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锻刀TXT下载锻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锻刀全文阅读

作者:棠堂     锻刀txt下载     锻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锻刀全文阅读

第一章 宁静

    云淡风轻,青山流水,麦朵瓦舍。

    三个孩童在瓦舍旁的小溪边戏水,嬉闹声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飘散得很远很远。

    “狗娃,你家花花兄弟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一个身材瘦小的孩童对身旁撅着光溜溜的屁股正在掏鱼鳅的狗娃嬉笑道。

    “死蚊子,又乱嚷嚷。你家二叔今天没空,正给你nǎinǎi家看门呢。”狗娃毫不示弱,抬起黝黑的面庞戏谑道。

    “死狗,别乱叫。你姓苟,花花也是狗,你俩不是兄弟是啥。”

    “死蚊子,再嚷嚷小心我一巴掌真把你拍成死蚊子。”

    “哈哈,不要争,免得伤了和气,你们和花花都有亲,也算得上一家人,俗话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俩握握手让一步和解和解就算了。”另一个长得白白胖胖孩童笑道。

    “烂冬瓜,马后炮,。”狗娃和蚊子异口同声道。

    “怎么的,我劝架来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冬瓜假装委屈道。

    “狗娃,早给你说要给你家兄弟带好头,做好榜样,你偏不信,现在酿成大错了吧,你看,居然把一个名叫吕洞宾的人给咬了。唉,你家兄弟悲剧了。”蚊子装得老成持重,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家二叔犯了错,你这做晚辈的可千万别跟着学啊。到时你去咬人我要是拦不住就只能笑掉大牙了。”狗娃笑道,故意露出自己参差不齐的牙齿。

    “不要总拿你们亲戚说事儿。”冬瓜瞎掺和道。

    “真不是个东西。”两人不约而同道。

    “我在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争论点,怎的又不是东西了?”

    “好吧,你是东西。”两人妥协道。

    “呃——”冬瓜恍然,被二人噎得无语。

    一个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扛着一把锄头,吹着嘹亮的口哨顺着溪流缓缓而来。当目光望向这三个戏水的孩童时不禁暴跳如雷,摔下肩上的锄头,顺手摘下一根小溪旁的松树枝,向着三人大步而去,并喝骂道:“兔崽子,翻天了。不去念书,竟在这戏玩,看我不揍烂你的屁股。”

    浑厚的怒骂声传来,狗娃不禁打了个寒战,心坎突的一凉,心中大惊:遭了。头都不回,撒开丫子就跑,也不管褪在岸边的衣裳。蚊子和冬瓜见状也跟在狗娃后面狂奔。一边跑蚊子一边叫道:“狗娃别对你父亲说我和你在一起。”

    冬瓜过于肥胖,有些跟不上两人的步伐,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叫道:“别给你父亲说我见过你,不然以后就别给人说你认识我。”

    “谁稀罕。”狗娃狂奔中回了一句,不敢回头。

    此时蚊子突然放慢了脚步向冬瓜问道:“花花咬人了?在哪儿咬的?你怎么知道被咬的人叫吕洞宾呀?”

    “没文化,真可怕。”冬瓜上气不接下气地叹道。

    炊烟袅袅升起,将村子的夜sè渲染的更加浓墨。

    狗娃腰板笔直的跪在泥地上,那个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根长条木凳上‘叭叭’地抽着旱烟,目光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身影,久久无语。一位中年妇女在一旁忙前忙后拾掇着粗淡的饭菜。一条大花狗跟在妇女身旁不住的摇摆着尾巴,嗅着饭菜的清香哈达子流了一地。

    “他爹,吃饭了,叫孩子起来吧,别跪了。”中年妇女拾掇完饭菜对中年男人说道。

    “这狗娘养的,不好好上学竟在外戏玩,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中年男人气道。

    “看你说的,孩子不是我们养的吗?罚也罚了,也长记xìng了,该让他起来吃饭了吧。苟皓,这次要记住,下次再逃学我和你爹都不轻饶你。”中年妇女假装严肃道。

    “还有下次?今晚就别吃饭了,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中年男人喝道。

    “咋能这样呢,会饿坏的。”中年女人担心道。

    “未来都没有了还要身体干嘛。臭小子你胆敢有下次看我不饿死你。”中年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爹。”

    “就是你这样的妇人之仁才把孩子惯成现在这样。我苟家世世代代都没出过有出息的人,我不想他也跟我们一样呆在这穷乡僻壤,在这里庸庸碌碌一辈子。我想让他成长,让他有本事,让他做个有出息的人。”中年男人泛着泪光,情绪激动道。

    中年妇女没有说话,抚了抚中年男子坚实的臂膀。

    苟皓听罢,浑身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但小腰板挺得更直了。

    中年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一边的空碗,将青菜里边的肉悉数挑在了碗里,随之放在一旁,便夹着青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中年妇女见此,嘴角上划,摇了摇头,微笑着也叹了一口气。

    次rì清晨。苟皓早早的来到了学堂,翻开《礼记》大声的朗读起来,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学堂里回荡。

    他依然记得昨晚父亲的话语,父亲的愤怒,父亲闪动的泪花,父亲亲手挑选为他所留的肉。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心中发狠,一定让父亲看着他成长,看着他成才,看着他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一句一句的念着,一幕一幕的闪现着,心中的笃定刻在苟皓坚毅的小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汪汪’犬吠声夹杂着蚊子‘啊啊’的**声传进了苟皓的耳朵。

    苟皓合上已念了几遍的《礼记》,循着声音走出了学堂。入目的是一只大花狗正追着蚊子狂吠,有不下狠口誓不罢休之势。

第二章 变故

    “狗娃,你家兄弟想谋杀啊。敢快阻止啊。”蚊子见到苟皓如蒙大赦,叫道。

    “花花咬死这只嗡嗡叫的臭蚊子。”苟皓听罢,气道。

    大花狗通灵了一般似乎听懂小主人的话语,奋起直追。原本就相距不远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一大截。

    “啊,救命啊,苟家兄弟蓄意谋杀啦。快来救命啊。”蚊子惊叫道。

    四周三三两两入学的孩童听到蚊子的惊叫声都嬉笑道:“花花快呀,就要咬到了,加油啊。”

    其中有两个小女孩看着亡命奔逃的蚊子都冷哼一声,厌恶道:“活该。”

    花花仿佛听出了众人在为自己加油打气,瞬时速度又提升一节。森然的狗嘴差不多都要触及到蚊子那脏兮兮的屁股了。

    蚊子感受着屁股后那喷薄的热气,顿时心底一凉,冷汗‘哗哗’直往外冒。但脚下却丝毫不敢懈怠,小腿儿如风车般转个不停。

    “啊——快咬到啦。苟皓兄(狗好凶),苟皓大哥,苟皓大爷,我的姑nǎinǎi呀,你快阻止一下呀,我跑不过它,就咬上啦。”蚊子惨叫道。

    “花花快过来,不要追了。”苟皓见蚊子确实不是花花的对手,又怕花花真的咬到他便出言道。

    花花真的通灵,听到苟皓的话语“唔——”了两声便朝自己的小主人跑来,但眼神却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蚊子。

    蚊子高悬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咚的瘫坐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也恶狠狠的盯着花花。四目对视,战意弥漫。

    “蚊子上啊,它咬你一嘴肉你就咬回一撮毛啊。”有人嬉笑道.

    “对啊,一个一口,多公平啊。”有人附和道。“哈哈。”众人哄笑。

    “傻鸟,笑毛啊。”蚊子回应道。

    “笑的就是你咬一嘴狗毛呀,”又有人笑道。

    “切。小毛孩子,各回各家个找个娘流鼻涕去。”蚊子回应道。

    “倒是你吓得尿裤头吧,”众人又一阵哄笑。

    “死狗,都没完没了。”蚊子指桑骂槐道。便不再理会众人,径直朝着那两个小女孩走去。

    “美女近来可好啊?”蚊子对其中一位小女孩微笑道,尽力将自己的微笑可亲化,将自己的面庞帅气化,结果却不慎露出了自己那一口独有的绝世大黄牙。

    “呸——”小女孩甩头离去。

    “知你配不上哥,但也不必对哥如次表达爱意。”蚊子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自以为揭穿了真相。双手拍了拍小女孩喷在自己身上的口水,顿时扬起一股沙尘。呛得另一位小女孩直咳嗽。

    “美——”不待蚊子问出声来,另一位小女孩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切,没品位。”蚊子撇撇嘴,一脸看两人错失重宝的神sè。

    “哈哈哈哈——”人仰马翻,众人爆笑。

    蚊子依旧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绕过花花进了学堂,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眼半开半合。累了,也就该睡了。

    俄尔,一只手搭在了蚊子肩上。蚊子睡眼朦胧的望着落座在其旁边的冬瓜,耷拉的眼皮随时有可能塌下。

    “今儿听说你被狗咬了?”冬瓜来晚了,没见着好戏,听其他人说罢遂来找主角求证。

    “谁被狗咬了?”蚊子揉着惺忪的睡眼道。

    “那是狗被你咬了?”

    “谁咬狗了?”

    “那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追。”

    “你追狗干嘛?”

    “是狗追我。”

    “它追你?追你干嘛?想和你有一腿?”

    “烂冬瓜,你成心的是不?”

    “哪有。你说花花平白无故的追你干嘛?”冬瓜不解道。

    “待花花会说人话时,它自会告诉你。”蚊子打趣道。

    殊不知蚊子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成了真,花花在不久之后开口道出了蚊子令人发指的行径。

    “没有?为了弥补你的过错再给我写两封情书。”蚊子又道。

    “啊?又写。前两天不是才写了吗。”

    “前两天的都用了,那两小娘皮觉着配不上我,不敢领情。”冬瓜呕吐。

    “你把那两份多抄几次,递给其他的人就行了啊。”冬瓜打懒主意道

    “傻啊,我都抄了几十次了,这次的换点有新意的。”蚊子白了冬瓜一眼。

    “啊?你把全村的女孩都追过了吧?”

    “你知道啥,我这叫全面撒网重点捕捞。”

    “捞着了吗?”

    “还没捞呢,这不叫你给我织网吗,网织好捞着了到时分你几个。”蚊子说话好似公子哥撒银子,言语阔绰。

    “呵呵,好嘞。”冬瓜傻笑着应承到,当下便取出纸笔埋头苦干起来。他想在这锅底添一把旺旺的火,待到成果时分得锅里的一杯羹,殊不知再旺的火也不能让一口空锅煮出一勺羹。

    冬瓜咬着笔头,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收罗着所见所闻的一切花言巧语,终于炮制出一封自认为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此情书一出必风云惊变,rì月无光,无数美女拜倒在此雪白的纸张下。

    当冬瓜还沉侵在自己营造的幻想中时,耳畔果然惊雷炸响。蚊子的呼噜盖过了朗朗读书声。

    “唉——风声雨声打呼书声声声入耳。”冬瓜叹道。

    生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就如你我今rì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孩,明rì就已长大,挑起生活这副重担。

    哪里的生活都是如此的突变。

    风轻,山秀,水绿。宁静小山村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依旧是小溪旁,依旧是掏泥鳅;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位垂钓的老者,不一样的是他们这次没有逃学。

    老者身着白衣,须发皆白,显得淡雅飘然,超脱世外。手握着一根青竹竿,盘坐于砂石之上,望着潺潺的溪流。一刻,两刻,三刻,良久都没有动弹,也不见更换诱饵,更不见钓起鱼儿。

    “老人家,怎么半天也不见你钓起鱼儿,或许你该换一下诱饵呢。”苟皓见状好心提醒道。

    “呵呵,小娃子,老爷子我钓的不是鱼,是境。”老者和蔼可亲,不由得让人心生近意。

    “境?有鱼好吃吗?”苟皓问道。

    “它是一种感觉,如能把握到好处颇多,比鱼用处大多了。”老者解释道。

    “老头儿,糊弄小孩呢,小溪里会有比鱼更有用的东西?”蚊子大大咧咧,装得老气横生道。

    “境并非在小溪里,它在万物中,既藏于溪流又隐于青石。世间万物都有自身的一种道境,形形sèsè,每一种都不一样。所谓无境不立,万物有境便可成型于世,无境便无影无形,即是毁灭。”老者并不动怒,细致的解释道。

    “什么东东?搞不懂。”蚊子甩了甩头。

    “你们还小,还未接触武道,所以不明白。待得你们踏上修炼之路,到时自会知晓。”老者道。

    “武道——”苟皓自语道。

    “何方妖道来此兴风作怪?”老者突然大喝道。双眼爆出百丈赤芒扫向空中,凌厉的气势自体内喷薄而出,化作一股飓风刮得树木哗哗作响,却为波及苟皓三人。

    天暗了下来,一只巨大的掌影自空中幻化而出,遮天蔽rì。

    “哇——好大一只咸猪蹄。”蚊子叹道。

第三章 厄难

    冬瓜见这遮天蔽rì的巨掌吓得小脸通红,浑身瑟瑟发抖。肥厚的嘴唇打着颤,硬将一声惊叫抖成了‘呜呜’颤响。

    苟皓的表现虽然比不上蚊子的神经大条,但是相对于冬瓜被吓得一脸呆傻像还是好上不少。他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感觉到了身旁老者的不凡与善良的心地,也明白即使发生任何不测慌乱没有作用,倒不如冷静头脑,沉着应对,或许会寻出一线生机。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的有机可寻吗?

    巨掌携带着雷电以万钧之势向下拍来,炸响声震耳yù聋。山峰平息,溪水蒸干,土地上劳作的乡民像一颗颗鞭炮在无匹的掌势下爆碎,化作一蓬蓬血雾,嘣嘣声响不绝于耳。

    苟皓肝胆yù裂,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挥起的锄头还未来得及扎进泥土时就浑身龟裂。“嘣——”炸响声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痛心,那样的让他无力。他想冲过去,冲到那团血雾旁,牢牢地抱住他,抱住他那表面严厉内心却如chūn风化雨般柔弱的父亲。可他却如身陷泥潭,无法动弹丝毫。

    老者的场域困住了他们,也正是因为场域才使之幸免于难。

    “老神仙,求你救救我的亲人。”苟皓拼尽全身气力,嘶声力竭的朝老者大声哀求道。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亲朋邻里,自己每天朝夕相处的人,还有那处处关爱呵护自己的母亲都化作血雾向那巨掌凝聚而去,他却无能为力。

    他恨啊。

    “唉——”老者长叹一声,如玉般洁白的左手向着半空举去。

    “轰——”气流应掌轰响,八方云集也幻作一只金sè的巨掌向上拍去。

    “轰——”两掌相接,金sè巨掌应声而散。老者身子踉跄,脸sè一阵cháo红。

    “桀桀,老东西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离去,饶你不死。”怪笑声从四周涌来,让人分不清作恶者的方位,但却震得苟皓三人头脑嗡嗡作响。

    “妖道你来此行灭绝之事就不怕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吗。”老者喝道。

    “人人?桀桀,老东西你太自以为是了,就凭你也能代表天下人吗?更何况有些人行事比本座犹有胜之。”

    “你为达一己私利,行事其极,必罪应加身。现在收手亡羊补牢犹时未晚,避你身首异处。”

    “哼,把你命保住再来跟我耍嘴皮子吧。”

    巨掌压下,土地深陷出五条巨大的沟壑,散乱的树木寸寸龟裂,随即化作烟尘被劲风刮散。

    “今rì老夫势单力薄,无法力撼恶敌,待我破开空间先送你们离去,他rì若有空暇,撒一杯薄酒在老夫坟前,当还今rì之恩。”老者右臂上扬,堪堪抵住下压的巨掌对苟皓三人说道。

    说罢,老者左手当空一划,空间如荡漾的波纹,破开一个漆黑的裂缝。伸手一抓,将早已昏死的冬瓜送进了裂缝之中。若有人细心便会发现冬瓜裆下一片水渍。

    裂缝并没有坚持多久,在冬瓜进去之后便快速愈合,俨然如开始般滴水不漏。

    “找死。”暗中的作恶者见老者救走一人顿时勃然大怒,巨掌下压,势不可挡。

    “哧——”老者袖管破裂,露出发紫的右臂,面sè绯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哧喇——”空间应声而裂,老者抓过蚊子丢尽了裂缝中。

    “大爷,这——稳不稳当啊?”裂缝闭合时黑暗中传来蚊子的声音。

    “噗——”老者又一口鲜血喷出,不知是坚持不住了还是被蚊子气的。

    “咔——”老者的左臂血肉破碎露出森然的白骨,鲜红的血液洒落下来,浇灌在这片曾今安宁祥和的土地上。

    “轰——”老者撑起的场域经不住巨掌的压力破散开来,溃陷一方沙石。

    “到你了。”老者来不及破碎空间,直接抓起伤痛yù绝苟皓,左肘顺势将空间撞出个小洞,将之硬生生的塞了进去。

    洞口闭合时几滴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苟皓的脸上,他看到老者爆成了一片血雾。

    黑暗中,苟皓拽断了手指,咬碎了银牙。

    所有的亲人都被那作恶者杀害了,老者本有机会离去却为了救我也被连累了,而我却无能为力。不。我要学武,我要修道,我要为今天所有身死的人报仇。可我找谁报仇?作恶者是谁?是人是妖?一切都不得而知。

    空间突然一阵晃动将思想中的苟皓拉扯了回来,作恶者那恐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桀桀,小鬼,你逃不了。”

    苟皓心底一颤,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潜意识饱含的愤怒令他歇斯底里,状若疯狼般对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暴喝道:“恶贼,我们与你远rì无怨近rì无仇,你杀我全村老少,此仇此恨誓比天高。待我十年,我屠你举族大小。”

    空间剧烈的抖动起来,一丝光亮透过缝隙映在了苟皓惨白与愤恨的小脸上。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呛得他头昏脑胀。

    苟皓在空间中被作恶者拦截了回来,又身处在这方曾今安静祥和的土地上。

第四章 勇斗

    一尊高大的魔影矗立在苟皓面前。魔影浑身乌雾缭绕漆黑如墨,让人看不透其真实的面庞。

    苟皓疯狂了,站在如此深仇大恨的恶敌面前又怎么能够克制住心中那如火焰熊熊燃烧的复仇yù望?他猛然跃起,卯足了生平所有的力气,突破了自身的极限,高高的跃了起来,跃向魔影的头部。他弯曲的手抓掏向了魔影的双眼,眦裂的牙齿咬向黑影的右耳。

    快。近了,更近了,就要成功了。

    魔影晃了一晃,从原地消失,又在一丈外显现了出来。

    毫无意外,苟皓落空了。突破极限的后果立马灵验,他摔落了下来,重重的撞在土地上,扬起几屡尘垢。手指击在砂石上折断了,牙齿在大力的咬合下破碎了,而黑影仍矗立在他的面前,仿佛从未动过,依旧那般高大神秘。

    苟皓想撑起自己因疼痛过度导致麻木的躯体,他想再来一次,拼去xìng命的最后一次。就算杀不死他,就算伤不了他,只要让他痛,哪怕是一下下也知足了。

    他认为自己能够成功,自己必须成功。因为自己的心愿不高,只是想要弄痛对方一下下而已。

    苟皓握起一粒微小的石子儿,强忍着四肢如刀割般的剧痛,硬生生的撑了起来。他想要收获成功就得忍受跗骨的疼痛,付出万倍的艰辛。

    魔影趔了一下脚尖,气浪翻滚,沙石塌陷。

    苟皓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再次瘫伏在深陷的沙石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昏厥。

    难道再微小的心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能实现吗?

    破碎的牙齿咬破了自己唯一完好无损的舌头让自己能够保持半刻清醒,他抬起了头颅,右手突地弹出一粒微小的石子儿,那颗之前紧握在手里的石子儿。石子儿划过一道弧线,轻轻的落在了魔影的脚背上,响起一丝弱不可闻的声响之后又归于土地。

    “咯咯咯——”苟皓扬起头颅笑了,破碎的牙齿夹杂着通红的鲜血与半嘴泥沙。他笑得如此的惨淡却又如此的心满意足。

    杀不死他我就伤他,伤不了他我就弄痛他,就算弄不痛他我也要让他能够觉察。这是苟皓的想法。他做到了,死而无憾。

    魔影没有动,好像正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臭虫对自己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碾死这只臭虫。但他并没有立刻这样做,只是带着玩味的神sè看着脚下这只臭虫能玩出什么花样,或许能给自己带来比杀人更多的快乐。

    “咯咯咯——,恶贼,休要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我一个不会武道的毛头小孩都能拿石头丢你,天下之大,高人数不胜数,他rì定有人用一根指姆戳死你。咯咯咯,咳咳。”苟皓激动的情绪带动破碎的躯体忍不住大口咳血。

    魔影没有说话,手掌平起,召唤出两团血雾。血雾缭绕,勾勒出两张血红的面庞。一男一女,容貌依稀可辨。

    “父亲、母亲,咳咳咳——”苟皓鲜血如注,将身下的沙石染得殷红。

    他恨yù狂。

    表面身体壮硕表情严厉的父亲从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柔弱,其实他明了那如山的父爱包含着一颗chūn风化雨般柔情的心。他希望他好好成长,学足一身本事,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光宗耀祖。可就在他下定决心不再让父亲失望时,这个作恶者无情的剥夺了父亲的生命,使得他再也看不到他茁壮成长,再也看不到他为梦想付出的努力,再也看不到他收获成功的那一刻。什么都看不到了。

    还有她,这个只懂得付出的女人,不仅为饭菜,为家务琐事cāo劳半辈子的心,还要无时无刻的对他关怀备至,更要以无限宽宏的度量容忍他所犯的每一件错事。他想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刻,让她闲下陪了她一辈子的勺子与针线,让自己替代每rì的琐事,踏踏实实的陪伴在她身旁,听她一直不停的唠叨儿时的故事。可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想扑过去,扑过这一丈的距离,将那两团血雾紧紧的拥入怀里,永永远远不分离。

    可是他却做不到。jīng疲力竭的破碎躯体已不再听他的使唤,连动一下手指都难。

    他流泪了。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划落,浸湿了脸庞渐已干涸的血渍,又将泪水染得猩红。

    “桀桀——”魔影收起两团血雾,yīn测测的笑了,笑声是如此的尖利刺耳。他笑得很得意,得意忘形。

    苟皓眼角崩裂,目光死死的盯着魔影那看不真切的脸。眼神如果能杀死对方的话,相信作恶者已死了不下万次。

    “桀桀——小子,玩够了,送你去与他们团聚吧。”魔影宣布了苟皓的死刑。

    苟皓闭上了双眼,稚嫩的脸庞上写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生已无望,那便死在一起吧。

    作恶者单掌如刀向着苟皓划去,掌上劲浪翻滚气势迫人,似可开天辟地。

    “咚——”作恶者的手掌却劈向了自己的头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空间如跌落的镜片支离破碎。

    “啊——”作恶者捂着头颅满地打滚,惊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就在苟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时,作恶者一只手掌托起苟皓将之推入了还未来得及闭合的空间裂缝中。

    “快走。”这是随之从作恶者嘴里传来的话语。

    再次进入这黑暗的空间虫洞中苟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随即炽烈的疼痛伴随着滔天的疲倦袭来,无法抵抗,直接昏死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的一瞬间苟皓突地惊觉:这声音似曾相识。

第五章 求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不知过了多久,苟皓自昏死中悠悠转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蓬乱繁盛的杂草丛中,四周是茂密的参天大树。不时一阵阵虎啼猿啸声透过茂盛的丛林敲动他的耳膜。

    苟皓想尝试着扭动身体,却发现此举堪比登天,如果不是大脑能清晰的感受到浑身如刀割般的剧痛,他会觉得躯体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

    除了浑身的剧痛外苟皓最真切的感受便是饥肠辘辘,可他无法动弹,更无法解决温饱。在这狮兽横行的丛林中,不能动弹便意味着被饿死,或则被不愿饿死的野兽裹腹吞噬。

    苟皓心不甘。他想不起那似曾相识声音的主人是谁,更不知道作恶者那一掌为何劈向自己的头颅。但上苍怜悯他,让他侥幸存活了下来,他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活到自己亲手宰了作恶者的那一天,活到自己大仇得报的那一刻。

    他眼珠转动,当看到身旁杂草上的几滴晶莹时,心中大悦。那是露珠,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苟皓硬着头皮,竭尽全力向着一株露珠最多的杂草一丝丝移去。只有一小寸的距离,而这一小寸对目前苟皓的身体状况来说像是隔断着千山万水。

    如露珠般晶莹的汗水自苟皓的额头冒出、汇聚,然后沾染上干涸的血块或是故土的沙石缓缓下流,打湿了双鬓。

    一丝一毫坚毅的向着目标移去,一分一秒时间在流逝。当两个时辰之后苟皓终于跨越了那一寸的距离,移到了这株串满露珠的杂草下。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张大了嘴巴。

    一天,两天,三天。一连几天,苟皓张大嘴巴一动不动的守候在这株杂草下,静等着那滋润生命的甘泉落下。

    但就算再多的雨露也不能充饥,顶多解解渴罢了。

    蚊蝇嗡嗡的飞来在这具无法动弹的躯体上驻足,饱餐一顿后又嗡嗡的交头接耳,好似在相互邀约着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相见。

    前两天苟皓感受到了那如针扎般的蚊蝇叮咬,可随后而来的rì子浑身的剧痛消失不在,就连眼前的杂草都变得不再真切。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小山村,看到了挥动锄头的父亲,看到了拾掇饭菜的母亲,看到了嬉笑怒骂的玩伴,看到了那条村子前潺潺而流的小溪,看到了溪边有数不清的鱼鳅从石缝中游出,自己抓了很多条,乐呵呵的笑了。

    最后一切的景象都不在了,苟皓的大脑一片昏暗。

    一连又是几天过去了,停在苟皓躯体上的蚊蝇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蚁虫。气势磅礴的大军将苟皓大张的嘴当作了巢穴,无数的蚁虫扛着他身体上破碎的血肉有序的送入巢穴中囤积起来。

    苟皓面前杂草上的露珠已经干涸,大张的嘴俨然没有了气息。

    突然,林中的杂草哗哗作响。

    “快,尸臭的气味越发浓重了,那东西应该就在附近。”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哈哈,如果是体内含有魔丹的稀世异兽死在这里,我们这次就发达啦。”另一个人有些兴奋的说道。

    “在这亘古森林边缘会有稀世异兽?做梦吧。”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老头,不管怎样我们事先讲好的,此行你只取黑水玄蛇内丹途中所获均归我等,这可不能食言。”尖利的声音又响起。

    “哼,我自一诺千金,倒是你们帮我捕获黑水玄蛇内丹时可不要使诈耍滑。”浑厚的声音答道。

    “你暂且放心,我天狼拥兵团拿钱办事儿,如若有谁耍滑头,你大可不付佣兵费。”又一道声音响起。

    一群人嗅着气味的向这里飞奔而来。

    入目六人。其中四人体格壮硕,身着黑衣铠甲,手握乌黑长剑,杀气腾腾。另有一二十来岁的俊秀少年,身后伴随着一青衣老者。

    “不是异兽,是一个人。”一位雇佣兵看到浑身破败爬满蚁虫的尸体说道。声音掩饰不了心中的失望。

    “晦气,刚出门便遇上这等事。”声音尖利的雇佣兵也看到了,撇着嘴尖叫道。

    “唉,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这般可怜,看模样未及十五六岁便身死这荒郊野外。”另一雇佣兵有些惋惜,叹道。

    “这尸首看样子已死四五天了吧。”又一雇佣兵说道。

    “死便死吧,却偏偏死得这般不对路。太晦气了。”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还是赶路吧,不要为这等小事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身着青衣的老者人说道。

    “王叔,看他衣衫褴褛身世必定可怜,我们还是将他埋了吧,让他在这荒山野岭的有个归宿。”俊秀的少年想得自己那如尸体一般大的妹妹身患怪病,不久将辞离人世,心中不忍,遂对身后的青衣老者说道。

    “小主,我们还赶时间获取内丹呢。”青衣老者的心思始终摆放在这次任务上,因为这次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

    “王叔,可怜一下他吧。生,未有一个好家世,死,就让他在这土地下长眠吧。”俊秀少年感慨道。

    “这——,好吧。你等挖个坑,将这尸首安置了。”青衣老者沉吟了一下,随即对四位雇佣兵说道。

    “cāo。老头,你把我们当作打杂的了吧。”声音尖利的雇佣兵骂骂咧咧极不情愿道。

    “是啊,任务里可没说要我们埋尸首。”

    “如此晦气之事你竟叫我等做?我等从来只杀人,不埋人。”其他雇佣兵附和道。

    俊秀少年见状,取出袖笼里的匕首,蹲在尸体旁,扒开杂草,开始挖了起来。

    青衣老者见此没有再说什么,也蹲了过去,帮着少年抛开箩集的泥土。天狼佣兵团冷眼旁观。

    不一会儿,一个能容下尸体的土坑便已形成。

    俊秀少年擦拭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站起身来望向瘫躺在杂草丛中的尸体突然双目瞪得滚圆。

    “王叔,他好像还没有死去,我看见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俊秀少年突地惊叫道。

    这声惊叫使得四位雇佣兵一个哆嗦,差点抖落了手中的长剑。青衣老者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青天白rì撞邪了?

    当所有人望向尸体时,大惊于sè。尸体的一根手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

第六章 遭遇

    尸体的手指虽然只是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但是逃不过几人锐利的目光。

    茂密的丛林起风了,摇曳的枝头‘哗哗’作响。

    如此恐怖景象使得几人心底发憟,脸sè惨白,如被寒芒抵住胸口。

    众人盯着尸体凝神戒备,状若惊弓之鸟,待有些许异动便作鸟兽散。

    但尸体再也没有动了,像是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死亡。

    “好诡异,死了几天的尸体居然动了。”良久之后,一位雇佣兵诧异道。

    “或许生前心中有太多的不平,导致死都不得安宁。”另一位雇佣兵猜测道。

    “晦气,人都死了还鬼作祟。我等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什么人没有杀过?还会胆怯你一具死尸?看我不将你大卸八块,断了你作祟的恶念。”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说罢,抽出手中的长剑,耀出澄亮的剑气,作势就要向尸体劈去。

    “慢。他刚才动了,并没有死,还活着。”俊秀少年越了过去,拦住正要出手的雇佣兵,大喝道。

    “小子,他已经死了几天了,那是他的鬼魂在作祟。你该不会被他麻痹了吧?”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说道。

    “不。他没有死。救救他。”俊秀少年近乎歇斯底里,对其大叫道。

    “小主,莫要触景伤怀。他已经死了,而我们的小姐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就还有希望。”青衣老者见少年失去理智,出言安慰道。

    “王叔,他真的还活着,我们救救他,这是一条命啊。”少年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老者说道。

    “唉,我试试看吧。”青衣老者不愿伤及少年心中的情愫,应声道。

    说罢,他挥展大袖,顿时劲浪席卷,将尸体上的蚁虫扫落一旁。右手搭上尸体已然停动的脉搏上,摇了摇头,叹道:“已经死了。”

    少年听罢,伤痛之sè溢于言表,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泛泛闪动。

    “真的没有一丝希望了吗。”少年失望道。大滴泪珠顺着脸颊划落。

    “他死了,可我们的小姐还活着。她天纵奇才,老天不会这么早让她离我们而去的。我们都会看到小姐叱诧武界的那一天,看她无比的英姿勃发。”青衣老者安慰道。

    少年不为所动,望着尸体愣愣的出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少年目光如火炬般亮了起来。

    “王叔,将我那粒还生丹拿来。”少年对青衣老者说道。

    当听到还生丹三字时老者心底大惊,暗道一声:遭了。

    四位雇佣兵目光炙热。

    还生丹,顾名思义就是有让濒死者起死回生的丹药。拥有此丹,就等于拥有了危机中的一道保命符。

    “此乃族中重宝,我并没有带在身上。”青衣老者压下心中的惊怒,对少年说道。

    四人炙热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王叔,不用哄骗我了。我来这险象环生的亘古森林你绝不会将还生丹遗放在族中。我知你为我xìng命安危着想,我现在xìng命无忧,并不需要这粒还生丹,但有人需要它,我想用它来救人。”俊秀少年盯着青衣老者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四人听罢,黯淡下来的目光又轰然澄亮,眼底的一抹血红一闪而没。

    “别说不在我身上,就算还生丹在我身上,我也不会放任你糟蹋至宝。”青衣老者见此有些生气,生平第一次对着少年喝道。随即气势如山洪爆发般陡涨,双目盯向雇佣兵四人,jīng光烁烁,jǐng戒道:“别妄动歹念,在这亘古森林神不知鬼不觉打杀你四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四人慑于青衣老者的实力,不敢妄动。但对还生丹的渴望如那星星之火在心底燎原。

    少年见青衣老者如此不近人情,抓起身旁沾满泥土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锋利刀刃抵住自己那嫩白的喉咙。

    “小主,你这是何故?”青衣老者见状想要阻止却已为时已晚,不禁焦急道。

    “你自小看我长大,我也尊你一声王叔。我知道你受家族重托,须以大局为重。但我只想救他,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少年平静的对着青衣老者说道。

    “他与你非亲非故,甚至连他姓名、身世都不明了,小主何须如此执着?”青衣老者问道。

    “我只知每个人都该拥有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该尽力去挽回他人即将失去的生命。”少年答道。

    “我不能这么做。在我眼中他人的命比不上你的一根毛发。”青衣老者说道。

    “不是我生命贵重,也不是他生命轻贱,天下苍生皆有拥有生命的权力,而生命亦不分贵贱。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我不能无动于衷。”少年见青衣老者依旧不愿给出还生丹,死死抵住喉咙的匕首加重了力道。鲜血沿着刀锋流动,流向剑尖。

    “小主,武界是残忍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伤亡。你如此心态让家族如何安心让你外出历练闯荡。更何况他已然无命,你就甘愿损伤自己的xìng命而去挽救一个无法挽救的死人吗。”青衣老者见状焦急道。

    少年不再说话,手中的匕首却又陷入了喉咙几分。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溅在脚边的杂草丛中。

    “小主,住手。”青衣老者大急,却又无计可施。双腿抖动,轰然跪在少年面前。

    “将还生丹给我。”少年一字一顿道。

    “族长,老朽无能为力了。”青衣老者悲呛的大吼道,并对着亘古森林外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稀散的黄土混和着鲜血粘黏在青衣老者的额头上,他的手没有去拭落,而是伸向了自己怀里。良久之后才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黑sè的锦盒,双手捧着,呈向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接过锦盒,打开了盒盖。顿时一股金光夹杂着浓郁的药香弥散开来。

    然而就在青衣老者悲呛、俊秀少年打开盒盖,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时,一股杀气席卷而来,掀飞了手拿还生丹的俊秀少年。

    还生丹随之易主,落入他人之手。

第七章 计谋

    突施辣手者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功谋夺还生丹,旋即施展功法向丛林深处窜去,身影几个闪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令人意外的是青衣老者并未追赶,而是站起身来,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面前剩下的三位雇佣兵,气势膨胀,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原来夺丹者正是那声音尖利的雇佣兵,此刻他已逃窜,只剩下三位同伴。

    “还生丹与我等无关,你去寻他夺回便是。”

    “对啊,老先生,又不是我等抢了你的宝丹,你大可不必在我等面前逞凶。”

    “你千万冷静、淡定。”天狼佣兵团见青衣老者气势浩瀚,自知不敌,遂与夺丹者撇清关系。

    “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夫在外游历多年还看不出尔等俱暗藏祸心?他不出手,你三人也会伺机而动。”青衣老者冷哼一声,道出三人心思。

    “爱宝之心人皆有之。我等虽有臆想,但自知不是老先生掌下敌手,所以不曾妄动亦不敢妄动。”雇佣兵话语耿直。

    “你四人蛇鼠一窝,说不定早已暗中商定,一人夺宝窜逃,余者稳住我等,待寻机会四人再行分脏。如此雕虫小技就想欺瞒老夫慧眼,不觉得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青衣老者话语森然。

    “yù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你是想将夺宝之罪强加于我等了?”

    “老头,不要以为你在武境上强过我等几个小镜界就能吃定我等。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哼,我等刀口度rì惯了,还会惧怕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匹夫。来吧,有本事拼个你死我活。”三人做雇佣兵也有一段时rì,均是狠厉的主。得见老者如此咄咄逼人,便不再隐忍。

    如山洪般的气劲自三人体内喷薄而出,与青衣老者针锋相对,气势上竟不弱分毫。

    “那便战吧。”青衣老者亦不是平庸之辈,一声大喝,气势勃发,双臂轮动,劲浪翻涌。抢先出手向着三人攻击而去。

    “哧——”三人抽出长剑不再坐以待毙。两人舞出剑花划向青衣老者双臂,一人剑身笔挺刺向青衣老者胸膛。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殊死搏斗。

    作为雇佣兵,均是在刀枪剑戟下追讨生活,三人又一齐长年累月征战,不管是战斗技巧还是配合默契程度都令人瞠目结舌。

    面对三人凌厉的攻势,青衣老者巍然不惧。大袖展动,反攻为守,荡开绞向手臂的双剑。身形闪动,避过当胸一剑,化掌为刀,劈向持剑者臂膀,想要先废其一人,再伺机将余者拿下。

    三人都看出青衣老者所图,不会让对方轻易得逞。被荡开的双剑打着旋儿又划向青衣老者后背。当胸的长剑掉转剑尖劈向在眼中急剧放大的掌刀。他们应招而变,想要割破青衣老者的皮背,劈断青衣老者的手掌,迅速瓦解其战斗力。因为他们明白要与高上自己几个小境界的人打持久战无异于羊入虎口。

    各出奇招,双方鏖战,一时间难解难分。

    驳乱的杂草与茂密的树枝在慑人的劲风下被刮得在林间狂舞,如同深秋狂风暴雨来临般清凉、萧簌。

    “老匹夫,你年事已高,切莫与我等力拼能耐,还是快快投降,饶你不死。”其中一位雇佣兵见手脚上占不了便宜便开始了心理战。

    “哈哈哈哈,小犊子,你等低上老夫好几个小境界,久战必会不敌,竟还拿此恐吓老夫。且看老夫先陪你等练练手,再取你等项上人头。”青衣老者并不上当,紧抓住自己境界高、武劲持久的优势与对手软磨硬泡。

    “哼,老匹夫你就得瑟吧。我等百招之内必让你殒命。”雇佣兵青衣见老者揭穿了自己的yīn谋便加剧了攻势,不惜两败俱伤,想速速将其挫败。

    青衣老者疲于应对不再言语,面对三位与自己同一大境界的高手两败俱伤的拼命攻击有些捉襟见肋。

    “哧儿——”不时青衣老者被一雇佣兵用剑划破臂膀,鲜血淋漓。他心中暴怒,并起的掌刀劈在另一雇佣兵脊背上,令其喷出一大口血,然后突破重围,与三者对峙。

    就在此时,一道令天狼佣兵团疑惑不解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呵,天狼佣兵团果然名不虚传。王叔你先歇息,让我来解决他们吧。”俊秀少年一扫颓态,长身而起,浩瀚如海的气势自其体内蔓延而出,惊得四周的枝叶簌簌下落。

    “武圣强者。”天狼佣兵团惊叫出了声,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惊惧取代了疑惑不解。

    天狼佣兵团声音刚落,一人便被高高抛弃,待落到地上俨然没有了气息。俊秀少年出手了,不闻其声,不见其形。

    “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武圣大人,万望见谅。”

    “仙人饶命啊,小的甘愿为牛做马终身侍奉仙人。”剩余两人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跪伏在地上哀求道。

    “你们可知晓夺宝人是何来历?”俊秀少年停止了杀戮,向二人问道。

    “不知,他只是在不久前才加入我等之中。夺宝并非小的本意,小的也不知他包藏祸心啊。求仙人绕小的们一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一人哀求道。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连屁都不如,所以只能如实回答不敢妄言。

    “你等安心随在我身边做任务,完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俊秀少年说罢,摸了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谢仙人不杀之恩,谢仙人不杀之恩。”二人听罢,连忙磕头作揖,连声称谢。

    “小主智勇双全,他rì必成大器。老夫由衷佩服啊。”青衣老者感叹道。

    “王叔过奖了,如果不是王叔技艺出众,全力配合小侄,又怎能完美使出如此良计,让这心怀鬼胎的雇佣兵乖乖为我们做事呢。”俊秀少年有意抬高青衣老者。

    “哈哈哈哈,还是小主处事收放自如,计策妙不可言,由不得老夫不锦上添花呀。”青衣老者将功劳全都归于俊秀少年。

    “王叔不必再吹捧愚侄,只需在青峰峰主选票上投愚侄一票便是对我最大的肯定了。到时我落座峰主之位必有重谢。”俊秀少年许诺道。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此位必非小主莫属。”青衣老者话语暗藏牵强。

    “呵呵呵呵,王叔不必如此见外,叫我天南即可。我叔侄二人联手而上,天下必有我等一席之地。”天南为收买人心,如是说道。

    “能与小主有此关系那是老夫三世修来的福气。小主如此天纵之资,老夫恐怕受之不起。”青衣老者隐晦的拒绝道。

    “王叔,何出此言,从今儿起你我就是一家人,无需再分彼此。”俊秀少年听出了话外音,遂郑重道。

    “小主如此豪迈,老夫若再不从倒显得小家子气了。那——天南,夺走蛊虫丹的雇佣兵怎么处理?”青衣老者梗了一下,问道。

    “呵呵呵呵,他很强。但我早已锁定了气息,他逃不了。找个机会让他当做还生丹吃了吧。”天南目光森然,语气平静,说道。

    “那这雇佣兵的尸体呢?”青衣老者问道。

    “叫那两个雇佣兵连同这具野尸一齐背负到亘古森林的玄水潭,当做诱饵,引那玄蛇出现。”天南古井无波,对着青衣老者说道。

第八章 布控

    有老人言:无通天彻底之能者切勿踏足亘古森林,否则只会自取灭亡。因为里面隐藏着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与神鬼莫辨的奇异景象。任何一种情形的突发都会使得不听老人言的人身首异处。

    但危险却与机遇如影随形。越是危机重重的禁地越是涵盖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机遇。愿在刀尖上跳舞的人绝不再少数。

    天南一行人向着亘古森林深处进发了。幸免于难的两位天狼佣兵团的雇佣兵背负着同伴与苟皓的尸体在前探路,青衣老者依旧寸步不离的尾随在天南身后。

    如此这般悄无声息地前行两个rì夜后,在天南一声令下,众人停下了井然有序的步伐。在连续两rì两夜的舟车劳顿之后,准备在一条宽阔奔腾的大河畔安营扎寨。

    “你等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去就来。”天南话语轻柔,给人以chūn风佛面的感觉。即使如此,众人亦不敢有只言片语的违逆。

    “天南,我陪你一起去吧。”青衣老者有些不放心,遂对其说道。

    “王叔,路途颠簸,随后说不定更有连天大战,你还是在此安心歇息,养jīng蓄锐,以备不时之需。”天南话语中饱含着对青衣老者的关切之情。

    “那你多加小心。”青衣老者不再多做强求,提醒道。

    天南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暗藏危机的亘古森林里,除了树与杂草还有那止不住的猿啼虎啸声外荒无人烟。

    此时在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就如同你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棵树,眨眼前上面空空如也,眨眼后只见一个人犹如毒蛇般死死的贴在树干上,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他就像在你眨眼前就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在那里好久了。

    此人身着黑衣铠甲,手握乌黑长剑,郝然便是那自以为夺走了还生丹的声音尖利的雇佣兵。

    他就像一名无孔不入的刺客,牢牢的贴着树干,双目光芒暴涨,聚jīng会神的望着深处更茂密的丛林。

    “嗷——”突然密林深处传来震天撼地的咆哮声。俄尔,大地颤动,沙石飞溅,远处的树木犹如被巨船破开的浪花,急速向两旁分散开来。

    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见势毫不犹豫调转躯体,向着身后掠去。形如鬼魅,望风而逃。

    树干咔咔的折断声响不绝于耳,且越发巨大。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已经明显感觉到身后刚猛的劲风呼啸而来,刮得脊背生疼。

    看来是逃不了了。

    声音尖利的雇佣兵霍然转身,拔出手上的利刃,高高跃起,耀出百丈剑芒,向着身后扑击而来的庞然大物力劈而去。

    剑芒像一枚导弹,所近之物顷刻化为粉芥,摧枯拉朽,向着目标轰去。

    此刻得见后方是一三丈巨猿,生的金经铁骨,犹如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面对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奋起一击,巨猿毫不示弱,石磨般的巨掌对着转瞬即至的剑芒就是一巴掌,采取了最为野蛮的战斗方式。两两相接,剑芒轰然溃散,巨猿的手掌也被破开一道口子。

    “人类,还我孩儿。”巨猿竟口吐人言,声音如惊雷炸响,震得四周杂草乱舞。

    “什么孩儿,我并不知晓。”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见一击并未奏效,目光凝重的盯着巨猿,说道。

    “休要狡辩,你的气息遗留在我的洞府,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儿。速速还来,免你一死。”巨猿见对方装疯卖傻,不由得气急,怒喝道。

    “我还怕你个畜生。”声音尖利的雇佣兵暴怒道。自己未做之事却被对方错怪,如此前来兴师问罪,就算是泥人遇上这等事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的脾气本就如狮虎般爆燥。

    爆脾气遇上爆脾气唯一的结果便是其中一个暴脾气被另一个暴脾气打死。

    果不其然,双方势均力敌,淋漓酣战,招招见血,想至对方于死地。

    “嗷——”突然密林深处又传来震天撼地的咆哮声。

    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大惊:一只巨猿便无法匹敌、僵持不下,再来一只那还了得。只能拼尽全力灭杀一只快速逃遁了。

    思罢,浑身劲气凝聚剑尖,向着巨猿胸口刺去。

    “哧——”

    “轰——”

    两声巨响扩散开来。雇佣兵的宝剑洞穿了巨猿的心脏,在胸口留下一个森然的大洞。巨猿的手掌亦拍中了雇佣兵的脊背,使之全身骨骼尽碎。

    巨猿轰然倒地,压断了一片参天大树。

    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大口吐血,提起最后一口气强撑着重伤的躯体,踉踉跄跄地向着亘古森林外围而去。

    待寻的一处安全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sè的锦盒,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粒金光闪闪且夹杂着浓郁清香的丹药送入口中,吞服了下去,开始打坐调息,修复自己支离破碎的躯体。

    “哪窝鼠辈,竟行窥窃这等龌龊之事。”良久,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大致回复了气劲,却突然惊觉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遂大喝道。

    “呵呵呵呵,大哥几rì不见,别来无恙吧。”突施辣手的人停下身形,撑草尖而立,白衣翩然,说不出的俊秀出尘。

    “小子,是你。”声音尖利的雇佣兵惊怒交加,盯着天南说道。

    “呵呵呵呵,大哥果然生得好禀xìng。前两rì强取我宝丹一枚,功成脱逃,今rì又盗窃巨猿孩童,不料被其寻得,差点拼个同归于尽。”天南毫不示弱,反盯着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嘲笑道。

    “哼,巨猿孩儿是你偷的吧。归罪于我,由此联合巨猿想一并夺回还生丹。真是好算计。”声音尖利的雇佣兵猜测道。

    “大哥既然已知晓小子此行的目的,那小子便只好斗胆向大哥讨还家族重宝了。”天南说道。

    “哈哈哈哈,我倒很想将还生丹物归原主,不过在你赶到之前我与巨猿两败俱伤,为保xìng命,吞食了你的还生丹。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怪罪于在下才是。”

    “哦?大哥将此丹药吞食了?”

    “不错。”

    “唉——”

    “你叹气作甚?”

    “小子是叹大哥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此话怎讲?”

    “谁告诉大哥说此宝丹是还生丹的?”

    “你与那青衣老者——”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说到此突然顿住了。

    “此事怪就怪在王叔平rì间没有收拾,小子向他讨要还生丹时,他摸索了半天,谁知竟然取错了丹药。唉,也怪大哥太过心急,也不问问我等,抢了丹药拔腿便跑。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连我等想要告知你抢错了丹药都不行。”天南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休要在此花言巧语戏弄于我,我没空与你逞口舌之利。”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脸sè苍白,勃然大怒,对着天南喝道。

    “大哥错怪小子了。小子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戏弄大哥之意愿遭天打雷劈。”天南大呼冤枉,满脸无辜相。

    “鼠辈果然伶牙俐齿,看我先将你拿下,再教你何为沉默是金。”声音尖利的雇佣兵怒急攻心,不愿再与天南口舌争论,想先其制服,拷问缘由。

    说罢便真气翻涌,浩瀚的气势自体内爆散而出。可是不待宝剑出鞘,五脏六腑便传来刀割般的剧痛,真气也应痛而散。

    “大哥切莫动粗,不然会伤及肺腑。”天南见声音尖利的雇佣兵真气溃散才急忙叫道。

    “你——噗——”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被气得喷出一大口老血。

    “唉,这次怪小子,忘记早点提醒大哥,吞食了蛊虫丹是不能运转武功的。”天南一脸懊悔,对着疼得浑身痉挛,差点昏死过去的声音尖利的雇佣兵说道。

第九章 收服

    “什么?蛊虫丹,是用那沾血即生,腐蚀五脏六腑的蛊虫炼制的丹药。小子,你好恶毒的心啊。”声音尖利的雇佣兵惊叫道。但心中的惊讶却远比不上蛊虫对五脏六腑的侵蚀之痛。

    “呵呵呵呵,大哥见识果然不凡。小子如此这般的用心良苦,竟被大哥错怪为蛇蝎心肠,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寻回大哥,讨还蛊虫丹了。就是不忍看到大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天南轻柔的话语似有无穷魔力,任何羞于启齿的事情只要到了他嘴里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哼——,这是你早已算计好的吧。”声音尖利的雇佣兵盘膝而坐,劲息吞吐,强压下剧痛,冷哼道。

    “算计谈不上。只是小子打第一眼见着大哥便觉得并非庸俗之辈,心生招抚之意,但又恐大哥不愿屈居小子之下,所以迫于无奈才使得一招小把戏,出此下策还望大哥莫怪。”天南道出缘由。

    “小把戏?你是想搭进我的老命吧。”

    “大哥此言差矣,小子是真心实意想与大哥共襄盛举、图谋大事。”

    “在下不才,承蒙你高看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大哥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小子就能给大哥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珍惜与否,就全在大哥一念之间了。”

    “若是我想退出江湖、卸甲归田呢?”

    “大哥何须如此为难小子。若大哥点头应允,小子定双手奉上解药,作揖赔罪,以解大哥心头之气。”

    “作揖赔罪倒不必了,赐下解药,我陪你走上一遭便是。”

    “呵呵呵呵,大哥果然豪气干云。只是小子出门在外,随身物品不甚齐全,只此一粒丹药,可解三rì蛊虫啃噬之痛,还望大哥体谅。待返回山门必解尽蛊毒,还大哥一个健康体魄。”说罢,天南从怀中取出一粒朴实无华的丹药,递予声音尖利的雇佣兵。

    “哼——”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冷哼一声,强压心中滔天的怒火,接过丹药吞服下去。

    “哦,对了,还未请教大哥贵姓尊氏。”天南并未理会雇佣兵心中的不满,问道。

    “刘道坤。”声音尖利的雇佣兵冷冷的答道。不知是真是假。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半空。月光如水,透过茂密的树枝斑驳的洒落在杂草丛中。

    亘古森林一改白rì虎啼猿啸的喧嚣,变得清冷、死寂。

    一处闪动跳跃的篝火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在这凄切的亘古森林边缘显得格外耀眼。三人围着篝火窃窃私语,两具尸体耷拉在一旁的草丛中,无人问津。正是天南一行人。

    突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青衣老者身旁,洁白的袖袍一挥,燃放的篝火顿时如绽放的礼花向着四周爆散开来。

    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不远处的树林,数十只目光青幽的恶狼显现出了身形。它们正饥肠辘辘的盯着围着篝火而坐的三人,以及那不远处的两具尸骸。这将是它们今晚用来裹腹的食物,不料一个人的突兀出现打断了它们悄无声息的计划。

    白衣人借着四散的火花向着狼群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只见其身形一动便晃出十来具与其本身一模一样的身影。身影爆散开来,刹那间又归附而回,凝实成一具真实的身形,依旧矗立于青衣老者身旁。

    此举发生在顷刻之间,在呆若木鸡的三人看来,这具身着白衣的躯体动都未动。

    四周的狼群全都瘫倒在草丛中,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一招攻击都未施展,心中仍保留着对面前触手可及的猎物的念想,以及大有希望让自己酒足饭饱的欣喜。它们只看见了四散的火花,还未来得及对如此突如而来的情况做出应变,就已经死了,死得如同潜行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不要在亘古森林里燃动篝火,不然会成为魔兽的众失之箭。”当三人见此情景手足无措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正是收服刘道坤的天南。此时只得见其一人,刘道坤却不显踪影。

    “幸得武圣大人及时归来,救我等于危难之中。如此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仙人技艺超群,我等甘拜下风。”二人得见天南归来,知其武功卓著,心思细腻,深谋远虑,不敢招惹,遂暗拍马屁道。

    “王叔,你没事吧。”天南没有将这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向青衣老者关切道。

    青衣老者虽然修为不高,但是自幼追随在宗主门下,关系莫逆。在山门中任职长老,对青峰峰主之位颇有话语权,使得天南不得不谨慎对待。

    “呵呵,没事,幸亏你及时赶来。不然这群达到武者阶别且又凶狠狡诈的恶狼怕是难以应付。”青衣老者笑道。

    “没事便好。在这凶险的亘古森林还是小心翼翼为妙,若王叔被恶兽伤及,天南问心有愧啊。”天南担心道。

    “老夫能得你如此垂青,纵死又有何妨。”青衣老者感慨道。

    “王叔勿要再道此丧气话,只要有天南存活一rì,誓保你平安。”天南情绪激昂道。

    “呵呵呵呵”青衣老者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问道:“对了,你此次所去顺利吗?”

    “还行,那人已服下蛊虫丹,不出三rì便会暴毙。”天南没有对青衣老者道出实情。

    他在隐瞒,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甚好,省的与其动手又要花费一番手脚。”青衣老者不知晓情况,并未察觉出异样。

    青衣老者话语落音,半空中突地电闪雷鸣。

    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掩去圆月的清辉将亘古森林照耀得如同白昼。轰然的惊雷像是开天辟地般炸响,震碎了树林里无数树木茁壮的躯干。

    亘古森林zhōng yāng一道巨大的光束如金箍棒般捅破无尽的时空,笔直的shè向那高悬的明月,像是要将其击落下来。

第十章 黑水玄蛟

    天南见此情景心底一凉。他想到师傅曾对自己说过:亘古森林有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他同烈rì夺艳、与皓月争辉。这是我们无法触及的禁忌,触之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连谈论都不行,因为传说他可鉴天下视听。任何琐事场景,任何只言片语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

    天南那开宗立派、无敌天下的师傅如此说道,可见其对亘古森林深处的敬畏,以及亘古森林深处的禁忌存在让人如何不寒而栗。

    天南身体不住的战栗,隐藏于四肢百骸的气劲犹如干涸的鱼儿般僵固在体内,使得浑身提不上一丝气力。青衣老者三人却早已瘫软在草丛中,面sè如纸般惨白。

    只仅仅是禁忌存在相隔万里施展通天手段所扩散的微毫波动,如果身处其中,那将是一番怎样的恐怖场景?这让众人无法想象。

    让天南庆幸的是他们只是在亘古森林的外围,只接触到禁忌存在的微毫气息,不至于身死。只要活着,一切便有希望。

    那道破开无尽时空的光束在持续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缓缓消逝,悬挂高空的明月也随着消逝的光束黯淡下来,像是被吞天纳地的光束耗尽了辉煌。

    此时万籁俱寂。

    天南浑身的气劲犹如解冻的河水又开始慢慢流动。他立刻涌动气劲,将一身的惊寒破除体外。青衣老者三人也撑着树干站立起来,苍白的面sè涿渐缓和。

    “都上树休息吧,待得天明即刻赶路。”天南对着三人说道。

    “是。”天狼佣兵团唯命是从道。

    青衣老者一副yù言又止的神sè。他看见天南乌紫的唇舌,硬生生将遛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几人都掠上树梢,平躺在光滑的枝干上,久久无法入眠。

    一轮红rì沿着极目的丛林深处缓缓升起,耀眼的光明仿佛驱散了昨夜恐怖的情景。但只有天南四人知晓,自己内心的恐惧并未有丝毫的削减,反而随着向亘古森林内行进的脚步飙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还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在亘古森林的深处,不会触及更深处的禁忌存在。他们只是要在外围寻找,寻找亘古森林中的一方水潭,名为黑水玄谭。

    上古有一书,被唤作《魔兽纪》。书中有记载:黑水玄谭内生有异蛇,蛇身一丈三尺。修道百年,腹生四足幻蛟。悟境千年,头生双角腾云化龙。

    天南一行人按照地标所指,步伐迅疾的在丛林中穿梭,想尽快寻到黑水玄蛇。待完成这次任务后,快速退出,无通天彻底之能时终身不再踏入亘古森林半步。

    经过半rì全速赶路,他们终于寻到了黑水玄谭。

    入目的是一汪被茂密丛林所围绕的巨大的水潭。水sè如墨,散发着恶人的腥臭,潭水四周寸草不生。

    “将这两具尸体丢入水谭中。”天南屈指一弹,将一撮金sè的粉末覆盖在两具尸骸之上。对着天狼佣兵团命令道。

    “是。”天狼佣兵团不敢违逆,遵从道。说罢便扛着尸骸小心翼翼的来到潭水边,将之丢了进去。

    “咚——”水面应声泛起了涟漪,向着四周缓缓的荡漾开来。

    “嗷——”震天撼地的咆哮声在林间回响。一条巨大的黑影破出水底,将还未下沉的尸骸吞入腹中。黑水翻涌,激起滔天浪花。

    黑影身高一丈,长十丈有余,浑身黑甲粼粼,腹生四足,说不出的威武雄壮。矗立在黑水之上,吞吐着森然的舌头,好像对刚才的美食回味无穷。血红双眼泛着冷冽的光芒俯视着面前的两人,就似盯着自己的午餐。它异常怀恋人肉的感觉,这等美味一个也不会放过。

    修道百年,腹生四足幻蛟。黑水玄蛟。

    “武——武圣大人,消息有误。此蛇已然幻蛟,堪比武圣啊。”一雇佣兵面对黑水玄蛟吓得双腿发抖,牙齿打颤,向着身后的天南惊叫道。

    天南冷笑一声,并未答话。

    雇佣兵见此魂不附体,亦不管身旁呆若木鸡的同伴,撒开丫子向着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武圣大人救我,快救救我。”

    天南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亡命奔逃的雇佣兵,就好像看着自己舍弃的一颗棋子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要让这两个毫不起眼的小卒子如那蜡烛一般,发出自己最后的一丝光与热。

    弱小的武王能否敌过强大的武圣?答案是否定的。

    黑水玄蛟虽然体形庞大,但行动如风,眨眼间便将两人吞食,显出一脸满足的神sè。感受着半饱的肚皮,森然的目光又向前望去,望向天南与青衣老者。

    “呵呵,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感受着黑水玄蛟森然的目光,天南笑道。

    “嗷——”像是听懂了天南的话语,黑水玄蛟张开猩红的巨嘴暴吼一声,向着天南扑啸而去。

    感受这迎面而来的腥臭气息,天南嘴角上扬,身形一闪便自原地消失,待得再次出现时,已然骑在了黑水玄蛟的脖颈处。

    黑水玄蛟感受到脖颈处的异样,巨大的尾巴立即甩动而至。想将这骑上头来的猎物击个粉碎。

    天南亦不怯场,左掌气浪翻涌,对上转瞬及至的蛟尾;右掌化刀,暗尽吐纳,劈向黑水玄蛟的七寸。

    “轰——”两者相接,气劲应声扩散开来,扫向四周的树木。枝断干折。

    “嗷——”蛟尾吃痛,鳞甲纷飞。

    天南也好不了多少,左掌崩裂,血肉模糊。直接被蛟尾横扫下去,跌落在折断的树丛中。但右掌化刀劈向黑水玄蛟的七寸已然奏效,硬生生将之从半空中劈落下来,重重的砸在黑水玄潭边。溅起漫天沙尘。

    “好个畜生,中了蛊虫毒还有能耐伤我。看你能坚持几何。”天南打了个挺,翻身而起。喝道。

    黑水玄蛟口鼻溢血,拽动着四肢想要站立起来。可突地发现腹内剧痛,耗尽了浑身的气劲。它依旧顽强的拽动四肢,却根本起不来。

    “哈哈哈哈哈哈。”天南大笑。长身而起,向着黑水玄蛟暴掠而去。右掌劲茫闪动,盖向其硕大的头颅。

    “碰——碰——碰——”一连三掌,一掌盖过一掌,狠狠的劈在头颅上。

    黑水玄蛟骨头炸裂,半截头颅深深的陷进了沙泥之中。鲜艳腥臭的血液潺潺而流,染红了半谭黑sè的潭水。

    天南从袖袍中取出匕首,划开黑水玄蛟的七寸处,取出半颗拳头大小闪烁着红芒、流动着惊人生命元气的姣元。

    “哼——,用力过巨,竟打碎了一半。希望这一半能给我那小妹治病吧。更希望能藉此功劳顺利登上峰主之位。”天南自言自语道。

    说罢,带着青衣老者扬长而去。离去前一脚将黑水玄蛇的尸骸踢得翻飞了出去。

    也正是这无意的一脚将被黑水玄蛟吞食的一具尸骸从食道内踢了出来,落入了碎掉的蛟元之中。

第十一章 死而复生

    这具落入蛟元的尸骸竟是苟皓。

    苟皓大张着等待露珠滴入的嘴,身体僵硬的平躺在蕴含蛟元的蛟囊内。被天南震得粉碎的一小半蛟元在蛟囊内无助的漂浮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粉末状的蛟元终于尘埃落定,布满苟皓破碎的躯体与大张的嘴里。

    一天,两天,三天。不住的,一个来月过去了。

    遍布躯体上的蛟元如chūnrì的冰雪渐渐消融,融进苟皓的躯体内。

    他那破碎的躯体缓慢的起了变化:浑身的血洞愈合,不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惨白的肤sè渐渐白里透红,直至似烙铁般通红。

    又一个月过去了。了无声息的心脏开始砰然跳动了起来。好像鸣鼓一般,咚咚咚的声响在蛟囊里回荡。

    苟皓突然睁开了血红sè的眼睛,转动着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四周晶莹的囊壁,他心中的感知仍停留在三个月之前,停留在自己为存活下去坚毅的守候在杂草下等待露珠坠落的情景与失去亲朋好友的伤痛之中,对这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他缓过神来,惊喜的发现自己浑身如刀割的剧痛已经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燥热难耐。难道夏天到了,天气太过暖和?身体能移动了,蜘蛛网般密布的伤口也早已愈合,只是自己的肤sè有些显得不太正常:通红,红如鲜血。

    苟皓站立了起来,展动了一下腰肢,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没错,是烟雾,就如同深吸了一口旱烟,然后缓缓的吐出来。

    他大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名的地方,奇迹般愈合的伤口,通红的肌肤,难耐的燥热,吞吐的烟雾。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努力回想自己逃脱升天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却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自幼生长的小山村,看到了挥动锄头的父亲,看到了拾掇饭菜的母亲,看到了嬉笑怒骂的玩伴,看到了那条村子前潺潺而流的小溪,看到了溪边有数不清的鱼鳅从石缝中游出,自己抓了很多条,然后乐呵呵的笑了。

    出去之外再也想不起其他。

    苟皓摇了摇头,像是要将一切烦恼抛在脑后。,既然自己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了,就要有好好活下去的念想。今生不为何所求,只为终一rì得报大仇。

    要报大仇,首先得逃脱出去,逃出这如牢笼般的蛟囊。

    苟皓四下探望,发现了一条微小的缝隙,缝隙外透出一丝丝微弱的光亮。

    或许这便是牢笼的门户吧。他如是想道。

    苟皓双手弯曲,扣着缝隙两边的蛟囊,想要搬开缝隙脱逃而去。可是他发狠了力卯足了劲,扣动着缝隙。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缝隙依旧纹丝不动。难耐的燥热亦随着体力的耗尽开始翻涌起来。

    苟皓肌肤透红,红得发紫,红的像是要溢出鲜血来。浑身的温度开始急剧升高,烫得体表的汗水化成了烟雾,笼罩在晶莹的蛟囊内。

    突然,他看见汗水化成的烟雾盘旋缠绕着向一根盆口般大小的黑洞而去,缓缓的消失不见。

    那里通风,那才是出口。苟皓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

    他沿着囊壁,忍耐着浑身即将喷薄而出的燥热,奋力的向着黑洞内爬去。乌黑的黑洞里布满了腥臭的黏液,粘黏在刚好能爬行而过的苟皓破烂的衣履上。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使得其作呕连连。

    他顺着黑洞坚毅的爬着,爬得腰酸背痛,爬得口干舌燥,爬得饥肠辘辘。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瞧见了前方投来的光亮。

    苟皓欣喜若狂,早已攀爬得麻木的双手犹如枯木逢chūn般焕发出磅礴的生机。他快速的向着前方宽阔的巨洞移动着,巨洞外充斥着灿烂的阳光,充斥着和浔的微风,充斥着脱逃的zì yóu。

    他冲了出去,冲出了巨洞,强烈的阳光耀得他睁不开眼。待得些许缓和,他迫不及待的睁开了血红的双目,兴奋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入目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茂密森林,森林环绕着一汪漆黑如墨的潭水,潭水四周寸草不生。

    苟皓心底升起一阵失落。逃脱了作恶者狠厉的魔爪,逃脱了晶莹的牢笼,却又如何逃脱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茂密森林?

    旋即坚定的信念使得他彻底的摆脱了心底的失落,:既然我能逃出作恶者凶残的魔掌,我能逃出那坚实的牢笼,我为何逃不出这只有树木的森林。

    思罢,他带着满满的自信转头向着身后自以为是牢笼的巨洞望去,瘆人的场景让其头皮发麻,血红的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苟皓看见了一条自己叫不上名来更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

    此巨物身高一丈,长十丈有余,腹生四足,浑身黑甲粼粼。头颅破碎,大张的巨嘴压着一片干涸的血迹。

    囚禁自己的不是牢笼,攀爬的也不是黑洞,跳出的更不是山洞。是这庞然大物的器官,是它的血管,是它森然的巨嘴。

    前路真的那般容易么?

    苟皓双目圆瞪,呼吸急促,大脑一片惊惧。

    然而,惊惧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苟皓体内的燥热破体而出。蓬乱的发丝被灼热的温度烫成了灰烬,鲜红的血液取代了七窍喷散的烟雾,修复的骨骼又开始砰然炸响。

    他就像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再也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气流,体内汹涌的燥热使得**即将在顷刻间爆碎。

    就算逃脱了作恶者的魔掌,也逃不过身体爆碎的下场吗?

第十二章 自救

    苟皓捂着自己澄亮的光头,鲜血顺着七窍潺潺而流。浑身骨骼啪啪的破响声在这死寂的亘古森林显得格外刺耳。

    啊!

    他抑制不住浑身如用钝刀劈砍的剧痛,歇斯底里的叫出了声来。

    他大张的嘴喷薄而出的不再是烟雾,是一团炙热的火。火从大张的嘴里蔓延而出,将空气烧得一阵扭曲。

    苟皓感受着躯体爆裂前那惨绝人寰的剧痛,但并没有被这剧痛搅浑头脑。他的思想很冷静,目标很明确,做法更果断。

    在身体即将爆裂时,他坚毅的转过头,向着漆黑如墨的黑水玄潭奔去,然后高高跃起,一头扎进了冰凉刺骨的潭水中。

    潭水四溅,漾起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又消失不见。

    一会儿,拳头般大小的气泡自潭水中升腾而起,撞破平静的水面在空气中爆散开来,顿时烟雾弥漫,笼罩在黑水玄谭之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随着时间的流逝潭水中升腾的气泡开始慢慢变小,直至消失。笼罩的烟雾也渐渐散开,随风而散。

    苟皓自潭水中冒出了头,吐出一大口夹杂着黑水的热气。此前通红的肌肤也已经消散,显露出原本黝黑的面庞。

    他游上岸来,感受着身体内荡然无存的燥热,乐呵呵的笑了。自己又有惊无险的度过一劫。

    俗话说毒蛇藏身处三丈内必有解药,此话果真不假。苟皓因机缘巧合吸食了碎裂的蛟元,蛟元乃黑水玄蛟毕身之jīng华,蕴含了无法想象的惊人生命力,使得其转活过来。苟皓乃一介凡体,怎能以单薄的**承受那磅礴的生命元力,故此清醒之后浑身燥热难当。但苟皓的xìng命如磐石般坚硬,在身体即将被蛟元所致的燥热撑破时,却又鬼使神差的跳入了解药内,惊险的躲过劫难。

    这或许是命运使然。否则以一个弱小的孩童绝不可能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历经千沟万壑,由生而死,再死而复生。但亦有可能是苟皓坚毅不拔,为求生锲而不舍的jīng神和面对生死险境沉着应对、泰然处之的心xìng,使其挽回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不管怎样,他都活了下来,并且要好好的活下去。

    苟皓挠了挠黝黑的皮肤,感受着空落落的肠胃。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连自己都不知晓。

    他举步来到黑水玄蛟庞大的尸体旁,伸手捡了一块碎落在泥地上的玄蛟肉揣如怀中,这留待rì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苟皓随之向着森林内走去。不管前路有多少困苦,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为自己的肠胃负责,为生命负责。新的艰难困苦随之而来。

    他步伐不快,缓缓的在这千篇一律的树丛中行走,一边走一边判断前行的方位与寻找能充饥的食物。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在行进两个时辰,累的jīng疲力竭时,自己依然又回到了那汪漆黑如墨的潭水边。

    苟皓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泥地上,腹中的饥饿使得肚子咕咕直叫。

    但他并未失去希望。

    自己从千难万险中踩着钢丝走过,逃脱了作恶者的魔掌,于冥冥之中愈合了千疮百孔的躯体,爬出了庞然大物的巨嘴,修复了燥热难当的身体。这么多的艰难困苦都没有让我止步,这区区寻找出路又能奈我何。

    苟皓霍然起身,漆黑的双目焕发出刚强的锋芒:有办法了,这个办法一定能让我走出丛林。

    只见他来到信步来到身旁的参天大树下,伸出纤细的手指,将树木正对着黑水玄蛟尸骸的地方延伸出来的枝桠轻轻的折断了。然后又向后慢慢退去,又在不远处正对前两者的树枝上留下了同样的痕迹。

    苟皓不住的重复着上述的方法,向着茂密的丛林中缓缓而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他运用两点一线,笔直的向前行进着。再也没有绕回到黑水玄谭。

    途中,苟皓一边采食着杂草的根茎填补饥肠辘辘的肚皮,一边抠挠着瘙痒的皮肤,一边全神贯注的瞄着前两处痕迹,并又折断新鲜的树枝,为下一步做好铺垫。

    嗷!

    狼啼虎啸声透过茂密的树木传进苟皓的耳朵。他表面若无其事的沿着自己设定的路线行进,内心却不住的思索着应对恶兽的良策。他都闯过了重重艰难险阻,好好活到了今时今rì,在绝望中寻求了出路,绝不情愿自己在迈向成功的最后一道坎上摔一跤永远爬不起来的跟斗,成为恶兽填饱肚皮的口腹之食。

    可苦思之后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自己弱小的身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足以撼动强大的恶兽。

    他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的在丛林中移动,以防止被恶兽提前发觉。或是暗自祈祷,祈祷上苍怜悯,发给自己一面免死金牌,避免与恶兽不期而遇。

    为了出行方便与安全,苟皓rì间缓慢的朝着自己设定的路线行进;夜晚便攀爬上参天大树,怀抱着主干,危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小憩。以避开rì落而作,出来觅食的恶兽。

    然而往往心中越惊惧的事情发生得也就越快。就在苟皓绞尽脑汁苦思对策时,一只恶兽盯上了他。

    这是一只形似老虎口生獠牙的异兽。血红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啸声,像是在叫嚣着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苟皓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他急忙跃上身旁的树干,如猿猴般迅疾地向上攀爬,待得离地一丈有余,才微微心安。

    异兽玩味的看着苟皓攀上树梢,并未作出攻击,而是打了个哈切,伸直了雄腰,懒洋洋的躺在了巨树下。双眼微闭,打起盹来。

    它这是要守候着猎物,等到晚餐的时间再将其吞下,饱餐一顿。过早的宰杀猎物会使得晚餐不甚鲜美,这是一只懂得品味生活的异兽。

    苟皓牢牢的抱住躯干,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异兽口食。可浑身的rì益加剧瘙痒让他有些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挠动,但他不能动,一动便会摔落下去,等待着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

    他尽力的克制着,克制自己的双手不去挠动。可是越克制浑身的瘙痒越滋长得越厉害,不仅是皮肤痒,心也痒,就连灵魂都痒了起来。就要克制不住了。

    苟皓望了望下面正在酣睡的异兽,又望了望下方不远处的粗壮的枝干,开始移动自己的身体,向着下方的枝干移去。一边移动一边将自己的肚皮贴着树干蹭动,想蹭去浑身抑制不住的瘙痒。

    终于,他坐在了枝干上,一手抓住树皮,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不放,一手畅快淋漓的挠动着浑身的瘙痒,满足感洋溢在漆黑的小脸上。

    解决了半分瘙痒后,苟皓撩起了破烂的麻衣,当望向瘙痒处时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

    只见其身上布满了碗口般大小的黑斑,黑斑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每块黑斑zhōng yāng都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黑洞,黑洞中有细微的黑水正向外不住的流淌着。

第十三章 对战异兽

    黑斑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苟皓的皮肤,使得从原本的黝黑转变成了如碳般漆黑。黑斑zhōng yāng的黑洞冒出的黑水汇聚在皮肤表面,凝聚成为一粒粒乌黑光亮的水珠,并夹杂着阵阵让人干呕的气味。

    苟皓见此脸sè一阵苍白,树下等待着饥肠辘辘、见猎心喜的异兽,树上的自己竟又不知道患了何等怪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如此情形只有先保住小命,再行脱逃之路,寻求治病良药了。

    他危坐在树枝上,不停的扣挠着浑身的黑斑,与树下口生獠牙的异兽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时,通红如血的骄阳淹没在密林丛中。天sè昏暗下来。

    休憩的异兽扭动着浑身嘣嘣作响的骨头,翻身站了起来,望向树枝上的猎物,裂开森然的巨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吼!

    异兽一声咆哮,震得杂草哗哗作响。它前肢矗立,后肢弯曲,猛地一发力,高高的越了起来,雄壮威武的扑向树枝上正在挠痒的苟皓。

    苟皓见此竟临危不乱。只见他梭身抱着粗壮的树干向下滑来,滑了一丈距离,又牢牢的抱住树干,停顿了向下滑动的身形。

    异兽的一击没有奏效。它高高跃起的壮硕身体扑断了苟皓危坐的树枝,带着纷飞的残叶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杂草丛中。

    待得它翻身而起时,苟皓早已爬上了树梢,爬出了相比树枝更远的距离。

    吼!

    异兽愤然的咆哮着,血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怀抱树梢蹭痒的苟皓,心中的愤怒透过双目爆发出来。一个弱小的猎物,竟将森林之王戏谑了一番。

    异兽再次高高跃起,带着满腔的怒火扑向树梢的苟皓。

    同样的攻击,同样的化解办法,异兽落得同样悲愤的结局。它从更高的空中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泥土上,口鼻溢血。

    它顿了一会儿,忍耐过身体与土地碰撞的剧痛才慢慢爬了起来。腥臭的气息快速吞吐着,柔顺光滑的茸毛像刺猬般一根根倒立而起,它暴怒了,满腔的怒火足以烧毁茂密的丛林。

    异兽扑了过来,没有扑向树梢的苟皓,而是扑向了参天大树的树根处,用如刀锋般尖利的爪子与洁白瘆人的獠牙抓咬巨大的树根,树木飞屑。

    俄尔,两人合抱般大小的树根被异兽撕咬出来一个脸盆大的空缺。随着空缺的不断增大,树干摇摇yù断,嫩绿的枝叶好似大雪纷飞,覆盖在杂草上,厚厚的积累了一地。

    苟皓感觉到树梢剧烈晃动,如果不是如与树干合为一体般将其牢牢地抱住,自己随时都会被甩落下来。到时候定然逃不脱摔死、被异兽咬死裹腹的下场。

    但是随着树根裂口的不断扩大,自己没有及时有效的应对办法,依然是必死之局。

    他早料到异兽能扑越上来,也寻得躲避的方法,就刚才的实施已然收效。他没有想到异兽的尖爪与利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如此粗壮的树根破碎,照此神速下去,不出小半个时辰,树根必然被掏空,自己亦会随着轰然断裂的树干落将下去,成为异兽口食。

    苟皓大脑快速的转动。他在思索着如何能逃避开异兽的尖牙利爪,寻得完美的脱身之法。

    或许唯有拼上一把了,胜则生,败则亡。

    苟皓环抱着树干仔细盯着树梢晃动的幅度并沿顺着小心翼翼地调整身体的方位。他要让自己距离身旁另一棵巨树近一些,再近一些。然后更有把握的飞越过去,飞越过这一段决定生死的距离。

    树根刨空的缺口已然过半,树干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苟皓还没有飞将过去。他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就是树干断裂的一刹那,离另一棵树干最近的那一刹那。

    他能完美的把握住最好的时机,最近的那一刹那吗?

    咔!

    一声巨响传入了异兽与苟皓的耳朵。树干嘣断了。

    异兽停下了刨动的利爪,裂开森然的巨嘴,仿佛在大笑着等待参天巨树的倒塌与随之跌落下来的美味。

    苟皓四肢应声发力,弹向了半空中,弹向近在咫尺的另一棵树干。

    吱!

    一声脆响,苟皓抱住了另一棵树干。但他小觑了惯xìng的力量,随着抱住树干,在惯xìng的作用下的身体不住地向下滑动,双手顿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手掌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鲜血顺着身体下滑在树干上抹出了两道鲜红的杠纹。剧烈的疼痛侵蚀了他的大脑,差点儿不由自主松开了双手。好在苟皓经历了诸多生死磨难后,xìng格涿渐变得刚毅,才在这生死一线间抛却了疼痛,抛却了大脑神经,由毅志力主导四肢,在滑落一段距离后生生抗拒了惯xìng,顿住了身形。

    异兽大张的巨嘴闭合了。它看到苟皓跃上了另一棵树的躯干,另类的攻击又被对方化解于无形之中。眼看着措手可得的美味飞走了,它失望之极。但它没有再去刨树根,因为它知道猎物依然会用同样的解决办法再次化解自己以耗损爪子的尖利为代价换来的机会。

    异兽漫步到苟皓栖身的树根,翻身躺下。它一边回复体力一边与猎物耗着,要耗到猎物脱力从树上跌落下来,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猎得美味裹腹。

    苟皓见此长吁了一口气,幸好异兽没有再用同样的方法逼他落下,不然保不齐自己这次真会让对方得偿所愿。但同时心中的焦虑又升了起来,他已经看出异兽是要同自己比耐xìng。异兽泰然自若的在树下恢复体力、养jīng蓄锐,而自己却要不住的耗费体力与时刻提防着其突入而来的攻击。这如何能比?

    它是要拿自己的优势对战苟皓的劣势,何等jiān诈狡猾的异兽啊。

    苟皓寻得一根粗壮的树枝坐下,一手牢牢的抓住树干一手采摘几片嫩叶送入嘴里大口咀嚼起来。既然要与这异兽对峙下去就得保持旺盛的体力,要保持体力就得吃东西,吃任何能吃的东西。

    时间飞快的流逝,期间异兽偶尔会趁机飞跃而起,扑向苟皓。但都被防备得滴水不漏的苟皓顺利的躲过。

    如此一人一兽、生命与食物的对峙一持续就是两天两夜。

    就在苟皓眼皮打架jīng力被消耗殆尽时,异兽立身而起,抬动着虎步缓缓离去。它或许忍耐不住,在这次耐xìng的比试中认输了。

    苟皓虽然眼见着异兽离去,但是心中的防备没有却松懈一丝。他知道异兽的jiān诈不比人差,更犹有胜之。他要静观其变,看这只jiān诈的异兽又玩出什么新的花招。

    一天一夜又悄然消逝,异兽不显踪影,再没有回来。

    它或许真的走了。与其死守着得不到的猎物,倒不如去寻找新的美味。

    不知怎的,苟皓始终觉得异兽不会轻易离去,在谋备新的计策,使得自己落入圈套,成为其口食。

    但他依旧从树上慢慢的滑落了下来。长呆在树上不是办法,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要逃脱出去,逃脱到外界,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去做。

    苟皓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四周一番,待得没有异样之后又开始照着之前的脱逃方法行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滑下树梢之后,一双隐蔽的血红sè的眼睛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并随着他不断行进的路线缓缓地拉近距离,就像苟皓等待最好的时机、最近的距离,跃上另一棵树一般发动致命一击。

第十四章 禁忌气息

    苟皓全神贯注的参研着脱逃之法,似乎未发觉不远处隐匿着并不断接近的血红sè的眼睛。他只是专心致志的按着自己的逃脱方法一丝不苟的做着,身后的危险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弱小孩童,在经历总总命悬一线的艰难险阻、与异兽数个rì夜不眠不休的对峙之后,不可能滴水不漏的提防住jiān诈狡猾的异兽,就算是威武雄壮的成年人都不可能。

    苟皓能从千难万险中闯过来,靠的不仅仅是逆天的气运,还有自己坚毅不拔、沉着冷静的jīng神,还有自己转动大脑所想出的奇思妙计,还有自己缜密的心思、临危不乱的成熟心xìng。他既没有像一般的孩童那般怯怯懦懦、放声大哭,又没有像听天由命的人那般随波逐流、听之任之。而是沉着应对刀山火海,寻求逃脱之道,保持着充沛的jīng力去获取生的希望。

    如此者若能逃脱升天,必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但苟皓真能脱逃而出吗?

    口生獠牙的异兽望着苟皓近在咫尺的弱小身形,裂开了森然的巨嘴,晶莹的唾液顺着尖利的齿牙滴落下来,溅在茂盛的杂草丛中。健壮的后肢微微弯曲,猛然发力,蹬碎了脚掌下的一蓬嫩绿的草叶,身子高高跃起,扑向毫无察觉的苟皓。

    吼!

    震耳yù聋的咆哮声在苟皓头顶咋响,异兽从空中扑闪而来。他已来不及躲避,身销命殒的场景将在下一刻显现。

    面对如此险象环生的情形,苟皓并未有丝毫慌乱,像一位未卜先知的预言者般似乎早已料到异兽有此诡计。他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肉,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碎裂的肉块,然后伸出乌黑的手臂,举向扑面而来异兽。

    郝然便是苟皓临行前从黑水玄蛟身上取下的一块碎肉。

    碎裂的肉块对着半空中的异兽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强横气息。虽然肉块早已支离破碎,但高阶魔兽尊贵的气息依然隐藏在肉质之间,绝不容许比自己低劣的种族亵渎侵犯。

    呜。

    异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带着瑟瑟发抖的躯体犹如离玄的箭一般飞速逃离到十丈开外,在这足够远的距离才能不受黑水玄蛟强横气息的压迫。高阶魔兽与低阶魔兽间横跨着难以逾越的天堑,两者存在森严的等阶差距,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就像是在丛林中露宿的人将全身涂满狮虎的粪便一样,利用高阶魔兽的气息来驱散低阶兽类的侵袭。

    异兽在远处恶狠狠的盯着苟皓以及苟皓手中的碎肉,垂涎与惊惧的神sè在血红的双眼中交织。它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面前的美味裹腹,可如此孱弱的猎物总能出其不意的化解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计策。它不甘心,不甘于就此放弃到嘴的美味可口的猎物。但两者间的距离就如与上位者的天堑一般无法逾越,又有什么办法能避过高阶魔兽强横的气息跨将过去,让猎物惨死在自己的尖牙利爪之下,裹腹充饥。或许唯有等,等猎物身心疲惫之时,会有一线良机。

    苟皓看见被黑水玄蛟的碎肉吓得落荒而逃的异兽,心中高悬的心也落了下来。看来当初自己带走一块碎肉是极其明智与幸运的,本想寻找火源将其烤了充饥,却万万没有想到一块小小的碎肉竟发挥出了如此奇效,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这不只是幸运使然,也是苟皓在得见异兽离去的那一天一夜里苦思良策、权衡利弊的结果。与他的勇敢机智是密不可分的。

    苟皓如释重负的心不敢大意,因为异兽并没有离去,而是在远处守候着,守候着机会。自己如果有丝毫大意必会送给异兽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会送掉自己来之不易的xìng命。

    无时无刻的提防与逃亡使得他身心疲惫,rì渐瘦弱的躯体快要无法支撑没rì没夜的劳顿。但他坚强的毅力还在。艰难困苦中练就的刚毅使得他不会大意,也不会葬送jīng心呵护的xìng命。他要好好活着,好好活到自己叱诧武界、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苟皓拔起几株坚韧的杂草编织成草链,将黑水玄蛟的碎肉悬挂在脖颈上,然后对着自己所作的痕迹开始行进。他没有理会在不远处徘徊的异兽,只要自己保存好黑水玄蛟的碎肉,异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由此一幅怪异的场景在危险重重的亘古森林中显现:一位衣衫破烂、浑身乌黑的孩童一边抓挠着皮肤一边折断身旁的树枝,缓慢而又笔直向后的行进着。一只口生獠牙的异兽紧紧伴随在孩童十丈开外,龇牙咧嘴、无计可施的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孩童。

    如此情景一持续便是十天半月。

    夜幕降临。一轮如玉盘般大小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半空,皎洁的光辉洒落下来,洒落在亘古森林繁茂的树枝与杂草上,显得斑斑驳驳。

    四周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苟皓没有在夜sè中行进,而是带着串好的‘项链’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危坐在树枝上假寐。他要稍作歇息,养jīng蓄锐,以保持白天充沛的jīng神与体力,用来防备异兽的侵扰和保障稳定的脱逃速度。

    口生獠牙的异兽也不曾离去,而是在苟皓栖身的大树下休憩,依旧在等待着猎物煎熬不住的时候自己乘其不备饱餐一顿。

    时至深夜,明月如烈rì般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而就在此时,一道通天的光柱自亘古森林深处迸发而出,捣向高挂空中的皓月。波澜壮阔的强绝气息透过密林侵袭而来,如寒风般冰冷刺骨,令人不住的战栗!

    苟皓从参天大树上摔落下来,带着断枝残叶重重的砸在杂草丛中,昏死了过去。

第十五章 高人驾到

    刺目的阳光好似天女散花,洒落在草丛中间,照耀得杂草尖上的露珠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苟皓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急忙端坐身子,双手向脖颈间的‘项链’摸去。当紧握着保命符,心中才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乌sè水珠,不知是清晨的露水还是因惊惧而产生的汗水。

    昨夜的噩梦如此真实,就像真真切切发生在身旁一般。那使人不由自主惊惧、战栗的强绝气息。那如同自己大张着嘴在杂草丛中等待露珠落下的异兽,在自己栖身的树下等待着美味的落入。那血淋淋的场景,那被尖利的獠牙啃食的剧痛使得自己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不!自己只是被强绝的气息震下了树梢,摔落在杂草丛中,并没有被异兽吞噬。

    苟皓晃了晃如山般沉重的头颅,渐渐分清了现实与梦境。

    他太累了。连rì来不曾放松一丝的紧绷神经,接踵而至的身体劳作与昼夜不分的jīng神疲乏使得他jīng力交悴。

    他好想不顾一切的躺在草丛中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好想回到那个宁静的小山村,好想表面严厉内心却如chūn风化雨般柔情的父亲,好想整rì拾掇饭菜、处处包庇维护自己的母亲,好想那群一起掏鱼鳅的伙伴。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如自己这般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还是已找到一个美好的去处?不知还能否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相遇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场景?蚊子的神经大条,冬瓜的胆小怯懦,是否随着厄难的发生都已改变?

    想到这一切,苟皓双眼泛红,但并未流下一滴眼泪。因为他知道坚强的男人不能用眼泪来诠释自己遭遇的艰难困苦,而是要将艰难困苦幻作一蓬烈焰,将自己化作一簇生铁,用炙热的烈焰来锻造繁杂的生铁。一点一滴,凝练成钢刀,一柄锋芒毕露的钢刀。即便是未成年的小男人。

    同时他亦知晓自己绝不能在这险象环生的森林里久呆。这里那庞大如山的尸骸,那口生獠牙的异兽,那使人惊惧战栗的气息,都不是自己所能力敌的。他太弱小了,在这亘古森林里最低阶的动物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碾死他。

    他要逃脱出去,逃脱这无边无际的森林,逃到人群中,寻得一家好的归宿,寻的一处洞天福地。他要修道练武,力撼仓天,寻到作恶者,报那深仇大恨。

    苟皓坚毅的双目闪耀着笃定的星火。

    他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数rì守候的异兽。不知是被黑水玄蛟的气势所威慑,还是被昨晚浩瀚的气息惊退。现在不是追寻缘由的时候,还是趁着没有异兽的侵扰加快行程吧。

    苟皓抓挠着乌黑的皮肤,想要站起赶路,却突然发觉右腿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难道从树梢上摔落下来折断了右腿?

    时间就是生命。他已无暇他顾,抓起一旁断落的树枝充当拐杖,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前行。

    一连数个rì夜,苟皓一边抓挠着乌黑的皮肤,一边比对着之前的两处痕迹,一边支撑着树枝行进,一边采食草根与树叶充饥,步履缓慢却又坚定不移。

    不知是黑水玄蛟的碎肉起了作用,还是在经历千难万险之后受到上苍的眷顾,苟皓一路行去竟再也没有遇到异兽,只是林间偶尔扑腾的飞鸟吓得苟皓如箭般迅速爬上树梢,待得周围没有异样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滑落下来,继续赶路。不是苟皓胆小怕事,而是为保自己宝贵的生命,为报血海深仇,不得已为之。

    一连又是数个rì夜,就连苟皓都记不得自己到底行走了多少天。四周的景物一层不变,依旧是绵延的树干、蓬乱的杂草、不住的猿啼虎啸。

    苟皓耷拉着眼皮,手握着光溜溜的树枝,抓挠着黑水长流的皮肤,抬动着如山的脚步,如机器一般周而复始的做着同一件事情。

    困顿与疲乏侵蚀着他瘦弱的躯体。

    就在苟皓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树林尽头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墙透过细密的枝干映入他的眼底。

    苟皓裂开了嘴,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今天的阳光如被褥般温暖,和煦的微风吹散了周身的疲惫。他睁大了双眼,随着越渐清晰的城墙,连rì的困顿与疲乏一扫而光,隐匿的生气如火山般爆发,充盈了四肢百骸。

    “我终于出来啦!”他柱着树枝向着城墙飞奔而去,兴高采烈的大吼道。

    城墙就在眼前,高逾十丈,连绵不知尽头,雄伟壮丽。

    墙头上人影闪动,身着黑衣,宝剑铠甲,威风凛凛。胸前绣了一个血红的‘天’字,似乎昭示着身后如山岳般庞大的势力。

    “看,那里有一个人!”一人眼神不错,看到远处苟皓的身影说道。

    “啊!是从亘古森林里走出来的!”另一人惊讶道。

    “何人有此威势,竟只身一人独闯亘古森林,却又安然回返!”身旁得人跟着惊讶道。

    “此人身躯弱小,不像是武道中人。倒像是一个小孩。”眼神不错的人又道。

    “靠!高手一向不显山露水,你身板厚实,倒是去亘古森林里瞧瞧。”一旁的人打趣道。

    “不管其他,此人能独闯亘古森林定是一了不得的惊天大人物。快,速速向城主大人禀报。”不远处的队长见此情景说道。

    一人听罢,迅速向城墙内跑去。

    “城主大人叫我等奏乐并放出八十一炮礼花,以最高礼节迎接,此人需以礼相待,万不可得罪。他老人家正隆重着装,不时便会出城亲迎。”不一会儿,报信者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传达了城主的口信。

    轰!

    绚烂的礼花在城墙上方如昙花般绽放开来,顷刻间又堙没在虚空中。一朵接着一朵,整整八十一炮。

    响毕,洋溢着欢快喜悦的音乐在墙头响起。

    苟皓拼尽全身力气飞奔至城墙下,见闻燃放的烟花与奏响的音乐,脱困后难以言表的惊喜使得紧绷的神经突地松懈下来,加上rì积月累的心力交瘁袭上瘦弱不堪的身体,躯体瘫软在泥地上。

    “过节了么?”这是苟皓陷入昏迷之前的话语。

    不知当他知道如此盛况是为迎接自己时,会做何感想。

    城门缓缓的打开,乐队分两列鱼贯而出。

    身着盛装,肥胖的脸上洋溢着掐媚笑容的城主张开作拥抱状的双臂在音乐声中快步而来。

    “哈哈哈哈,高人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城主强作爽朗的声音响起。

    当看见‘高人’以一副狗吃屎状瘫伏在泥地上时,城主如chūnrì般和煦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担心焦虑的神情显露在肉油横飞的胖脸上。他快步上前,搀扶起苟皓的上肢。

    “高人这是何故?”城主早已准备好的关切话语刚刚吐出一句,就看到了苟皓被自己搀起小脸,顿时魂飞魄散,惊叫道:“啊!鬼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737/ 第一时间欣赏锻刀最新章节! 作者:棠堂所写的《锻刀》为转载作品,锻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锻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锻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锻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锻刀介绍:
屠龙!戮神! 数不尽英雄千秋万代,道不明凡人逆天修行! 高唱欢笑与悲歌,踏荆棘,行天路,斩轩宇,纵山河! 气吞霄汉!锻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