切工。”他吼道，这个价钱一向让他不满。他这次本想避免跟贾拉索打交道，再者，一如所有的香芭拉族人，伊斯多维尔总是不习惯出手这么大方。
贾拉索很快地瞄了袋子一眼，便将它丢入一个很深的口袋内。
“放轻松，我的朋友。”他开口道，“魔索布莱城的各大势力并没有攻打你们的企图”只是一位阔佬对你们的餐馆感兴趣而已，没什么。”
“为什么？”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伊斯多维尔问道。他痛恨发问，知道必然的后果。
贾拉索伸出手。十颗精致的玛瑙交了出去。
“该卓尔在找一种食物的配方。”贾拉索解释，“这种食物可能有特殊的价值。”
接着又是段冗长的静默。伊斯多维尔几乎猜得出食物的名字是什么，但如果他没有确定的答案，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很可能会对他咆哮到掀翻整个屋顶。他又掏出了十颗玛瑙。“说出那个阔佬的名字。”他说。
“希尔.杜瓦…马…布里什.托尔。”贾拉索一面回答，一面随手将宝石丢入口袋中。伊斯多维尔把双臂交叉在胸前，皱眉怒视着他，这个无耻的盗贼再次玩弄了他。
“不是他古代家谱的全名！”卓尔侍父吼道，不情愿地从腰间掏出十颗宝石。
“伊斯多维尔，说真的，”贾拉索逗他，“你问问题时得问清楚点。这种错误会让你付出不少代价的！”
“说出这名卓尔的名字，而且要是我能辨认的名字！”伊斯多维尔命令道，“还有那种食物的名字。我今天付的钱到此为止，贾拉索！”
贾拉索举起双手，微笑着让香芭拉侍父安静。“同意，”他大笑道，非常满意伊斯多维尔的反应。“来自契德·纳撒城的暴发户，统治家族的一员——塞利恩·扎维尔希望获得食物的配方。‘佣兵头子察觉到伊斯多维尔辨识的表情。也许这次私会能提供他一些讯息转卖给塞利恩，让他从它的私人收藏中控取更多的珠宝？
“乳脂脑花是它的名字。”贾拉索继续说道，同时仔细观察侍父的反应。他又狡猾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知道配方，塞利恩愿意付很高的酬赏。说真的，你们开始出售这种东西的时候，还真有人拿去卖给灵吸怪。可惜，乳脂脑花口感虽然很好，可是味道不够腥，只能勾起章鱼头的馋虫。嘿嘿，现在还有人想弄清它到底是不是洛斯兽奶做的!真够蠢的。”
伊斯多维尔盯着絮絮叨叨的黑暗精灵好一阵子。当食物的名字被揭明时、提到家族里那个横死的倒霉蛋时、以及最近洛斯兽奶涨价的原因时，他是否泄漏了太多的信息？如果贾拉索猜到那个人类厨子和配方的关系，则他的暗示会相当有吸引力。
现在伊斯多维尔处境艰难，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已经好久没有要求他侍奉了，现在更把他流放到外面当餐馆管事的。一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成为蜘蛛神后的祭品，然后被一个挂名的傀儡取代，香芭拉侍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是那个低贱人类的错。该死厨子必须得死！
但他得花多少宝石去堵满足贾拉索的胃口？再者，不管代价如何，他真的能信任这个不讲道德的佣兵吗？
“香芭拉家族和你的交易就此结束。”伊斯多维尔宣告，他决定赌贾拉索并没有足够的利益可跟香芭拉家族打交道。“乳脂脑花是香芭拉家族顾问的发明，只有他和主母知道配方。”说完他一转身便向西边的通道口走去。
贾拉索暗暗向伊斯多维尔的决定喝采。他一向认为这位从底层爬起来的卓尔是个值得敲诈的对象，而这次也未让他失望。伊斯多维尔的确泄漏了重要讯息，使他可以赚取双份的利润。
伊斯多维尔竟然选择了背叛家族？难道那个人类顾问威胁到了侍父的地位？尽管是不同种类的人，贾拉索不得不承认他还蛮喜欢伊斯多维尔的。“侍父大人，”他叫住转身离开的人。“我给你一个忠告。”
伊斯多维尔立刻转身，两手护着腰间的宝石袋。
“免费的。”贾拉索大笑，并摇摇他的光头。佣兵的脸突然间变得严肃，甚至有些冷酷。“香芭拉主母竟然让一个人类成为卓尔贵族家族顾问，”他继续说道，“只因为他是一个厨子？如果我是你，最好离他远远的。伊斯多维尔，如果没地方可去，逃到其他卓尔城市是个很好选择。达耶特佣兵团只收你半价。”
“真是无聊的警告。”伊斯多维尔反驳道，同时试着保持表情平静。“香芭拉家族的每个成员都知道，不应该存在人类厨师顾问。我敢跟你保证，也没有任何一位卓尔会认为让厨子当家族顾问能取悦蜘蛛神后！”
贾拉索对香芭拉侍父虚张声势的恫吓报以了然的徽笑。“那是当然。”他回应，并摘下宽边帽向伊斯多维尔第一次行鞠躬大礼。
伊斯多维尔静立一阵子，思考着贾拉索的话及鞠躬的含意。他再次考虑是否该堵住佣兵的嘴。
但是在他做出结论之前，贾拉索已经离开了，他的脚步声在通道里重重地回响着，把一团疑问留给可怜的伊斯多维尔，让他在那里揣测不已，忧心忡忡。
他无须如此担忧。贾拉索离开石室时心底已经承认自己的确喜欢这个凯子，而他即使确认了人类和配方的关系以及伊斯多维尔的背叛，也不会泄漏信息给塞利恩和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
当然，除非他们的酬庸实在太诱人了。
突然，伊斯多维尔脑里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一道心灵讯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伊斯多维尔·香芭拉，让那个人类走出香芭拉家城堡，你将永远也见不到他。伊斯多维尔巡视四周，寻找讯息的来源。四周没有人影，它不在这里。伊斯多维尔转而径寻石教上其余的空隙，但仍未发现任何踪迹。
第二道心灵讯息清晰地传到他的脑里。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伊斯多维尔呆滞的站在那儿，凝视着空空如也的通道。是的，他的处境不能更糟糕了，不是么？
在石室外面的另一端，一名全身罩着斗篷的神秘来客已不再注意伊斯多维尔心理活动。香芭拉侍父提及的那个人类发明了乳脂脑花，这个消息很重要，不容忽略。
神秘人利用心灵讯息将明确的信息送到遥远的西方，一处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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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暗流
阿格雷尔回到自己卧室的书房，把手中的物品袋放到实验桌上，进行炼制准备。在一口无火却能自动沸腾的大坩埚中，他加入各式各样的材料，一种白色的粉末，以三比二的比例和白糖搅拌在一起。于是锅中的固体粉末逐渐变成糊状。他小心翼翼的操纵着火候，使混它们合均匀，同时不停用一根木头做的棍子的搅拌，直到白糖完全融化。
阿格雷尔擦了擦汗，仔细观察了下他的劳动成果，基本看不出其中的每一种物质，颜色均匀一致，总算成功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锅里的物质已经完全凝固。人类站在坩埚前，双目茫然无神，仿佛在发呆，又好像在聆听什么。大约一分钟后，他确定没有人监视自己，立刻坐到试验台前的椅子上，取出几个陶瓷的小球忙碌起来。
他把坩埚中的固体一点点的装进了小球中。这些陶瓷小球正是先前戏弄丽芮尔的道具，只不过没有装火油。
坩埚中的物质少了一大半，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迅速的把小球都藏了起来，继续用木棍搅拌坩埚。稍后，他的房门被敲响，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阿格雷尔先生，能否拨冗一见，我有事请教。”
“请稍候。”人类审视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停止化学操作，走到门前打开门。
来访者是席林菲雅·香芭拉。今天她穿着的不再是透明纱衣，而是件优雅的黑色长服。黑色小珍珠和精美的刺绣令紧身的、裁剪大胆的胸衣更加优美，整条长腿透过轻薄的裙子清晰可见。然而她秀美艳丽的脸却绷得紧紧的。
她带着两个卓尔女战士，合力捧着一口大箱子。箱子长宽都只有一米多，但重量非同一般，尽管她俩尽量轻举轻放，但依然压得桌面砰的一声响。
席林菲雅扫视着阿格雷尔的书房，微笑着说：“真是充满智慧气息呢，就像先生一样。”
“席林菲雅女士请坐。”阿格雷尔请席林菲雅在上座坐下，随后陪坐在一旁，笑着说：“这还多谢聪慧的席林菲雅女士襄助。”
在柏丝娜拉出生后，阿格雷尔便被辛克特丝奈特金窝藏‘娇’，两人从那时起就很少有机会独处了。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心胸不甚开阔，尽管没明令禁止阿格雷尔与家族女**往，但却让家族顾问时刻暴露在第三者的视线之中。席林菲雅有心与阿格雷尔再续前缘，但也苦无机会，况且还要在女性战士面前保持高阶祭司的威严。
席林菲雅不能太长时间逗留，便从腰间取出一叠皮纸，递给家族顾问，妖媚的微笑着说：“阿格雷尔先生，我以前的衣服看着不太顺心，不知先生能不能帮我设计几套新的款式？”
两女战士打开箱子，露出整箱的漆黑无光薄片，一股魔法的灵光顿时喷涌而出。
人类眼神猛地一亮，快步走到箱子前伸出左手，用食指轻微接触了一下，书十分惊讶的说：“金属？”阿格雷尔凝神看去，只见无数小线条密密麻麻的，不断的汇聚成一个个图案。只是这形状着实让他不舒服，很像电影里的蛇球。“这应该是文字吧？”
“正是一个古老文明种族的遗产，上面的文字萨拉托家的法师解读不了，也许有惊人的魔法知识哦。不知阿格雷尔先生这等博学大师对这样的报酬还满意么？”
香芭拉家族顾问兴奋的笑了，“我最近正好设计了一套新服饰，准备用白色的比基尼和镂空胸衣搭配红色裤袜，应该很适合魔索布莱城最耀眼的明珠。”
“那太好了，阿格雷尔先生，我们快谈一谈细节了，先生可不要嫌我啰嗦哟……”
目送着席林菲雅离去，阿格雷尔颇为依依不舍，还好眼下还有一本神秘的古代书籍打发时间。
阿格雷尔斜靠在软榻上，聚精会神的研究着蛇形文字，却没留意房中多了一个透明的人影，轻巧的移动到了人的背后。
阿格雷尔刚隐约觉得不对，随即感到有一具柔软的身躯缠住了自己，还有滑腻的小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脖颈。
他反手搂住这诱人的**，狠狠地摸了几把，熟悉的身体让他惊异了。
“你不是刚刚回去了？怎么突然冒出来！等等，别像个野兽，门口还有人呢。”
逐渐粗重的呼吸声答道：“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先让我发泄一下，声音不会传出去的，其他的等会再说。”
阿格雷尔见身上女性不再答话，像是八爪鱼似的裹住了自己，仿佛拼命吸取着什么，吟声**不堪入耳，挑得欲焰高涨，像是要爆炸似的。
一连弄了三次，阿格雷尔也没感到疲倦困乏，席林菲雅却好像刚洗过高温桑拿，连身下被褥都湿透了。
“先前变成你模样的人演技真好，我都没看出来。”
席林菲雅裹着毯子，只露出丰硕的胸口和双臂，气若游丝的答道：“是我的女儿卡莉娅，我没有对你说起过么？是不是你的注意力都在教导丽芮尔那个小浪蹄子身上了。家族里现在到处都在议论纷纷，你的那些英勇战绩已经成了整个香芭拉家的话题。”讲着讲着，酸味冒了出来，顺带还狠狠掐了阿格雷尔要害一把。
难道我必须对女性唯命是从？但是说出这种想法显然极不明智。同样的，这次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阿格雷尔明白这个时候更要坚决否认。他对席林菲雅的引诱连忙赌咒发誓不提。
突然，阿格雷尔仿佛想起什么，赶忙转移话题：“你是怎么瞒过门口的守卫的，光靠隐身斗篷可不够。“
席林菲雅用手轻点着人类的鼻子笑道：“当然是为了能穿新衣服引发的奇迹了，不让你亲手量一量尺码，我怎么能放心。”
阿格雷尔顿时哭笑不得。的确，胸部的尺码大了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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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里克·暗骨坐在房门半开的包间等待时，不紧有些紧张。双手本能地抓住身边的双斧。甚至在看到塞利恩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半开的门里悄悄走进来，坐在桌子对面后，灰矮人还是放松不下来。他警惕地盯着门外面的走廊，看是否有人潜伏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会面。
这里还有三组客人，似乎根本没人对全身包裹的塞利恩留意。两个穿着象商人的卓尔，被看样子是这家店侍者的黑暗精灵领着，走向另一个包间，消失在里面。托里克对侍者在里面停留过久皱了皱眉。那个侍者对一个方向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在听房间里面的客人说什么，说话声音太小，灰矮人听不清。
他只是在点饮料，灰矮人想。不必坐立不安。
尽管这样自我安慰，托里克知道，至少一两分钟内他不能放松下来。一些傻瓜在和灰矮人佣兵会面时被跟踪了，却没有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害他不仅被迫杀要出一条生路逃跑，还使声誉受损，后者最令他气愤。
终于，托里克确信没人偷偷观察他们，放松下来，虽然他必须故意放松握在双斧上的双手才能做到这点。他看了看桌子对面的塞利恩，注意到卓尔普通的衣服上没有家徽。塞利恩若无其事地靠在有靠垫的椅子上，脸上隐隐有一丝笑意。尽管托里克不认为自己对魅力有很好的判断力，特别是对其他种族，但显然塞利恩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这名卓尔相貌极其普通。如果不是服务于贵族家族，那么他不会比一名普通的工匠（比奴隶好一点点）强多少。托里克估计实际上他唯一最大的可取之处就是当一个狡猾的谈判者。
“我向你保证，我没被跟踪，”塞利恩说，打断了灰矮人的沉思。“如果有人要跟踪我，我会知道的，这里根本没人有理由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确定这件事？”托里克问，靠向椅背。“我并没有指责你。”
“你脸上表情很不愉快，而且你一直偷偷盯着门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黑暗精灵回答，“虽然我没问你是否感兴趣，但我猜想，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暗处看着你进来，也没有人跟踪你，你无疑会很高兴。”
托里克身体再次稍稍变得僵硬，他心里判断自己是否被冒犯了。几乎没有生物能无声无息的暗中观察他，特别是最近几年。如果塞利恩说的是真的，对托里克而言，没有发现这名卓尔的监视是很意外的。灰矮人眯起了眼睛，想知道黑暗精灵是否为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而在说谎。他很怀疑这一点，但……
“那么你一定认为在这里谈话很安全，嗯？”托里克问，试探包间里的雇主，想看看他的反应。
塞利恩的笑容稍稍加深了一点，反驳地摇摇手，盯着桌子对面的灰矮人。（真是个蠢货）
“当然，”他说。“但我认为你更喜欢等侍者先把我们的饮料拿来。”
“我已经让他下去了，”托里克也反驳地摇摇手。“我不喜欢谈生意时被打扰。”
“从您的好名声上我已经猜到了，暗骨团长。但是，我还需要来点东西来提提神。听！现在它已经来了。”
托里克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正当他开口要说什么都没听见时，接着，一个服务生拿着一托盘饮品从大厅末端的一个包间里走出来。托里克立刻闭上了嘴巴，看着服务生先给另一个房间送了两份饮品，然后走向他和同伴。
显然，除了惊人的跟踪能力，塞利恩还展示了卓越的听力。服务生在送过饮品，再询问过灰矮人是否改变主意，想要点什么后就离开了。塞利恩伸手把拉门关上。
“我认为现在可以安全地谈我们的事了，”黑暗精灵说，他呷了一口冰饮品，红眼睛里露出满意的光芒。慢慢地咽下后，愉快地叹了口气，说，“一切正常。后天你就能拿到报酬。”
托里克看了这名卓尔很长时间后，终于点点头。
“数目令人满意吗？”灰矮人佣兵问。“除非付给我开的价钱，否则我的人是不会进城的。”
“当然。我的主母让我告诉你，你们的费用比预期还多。因为她认为，与你们要做的事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
“也许吧，但如果情况让我们失望，”托里克一边说，一边挠了挠灰色光头，“我会找她本人谈谈的。”
“没问题，没问题。根本不需要这样没有理由的威胁。订金就要到了。您只要确定在款到后，把人带来就好了。”
托里克点点头，这次明确多了。他以前从未食言过，现在也不打算食言。他的部落就要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由于他的信誉，雇主认为这钱花得很值得。暗骨部落在灰矮人中大多数时候仅被算作佣兵，但他总是能实践客户的委托。只要他领导部落，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人会交给你的。”他最后说。
“很好，”塞利恩回答。“我主母就指着他了。没有你的帮助，获得竞争对手家族秘密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就是她和盟友们付给您优厚报酬的原因。”
托里克再次皱了皱眉，考虑到底要干什么工作。那个卓尔说得对，在魔索布莱城绑架一个卓尔贵族家族顾问，即使他的身边有内应，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雇主希望他的队伍能帮大忙，部落也会因此蒙受人员损失，这是确定无疑的，但不管怎样，他们还是渴望接受这项特别委托。这点代价与帮黑暗精灵内斗换来的丰厚报酬相比微不足道。暗骨部落活下来的人会获得比前面四次活儿加起来还多的佣金。损失些人也值得。
无底深渊啊，托里克想。干完这次，我甚至都可以考虑退休了。
“我们收了钱，就会做该做的事，你知道我们的信誉，”灰矮人说，双手充满深情地抚摸双斧柄，“但是，如果能确定在过程中不会冒出大批卓尔军队，我会觉得更有信心。如果发生了那种事，会是我们的覆灭，很可能也是你们的覆灭。”
塞利恩伸开双手做了个安抚的姿势。
“这确实是冒险，”他说，听起来几乎——几乎——是道歉。“但对我的主母和盟友们是个值得一试的机会。放心，你不会后悔的。”
托里克最后一次点了一下头，准备离开。
“那么，很好。”他说。“我们就等着第一笔款项。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他站起来，双斧拿在身边。打开拉门前，他回头看了看黑暗精灵，那家伙似乎很高兴再留一会儿，喝完自己的饮料。托里克的动作引起了塞利恩的注意。
“现在我们已经成交了，”灰矮人说。“不能反悔了。记着我的话。”
第三十六章 临近
托里克感到货车终于停了下来，他几乎要大声咆哮了。灰矮人头子蜷着腿躲在一大堆货物下面，不敢站直一点点。托里克向拉杜格祈祷，让旅程真的快点结束吧，他无法想象继续缩在这里一分钟会是什么样子。
万幸，货车上的油布被打开了，微弱的光线照射在下面堆积的货物上。当然，对不明真相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就是运到魔索布莱城城的一车供应品。托里克一动不动地等着，侧耳倾听，万一这又是一个检查站呢。他甚至不敢呼吸，担心被正检查货车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听见。
“好了，”他听见一个卓尔的声音说，知道这是塞利恩的声音。这个黑暗精灵靠得很近，说话的对象不会搞错。“现在，你们可以出来了。我们在仓库里了。”
托里克发出一声解脱的欢叫，站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传来，这是膝盖在向他抗议。佣兵头子周围其他八个灰矮人同样依次从货车里站了出来。他们彼此看了看，好象要确认每个人都还好，然后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托里克抓着斧子从车里笨拙地跳下来。周围更多货车上的油布被掀开，更多战士露出来，从板条箱、桶、粮食包里爬出来。他知道有十多辆车，所以他带了三十多名灰矮人队伍。过几小时，还有更多人会来。
就像塞利恩许诺的那样，他们被安置在一个巨大宽敞的房间里，这里显然是仓库一类的地方，虽然除了货车里的东西，没有其他货物。表面上，货车里的东西是属于某个家族的，但实际上，那是他小队的补给。他们要在这里作为临时据点，然后等待完成任务的时刻。托里克希望像承诺的一样，这个仓库不会被打扰。
托里克看见塞利恩盯着两辆货车，给一个年轻的男性卓尔下指令。这名黑暗精灵说完，转身来找灰矮人佣兵首领。
“我希望你发现这里一切都好，暗骨队长，”塞利恩微笑着说。“我知道这里没有幽暗地域旷野里那么粗犷，但你们应该能住得不错。”
“这里很好，只要在我们准备好开始前周围没有人探头探脑就行了。我们需要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你的主母准备好行动前，城里不要有关于我们的风声。”托里克一边说话，一边走动，仔细在查看临时住所，同时想让腿恢复知觉。
“我很怀疑这会是个问题，”塞利恩微笑着说。托里克想让他别笑了，一看见这笑容，就让灰矮人想起拉车蜥蜴那张恶心的脸。“我已经让一小队可靠的黑暗精灵士兵守在仓库周围，你们隐蔽在房间里面，没人会来烦你。”
“如果你这么说，”托里克怀疑地回答。他曾见过很多战斗失败都是由于计划执行时出现最低级的漏洞。“给我记着，你给我的那些美丽珠宝都不在这里，已经用船运到安全的地方了。如果你们想要反悔，也找不会它们了。这会是一次昂贵的背叛。”
塞利恩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看起来真的受到伤害了，但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我认为你不明白仅仅是在这儿隐藏一支灰矮人部队，我主母冒了多大的风险，”这名卓尔说。“如果你们被发现，她也要承担后果。她真的不想背叛你们，你知道的。”
“嗯，”托里克回答，“我们会知道的。”
“那么，我估计你们带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卓尔改变了话题，说，“但在这里等待时，如果发现还需要什么，现在就提出来。但是，因为我们付给你们钱了……”
托里克忍不住爆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带着队伍来到这样无法预测的魔索布莱城，却带各种物品，安排好所有可能的情况，这个想法真是好笑。
“不，我们很好。那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知道到底要攻击哪呢？”
“很快，我的灰矮人朋友，”塞利恩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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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灵光闪耀的魔法塔内，阿格雷尔端着一口小匣子慢慢的走着。当发现迎面走来的娜西拉时，他自动退到一旁，低着头微微躬身，态度十分谦恭。娜西拉在他身前伫足，斜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继续前进。
娜西拉走出十多米外，阿格雷尔露出一抹苦笑，继续向房间内走去。
稍后，阿格雷尔迎面见到丽芮尔·班瑞，愣了一下，随即猛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蒙混过去。
丽芮尔轻巧的挡住了人类的去路，语带轻笑：“上次的行为很危险，很可能让你死在某个角落里，而且还没人知道。”
阿格雷尔噎了口气：“这是个威胁吗？”
“当然不是。”丽芮尔温和答道，转过头望向艾克珊卓的房间。“这是个警告。如果我被你烧死了，我毫不怀疑某些事情会改变。至于你，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那火光是幻象，没杀伤力的。”阿格雷尔简洁快速地开始胡诌。
“但刺眼的光也最让人讨厌。”丽芮尔轻松地回嘴。
这下麻烦大了。
“你怎么补偿我，阿格雷尔？”她问人类。“你是不是还想用同样的方法脱身呢？”
“当然没有。”男性坚定地回答，把自己的小匣子换到另一只手上。“这个问题能不能其他时间再讨论，我还有要事。家族首席法师在等我。”
“我会值得你花去这么点时间的。”丽芮尔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轻轻一抖手腕，将一把致命的匕首飞向男性。阿格雷尔脸色苍白，向后直缩身子。然而这毫无必要：匕首啪的一声，稳稳的插在了他双腿中间的缝隙中。
“你干什么！要是你在偏一点…”
丽芮尔顽皮地一笑，“我从来没有失误过！别担心，亲爱的，下次我会把飞刀直接扔到你的裤裆里。”她愉快地笑笑，“只要一寸，你就一点用处也没了。”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阿格雷尔为之气结，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羞辱，特别是来自女性口中。按照黑暗精灵的风俗，必须要报复，但是人类的理智不断提醒自己——她爹是贡夫…她爹是贡夫…她爹是贡夫…她爹是贡夫……
“等等，什么叫就一寸？”阿格雷尔挑战般地反问。
丽芮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也许得两寸。”她赞同地说道。
“停战。”阿格雷尔无力建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丽芮尔解下腰带上的一个皮革小包。“有人托我给你带了些礼物。这个包里是一位卓尔少女的馈赠。还有，记得把上次戏弄我的补偿送到我房间里来，要不然……”她狡猾地说：““也可以在我们某次小约会时把它给我。想想看，你的那些夸张的故事给别人带来了多少欢乐啊。就连我的舍友柏丝娜拉也在期待其中的细节呢。”
一丝纯然的恐慌飞过人类的面孔，他飞快地后退几步，拉开自己和丽芮尔间的距离。丽芮尔虽然年轻，但战力不俗，在报复上的天赋也出人意料。
“是门卫造的谣，我是无辜的。”他问心无愧地说。
“而且没有伤害，亲爱的阿格雷尔。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她边低声说，边充满劝诱地靠近他：“我们之间的事真让人遗憾，也许它可以变成真的。”
留下离别的目光，卓尔女孩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只剩下她那轻轻的、充满挫败的笑声在房间中徘徊不去。
而此时，阿格雷尔的心神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柏丝娜拉是她的舍友……
第三十七章 开幕
香格里拉’是纯中国风格的建筑，大气、生气、富丽充分地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天人合一”的思想，其中独特的美学艺术足以征服了品味异常挑剔的黑暗精灵。精致却坚固的条柱大厅足有十几英尺高，永远敞开的异常厚重的金属大门，搭配大窗、大进深、大屋檐，给人以舒展的感觉。
尽管客人还在很远的地方，飘香的气味和和碰杯的声音也能指引各族的旅人找到纳邦德尔的欢乐之地。在武技长和一小队护卫的陪同下，阿格雷尔才刚看见了酒店的朱红色大门，就听到几个粗豪的吼叫声从门里酒馆深处传出来：“我的咸味乳脂脑花在哪里？我都等了几世纪了！”
“你等的时间还不够一头龙摆五下尾巴。我等的胡子都快生锈了，先给本大爷上一碗甜味乳脂脑花。”
“够了，告诉我，你们才刚才来不久，而且你一点也不想抢本王的咸味乳脂脑花！”
这里的环境…明明是想办成高档会所的……阿格雷尔的太阳穴开始始隐隐作痛了。
人类把面孔藏在斗篷风帽下的阴影里，走进酒馆，视线在大厅里逡巡了一圈。到处都是来就餐的客人，只是西北角翻倒了几张桌子，空出一大片地方。几个像是被灰土擦拭过的矮子怒气冲冲地在那里站着，对面的也是一群看着就讨厌的怪胎矮子。
这些怪胎比灰矮人稍高点，一个个留着八字胡和短胡须，肩膀上还披散一头蜡黄色头发，乱蓬蓬的，布满污垢和油脂。他们的眼睛是灰白色的，毫无神采，瞳孔几乎不可分辨。而让人难受的地方，恐怕还要属他们脸上球茎似的鼻子，密布麻点儿，肿胀不堪。
“什么叫‘你们才刚才来不久’，什么叫要抢‘本王的咸味乳脂脑花’？”一名迪洛矮人一脸困惑，“‘本王’是谁，**的又是谁？乳脂脑花不加糖还叫乳脂脑花吗？”
那迪洛矮人还想说什么，暴跳如雷的‘本王’打断了他。“异端！”发狂的矮子掏出战斧狠敲他的黄毛头，“卑鄙的傻帽儿，混血杂种，白痴，食腐怪都不吃的蠢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德性，也敢妄图、污蔑、本大爷的、乳脂脑花！甜党去死吧！”
在他气喘吁吁停手之前，那家伙就已经蜷成一团，没了声息。血溅得到处都是。通过红外视觉可见，大厅里的石柱上，斑斑点点的明黄缓缓下流，拉出一道道笔直明亮的红线，再渐渐冷却成黑蓝色的痕迹。
阿格雷尔在围坐着四个卓尔战士的桌子旁边找到了伊斯多维尔。他一身黑红色精金铠甲的战士装束，相当抢眼。不再关注灰矮人，人类沿着墙根走到酒店经理面前。
伊斯多维尔抬眼看见是家族顾问，说：“第六个。”什么？“第六个被打死的倒霉蛋，”他向灰矮人努嘴，“这个矮子喝个滥醉，但凡谁叫上一碗乳脂脑花，他就要求别人加盐，不加就打，还说什么‘咸党万岁’‘消灭甜党异端’，活像一头发情的洛斯兽。”
“因为乳脂脑花加糖还是加盐就杀人？护卫在哪，为什么不制止他？”
“没必要啊，可以给他开一张长长的损坏物品清单，顺便还能给厨房增加食材。”
呃，阿格雷尔赶忙换了个话题：“我没有迟到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扩建工作。”
“再等等，”伊斯多维尔的语气自然，“时间没到点，不过工匠法师应该就快到了……正好，关于‘香格里拉’高档客房的数量需求，我有了些新提议。
阿格雷尔有些意外。侍父总带着一副趾高气昂的腔调，但这次不一样，耐心、温和，而且还有些快乐。前天一大早他还不是这态度，那时候他杀人的目光几乎无处不在。
阿格雷尔问：“什么情况？”
“唔……有大人物要包下一间豪华套房，并且要求和‘香格里拉’的设计师进行艺术交流。”
“‘艺术交流’是什么意思？”
“见鬼，你什么时候开始听不懂黑暗精灵语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喏，他来了。”
阿格雷尔闻言回过身去。
当贾拉索溜达到酒店里时，阿格雷尔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不呢？阿格雷尔从未见过象眼前这么非主流的人物。
来者带着一顶样式令人讨厌的宽沿帽，帽子上插着戴翠玛鸟巨大的羽毛作为装饰。他身披一件泛着微光的披风，不论是在光亮处还是在热感光眼睛所能看到的红外光谱部分观察，都能看到那件披风闪烁着各样的磷光。他的无袖背心剪裁得很短，以向人们展示他强健的腹肌，并且他带着各种各样的戒指、项链和手镯，甚至还带着脚镯，所有这些丁丁当当地响着。他的靴子也一样，在酒店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卡哒声。
人类瞬间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马特土豪！
贾拉索闲逛到吧台，手臂一挥，将一把叮当响的硬币抛了过去。魔索布莱城的货币相当混杂——园的，正方的，长方的，环形的，蜘蛛形的，八角形的——其中一半是十几个贵族家族铸造的，剩下的是从地下城其他地方，甚至是地表世界进口来的。它们有银的，白金的，或者金的，还有一般大众型酒馆二十年也见不到一次的其他更贵重的金属。
“今晚，”贾拉索宣布，“我请酒馆里各位朋友喝酒！”
吧台侍者，一个下等家族的奴仆，走上前来，搂起硬币，开始从角落里一个木桶里舀出一种带酸味的酒。只有灰矮人们互相推搡、咒骂、威胁着，上前取酒。阿格雷尔注意到没人对他表示感谢。
贾拉索四处看了看，注意到伊斯多维尔和阿格雷尔。
“我来了，朋友.”佣兵头子颔首。
“贾拉索！”普奈尔·香芭拉脸色明显不自然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上次的事，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可还没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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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布里尔林区{恶臭区，此即魔索布莱城的贫民窟，居住着患病或犯罪的卓尔、地精、兽人、熊地精以及其它偶尔被魔索布莱人雇佣打零工非卓尔（诸如繁重的装卸和挖掘工作），甚或负责突袭劫掠的守卫或佣兵。还有某些人甚至是足够地愚蠢或者绝望的在这个城市里碰碰运气的小偷或绑匪。}的这段路，娜西拉庆幸有几名家族平民法师陪伴，即使他们都是工匠法师。
这里的氛围无比糟糕，单独的卓尔行走在街道上时，会受到威胁的挑衅和暗杀。幸好，几人不需要走很远就到达了目的地，而且大多数路程都是浮在空中渡过的。
娜西拉一路都在咒骂伊斯多维尔，情绪有些激动。那个扶不上墙的平民男性，为了贪一点小便宜，竟然选择了来这里仓库取建筑材料。愿光照在他头上。
卓尔少女在从一条冷僻的小街走向黑手仓库的时候，暗想为什么男性总是这样让人生气？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顺从？总是打自己的小算盘。
阿格雷尔是最糟糕的一个，娜西拉确信这次又要和他一起共事。而他种令人痛恨的习惯：总是伤害她感受。先是席林菲雅、接着是母亲、最后竟然是主母……对此，她会做点什么的——当然是在他失去地位之后，在那之前，她还必须忍耐。
众人来到仓库门口，四个卓尔战士守在入口。在卫士们瞪着香芭拉家法师时，娜西拉走上前去。
“我们来提货，”娜西拉用一种令人惊讶的命令语气。“靠边，让我们进去。”
一个显然是头目的男性费力地把目光从法师们身上收回来，探询地望着她。
“我不认识你，”他说。“你是干什么的？”
娜西拉走近一些，站得高一点，迫使他仰望她的冷脸。她抓住魔斗篷上的家徽，伸到他眼前。
“你认识这个，是吗？”她晃着家徽，断喝。“你把这群废物留在外面，傻子，别来烦香芭拉家族的特使。”
娜西拉满意地看到这个家伙咽了口唾沫，显然动摇了，快步躲到一边，让众人进门。
仓库里面显然挂满了蛛网，而且已经变得象石头一样硬，娜西拉带路穿过办公区，走过一道大门，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用矮墙分隔成储藏区。娜西拉的脚步在大仓库里回响，她走在石头地面上，快速穿过一排排架子和箱子。环顾四周，一排排货架和存储箱大多数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建材。
“不对，有问题，快离开这里。”娜西拉情急之下忙出声示警，转身欲跑。
可惜，一小群卓尔从一堵矮墙后面露出来，与此同时一大群灰矮人从各处出来，围成一个大圆圈，挥舞着样子难看的斧子和十字重弩。显然，他们在这儿站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没有被发现。灰矮人看起来很自信，准备好了各种情况。
娜西拉觉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但在采取施法行动之前，发觉有种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了她，使她一动都不能动，其他几个家族成员也和她一样。
“我们现在可以杀了她们吗？”一个光头的灰矮人上前问。
第三十八章 霸王餐
一张萨瓦棋盘放在桌上，游戏正在进行。阿格雷尔看见在这名杀马特精灵的逼迫下，武技长普奈尔正陷入劣势，逐步走向不可避免的败局。他发现自己很想坐下来，移动一两个棋子，挽回局势，但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去思考等下怎么拒绝贾拉索的‘艺术交流’。
“去给那个粗鲁的矮子结账，”伊斯多维尔对一个服务生下命令。“别忘了打坏的东西，赔偿加倍。”
“‘香格里拉’是魔索布莱城最高级的餐厅，”那名卓尔吃吃笑着说，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能看到他缺了几颗牙。“那些东西的价格比矮子带的所有金币还要多。”他补充说，估量地看了看灰矮人手上的大戒指，然后挤进人群。
阿格雷尔偷偷瞥了一眼伊斯多维尔，侍父似乎把注意力全放在研究萨瓦棋上。
没过多久，那个卓尔服务生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还后面跟了十几个灰矮人。阿格雷尔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们在人群中逐渐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轻声对伊斯多维尔说，伊斯多维尔抬起头看着人类后面。“让我来。”伊斯多维尔说，把阿格雷尔往前推了推，自己从桌子旁挤了出来。
侍父站在家族顾问旁边，阿格雷尔看到伊斯多维尔已经把双刀拿在手里，但把双刀贴身侧，不容易被看到。
“那就是我们的老板，”那名卓尔对最高大的灰矮人说。“你们能不能赊账，他说了算。”
那名暴发户般的矮子邪恶地露齿一笑，阿格雷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正要叫瓶酒，就像你建议的那样，”人类说了声，好像要从挡路的灰矮人旁走过去。“我想我们需要双份，普奈尔，你为什么不过来帮我拿呢？然后我们就可以谈生意了。”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这个灰矮人用低沉、隆隆的声音说，“为什么不坐下来听听本王怎么讨价还价，这是一种荣耀，比喝酒重要的多。”
“我不认为这是荣耀，”伊斯多维尔说，声音又冷又硬。“没钱就给我滚去厨房洗盘子。”
这个灰矮人狂笑着说，“洗盘子？嗬嗬嗬嗬嗬，你们竟敢叫本王洗盘子？闭上你的臭嘴！大不敬的混球！”
接着他就朝阿格雷尔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伊斯多维尔才是混球，我只是路人甲……
阿格雷尔无力抱怨，他知道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用不上长剑，所以就抓住了短剑。人类轻松流畅地从剑鞘里拔出剑刃，即使在用它来对抗冲过来灰矮人时，他仍感到了把它握在手里的平衡感。他躲过了钉头杖砸下来的致命一击，接着灵巧地切过这妄人的腹部。
只听见“噹”的一声。该死，是矮人秘银链甲。灰矮人嘿嘿一笑，整人一下子变大了许多。身形魁梧，足可媲美食人魔。更糟的是，在他传染下，一片衣衫爆裂的声音响起，人类顺着声音扫了一眼，只见妖火照耀下，十几个身型壮硕的光头时而单手斜举，时而双手互握，做着能展示肌肉的动作。店内所有生物纷纷侧目，爆发一阵阵的欢呼。
这…这，这些矮子要演斯巴达三百勇士？虽然看起来像玩笑，可阿格雷尔一点也笑不出来。再看那八尺身高、恐怖肌肉，十八个圆润润的光头在五彩妖火的光照效果下格外锃亮。要是他们全身都涂满了油，这就不只是斯巴达三百勇士，而是斯巴达十八铜人。
“你这个被地精干的杂碎，竟然敢敲诈德瓦林大爷。”疯矮子大叫，“小的们，给我砸了这家黑店。”
话音方落，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在门口响起，又嘎然而止，就像被一刀砍断了似的。
阿格雷尔转头一看，一个狗头人侍者被突然显出身形的另一群灰矮人打成了肉泥。同时，一个法师打扮的灰矮人手中捏着一小撮宝石粉，他施放了一个咒语，一堵看不见的墙出现在底层和二楼高档区。这种魔法壁垒能阻挡任何普通攻击，承受大多数魔法侵袭，会把卓尔贵族都堵在二楼。能量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足够为佣兵团争取到完成任务的时间，这下事情大条了。
人类眼角瞥见一个闪动，急忙蹲下，刚好来得及躲过一个扔过来的杯子。杯子从他肩头飞过，砸在桌边的墙上，摔成碎片。阿格雷尔没有浪费时间去判断谁进行的这次偷袭，脚一蹬地面，猛地退进随行的护卫中求保护。
普奈尔不知从哪跑出来，用一把魔法剑切过人类身边的矮子的腿窝。剑刃回鞘时嘡啷一声，划出一道闪光，这个矮子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和腿在痛苦地哀号。转身劈向另一名灰矮人，在他的上臂切出一个细细的伤口，血喷涌而出，这个生物踉跄后退。武技长转身躲开第三个敌人的大棒子，绕到它右边，用剑扫过去。
这场袭击是有预谋的，普奈尔眼中的是越来越多的灰矮人。
等商业区治安队过来最少还要一会儿，大门也被堵住了，这真是太糟糕了，武技长想，对着挡路的灰矮人谨慎地舞动长剑。
一支十字弩射出的箭击中了他的肋骨，但是被魔斗篷和胸甲挡住了。尽管如此，冲击力还是令他有点摇晃，他的左肩被棒子咔嚓击中，整个手臂都麻木了，后面还有人勾住他的脚，几乎将他绊倒。
真是疯狂，战士一边想，一边扑到护卫这边。拉了张桌子挡在卓尔们和其他顾客之间。到处都看不到伊斯多维尔。
“抓住他！”人群中有人吼叫。
“杀了黑暗精灵！”另一个人大喊。然而似乎没有谁愿意接近他。
普奈尔在阿格雷尔前面端起长剑，摆出威胁的架势，扫视屋内，寻找同伴，想知道伊斯多维尔是否抛弃了同族，独自逃亡。
一个巨大化的灰矮人冲向武技长，普奈尔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困难上。他挥舞着长剑，躲开第一个矮子当胸刺来的长矛，接着横跨一步，躲开第二个矮子的攻击，这次几乎割断他的喉咙。十字弩射来的第二箭撞到他旁边的石头墙上。
同时，贾拉索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他正躲在人群中。佣兵头子的两把弯刀刺入第一个矮子的后背。普奈尔惊讶地眨眨眼，而且抓住机会旋转、下劈第二只矮子的双膝。两个灰矮人都血花飞溅地倒下了，贾拉索和普奈尔一起靠在阿格雷尔身前。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普奈尔说，他和佣兵头子被叫嚷、咒骂的群众围得走投无路。
“在那两个家伙对付你时，我看到了机会，并加以利用。”
“你想怎么离开这里？”普奈尔一边问，一边扫视房间，寻找逃跑的可能。“杀出去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办，但我已经有办法逃跑了。”贾拉索说，“外面见。”
佣兵头子说完，后面突然出现一个闪着蓝光的传送门，他后退一步，随手拽着阿格雷尔走了进去。
普奈尔没来得及张口，门就消失了，留下他和部下面对一大群发疯的灰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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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雷尔突如其来地落入一条急旋隧道中，令人兴奋的自由坠落无论是速度时间还是距离都难以判断。有点儿像漂流，但没有石头和噪音，也没有刺耳的碰撞声。令人害怕，却又令人愉悦。可结束得也太快了。
人类突然发现自己跪着。他的头还在旋转，胃还转着念头要把上两顿饭都给倒出来，可他的手却牢牢抓着一些木质的东西。
“木箱子？”阿格雷尔嘀咕了一声，认出了这种物体。“我到哪了。”
恶心的感觉随着魔法旅行的结束很快消失了，人类慢慢站起身。用手支撑着身体，他的视线缓缓转向四周。
“好了，佣兵，干掉他们。”是贾拉索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群灰矮人正把娜西拉等几名族人团团围住。
香芭拉们无法逃脱，互相看了看。一名蜘蛛骑士怒火涌上了头，努力要挣脱身上的魔法束缚，娜西拉看起来也很疯狂、绝望。刚才提到的灰矮人和其他几名灰矮人走过来，举起了斧子。
“等等！”阿格雷尔大喊，接着走近贾拉索。“别杀人，你们这里的士兵不多，需要人质。”
“是么？人不多？”贾拉索，不。应该说是塞利恩较有兴趣的打量着人类。“朋友，你很有预言的天赋。”
阿格雷尔的乌鸦嘴果然很快应验。一团深红色的光芒从空地上凭空出现，登时将人类打飞到空中。他撞到货架上，直直地坠向地面。架子的灰尘轰然落下，仿佛给他全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裹尸布。没有一个卓尔冲过去帮助人类，每双眼睛都紧盯着空地中央突然出现的巨大木门。
门砰然打开，从门后的‘香格里拉’，灰矮人接连不断地涌出，恍若被捅了蜂窝的蜜蜂。一分钟后，大门消失了，留在门里断后的灰矮人成了黑暗精灵的祭品。
“进行下一步计划，需要一名牺牲者误导敌人。”塞利恩对灰矮人指挥官发了个信号，平淡地看着三名灰矮人走上前。他点了点头，他们就高高举起斧子，一挥而下。塞利恩听到身后娜西拉被捂住的抗议声，但他懒得转身去看。
三把斧子砍到一名法师身上时，这名胖卓尔只来得及发出咕哝声，眼睛因痛苦和恐惧睁得大大的，但无法做出其它反应。三名灰矮人拔出斧子，准备再来一下，塞利恩示意他们不必了。计划需要痛苦和鲜血。
胖卓尔的红眼睛眨了眨，又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恳求塞利恩，但黑暗精灵不为其所动，只是看着这位卓尔的生命之血滴在周围肮脏的地面上，而他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胖卓尔开始抽搐，眼睛翻白，呼吸加速，接着整个人不动了，毫无生气的眼睛空洞地睁着。
塞利恩转向娜西拉，娜西拉目睹了这场谋杀。法师少女看起来似乎很恐惧，同时也很愤怒。塞利恩靠近这位香芭拉贵族，笑了。
“你看，香芭拉之女，”他特意用可笑的语调强调这个尊称，“应某人的要求，你将成为和灰矮人勾结的主谋。因为可笑的两**配权利。至少，预言魔法将看到你下令杀死同族。”
塞利恩从娜西拉的衣物下摆撕下了一小块，随手教给其他几名卓尔法师，经他们施法后，塞进了胖卓尔染血的手心中。
“托里克队长，”塞利恩对着灰矮人群中的一个喊，“我们要转移了。他们几个都要被带走，——提醒你，是秘密地带走——送到新据点的地牢里。”
托里克过来说，“我们需要用安全的方法转移他们。”
“我会关照这件事的，”另一名巫师一边说，一边走到阿格雷尔旁边。
巫师从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施放了一个咒语，一个大白气泡把人类抱了起来。巫师命令四个卫士抬起这个球体——托里克发现，他们根本不用费力——把它送到仓库另一端。
很快，娜西拉也被施放了同样的咒语，另外四个卓尔男性抬着这个奶白色的球体也离开了。
塞利恩转过来，看着灰矮人头领。
“进行下一步计划。”
“好的，”这名灰矮人双臂交叠在胸前，很不耐烦。
“都安排好了吗？”
“对。”然后他就转身集合队伍去了，留下塞利恩打开一扇新的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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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敌人与对策
真是无妄之灾啊。阿格雷尔想着，这次的运气可赶不上刚来魔索布莱城的时候。他不但是自投罗网，还把肥肉送上了餐桌。
人类被铐在墙壁，必须要踮着脚尖，这样才不会把全身重量都悬在疼痛的手腕上。他不记得是通过什么途径出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漆黑肮脏的房间里被吊着有多久，不过他两手的手腕都隐隐作痛，在热感视觉中闪现出不少灼热的伤口，似乎大片的皮肤都被磨破了。
阿格雷尔的被撞伤的部位还很痛，而从后背到臀部大块淤青的地方也不好受。可是他发觉肯定是有人清理并治疗过他，因为在他能感觉伤口痒痒的，精力一点点回到身体中。但这种猜测没能给阿格雷尔鼓励什么精神鼓励，因为魔索布莱城的拷问都是打完了治，治好了再打。
不过虽说伤痛不断，身不由己，人类仍努力地让自己心里好过些。至少要让娜西拉活下来。
眼下这个普普通通的房间不过是个洞窟，三面石墙上镶着镣铐，天顶垂下一个铁笼。阿格雷尔对房间的观察被打断了——铁包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卓尔男性战士闯进来，笔直地站在入口两侧。
阿格雷尔咬紧牙关，目光一凝，决意要不失尊严地面对自己生命的终结，当然如果能活着更好。
一只怪物穿门而入。它约有六英尺高，浑身呈淡紫色乳白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嘴巴附近长有四只触须，脑袋看起来像一个被砍了一半爪的章鱼。
阿格雷尔张大了嘴，这是……灵吸怪！
他呆住了，但当他琢磨着这个怪物时，他意识到自己要惨了。香芭拉家的怪物图鉴特别注明，眼前又名夺心魔的怪物，是北幽暗地域最危险的生物，没有之一。没有黑暗精灵知道灵吸怪的起源，但是每一名卓尔都知道它们的恐怖，这是铭记在所有黑暗精灵血液中的烙印。
灵吸怪天生就拥有异乎寻常的智力、洞察力和钢铁般坚定的意志力。有时，某些杰出的黑暗精灵个体可能在智力、感知或人格力量上与它们匹敌，但只有少数精英才能在精神力量上全面超越夺心魔一般个体的水平。而在这其中，只有强大的卓尔贵族法师和祭祀才可能拥有接近夺心魔术士的渊博知识和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
这种怪物并不仅仅拥有可怕的精神天赋，它们还收集了大量的知识和经验。强大的灵吸怪们非常清楚：知识就是力量。一代接一代，它们投身于研究和发掘任何知识的工作中，而作为努力研究的回报，它们拥有类人生物难以匹敌的魔法或灵能力量。而可怕的智力意味着灵吸怪全部都是施展和策划阴谋诡计的大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喜欢吃智慧生物的大脑……
响油猴脑是美食，但没人愿意当被开颅的猴子，阿格雷尔也不例外。
灵吸怪身上的魔法灵光让阿格雷尔的视线转成了普通视觉——让他看到在另一对镣铐下堆着一摊白骨。
人类打量着四周，而灵吸怪，这个让阿格雷尔吃了一惊，又让他惶恐不安的灵吸怪正朝被俘的香芭拉顾问走来，触手就在阿格雷尔的面庞附近挥舞，刷过他的皮肤，嘲弄着他。
此时此刻，阿格雷尔脑子里闪现出的画面，不是猴脑的样子，就是某岛国的触手片。对面这个丑陋的东西贴得那么近时，他能做的一切只有硬着头皮忍耐。
灵吸怪径直走到阿格雷尔跟前。人类闭紧双眼，但仍能感觉这怪物长的四只章鱼触手在他脸上蠕动，仿佛是在寻找着某些可供入侵的地方。
阿格雷尔大声惨嚎，狂乱地摇摆着头部，甚至设法咬到了一只触手。灵吸怪向后退去。
愚蠢
触手狠狠挥向阿格雷尔的面颊。一下，再一下，折磨人的乐趣让它用劲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阿格雷尔发觉触手爬回了他的脸上。接触的部位像冷冰冰的弹性橡皮一样，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反光的粘液。他想躲闪，想转开脸，却已是有心无力了。触手抓牢了，阿格雷尔感觉得到无形的力量在脸上轻微的脉动。
之后整整几分钟里阿格雷尔全然是无意识地厉声尖叫，夺心魔一次次将思维之针探进了他的意识，将无数恐怖的画面倾注入他的脑海，可一进入他的意识就消失了。
一刻钟后，夺心魔的灵能损耗泰半，因而灵吸怪从他身前退开，开始向虚空某处求助。
有结果了么？未知的存在以心灵通讯追问。
这家伙很奇特。心灵力量一进入他的意识就被某种能量中和了。夺心魔同样以传心术回答说，要另想办法。
继续下去，把他的灵魂力量耗尽呢？未知喝道。
他可能会死的，我们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那先把他带来，再用其他的方法拷问。
遵命，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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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里克·暗骨知道自己躁动不安对队伍是种糟糕的暗示，但他就是情不自禁。他和部落里的人已经隐藏好几天了，他几乎再不能忍受躲藏了。隐藏上百名灰矮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隐藏在满是卓尔的城市中心了，这件事总是敲打他的神经。
到目前为止，战斗基本还算轻松，除了几个断后的倒霉蛋，没有太大损失。都怪德瓦林这该死的混蛋；叫他别误事，他到好，喝了个滥醉，但凡遇到个矮人，他那什么‘我是要成为矮人王‘的疯病就犯了……
幸好在仓库伏击那位公主和随从出奇的顺利。显然她太相信同族了，这要了她的命。托里克想知道是否已经有人发现了随从的尸体。应该是很快吧。那里的味道会吸引人过去查看的。
托里克和手下的灰矮人住的地方，就像是开放式兵营里一样，外面是一处废弃的厢房。这简直要把托里克憋疯了。他们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哨兵从来没有发现附近有任何人，但是，如果真有人发现他们，这个计划就全完了。
“队长！”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阴暗的角落里传来。
托里克的心脏有预感地加快了跳动。塞利恩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坏笑。
“怎么样了？”托里克问。
“我们收到命令，”塞利恩回答。“你们可以带上人质到指定地点拿钱了。”
托里克高兴地搓搓手，终于可以拿到尾款了。他在脑海重温了一下剩下的行动流程，然后开始下令，塞利恩退回到阴影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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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奈尔垂头丧气地蜇着脚步向香芭拉家族小神堂的前厅踱去，他并不想谒见暴怒的主母；但是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召见，他可不能违抗。
到门口时，他看到布勒博瑞娜和艾克珊卓一起立在雕花的门扇前，同样地踌躇不前。
“现在情况如何？”普奈尔以寂语询问他的姐姐。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和格厄杜瑞拉、伊克丽菲娅及席林菲雅已经待在里面一整天了。”布勒博瑞娜也以寂语回覆。
“在计划从娜西拉手中带回阿格雷尔吗？”普奈尔不起劲地问着。一想到家族顾问从他手上丢了，他就兴奋不起来。
两位女性并没有忽视弟弟无奈的皱眉。“我不相信伊斯多维尔的指控。”艾克珊卓说道：“娜西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虽然我也不相信，可预言魔法的影像足以说明一切了。”布勒博瑞娜插话道，她的脸上露出忧虑不安。有太多疑点了：首先是治安队正好换防；然后是贾拉索竟然在班瑞家做客，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最后则是伊斯多维尔和酒馆里的家族成员亲口证实——娜西拉执意要亲自带人去布里尔林区取建筑材料。
这是针对香芭拉的阴谋，可按照卓尔的规矩，没有证据就等于不存在。
普奈尔露出认命的表情，然后从两位姐姐之间穿过，推开大门直入前厅。
“你弟弟已经自暴自弃的忘记如何敲门了。”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对站在旁边的格厄杜瑞拉说。
跪在王座之前的伊斯多维尔转过头去看普奈尔。
“我可没允许你往别处看！”辛克特丝奈特在座上挥舞着拳头对待父大喊，伊斯多维尔害怕得转回了头。辛克特丝奈特的嘴里接着冒出一句强力的咒语。
“爬过来！”辛克特丝奈特命令道，普奈尔趴在地上匍匐至她的脚前。辛克特丝奈特将手伸向他，而她的眼睛一直旺视着伊斯多维尔。香芭拉家的侍父可没有错过主母的眼神。
“添鞋底！”辛克特丝奈特对普奈尔说道。他忙不迭地抬起头猛吻着她伸出的脚。“站起来！”辛克特丝奈特下了第三道命令。
普奈尔连忙起身。他还没完全站直，主母一个重拳正中脸部，把他击倒在地上。
“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辛克特丝奈特威吓道。普奈尔动也不动，他对辛克特丝奈特的狠话丝毫不敢质疑。
伊斯多维尔知道这一连串的表演无非是在杀鸡儆猴，针对他的目的大于惩戒普奈尔的失职。辛克特丝奈特的双眼始终盯着他，一眨也不眨。
“你的表现让我失望了。”她终于对他说道。伊斯多维尔接受了她的责备，没有辩解，甚至连气也不敢喘，毕竟骚乱的时候他失踪了。辛克特丝奈特现在的脾气很糟糕，她的子女深刻明白这一点，伊斯多维尔也非常明白。
主母突然转向格厄杜瑞拉。
“还有你！”辛克特丝奈特大吼道：“一百个训练有素的家族精英供你差遣，而你，一个高阶祭司，竟然没把阿格雷尔带回来见我！”
格厄杜瑞拉握紧她那把蛇首鞭，又松开。
“整整一百人啊！”辛克特丝奈特继续咆哮道：“结果呢，你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再加上一个丢脸之极的故事——娜西拉为了独占男性，选择背叛了家族？赫赫赫赫，你让香芭拉成了魔索布莱城里所有贵族口中的笑柄。”
“主母大人，请冷静，神后与我们同在。”伊克丽菲娅对她劝说到。
辛克特丝奈特往椅背一靠，以一只手摸了下有点发福的肚子。尽管她对伊斯多维尔施以威吓，但他仍未漏出半点破绽，连神术测谎都无效。格厄杜瑞拉有强大的野心与能力，再加上罗丝的特别器重，却还是徒劳无功，这次的敌人可真不一般。
“贾拉索和他那帮盗贼如何？”布勒博瑞娜看出了母亲的困境，提议道。“这么多年来，达耶特佣兵团的还是很有用的，尤其这次贾拉索也有嫌疑。”
“那个唯利是图的佣兵头子不会答应的，”辛克特丝奈特回答，接到通知第一时间她就已试图雇用那位佣兵了。“达耶特佣兵团的每个成员都只听命于贾拉索，而我们的所有财富还不够塞他那贪得无厌的胃口。我怀疑贾拉索是奉班瑞主母之命行事的。阿格雷尔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而蜘蛛神后命令我们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主母大人，如果您下命令，我就去，”跪在地上的伊斯多维尔突然出声。“我只担心会让您失望。我不怕敌人的刀锋，甚至是死亡，只要是为了您。”伊斯多维尔有十足的把握，主母在如此低落的心情之下，绝对无意派遣他出这趟任务，而他认为自己此刻表现的风度实在是明智之举，反正毫无损失。
“你的胆量真令我惊讶，不过其心可嘉，”辛克特丝奈特对他诧异道。在其他三位高阶女祭司的凝视之下，伊斯多维尔不得不忍住窃笑。“现在，离开吧，”辛克特丝奈特继续故作施恩，她早看穿伊斯多维尔的如意算盘。“我们还有事要讨论，男性是插不上手的。”
伊斯多维尔深深地鞠了个躬，便急急地往门口退下。三位女祭司从他无力的脚步看出辛克特丝奈特对他的威吓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我会记得你说的话。”辛克特丝奈特挖苦地说，她喜欢这种有挑战的游戏，享受周遭无言的赞佩。伊斯多维尔停下脚步，手还放在雕花大门的把上。
“不必怀疑，有一天，你会向我证明你的忠诚。”
当伊斯多维尔落荒而逃时，在场的几位高阶祭司全都愉悦地大笑了起来。
而留在原地的普奈尔则发现自己陷入两难的危机。辛克特丝奈特让伊斯多维尔离开，明确指示男性不得在场，却没准许普奈尔离开。他缩了缩脚和手指，准备随时逃跑。
“你还敢留在这里！”辛克特丝奈特突然对他尖叫道，他立刻冲向门口。
“站住！”以神术魔法强化的言语随即从辛克特丝奈特的口中吼出。
普奈尔倏地定住，无法动弹，也无法抗拒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咒语的魔力。
“我可没有准许你走！”辛克特丝奈特在他身后尖叫道。
“可是……”普奈尔想辩驳。
“抓住他！”辛克特丝奈特对最年轻的两位女儿下令，阿克迪娜与艾伦妮塔迅速地过去粗暴地抓住普奈尔。
“把他押入地牢，”辛克特丝奈特指示道“让他活着，他还有用。”
阿克迪娜和艾伦妮塔拖着颤抖的男性离开了前厅。可怜的普奈尔一点也不敢反抗。
“你有主意了。”席林菲雅对辛克特丝奈特说。在她还是萨拉托的席林菲娜主母时，就已经学会分析每件行为背后的目的。她相当了解主母的职责，也因而明白辛克特丝奈特之所以对犯下过错的普奈尔率然发怒，其实是一连串精心设计的举动，而不只是表面的情绪化行为。
“是的，”辛克特丝奈特对席林菲雅说道：“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
“根据上次神后侍女的暗示，我们不能失去阿格雷尔。”格厄杜瑞拉提醒母亲：“可是我们现在毫无头绪。”
“我们不会失败，”席林菲雅对格厄杜瑞拉说，眼睛一直看着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脸上掠过一丝讽刺的神色。席林菲雅继续说道：“与香芭拉家族对战了多年，我渐渐了解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做法。你母亲会找到方法带回阿格雷尔的。”高阶女祭司停了一下，注意道她“母亲”脸上渐展的微笑。“或者应该说她已经想出方法了？”
“等着瞧。”辛克特丝奈特愉快地说，前任敌人对她宣示敬畏，鼓舞了她的自信心。“我们等着瞧。”
第四十章 黑暗精灵的实用主义
香芭拉家的神堂内人头攒动，从主母、祭祀到最低阶的平民战士，聚集了两百多名香芭拉家族的黑暗精灵。他们兴奋地交头接耳，讨论种种流言。除了罗丝的重大节日或出战之前的集体祝祷之外，平民很少获准进入这个神圣之地。
但目前并不可能爆发任何战事，更不是卓尔精灵日历上的任何节日。
神堂内，以正中的高台为圆心，放置了一圈圈的座椅。伊斯多维尔·香芭拉同样抱着紧张与兴奋之情，穿梭于群众之中，忙着带领人入席。
身为唯一的男性，伊斯多维尔不参与在祭坛上举行的仪式，再说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对他什么也没透露。尽管如此，伊斯多维尔从自己被分派的任务中也看得出，这次事件已经对香芭拉家族的未来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担任咏唱的主导，负责带领平民向蜘蛛神后适时献唱赞美诗。
伊斯多维尔担任这项职务好几次了，但这次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特别警告他，只要有一个声音出错，他就等着受死。还有一件事困扰香芭拉家的侍父：这项职务总是由他和另一位贵族男性搭档负责，此次却不见那位仁兄——即辛克特丝奈特的长子，普奈尔。自从整个家族聚集在前厅讨论阿格雷尔事件的那天之后，伊斯多维尔就没再见过他。伊斯多维尔怀疑，普奈尔的武技长地位可能快要不保了。无能的男性被献祭给罗丝早已是卓尔家族的惯例。呵呵，一下子除掉了两个讨厌至极的家伙，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全部的平民都就座之后，柔和的魔法红光逐渐照亮整个神堂。红光缓缓增强，以便让黑暗精灵双重视觉的眼睛，能舒适地从红外光状态转变成可见光模式。
迷蒙的烟雾从所有的座椅下冒出来，弥漫了整个地面，然后聚成一束束卷曲的烟柱盘旋上升。伊斯多维尔带领群众开始低吟，以呼唤辛克特丝奈特主母。颂歌自四周扬起，弥漫在整个大厅，数百名黑暗精灵富有韵律的吟唱回荡在高高的穹顶下。所有人的歌声越唱越高，或许最为炽烈的是伊斯多维尔·香芭拉，他十分期待接下来的一幕，亲眼见证武技长的毁灭。
辛克特丝奈特现身于房间顶端的圆顶正下方，张开双臂，身上绣以蛛形彩纹的斗篷在一阵魔法的微风中飘动。她缓缓回旋下降，转了一整圈巡视底下的所有臣民——也让他们都能仰望到主母大人闪亮的英姿。
当辛克特丝奈特降落在中央高台上时，格厄杜瑞拉、伊克丽菲娅与席林菲雅也一起出现在无花板上，以同样的手法往下降。她们落地反便各自就位。伊克丽菲娅与席林菲雅立于蜘蛛状的献祭台左右两侧，以布覆盖的箱子旁；格厄杜瑞拉则站在辛克特丝奈特身后。
辛克特丝奈特拍了拍手，吟唱便嘎然中止。高台边缘的八座火盆轰然喷出火舌，红色的火焰在烟雾的笼罩下稍减对黑暗精灵视力的刺激。
“女儿们，进来！”辛克特丝奈特大喊，所有人循声一致转头望向神堂大门。
布勒博瑞娜与艾克珊卓踏进来，在她们俩之间的人是普奈尔。他被她们挽扶着，神色迟钝，显然服了药。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个被魔法牵引着的白肤金发精灵男孩。在他们身后，伴着越来越频繁的欢呼，传来越来越响亮的歌唱。充满仇恨的卓尔对他们地表的亲戚有一种特别的敌意。通过奇袭地表完成的血祭典礼中，妖精——他们是这样称呼生活在光明里的精灵的——是首选的目标。但是，在地下很难找到这样的猎物。被俘虏的妖精宁愿去死，而且也确实，他们很少能活着来到这个黑暗的洞窟。
因此，如果能在祭祀中提供这样稀有的猎物，将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人群中只有伊斯多维尔觉古怪。他本已料定普奈尔是要被当作祭品以献给罗丝了；但是他从未听说过再加一名精灵进来的做法。
那两位相对年轻的女法师走上高台中央，很快地把普奈尔捆绑在献祭台上。席林菲雅拦住飘浮的精灵男孩，将他引至与献祭桌的另一边，与格厄杜瑞拉相对的位置上。
“呼唤神后侍女！”辛克特丝奈特喊道，伊斯多维尔立即指挥群从吟唱起赞美诗。火盆燃烧得更为剧烈，火舌不断往上窜升。辛克特丝奈特和其他高阶祭司在诵唱至关键字时加入高呼，借由魔法强化的声音激励整体气氛与力量。喜然，不知从何处吹起一股风，将弥漫的烟雾扇动狂舞。
八座火盆的火苗拔高，审成八条笔直的火柱，把辛克特丝奈特和其他祭司都围在其中。黑暗仪式的时间渐近，咏唱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一名平民牧师慢慢走近祭坛，手中端着一只银盘。银盘上是一名卓尔的心脏，由于刚刚取出而仍在悸动。这是名男性的心脏，一般认为是次等祭品，但今晚，祭典有特殊的力量。今晚，祭典要完成罗丝最残忍的要求之一。
对蜘蛛神后的虔诚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个人忠诚都要放到第二位。如果有哪个祭司对低阶男性有过度宠爱的可能，则必然会招致罗丝的极度不快。所以某个时候，一个祭司会被要求献祭她的性伴侣，而主母则要献祭家族的贵族，而母亲则要献祭她孩子的父亲。由于对此事心知肚明，卓尔学会了提防付出和接受爱情：对于所有涉及的卓尔来说，惩罚太过残酷。但当年轻祭司走近祭坛时，面容流露出的痛苦和纤巧双手上的血表明了她也同样是祭品。
祭司高高举起托盘，雷鸣般的吟唱上扬成了单一而强烈的声调。在众声合唱中，精灵长笛声萦绕锐扬，卓尔女性开始诵唱召唤仪式曲。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走向前，身穿高阶祭司的暗黑长袍。她的歌声，魔法般的竟能与合唱者的声场相配，低吟的祷文与歌声不可思议地遥相呼应。
升高的火柱端在圆形平台中央的正上方处融合成一团爆裂的火球。八个火盆整齐划一地爆发出最后的火舌，随即回复原貌；顶上滚动的火球则逐渐形成一支巨型火焰柱。高阶家族祭仪让人的情绪在巅峰与深谷间摆荡的疯狂典礼，统治议会的主母们在祭礼台上越来越快地转起圈子，一起边击掌边大声歌唱圣歌，气氛正向顶点攀升。
火焰往不停转动，散发各色光芒。祭坛下的群众虽然继续咏唱，但个个对此景均瞠目以对。烙柱渐渐冷却，光芒也逐渐黯淡。突然间妖火全部熄灭，屋内猛地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歌声和吟唱陷入寂静，在恐惧的魔力中，每双眼睛都紧盯着神堂中央泛起的白热微光。
在房间中央，片刻前还是祭坛的地方，站着一只庞大可怖的生物。这是一个有触手的生物，体型高于一般黑暗精灵，脸部线条瘦长而下垂。它那无定形的身躯仿佛是半融化的蜡堆积而成，巨大的双眼闪烁着邪恶的红光，盯着这场集会。尽管只有极少数的黑暗精灵真的见过这种生物，但所有人都认得出来：这是所有圣典中都会记录并附以画像的生物。此时此刻，在场的人马上明白了这场聚会的重要性。兴奋与恐惧的混合物抓住了罗丝的信徒们。这是蜡融妖，来自低层位面的生物，蜘蛛女王的侍女。无论好坏，蜡融妖的出现意味着罗丝的双眼正在高高地注视着他们。
“神后待女，我向您问安，”辛克特丝奈特大声说道：“您的驾临赐福予香芭拉！”
腊融妖环视群众许久，讶异于香芭拉家族所安排的这场召唤。
这次，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并未蒙受罗丝的眷顾。
只有高阶祭司感受到心灵讯息的问题。你为何敢召唤我？
“为了纠正我们犯的过失。”辛克特丝奈特大喊。一股紧张的气息霎时传遍全场。“为了重新赢回您手中的宠爱，这是我们生存的唯一目的！”
辛克特丝奈特严厉地看着伊斯多维尔，他随即领唱出正确的诵诗，一首赞美蜘蛛神后的最高颂歌。
“混乱。”
蜡融妖的声音微弱又遥远，仅仅是一缕轻声，然而房间里的每双耳朵都听到了这个警告的单词。
这个生物的身体流动起来，一支手臂状的附肢挥向祭司学徒，将银盘从她高举的手中打飞。献祭的心脏飞过房间，落到一名老年祭司的下摆里。鸦雀无声中，银盘落到石地的撞击声恍若厄运的征兆。
蜡融妖滑过去，从老祭司血迹斑斑的下摆上抓起心脏。它高高举起祭品。
“卑贱的男性。”生物嘶嘶说道：“你认为一条性命就能弥补你的过失？”
辛克特丝奈特·艾拉尔·香芭拉踏向前，深深弯下腰：“吾等从不奢求您的宽恕，只希望有一次弥补过失的机会。”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你的表现很得我欢心。腊融妖直接针对辛克特丝奈特传来讯息。可是你该知道这次聚会对你的危机没什么帮助！
这只是开始。辛克特丝奈特同样在心里回答。她确信神后恃女能读出她全部的心思，这让香芭拉主母感到放心，因为她确信自己是十分渴望获得罗丝的眷顾。我的顾问被抢走了，我要把他抢回来。
其余的高阶祭司根本接收不到这段心灵对话，她们加入了诵唱的行列。
阿格雷尔处境不妙。腊融妖提醒辛克特丝奈特。但他的行踪并不在你们掌握之中。
我们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辛克特丝奈特承诺道。
你想向我要求什么？
“缚灵秘法！”辛克特丝奈特大喊。
腊融妖霎时震惊得向后一荡。辛克特丝奈特的要求非常放肆，但她仍不为所动，确定自己的计划会成功。在她身边的其他祭司屏气凝神，了解此时便是决定她们成败生死的关键时刻。
这是至高无上的赐予，腊融妖的想法传来。甚至在蜘蛛神后宠爱下的主母都罕能获赐。而你，失败的主母，竟敢也敢要求缚灵秘法？
我的要求既合理又适当，辛克特丝奈特在心底回答。为了获得家族的支持，她大叫：“让我的敌人从他愚蠢的行为与他所树立的敌人中获得教训吧！让我的敌人见识罗丝神可怕的威力吧！这样他才会跪下来乞求宽赦！”辛克特丝奈特再转为心灵沟通。我的敌人不会停留在魔索布莱城，家族需要强大的武力，成为缚灵尸的普奈尔足以匹敌大家族的武技长。
腊融妖的两眼变得无神，陷入冥思。它正与它实体的所属界域进行沟通以寻求指示。好几分钟过去，这对辛克特丝奈特与在场所有紧张的群众而一言有如一生那么漫长。腊融妖的意念终于再度传来。你真不幸，有人刚刚被赐予了缚灵秘法，还好你有其他的选择。
献祭继续，腊融妖下令。它望向蛛形平台，普奈尔显然毫无反抗地躺在上面。腊融妖似乎在对台上可怜的祭品皱眉——如果这类生物也会皱眉。接着它转向辛克特丝奈特，读她的心思。
那么，进行吧。腊融妖突然催促道，似乎产生了兴趣。
辛克特丝奈特举起双臂，吟唱起另一首献给罗丝的诗歌。她对格厄杜瑞拉示意，格厄杜瑞拉便走向身旁的箱子，取出条典用的匕首。这把匕首非常珍贵，可算是香芭拉家族的宝物之一，刀柄上装饰着一只蜘蛛，八只像刀锋般的脚向下环抱着刀身。
数百年来，向来都是格厄杜瑞拉亲手执着这把匕首刺进罗丝祭品的心脏。她站到祭台旁辛克特丝奈特的身边，将匕首高高举起，对准待宰的武技长心脏部位。
辛克特丝奈特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格厄杜瑞拉一惊。“这次我必须亲自执行。”辛克特丝奈特解释道。
辛克特丝奈特等着众人吟诵完毕。当她独自吟唱起诗歌时，整个神堂内一片寂静。“塔肯。布锐斯。杜意斯。布锐斯，”她唱着，双手绞紧匕首的刀柄。
过了一会儿，辛克特丝奈特的吟唱已近尾声，匕首被举得更高。全场气氛凝重紧张，所有人都期盼这场邪恶的献祭的巅峰时刻。
连普奈尔·香芭拉都在认命的等死。
“等等，”主母的眼光从祭品身上转向伊斯多维尔，冷冷地说道：“他太懦弱了，连怨恨的表情都没有，这样无法取悦罗丝女神。”其他人交换了困惑的眼神，猜想辛克特丝奈特可能是为了让仪式取得更好的效果而企图折磨普奈尔。
“我的伴侣，过来，”辛克特丝奈特对伊斯多维尔说，“拔出你的剑，在你这位等死的对手脸上划几刀。这样会让你好过些，也会让他的灵魂感到什么是羞辱！”
伊斯多维尔犹豫地走过去。当他靠近祭坛时，他的胆子大了些。普奈尔动也不动，眼睛不眨，连呼吸也微不可闻，看来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反应。伊斯多维尔握住剑柄，再往辛克特丝奈特望去一眼，以寻求信心。
辛克特丝奈特点点头。伊斯多维尔大吼一声，准备拔剑刺向普奈尔的脸。
然而剑还没有机会出鞘。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辛克特丝奈特摔然将刀锋一转，猛地刺进一个男性的心脏。
那人却是伊斯多维尔——伊斯多维尔·香芭拉，辛克特丝奈特的侍父，现在恐怕还要加上前字。
“不！”伊斯多维尔倒抽一口气喊道，但已来不及了。匕首上利刃似的八只脚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脏。伊斯多维尔试着说话，对辛克特丝奈特下诅咒，但从他口中涌出的只有血液。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倒在普奈尔的身体上。
当辛克特丝奈特从死了的伊斯多维尔身上抽出匕首时，全场爆发出一阵混合了惊异与欢愉的尖叫。匕首上有一颗心脏。
“狡猾！”格厄杜瑞拉的尖叫声压倒了全场的骚动。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辛克特丝奈特的诡计。
狡猾！腊融妖的声音在辛克特丝奈特心里回荡。你真知道怎么讨我们欢心！
辛克特丝奈特看着腊融妖。“缚灵秘法？”她大声问道
这不可能了！腊融妖有力的答复直接传到她心里，迫使她屈膝跪下。辛克特丝奈特紧紧抱着头，腊融妖施加的压力似乎要在她的脑内爆开了。
痛苦又逐渐减轻。不过，辛克特丝奈特，香芭拉，你今天让蜘蛛神后很高兴。腊融妖解释道，所以将给与你一点提示……
辛克特丝奈特看着神后待女，马上明白了。“把那个妖精搬上献祭台！快！”
在目睹一场血淋淋的阴谋之后，那个精灵男孩早已整个人垮到地上。年轻的精灵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麻木不仁；他凝视着一个充满了梦魇的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主母指挥着两位美艳的女儿。她们慌张地将普奈尔和伊斯多维尔的身体搬开，把妖精放上定位。
一团火球爆炸开来，神堂一阵剧烈震动。另一波震颤掠过蜡融妖的躯体，侍女融化成一摊汩汩冒泡的液体。蒸汽从沸腾的液面升起，幻化成大量鬼魂般的蜘蛛，飘向石质肢体环绕神堂的罗丝雕像。接着，如同来时一般，蜡融妖的形体和精灵男孩同时消失无踪。现场只留下一个拴在金链上的小雕像。
辛克特丝奈特马上就认出了那东西，它是特殊的魔法礼物，可以用它来找到失踪的家族顾问。这是一个阿格雷尔的小雕像，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让它的持有者知道人类的具体位置。
群众在这场邪恶女神的强大力量下更是迹近疯狂，这次由重获新生的普奈尔指挥他们再度吟唱赞美罗丝的诗歌。
“跟着杜登家的缚灵尸，敌人并非卓尔！”神后侍女抛下最后一句话，巨大的吼声震得较低级的卓尔族人纷纷推捂耳朵，蜷缩在地上发抖。
两个重要的信息，线索足够多了，香芭拉绝对不会失败。
对于失败，罗丝可是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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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地底蝙蝠
我早就告诉过你走这条路是个错误。”一名卓尔巫师在队伍前面停止奔跑，气喘吁吁地说。通道在队伍面前突然中断，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塞满了。他转身麻利地摘下做工精美的背包，把它放在石头地面上，用脚踢到一边。
“别自鸣得意了，卓尔小子，”托里克紧皱着眉说，摇摇晃晃走到他旁边。“有本事直接开个到目的地的传送门，只能到魔索布莱城洞窟边缘，比沙玛斯城的巫师差远了。”
卓尔巫师没好意的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众所周知，在幽暗地域，魔法旅行很不可靠，因为某些魔法强力辐射区——如地下巨龙巢穴的洞窟——会扭曲法术，将旅行者抛出魔法通路。而安全魔法传送是沙玛斯城的重要秘密之一，由执政的男性卓尔法师持有。
德瓦林紧跟着傲慢的巫师。他背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沉重的背包，灰矮人赶上队伍前的黑暗精灵后，把包扔在地上，显然背着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累。他四处看了看，走到托里克和被堵住的未知路口之间，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低声咆哮。
伪装成卓尔的灵吸怪，没心情理睬灰矮人头子的恶劣心情，他一边掂量几个准备好的咒语，一边故意做了个鬼脸。选了一个咒语后，他在宽大的魔斗篷里摸索，要找些咒语需要的施法材料。最后，他拿出一些陶土和水。他曾警告过他们，如果走这条路会被堵住，向导也这样说，但托里克坚持要走这条路。和往常一样，又要魔法解救他们。
接着是后续队伍跟了上来，个个步履蹒跚，吃力地喘着气。前面几个负责警戒的士兵看见通道被堵住了，纷纷哀叹了一声，把背包从肩上拿下来，砰的一声扔到地上，和其他包靠在一起。疲惫地从后背抽出武器，站在巫师的另一边。
巫师继续回到眼前的工作，完成了咒语，岩石融化了，大量泥浆朝在远征小队的之扑过来。德瓦林首当其冲，被粘乎乎的泥浆糊了一身。其他灰矮人不约而同退后了一步，站的离他们远远地。至于始作俑者早就在洞穴顶部了——卓尔和灵吸怪天生都有浮空能力。
就算光线再昏暗，众人也能看出德瓦林的脸皮憋成了紫黑色。
他抬起头，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目光在卓尔身上汇聚：“你是故意的？”
没等灵吸怪回答，突然间，一个怪诞的叫声响起，在前上方的巨大洞窟壁间回响。别的声音也加入了这片狂热的、起伏不定的嚣叫尖鸣大合唱中。巫师听到了身后某处发出的回应叫声。他急转过身，手搭在短剑柄上，两条纤细的光带向他直扑而下。那种与众不同的紫色——闪闪发亮的紫水晶色——只会意味着一种东西：地底蝙蝠。
假卓尔立刻躺倒，滚到路边。一个巨大的形体从上方掠过，近得掀起阵阵气流。地底蝙蝠，或者叫暗夜猎手，拍打着柔软的黑翼，如同巨型蝙蝠。这种生物长了一个尖尖的老鼠头，鞭子般的尾巴，末端有个和剃刀一样锐利的三角形尖钉，长长的弯耳朵很像龙角。配上宽达七尺的翼展，暗夜猎手绝对是所有幽暗地域蝙蝠中最危险的。假冒卓尔蹲低身子，从隐藏匕首处拔出几把，等着这个生物再次经过。
战斗一触即发，俘虏们被聚集在了石壁凹陷处，远离战场。但战斗的声音——重复的钝击声和盘旋的蝙蝠叫声——还是传了过来。大概有几十只地底蝙蝠，阿格雷尔从回荡的叫声中猜测，正好是一个狩猎队。书上说它们很少会攻击小动物之外的其他东西，但此刻所攻击的对象，它们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如果有什么能让阿格雷尔感兴趣的，那就是一场好斗。大着胆子，阿格雷尔从凹陷处伸出头张望，微弱的光亮映入眼帘，暗淡的紫光是发光蘑菇放射出来的。粗黑的石笋从洞顶如刺而下，拔地而起，不时有连为一体的，仿佛露出的獠牙。几十只地底蝙蝠回转飞扑，以惊人的敏捷直冲钟乳石间。没有一个蝙蝠完好无伤。大多数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长条伤口，有一只还丢掉了尾巴，另一只则在洞顶无助地拍打着双翼，破损的翅膀耷拉着。然而地底蝙蝠的敌人们却强大的多。
德瓦林经抓住了一只地底蝙蝠的尾巴，正用一根铁棒痛打。迁怒的灰矮人还将那个生物当做盾牌，其他蝙蝠冒险冲近时，就挥向对方。被抓住的地底蝙蝠已经没有任何战斗**，拼命拍打着翅膀想逃离此人。战斗看上去颇有些好笑，阿格雷尔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立刻，一只蝙蝠突然转向，冲着他的藏身之地扑下来。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无情的绿光，当它扑近新发现的小猎物时，兴奋地呱呱直叫。
身边的‘卓尔’看守赶忙一手拉开了他，另一支手却在头前掩饰，避免灰矮人们看到红眼里亮起银色的灵光。两把突然飞起的匕首状物体，以致命的精准度深深扎入了攻击阿格雷尔的蝙蝠双眼。那个生物一头撞在隧道壁上，随着阵阵松塌岩石和尘土滚落地面。
好诡异的能力，无声无息，这就是灵吸怪的心灵异能么？和我的能力有什么相关之处？他们又为什么要抓我？人类有太多疑问，可身边没有好的解答者。
俘虏被看守带回了娜西拉身边，后者这处于魔法禁锢中，无知无觉，像一个机械人一样。此等境遇，让阿格雷尔怜惜不已。
这些该死的章鱼头怪物，吃人都不吐骨头，蒙人的时候连眼儿都不眨。愚蠢的灰矮人，居然答应跟它们去拿钱，领头的就是一个大白痴！从它们到现在都在掩饰真实身份就能预见到了，这只队伍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只有两个字——悲哀。
想到这里，人类轻叹口气，不管结局怎么样，能尽力保住卓尔少女就够了。
另一边托里克则已准备好了他的远程武器：用皮革和绳索亲手制作的投石器。佣兵头子俯身抓起一把小石头。他把一块放进投石器，开始旋转。投石器在他头上旋转，发出阵阵啸声。他突然松手，石头以火球般的速度直直飞向暗夜猎手与德瓦林战斗的地方。
飞石砸在一只倒霉的地底蝙蝠双眼之间。那生物晕头转向地踉跄前飞。满身泥的灰矮人抬起胳膊想挡住下坠的野兽，但地底蝙蝠的重量对他来说太沉了，于是被巨大的生物砸倒在地。他的棍棒沿着石地远远滚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德瓦林推开蝙蝠翅膀，慢慢爬了出来。他一出来就从肩上的皮带里抽出一把黑色斧子，直奔黑暗精灵法师。德瓦林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弄脏他的卓尔身上，忽略了来自残存暗夜猎手从两侧呼啸而下发起的攻击。
灵吸怪忽然手向前指：“你后面！”他用的是地底通用语。
灰矮人犹豫了，或许是不相信他的话，或许不想将后背暴露给黑暗精灵。假卓尔飞快地念出咒语、画出手势。魔法火球飞速朝德瓦林奔去。
灰矮人扑倒在地，逃出了灵吸怪火球的必经之路。但他应该比动念头时更快点，法师只给他留出那么点时间了。但德瓦林表现得更为敏捷，他及时站起身形，刚好看到火球冲向攻击他的蝙蝠。
一只地底蝙蝠在最后一刻闪开了魔法；火球直接打中了另一只。爆炸的冲击力将蝙蝠向后轰去，两只巨大的翅膀合在身前，仿佛一双虔诚祷告的手。其他随之射出一串弩箭。三支利箭接连不断地呼啸着越过空中，深深插入了地底蝙蝠的双眼和心脏。
“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感谢你，黑皮小子，我们的事还没完。”德瓦林举起斧头挡开最后一只残存蝙蝠发动的攻击。地底蝙蝠绕着洞窟盘旋着靠近灰矮人，扑向它的猎物，周围的真菌闪烁着微光。灰矮人高高举起斧子，准备迎接地底蝙蝠的撕咬。
就是这样，灵吸怪尔的心中闪过一丝兴奋的期待。战斗结束了。他清楚地看到了德瓦林没有注意的事情：真正的攻击将来自于地底蝙蝠的尾巴。暗夜猎手的长尾巴翘得高高的，举在背上，准备用带倒钩的毒尾尖发出致命一击。附近的射手来不及阻止它。
假卓尔趣味地看着地底蝙蝠破空而入。正如他预料的，这个生物猛然爬升，身体飞出了剑的攻击范围。锐利尾部突然前刺。
但灰矮人向上掷出了战斧。沉重的斧刃撞上了暗夜猎手，把它的飞行动作打得歪歪扭扭。战士猛地扑向野兽冲过来的尾巴。他抓住了，正好在锐利尖端的上面一点，双手紧握。
“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灵吸怪阴冷地嘀咕着。德瓦林成功地避开了攻击，但他却没有武器来了结蝙蝠。
令他吃惊的是，灰矮人居然开始将地底蝙蝠在头上旋转，仿佛一把巨大的砍刀。这是一种让人目瞪口呆的防御——离心力迫使蝙蝠无法攻击他——但也惊人地目光短浅。尽管他相当强壮有力，但灰矮人既不可能一直将蝙蝠旋转下去，转速也不可能快到致其死命。食人魔或熊地精或许能做到，当然灰矮人使用变巨术后也可以。
德瓦林和蝙蝠旋转得越来越快，片刻之后，巨型蝙蝠被甩得如此之快，尖声惨叫完全消散在旋风里。
就是此刻，托里克发觉。他向前冲去，手中剑向上猛刺。冲击力差点让他双臂脱臼，但锋利的金精阔剑齐齐整整地切断了地底蝙蝠尾巴上的骨肉。突然间从旋转中脱开，那个生物如箭一般摔向洞壁，啪的一声砸在上面，仿佛巨大的昆虫。
德瓦林也猛地摔向另外一边，直到撞上块巨大的钟乳石。他躺在那里，晕头转向，可还是挣扎着爬起，轮着砂钵大的拳头向假卓尔扑去。一瞬间，一柄金精阔剑拦在了他的身前，一只大手死死按住了他。
“别找麻烦，到此为止，”一个威严嗓音的雄性说，那是托里克，“打扫战场赶紧上路，早一天拿到钱早一天回家。”
以脾气暴躁著称的德瓦林好一阵凶狠地瞪着假卓尔，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而向队伍后勤处走去——那里有水和替换的衣服。
灰矮人们收拾了一些还可利用的战利品后，便赶紧上路，继续往西行，渐渐拉远了他们与魔索布莱城的距离。按照雇主的地图显示，目的地就是曼托－德里斯——北幽暗地域最大的黑市。
第四十二章 泄露和厄运
“你真的以为我舍得牺牲家族武技长吗？”贾拉索进入神堂前厅时，辛克特丝奈特正对普奈尔说道。“不这样，怎么能在祭祀中给女神惊喜呢？”
“感谢您，主母大人！”普奈尔装做大为放心地回答，他可没忘记伊斯多维尔只是个蹩脚战士，而母亲在前任侍父死后继续要求缚灵秘法，傻子都知道谁将成为载体。武技长一步一鞠躬地从辛克特丝奈特的王座前退下。
“你带了什么消息来？”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转身质问贾拉索。他穿越香芭拉家的前院，来到主母身边。辛克特丝奈特通常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跟恶名昭彰的佣兵头子打交道；但她心急如焚，已经失去耐性。魔索布莱城统治阶级家族间流传的耳语内容，对香芭拉家族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消息？”贾拉索样作惊讶地反问。
辛克特丝奈特怒视着他；格厄杜瑞拉此刻来到佣兵头子的另一侧，同样生气地瞪着他。
贾拉索清清嗓子，不过听起来像是一声讪笑。他无法提供辛克特丝奈特那些情报，要他去得罪魔索布莱城中最有势力的家族，他还没那么笨。
过他可以逗逗辛克特丝奈特！只要玩弄简单的逻辑，确认她原先所认定的事实，就可以应付她了。“香芭拉家族顾问，就是那个人类，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辛克特丝奈特拚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她明白费拉索心里有数，只是没有明说，而精明的佣兵头子毫不在乎的态度，显然证实了她的忧虑。家族的确已花了很长的时间在寻找阿格雷尔。蜘蛛神后的耐性有多久，这点也无须别人来提醒辛克特丝奈特。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她问道。
贾拉索暖昧地耸耸肩。
“那就快离开！”主母对着他咆哮。
贾拉索犹豫了一下，考虑是否要为这一条微不足道的讯息收费；不过他还是向辛克特丝奈特行了个招牌脱帽鞠躬礼，转身走出香芭拉家的大门。
他马上就会收到报酬。
一小时后，在香芭拉家神堂的前厅里，辛克特丝奈特靠在她的宝座上，通过魔法物品，思绪已然飘向幽暗地域荒野中蜿蜒的地道里。
在结束与贾拉索之间烦人的会面后，她需要了解吉娜菲的进度。
没有多久，她的努力便获得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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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说，她的搜索队到了地底侏儒城市之西。”贾拉索向班瑞主母解释道。佣兵头子离开香芭拉家之后，便直接前往城南的蘑菇丛区，这是全城地位最高的家族所在地。
“灰矮人仍保持行踪，”班瑞主母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很好。但也是西面，太巧了。”
“不过，辛克特丝奈特主母更看中顾问的安全。”贾拉索继续报告。
“她跟你说这些？”班瑞主母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很惊讶辛克特丝奈特竟然会公开这么秘密的消息。
“有些讯息是不需要靠语言的。”佣兵头子诡谲地一笑，“克特丝奈特主母的语调透露了不少内幕消息。”
班瑞主母点点头，闭上满是皱纹的双眼。她已经开始对这整件事情感兴趣了：
“也许她们可以顺便完成另一项任务。”她终于说道。
在房间的另一端，班瑞主母的同伴，夺心魔麦希尔.威丁沃已不再注意接下来的谈话。贾拉索先前提过某个叛徒也正往西走，而且已离布灵登石城很远，这两个消息很重要，要早做准备。
夺心魔利用心灵讯息将明确的警告送到遥远的西方，一处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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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酋长卜鲁克领着手下占据了一个小石室，作为它们的新家。部落的所有成员刚想休息一下，歇歇脚，噩梦降临了。
一名有着淡紫色双眸的邪恶卓尔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地精们龇牙咧嘴扭曲脸部所露出的表情，显然让他心满意足。恐惧让人失控，一个地精发出尖叫，举起长矛想向他丢去，但卓尔运用天生的魔法能力，施放黑暗结界笼罩在他头上，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长矛脱手而出，朝前方射去，卓尔很快地拔出弯刀，将它从空中打落。
卓尔打落飞矛的敏捷身手让部落成员们惊讶地张目结舌。
“谁敢动一步，就要它的命！”黑暗精灵侧身用地精语威胁道。他的地精语是用喉咙发音，听起来一片咕哝声与抽气声。随即，一阵混乱的靴音与咕喊声在卓尔背后响起，两个地精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逃跑，它们身上舞动着黑暗精灵放出的紫色妖火。
卜鲁克再次惊异不已地看着卓尔。他连背后有地精想偷袭都知道，太可怕了？
卓尔看看手上的弯刀，转身面对地精群。一个地精看向卓尔身后角落里被缚的地底侏儒，这一眼提醒了卜鲁克，邪恶的卓尔要抓奴隶，卜鲁克是酋长，卜鲁克要自由，卜鲁克不当奴隶。
“谁是领头的？”卓尔用咕哝的地精语发问。
地精酋长还没想好怎么办，他不敢出头面对黑暗精灵，但是有十几个地精随即展现了本族典型的勇气与忠诚，脚跟一旋，将粗短的手指往他的方向一指。
卜鲁克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挺起胸膛，大步向前面对黑暗精灵。“卜鲁克！”它用拳头锤着胸膛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为什么在这里？”卓尔冷笑问道。
卜鲁克不知道怎么回答。它从未想过要为自己部落的行动要求获准。
“这里是卓尔族的地盘！”黑暗精灵吼道，“你们不该在这里出现！”
“卓尔城市。走路离这很远，”卜鲁克咕哝地抱怨着，它的手往卓尔战士身后魔索布莱城的方向一指——不过却指错了。黑暗精灵虽然注意到，并没有纠正它。“这里，斯涅布力地盘。”
“以前是，”黑暗精灵回答道，并用弯刀的钝端戳了戳身旁的地底侏儒俘虏。“不过从现在起，我们卓尔族已经决定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一朵小小的火焰在卓尔战士淡紫色的瞳孔中跳跃，邪恶的笑容从他的嘴角扩散。
“难道卜鲁克和它的地精族人想反抗我们？”
卜鲁克无助地绞着双手于指。
“丢下武器，才可以离开！”黑暗精灵吼道。“作为你们冒犯暗精灵的惩罚！”
卜鲁克转身向他的属下投去求助的眼神。现在的情势是一个黑暗精灵对三、四十个全副武装的地精，未必完全不利于他们。人数的优势让酋长重新鼓起勇气，威胁道：“我们，很多个。暗精灵，一个。拿武器，离开。”
“快滚！”卓尔战士举起弯刀指向洞侧的一条通道，喝道，“跑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黑暗精灵怂了？卜鲁克强大，卜鲁克不想走了。地精头目眼睛咕噜一转，挑衅地绞握住腰带上挂着的绳索，大声叫道：“不离开！我们人多！杀死！”
就在此时，一阵不协调的轰呜声响彻整个地洞，听来像是有人在规律地敲击岩石。卜鲁克和其他地精紧张地四处张望，黑暗精灵没错过这个契机。
“很好，竟敢反抗卓尔族！”卓尔战士大吼，并让紫色的火焰逼近地精头目。“那就让愚蠢的卜鲁克第一个死！”
话声未落，地精头目已经一马当先冲进黑暗精灵刚才指示的地道，逃之夭夭。其余地精为示效忠首领，也立即跟随它的脚步而去。脚步快得甚令超越了它们的头目。
……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卜鲁克在河畔扎营时再次撞见了一只落单的黑暗精灵，它不禁大声**起来。没有一只地精敢举起长矛戒备，更别论试着从后面模过去突袭了。
“地精马上离开，不做奴隶！”卜鲁克未待点名就走到队伍前面嘟嚷道。地精头目这次学乖了，知道它的部下随时都会指认它。
来者面无表情地站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向前直视。他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像，没有呼吸，没有生气，也看不出它是否明白地精说的任何字句。突然，卓尔战士手持着剑，笔直地走向地精头目。
“可是我们——”卜鲁克才开口说了几个字，剩下的话都化成鲜血从它的喉咙里喷出来。黑暗精灵用剑割断它的喉咙，并迅速冲向其他地精。
其余的地精四处奔逃。有些被逼到墙边无处可逃的地精举起粗陋的长矛试图抵抗。传奇的黑暗精灵毫不费力地将它们赶尽杀绝，把它们的躯体和武器砍成碎片。一阵混乱中，一枝长矛躲过挥舞的长剑，深深地刺入卓尔战士的臀部。
黑暗精灵连哼都没哼一声。它转身挥剑攻击那只突袭的地精，在电光石火之间精准利落地砍下它的头和四肢。
最后，有十五只地精横尸洞窟中，身首异处；生还者则沿着四面八方的通道没命地逃亡。卓尔战士全身沾满了敌人的血，从正对着它来时入口的通道离开了这个洞穴，继续追查难以捉摸的叛徒的下落。
第四十三章 搜救
香芭拉家的搜救队在曲折蜿蜒的隧道里一寸挨着一寸前进，每个队员的武器都握在手上。搜救队已经很接近地底侏儒的布灵登石城，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大家摆出备战队形，来防备随时可能的冲突。这条地道里弥漫着死亡的恶臭。
作为这次领队的首领，吉娜菲明白大屠杀的现场即在眼前，她小心翼翼地自一块巨石后头窥探。地精！她的感觉透过魔法传讯清晰地传递给她身后的同族。如果能够选择，吉娜菲永远都不愿被魔法加持，可现在，她有了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其他黑暗精灵都兴奋起来，握紧手上的弯刀和长剑，开始以寂语互相沟通制定作战计划。仍在石头后侦查的吉娜菲制止了他们的讨论。死的！
其他队员跟上前去，围在吉娜菲周遭探看前方的惨状。二十来只地精的尸体四散在地上，身上都是致命的砍痕。
“是同族。”看到尸体上精准利落的刀口后，一个队员低声说道。在幽暗地域的所有种族中，唯有黑暗精灵使用刀身这么细、刀刃这么薄的武器。
太靠近了。另一个卓尔朝着先前开口说话的队友肩膀打了一拳，传递了他的想法。
“这些地精死了至少一天以上。”另一个卓尔无视于同伴的警告，大声说道。“我们一般不会在此埋伏，这不是我族的作风。”
“屠杀地精也不像是我们的作风，”那个坚持用寂语的卓尔说道，“应该把他们全抓回去当奴隶。”
“这里离魔索布莱城很远，不适合留活口当俘虏。”最先开口的卓尔说道。他转向队长：“吉娜菲队长，我们走这条路是正确的吗？”
“这些线索还不够。”吉娜菲回答，“地道里有一堆地精的死尸，这并不怎么非比寻常。”
“我们的同族也经常在这片区域活动。”另一位说道。
他所提醒的事实及睿智的建议不容忽视。最近几天，搜救队两次发现怪物的死尸堆积在幽暗地域的地道中——而且种种迹象显示，是同族的狩猎队所造成，误导了他们追踪的目标。
“等等，看，”他继续说道，并弯下腰拾起一个地精身上的腰袋。
他打开口袋，倒出里面的东西：一把金币和银币。“哪家卓尔会这么毫无耐心，连眼前的战利品都不拿？”
“这确定是它所为吗？”吉娜菲问道，虽然她自己丝毫不怀疑。
缚灵尸！好几个队员立即同时传递了他们的想法。
“那些伤痕非常俐落精准，”其中一人说道，“我从没见过哪名卓尔能够使出这等刀法的。这么有效率的杀戮方式，非最强的武技长莫属。”
吉娜菲独自沿着通道走远了几步，在附近的岩石上搜索任何痕迹。多年的冒险生涯，是其他卓尔所不及的。
不过这些岩石上什么迹象也没有。这些地精是被武器所杀害，而非任何怪物的利爪；但它们也没被掠夺一空。屠杀集中在这个小空间内，显示这些地精甚至来不及逃跑。二十几只地精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迅速解决，可刀痕只有一种，这群地精是死于一人之手。否则一小队黑暗精灵，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地精身上的财物。
“大人，我们该怎么做？”一个队员在吉娜菲身后发问。“继续向前追踪，还是返回原路？”
前进！她下达命令。没有一个队员有异议。黑暗精灵才是幽暗地域的最强者。
搜救队立即变换成标准的行军队形，向着前方的隧道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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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了？”普奈尔双手比划着黑暗精灵专用的默语，无声地向格厄杜瑞拉询问：“我们在这些地道中钻来钻去，搜寻那群该死的灰矮人佣兵，已过了多少个纳邦德尔循环？”
普奈尔的表情透露着挖苦之意。格厄杜瑞拉怒目瞪着他，一言不发。
她比他更痛恨这件枯燥乏味的任务。她是罗丝的高阶女祭司，也曾是一族中的长女，拥有最高的荣耀，从未亲自执行这类搜索任务。如今却由于阿格雷尔的原因，主母异常重视法师和吉娜菲，把她排来领导第二组搜救队。
“五个循环？”普奈尔继续比划。他的不快随着迅速挥动的手指而逐渐升高。“六个循环？姐姐，”他追问：“自从吉娜菲……返回家族以来，到底过了多久？”
格厄杜瑞拉松开她腰带上的蛇首鞭，愤怒地挥向弟弟。普奈尔知道自己的嘲弄逾越分际，为求保命，他拔出剑，试着闪避。格厄杜瑞拉的攻击快一步，轻易地格开普奈尔徒劳的阻挡，六头蛇中的三头笔直命中香芭拉家武技长的胸口与双肩。一阵刺痛穿透普奈尔的身体，接着是阵冰冷的麻痹贯串全身。他握剑的手无力地垂下，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倾倒。
格厄杜瑞拉随即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咽喉，毫不费力地把他整个人凌空抓起。她巡视四周，确定搜索队伍中的其余五人并未企图支援普奈尔之后，便将几近昏迷的弟弟粗暴地撞在墙上。高阶女祭司逼近普奈尔的身躯，一只手仍紧抓住他的喉咙。
“聪明的男性会更懂得分寸！”尽管辛克特丝奈特明确指示队伍的所有成员，出了魔索布莱城的边界之后，除了寂语之外不准使用其他的通讯方式，格厄杜瑞拉仍大声咆哮。
普奈尔过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自己的困境。即使麻痹感消逝后，他仍然无法吸气；尽管手上还握着剑，体重比他重约二十磅的格厄杜瑞拉却迫使他把剑尖抵着自己。更糟的是，格厄杜瑞拉的另一只手高举着令人丧胆的蛇首鞭。这件邪恶的武器不同于一般鞭子，即使在近距离，它那活生生的蛇头仍然灵活白如，盘卷攻击，完全随着主人的意志起舞。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对你的死决不会有任何质疑。”格厄杜瑞拉以冷酷的口吻对他耳语道：“儿子从来不是她关心的事！”
普奈尔望向她身后那些队伍中的士兵。
“目击证人？”格厄杜瑞拉猜中他的想法，大笑说道：“你真的以为他们胆敢为了区区一个男性而指控一个高阶祭司？”格厄杜瑞拉眯起了双眼，将脸庞逼近普奈尔。“区区一具男尸？呵呵，你还真是差点就成为缚灵尸了。”她再度咯咯发笑，然后蓦地松开了普奈尔。后者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试图平复呼吸。
“过来，”格厄杜瑞拉对着队伍的其他人比寂语，“我感到灰矮人没有经过这个地区。我们该回城补充装备了。”
普奈尔望着他姐姐忙着准备离开的背影。他现在只想把剑插入她背下的两块肩胛之间，但他还算聪明，不会付诸行动。格厄杜瑞拉升任罗丝的高阶祭司已有两百年之久，而香芭拉家族的其他人很少有牧师的天赋。在平民牧师眼中，她是蜘蛛神后眼里的红人。哪怕她的邪恶女神不再庇佑她，凭着几件魔法物品与那柄随侍在侧的蛇首鞭，她仍是强大的对手。
“姐姐，”普奈尔在她动身时叫住她。格厄杜瑞拉转向他，惊讶他竟敢出声对她说话。
“请接受我的道歉。”普奈尔说。他指示队伍中的其他士兵继续行进，然后比划起寂语，以免士兵知道他和格厄杜瑞拉之间进一步的对话。
“吉娜菲·香芭拉的回归让我非常不高兴。”普奈尔解释道。
格厄杜瑞拉的嘴唇微微向上撇，露出她典型的暧妹笑容，普奈尔看不出她是在同意他的说法，还是在嘲笑他。“你认为你很聪明，可以质疑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决定？”她以寂语问道。
“不够！”普奈尔加强手势。“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必须这样做，而且她总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可是我不信任吉娜菲·香芭拉！她曾经被人用魔法扭曲意识，在这期间无缘无故多了个孩子，还有她的记忆又被大部分清洗。要是她恢复了记忆后，她还能效忠于香芭拉家族吗？”
“愚蠢的男性！”格厄杜瑞拉比划手势驳斥，“女性知道她们唯一忠诚的对象是罗丝女神。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会有办法控制她的。要相信家族首席法师的魔法实力。”
“我不信任奥术魔法，”普奈尔重申自己的想法，“而我也不愿意看到奥术魔法在家族话语权越来越大。你是蜘蛛神后的高阶祭司，难道要看着亲生姐妹之中有人成为吉娜菲异常嗜好的牺牲品。吉娜菲应该被惩罚，或甚至被流放。”
格厄杜瑞拉尽管内心完全同意他的说法，但还是咆哮道：“吉娜菲应该被如何处置跟你无关，香芭拉家族因为团结更加壮大，这才是你们男性该关心的！”普奈尔是担心他的武技长地位？
普奈尔点头表示同意她的逻辑，并准备站起身来。他很聪明地先把剑收回剑鞘，格厄杜瑞拉见状也将蛇首鞭盘回腰间，但仍然冷冷地以眼角盯着弟弟的背影。
从现在起，普奈尔在格厄杜瑞拉身边时得多加小心。他知道，他的性命全系于自己在姐姐身边的表现，因为辛克特丝奈特会继续派格厄杜瑞拉随他的巡逻小队出来搜救。格厄杜瑞拉是香芭拉家女子中最强壮的，能正面战胜一打灰矮人；另外，也没有人能比担任巡逻队长十余年的普奈尔更清楚魔索布莱城外的每条通道。
普奈尔耸耸肩，有点无奈地接受了他未来坎坷的命运，旋即随着他姐姐进入通往魔索布莱城的通道。他们只在城中稍事补给，顶多停留一日便要返回城外，继续寻找那位被绑架的家族顾问蛛丝马迹，为吉娜菲提供更多的线索。普奈尔真心希望马上就能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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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请君入瓮
德瓦林继续担任队伍的前锋，一路上鬼神辟易，无数怪物被愤怒的暴君碾碎。队伍的正中央是俘虏们和卓尔雇主，也是最安全之处。托里克则带着战士殿后。卓尔法师浮在空中与大部队保持一段距离，以防魔索布莱城的追兵从后头赶上追击。
托里克推断，按照他们的前进速度，哪怕卓尔精灵再第二天就出城追击，那么他们应该也能领先追捕者好几天的路程。然而雇主们却表现的很焦急，一直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聚落已经等待太长时间了。
经过好几天冗长的旅行后，队伍来到一个奇异的地区，处处是破损的地面和缺裂的墙壁，洞顶布满巨大的钟乳石，像个泰然自若的怪物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众人把队伍缩短，以便彼此就近支援。尽管魔法胸针的光芒会引起注意力。卓尔们还是将它别在皮外套上。但是，即便他们在魔法光芒的保护中，从头上笼罩下来的尖齿状阴影仍然阴森可怖，在他们心头上撒下不祥的预兆。
这里比幽暗地域其他地区更为沉寂。通常在被遗忘国度的地底世界旅行时，很少会听见其他生物的声音；但这里的安静更为深沉，似乎所有的生命，不知为何全都从这里消失无踪了。唯一的声音是灰矮人沉重的脚步声与推车轮子的摩擦声，在幽静的空间回响、渐渐消逝，听来特别令人紧张不安。
托里克最先察觉迫近的危机。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直觉告诉他，有其他生物来陪他们了。他抬起一支手阻止德瓦林前进，然后回头看了看卓尔巫师，想知道他是否也察觉不妥。
假卓尔指指洞顶，便命令真正的卓尔佣兵们向上飘至黑暗中，搜寻钟乳石柱之间是否有埋伏。他们一手拔出武器，另一手握住口袋中的魔法卷轴。
灰矮人们躲在一道岩脊之后。托里克开始前念着咒语，施法于他的精金阔剑之上。有一批黑暗精灵战士在高处监视四周！
让他们安心不少。
不是只有卓尔雇佣兵将钟乳石柱视为埋伏点。当战士深入钟乳石林后，他马上明白这里还有其他生物存在。
一个略大于黑暗精灵的人形，从附近的一支钟乳石后飘出来。佣兵战士踢了一下石头，让自己往那生物的方向推进，长剑已戒备在手。但当他辨识出对方是个有四条触角的章鱼头后，马上知道自己陷入危险。
他虽没亲眼见过，但确实了解这类生物：那是灵吸怪，一种夺心魔，全幽暗地域中最邪恶、最危险的怪物。
夺心魔早在卓尔精灵近身到长剑可攻击的范围之前，便抢先出手。
它摆动触须，接着一咻！一道锥形的心灵能量缠绕住雇佣兵。平民战士用全副意志力抵抗逼近的黑暗。他试着集中精神于他的对手，凝聚他的愤怒，但灵吸怪再度发动攻击。另一只灵吸怪现身，从侧面对雇佣兵展开强大的心灵攻击。
灰矮人们完全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佣兵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魔法胸针的光芒可及的范围。不过他们都感到不太对劲。最后托里克决定冒险，悄声询问他的雇主。
“你能用魔法看看发生了什么吗？”
他马上就获得答案：几把武器掉落到地上。托里克和德瓦林惊异地凝视着武器，但随即双双不由自主往后一跌。在他们面前，空气闪烁摇曳着，仿佛一道通往异界的门慢慢成形。
一群灵吸怪跨过那道看不见的门，出现在一众震惊的灰矮人前后左右，随即对他们发出心灵冲击。他们大部分甚至来不及出声喊叫。托里克一阵摇晃，旋即跪倒在地；德瓦林的心智则比一般人暴躁的多，心灵冲击的影响没那么快发作。
身边再传来一股强烈的心灵震爆，但灰矮人蛮子一跨步，穿过锥形的心灵能量，挥动他的巨斧，把面前的敌人一劈为二。
“去死吧！章鱼杂碎。”
德瓦林环顾四周，接着往上看。其他的夺心魔从天缓缓而降，有几只倒提着卓尔们的足踝。更多隐形门开启，刹那间，一道接着一道心灵能量从四面八方打向整个队伍，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他内在怒火所造成的混乱屏壁迅速瓦解，沮丧和绝望掌管了德瓦林的行为。
在那一刻，德瓦林顿时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堆呕吐物中气味和它们一模一样的落魄酒鬼。
他跪倒在石头上，亲眼看着卓尔巫师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章鱼头。他不甘心地往前爬，拒绝放弃他的愤怒和仇恨。
接着，他趴在地上，一切关于当矮人王、托里克，或是拿到钱后砸扁那个黑皮杂碎的愤怒思绪，都离他远去。
只剩下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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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普奈尔和格厄杜瑞拉返回魔索布莱城几个小时后，吉娜菲、艾克珊卓和莎杜瑞尔娜从另一条通道来到了一处湖滨，湖畔有一个明显的小窝。
吉娜菲立即感觉到有线索。她拔出长剑跳上峭壁，推开窝门，艾克珊卓和莎杜瑞尔娜甚至来不及询问。
她们俩一赶到洞穴前，便立即明白吉娜菲戒备的举动。整个小窝面目全非，吊床与铺盖形同破布，锅碗瓢盆与食物储藏箱被劈个粉碎，散落在各个角落。艾克珊卓和莎杜瑞尔娜作为法师不敢进洞穴，便命令平民战士去四处检查是否有敌人埋伏。
“蜘蛛神后在上！！”阿克迪娜赞道，“是哪个暴力狂干的好事？”
吉娜菲拾起一片破碗，指指干净俐落的切口。阿克迪娜知道她的意思。
“刀，”贵族战士严肃地说，“相当精良锐利的刀。”
“黑暗精灵用的刀。”吉娜菲替她补充。
“我们已经离魔索布莱城这么远，”阿克迪娜提醒他，“隔了这么一大片幽暗地域，杜登家还真是执着啊。”
吉娜菲同意了阿克迪娜的推论。她在幼年的生活中，见识过太多罗丝女神的邪恶女祭司在信仰狂热之下完成任务的例子，她自己就曾经在被遗忘国度的地表上行进十几里路，只为让罗丝尝尝地表精灵鲜血的甜美滋味。“不要小看玛烈丝主母。”她冷冷地说。
“看来缚灵尸刚走不远，”阿克迪娜用力拍击双手，“我们快跟上它。”
“不能跟的太近。”吉娜菲又说了一遍。“缚灵尸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可不想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这你可不确定。”阿克迪娜辩道，但当她看见黑暗精灵淡红色瞳孔中真实的冷意时，她的声音也失去了说服力。
她们收拾了少数物品之后，便赶紧上路，同样往西行，继续保持着和缚灵尸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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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地域的日子里，我一直认为的没错，来到魔索布莱城是噩梦，来到伊森多尔城就是地狱。
——阿格雷尔。
阿格雷尔顺着长而狭窄的洞窟往下看，底端深不可测。灵吸怪族群多半居住于高塔状的结构中，因此这里石柱林立。人类的红外视力尽管比不上黑暗精灵，但还是分辨得出石堡四周爬动的矮胖身形，他也能清楚地听见工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阿格雷尔知道，那些是奴隶，包括灰矮人、地精、地底侏儒以及其他阿格雷尔不知道的种族，他们正在做石工，为灵吸怪主人将巨大的岩块改造成适合它们居住的家。
或许灰矮人佣兵团已经加入底下的奴隶行列中了，他们的一身技艺恰好是灵吸怪所需。
和这些灰矮人的遭遇相比，阿格雷尔被灵吸怪抛诸脑后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夺心魔确信人类不像外表那么简单。灵吸怪赖以生存的命脉就是它们的知识与读心能力，可它们却无法获得阿格雷尔内心的半点信息。灵吸怪也明白在软弱的血肉之下的灵魂，绝对不像它们所知的一般凡物。
不过，夺心魔可不愚蠢，尤其在多名心灵大师一无所获之后，首领决定把突破口转移到那名雌性黑暗精灵身上。
阿格雷尔过于奇特，又不可被心灵接触，最好先保持距离。在灵吸怪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待的位置。
人类在一座直径大约五十码的石头岛上，周围环着又深又宽的峡谷。跟他在一起的生物各色各样：一群洛斯兽，以及几个形容枯槁的大地精，显然被夺心魔的心灵控制折磨过久。大地精或坐或站，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似乎在认命地等着什么。阿格雷尔立即明白，残酷的章鱼头主人要拿他们当作晚餐。
在伏击的时候，他已经见过灵吸怪吮吸着灰矮人的脑汁，那场面实在是耸人听闻……之后的几天里，人类只要一想起白花花的流质就恶心的要命。
要是能逃出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豆腐脑了，不管是甜的、咸的、辣的都绝对不吃。
阿格雷尔沿着石岛的边缘踱步，寻思逃脱的方法，尽管理智提醒他，这么做徒劳无益。整座岛上对外的通道只有一道窄桥，但现在却被某种附有魔法的机关紧紧地收起在对岸。第一天来这里，他便明白自己所在岛上的作用：做夺心魔杀鸡儆猴中的“猴”。现在，它们试着用恐惧击倒他，其实根本不必这样。阿格雷尔早就想摊牌了。
一群灵吸怪带着一只魁梧的食入魔奴隶，靠近了桥的操纵杆。不一会儿，阿格雷尔便冷不防受到它们的心灵讯息。
跟我来，大人要见你。一只灵吸怪以心灵讯息命令道。灵吸怪拉下桥身中央的操纵杆，阿格雷尔注意到起动装置的操作方式。石头与金属合造的桥梁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地从对岸朝阿格雷尔伸过来。它不断伸长，直至抵达阿格雷尔脚下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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