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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全文阅读

作者:傲叶     总裁的霸爱甜妻txt下载     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爷子生病了

    宗夏手中提着自己刚刚在厨房做好的玉米羹去送给在书房的他,这几天他都待在书房里过夜,一来是为了方便办公,二来……

    她的目光黯淡下来,他住进书房,无非就是为了避开她……

    宗夏来到书房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微微出神,深深吸了两口气,她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扬起手来……

    还未碰到门板,房门却率先一步被人从内打开,幽暗高大的身影自门内走出,发觉了她的身影,步伐停顿下来。

    宗夏望着他的脸,心中莫名的兴奋与紧张,脸颊红扑扑的。

    几天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微微显瘦的轮廓少了几分平和,多了几分锋利。他的目光依然深到一眼望不见底,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这样的他让宗夏想起了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同样压迫的气场,同样冷凌的气势……

    原来他们的关系又回到那个时候了么……宗夏眼中透着深深地失落,但很快便回复了正常,努力的扬起了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笑容。

    “月苍,我……”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忽然抬腿离去,宗夏的话被噎了回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加快了步伐跟上他的脚步。

    “月苍,我做了吃的,你要不要尝一点啊?”

    “月苍,你要去哪里啊?”

    “月苍,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啊?”

    在宗夏纠缠之际,二人已经穿越过花园来到车库前,沈月苍面无表情的上了车,并且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打算,直接发动汽车便准备离开。

    好在宗夏动作快,找准机会钻进车内,动作迅速的为自己扣好安全带。

    她嫁给他这些日子,别的没学到,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沈月苍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回过头驾车离开了沈府。

    宗夏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上的玉米羹,保温盒暖暖的触感为凛凛寒冬增添了几分暖意。道路两旁景物一件件掠过,不久前还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行人已经回到了生活的正轨,算算日子来京城也这么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趴在窗边往外看,反正车内的气氛那么凝重,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理,倒不如看看风景,临别前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城市。

    来了这么久,自己好像不是受伤躺在床上,就是被勒令不准出门,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甚至记不起这里有什么令她记忆深刻的东西。

    阿洛就是在这座城市与她彻底走上陌路,所以她想她可能不会喜欢这里,哪怕是月苍的家乡,也不喜欢!

    眼前的景物一幕幕转变,映入眼帘的景物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车子,还有穿着白衣服的人。闻着空气中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儿,她大概知道自己来到了医院。

    嗯?医院?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一样,猛地回头望向沈月苍,难道他生病了?受伤了?可是沈府不是有一个私人医院,为什么特地到医院来?

    宗夏的脑袋嗡嗡作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生了什么大病,需要更健全的医疗设备进行治疗!

    她仔仔细细的眼神儿由上到下打量过他一遍,头发是头发眼睛是眼睛的,也没有哪里看上去不舒服或是受伤啊……

    沈月苍被她这样盯着看有些不习惯,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鼻翼间一声轻轻的冷哼来发泄不满,车身一顿,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前。

    他知道宗夏在误会什么,却也懒得开口去解释,兀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宗夏慌慌张张的从后面跟上来,他身高腿长,身材小小的她要很努力才能赶上他的步伐,不过好在腿伤已经好得彻底,就算是奔跑起来也并没有觉得不适。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医院规模很大,由于过年的缘故所以没有太多人,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能看见少数病人医生匆匆走过。

    干净到反光的地板像是一面镜子,宗夏望着地面偷偷的盯着沈月苍看,以往每次偷看他都会被发现,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这一次却出奇的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不知是因为真的没发现,还是已经察觉到了却懒得理会……

    宗夏难掩心底的担忧与失落,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跟着他,好在他并没有要去挂号看病的意思,而是迈上了电梯,看来是要上楼。

    宗夏就像刚刚挤进汽车一样再一次厚着脸皮挤到他身边。沈月苍没有任何表示,便是默许了她跟着自己。“

    空荡的走道响起二人的脚步声,宗夏依稀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而沈月苍的步伐正是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她才这样弄清楚了原来他是来探病的。

    既然不是他生病了,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跟着他走进病房中,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又再一次紧紧绷住。

    洁白干净的病房内,围着许多让人眼熟的人,宗夏随意扫过才发现竟然都是沈家的人,不仅如此,就连晓可也到场,整个偌大的病房几乎快站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

    气氛有些不对劲,宗夏探出头从缝隙中终于瞧见了病床上的人,那一脸虚弱憔悴的老人靠在枕头上,眼睛无精打采的半阖着,手上打着吊针,此人不是沈老爷子还会是谁?

    离新年也就过去了短短几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不见,老爷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抽去了那一身威严压迫的气势,整个人无力的躺着,就连身上都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不再是强势不好惹的样子。

    望着老爷子孱弱的模样,宗夏忽然觉得心酸,终于明白了众人为何都这么难过……老爷子对他们来说就好比家里最有威望的榜样,如今他生病了,也彻底颠覆了他在众人心中无坚不摧的形象。

    沈月苍走上前去和爷爷说话,老爷子有力无气的开口,一张口便是交待他要照顾好沈家众人,将沈家发扬光大,听得众人又是一阵低声抽泣……

    宗夏一直都知道老爷子生病了,也正是因为他生病了才会将沈家事业全权交给沈月苍来接管,可是现在的气氛怎么看怎么奇怪,难道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宗夏望了一眼沈晓可,她平时受老爷子的宠爱最多,此刻自然也是难过的眼泪扑簌滚落,只不过现在老爷子要和大人们说话,她只能乖乖的待在外围。

    “晓可,爷爷他怎么了啊?不是前几天好好的跟我们一起过年吗?”宗夏蹲在小家伙面前,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泪。

    “今早带我出去玩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说是爷爷肝癌晚期……”沈晓可两个眼眶红彤彤的。

    “爷爷他很早就生病了,难道就是肝癌?”

    小家伙点点头。

    宗夏这才想明白了,难怪老爷子对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每一次家人聚会都会说一大堆伤感诀别的话题,只是因为他太好面子,所以连家里人都不肯告诉,这些日子一直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要一边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好。

    即便自己不久于人世也还惦记着一大家子的安危,如此坚强的老人,绝不愧对沈家所有人对他的依赖和敬重,她不由得对老爷子生出几分敬佩之情,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

    “已经是晚期……没有办法治好了吗?”宗夏怀抱着小家伙,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病床上的老爷子。

    他给她的印象是高大伟岸,同时又刻薄严厉极好面子,凡事面面俱到,是一位很懂得看大局的掌控着。年纪已经很大,却独自支撑了沈家这么多年。

    “爷爷刚刚还说能活这么久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想要去找奶奶了……”晓可抱着宗夏不肯撒手,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

    小家伙的眼泪染湿了宗夏胸前的衣领,她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同样沉重?

    不时的拿眼角偷偷去望沈月苍,他的表情淡漠依旧,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对沈老爷子的交待也几乎一问一答,两个人的轮廓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沉稳如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的场景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对话。

    老爷子和沈月苍交代了许多家里的事情,又分别跟余下的人纷纷说上几句话,就连宗夏都被叫到了病床前。

    她受宠若惊的望着老爷子,显然没想到他还会惦记着自己这个不被他所喜欢的孙媳妇。

    令人更加意外的是,除了宗夏,剩下所有人都被老爷子赶到病房外等候了,整间病房只剩下了两个人,诡异而凝重的气氛让宗夏倍感压力。

    “宗夏啊,你嫁到我们家应该有半年了吧?”

    她点头,“是啊,已经半年了……”

    老爷子虚弱的点头叹息,浑浊的眼中不再闪烁精芒,“其实说实话,我是不大喜欢你的……”

    宗夏语塞,虽然这件事都已经心知肚明,却没有想到老爷子会说的这么直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威胁

    “我对你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所知,在得知月苍跟你结婚之后我就有调查过你的家世背景……你父母双亡,剩下一个妹妹跟外婆,还跟别的男人订过婚,这些也曾在t市闹得沸沸扬扬,我都是知道的……”

    “认真来讲,你确实和我们月苍相差太远,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一个订过婚的女人嫁进来,难免会落人口舌,所以我不喜欢你……”老爷子顿了顿,满目尽是无奈,“可是月苍他偏偏从小喜欢跟我作对,从不听我的话,我知道他是因为他***事情而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情是我理亏,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承认了你。”

    “宗夏,你现在是沈家的媳妇了,我看你们感情也还好,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就不再插手你们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要记住……”

    老爷子停下来,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昏昏沉沉的目光在打量别人的时候依旧锐利如鹰眼,似乎能将人给看个透彻。

    宗夏心里虚得很,不敢与他正视,“是什么?”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沈家的人,就一定要记得,永远不要伤害时依。”

    老爷子的答案令人意外,她微微抬起头,却说不出半个字……

    难道不仅仅是月苍和安泽,就连老爷子也对她感到亏欠吗……又或者说,其实老爷子也知道时依所做的那些事,怕自己生气报复,所以才特别叮嘱?

    “是因为……她哮喘病的事情?”宗夏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老爷子略感疑惑,但随即便想清楚了,恍然大悟道,“是月苍跟你说过吧?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你……”

    喜欢吗?宗夏心中酸涩,自己这几天和月苍发生的事情,老爷子一定还不知道,不过也是了,这件事情月苍怎么会告诉他呢……

    老爷子叹息一声,“不仅仅是她的病,是我们沈家欠她的太多了……”

    他忽然直起身子,吃力的伸手掀开了厚厚的棉被,拍了拍自己的左腿,“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这条腿是残废的。”

    宗夏点点头,自第一眼看到老爷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腿脚不便,手边不离的拐杖就足以说明。

    老人家似乎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揭露自己的伤口,可他命不久矣,不将事情交代清楚也难以瞑目。

    “这个伤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那会儿到处在打仗,战乱四起,我差一点被子弹打中,是时依她爷爷救了我一命,可他自己却滚落悬崖差点儿死了,找到他之后他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好转……我这辈子欠了许多人,时依爷爷是我亏欠最大的,他临死前叫我照顾好他的时依,所以……我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宗夏不仅听出了他的坚决,更听出了深深的警告。

    她的心底像打翻了五味陈醋一般不是滋味,明明受到伤害的人一直是她,却还要反过来被威胁……

    “只要你还当自己是沈家的人,就永远不要忘了我今天说过的话,如果你真的对时依忍无可忍,也请不要以沈家人的身份去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这是老爷子对宗夏说的最后一句话。

    走出病房,宗夏失神地望着门外守候的一大家子人,不由得心中苦笑……老爷子对他们来说是顶梁柱,是值得尊敬的好长辈,可到了她这里却只剩下尖酸刻薄。

    沈父沈母凑过来,“怎么样,他对你说什么了?”

    宗夏的视线扫过他们,最终停在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的沈月苍身上,沉稳的脚步来回渡着步子,像是正在等候。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她勾起嘴角,眼中清澈明亮,“没什么,爷爷说让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

    二人狐疑的对视一眼,这样一句话至于让所有人都退出来再说吗?可是好像也没发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便没再多问。

    宗夏走到沈月苍身边,依旧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抬起腿就走,她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他在等她的吧?不然要走早走了……宗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步伐轻快了不少。

    电梯门打开,一束身影直接撞上了宗夏,她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最后撞到墙上才稳住了脚步。定了定神朝前看去,白色的靓影正是时依,娇柔的身体被沈月苍扶住,可见刚刚的撞击也害她差一点摔倒在地。

    看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宗夏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气自己,扶住了时依却不管她,被撞到的额头原本没什么大碍,此刻却显得格外疼痛……

    “啊……原来是宗夏啊,真抱歉……你没撞疼吧?”时依上前几步,略带歉意的望着她,特地咬重语气。

    宗夏低垂着眼睛,“我没事。”怎么会不疼,撞到的疼比不上心中的千分之一。

    “真是对不起,我来探望沈爷爷的,听说他住院了,所以火急火燎的……”时依望着她失神的模样,心中甚是得意,脸上却依旧满怀歉意。

    “没关系……”

    老爷子和时依互相惦记着,你们还真是相亲相爱呢……宗夏胸口沉沉的,转而走进即将关闭的电梯,对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爷爷。”

    说完直接关上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楼层。

    见宗夏身影消失在眼前,电梯前的沈月苍微微一愣,纠结于她刚刚说的那个“你们”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把他扔给时依了?

    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她跟别的男人都开房了,他不就是抚了时依一下么,怎么反倒成了他的错?

    宗夏的离去对时依来说仿佛打了一场无声的胜仗,原本正在开心,侧头却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对劲,知道他对宗夏耿耿于怀,生怕他要追出去,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月苍,沈爷爷的病房是哪一间,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望着时依脸上布满的担忧,知道她和老爷子的关系一直很好,迟疑的点点头,暂时将宗夏的事情放在了脑后,殊不知这一放,竟将二人的感情逼到尽头,再也回不来了……

    ……

    宗夏孤身在大街上游荡,不知该往哪里去。沈老爷子这一病,回t市的时间只能推迟了,沈家所有人几乎都往医院跑,再回家待着也是没有意义。

    想起沈府现在空荡荡的,外婆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一定很无聊,便打电话将外婆约了出来。

    宗夏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等候,一边望着行人车流络绎不绝,一边喝着手中的蜜桃汁。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的,只不过她还没有勇气直接喝酒,对自己的酒品感到深深的担忧,而且被外婆看见了也一定会胡思乱想。

    外婆对京城的路不熟悉,习惯了住在小镇哪见过如此宏大的车水马龙,勤俭持家的她又舍不得坐出租车,迷了好几次路之后,宗夏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然后飞奔而去。

    宗夏找到外婆时,她正站在一块醒目而巨大的广告牌匾下,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外婆今天和宗夏一样都是淡蓝色的外套,宗夏凑过去和她站在一起,故意笑呵呵道,“别人看见我们还以为是两姐妹呐!”

    外婆被她逗乐,“还两姐妹,外婆哪有你这么水灵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前走,宗夏肚子饿,买了两个包子和外婆一人一个。

    “夏啊,去医院见到沈爷爷了吧?”外婆忽然说道。

    宗夏的目光一滞,咬了一口包子,神情不变的点点头,“是啊,刚刚才去过。”

    “外婆今天早上也去看过了……哎,好好的一个人生病之后就变成那样,果然人年纪一大总归是要离开的……”外婆的表情格外难过,以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宗夏没听清外婆后面的话,注意力全停留在她前一句话上,“外婆你不要触景伤情嘛,只是生病了而已,癌症也是有机会康复的啊!反正不管怎样,我的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说着她掰起了手指头,“你看你生活在小镇里,每天早起早睡呼吸新鲜空气,还吃着自家种的天然无污染的水果蔬菜……这样健康的生活想不活到一百岁也难啊!”

    外婆一个劲的点头,“行了行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沈爷爷一个人支撑一个家那么久,肯定是要累坏的,随意感慨一下,瞧你激动的……”

    宗夏神色十分认真的侧过头去,靠在外婆的肩上,“外婆,无论怎么样,你都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

    “永远”这个词太过沉重,可她眼底的希望仿佛脆弱到一碰就会碎,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无边的黑暗。外婆于心不忍,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宗夏吸了吸鼻子,紧紧抱住了外婆,头埋在她的肩头……她已经失去了好多好多,所以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牢牢抓住身边仅有的温暖。

    “夏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外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宗夏抵着她的肩膀迟迟不肯抬头,“没事,我没事的……”

    路边人流不绝、车辆穿行,拥在一起的二人久久才分开。

    宗夏理了理情绪,重新回到积极向上的状态,“走吧外婆,我们去把京城热闹的地方看个遍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想到外婆年纪大了,就算她再不愿意,宗夏也拉着她上了出租车。两个人将特色风景逛了个遍,拍了好多照片,吃了好多美食。

    反正所有人都牵挂着老爷子,不会有人惦记她现在在哪,不会在家里等着她,也不会打电话催她回家,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啊哈哈……宗夏忽略心底那一丝浅薄的失落,努力的这样想着。

    两个人直到傍晚,才打算回家。

    宗夏和外婆在餐厅吃了晚饭,拦下出租车准备回家,手机却忽然响起来,她的心情莫名紧张,看清了来电人的姓名竟是久未联系的阿洛。

    “夏子……原谅我到现在还恬不知耻的找你……你在哪里,我想要见你一面,不要拒绝我,算是我求求你了……”洛允的声音艰涩沙哑,透着阵阵无力,听得人一阵阵心痛。

    宗夏沉默良久,仍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算已是陌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惦记着阿洛。

    答应了见面的事情之后,宗夏将外婆推进出租车,叮嘱她一定要回到家再下车,然后把车钱交给了司机,不嫌烦的又给司机啰嗦了一阵,最终才依依不舍的挥手望着出租车远去,外婆从车窗向后冲她挥手道别。

    夕阳斜下,万丈余辉铺满了大地,拉长路上行人的身影,天边像是火烧一样一片蔚然霞光,照得满目黄金。

    宗夏背对着阳光前行,在地上踩自己的影子,直到最后一丝光亮被路灯所代替,幽静的夜,连冷风都更加刺骨。

    步入与洛允约好的咖啡厅,大门在身后合上,震开一圈圈婉约动人的风铃声,屋内空气温暖,飘扬着幽然的小提琴曲。

    洛允的身影高高瘦瘦,张扬热情的红色仿佛是她的标签,轻易便能认出来。她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是从宗夏那里学来的习惯,不仅等人的时候能从窗外看见人来了没有,还能欣赏窗外行人匆匆的景色,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她的神情颓废憔悴,似乎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风景,目光焦灼充满痛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音乐声敲打在桌面,想要扫开心底的烦忧。

    宗夏走过去坐在她面前,轻声开口道,“阿洛。”

    洛允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注意到她,没想到她还会亲热的唤自己“阿洛”,荒凉的心境终于注入一丝暖色。

    “夏子……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她看见宗夏之后情绪轰然崩溃,竟掩面痛哭起来。

    “阿洛你怎么了?你、你别哭了……”宗夏举足无措的递纸巾给她,她到底发生什么了?

    “夏子,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只能来找你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最后一次帮我?”

    洛允无助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地摇着头,眼泪不听使唤的涌出来,“夏子,你帮我把欠安泽的钱还了好不好?算是我借你的,我一定会很快还给你的!”

    宗夏顿了顿,“是安泽他欺负你了吗?”

    洛允拼命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是我想要自由,我不要再事事受制于他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阿莫一起走!”

    “阿莫?”宗夏听得一头雾水,这件事怎么又和时迁扯上关系了?

    洛允表情呆滞,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路可以回头!

    “是的,阿莫他要走了,我要跟他一起走,可安泽家在京城手眼通天我哪里逃得过他的掌控……夏子,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我求你了,求求你帮我一次……”她的情绪仿佛已经被逼到崩溃的边缘,痴痴地望着宗夏,“我知道我做了好多对不起你的事,居然还不要脸的找你帮忙,可是……可是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宗夏难过到不能呼吸,阿洛尚且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当身边的人离去,那种被抛弃的无助感是她体会最深刻的,她自己清楚这种滋味。

    宗夏抿了抿嘴角,紧皱着眉头,洛允所做的一切让她心上布满了伤口,正因为在乎,所以更没办法忘怀,看着她为了一个人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不由得心生怒气,“时迁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他当初抛弃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死吗?为什么非要纠缠于他呢?”

    洛允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回过神之后毫不犹豫的点头,“没有他那段日子里我过的浑浑噩噩,表面看上去我很开心,笑得没心没肺……可是夏子你可以理解我吗?重逢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那么猛烈,那么鲜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逃不过了,我的一生只有他了……”

    越是对生活玩世不恭的人,认真起来就越可怕,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在乎的人,不肯轻易放手,更不甘心放手,他们的执念至死方休。

    宗夏满眼都是讽刺的痛,“所以不惜为了他伤害我?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

    “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洛允提高了声音,懊悔不已,“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得那么过分……如果我知道的话……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没资格说这些……夏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宗夏深深的吸了口气,迫使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面对眼前的事,“时迁他为什么会走?”

    “他……”洛允忌讳颇深的望了宗夏一眼,想要开口却无从说起,紧张得冒出冷汗。

    “你说啊!”宗夏对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感到又急又气,不由自主的大声喊道。

    洛允咽了咽喉,神情凝重的开口,“是因为沈月苍。”

    洛允的一句话害宗夏被呛到,猛咳一阵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

    “时迁要走是因为月苍?为什么……”

    话刚问出口,她便想到了一个令人浑身发冷的答案。洛允的开口更是进一步肯定了她的猜想。

    “是沈月苍逼他走的……你知道沈家的势力在京城有多大,让他活不下去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而他虽然有个时依是妹妹,但时家是不承认他的存在的,对外也一直没有宣布过他的身份。更何况……”

    洛允望了宗夏一眼,濒临崩溃的她依旧十分在意宗夏的感受,“更何况他和时依的关系是不可能让沈月苍知道的,否则等于让时依直接承认了自己对你做的那些事,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让他走。”

    宗夏继续捂着嘴咳嗽,打结的脑袋试图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样看来,是月苍太过在意,所以不惜要送走时迁?可他怎么没有跟自己说过?那件事情根本不关时迁的事,他怎么能自己做了决定?

    “夏子……”洛允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和阿莫在一起虽然很累可是我很开心,我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阿莫如果离开了,我每天面对着安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回到以前,或许就此疯掉……我……”

    “我知道了。”宗夏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低垂着眼帘,声音清清淡淡,“我会帮你的……”

    终于,她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软……对一个你爱也同样爱你的人,只是因为种种无可奈何的过错,如何冷漠得起来?

    洛允本是抱着绝望的心情来的,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答应,心中最多的不是欣喜,却是愧疚和自责!

    她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抱过了宗夏,顾不得店内其他人的诧异目光,埋在她肩头大声哭起来,“你真是个笨蛋……”

    宗夏心揪成一团,眼眶红红的,紧咬着牙不掉一滴泪,反而故作冰冷推开洛允,“不用感动,因为这件事是月苍的决定,我应该替他补偿你。我们两个早就各不相欠,你小时候对我的好,都在你决定伤我时候还的一干二净,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有其他的情谊。”

    洛允似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宗夏语气更严厉了几分,就连飘扬的音乐声都仿佛被染成了冷厉的味道,“我们现在是陌生人,所以你今后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要是有一天你后悔了,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接受你了。”

    “我们今生的情谊,到此结束。”

    宗夏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这辈子说过的最绝情的话,只知道自己看着阿洛痛哭离去的背影时,心中撕裂般的疼痛一点都不比她少。

    这样说,是不是可以让阿洛以后再也不用带着对她的愧疚生活?

    她不知道,但她希望如此。

    ……

    回到沈府,客厅除了打扫的佣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宗夏去了外婆的房间,确认她已经安全的回到家睡下之后,这才放心的朝卧室走。

    她的心情平静无波澜,她从未抱任何期待,可打开门看见满目的黑暗之后,还是忍不住溢出深深的失望。

    不过她很快便安慰自己恢复过来,她应该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打开灯,宗夏埋头从床底翻出自己的行李箱,里面带的东西几乎都被拿出来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和纸张。<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洛的幸福

    既然已经答应了洛允要帮她,宗夏也只能将心思放到了父母留给自己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上面。她这些年工作存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十多万,要帮阿洛还债光是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她不想去求别人帮忙,是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去完成。

    叶氏集团前段时间被安泽收购,在t市的发展日益壮大,宗夏虽不懂商场上的事,但只是找人将自己的股份卖出去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宗夏联系了一些工作时候认识的朋友,将自己的股份转让出去,办好一切之后,宗夏才重新联系了阿洛,将钱转到了她的卡里。

    “夏子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的,无论到哪我都会想念你的……”电话里的洛允声音传来。

    宗夏站在窗前,微微皱着眉,狠下心不愿在最后一刻让自己的伪装前功尽弃,“我说过了,你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对你的补偿。”

    顿了顿,她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和阿莫……你们打算去哪?”

    “现在还不知道,看他想去哪里,听说他之前是跟时依住在美国的,所以我想他大概会回到那里吧……夏子,你会来看我们吗?”

    “……不会。”

    “……”

    宗夏闭上眼,狠心挂断了电话,阿洛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快乐,她现在一定在为未来的美好生活而憧憬着,逃脱了安泽的掌控,卸去了债务的纠纷,她将来一定可以过的很幸福很幸福……

    这样就好了……

    宗夏低垂的眼睑挂着一层薄薄的雾,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她不是难过,反而还很替阿洛感到高兴,她只是有一点不舍,就像是心中某样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夜幕降临,宗夏不出所料的接到了安泽打来的电话。

    “阿洛她去哪里了?”一开口便是质问。

    这也没让她有多惊讶,毕竟叶氏集团现在归他管,自己将股份卖出去的事情他肯定当时就知道了,所以会顺着找到自己也不足为奇。

    宗夏的声音很平静,“她走了。”

    “我问你她去哪了!?”安泽似乎有些崩溃。

    其实宗夏是不喜欢他的,从最开始就不喜欢,他和阿洛一样都是贪玩的性格,所以给人一种不重感情的感觉,之后又一直因为阿洛的债务而约束着她,让她活泼乐天的她每日沉浸在压力与痛苦之中。

    或许对欠债阿洛来说他是恩人,但对自己来说,他就是一个伤害了自己朋友的坏人。

    如此想着,嘴边说出的话也更加不留情面起来,“她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她欠你的不是都已经还清了?你为什么还抓着她不放?”

    安泽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他印象中的宗夏是一个温婉大方又懦弱的人,却在洛允的事情上这么强势。

    “你真的想清楚了,让阿洛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混混走?时家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

    那也比你一直逼迫她让她伤心难过要好!宗夏咬咬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一些,“时迁不是小混混,他至少比你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呵……”那边传来一声嗤笑,“你好像对他很了解?上关于你们俩的传闻可不少,我可是听说那家伙对你很特别啊,你就不怕你家那位知道吗?”

    “你想威胁我?”宗夏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提高了几度。

    安泽沉默了很久,才幽幽道,“我哪敢呢,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他们的去处而已……”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想也知道此刻为了找到阿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宗夏嘴角抽搐着,原本觉得帮着阿洛逃跑还有几分对他的愧疚,现在心里对这个人的好感一丝一毫都不剩下。

    “他们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阿洛和我的关系你不是很清楚吗,是你把真相告诉我害我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以为她还会把去处告诉我?”

    说到底宗夏还是很怕他将事情告诉沈月苍的,他们是旧友,是儿时的玩伴,说的话有几分值得相信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更何况安泽说的本就是事实,她就更加没底气了。

    “可你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你会答应帮她?阿洛对你的感情我也很清楚,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她要去哪,不会跟你说?”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怎么不去问时依啊?时迁是她哥哥,他要去哪她再清楚不过了,何必来问我?”宗夏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对阿洛的去向打死保密……反正她和时迁的关系早已经被月苍误会个遍了,也不差他再去添油加醋几句!

    一提到时依,安泽的气焰仿佛被雨淋湿了一般,沉寂的气氛让宗夏误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确认了几番才继续说道,“阿洛要去过的是她想要的生活,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你也不行,所以你别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什么!”

    说完也不等安泽回应,便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觉得不放心还特地关了机,避免他再一次打来。

    做完这一切,宗夏才算是松了口气,不禁伸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紧握着手机微微发抖……她的性格确实很懦弱,不习惯与人争吵,但只要是危及到她所在乎的人,她也会毫不畏惧的守护。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将她吓了一大跳,回眸望去,沈月苍高高的个子映入眼帘,幽暗的夜色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停顿,直接略过她上了楼。宗夏来不及顾及被忽略的难过,整颗心只剩下后怕,砰砰的跳个不停……

    刚才她和安泽的谈话他该不会全都听到了?包括她和时迁的事情,以及时迁和时依的关系?!

    她的心中很复杂,希望他没有听到,害怕误会进一步加深。同时却又隐隐期盼着他听到了,想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时依所作所为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这样的想法很腹黑、很矛盾,让她心中忐忑坐立难安,犹豫了很久之后,干脆迈开步伐跟着往楼上走去。

    如玉的双手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整间屋子一片漆黑,窗外依稀透入的几丝微光让人隐约可以看见屋内的情景。

    他的身影躺在床上,被子依旧自治区千万的叠在一旁,而他则是和衣而睡,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衬出结实的曲线。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宗夏踮起脚尖静悄悄的跑到床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吧,其实就算没有睡着,他脸上也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除了皱皱眉,便是抿抿嘴。

    好在他此刻已经真的睡去,否则以他灵敏的听觉早就察觉了她的偷偷摸摸。

    轮廓优美的俊脸安然入睡,比平时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平和,显得有些疲倦。隐藏在碎发下的双目紧闭,睫毛纤长又不显妖娆,在脸上覆上一层阴影,衬得整张脸更加立体生动。

    他确实真的很好看,只是平日里显得硬气冰冷,总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势。她原本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场,能够淡然面对,可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那种若即若离的疏远感又回来了,让人抓不着摸不透,甚至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逗他、与他开玩笑了。

    一定是因为这些天见面机会少了,而他又一直在担心老爷子的缘故,所以两个人才会变得有点陌生……

    宗夏趴在床边撑着脑袋暗暗想着……等这些扰人烦心的事情过去了,他们之间一定还可以回到之前。

    浅淡的月光朦朦胧胧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一片银白色的微光下,他的轮廓更加清晰了几分。

    蓦然之中,一丝柔软的触感爬上他的嘴角,温热的如水一般,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醒了他。

    宗夏像个贼一样怀揣着怦怦跳的小心肝,第一次做偷吻别人这种事,一边还不忘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怕他突然睁开眼睛醒过来,好在整个过程他都睡的沉沉的,就连之前轻轻颤抖着的睫毛都在此刻凝固下来,丝毫没有睁眼的趋势。

    她的脸跟火烧一样,做完一切便匆匆的跑开,拉开被子替他盖上,然后一头扎进了浴室。

    她并未察觉的是,他绯色的唇角边隐隐约约勾起的微小弧度。

    ……

    深冬的清晨格外的冷,松柏叶子上结着小小的冰凌,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宗夏一大早醒来便没有看见沈月苍的身影,事实上,这几天好像都是这样,他很晚才回家,却是一大早就出门。她也有经常去医院探望沈老爷子,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己,可做小辈的哪能斤斤计较,更何况沈晓可为了爷爷的病情一直很担心,有她在身边,小家伙也能多几分安慰。

    打开手机,便有消息发过来,似乎早有准备的宗夏莞尔一笑打开信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思念

    信息是洛允传来的,告知了宗夏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顺带拍了一大堆照片传过来。

    “夏子,大约还有一星期就会到了。”

    阿洛拍的照片都是一片蔚蓝无边的大海,天空明媚到让人心情等等跟着舒畅起来。

    他们决定搭邮轮去美国,主要还是缘于洛允喜欢挑战一切的性格,还记得他们出发那天阿洛发来的短信就是“飞机火车坐得多了,是时候挑战一波轮船了”,对于她的性格,宗夏只能报以苦笑……

    他们的到达时间没个准点,具体还要看在海上漂流的时间,甚至连风向都对他们有影响,这样一看,确实很符合阿洛爱冒险的性格。

    看到阿洛又活过来了,宗夏比任何人都开心,只是在她面前依旧保持着冷面孔……

    洛允发的短信她看过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肯回复半个字,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要坚持到最后,她不要阿洛抱着对她的亏欠度过余生,她要阿洛幸福快乐……

    ……

    日子一天天度过,医院里老爷子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反而因为又要接受治疗、又要忌口而过得很憋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在商场上驰骋了大半辈子的沈老爷子,骨子里就是个极其偏执严厉的性子,凡事习惯了直来直往、痛快酣畅,何时受过如此多的约束?

    想吃肉喝酒?不行!想陪他小孙女出去玩?也不行!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在医院每天无所事事,老爷子受不了了,不想继续治疗,整天嚷嚷着要出院。

    “爸啊,病还没好,您现在怎么能出院呢?”沈父一把年纪了,却还要来哄着比他年纪更大的老爷子。

    老爷子气得双目圆瞪,手中杵着的拐杖颤颤巍巍,仿佛恨不能提起来在他脑袋上敲几下,“我心里清楚,这个病不会好了!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既然治不好,为什么还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母被沈父一个劲的使眼色,愣了愣,笑盈盈的凑上去,“爸,谁说治不好的?您别听人瞎说……只要配合医生,还是有机会治好的嘛……”

    “放屁!”老爷子忍不住爆了粗口,指着众人颤抖不已,“你们啊……是不是看我现在没用了,把我关在这里欺负我?”

    老爷子在医院被憋得受不了,众人也是头疼不已,甚至派了沈晓可去都劝不过老爷子,而沈月苍更属于木头一块,不要指望他会劝人。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倒是时依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几句话就将老爷子拿下……

    “沈爷爷,其实这个病确实能治好的,只不过要分人的……”

    时依故意停下来眨眨眼,等老爷子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之后,才微笑着说道,“听说那些意志力不坚定不顽强的人都没有治好过,反倒是像沈爷爷您这样坚强勇敢的人都渐渐好了起来。所以您放心,一定会好的……”

    不知是因为沈家的基因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年纪大了更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这套说辞对老爷子来说很受用,不骂不闹了,乖乖接受治疗了。

    沈家众人纷纷舒一口气,对时依表示感谢,那种受欢迎的样子着实令人羡慕,也只有她才能让沈老爷子安安分分的听话。

    安慰好了老爷子之后,时依望了一眼宗夏,忽然靠近她身边低语了几句,“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宗夏有些警惕地望着她,沉默不语。

    时依不禁捂嘴轻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不再是一副没有半个心眼的样子了。

    “只是说几句话,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就在一楼聊聊,医院有监控,还怕我做什么吗?”

    “监控……”宗夏低声呢喃着,抬起头来,“就算有监控你也有的是办法处理掉吧?”她可不会忘了最初遇见时迁的时候,就是时依派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弄走了玉器店门前的监控,害得她被冤枉。

    “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时依微笑着眨眨眼,语气听不出是真的赞美还是刻意讽刺,“那好吧,既然你这么防着我,我就在这里问好了……”

    她望了望四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身上,这才缓缓凑近了宗夏的耳朵,“时迁有和你联系么?”

    宗夏望向她的目光惊诧而怪异,“怎么,他没跟你联系过?”

    距离阿洛他们离开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期间阿洛都不停地发来照片,有时候也会从照片中见到时迁的身影,一身格子衬衫,精致到有些冷漠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轻笑着,眼中啜着一抹诡异。

    可是,时迁这些日子竟然没有跟时依联系过?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他是她的哥哥啊……

    时依如同冰雕的脸上并不能看出太多的情绪,一片清冷出尘的目光甚至看不出半点对时迁的挂念,可是宗夏知道她是在乎的,否则也不会特地问自己了。

    “没有……他和我之间的联系方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的,这一次新的联系方法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以……”

    原来如此,宗夏还以为他们之间闹了别扭……想想也不可能,在时迁的心目中,时依那么重要,她曾说过她是第一个给他带去温暖的人,又怎么会吵架呢……

    不过宗夏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们要换联系方式啊?就一直用同一个方法不行吗?”

    时依微微一愣,随即一声轻笑,像是自嘲,“你也知道的,时迁他不被家族所认可,我和他也只敢私底下联系,如果让家里人发现他的存在,说不定会彻底阻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用这种方法瞒过他们。”

    宗夏微微点头,感慨万千,时家的人还真是有够狠心,将时迁赶走不说,还不准他和时依联系,在这样的大家族眼中,面子和名声高于一切,而时迁是罪犯的后代,注定躲躲藏藏,一辈子都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时依上前拉住宗夏的手,眼底光泽闪烁,“所以宗夏,你能不能把他的位置告诉我?就算是联系不到他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他现在过的平安我就放心了。”

    宗夏原本的犹豫在此刻尽数消除,时依既是时迁很重视的人,他此刻心中应该也在惦记着她,虽然他平日里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但时依绝对是个例外。

    宗夏将阿洛发来的照片都一一给她发过去。

    时依的手机是静音的,似乎早有准备,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两个人就在角落里鬼头鬼脑的按着手机。

    时依指尖轻移,便打开了宗夏发来的照片。

    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刻画着甲板上高挑的身影,咖啡色的风衣被高高扬起,与蔚蓝色的大海晴空形成强烈反差,额前的刘海定格在照片中,却仍能让人感受到那一缕咸湿的海风。

    他悠远的目光似是眺望远方,眼底那一丝深深的眷恋让人猜想他望向的地方肯定是家乡,而能让他如此挂念的人,想必也只有时依了吧……

    时依望着手机里的照片出神,仿佛是错觉,宗夏从她的眼底看见了深深的不舍,还有……一瞬间的狠厉!

    她心中发寒,不禁打了个冷颤,再度定神去看的时候,时依的神情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如常,好似刚刚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是了,一定是她看花眼了……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如此。

    “宗夏……谢谢你,知道他现在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时依打断了她的思绪,浅笑着扬了扬手机,“如果以后还有关于时迁的照片,也请记得发给我一份。”

    宗夏愣了愣,“你不怕被家里人发现吗?”

    “没关系的,我在家里不会用这个号码,我会隐藏好的……”时依低下眼眸,语气带着犹豫。

    宗夏隐隐有些放心不下,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而且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也插不上嘴,只好收回了自己不必要的担忧,对时依点点头,“好,我会发给你的,你自己小心。”

    有了她的答允,时依这才安心的转头离去,走到一半又顿住了步伐,回过身来望着宗夏,笑盈盈的提醒道,“对了,你手机里时迁照片还是删了吧,被某些人看见可不太好哦……”说完,她的目光瞟了瞟旁边。

    宗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沈月苍的身影映入视野中,她下意识的被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冷静下来。

    “我知道。”

    她有些无奈,明明这才是时依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却还反过来一脸友好地提醒她,时依这个人的性格简直比天气还难以捉摸……

    时依走后,宗夏听取了她的建议,鬼鬼祟祟地缩在角落里翻开相册,准备删掉时迁的照片,只要留下阿洛的就好。

    又翻到了刚刚那一张,她的指尖忽然停了下来,望着照片中的人倍感心酸……<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想我怎样

    替时迁感到难过,他的命运从出生起就伴随了太多的无奈和无情,被厌恶,被抛弃,被驱逐,明明时家家业那么庞大,却容不下小小的一个他……

    而这一次他的被迫离开,自己更是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自己却因为自私,因为放不下对月苍的爱而选择了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他被赶走,连开口求情都不敢,到最后连他的照片都不敢留……

    他的目光有那么多不舍,那么多心痛……

    自己欠他的,不知何时才能还。

    或许永远都还不清了……

    宗夏缩在沙发上,身体颤抖着,却要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能被任何人察觉自己的异样。

    她的手指颤抖着,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按下删除键,直到一个声音将她惊醒。

    “哇塞,你怎么有这个帅哥的照片?”

    宗夏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目光望向声音源头,映入视线的小家伙高高瘦瘦,一身米色大袄,露在外面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大眼睛水灵又动人。

    “咦……夏姐姐,你怎么哭了?”沈晓可疑惑的伸出手擦掉宗夏脸上的那滴泪。

    “啊……啊!没、没什么!”宗夏吱吱唔唔的敷衍几句,便准备收起手机。

    沈晓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止了她,一手夺过手机便翻开看。一边看还一边感叹,两眼放光。

    “哇,居然有这么多……哇,洛允姐居然和这个帅哥在一起……”

    宗夏无奈的扶额,一个劲的提醒她小声点,可小家伙兴奋的模样仿佛就差扑到屏幕上去舔了……

    “夏姐姐,这个帅哥到底叫什么啊……”小家伙翘着二郎腿问。

    宗夏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神情怪异的开口,“他叫时迁。”

    “时迁……时迁?”小家伙念叨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是很好听啦,可他和时依姐姐是什么关系啊?同姓哎!”

    宗夏捂住了小家伙的嘴,好在病房里的大家都围绕在老爷子身边唠家常,他们的声音盖过了这边。

    “他们是兄妹!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啊,不然姐姐揍死你!”说完,威胁般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沈晓可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啦,我守口如瓶的……”

    宗夏对于小家伙还是比较放心的,别看她调皮贪玩,实际上却是很懂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就连宗夏都自愧不如。

    “夏姐姐,时迁这是去哪呢?为什么洛允姐也在啊?”

    小家伙对时迁直呼其名,很明显将他分割在了“哥哥”的范围之外。

    宗夏的神情仿佛见了鬼,一手捏住小家伙粉嫩的脸蛋,质问道,“我说你这刑子,该不会是看别人长得帅,准备嫩牛吃老草?”

    沈晓可挣扎着躲开她的魔爪,一边在手机上来回划着,一边毫不在意的一口承认,“对啊!夏姐姐你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吧?就是他啊就是他!”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沈晓可摸着下巴回想着,在她小小的脑袋记忆中要回想起某件事似乎很困难,“就是上次被绑架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等了你半天都没动静,就偷偷地跑出去了,然后我就看见他了……哇塞,真的是帅啊!”

    小家伙喜欢一个人的理由还真是肤浅,宗夏轻敲她的脑袋,戏谑道,“长得帅你就喜欢啊?你怎么不喜欢你亲哥呢?”

    原本想调戏小家伙一番,谁知她淡定的瞥了宗夏一眼,不屑道,“只有你才会觉得我哥帅!面瘫脸,性格又臭,还不好哄,我最讨厌他啦!”

    想起小家伙曾和月苍无数次的吵架,宗夏便明白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小家伙的一番话如此有道理,她竟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微微一愣,她的视线忽然跳过沈晓可望向更高处……

    “你在说谁?”

    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同一瓢冷水将得瑟的沈晓可淋了个透心凉,她牙齿打架回过头去,眼前高高大大的人影几乎要将她的小身躯吞没,她的气场越发微弱起来,“月苍哥……”苍天啦,她好不容易说个坏话居然还被本人听到了,月苍哥就跟阴魂不散一样啊……

    “我……我我我在说之前班上的一个同学,强迫我叫他哥,还强迫我说他帅,我最讨厌他啦,啊哈哈哈……”

    小家伙一番谎话让宗夏忍不住偷笑,小家伙瞪她一眼,把手机抛给她,挠了挠头,“月苍哥啊,你来和嫂嫂聊吧,我还要去陪爷爷说话呢!”

    话音刚落便如同逃命般扑到了病床前,乖乖的坐在老爷子的庇护之下。

    宗夏想起自己还有照片没删,迅速的把手机揣回兜里,扬起笑容打趣道,“小家伙很怕你呢!”

    沈月苍坐在她身边,微微抬眼,又重新低下头去,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真小气……

    宗夏心中抑制不住的几分失落,却依旧不放弃的继续找话题,“听说小雪辰最近又长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它啊……”来了京城之后,宗夏和小家伙便找了她的同学寄养小雪辰,一是怕麻烦,二是怕沈家其他人会不喜欢猫。

    身边的人忽然起身往外走去,宗夏微微一愣,跟着追了出去。

    轻轻牵起他的衣角,宗夏尽量跟上他的步伐,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说着,“来了京城这么久,你还没带我出去逛逛呢,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是哪里啊?”

    “新年有很多电影上映,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爷爷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要不要带他出去走走……”

    “你不累吗?”她的话忽然被沈月苍打断。

    宗夏顿住脚步,像是没能意识到他所表达的意思,愣了愣之后微笑道,“不累啊!”

    他的眸色越发幽深,逼近了她一步,高大的身影散发着阵阵寒意,“这样找话题,不累么?”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样不顺畅的呼吸着,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呢?像你冷落我一样的冷落你?任由我们的关系越变越糟?”

    他的神情一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之所以这段时间对她冷面相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到底想怎么样,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沈月苍表情不变,脑海中想的都是她所做的一切……她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还故意把他扔给了时依,现在又来跟他说这些,她到底怎么想,她不说,他又怎么会懂?

    “月苍……我们别这样了好吗?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不喜欢你可以先回去。”他的话出人意料的尖锐。

    宗夏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去,想要开口解释的话都被生生咽了回去……她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她现在所做的所说的在他眼中都会变得扭曲呢?

    她已经尽力的想挽回了,可他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

    她的心中好害怕,害怕两个人是不是从此以后都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生活了。

    这样的畏惧促使她加快了脚步,紧跟上他的背影,走到了医院门前的小径上,才终于追上了他。

    没有犹豫的,宗夏只身横在他面前紧紧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熟悉好闻的气息让她心中更添了几分勇气,提高了声音脱口而出。

    “我们和好吧!”

    她说完便紧紧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她已经做完自己所有能做的了。

    良久的寂静让她胆战心惊,耳边响起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冷风扫过脸颊,脸侧的发丝蹭得她痒痒的,却一动都不敢动。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过了快一个世纪那么久,怀中抱着的身体才微微动了动,扬起他置于身侧的双手,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才动作轻缓地放在她的背后,算是拥抱了。

    察觉到他的一系列动作之后,忐忑不安的心情微微平稳下来,她半眯起一只眼睛来偷瞄,发觉他的目光也正停留在自己脸上,又像小鹿般垂下头去,躲在他怀中不敢动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可成效也不错,他那颗铺满坚冰的心终于还是为她融化了,哪怕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宗夏知道自己和他的误会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开的,可他既然已经表露出了柔和的一面,就说明他也跟她一样是在乎的,既然在乎,她就有了底气,便会更加努力的维护自己的爱情!

    这些天,月苍对她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宗夏也没有偷懒,每天一大早起来便去厨房为全家人做早餐。

    大年一过,沈府的人倒没有之前那么多,沈家人有一大部分都在京城其他地段有自己的房子,也就逢年过节会回来聚一聚,而现在更是因为老爷子生病住院的缘故,沈府的人几乎都长期往医院跑,回到家也无非只是睡个觉。

    宗夏做好早餐之后便回卧室叫沈月苍下楼吃饭,轻轻敲了敲门,顺着望进去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想必是在洗漱,又跑到浴室门前敲了敲。第一百五十九章 晓可问答题     随着宗夏一声话落,浴室大门应声而开,他身上还穿着深蓝色丝质睡衣,幽深的眼眸望了她一眼便朝楼下走去,她也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来吃个煎蛋。”宗夏笑盈盈的将鸡蛋夹到他碗中,自己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小口啜着碗里香喷喷的米粥,一边偷偷摸摸的瞄他。

    他没有任何回应,却将她夹过去的煎蛋咬了一口。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身上,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隐约透着阳光的轮廓,一缕缕柔和的光线十分醉人。

    窗外的绿叶藤蔓衬着阳光,窗内的人俊美如画。宗夏眸中闪烁着微芒,傻傻地看着移不开眼。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沈月苍微微皱眉,深如黑夜的双眼缓缓移到她的脸上。宗夏一愣,轻轻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我给爷爷炖了鱼汤,一会儿送到医院去吧……”

    他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轻轻“嗯”了一声。

    空气重新归于冷清,宗夏知道他还是很介意自己和时迁的事情。

    沈月苍吃饭的速度很快,相比之下宗夏一直慢吞吞的,一会儿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会儿又望着他发呆,等到他吃完的时候,她一满碗粥都已经冷掉。

    眼看着沈月苍放下碗筷离开,她心中急成一片,猛地扒了几口粥,却因为太过心急而呛进气管,捂着嘴拍桌猛咳起来。

    一杯水出现在视野中,她想也不想就接过来喝掉,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这才想起来给自己递水的人,回头一望,他高大的身影斜靠在门边,双眼漫不经心地往外看,可宗夏分明从他的眼底读到了一句话——慢慢吃,我等你!

    宗夏的嘴角不经意的勾起,捂嘴偷乐了一阵,慢悠悠的舀起冰冷的粥往嘴里送,虽然冷冰冰的口感不怎么好,吃进嘴里却是甜甜的。

    虽说人家在等她,可她也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以力所能及的速度吃完早餐之后,宗夏去厨房把自己老早就炖好的鲫鱼汤放进保温瓶,然后跟着沈月苍出发去医院探望沈老爷子。

    老爷子生病这些天在医院很是无聊,小家伙便买了各种各样的棋来陪老爷子下,结果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次数多了以后便嚷嚷着开始耍赖,老爷子身为长辈自然是要让着她的,经过不停地悔棋之后,小家伙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胜利。

    见沈月苍和宗夏来了,沈晓可立马把位置腾出来给他,自己则和宗夏跑到一边打探时迁的事情去了。

    宗夏跟小家伙没什么可说的,时迁的事情又不能告诉她太多,本来就已经很复杂,小家伙还想插上一脚,让人感到头疼。

    小家伙在桌上铺了一张a4纸,拿着钢笔规规矩矩的写下了时迁的大名,一边冲着宗夏露出纯洁无瑕的小孩笑容,“夏姐姐,快快快,把你知道的关于时迁的事都告诉我,我好记下来。”

    宗夏嫌弃的望着她,“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沈晓可眨眼,“我不觉得啊,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倾心倾力嘛,我要把他的事情熟记于心才能代表我的真心啊……”

    “可是你现在谈恋爱太早了,爷爷和你月苍哥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他们才不会!”沈晓可对此事信心十足,“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人一个个都结婚晚,三十多岁才结婚的多的是,爷爷一直都为了家里人的婚事而头疼,巴不得早点把人送出去,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省心……”

    小家伙说的头头是道,连宗夏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真是这样?

    拗不过她,宗夏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她,当然,仅限于一些肤浅的信息,比如说姓名年龄啦,兴趣爱好啦……至于重要的事情她可是只字未提。

    “你说时迁他为什么没有爱好?是不是你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跟我说的?”如果真的没有喜欢的事物,那她还怎么跟他找共同话题啊?

    “可能……确实是我不知道吧……”宗夏惭愧的回答道。时迁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是她亲眼所见!如果真的有,那只能怪她了解的不够透彻了。

    “喜欢的颜色呢?”

    “这个……”宗夏挠了挠头,不确定道,“灰色?”反正他好多衣服都是灰色的啊……

    “喜欢的食物?”

    “不知道!”

    “喜欢的人?”

    宗夏一愣,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纠结良久,她才开口道,“时依。”

    沈晓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下来,一边好奇的问,“他只喜欢他妹妹?没有其他人了吗?这样一看我的希望很大啊!情敌都没有!”

    宗夏附和着点头,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

    在回答了小家伙列出的长长一串问题之后,小家伙又恬不知耻的继续问她讨时迁的照片。

    宗夏翻了翻手机,才忽然注意到阿洛又给自己发来了信息和照片。

    “夏子,预计今晚就能到达,等上了岸我到酒店跟你视频啊?”

    宗夏刚想像往常一样忽略掉她的短信,冷不防的被小家伙抢去了手机,小家伙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她们俩个是最好的朋友,前段时间吵架也已经和解了。立马笑嘻嘻的喊道,“夏姐姐,你看洛允姐发了好多照片给你呢……”

    未等宗夏做出反应,小家伙不安分的手指头立刻回了短信——好的!

    宗夏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夺回手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突然好恨医院的信号怎么会这么好!

    小家伙见她脸色不对劲,疑惑的问道,“夏姐姐你怎么了?”

    反正发都已经发出去了,宗夏知道自己再纠结也没有用,叹息一声,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没事。”

    见她真的没事,沈晓可立刻兴致勃勃的晃悠起她的手臂来撒娇,“夏姐姐,那你赶紧把照片都发给我吧,洛允姐的我也要!”说完便把自己的给宗夏看。

    宗夏无奈的撇撇嘴,只好按她说的发给她照片,小家伙心满意足的被打发走。

    宗夏独自等待着阿洛的回信,按道理来说,她收到自己的回复之后一定会联系自己,她不间断的发给自己照片,两个人都互相坚持了这么久,或许真的会因为小家伙的一时失手而重新聚拢已经冰冷分裂的心。

    没多久,手机屏幕果然亮了起来,不是短信而是电话,正是阿洛打来的。

    宗夏的心激动的怦怦跳起来,跑到走廊里,发抖的手指刚要按下接听,一个晃神的瞬间,电话却被对方挂断了。

    她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这一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让人感到疑惑。犹豫再三,她顾不得自己经常了这么久的冷面,担忧地拨回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了冰冷毫无感情的提示音,阿洛的电话竟然打不通了……宗夏心中疑问更甚,却丝毫没有办法,联系不到她,也不知道时迁的联系方式,只能安慰自己或许阿洛手机没电了,再等等吧……

    手机重新响起,宗夏心情激动的快速接听,传入耳的声音却不是阿洛,而是另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宗夏吗……”

    这个女声听上去是个中年女人,怯生生的仿佛生怕惊扰到了谁。宗夏在脑海中仔细搜寻起来,不久之后便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宗灵?”她是宗染的亲生母亲,或许自己应该叫她一声姑妈?

    宗夏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接到宗灵的电话,自从知道她是宗染母亲之后便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她既然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见面只能算是偶然,又怎么会突然就融入自己的生活呢?

    “是,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宗灵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是这样的,我是听说小丫去了京城,想问问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宗夏的目光暗下去,“没有……我和她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你找她干什么?”宗夏想起外婆的叮嘱,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绝对不能让小染知道她的身世,不能让她记起小时候可怕的回忆。

    “我想她了,想看看她……哦!我还带了很多好吃的给她呢,你上一次不是说过她怀孕了吗?孕妇得吃点好的啊。”

    宗夏一听便头大起来,如果找让两个人见面,说不定小染什么时候就会记起童年的事情,外婆跟爸妈好不容易才让她忘掉的惨痛经历,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这个……其实小染最近比较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要不把东西给我,我帮你带给她吧?”

    电话那端迟疑了片刻,“我当然相信你了,你人那么好……可是,是不是小丫她不想见我啊?她既然怀孕了,又怎么会忙呢?”

    “您别胡思乱想啊……她就算怀孕了也可以忙工作的嘛,她是坐在办公室里,不会太劳累的……”<

第一百六十章 堕落的生活

    几番劝说,宗灵才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戒备之心,答应与她见一面,让她把东西送给小染。

    宗夏挂断电话松了口气,回头看病房里的人并未注意到她,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沈月苍对她不咸不淡的,就算在意也肯定不会主动询问,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也弄得宗夏好像做贼似地。

    灰溜溜的逃出医院之后,宗夏朝着宗灵约定的地方赶去。

    一家大型商场前的广场上,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脸上充盈着笑意的女孩们手中提着购物袋高调的走过,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一束身影格外惹眼。

    不像其他人那般年轻漂亮又时尚,大红花的棉袄甚至显得有几分土气,微白的头发略显苍老,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一老一小坐在台阶上,路过的行人都对其投去嫌弃或同情的目光,如果不是她身旁放着几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的话,或许会把她当成行乞的叫花子。

    宗夏匆匆赶到的时候,小男孩已经靠在妇女怀中睡着了,乖巧的睡姿,安和的面容,嘴巴还不时的吧嗒着,似是在回味糖果的味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宗夏略显愧疚的走过去,见她坐在地上,便扶着她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宗灵抱着小然然,还不忘自己的袋子,转手交给了宗夏,“这些是给小丫的,麻烦你了……”说完便要走。

    “等……等等!”宗夏见她大老远跑来京城竟只是为了给小染送吃的,不禁感到酸涩,出于友好邀请她一起去吃个午饭。

    “不吃了,然然睡着了,带在外面不安全,还是先回去了……”她慈祥的拍打着小男孩的背,轻轻柔柔的动作可见她有多喜欢小然然。

    宗夏望着她那一脸充满了慈爱的模样,忽然生出诸多感慨……虽说她以前差点带着小染死掉,可终究还是小染的亲生母亲,心中对小染的挂念一定很深很浓。

    犯病的时候或许六亲不认了,可清醒时对她的关心却是一个母亲最纯正的爱。

    她过的这么难,还不忘记挂着小染,而自己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帮着隐瞒,不让她和小染见面……

    宗夏不动声色的上前几步,装作随口问问的样子,“宗灵阿姨,小然然的父亲呢?怎么都没见他一起出来过啊?”

    宗灵微微笑着,“然然没有父亲……他……”她停了下来,又一次确认小男孩确实睡着了之后,才放低了声音轻声道,“他是我捡到的孩子,可能是腿脚有点毛病所以被亲生父母扔了……”

    宗夏惊诧的望向小然然,难怪宗灵每次都习惯了把他抱着,原来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回想起自己也曾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心中某处空荡荡的。

    “这件事情你别让他知道呀,这孩子本来就怕生,我不希望他的性格更内向了……”宗灵乞求般望着她。

    她慎重的点头,“好,我明白的。”

    宗灵投过感激的目光,“那我就先告辞了……麻烦你了。”

    目送着母子俩的远去,宗夏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礼品袋,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将小染的电话拨通。

    响了好一阵,宗染的声音才飘飘忽忽的响起,“找哪位啊?”

    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醉意以及背景音乐是狂烈的摇滚乐,宗夏便知道她又跑去酒吧了,心中没由来的气,“小染!你怎么又在喝酒?我不是跟你说过孕妇不能喝酒?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是不是?”

    一声冷笑,“哈?孩子……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顾孩子?宗夏,我不是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吗?你还打过来骚扰我做什么?”

    好好的关心被她说成了骚扰,就算宗夏本就没对她抱有太多感情,可这样的话还是很伤人的。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就算小染对自己不负责任,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酒精对胎儿的伤害那么大,自己不可能放任不管!

    “你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绿荫酒吧,不见不散!”宗染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毫不避讳的挑衅道。

    宗夏不想再听她醉醺醺的声音,挂掉电话便朝她所在的位置赶去。

    ……

    狂浪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外面是晴天艳阳,里面却是幽黑一片,一盏巨大的吊灯打下七彩迷幻的光芒,扫过人群,格外刺眼。

    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刺鼻,放眼望去尽是醉醺醺的男男女女,或是依偎在一起暧昧着,或是随着音乐声疯狂的摇晃着。

    宗夏微微皱眉,不是很习惯这样淫糜的气氛,想起阿洛以前总是没事泡在酒吧里,还做过驻唱歌手,就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

    顺着楼梯走下,宗夏在人群中寻找着宗染的身影,何奈灯光实在是太刺眼,满目尽是红彤彤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小哥走到她面前,“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宗夏眼神一亮,正愁找不到人呢,自己就送上门了。

    “呃……我是来找人的。”

    她的声音有些小,被声浪盖过,服务员没听清,她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对方这样才恍然大悟。

    知道她要找的人是宗染,对方立刻就领着她往二楼走去,宗夏有些吃惊,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小染,却没想到这么容易,难道这里的服务员都有千里眼,随便一眼就知道她要找的人在哪?

    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便凑上去询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宗染啊?”

    服务员小哥显得很老道,“是啊,宗染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二楼贵宾间可是被她长期包下来了呢……”

    常客?这么说来自从到京城之后,小染便经常来这间酒吧?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她把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当儿戏吗?!

    片刻之后,宗夏被领到一扇大门前,红木制成的大门显得雅致又气派。

    “宗染小姐就在里面,你们慢聊。”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离去,走道上只剩下宗夏一个人。

    耳边不断地传来楼下的音乐声,闷闷地声音混合着走廊两旁包间里时而响起的轻吟声,细细碎碎不绝于耳。宗夏脸色微红,想也知道这些房间里正在上演着怎样少儿不宜的戏码,不再犹豫敲响了正前方的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打开,率先灌入她气息的便是浓烈的酒精味。

    “哟,你真找来啦?我还以为像你这么纯洁无瑕的性格绝不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呢!”宗染的话格外的尖锐讽刺,瞥了她一眼之后便自顾自的走回了房间内。

    宗夏后脚跟上去,将手中的袋子放下。

    屋里一片狼藉,满地大大小小的酒瓶和塑料袋,洒出来的酒渍凝固成红红的一滩,桌上也堆满了喝到一半的酒杯。

    一侧的沙发上有两个女人,暴露的衣着,妖娆的打扮,精致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涂满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唇一口一口熟练地的吐着烟圈,一看便是混迹于酒吧的陪酒女。

    气氛诡异,宗夏眼睁睁看着小染走过去坐在两个女人中间,互相干杯喝酒,一举一动都仿佛很亲昵的样子。

    她一直在旁边冷眼相观,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诧异,引起了宗染的不满,黛眉轻皱瞪向她,“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坐啊!”

    宗夏敛去目光,刚准备找地方坐下,一瞬间仿佛想起来某件事情,不可置信的抬起目光望向宗染的肚子。

    “小染,你的孩子呢?”她不可思议的开口道。

    算一算日子,从她怀孕到现在早已经过了三个月,照理说肚子应该渐渐大起来才是,可是她的小腹看上去平平坦坦,甚至连一丝赘肉都没有,哪里像是个孕妇的样子?

    宗染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圆谎,索性不再隐瞒,“孩子?什么孩子?我什么时候有过孩子啊?”

    她接二连三的反问让宗夏越发震怒,“你不是怀了叶辰的孩子吗?是你打掉了?还是因为你喝酒抽烟所以滑胎了?”

    宗夏不敢想象,此刻还蹲在大牢里替小染受罪受过的叶辰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宗染听了她的话忽然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仿佛尖刀,一下一下戳着宗夏的心脏,“我亲爱的姐姐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太傻太天真?”她将手中的威士忌一仰而尽,捂住嘴轻咳几声,才继续笑道,“到了如今,你居然还相信什么孩子的鬼话……真是蠢的可笑啊……我告诉你好了,我压根,就没有怀孕过!”

    或许是因为过去在宗夏面前伪装得太久,压抑得太久,如今挣脱束缚的她便显得格外张狂肆意。

    “小染!”宗夏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有怀孕     “你这样做,对得起叶辰吗?”

    宗夏的质问并没有换来宗染的悔悟,或许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后悔,没有了退路。

    “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你以为他很爱我吗?”

    宗染怒火中烧扬起手中空酒杯向前摔去,玻璃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四溅而开的碎片折射着昏昏暗暗的光线,她身边的两个女人吓得惊呼一声,她赤红着眼回过头去怒喝道,“叫什么,不准叫!”

    等两个女人畏畏缩缩抱成一团不再吭声之后,她才重新望向宗夏,眼底闪烁着毫无遮掩的痛恨,“你觉得叶辰对我很好是不是?他如果真的爱我还会跑去纠缠你吗?”

    宗夏微微一愣,解释道,“他跟我只是朋友之间的见面而已,怎么能说是纠缠?”

    “呵……你以为我傻?连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都分不清?他对我那只是责任,是愧疚,当初也就是跟我玩玩而已,要不是我拿孩子威胁他,你以为他会跟我结婚啊?”宗染的话让人震撼,她自己却不疾不徐的继续说着,“可能是老天爷也知道他不喜欢我,所以他的孩子没了,然后他就反悔了,又跑回去找你了……”

    宗夏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这些事情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宗染望着她震惊的表情就觉得可笑,“你说说,这样一个男人值得我真心爱他吗?如果不是我骗他说我怀了孕,你以为他会甘愿帮我挡罪吗?!他爱的是孩子,爱的是你,但从来都不是我!”

    “你……真的没有怀孕?”宗夏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再也理不清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蠢,如果真怀孕了我会抽烟喝酒?”宗染交代完一切仿佛彻底解脱了一般,坐回陪酒的两个女人中间,望着水晶吊灯嗤笑一声,“男人啊,本来就靠不住,跟他们谈什么感情到头来伤心的只能是自己……”

    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就算宗夏去跟叶辰说又能怎么样?她如今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被毁得差不多了,能随性的活一天便是一天。

    宗夏眼底的诧异丝毫不减,看着小染和两个女人亲昵的举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已经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因为对叶辰的绝望而开始喜欢女人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沉闷的空气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宗夏拿起之前宗灵交给自己的礼物放到桌上,说了句“这是给你的”便掉头离去。

    “你站住!”

    宗夏的步伐被喝止,停在原地转过头去。

    宗染纤细的手指在袋子里面翻了翻,一脸不屑地问,“这些是什么?”

    “是宗灵送给你的东西,让你补身体的。”宗夏不动声色的低着眼帘。

    “宗灵?”宗染眯起眼在脑袋里想了一会儿,“哦!就是那个疯女人啊?她给我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不要,你拿走吧。”

    看着小染如今的样子,宗夏心中替宗灵感到难过,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她给你的就是你的,收下吧,然后随便你怎么处置。”

    “那个疯子把我当成她女儿,不会连你也疯了吧?”宗染对疯女人感到不屑一顾,想起自己被纠缠时的情景就感到恶心,“她那个神经病,有什么资格说她是我母亲?她这是在侮辱我妈!你让她拿着东西滚远点,别再来烦我!”

    “她只是在关心你而已!”宗夏心中没由来的气,明明自己心里清楚宗灵是她亲生母亲,却一个字都不能提,说真的,看着小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倒是很好奇如果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算再可怕,也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至少她会知道有人还爱着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爱绝望。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宗夏便再也压抑不住,那些真相仿佛从喉咙里呼之欲出,正当她开口的时候,一阵陌生的铃声扰乱了二人的僵局。

    宗染眉头微皱,瞥了她一眼便走回沙发边接电话,“谁啊?”

    电话传来回应,她忌惮地望了宗夏一眼,确认她没有听到自己和别人的对话之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讲着。

    整个过程不算太漫长,宗夏也趁着难得的安宁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刚才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咽了回去……既是外婆特地叮嘱过的,自己还是保守秘密比较好,否则爸妈费尽苦心的安排付诸流水,恐怕他们在天上也不会安心。

    静下心来的她依稀听到了与小染打电话的人似乎是时依,太过微小的声音被音乐声遮住,并不能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宗染挂掉电话重新走来,未等开口宗夏便率先问道,“你还在和时依联系?”

    宗染没想到她会听见自己和时依的对话,心虚的打量她一番,故作镇定道,“怎么了,我跟谁联系需要你同意吗?”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时依这个人……你还是不要和她有关系的好。”宗夏出于善意提醒道,和时依走得近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你对她有利用价值,一种是她对你表面上温和亲切,实则背后捅你一刀。

    这一点她已经深受领教,担心小染也会被她利用。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做什么有自己的分寸。”宗染漫不经心的吹掉食指不小心沾到的烟灰,对宗夏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时依要利用她,她当然也要利用时依,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又何来伤不伤害一说?

    “你自己明白就好……那我先走了,那些东西你还是收下吧,扔掉也无所谓,别让我看见就行。”

    宗夏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陪酒女,又担心地看了小染一眼,这才忧心忡忡的转身离去。

    宗染也没再多说,在她离开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回到家不久后宗灵有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确认礼物是否已经送出去,宗夏为了让她宽心,只说小染已经收下了东西,其他的全部没有告知。

    电话里宗灵的声音显得十分感激,“她过得好我就放心啦……”

    宗夏苦笑,仿佛在这个疯子母亲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她以为小染也会把她当母亲,所以毫无顾忌的付出自己的母爱,能够坐到这么简单的心境,宗夏反而有几分羡慕她了……

    人就是因为有各种复杂的念头才会忧愁,最简单的幸福却是最难拥有的。

    宗夏靠在沙发上渐渐睡去,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放入一片柔软的被窝中,再度睁眼望去,却满屋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

    之后的几天,宗夏一直在焦虑中等候着洛允的消息,可偏偏她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前些天不间断的短信也没有再发过,电话更是一直打不通。

    明明她那天说过晚上就会抵达,为什么彻底失去了音讯?如果说刚到美国的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忘了与自己联系,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天,再复杂的事情也应该办妥了,不会连抽个空发短信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越是惶恐不安,心中越是焦虑,眼皮也没出息的一直跳,宗夏隐约有不好的念头升起,却拼了命不朝坏的方面去想。

    一边是担心阿洛的安危,一边要面对月苍的冷面相向,她觉得自己要被撕成两半,快要崩溃了……

    再一次收到关于阿洛的消息,是在三天后的傍晚。

    沈老爷子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并无显著效果之后,不懈努力的他终于说动家里人将他接回了沈府。

    一大家子人回到家,整个沈府恢复了以往热热闹闹的气氛,就连老爷子病怏怏的神情都逐渐好起来,人也有精神多了,不用操心工作的他整天跟着沈晓可散步游玩,一点病人的模样也看不出来。

    老爷子身体变好了,大家心中自然也轻松了,沈府充满了欢声笑语,受到感染之后,连宗夏和沈月苍的关系也没那么僵硬了。

    唯一让宗夏介怀的便是时依为了能更好的照顾老爷子,也暂时搬到了沈府居住,每天仿佛故意般在宗夏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晃就算了,还故意摆出一副和沈月苍很亲密的样子,偏偏他人是个木头不懂得避讳,全然不知身旁有个人看着他俩气得牙痒痒。

    宗夏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兴许他把时依当兄弟呢!可时依看上去柔柔弱弱,也不像是女汉子啊……

    兴许他把时依当妹妹呢!可妹妹和哥哥发展成一对儿的例子还少么?

    宗夏心中诸多怨气无处发泄,索性眼不见为净,没事就跟着沈母打理花园,浇浇水施施肥,惬意快活。

    天色暗下来,深冬的季节,花园里的草坪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一片纯白之中腊梅花开,在夜灯下显得娇艳欲又清新脱俗,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融合得十分完美。

    宗夏站在一旁给花花草草们浇水,沈母在不远处替树木修剪枝叶,本是一片和睦安详的景象,却被一抹撞进她眼底的黑影所打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替她出气

    未等宗夏看清楚,悄无声息的黑影仿佛幽夜中的鬼火飘到了她的身后,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捂紧了她的嘴,惊慌失措的宗夏只看见那只手上带着皮手套,眨眼之间就被拖进了一侧半人高的灌木丛中。

    无数叶子划过她的脸颊,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同时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身后的家伙立刻靠近她的耳边,“嘘……小点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宗夏的脑袋里闪过光芒,立刻掰开了嘴巴上的手往回看。

    映入视线的是一个黑黑的人影,哪怕只是蹲在草丛中也显得身材高挑。一身密不通风的大衣衬托出修长的线条,头上一顶宽边帽几乎快要把眼睛遮住,露出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唇边一抹淡到快要看不见的笑容。

    宗夏怀着诧异的心情伸出手,拿掉了那人头上的帽子,额前的刘海随清风扬起,一双幽灵般空灵诡异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眼角像是在笑。

    “时、时迁?”宗夏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美国了吗?阿洛她人呢?”

    她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急不可耐的揪住他的领子,身高的差异使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笑,她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时迁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与她凝视良久,忽地俯下身去拥住了小小的她,头埋在她清香的发间蹭来蹭去,仿佛怎么也闻不够一般。

    “小情人儿,我可想你了……”他拥抱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害怕一松手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宗夏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时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阿洛她去哪里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洛的安危,在失去了和阿洛的联系之后她一天安稳觉都没有睡过,这件事几天来被各种不好的预感所包围,她担心的快要疯了……

    时迁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叙旧的时候,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轻声道,“这些事情明天再跟你说吧,这里太危险我会被发现的……明天你有空吗?”

    他分明是被月苍送走的,如今居然偷偷地跑回来,确实很危险。宗夏赶紧点点头,“有!几点?”

    “中午吧,你那么懒,我怕太早你起不来……”时迁好笑地望着她,眼底却不知为何洋溢着苦涩,“明天中午你出了门一直往右边走,我会过来找你的。”

    得到宗夏肯定的答复之后,时迁依依不舍的还想多嘴几句,两人忽然听到了沈母的呼唤声,宗夏这才慌慌张张的推了推他的肩,压低了声音,“你赶紧的走吧,被发现就完蛋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出去拦住沈母,替他打掩护。

    一丝冰凉扣住她的手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却又一次被那人拥入怀抱,她愣了愣,只听见头顶传来时迁轻笑的声音,“话说这样看起来真的跟偷情一样,你还掩护情夫逃跑,好刺激呀!”

    “滚!”宗夏毫不留情丢给他一个白眼,重新挣扎出去,没好气的瞪着没个正经的时迁,“赶紧走,一会儿被发现了叫人打死你!”

    说话之间,沈母的脚步声已然靠近,宗夏猛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头顶着无数片哗哗而落的树叶,抬起头看了一眼被惊呆的沈母,傻呵呵的一笑,“妈……我、我刚刚不小心跌进来了……”

    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向后瞄了一眼,正巧看见一束黑影在月色下翻墙而过,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虽然时迁打架不怎么强,可身手敏捷跟猴儿有得一拼,想必是这些年替时依办事都扮演着影子的角色,偷偷摸摸飞檐走壁已经习惯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摔着哪?”

    沈母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话,赶紧走上前检查着她的胳膊腿儿,担心她哪里受伤了,这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垂着头,“没事的,草丛很软,跌下去也不疼,妈你不用担心我。”

    “没事就好……”

    沈母细心的替她摘去头上的树叶,拍掉身上的灰尘,慈祥的模样像极了宗夏记忆中的母亲,眼眶有些湿润。这番模样让沈母看了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她觉得心中委屈,赶紧上前扶着她。

    “怎么了,哭什么呀?你是不是……”沈母迟疑片刻,微微叹息道,“是不是这些天和月苍闹别扭了?”

    宗夏顿了顿,下意识的否认道,“没有啊……”

    “得了吧,年纪轻轻的还骗我呀,妈经历的可比你多。”

    她这样一说,宗夏反而语塞,垂下头去不再吭声。

    “说吧,是不是月苍欺负你啊?那臭小子现在长本事了啊,居然连你都欺负,等会我帮你收拾他啊?”沈母替她打抱不平……好不容易娶回来个媳妇不疼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让她受委屈,万一跑了怎么办啊?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这小两口不对劲了,见了面也是一句话不说,月苍那小子居然还总是和时依在一起……虽说沈家确实亏欠了时依很多,可是一码事归一码,怎么也不能往感情上扯呀!

    “来,跟妈一起进去。”沈母气势汹汹的拉着宗夏就走。

    一看她这么生气,宗夏生怕又闹出什么事来,慌忙的挣开了沈母的手,为自己解释道,“妈,没事的!一点小别扭我们自己可以解决的!不用麻烦您了!”

    谁知沈母不听她的,继续来着她回到了屋内。

    整个客厅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沈晓可陪着老爷子正在看战争片,看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表姐沈黎和其他几位同龄姐妹坐在窗边喝茶看书,时不时聊上几句。沈月苍在另一侧书桌前翻看着公司文件,时依坐在旁边将散乱的纸张都整理起来收好。

    一片和睦的场景让宗夏心中泛滴苦涩,仿佛眼前的场景把自己隔绝在外一样,好像就算自己不来插一脚他们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沈母一看见沈月苍和时依在一起就来气,更对宗夏感到愧疚,拽着她绕过客厅的众人,走到书桌旁,故意将宗夏推到了沈月苍身边,自己也横在了中间,将时依和他的距离拉开。。

    “月苍啊,工作忙完了没有?每天在公司忙回到家也忙,这么辛苦先休息一会吧?”沈母笑盈盈的询问道。

    沈月苍不明所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答复,沈母又转身看向时依,那脸上渗人的笑容叫人心中发慌,时依却依旧笑得很淡定。

    “时依,我刚刚吩咐厨房炖了银耳汤,你有空的话帮我去拿一下好吗?”

    长辈的吩咐,时依自然是不能拒绝的,答应之后便去了厨房,心中清楚沈母打的什么主意,却丝毫不点破。

    宗夏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也庆幸自己遇上了个好婆婆,不像那些电视剧里刁钻的婆婆总是想尽办法为难儿媳妇,反而对自己像亲生女儿一样,还真是有够幸运……

    “小夏,月苍工作也辛苦了一天,你帮他按按肩膀什么的,我先去看会儿电视。”沈母对宗夏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跑去沙发上和老爷子看战争片去了。

    宗夏低着头偷偷地瞥了沈月苍一眼,他对沈母刚才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这个家伙生起气来的冷暴力简直令人抓狂,不过他既然不表示,那也就是不拒绝了?

    不放过这个接近的机会,她咬了咬嘴唇,慢吞吞的挪到他身边,伸出僵硬的双手抚上他的肩,动作轻柔的按捏起来。

    沈月苍靠在椅背上继续翻起桌上的文件,这样的举动似是默许了她在自己身边转。

    不久之后,时依端着一大碗银耳汤走回来,放在桌子上,还摆了几只小一号的碗,沈母动手和她把汤分给屋里的众人,然后乘了两碗让她送给沈月苍和宗夏。

    时依漫不经心的笑着,端起碗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眼角瞟了瞟地上之前沈母站过的地方,光洁的地板上像是有一团乳白色的水渍,若是不仔细的话肯定是不会察觉的。

    她收回目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抬脚便踩了上去。

    脚底一阵湿滑,时依的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手中两碗热汤原本会直接洒在宗夏和沈月苍身上,却在半途被她拐了个弯,飞向了没有人的角落,而自己不偏不倚的刚好摔向了沈月苍……

    众人的惊呼声响起,手疾的他自然稳稳地接住了时依倒来的身体,沈老爷子松了口气,第一个冲过来表示关心。

    时依经过这一下仿佛吓着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胸口微微起伏着,满脸虚弱的站起来,“沈爷爷,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滑倒而已”

    见她身上确实木磕着碰着的地方,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狐疑的朝地上看去,嘀咕道: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主动领罚

    “奇怪,好好的地板怎么会滑倒呢?”

    老爷子疑惑的蹲下身去查看,刻意的寻找下很快便发现了地上那一滩水渍,摸上去滑滑的,时依刚才就是踩着这个摔倒的。

    “这里怎么有一滩水的?来人去把李嫂给我找来!”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彻客厅,人人都知道老爷子此时发火了……

    李嫂平日里是专门负责打扫客厅的,老爷子这么生气,想也知道她要倒大霉了!

    时依对老爷子来说本来就有特殊的意义,不仅是生死之交留下的嘱托,更是他的心头肉,是比沈晓可还要没有原则宠爱的对象!

    时依从小便父母双亡,如果不是老爷子一直在背后撑腰,恐怕时家那些所谓的亲戚早就将她扫地出门,霸占家业,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成为时家的一家之主了。

    老爷子和时依的感情可见有多深,患病的她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眼中的瓷娃娃,不能磕着碰着,怎么能容忍她在自己家里出意外呢?

    想想李嫂的后果,估计只有收拾包袱走人了。

    沈母的神情十分凝重,犹豫再三终于决定站起来,“爸……这滩水是我弄的。”

    全家人的目光都望向她,沈父惊讶的开口阻止她自投罗,“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喝汤去!”

    沈父这样做无非是在维护她,既然都知道了老爷子此刻有多么生气,他就更不能让她往枪口上撞,哪怕让李嫂被开除也好,大不了背地里给她一笔安家费就算过去了,可如果这件事和家里人扯上关系,难免以后要让老爷子有茬可以找。

    敢伤害他的宝贝时依,休想再过安生日子!

    “我没胡说,这就是我弄的……”沈母非常瞧不惯沈家人对时依的呵护,自己和宗夏一样都是做媳妇的人,最能体会到她的心情,让她看着所有人都对时依好,甚至连时依公然和月苍卿卿我我都不准生气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就是抱着这样反抗的心理,沈母宁愿挨老爷子一顿批评也不忍继续让宗夏受委屈,至少让她知道还有自己和她站在同一边呢……

    老爷子脸上果然有暴走的趋势,他本就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不满意,这些年看在月苍的份上也接纳她了,可她居然敢对时依动心思,不禁吹胡子瞪眼睛,“说!你为什么要害时依啊!?”

    “我哪有害她,只是她不小心踩到的。”

    老爷子怒火中烧,沈母又倔不肯低头,其他人都忌惮老爷子的余威而不敢上前,沈父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劝又劝不过。

    “别吵了,她又不是故意的。”总归还是母亲,沈月苍在一旁冷不防开口道。

    老爷子本来就生气,沈月苍一开口更是让他感到整个家的人都在反对自己,气到面色通红,颤抖着抬起手来,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时依上前安慰都不起作用。

    事情的发展越变越严重,宗夏知道沈母做这些其实是为了自己,想把时依从月苍身边赶走,没成想演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责任。而老爷子更是身患绝症,不能受气。

    她索性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尽量让每一个人都听得到,“对、对不起!其实地上的水是我不小心弄的……我刚刚从花园回来,可能不小心沾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让她耳根发烫,心中胆怯到发抖,却依旧硬着头皮说完所有的话,“我……我去跑圈好了!”然后又走到时依面前郑重的道歉,这才掉头跑了出去。

    沈母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不止,傻孩子啊,你不需要向她道歉,分明是她对不住你啊……

    原本的一出闹剧因为宗夏包揽了全部责任而落下帷幕,老爷子原本怒气冲冲的还想发作,可一想到她都自己领罚去跑圈了,微微点头评论了一句“还算有自觉性”,便将此事作罢。

    漆黑无比的夜,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冷得脸颊刺痛,宗夏孤独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气中,这样诡异的气氛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好在每隔一段路便有一盏明晃晃的路灯,靠近光源的时候才算得到了解脱,可她的步伐不能停,她知道要跑到老爷子气消,至少也得二十圈才达标。

    恋恋不舍的别过光亮,又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不停歇的奔跑让她的大脑来不及想太多,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一鼓作气跑下去,这样大家就不会吵架了,这样月苍就不会因为母亲被责骂而难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少圈,耳边的风声逐渐被自己的喘息声所掩盖,她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身体沉重得想要就此倒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视线前方忽然出现了光亮,她下意识的朝着那团柔光扑过去,等跑近了才看清路灯下面立着一个人影,高高大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深沉稳重感,身体轮廓透着隐隐微光,让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她克制不住的想要飞奔而去。

    她强忍着腿脚的酸痛,在靠近灯光边缘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趴在地上的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朝自己赶来的脚步匆匆,她微微将手伸出去,便立刻被一团温暖所包裹,暖洋洋的感觉仿佛连心都能融化了。

    倒在地上的宗夏被抱起,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呆呆的表情愣住,甜糯糯的声音叫了一声“月苍”。

    沈月苍眉头轻轻皱着,抱着她走向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宗夏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坐在他腿上,脑袋疲惫的歪靠在他胸膛,轻轻晃着酸痛的小腿。

    “跑多少了?”

    他生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语气冷冷淡淡,她却觉得全身都热烘烘的,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呢!

    宗夏晕头晕脑的回答道,“不记得了……”

    “你打算跑多久?”

    “呃……二十圈?”她依稀记得上次把沈***手镯弄坏了就跑了二十圈来着,不过那时候是跟着他一起跑,没觉着有多累,这一次自己独自跑,也没他在一边提醒教导,跑起来十分费力。

    二十圈,应该是老爷子的最低要求吧?

    “你以为你跑得了二十圈?”沈府的占地面积极大,顺着围墙跑二十圈丝毫不比马拉松轻松,上一次是半途下雨所以没跑完,她还真以为自己这么厉害了?

    听着她傻乎乎的话,沈月苍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蹭了蹭她的额头,痒痒的触觉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算是亲她了吗?!

    还未来得及开心,又被他强行抓住了手臂,这一次是直接用额头与她相触,两个人头抵着头的样子让她脑子一蒙……这是啥小清新的姿势呢?

    “你发烧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人家只是在给她量体温呢……

    “啊……是嘛……”宗夏同样伸手去摸额头,不知道是不是浑身都已经烧起来的缘故,手背丝毫感觉不到额头有多烫。

    沈月苍无奈的看着她,对她这样的体质来说,大冬天的晚上跑圈确实很容易生病,有了时依哮喘病的例子在前,他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沉声提议道,“回去吧。”

    说是提议,但实际上却是命令,容不得他有丝毫反抗,便不由分说的抱起她朝家里走。

    宗夏有点担心,“可是爷爷还在生气……”她独揽错误振振有词的说要跑圈,结果跑到一半就回去了,爷爷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她出尔反尔的!

    沈月苍轻瞟她一眼,霸气十足的冷哼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宗夏愣愣的望着他,笑容洋溢,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底气。

    回到家,犹豫时间太晚的缘故,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去睡下了,深感生命可贵的老爷子和活泼好动的沈晓可倒是依然精神饱满,再加上时依的陪伴,三个人一起在电视前讨论着电影情节。

    宗夏在门口的时候就要求沈月苍把自己放下来了,如果让老爷子看见自己被抱着回来的,说不定会觉得她没规矩。

    沈月苍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心中不免觉得没有必要,可老爷子总归是长辈,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

    见二人一同出现,时依的目光有些复杂,她刚刚看见月苍出门的时候就猜到了他肯定去找宗夏了,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倒是沈晓可没心没肺的,从来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依旧亲热的扑到宗夏怀中与她打招呼。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喜欢就是喜欢,她喜欢爷爷,也同样喜欢夏姐姐,两种喜欢没有任何冲突。

    老爷子见到宗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他这个人强势又蛮横,做事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要是他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可如果他说错了,就会死脑筋的惩罚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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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药可救

    “这么快就跑完了?跑得有点快啊?”

    老爷子的语气免不了的尖锐,好在宗夏在回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既然月苍说过有他在,那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发烧了。”沈月苍替她开口道。

    “发烧?”老爷子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只是跑几步就给跑发烧了,是不是夸张了点啊?”

    宗夏低垂着眼帘,小家伙伸手在她额头上试探一会儿,回过头去很肯定的点点头,“爷爷,是真的发烧了!好烫呢!”

    小家伙不会撒谎,既然都这么说了,老爷子也不好继续为难,慎重的点头,“既然发烧了就回去好好歇着吧,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

    “谢谢爷爷……”宗夏规规矩矩的道谢。

    老爷子冷哼一声,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似要上楼去睡觉,经过宗夏身边时,神情凝重的提醒了一句,“不要忘了我在医院叮嘱过你的事。”话落,便扬长而去。

    桃木拐杖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宗夏的心,老爷子刚才的话无非是在提醒她,不要打时依的主意,不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否则下次就不会再这么简单了。

    宗夏敛去目光,摸了摸跟前沈晓可的脑袋,轻声道,“晓可也快去睡觉吧,小孩子要睡觉才会长身体哦。”

    小家伙笑嘻嘻的抱住她的腰,“我都这么高了,不用长啦,不然以后跟月苍哥一样高会嫁不出去的!”

    沈月苍望着她环在宗夏腰上的双手感到十分的碍眼,蛮横的把她拉开,像赶小狗一样推了推,“光是长个子就够了?飞机场。”

    一句话让宗夏差点笑喷,捂住嘴强忍笑意,身体却一抖一抖的。

    沈晓可两眼一瞪,看了看自己平平坦坦的胸部,立刻化作一副悲戚的表情,“夏姐姐,你看他欺负我!”

    宗夏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于心不忍,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赶紧回去睡,会长大的!”

    这样一来,才终于把小家伙劝了回去。

    如此,客厅便只剩下了宗夏、沈月苍,还有时依三个人。

    气氛稍显尴尬,时依知道自己就算有太多不甘心也只能就此作罢,继续赖在这里反而不识好歹了。

    “宗夏,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嗯,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你了。”

    几番告别,时依终于转身离去,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设计反而成全了他们,让关系处于濒危状态的他们又和好了……

    不过没关系,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时依一想到即将袭来的暴风雨,便兴奋得感到难以呼吸,刚刚愉悦的心情又被沉沉的悲痛压了下去……这该死的哮喘病,像梦魇一样纠缠不休……

    ……

    宗夏随沈月苍回到卧室,他回身去医务室拿了退烧药给她。

    她望着手中的药丸,纵然怕苦,也只能闭上眼睛一口吞了下去,温温的水包裹着药丸顺着喉咙滑下,使得浑身难受的身体稍微舒畅了一点,索性把整杯水都喝了下去。

    沈月苍以为她跑太久渴到了,又给倒了一杯递过去,反正发烧了多喝水有好处。宗夏微微一愣,继续抱过来喝掉。

    见他还准备再倒,宗夏赶紧伸手制止了他,苦着脸坦然道,“喝不下了……”他以为她是水罐子呢?

    沈月苍放下水壶,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擦着皮肤,额头的温度没有变化,倒是脸上的红晕更甚。

    “嗯?”他望着她奇怪的脸色不禁疑惑,幽深的目光越发直接的紧盯着她,仿佛要将人给穿透了。

    宗夏脸颊越发滚烫,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自从吵架冷战以来,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摸个额头也能脸红成这样,沈月苍心底一片哗然,心中的恶趣味也更多了几分,轻轻挑眉道,“怎么脸上烧得怎么厉害?”

    宗夏摸了摸自己烫烫的脸颊,很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嗯……可能空调太热了吧……”

    “那我调小点?”

    “好……”

    他紧紧板着的脸终于忍不住松懈了几分,忽然凑上去紧紧抱住了她。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双手笨拙的举在两侧,过了好一会,才轻缓地放下,也同样抱住了他。

    “你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他暗哑的声音如此评价道。

    “我……我怎么了?”宗夏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苦着脸皱眉道。

    沈月苍抱她更紧,“以后别这样了,就算吵起来也不关你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用不着你来当坏人。”

    她很蠢,蠢到有那么多的误会都不知道向他解释。蠢到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与时依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能体会到别人的心情,然后挑一种最完美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哪怕这种方式最后伤害的会是自己,也从不退缩敢于承担。

    而时依虽然事事考虑完美,一步步精心的布局仿佛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最后受益的也一定会是她自己,而在这过程中受到伤害的其他人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就好比今天,时依看似完美的设出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可她却让沈家所有人都陷入了为难之中,而宗夏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解决了大家的难题,唯独只委屈了自己。

    这样的她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伤害,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怀中溜走……

    “你都知道啊……”宗夏微微有些吃惊,沈母帮她出气,结果被时依反客为主的事情,原来他都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可我不能怪她。”他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没关系。”她眼底泛着柔柔的光,其实只要有他的这些话就足够了,沈家对时依的亏欠和容忍确实让她很不平衡,但只要是他说的,她都无条件的听从。

    至少现在她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都被时依蒙在鼓里,他都是知道的,知道她的委屈和难过,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时依所导演的那样……

    ……

    宗夏一晚上都睡不安稳,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先前见到了时迁,心里忐忐忑忑,一直不能安定。

    辗转反侧到了天亮,吃过早饭之后,沈月苍又让她量了几次体温,温度依旧在三十八度之间徘徊。

    宗夏今天穿得像一只仓鼠,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就是怕自己病倒之后错过了与时迁的会面,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呢!

    早餐过后大家都要去工作,就连沈晓可也因为不久之后要开学而每天埋头猛赶功课,沈月苍见她没有大碍便放心的走了,宗夏无所事事干脆跑到外婆房里跟她聊天解闷。

    外婆基本上不怎么喜欢出门,总是怕给大家添麻烦,这段时间跟沈母一起养了些花花草草也算是找到了事情,可心里依旧惦记着老家。

    “前些天下了大雪,不知道会不会把房子给压倒了啊?”

    宗夏失笑道,“怎么可能啊,是下雪又不是下钢棍!”

    “你这就不懂了吧,有人住的房子不管有多破旧,都会好好的立着,可一旦人走了,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会破破烂烂的了……”外婆一脸严肃的教育她。

    她听出了外婆的企图,“外婆你是太想回去了吧?”

    外婆也不否认,“都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年也过完了,是时候回去了……前段时间沈爷爷刚生病不好意思走,现在看他没什么大碍,是到了告辞的时候了。”

    宗夏想想也是,老人家本来念旧,再加上思念着乡里乡亲,就连爸妈的墓也在老家,外婆应该很想念家里才是是。

    “那我找时间买机票送您回去吧,也顺便回去看看爸妈……”

    两个人闲聊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眨眼便到了中午十二点,宗夏站起圆滚滚的身体告别,“外婆我还有事儿呢,晚一点再过来陪你,你觉得无聊了可以去花园逛逛,梅花开了可好看了!”

    与外婆挥手告别,宗夏鬼鬼祟祟的跑到铁门外,见四下无人,便理了理衣服向右侧拐去……

    一直向前走,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宗夏不知道时迁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出现,但他既然说了让她一直走,那她走便是了。

    脑袋依旧有点晕沉,她拍了拍脸,大步前行,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宗夏和一大群人站在红绿灯旁等待,人群喧闹不已,她却在思量着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时迁才会冒出来呢?

    正疑惑着,忽然感到身后一只手拍了拍自己。

    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时迁又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整张脸几乎都被帽子盖住,只露出鼻子和嘴边,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扯掉。

    时迁身体一闪,躲过了她的爪子,在她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轻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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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讯

    时迁没由来冒出这样一句话,将宗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回头想看看是谁在跟踪自己。脑袋还没转过去,便被他赏了一个暴栗。

    “你傻啊,回头看就会被发现的!”

    宗夏心中忐忑不安,凑过去小声道,“是什么人在跟踪我啊?你怎么知道的?”

    时迁轻笑一声,“叫你一直往前走就是为了看有没有跟着你啊,据我所知沈月苍好像看你看得很严,这个人估计就是他派出来保护你的。”

    宗夏一拍脑袋,故意道,“这样说来我还是不要甩开他好了,多安全啊?”

    时迁微微抬头,目光从帽檐下方扫到她脸上,“难道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可不是!”

    又是一个暴栗,“赶紧的,有正事要跟你说呢。”

    “那我要怎么做啊?”甩开跟踪狂魔这种事情她还从来没做过呢……

    “走到人多的地方,换件衣服他就认不出来了。”

    说完便塞给宗夏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套大红色的外套,似乎是阿洛曾经穿过的。

    如此一来,她对阿洛的担忧就更甚,不再犹豫点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

    此时正值绿灯亮起,人群开始向前移动,宗夏和时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跟着人群移动,等跨过马路,前面便有一家购物商场,那里人很多,她可以趁机把外套换下来。

    二人来到商场,如愿的换上了阿洛的大衣,然后鬼鬼祟祟地戴了顶帽子遮脸,就这样重新跑了出去。

    “现在应该没跟来了吧?”宗夏不敢往后看,躲在帽子下方胆怯的问。

    不远处的时迁随意张望片刻,确认跟着她的家伙被甩掉之后,忽然凑到她身边拉起她就跑!

    “喂,跑慢一点……”宗夏昨天才跑了那么久,加上脑袋晕晕沉沉,此刻跑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快要晕倒。

    时迁见她脸色不好,加之刚刚敲她脑袋的时候也摸到了额头有些发烫,便放缓了脚步去适应她。

    “感觉怎么样啊,好点没?”

    宗夏扶正了自己脑袋上的花边帽,眨眨眼,感叹道,“好像做特工一样啊……”

    时迁哈哈大笑起来,“照你这么说我以前都是做的特工了?”

    他笑的时候扬了扬手,如同昨天一样戴了副皮手套,宗夏却顺着他的手臂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她抓住他的手一把扯开手套,却被眼前的一幕所惊住了……

    “这是……”

    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抚摸,他原本修长如玉的手如今爬满了可怕的疤痕,尽管裹着一层纱布,狰狞的模样却依然刺痛着她的眼,那伤口一团团的凝结成疤,仿佛还没好透一样往外渗着鲜血。

    时迁被她碰到伤口有些疼,却又舍不得抽回手来,故作悲伤的惊呼一声,“被你看到了!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宗夏愤愤的目光望向他。

    时迁微微一愣,仿佛从她眼底瞅见了心疼的泪光,心中得到极大安慰,柔声道,“没事,这不算什么的……”

    “你告诉我!”宗夏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抓起他另一只手来看。

    摘掉手套,好在这一只手伤势比较轻,除了几块隐隐可见的疤痕之外其他都是完好的。

    “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是谁弄的?”宗夏看着他的伤口心惊肉跳,心底不详的念头越发浓重。

    时迁脸上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笑嘻嘻,反而充满了严肃的神情,一手紧反握住宗夏,轻声开口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宗夏心急的催促道,“就在这里说不行吗?”

    “这里不方便,人太多,我怕被人发现……”他顿了顿,幽深的眼底染上一层悲伤,语气透着不经意的哽咽,“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的宗夏被吓坏了,颤抖着轻声答应下来,仿佛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就会因此而崩溃了……

    两个人拉着手缓缓在人行道前行,宗夏不敢挣脱他的手,更像是牵着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牵着他,一边望着他的脸色,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印象中的时迁并不是一个如此脆弱的人,相反的,他很坚强,从小就是。无论是被家里人所厌恶所抛弃,他都一直努力扯开了笑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自己难过脆弱的模样,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可怜而心生怜悯,所以只能坚强孤独到令人心痛。

    这样的时迁,这样坚强勇敢的时迁今天却在她面前像个受伤的小孩子一样,需要别人的关爱和安慰……她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到比他以前所经历的任何事都要让他难过……

    宗夏随时迁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一家不算豪华的酒店前,酒店内的人流量不多,甚至透着几分冷冷清清的感觉,就连前台的接待小姐都眯着眼睛在打瞌睡。

    时迁略过这一切,拉着宗夏径直上了电梯,走进四楼的房间,关上大门,将一切吵闹的声音都锁在门外。

    屋里的窗紧紧关着,厚厚的两层蓝色星光图案的遮光窗帘,将为数不多的光线遮挡,屋内显得黑漆漆的,寂静之中透着清冷。

    时迁背对着她,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小的旅行箱来,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沾。

    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手上的伤疤格外引人注目,宗夏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告诉自己答案。

    “这个,是阿洛的。”时迁翻了很久,才慢悠悠的拿起一本日记递给宗夏。

    她愣了愣,接过日记,手指抚过封面上的一朵暗红色的玫瑰花,轻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打开看看么……”时迁在一旁提醒道。

    宗夏才终于有了动静,抬头望向他的目光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声音平静到有些反常,“你给我这个干什么?阿洛她人呢?”

    时迁不忍的移开目光,望着那个小箱子,良久的沉默在空气中缓缓蔓延、舒张,他终于开口说出了残酷的现实,“她已经……去世了。”

    她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微芒,嘴角一丝淡淡的弧度划开,“你说什么呢?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时迁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似是已经知道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知道她不愿意面对现实,“其实你应该早该想到了吧,自从我出现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担心阿洛的去向吧?”

    他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让她认清事实,“她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前,在去纽约的船上被大火烧死了。”

    “你别说了……”

    “大火将船淹没了,到处是浓烟,她逃不出来,我和她被隔开了,她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你别说了,你闭嘴……”宗夏声音颤成一片,抱着双臂微微后退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日记本跌在地上,她却不敢捡起来,不敢翻开看,害怕看见阿洛的字迹会承受不住。

    她才不要相信时迁所说的话……

    这一切一定又是时依叫他来做的,编织出阿洛去世的谎话,就是为了让她崩溃,为了报复她而已,她才没那么笨,一次又一次地去相信他们的谎话!

    “你在逃避什么呢?她已经死了!”时迁握紧了她的手臂,神情濒临癫狂的摇晃着,“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了她吗?就算她死了你也一点都不在意是不是?!”

    “时迁……”她压抑着心底的想法,拼命不朝着某个方向去想。

    “她说她好想再看你一眼,她说对不起你,她说这是上天的报应,因为她在你心中留下那么多伤口,还妄想逃走去过全新的生活……”

    “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宗夏再也压抑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无法逃避。

    阿洛,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到最后我也没能给我们之间留下一丝半点的温暖,到最后我依旧还在拿冰冷去面对你……

    宗夏痛苦地蹲坐在地上,逃离时迁的禁锢,随手抓起沙发上的垫子朝他扔过去,一边哭喊着摇头,“你闭嘴……你全都是骗我的!你一直都在骗我!明明是你没有照顾好她,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她死了,你怎么可以活着回来!?”

    说着,她逃命似地站起身奔向门口,夺门而出,想要尽快地逃离这个让她不喜欢的地方。

    时迁抢先一步拦在了她要离去的路上,强行抓她回来,挣扎之中二人一同跌倒在地上,时迁翻身压上,摁住她的双肩,近在咫尺的声音透着令人绝望的冰冷,“阿洛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是沈月苍害死了她!”

    宗夏紧咬着嘴唇不停地摇头,眼眶中溢满了凄楚的泪水。她才不要相信他所说的话,阿洛没有死,月苍没有害死她,这一切只不过是时依设下的圈套……

    “你这个样子,让她怎么瞑目?你真能做到这么绝情,就算她死了你也还是不愿意面对,你为了自己的爱情,连她都不要了是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世

    时迁的话字字句句紧逼着她,宗夏脑子里嗡嗡地响着,睁大的双眼空洞而绝望,忍耐的泪水滚滚而落,滴在光洁的木板上,留下阴郁晦暗的一片水渍。

    他说的没错,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不要阿洛了呢?因为不愿意面对阿洛是被月苍间接害死的,所以不承认阿洛离世的消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私冷血?阿洛如今在天上看着自己是不是也很失望?

    终于,心中的诸多不甘心不情愿都被她抛之脑后,无神的双目恢复了一星半点的光彩,缓缓移向时迁的脸,她能从他脸上看到同样绝望孤苦的表情,心底忽然有一丝欣慰……

    他也和自己一样很难过吧?阿洛,至少你没有爱错人……

    宗夏颤抖着伸出双手拦住时迁的脖子,头埋在他肩头,隐隐传出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轻叹一声,安慰般拥住她,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拍打在她的背上。

    “时迁……”宗夏的声音透过衣物闷闷地传出,“阿洛的尸体,是不是没了?”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不忍说出这个残酷的答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宗夏勾住他的双手握得更紧,“她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她……她说她的死是报应,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欠你的还给你……”

    一阵的沉默,时迁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心中有万般担忧,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知道她们俩的关系有多亲密,不可分割,阿洛走了,极度悲伤的她一定什么也听不进去。

    “宗夏,别难过,她的离开就是要让你认清楚沈月苍是个怎样的人,跟着他,你只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痛苦。”

    宗夏微微抬起头,脸上残留着大片大片的泪痕,眼中迟疑了片刻,忽然伸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时迁,从地上挣扎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稳,“都这种时候了,你想的难道只有这些吗?阿洛死了,我们谁都逃不开责任。”

    如果不是她和时迁的关系被误会的话,月苍也不会要送走他,阿洛更不会跟着他一起走,也不会落得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下场……

    是她害死了阿洛,她甚至到最后一刻都没给阿洛留下一丝温暖,阿洛从这世间带走的,只有冷漠无情,只有伤害……

    她忽然想起自己对阿洛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今生的情谊,到此结束……她怎么能够这么残忍?

    宗夏无比懊悔的蜷缩在沙发上,眼泪忍不住的大颗滴落,她忽然很感谢沈晓可替她回了阿洛的最后一条短信,晓可给了她们二人之间最后一份温情。

    出神良久的时迁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直起身,脸上蔓延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神情复杂的望向宗夏,那样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是谁害死了阿洛……”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坐到她身边,轻声道,“你说,好好一艘游轮,怎么会突然失火?不觉得奇怪吗?”

    宗夏的眼神一滞,头继续埋在双臂间,“什么……意思?”

    “这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策划的。”

    她终于忍不住看向他,声音透着不经意的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的询问更像是质疑,让他感到十分恼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与自己直视,“我怎么不知道?这样明显的事情也只有你才会一直装傻……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你想维护他,可就算是再喜欢他你也要看清真相!这件事情的幕后策划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宗夏的目光暗下去,脸上闪过挣扎,沉默不语。

    “你知道阿洛临死前有多痛苦?整艘船上都是火,到处都是浓烟,我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却无能为力……”时迁回忆着那天的大火,眼底闪烁的寒光令人心惊。

    宗夏望向了他的双手,那双原本该修长漂亮的手,曾经为她变过魔术的双手,是在那场大火中变成了如此这副模样……她可以预想到火灾究竟有多可怕。

    “他的目标其实是我吧,像他那种性子,在误会了你跟我之间的关系之后,肯定恨不得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时迁讽刺的轻笑着。

    “这一切都只是你是猜测而已,你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做的!”宗夏反驳着他的话,因为她知道月苍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他又怎么可能拿整艘船的人命做代价?他那么正气的人,绝不会在背后使这样可怕的手段!

    “证据?他沈家想要把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很轻易地事情吗?我们对他们那样的大人物来说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想要捏死我们的办法有一千一万种!你自认为很了解他吗?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成功的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绊脚石,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失踪了,你真以为他像你想象的一样是好人?”

    “你胡说!他不是这种人!你一定是跟着时依太久了,被她的行事作风感染了,就以为全天下都是她这样的人……”宗夏心中固执的这样认为。

    她第一次与沈月苍相遇,就是因为他正气凛然的将醉酒的她带回家去,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与时迁口中所说的完全不相符,就算别的人是这样,他也绝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时迁望着她无奈的笑着,他就是这样,不论遇到再悲伤的事情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容,正是因为如此,他所说的话才更加难以让人相信。

    “他就那么好?看看你,都已经着魔了……”他失望的松开捏住她的手,轻吸一口气望着天花板,昏昏沉沉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任何东西,“沈家的人,可不止他们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时迁幽沉的目光闪烁着,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十二年前,时依的爷爷去世当晚,沈家的老爷子驾车赶去医院,途中撞上了一辆私家轿车,车内二人当场死亡,他杀了人,却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丢下一张支票就将此事打发了……”

    宗夏望着他的目光十分古怪,心颤着伸出手去碰了碰他,“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事实……”时迁正视着她,“你不想知道死掉的那两个人分别是谁吗?”

    一股莫名的恐惧将她包围,她胆怯的缩回手,盯着地板摇了摇头。

    但时迁就是如此残忍,尽管她不想知道,那些如同梦魇的话语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那两个人就是你的父母……”

    心脏忽然收紧,她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紧握的双手骨节泛白,她的目光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清刚才的话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面对现实么?承认吧,他们沈家的人都是如此,一个老的这样,你还指望小的能好到哪里去?”

    到了这个时候,时迁所能做的就是让她看清楚现实,不能让她继续傻下去,继续伤下去。

    事到如今,她只有离开,才能避免沈家对她的伤害、时依对她的伤害……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宗夏漆黑的眼睛望着他,依旧有最后一丝残留的希望,这些说不定只是时迁随意说出来的,为的只是让她离开月苍。

    “是我从那个叫宗灵的女人身上打探到的……”时迁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当初得知她跟你同姓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所以有特地留意过她……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不过她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她会亲口跟你说的。”

    “你都说她神志不清了,说不定她记错了呢?”

    “你如果不相信,大可回去问你外婆,就算她记错了,你的外婆也一定不会记错吧?据说你外婆当时就在医院,沈老爷子的支票就是扔给她的……”

    时迁的话将她推入了无边地狱,掐灭了她的所有念想,一点回头的希望都没有……

    她记得,外婆第一次见到老爷子的时候就显得不太正常,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如今看来,父母的事情真的如同时迁所说?

    宗夏的目光彻底暗下去,时迁知道她终于肯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继续在一旁添了把火,“沈家的人这样对你,这样对你的家人,你难道还不肯死心吗?为了你自己的爱情,连你父母的生死都可以不管不问吗?”

    “够了!”宗夏猛然出声打断了他,怔怔的目光缓缓从他脸上移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门,“我……想想……”

    话落,不等时迁开口,她便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此时接近傍晚,逃离了冷清的小酒店,正值下班高峰期,大道上十分拥挤,人来车往。

    人行道上人满为患,宗夏想要奔跑着甩开脑海中的一片混乱思绪,何奈被堵在人群中半寸都行动不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感寄托

    宗夏深深的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与大半张脸,一步步挪动着跟随人群的步伐前行。

    此时此刻,她多想像以前一样难过的跑到阿洛家诉苦,她好想念曾经那段没有仇没有恨也没有爱情的日子,那个时候只有友谊,她们拥有彼此,却一点都不觉得缺少了什么,仿佛只要彼此陪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快乐……

    那个时候的小染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她总是小心翼翼而又老实的跟在自己和阿洛后面,还会经常嘲笑自己和阿洛其实是拉拉。

    那个时候的阿洛也没有为了谁而迷失自我,没有被囚禁身体或是灵魂,拥有自由的她是最率性最直接的。

    可现在呢,放眼望去,这个世界上好像再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倾诉的人,好像一夜之间自己所重视的人都不在了……

    偌大的城市自己不知该去哪里,不知该做什么……

    宗夏放开对身体的掌控,放任自己跟着人群走,哪里人多她就去哪里,好像这样就永远不会孤独,永远不会被抛弃一样。

    可是再热闹的场景也终有消散的时候,当夜幕降临,零点的钟声被敲响,空旷寂静的广场上只回荡着庄重的钟声,以及喷泉淅淅沥沥的水声。

    大家都要工作上学,不像过年的时候可以一整晚不用睡觉,四周空无一人,她终于还是被抛下了。

    宗夏蜷缩在长椅上仰望着夜空,呵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聚成雾,随着寒风徐徐飘散。她想着这个时间哪里的人会比较多,然后再找过去。

    凌晨半夜的,正经人家肯定都已经休息了,唯一彻夜狂欢不眠的地方无非是那些响彻摇滚乐的酒吧夜店,不知怎么的,今晚她特别想去那种地方待着,就像以前的小染和阿洛一样。

    在马路上找了半天,才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就去附近最热闹的酒吧。”她轻声吩咐了一句,便微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闭目养息。

    司机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穿的很正统,也不像是那种会在大半夜跑去酒吧厮混的小女生,可既是客人吩咐,他也只好照做。

    车停下来,宗夏付了钱之后便打开车门打量着眼前。

    酒吧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下灼灼生辉,吸引着迷失的人群,大门前进进出出的男女脸上洋溢着各色笑容,让她不禁怀疑,难道在这种地方真的可以找到快乐?

    迈入大门,宗夏几乎快要习惯了巨大的音乐声,不过这音乐却不是富有节奏的摇滚,而是一种轻缓飘离的大提琴曲,时高时低的乐声像是能够触摸到人的灵魂,一下一下的轻抚安慰,让人从心底到身体都舒缓下来。

    她开始喜欢这里了。

    宗夏在吧台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学着身边的人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她知道自己醉酒之后是什么德行,所以也不敢真的喝醉。

    音乐声戛然而止,被一首听上去懒洋洋的音乐所代替,随着舞池里人群的掌声响起,一位身着红色高领大衣的女孩子走上了台,瘦瘦高高的个子,干净而精致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尖尖的高跟鞋害宗夏时刻担心会突然断掉。

    这个女孩的气质和外表都让人感到似曾相识,当她在麦克风前站稳,随着音乐声飘扬而出的歌声更是让人心中震撼,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她所唱的歌是阿洛大学时期在酒吧里驻唱时最拿手的一曲。

    仔细看看,她们确实有几分相似。宗夏的大脑逐渐被酒精所迷惑,眼前的两个身影渐渐的在眼前重叠,原本清晰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她很享受这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感觉,就好像阿洛真的还在自己面前一样。

    “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就不怕危险吗?”

    轻挑的嗓音从耳后传来,宗夏陷入迷幻的思绪被猛地拉回现实,向身后的人瞪过去。

    时迁戴着手套的手中举着一杯与她一模一样的鸡尾酒,修长的身体斜靠在吧台边,歪着脑袋对她咧嘴笑着,幽幽暗暗的光影从他脸上错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能危险到什么程度去?”宗夏收回目光继续望着舞台上的女孩。

    “你想试试?”时迁凑近了她的耳根,语气暧昧不明的说道。

    她微微皱眉,一点想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回到唱歌的女孩身上,良久的沉默之后,她才忽然开口问道,“是不是心太善良,就只能被伤害,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

    时迁眼底折射着七彩的灯光,他多想回答不是,多想给她一丝希望,可看过了太多人性丑恶的他只能选择如实相告,“没错,善良的人什么都保护不了,就算是恶人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某个人都那么困难,重重阻碍,更何况是像你这样对谁都狠不下心的傻瓜呢?”

    她目光挣扎地回过头,“难道要保护一个人,就必须要伤害另一个人吗?”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们只能适应它,却无法改变它。”

    宗夏回归沉默,其实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阿洛已经不在了,她想要保护也保护不了了……

    “喂,你看台上那个人像不像是阿洛啊?”时迁用手肘蹭了蹭她,指向舞台上唱歌的女孩。

    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点头。

    确实,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外表气质都和阿洛有八分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个女孩蓄着一头及肩的中分长发,与阿洛那乱糟糟的鸟窝发型不同。

    “听说这个女孩是这酒吧里的明星哦,要不要我去帮你要签名啊?”

    宗夏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时迁帅帅的比了个“v”型手势,“刚刚进门的时候遇到几个妹子,知道你肯定对那个女孩有兴趣,特地从她们口中打听到的啊……”

    时迁说着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座位,几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女孩子正笑盈盈的对他抛媚眼。

    宗夏扶额,确实以时迁的长相要去勾搭几个漂亮妹妹轻而易举。

    “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啊?”他心急的催促道。

    宗夏有些犹豫的,如果真因为对方和阿洛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跑去要签名是不是太傻了点?这样做不仅是对那个女孩不尊重,更是感觉背叛了阿洛一样找了个人替代她。

    思考良久,她还是忍不住点头,管他怎么样呢,她现在只想找一份精神寄托,不要再去想着阿洛离世的消息。

    时迁见她终于答应,抬脚就走,宗夏慌里慌张的拉住他的手臂,目光闪烁着,“我能一起去么?”

    他凝视着她,唇边的笑意不再如往常一般怪异,反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温暖,“好,一起去吧。”

    宗夏被他拉着走,忍不住偷偷去看他的表情……其实他也是在乎的吧,也因为阿洛的离去而悲痛交加,所以他和她的心理是一样的,都想找那个很像阿洛的女孩说说话吧……

    两个人走到舞台边,女孩也刚好唱完一曲转身离去,两个人跟着来到了后台,走廊上滞留着许多和他们一样想见女孩一面的歌迷,时迁望了一眼没有尽头的人群,拉着宗夏头也不回的走向另一边。

    “喂……”宗夏犹豫着拉住他,“你就这样放弃啦?”

    他神秘兮兮的瞥了她一眼,颇有自信的回答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宗夏心中疑惑很深,却依然听话的跟上他的步伐。

    两个人在走道上弯弯拐拐,经过一扇扇大门,也不知是不是时迁真的会魔法,片刻之后两个人竟从另一条路上来到了女孩所在的休息间。

    “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的?”宗夏诧异的回头确认,两个人刚刚拐出来的地方更像是一条暗道,被挂满了衣服帽子的架子挡住,根本看不出来有路可走。

    “我打听到的呀……”时迁的笑容得意洋洋,“打探这些事情可是我最拿手的,不要小瞧我哦……”

    宗夏咽了咽喉,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可从来不敢小瞧他,他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宗夏跟在时迁的身后走向女孩,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居然开始害怕起来,可能是怕真的面对女孩之后发现她并不像阿洛,害怕自己心底最后一丝寄托都被打破。

    女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并不像是后台的工作人员,疑惑的回头,“你们谁啊,怎么没见过?”

    宗夏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这个女孩就连声音和语气也和阿洛很像啊……

    和宗夏相比起来,时迁就显得成熟稳重多了,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你好,我们是你的歌迷,请问可不可以问你要一张签名呢?”

    女孩撇了撇嘴,翘起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可以啊,纸笔给我。”

    就在宗夏暗暗发愁自己没带纸和笔的时候,时迁变魔术似地从怀中取出纸笔来递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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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介绍:
宗夏有个她爱的丈夫,结婚三年,两人同床异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终于离婚,宗夏难受酗酒发泄心中的伤心!沈月苍是商场上的战神,被醉酒的宗夏拦住车,耍起酒疯,荒郊野外,他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回家!从未带女生回家的沈月苍刚好被母亲发现了宗夏,误会开始,沈月苍为了不被母亲骚扰,告诉母亲他喜欢这个女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感激带自己回家,宗夏答应与沈月苍演戏,却在外面遇到了前夫叶辰。叶辰看到离婚了,身边立刻有个优秀的男人陪伴的宗夏,心中不甘,回忆起婚内的点点滴滴,无法忘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从家里打到商场,牵扯出隐密的身世后,宗夏最终选择谁?总裁的霸爱甜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总裁的霸爱甜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