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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江山一锅煮全文阅读

作者:刘建良     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     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但白云裳心里却只有柔情。

    似乎战天风真的是她的亲弟弟,又似乎还更进一步。

    即便她不以观云心法面对战天风,在平时,她深湛的修为仍能让她保持一种淡淡的超然,便是她在给战天风逗得咯咯而笑时,她的心其实也并未完全放开。

    对着别人时,她在高高的山顶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却没有人可以找到上山的路。对着战天风时,她从山顶下来了,但还是有距离,就算她在笑,也是站在山溪的对岸笑。

    但在这会儿,在今天这个晚上,战天风在她心里再没有半丝距离,一种淡淡的情绪弥漫全身,苦修多年的禅功竟是踪影不见。

    她不知这是为什么?

    是什么呢?也许是那种巨大的反差,合城近百万人的性命,这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这一副甚至是她也不敢挑不能挑的担子,战天风竟然要挑起来。

    那是一张平日嬉皮笑脸没半点正经的脸啊,而当厄运临头,却有着如此巨大的勇气。

    她的心,不能不为他而动。

    柔情弥漫中,她心里忽地生出感应,那绝不是夜行人的掠风声或灵力的波动声,那是绝顶高手以元神逼近的特有征象,神至而身到,不到这个境界的人,绝无法察觉。因为先到的只是元神而已,元神不会有灵力的波动,更不会有掠风声,所以鬼狂无天佛等人进入王宫,无论是焦散护卫还是战天风自己,事前都完全没有半点察觉,要到鬼狂有意发出灵力搜索,战天风才能感应到。

    几乎是心动的同时,白云裳身子已到了战天风身侧,战天风正双手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呢,一抬头看到白云裳,忙叫道:“云裳姐,你还没睡啊。”

    “小心,无天佛来了。”白云裳一声轻叱,绝美的身子斜身拦在战天风身前,遥望西方,秀目中慧光隐隐,似乎要窥破这夜幕背后的真象。

    “什么?”战天风一跳而起,又惊又怒:“狼崽子明里玩不过老子,想来玩阴的是不?”

    他脑中同时闪电般想到,无天佛明知白云裳在城里仍然敢来,必有所恃,他可不象白云裳那样自重身份,立时扯开脖子就叫了起来:“有刺客,他大爷的,都来抓狼崽子啊。”

    听到他叫声,白云裳可又想笑了,嘴角微微的笑意中,并不见她反手拨剑,背上古剑却已神奇的来到手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半弧,斜刺出去。

    她刺的似乎只是虚无的夜空,战天风顺着她剑尖看过去,恍惚看到了一线彩光,又好象什么都没看到。

    他不知道,那线彩光正是无天佛的元神,不过他立刻就知道了,白云裳剑到中途,彩光一炸,现出无天佛的身子,胖大的身子彩光环绕,有若佛祖,双掌一开一合,迎上白云裳长剑。

    战天风口中叫,反手拨锅,他这会儿天子当出了威信,锅子不要再藏着了,另一只手则伸向装天篓,脑中同时转念:“是喝一叶障目汤躲起来玩阴的,还是喝连根地母汤硬干?”

    念头才起,还没拿定主意呢,身上忽地一寒,就似有一把冰寒的刀当头劈来,最初一刹那战天风还以为是鬼瑶儿来了呢,急抬眼,却是一个灰袍男子,这灰袍男子五十来岁年纪,身量不高,瘦瘦小小的,但那瘦小的身子里,却散发出强大的杀气,在战天风的第一感觉里,他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就是一把刀,一把出鞘的刀。

    这人背上背着的,正是一把刀,在战天风目光与他对上的同时,刀已出鞘,身子前顷,本来这人与战天风之间还隔着数十丈距离,但就是这么一顷,刀就到了战天风头顶。

    战天风感觉里,整个天地都要给这灰袍男子一刀劈开,包括他的脑袋。

    也包括煮天锅。

    战天风莫名其妙的确信,如果他以煮天锅硬架,煮天锅一定会给一刀做两半。

    惟一的办法只有转身而逃。

    不过战天风立时醒悟,这是这人刀气造成的幻象,从这一刀来看,这灰袍男子的功力虽然了得,最多与鬼瑶儿不过在伯仲之间,甚或还略有不如,但这一刀的杀气之强烈,却要超过鬼瑶儿短剑数倍。

    “老子偏不信邪了。”这人的杀气反激起战天风心中邪火,不闪不避不架,右手锅斜斜划上,划向这人小腹,左手捏印,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一字排开,如一枝金箭般射向这人胸膛,竟是个同归于尽的架势。

    “小子不要硬拼。”侧后响起壶七公的叫声:“这人是犬狨第一高手莫归邪。”

    白云裳虽对上无天佛,慧眼却观照一切,也给战天风这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长剑一划,破开无天佛掌势,急要回剑刺向莫归邪左胁以迫他闪避,不想右面一波灵力猛击过来,却是嗔经。

    那日城外一战,无天佛发觉白云裳玄功已到无上之境,而他的无天**却还略有缺陷,未臻圆满,真个相斗,他只怕不是白云裳对手,所以这次刺杀战天风,他不但请来了犬狨第一高手莫归邪助力,更将雪狼王身边高手尽数带了来,自然也包括他的弟子嗔经,而预定的战法就是他和嗔经师徒联手拦住白云裳,其他高手拦住壶七公和王宫护卫,让莫归邪以凌厉无伦的刀法在数刀之间斩杀战天风。

    嗔经也是一流高手,白云裳不能完全置他的掌力于不顾,手腕一抖,将嗔经掌力消于无形,另一面壶七公虽叫战天风小心,但也给其他高手拦住了,无法过来帮战天风。

    但战天风这一招不要命的打法却还真成功了,莫归邪并不想与他同归于尽,虽然以他刀势之凌厉,定可一刀斩杀战天风,但在战天风煮天锅金字之下,至少也会受重伤,而这是莫归邪不愿意的,他占定上风,又何必要与战天风以命搏命?

    “接得下老夫三刀,今夜便饶你一命。”莫归邪一声冷哼,刀一横,长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斩七下,竟将战天风的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全部斩碎,同时间身子往上一升,人已到战天风头顶,复一刀劈下。

    他碎字跨身再一刀劈下,一气呵成,中间完全没有停顿,战天风刚觉得左手一轻,再感应不到七个金字的力量,同时间便是顶心一寒,莫归邪已一刀劈到,而他的煮天锅竟还在往前划,根本来不及变招。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家伙是人是鬼。”战天风心下暗骇,不及拆招,身子急往下一蹲,煮天锅回抽,罩住头顶,左手捏印,七个金字从锅底直打上去。

    金字才出手,忽地脖子上一凉,眼角余光急瞟间,莫归邪长刀竟又诡奇的到了他脖子后,根本没有劈上他的煮天锅。

    “我的娘啊。”战天风魂飞魄散,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面子,身子一纵,便从莫归邪身下钻了过去。他以前在街头打架,碰上高大的打不过,常玩这一手,钻别人跨裆,然后返脚猛踢,踢中踢不中,总之趁别人转身之前,撒腿开溜,这会儿绝招重施,竟也避过莫归邪一刀,同时反手一锅,砸向莫归邪小腿,为什么是小腿呢,因为莫归邪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悬空立着的,双脚离着地面还有两三尺高,因此严格的说,他不是从莫归邪跨下钻过,而只是从莫归邪身子底下钻了过去。

    其实他这个绝招之所以成功,是因为莫归邪完全没想到他以天子之尊竟会施钻跨裆的招数,所以他长刀算定战天风有可能逃避的各个方向,就没想过战天风反会钻到他屁股后面去,一时间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对无天佛道:“国师说这小子纯粹是个无赖,果然如此。”

    说话间反手一刀将战天风煮天锅劈开,长刀顺势一伸,直指战天风咽喉,速度快得异乎寻常,战天风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喉头已是一寒,仿似吸进了一股冷风一般,大惊之下,急就势往后一仰,身子躺倒,煮天锅已不及回手,只左手捏印,七个金字当胸急打,莫归邪这次却不闪不避,手腕一振,长刀急劈,竟迎头将战天风七个金字全部劈开,余势不消,直劈战天风脑袋。

    此时战天风锅在外门,金字已碎,身子还躺在地下,逃都没法逃,而另一面白云裳也给无天佛师徒缠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抽身援手。

    那日在城外,白云裳单人独剑,牵制雪狼王身边所有高手,那是因为包括无天佛在内的所有人都要以雪狼王为中心,谁也不敢置雪狼王于不顾而全力出手攻击白云裳,所以被她引得团团转,但今夜不同,无天佛师徒根本不要管任何人,只须全力出手就是,甚至可以以战天风为中心,抢在前面拦截白云裳,而无天佛的功力修为与白云裳是相差无几的,这种情形下白云裳想要绕开他,那就难上十倍不止了,更何况还加上一个嗔经。

    刀未到,战天风脑门已是生生作痛,此时再无逃走的可能,他脑中闪电般想到的只有一样东西:“鬼牙。”念起手动,右手放脱煮天锅,左手改印为诀,双手同时捏诀指向莫归邪。

    莫归邪的刀实在太快,战天风已认定自己必死,临死之前,他倒想试试,九鬼齐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异啸忽起,白影横空,但不是战天风放出的鬼牙,而是一把刀。

    一把来自虚空的刀,忽一下便到了莫归邪脑门上。

    这把刀突然而来,而且刀上并没有握刀的手。

    这把刀竟是来自虚空。

    而这一刀的威势,竟也仿佛要把虚空劈开,

    莫归邪长刀已堪堪劈到战天风面门上,却不得不收刀回格,铮的一声脆响,他急退一步,那刀后飞,同时间人影一闪,刀已落在一人手中,竟是马横刀。

    方才他是以元神驶刀,堪堪救了战天风一命。

    而白云裳在情急之下,不顾嗔经的掌力,拼死冲过来,一眼看到马横刀以元神驶刀劈来的一刀,始才松了口气,急回身斜格开嗔经掌力,无天佛一只彩光闪闪的手掌又已跟踪而至,如果马横刀那一刀迟来一步,不但战天风脑袋一劈两半,白云裳也将陷身险境,最多能杀了莫归邪替战天风报仇,但在嗔经无天佛接踵而至的掌力下,她便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马大哥。”战天风惊喜狂叫,一眼看到马横刀的刀他便认了出来,双手急急松诀,同时一跃而起,却突地眼前一黑,又一跤跌翻,脑子里更生生作痛。

    莫归邪那一刀虽然收回,刀气仍叫他受了伤,而如果不是他七个金字的阻挡,莫归邪那一刀已是强弩之未,便是刀气也能要了他的命。

    “没事吧?”马横刀看一眼战天风,微微一笑,转脸看向莫归邪,脸一冷:“你也配用刀?”声出刀起,一刀迎头急劈。

    先前接了一刀,莫归邪脸有惊容,看到这一刀,他眼光却霍地一冷,不格不挡,竟也是迎着马横刀急劈,他刀起时略后于马横刀,但却是后发先至,刀到中途,已明显比马横刀快了一线。

    他功力不如马横刀,但他自信,刀法绝对要强过马横刀。

    但他自信的眼神突地就变成慌乱,因为马横刀那一刀竟在中途陡然加速,闪电般的到了他面前。

    莫归邪大惊之下,回刀不及,慌地一闪,横刀当胸,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马横刀。

    战天风这时已爬了起来,这时鼓掌欢叫道:“太好了马大哥,这家伙的鬼刀快得象鬼一样,可实在把你老弟我砍惨了,快给我报仇。”

    横刀微笑点头:“我就来个更快的让你看看。”说着复一刀劈向莫归邪,口中虎吼:“把真功夫全拿出来,让马某看看你的刀到底有多快。”

    天佛忽地斜里一掌击向马横刀,莫归邪闻声急退,嗔经及其他雪狼国高手纷纷跟着退去,无天佛看众人撤尽,猛地撤掌后退,悬停虚空,看了战天风道:“你小子命还真大,不过无论如何,西风城也终要陷落。”

    “大师太自信了吧。”白云裳微微一笑:“以大师的身份地位,数次杀不了我弟弟,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我弟弟是天子骄子,万神的宠儿,西风城有他在,永不可破,大师还是劝雪狼王及早收兵回去吧,莫要叫数十万雪狼兵会伏尸城下,那时可就悔之晚矣,雪狼王虽势大,但天命难违啊。”

    无天佛知道今夜杀不了战天风,所以想以西风城必破这话在战天风心中种下失败的阴影。

    无论是沮丧、仇恨、还是愤怒,都是人心的负面情绪,都将影响人灵智的发挥,而无天佛雪狼王都知道,西风军这几日有若神助般的胜利,其实都是战天风的主意,整个西风城更其实就是他在撑着,只要他气沮神消,雪狼兵破城便要容易得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但白云裳智慧高绝,一眼便看破他的险恶用心,反以无天佛数次杀战天风不死这样的话反击,不但一举打破无天佛的阴谋,更在无天佛心中种下天命难违的种子。

    以无天佛的身份,一次杀战天风不死已是奇迹,数次无功,除了天意,还有什么?

    无天佛虽修为精深,听了白云裳这话,禅心却也微受撼动,哈哈一笑,宣一声佛号:“那就走着瞧吧。”回身而去。

    他要走,便以白云裳马横刀合力也是留他不住的,倒是宫中护卫空自射了一轮劲箭。

    “本大追风都闻到了阎罗王说欢迎时嘴巴里发出的臭气了,不想竟又打了回转,还真是悬啊。”战天风夸张的拍拍胸膛,猛跳起来,一把抱住马横刀,将他身子抱起抡了两个圈子,欢叫道:“马大哥,你怎么来了,而且怎么就来得这么及时呢?”

    “想吃你炖的狗肉了啊。”马横刀揽了他肩膀笑。

    “不是。”战天风大大摇头:“你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杀假天子抢传国玉玺的,对不对?”

    马横刀哈哈一笑:“兄弟神机妙算。”却忽地一愣,向战天风身子上下一瞧,有些发呆道:“兄弟——你——?”

    战天风这会儿头上并没戴皇冠,但身上穿的却是黄绸的晚装,黄色是只有王与天子才能穿的服饰,所以马横刀有些发愣。

    战天风大笑起来:“没错,你要杀的假天子就是我,不过传国玉玺嘛。”说到这里,一把掏出传国玉玺放到马横刀手里,道:“倒不要你抢。”

    看着战天风将传国玉玺放到马横刀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战天风一个人的笑声。

    马横刀一时间也愣住了,看看战天风,又看看手中的传国玉玺,随即将传国玉玺举起来对着西斜的月光,一发功,传国玉玺身上忽地射出紫光,形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光团,光团中一条银龙在不绝游走。

    “真的是传国玉玺。”马横刀一脸狂喜。

    他喜,战天风却愣了,叫道:“原来传国玉玺里面有一条龙啊,好象从来没听人说过呢。”

    “是的。”马横刀点头:“这个秘密除了历代天子,从来没有外人知道,世间有真龙天子之说,却不知道真龙天子的本意其实是在这传国玉玺里。”

    “原来真龙天子是这个意思啊。”战天风大是好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壶七公好奇的看着马横刀,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一见马横刀就躲,没办法躲啊。他一开口,战天风想起了刀谱进茅厕的故事,向他咧嘴一笑,壶七公则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那意思自然是说,若战天风敢说出来,他就要掐死他。

    “是天子告诉我的。”

    “即然是历代天子独传的秘密,为什么又要告诉你?”壶七公还是没明白。

    这个问题似乎一时让马横刀有些不好开口,白云裳却明白了,微微一笑道:“玄信是怕马大侠信不过他,所以把这个独门之密告诉马大侠,以证明他是真玄信吧。”

    她这一说,战天风壶七公都明白了,战天风叫道:“难怪你一见传国玉玺就先试一下,不但是试印的真假,还在试玄信的真假啊。”

    横刀点头,眼中露出悲凉之色:“想我天朝,万代千年,曾经是多么的辉煌,但近百年来,却是内乱不已,外患不断,文明丧失,纲常败坏,甚至连天子都有假,真的是悲哀啊。”

    他的感概让战天风几个心中都生出沉重的感觉,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愿说出玄信告诉他这个秘密的目地,堂堂天子,竟要以这种小秘密来取信于人,也确是够悲哀的了,一时都不做声。

    这时逸参那边的援兵过来了,不多久逸参自己也赶来了,逸参身边其实也有两个可跻身一流的高手,还是一对兄弟,叫庆坚庆勇,早在最初给战天风安排护卫时,逸参就想要把庆家兄弟留在战天风身边,至少留一个,但无论是战天风还是壶七公,都有太多的秘密,所以坚决反对,这一次逸参便又旧话重提,战天风哈哈一笑,一指马横刀道:“这位是横刀立马马横刀,西风王你可能不知道,但庆家兄弟该知道他。”

    坚两个一齐抱拳,对马横刀说了声久仰,眼中都有敬仰之色。

    “有白小姐和马大侠一刀一剑在,天下间谁能杀得了我?”战天风哈哈笑。

    他这话牛气,逸参虽不明白马横刀到底是什么人,但马横刀站在那儿巍然如山的气势他还是感觉得出的,便不再坚持,告辞回去。

    见到了马横刀,战天风兴奋无比,拉了马横刀喝酒,还硬要白云裳壶七公作陪,壶七公对着马横刀总有点心理障碍,不想一起喝酒,战天风便威胁他:“你实在不想喝酒我也不强留,但我一喝醉了酒可就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到时你可别怪我。”气得壶七公掐着他脖子提起来:“臭小子敢威胁老夫?”说是说,却终是不放心,只好留下来。

    战天风酒量一直都不高,偏生兴致高,左一杯右一杯,没几杯,咕冬一声,桌子底下去了。

    壶七公大翻白眼:“臭小子,这点酒量也要喊人喝酒。”

    马横刀与白云裳相视一笑,马横刀扶了战天风到床上,耳边传来白云裳的传音声:“马大侠,云裳有事相商。”马横刀出去,战天风却是呼呼大睡。

    战天风是给第二天的战鼓惊醒的,一翻身爬起来,叫道:“马大哥。”

    “臭小子,醒来了啊,老夫还以为你醉死了呢。”壶七公进来,冷哼一声。

    “马大哥呢?”战天风再问:“走了?”

    “没有。”壶七公摇头,嘿的一声:“马王爷好兴致,正在城外拿狼崽子开刀呢。”

    “太好了。”战天风猛跳起来,脸也不洗便狂冲出去,他出宫,白云裳也从侧殿闪出,看了他那样子,微笑摇头,跟了上去。

    眼见清丽若仙的白云裳紧跟着蓬头散发一身酒气的战天风,壶七公暗暗摇头,轻声嘀咕:“臭小子,也不知前世走了什么运,竟能让仙子般的白小姐做他的保镖。”

第二百章

    他声音虽轻,白云裳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嘴角掠过一抹微笑,看向急火火前奔的战天风,战天风打小油惯的人,从来也没个斯文气象,便是以遁术飞掠,也是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再加上衣服不整,那模样,不是什么天子,倒象一个刚从大狱里跑出来的逃犯。

    看了他那样子,白云裳嘴角含笑,摇头轻叹,想:“他这人看外表真的完全看不出来,看外表,他和那些街头混的小泼皮简直就一模一样,可天下间还有谁能象他一样视名利如浮云,传国玉玺竟真的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想到这里,又想起上次地宫中的事,想:“换了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是正常的男子,一定会欺负我,但他却就能控制自己,真不知他那种定力是从哪里来的。”

    战天风是以遁术飞掠,很快便上了城头,往城外一看,立即便跳脚大骂:“王八蛋狼崽子,以多打少,要不要脸了。”

    壶七公看他叉手跳脚,一副泼皮骂街的样子,忍不住叫道:“臭小子斯文点好不好,你可是天子呢。”

    “跟狼崽子有什么斯文的。”战天风哼一声,眼睛只是盯着城外。

    离城百丈左右,马横刀正与莫归邪及另一个雪狼国高手狠斗,那雪狼国高手身手一流,尤其使的是一杆丈八长枪,与莫归邪的刀远近配合,威力更增。

    如果只是这两个人,战天风也不至于这么跳脚大骂,原来离着斗场不远处另有一个雪狼国武士,手执弓箭,时不时的便会向马横刀射一枝冷箭,这人也是玄功高手,功力可能可能比不上莫归邪及那使枪的雪狼国高手,但这人弓上另有一功,射出的箭快得异乎寻常,极大的牵制了马横刀刀法的发挥,战天风上城第一眼,刚好看见他向着马横刀连射了三箭,逼得马横刀不得不躲闪,所以气急大骂。

    莫归邪与那雪狼国高手联手之力其实已略强于马横刀,但马横刀勇悍绝伦,虽在刀枪合围之下,仍是招招进攻,长刀横空,天地变色,若不是那放箭的雪狼国武士在旁牵制,莫归邪两人只怕还会给他压着打。

    他几个相斗,雪狼兵便没有攻城,城内城外十数万双眼睛一齐看着斗场,却大抵是看着马横刀一把刀纵横来去,虽是远观,所有人却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马横刀魔心刃上漫天的刀气。

    “马大哥的刀法果然是霸气无双,只是那放冷箭的狼崽子讨厌。”战天风心下嘀咕,扭头看向白云裳道:“云裳姐,要不请你出手,斩了那放冷箭的狼崽子。”

    白云裳却摇了摇头,道:“以马大侠之能,不需要别人出剑帮他。”

    她这是什么话,明显马横刀受到冷箭的牵制,处于下风啊,战天风心下奇怪,看一眼白云裳,目光一对,他马上明白了:白云裳的话说得比较委婉,她的真实意思是,以马横刀的身份,别人不好插手帮他。

    “也是。”战天风点头:“也只有那些不要脸的狼崽子才会以多打少。”明是明白了,但眼看着马横刀以一敌三处于下风,终是心中难受,白云裳自然明白他的心情,微微一笑,道:“别人不好出手相帮,但你是他兄弟,你帮手他不会见怪的。”

    “真的。”战天风大喜,却还有些担扰,道:“马大哥真不会见怪吗?”

    白云裳咯咯一笑,斜眼瞟着他道:“你这样一个人,马大侠即便见怪,拿你也无可奈何吧。”

    “也是。”战天风点头:“马大哥从来都知道我是根老油条的,拿着一根老油条,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还自鸣得意了,壶七公可就笑得打跌,白云裳也是咯咯娇笑,战天风自己也笑,眼珠子一转,取了煮天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随即运起敛息功,对白云裳道:“云裳姐,你还能感应到我吗?”

    白云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那放箭的雪狼国武士不可能感应得到你的,不过你动手要快,因为你一运功,灵力波动,别人立刻可以感应到。”

    她话中的意思是,她仍能感应到战天风,战天风心中微觉失望,不过随即就释然了,想:“敛息功再了得,想暗算无天佛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是没有可能的,就算他感应不到,但只要一动手运功,立即就会被发觉,贼和尚的反应可是绝对不慢的。”对壶七公道:“七公,你以前扔我下崖的那根细丝儿还在不在,吊我下去,这样稳妥些。”

    壶七公点点头,取出丝线,战天风一手挽了,从城墙上吊下去,轻手轻脚摸向那放箭的雪狼国武士,其实这时场中劲风呼啸,虽是三人相斗,却如千军万马厮杀一般,战天风即便放开脚跑,十丈之外,那雪狼国武士也是难以听到他脚步声的。

    便在战天风吊下城墙时,场中形势又变,那使枪的雪狼国武士见久斗马横刀不下,放宝助阵,却是一只白色的狸猫,放在空中,不绝的围着马横刀打转,稍见空档,立时下扑,马横刀刀一扬,却又急退开去,进退十分的灵活,马横刀一时更受牵制。

    战天风心下惊怒:“只这些功力半高不高的半吊子水动起手来就老是要借什么宝物助力,象云裳姐马大哥他们,仗的就是手中刀剑,哪要借什么宝物幻术?”

    心下急,加快步子,很快摸到那执弓的雪狼国武士左近,那雪狼国武士并不是站着不动,而是不绝转动寻找放箭的机会的,也是巧,这会儿竟直奔战天风而来,战天风大喜:“乖儿子,怎么这般乖。”站住不动,双手握紧了锅柄。

    那雪狼国武士兵一心留意着斗场,寻找马横刀的空档,哪会想到边上隐着个要命的阎王,奔到战天风身前两步,竟还霍地站定了,拉弓便要向马横刀射去,原来他刚好找着一个空档,战天风哪还会给他放箭的机会,煮天锅抡圆了,照着那雪狼国武士脖子,一锅便切了下去,那雪狼国武士刹时身首分家,手只箭却仍是射了出去,不过射偏了,不是射向马横刀,而是射向空中的那只狸猫,那狸猫猝不及防,急将身子一弓,虽躲过要害,背上却也给擦了一下,连皮带毛擦掉一块,发出一声尖厉的痛叫。

    异变突生,莫归邪和那使枪的雪狼国武士齐齐一惊,都扭头看过来,马横刀自也看了一眼,他反应是一等一的快速,立时暴起发难,魔心刃一扬,霍地一刀劈到莫归邪头顶,莫归邪挥刀急架,马横刀这一刀却是用了全力,铮的一声脆响,莫归邪身子一震,胸中气血微滞,不等他运气畅通胸中气血,马横刀第二刀又如雷劈至,同样是势劲力疾,莫归邪没办法只好再接一刀,一刹间马横刀连劈三刀,莫归邪接了三刀,一口气始终缓不过来,一张脸胀得通红。

    后面那雪狼国武士看出不对,大枪急刺马横刀后心,马横刀第四刀又已扬起,却忽地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方位反扭向后,魔心刃如一股带着魔咒的轻风,沿着那雪狼国武士枪杆直削上去。

    莫归邪霍地明白,马横刀全力劈他那三刀,不是真要杀他,而是诱后面使枪的雪狼国武士近身,明白是明白了,却晚了一步,马横刀第四刀扬起时,他正往后急退,顷刻间再也无法改变身法前救。

    那雪狼国武士突见马横刀的魔心刃沿着枪杆削上来,大惊之下急要变招,手中长枪却突地变得千斤之重,怎么也抽不动,原来枪头给马横刀左手一把抓住了,急要放手时,蓦地觉得双手齐齐一痛,两只手齐腕断去,紧接着脖子又是一痛,脑袋也从脖子上飞掉了。

    在战天风一锅削掉那执弓武士脑袋时,后阵观战的无天佛便发觉了,立时急掠过来,但马横刀刀法实在太快,三刀劈开莫归邪,第四刀便杀了使枪武士,这时无天佛才身到中途。

    马横刀霍地回身,冷眼看着无天佛,莫归邪这时终于缓过气来,但马横刀持刀斜视,他却是不敢逼上来。

    后阵的雪狼王眼见死了两名好手,莫归邪又为马横刀刀势所逼,大怒,手一挥,数万大军齐扑过来。战天风这时已到了马横刀身边,低叫道:“马大哥,我们回城。”不过并没有现身出来,他可不想自己会隐身的绝招给无天佛侦知。

    马横刀哈哈一笑,与战天风返身回城,背后数万雪狼兵潮涌而上,猛攻城墙,但这日先折了锐气,攻了半日攻不下来便退了回去,不再攻城。

    守到傍黑,确信雪狼兵不可能再攻城,战天风与马横刀白云裳几个一齐回军,喝令把宫中最好的酒摆上来,战天风对马横刀笑道:“今日雪狼王攻了半日便不攻,是给大哥的神威震住了,想到大哥的刀势,那匹野狼只怕夜里都要做恶梦呢。”

    马横刀摇头:“在千军万马的大战场上,我一把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到这里,他伸手入怀,将传国玉玺掏了出来,郑而重之的放在了战天风手里。

    战天风莫名其妙,看着马横刀,叫:“马大哥。”

    马横刀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道:“兄弟,先说清楚,国之重宝,最终是一定归还天子的,但现在却仍只能由你保管。”

    “为什么?”战天风莫名其妙。

    “因为西风城近百万军民的性命,甚至关外三十四国缰域,千万百姓,这样一副重担,现在只有你能挑得起。”

    “什么呀。”他这话叫战天风大不好意思起来,叫道:“我有什么本事?最多就是象今天一样玩一下偷袭,哪象马大哥你一把刀纵横天下。”

    “兄弟,你错了。”不等他说完,马横刀便摇了摇头,道“刚才我说过了,在千军万马的大战场上,我一把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到这里,他看一眼白云裳,道:“白小姐玄功远高过我,她一把剑救不了西风城百万军民,我一把刀也同样杀不退雪狼王数十万大军,我们的刀剑虽利,却没有擎天之力,有擎天之力的,只有你。”

    “马大哥。”战天风越觉心慌,想出声,马横刀却握住了他的手,一脸庄重,道:“兄弟,若是在以前,大哥也不信你真有这样的潜力,那会儿大哥只是觉得你心地不坏,然后跟你在一起很投缘而已,可昨夜里白小姐把你这些日子做下的事全说给我听了,大哥非常佩服,说实话,若你我易地而处,我绝没有你那样的才智本事,最多是挥刀多杀几个雪狼兵,激励一城人心,让百万军民齐心合力共抗雪狼兵,大哥我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

    “那些都只是阴差阳错的赶巧而已。”到这会儿战天风知道马横刀是说真的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搔头。

    “那绝不是赶巧。”马横刀断然摇头:“若你身上没有潜力,再巧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奇迹,所以白小姐和我商量过了,在雪狼兵退去之前,传国玉玺仍只能由你保管,打退雪狼兵这副重担也只能由你去挑。”

    他这么一说战天风慌了,急道:“那你们是要走吗?要到哪里去?”

    “我们哪儿也不去。”白云裳轻声一笑,道:“我和马大侠做你的保镖。”

    “什么?”战天风狂喜之下,可真有些呆了,张大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横刀看着他,点头:“我们做你的保镖,你就安心拿出全部才智,带领西风军打退雪狼王。”

    战天风感受到他眼中殷殷的期待,一时竟有些害怕起来,扭头看向白云裳,白云裳如水的明眸里,也满是信任,战天风猛一下就激动起来,叫道:“好,区区几个狼崽子,还真不放在我眼里。”但随即却又一脸赖皮道:“不过话要说在前面,万一打败了,你们可也不能怪我,别说打了败仗弟弟也没得做,那这传国玉玺我不要。”

    “瞧这无赖嘴脸。”壶七公大翻白眼,马横刀与白云裳相视大笑。

    “好香。”马横刀忽地收了笑,猛吸鼻子,却是宫女端了酒上来了。

    “这酒名火烧云。”宫女轻声回禀。

    “好怪的名字。”战天风也吸了吸鼻子:“不过确实是香。”

    “果然是火烧云。”马横刀一脸兴奋,看向战天风道:“战兄弟可知这火烧云名字的来历?”

    “不知道。”战天风摇头:“说实话我自己也是第一次喝,你知道的,我这人其实即不好酒也不贪色的。”

    他话没说完,壶七公已是扑哧一声,将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马横刀也哈哈大笑,道:“行了兄弟,留着这话给你小媳妇儿说去吧。”说笑间手一指,丈外蜡烛上的一点火光突地拉长,一下射进了他面前的酒杯中,便如一条细细的火蛇钻进杯里喝了口酒一般。

    火一入杯,腾的一声,杯中的酒竟然燃烧起来,在酒面上形成数寸高的火团。

    “兄弟你看,这火团象不象一团火烧云。”马横刀端起杯子,道:“而这火烧云最佳的喝法,就是要这么点燃了喝。”说着将一杯酒尽数倒入口中,闭住呼吸,好半天才大叫一声:“香,真香,不愧是西北第一号的名酒。”

    壶七公白云裳都不知道喝这火烧云还有这么个讲究,都来了兴,各自点燃了杯中酒,壶七公也是一口喝干,轻吸了口气,点头道:“是别有一种香味。”白云裳却只泯了一小口,细细品尝,摇了摇头,道:“这酒香是香,太辣了点。”

    她两个都喝了,战天风却一直没动,眼光还直直的发呆,马横刀笑道:“怎么了,不敢喝,别怕,最多喝醉了再睡一觉。”说着引一点烛火过来,替战天风点烯了杯中酒,复给自己倒一大杯,也点燃了,叫道:“来,哥哥陪你一杯。”

    战天风不端酒,却看了边上的管事太监道:“宫里有多少这样的酒?”

    管事太监回禀:“火烧云比较难得,宫里大约有一百坛左右,具体多少,小人立刻去问御厨房。”

    “不一定要火烧云。”战天风摇头:“我只问你,这样能点燃的酒,宫里有多少?”

    管事太监不明白他的意思,略一犹豫,道:“御厨房藏酒有数千坛以上,而西土苦寒,酒性大多比较烈,所以应该都是可以点燃的,只是一般的酒没有火烧云这么香。”

    “都可以点燃。”战天风眼光一亮:“那是说西风城里还有很多可以点燃的酒了。”

    事太监点头:“具体数目虽不清楚,但西土冬天太冷,关外的人都喜欢喝酒御寒,因此这西风城里不说多了,十来万坛酒该是有的。”

    “太好了。”战天风猛地击掌。

    马横刀几个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齐看着他,马横刀道:“兄弟,你想到了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我想到了。”战天风说到这里,却猛地住口,挥手对边上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出去,叫你们再进来。”

    宫女太监行礼退出,战天风压低了声音,兴奋的道:“我想到了一条火烧狼崽子的妙计。”

    “真的?”马横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叫道:“兄弟快说。”

    “大哥轻声。”战天风忙做一个轻声的手势,道:“宫女太监保不定有田国舅安排的奸细,可别漏了天机。”

    “不必担心。”白云裳微笑摇头:“我会截断声源,这里面的话,外面是听不到的。”

    “原来姐姐这么厉害啊,害我白担心了。”战天风抬高声音,道:“简单的说,就是利用这酒能燃烧的特性,引雪狼兵进城,然后将酒撒到他们身上,来个生烤野狼肉。”

    “放雪狼兵进城?”马横刀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壶七公也是两眼生疑,道:“你怎么把酒撒到雪狼兵身上,雪狼兵可不是死的。”

    “这些都是豆芽菜,很简单的。”战天风大大咧咧,道:“具体怎么布署,要到现场看才好说,来,马大哥,先喝酒,别影响了酒兴。”

    马横刀却一把罩住杯子,叫道:“只要能打退雪狼兵,这酒喝不喝还真无所谓。”

    “大哥性子比我还急啊。”战天风呵呵笑,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先去看地形,在东门做一个乌龟坛子,然后大开城门,请君入翁。”

    马横刀等一齐起身,到宫门口,战天风令太监去请马齐来,却又叮嘱一句:“让他不要急,没什么了不得的事。”

    交代完了,一起到东门,在空中看了地形。

    西风城的建筑比较有条理,一般从城门进来,都是一个十字口,一条大道通向城的中心地带,左右则是两条大街向两翼展开。

    战天风看了地形,十分满意,手指虚虚在空中划一条弧线,道:“左中右三条街,各留五里,然后以重兵截断街口,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大酒坛子,雪狼兵进来,只能沿着三条主街的巷子散开,待把三条主街里所有巷子都塞满时,我们再往里撒酒,然后点火,雪狼兵进多少就要烧死多少。”

    “果然好计。”马横刀眼光大亮。

    壶七公却道:“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怎么把酒撒到雪狼兵头上,如果就是三条直筒子街道那还好说,西风兵可站到屋顶上扔酒坛子,但现在这一片至少也有数里方圆,你那酒坛子怎么扔法?”

    “谁说我要扔酒坛子了。”战天风翻起眼珠子。

    壶七公左猜右想想不到,可就恼了,猛一下掐着战天风脖子道:“你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拿乔,说是不说?”

    战天风怪叫:“云裳姐马大哥,你两个保镖怎么当的,救命啊。”

    马横刀呵呵笑:“白小姐说了,我可没说。”

    白云裳却微笑着仰头看天,笑道:“今晚上的月光真的好亮呢。”

    “如何?”壶七公大是得意:“救兵是甭想了,老实交代吧。”

    “这般不讲义气。”战天风垂头丧气,嘀咕一声,却斜了眼看向壶七公道:“我说七公,最初遇着你的时候,你又诡又精,象极了一头老狐狸,但这会儿脑子怎么就这般不灵光了呢,怎么就不肯多想一想,本天子是谁的徒弟来着。”

    壶七公猛一下明白了:“你是说天巧星有什么古怪器物可让你隔得老远把酒洒到雪狼兵头上。”

    他这一说,马横刀也猛然就想到了,叫道:“对啊,象那些救火的水龙,就可以把水撒很远啊。”但眼中随即却又露出疑惑之色,道:“但我见一般的水龙,最多也就是能把水柱喷得百把步开外吧。”

    这会不要战天风说,壶七公却先摇头了:“那是一般的木匠做出的一般的水龙,天巧星是什么人,岂能与一般工匠相提并论,是不是臭小子。”

    天风一翘大拇指:“你老又成老狐狸了。”说着嘻嘻一笑,撒脚飞逃。

    “臭小子今天死定了,竟敢骂老夫做老狐狸。”壶七公咬牙狂追上去。

    回到王宫,马齐也来了,战天风说了计划,马齐也是老眼大亮,战天风又取过纸笔,画了一张图样,交给马齐,道:“此水龙为异人天巧星所造,可喷水千步以上,你召集巧匠,以一日一夜时间,也不要多了,造出三十具便够,酒水一万斤,都要一点就能燃的烈酒,征集备用,明日同时疏散东门城门以内五里的百姓,一个不留。”

    马齐点头一一应了,再又商量各方面细节,一一安排妥当,马横刀看着战天风与马齐商商量量,即严谨精细又干净利落,暗暗点头,想:“白小姐说战兄弟在碰上大事时与平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果然如此,若非亲见,谁能想到平日老是嬉皮笑脸的他,竟有如此才慧?”

    次日雪狼兵的攻势猛了几分,却同样无法破城,城内马齐造水龙征烈酒疏散百姓,三管齐下,有条不紊,到傍黑时分,一共造出了三十多具水龙,天巧星设计的这种水龙,比一般的水龙要大五六倍,喷水的竹筒也长得多,要七八条大汉合作才能使用,光压水的水筏就要两条大汉尽全力才能压下,但射出的水却远达千步以外,比一般的水龙强上十倍不止,试射之下,亲手制出水龙的工匠也是咋舌不已,烈酒的征集和百姓的疏散也全部完成。

    战天风试了水龙的威力,然后根据水龙的射程,将三十多具水龙沿获弧线形布置,将三条街中所有的房屋巷道,尽数纳于水龙射程之内,再在三个街口各置重兵,下了死命令,守住街口,不许退后一步,一切布置停当,早已是半夜,战天风马横刀几个都是十分兴奋,没有半点疲劳的感觉,便是老马齐也是精神熠熠,只是一双老眼里满是红丝,战天风一眼看见,倒也有些不忍心,道:“马老相国,一切妥当了,你且好生回家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等着烤狼肉做早餐好了。”

    马齐领命回去,战天风几个回宫,战天风看了马横刀道:“大哥,我两个喝一夜酒,坐等天明如何?”

    壶七公翻起老眼特不屑的看着他:“你小子有那酒量吗?”

    战天风差点咽死,伸长脖子半天做声不得,马横刀呵呵一笑,道:“兄弟,你明日还要指挥作战,还是早点睡吧。”

    战天风也想想事关重大,只得点了点头,却恨恨的看着壶七公道:“打完这一仗,我一定狠练酒量,不信就练不出来。”

    “等你小子练出来了再到老夫面前吹吧。”壶七公毫不客气,战天风又气死一次,白云裳在一边看得咯咯娇笑,马横刀看了白云裳笑道:“只要战兄弟在白小姐面前出现,白小姐的笑声好象就没断过。”

    白云裳摇头轻叹:“没办法,跟这人在一起,想不笑还真是不行。”

    战天风顿时一脸得意:“可见本大追风是多么的有魅力啊。”一时又笑倒一片。

    次日一早,雪狼王挥兵攻城,战天风几个上城头,雪狼王仍是以东门主攻,战天风看了一下,雪狼兵一队一队轮番攻城,大约有六七万人,扭头对马横刀道:“只要能把雪狼王这六七万人全诱进城中,这一仗咱们就稳赢了。”

    马横刀向身后预定的火区看了一眼,道:“只怕容不下这么多人。”

    “那就再往后退三里。”战天风冲口而出,但随即自己摇头:“不行,那水龙就够不着了。”

    “是啊,水龙不可能有那么远的射程。”马横刀点头,道:“不过不要急,一次只要能烧死得雪狼兵三四万人,雪狼兵也就该落胆了。”

    战天风点头,下令照计划行事,自己与马横刀白云裳几个退回街口,城头守军装作不敌,给雪狼兵攻破城墙,翻城而进的雪狼兵打开城门,城外雪狼兵欢声雷动,如潮涌进,西风军且战且退,分从三个街口退入城中,预先等在街口的西风军精锐立时堵死街口,虽在雪狼兵一波又一波的狂冲下,却是浴血死战,再不肯后退一步。

    战天风立在主街一栋屋上,马横刀几个站在他身后,探子不时将各街口消息送上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探子来报,雪狼兵进城的约有四五万人了,各街口压力越来越大,快要顶不住了。

    事实上战天风看主街口的情形便也能大致猜到另两个街口的战况是什么样子,好不容易冲进城来的雪狼兵几乎是疯了,又象决堤的洪水,不要命的往里冲,主街街口好几次给冲破,若不是西风军事先布有重兵,街口又终是窄了些,雪狼兵展不开无法扩大战果,早已冲进城中。

    “该动手了。”马横刀看向战天风:“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真若哪个街口失守,给雪狼兵破去水龙,那就麻烦了。”

    战天风确是有些贪心,但也知道马横刀的顾虑有理,当即下令各水龙喷酒,军令一下,三十多具水龙一齐喷出酒水,拳头粗的酒柱直上半空,形成一种极其壮观的景象,酒香更是冲天而起,弥漫城中。

    雪狼兵不知西风军又在玩什么,都抬头上看,有些脑子不太转筋的,一闻得是酒水,可就大乐,张开嘴巴接酒喝,全没去想西风军为什么会把酒这么喷出来给他喝,其中有不少人竟然是喝醉了。

    雪狼兵中当然也有机灵的,却一时猜不透西风军喷酒的玄机,这时雪狼王也进城来了,他心思却是灵动得多,立觉不妙,情急之下跃上半空,高声传令:“快退出城去,快,快。”

    一眼看到半空中的雪狼王,战天风乐了,也跃起身来,大笑道:“我美酒迎客,你怎么反要退出城去呢,是怕我准备的酒不够喝吗?不要担心,我准备的美酒多着呢,加油喷啊,全喷出去。”下面西风军听到他喝声,更是不惜血本,将所有烈酒尽竭喷出。

    看到战天风的笑脸,再听了他的话,雪狼王一颗心直沉下去,他仍没有想到酒后会有火,但从西风军离奇喷酒和战天风的反应看,战天风必有奇计在等着他,只是猜不透,忍不住对战天风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请你们喝酒啊。”战天风呵呵笑:“咱们这些日子天天亲热,都是老朋友了,好酒相待,你可别不领情,俗话说得好,感情深,一口泯,感情铁,喝出血,咱们铁哥们,今天非喝出血不可。”

    边上的壶七公忍不住扑哧一笑,骂道:“臭小子,搞笑永远都不分时候。”

    马横刀白云裳也笑,雪狼王却越发心中发冷,这时雪狼兵虽得他命令往后退,但先前一涌而入,都挤满了,城门洞又只有那么宽,一时半会又哪里挤得出去,而若不是城门洞太远,酒水射不到,又担心酒水喷得不够,怕烧不死这么多雪狼兵,战天风早已下令放火,哪有闲来和雪狼王磨牙。

    雪狼王眼看兵马挤做一堆,反把城门洞给堵死了,又急又怕,一串声的催促,战天风看他发急,哈哈大笑,笑声中猛一扬手:“放箭,烤狼肉吃。”

    地下弓箭手早在等着,听到他喝声,数百枝火箭齐射出去,这时三条大街上,无论是房屋,辅面,地板,还是充塞在大街小巷里的雪狼兵身上,都沾满了酒水,这一点火,火焰立时冲天而起,三条大街刹时间烧成一座火焰山,带着酒香的火面子直抽起数十丈高,无数的雪狼兵在火堆中惨叫挣扎,真如人间地狱。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包括战天风在内,这主意虽是他想出来的,事先却也完全没想到,喷了酒的大火烧起来,会是这么个样子,火堆中挣扎的雪狼兵,会是那样的惨,数万雪狼兵的哀号惨叫,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全城皆闻,那已完全不似人声,却象是地狱中的万鬼齐嚎。

    “阿弥陀佛。”白云裳宣了声佛号。

    狼王却是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嚎,口中鲜血狂喷,一个跟斗从半空中直栽下去,边上的无天佛急一把接住他,退出城去了。

    大火烧了小半天才渐渐熄灭,其实在最初的顿饭时光内,城门洞内所有的雪狼兵便已死得干干净净,有烧死的,但更多的是窒息而死,随后的大火,只是将这些尸体烧成了飞化。

    这一场火,烧死雪狼兵将近四万,随后扫出的尸化,差点填平了护城河。

    西风城里连夜欢庆,不过没有人喝酒,大家都是一个念头,万一雪狼王不退兵再要来攻城,留着酒便可再烧雪狼兵,但所有人都认定,雪狼王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必然是要退兵了,甚至战天风也是这么认为。

    但雪狼王并没有退兵,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战天风奇怪起来,到城头上,看雪狼王大营中静悄悄的,不攻城也不退兵,大是奇怪,便下令大开城门,然后让众兵士齐声呼叫:“雪狼王,城门大开着,不要你攻,请你进来啊。”

    战天风谅死雪狼王也不敢派兵进城来,进来送死啊,雪狼王也真的没有派兵进攻,面对城头上西风军的欢笑叫骂,雪狼兵大营中一片死寂,如果不是马横刀告诉战天风,说雪狼兵大营中至少仍有十多万人,战天风真要以为城外的只是空营。

    第四天,雪狼王仍是老样子,晚间牧流王的信使却来了,原来牧流王派有探子留意西风城内外的动静,得知西风军大胜,特递表进贺,并说诸王又分别从国内调兵,这会儿联军总数又达到了近三十万,一旦准备妥当,便会挥兵再来解西风城之围。

    战天风将贺表给逸参和星沉王看,逸参一脸欣喜,道:“诸王都有忠君之心,实可喜可贺。”星沉王却没有吱声,战天风看了他道:“星沉王,你怎么看?”

    星沉王略一犹豫,道:“天子英明神武,臣下不敢虚言相欺,依臣下看来,上次一战,诸候联军已经给杀落了胆,雪狼兵野战的战力,确实远在诸候联军之上,上次联军将近五十万,尚且一冲而垮,何况现在只有三十万,更何况是败兵,所以臣以为,盼他们提兵来解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臣惟一盼望的,是希望能借天子此一战的神威,雪狼王胆怯退去,但雪狼王始终不退,却不知是何因?”

第二百零二章

    他这话,逸参却仍有些不信,道:“天子被围,岂有胆怯不敢来救之理,臣以为只等诸王备好兵力,必然来救,不过只怕不等他们来救,雪狼王就会自动退兵了,胡马来去如风,机动快捷,但也因这种特性,他们在军中自备的粮草一般不多,雪狼王即不敢攻,便不可能长期围困,这样他们自己粮草就会接济不上。”

    “西风王后面的话有理,但前面的,臣却不以为言。”星沉王摇头。

    与星沉王打了几回交道,战天风知道,星沉王是个直性子,某些地方和逸参这个实诚人很有几分相似,眼见逸参似乎还要争辨,忙道:“好了,那种事不要争,倒是摸清楚雪狼王到底要做什么是正经。”

    星沉王两个都点头称是,议了一阵,却是不得要领,打发他两个回去,战天风想了一阵,斜瞟了壶七公道:“七公,敢不敢跟我打一赌,我赌你决偷不到雪狼王的宝刀。”

    七公大大的呸了一口:“你小子那点鬼心眼,休想瞒过老夫,什么偷不到雪狼王的宝刀,无非是想骗老夫去替你打探军情罢了,老夫骗不上当。”

    “老狐狸,还真是贼精贼精呢。”战天风心下暗骂,脸上却立时堆下笑脸去,搂了壶七公肩膀道:“你老英明,我这点小心机那确是瞒不过你老,但没办法啊,一般的探子根本探不出个缘由,所以只有请你老出马才行,谁叫你老身法天下第一,缩骨功无双无对,再加神奇无比的敛息功,真个来无影去无踪,我敢跟任何人打赌,你老便是缩身无天佛床下,无天佛也不可能发觉你。”

    “老夫缩到无天佛床下去干什么,他是光屁股美女啊。”壶七公呸了一声,脸上却已大是飘飘然,道:“老夫这便去雪狼王大营走上一遭,不过先说清楚,是老夫自己对雪狼王玩的把戏感兴趣,可不是中了你的激将法,老夫明白着呢。”

    “那是那是。”战天风把头点得象鸡啄米:“这世间就没有比你老更明白的人,谁想骗你老,那他不是疯子就是傻瓜。”

    “你小子明白就好。”壶七公哼了一声:“老夫去也。”一闪出宫。

    看着壶七公身影消失,马横刀呵呵而笑,看了战天风道:“我说战兄弟,你别的也还罢了,拍马屁的功夫可还真是一流。”

    “哪里,大哥夸奖了,也就一般吧。”得,他还谦虚一把,可就把白云裳笑个岔气,马横刀也是哈哈大笑,摇头叹道:“我算是服你了。”

    说笑一会,白云裳自去沐浴休息,战天风与马横刀边喝边等壶七公回来,虽然雪狼王营中有无天佛莫归邪这样的顶尖高手,对壶七公却无人担心。

    喝着酒,战天风想到一事,对马横刀道:“马大哥,你喜不喜欢我云裳姐,你要是喜欢,我帮你说合说合。”

    马横刀吓一大跳,刚进嘴的一口酒差点直喷出来,一把捂着战天风嘴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没喝醉吧。”

    “我不是说酒话。”战天风尤不甘心,道:“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你和云裳姐最配,也只有云裳姐才能配得上。”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马横刀再次捂了他嘴,这次却不肯松开了,瞪他一眼道:“这话再也休提,我上次就跟你说过,自你嫂子死后,我眼里就再没有女人了,你再跟我说这个,我可真要恼了,而且白小姐要是听见了也会不高兴的,她岂是可以给人说着玩的人。”

    看他一脸正经,战天风吐了吐舌头,只得死了这条心。

    喝着酒,战天风差不多要醉了壶七公才回来,雪狼兵军营里的情况报了一大堆,但对雪狼王为什么不退兵却是没有弄清楚,他甚至冒险抓了个将军来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战天风听壶七公也摸不到原因,恼了,道:“管他呢,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狼来了就烤,但若是母狼来了呢,哈,那就抱了上床去。”胡言乱语,往桌子上一趴,醉了。

    第二天一早,战天风爬起来,马横刀白云裳壶七公都在宫外了,战天风和马横刀三个打招呼,白云裳却突地脸一沉,也不看战天风,自顾自出去了。

    战天风一愣,叫了声云裳姐没应,可就傻了,马横刀两个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壶七公翻着怪眼将战天风上看下看,嘿嘿笑道:“小子厉害啊,竟敢得罪白小姐,老实交代,昨夜里老夫不在的时候,你做什么了?”

    “没有啊。”战天风大叫冤枉,他看向马横刀,马横刀苦笑:“你昨夜的话给白小姐听见了,我说了要你不要胡言乱语的。”

    战天风这才知道毛病出在了哪里,猛扯耳朵:“这下死了,怎么办?马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不是挺会拍马屁的吗?”马横刀笑:“也去拍拍白小姐马屁啊。”

    “但云裳姐是天上的仙子,拍她马屁,只怕我够不着呢。”战天风苦起脸。

    正如马横刀猜的,白云裳确实是听到了战天风昨夜的话,心下着恼,所以扮个脸色给战天风看,吓唬吓唬他,但这时听了战天风的话,想着他愁眉苦脸的滑稽的样子,却又忍不住轻声一笑,暗暗摇头,想:“跟这样一个人,还真是生气不起来,不过若不给他个教训,他也不知道记心。”

    马横刀功力深厚,壶七公贼耳特灵,因此白云裳笑声虽轻,两人却都听到了,立知白云裳不是真的生战天风的气,倒是战天风自己没听到,仍是苦着个脸,壶七公与马横刀相视一笑,壶七公打个哈哈道:“马屁拍不着,那就麻烦了,哈哈哈,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好。”

    战天风气得瞪他一眼:“兴灾乐祸,没安好心。”

    “啊哈,老夫还就这德性。”壶七公越乐,战天风拿他无可奈何,只有唉声叹气。

    不过很快另一件事便吸引了战天风的全部心神,午后不久,突然有大批西风国难民出现在西风城下,要求进城,这批难民足足有好几万人,但却全都是老人妇女孩子,壮年男子一个没有。

    西风城四周都是给雪狼兵大营围死的,这样一批难民怎么可能穿营而过,出现在西风城城下呢?战天风得报,大感奇怪,急上城头,逸参马齐也上了城头,城门却还没开,原来也都是心中奇怪,不敢开城门。见了战天风,马齐道:“这事十分蹊翘,我们怀疑是雪狼王的奸计,难民中可能混得有奸细,所以不敢开门。”

    “难民中混得有奸细?”战天风往城下看,但见都是妇人小孩,个个衣衫破烂,面有菜色,哭哭啼啼的,哀求开城。

    “都是小孩妇女,就算混得有奸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战天风大是疑惑,想不清雪狼王到底玩的什么,便在这时,几骑雪狼兵跑到城下,其中为首的一个仰头大声叫道:“城上听了,我家大王有好生之德,所以打开营盘,容许这些人进城,但只限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未入城的,统统杀死。”

    听得统统杀死几个字,城下更是哭声一片,白云裳先已下城,这时上来,对战天风道:“颇为奇怪,我刚才问了一下,他们不是自己来西风城的,而是给雪狼兵从其它地方赶来的,他们也不知雪狼兵不杀他们却把他们赶到西风城来是为了什么?”

    “我明白了。”战天风去九诡书中一搜,霍地明白了雪狼王的用意,大骂:“好毒的计策。”

    “什么计策?”马横刀等一齐看向他,

    “雪狼王这一手,叫群雀争食之计。”战天风微微咬牙:“什么叫群雀争食之计呢,一袋谷米,一只麻雀可以吃三天,三只麻雀可以吃一天,但十只麻雀只能吃一顿,而一百只麻雀呢,一顿都不够,雪狼王到处抓了难民来往城里赶,就是拼命的往西风城里塞麻雀,麻雀多了西风城里的粮食就少了,那时雪狼王不要来打,我们自己饿也饿死了。”

    “原来如此。”“果然好毒的计策。”“难怪又不攻城又不撤军,原来安排了这般毒计。”

    众人都明白了,议论纷纷,白云裳看向战天风,道:“那怎么办呢?难道听任这些难民给雪狼兵杀死而不放他们进城?”

    “如果不想拖累西风城里的军民一起死,那就只能这样做。”战天风看着白云裳:“雪狼王杀得几万人十几万人,见我们不上当,便会死心退兵。”

    云裳身子一颤,急切的看着战天风:“那太残忍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给雪狼兵残杀呢?”

    “这一条计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双绝计。”战天风仰首向天,回忆诡战篇中的记叙:“何谓双绝,开城,一块饼两个人吃,吃完了大家同归于尽,此为绝户,不开城,听任敌人残杀自己的同袍,城里的人即便最后能撑下来,也会为自己的自私忍心羞愧欲死,此为绝心,毒啊。”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怵然动容,城头上一时再无人吱声,只有城下的哭声越发震耳。

    “风弟。”白云裳看向战天风:“请你下令放他们进城,你有办法对付雪狼王这条毒计的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看着她秀目中的期待信任,战天风胸中一热,点头道:“好,放他们进城,咱们宁可绝户,不可绝心。”看向马齐:“你去安排,多设粥棚,难民会越来越多的。”

    “圣天子仁德啊。”逸参跪下叩头,泪流满面,马齐也是一脸激动,颤声答应,回身时过于激动,绊了一下,一跤摔倒,边上的白云裳忙伸手扶起,道:“老相国,没事吧。”

    “没事。”马齐摇头,白胡颤动,看着白云裳道:“老朽只是激动的,感谢苍天,降此圣主啊。”

    马齐颤悠悠的去了,他的话却不绝的在白云裳心中回荡,她回头,看向战天风,战天风这时却在往城外看,他双手抱在胸前,歪着脖子,身子也歪歪斜斜的,和那些街头歪着的小混混一模一样,但白云裳看着他的脸,却有些痴迷了。

    随后几天里,难民源源而至,有些甚至是雪狼兵远出数百里外抓来的,都是妇女孩子,再或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没有一个壮年男子,总之一句话,雪狼兵往西风城里赶的,都是争食的麻雀,而不是有牙的老虎。

    四天时间里,给雪狼兵赶进西风城的难民总数达到六十多万,西风城里立时人满为患,存粮顷刻告急,而另一个情报是,雪狼王又从国内调了大批军队来,大约有七八万人,雪狼王打了这些日子,三十万大军本来只剩下十七八万了,加上新来的生力军,总数又达到了二十五万左右。

    这几天中,战天风绞尽脑汁,却想不到任何办法,本来想征召西风城中原来的青壮男子扩军,那样也可以扩充十多万人,总数能达到二十多万,然后以略占优势的兵力出城与雪狼兵一战,拼死打破雪狼兵的围困,但听到雪狼兵又添生力,战天风便彻底绝望了。

    西风军野战本就远不如雪狼兵,何况又是扩充的新兵,便是人数占优也不一定能胜,别说还不占优。便算再加上车弩吧,西风城里也还有点子好钢,虽然不多,造个一两百具轻车弩该不是问题,但上次用车弩打了一仗,战天风看得很明白,车弩威力确实大,但还不到可以决定战争成败的地步,尤其是这种数十万人的大决战,射死个一两三万人,起不了太大作用,且车弩也有自己固有的毛病,射完后再装箭慢不说,最主要是不灵便,敌人从一个方向死冲还差不多,若反应灵活的,见中军有车弩就冲两翼,战天风便没有多少办法,便能把车弩转向,那还要担心射着两翼的自己人,不可能就光突突的摆一个弩阵而两翼不派军队掩护吧,那除非是几千万把人的小仗。

    战天风焦头烂额,壶七公却是兴高采烈,原来因为粮食吃紧,马齐开始大力打击屯粮不卖的奸商,奸商粮食藏得密,但天下就没有壶七公找不到的密窟,这天战天风正一个人在宫中转着圈子想主意,壶七公兴冲冲回来了,告诉战天风,他又找到了三个奸商的密库,至少起出了十来万斤粮食。

    “十来万斤啊。”壶七公一脸夸张:“堆起来可是一座大山呢。”

    “那是。”战天风点头:“现在西风城里大约有一百三十万人,摊到每个人也有一二两,能喝上一碗粥呢。”

    “你小子什么意思?”壶七公恼了,怪眼瞪着战天风:“想贬低老夫的成就?”

    “不是不是。”战天风慌忙摇手:“我的意思,是请你老发扬光大,明天再多找几个这样的密库出来。”

    “你小子别以为老夫找不出。”壶七公哼了一声,却又看了战天风道:“你小子到底想出主意没有?不会就只盼着老夫每天给你找奸商的密库吧。”

    “没有。”战天风摇头:“说了晨姐不在,我脑袋根本不转。”

    “瞧这点出息。”壶七公呸了一声,忽地眼睛一亮,道:“对了,老夫昨夜在一奸商家里看到个美女,可能是那奸商的小老婆,那真真是个美人胚子,比你的苏大小姐绝对不差。”

    “真的。”战天风也是眼睛一亮。

    “老夫看过的会有差?”壶七公鼻子一翘:“怎么样,要不要老夫给你去弄了来,你小子抱着个新鲜美女刺激一下,说不定就想出主意来了。”

    “那当然好。”战天风喜叫,但随即却又垂下头,叹气道:“还是不要了吧,马大哥若知道了,必然看我不起。”

    “什么呀。”壶七公翻眼:“又不是要你强抢民女,那奸商给马相国砍了,奸商的大老婆要把所有的小狐狸精都卖掉呢,老夫随便花几个银子就买来了。”

    “那倒是不错。”战天风眼睛复又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了下去:“这个马大哥不会管,但云裳姐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

    “去你的吧。”壶七公终于恼了:“你小子混混一个,编还那么多顾虑,你不要拉倒,老夫去买下来自己亨用。”说着转身自去。

    “围城,存粮,二十五万,到底要怎么破呢。”战天风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揪着头发。

    香风微起,战天风抬头,是白云裳来了,战天风忙站起来,道:“云裳姐,你还没休息啊。”

    白云裳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担心关切,道:“风弟,这几天可苦了你了,我去七喜国走一趟,替你把苏晨接来好不好。”

    战天风吓一大跳,忙道:“不要,云裳姐你别当真,我和七公开玩笑的,逗他玩的,并不是真的要抱着晨姐。”说到这里,眼睛突地一亮。

    白云裳一直在看着他,立知他想到了新的东西,道:“风弟,你想到办法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天风用力点头,一脸喜色,道:“死守城中是破不了雪狼王毒计了,但我们可以出城去,牧流国不是还有诸候三十万联军吗,可以从他们身上想点办法。”说着看向白云裳:“谢谢云裳姐,还是你提醒了我呢。”

    “谢我什么啊?”白云裳忙摇头,却有点疑惑道:“诸候王给雪狼王打落了胆,只怕不敢起兵来破围吧,要敢来早就来了啊。”

    “我自然有办法。”战天风一脸自信,略微一想,道:“这面还要布置一下,不能让雪狼王的探子发觉我们离城了,云裳姐,干脆劳烦你去见一下马相国,让他跟西风王说,就说我得了重病,你和马大哥要闭关给我治病,让西风王把庆家兄弟调一个来守王宫,再加派护卫,任何人不得出入。”

    白云裳依言去了,战天风又跟马横刀说了自己的计划,让他去找壶七公回来,无时壶七公回来,白云裳也回来了,不多会逸参马齐庆家兄弟齐来,战天风跟逸参大致说了自己的计划,又叮嘱逸参坚守城池,并保证他一定会带兵回来解西风城之围,随与白云裳马横刀壶七公三个连夜离了西风城,奔向牧流国,为免穿越雪狼兵大营时走漏风声,连白云裳马横刀三个也喝了一叶障目汤,风不惊草不动穿营而过。

    四人飞掠一夜,天明时分进了牧流城,虽说是关外仅次于西风国的第二大国,但牧流国实际上比西风国小得多,王都牧流城也远不能与西风城比,当然,若与七喜城相较,可又有两三个那么大了,战天风几个在朝阳中看去,倒也颇觉雄伟,城中人烟也算繁茂。

    战天风四个直掠进王宫中,王宫守卫中也有两把二流好手,立时现身拦截,哪里拦得住?给战天风直闯进去,牧流王正上早朝,突见战天风现身朝堂之上,又惊又喜,手足无措,急喝退还在大叫捉拿刺客的王宫护卫,请战天风上了王座,自己领群臣拜见。

    见了礼,战天风让牧流王及群臣起来,看了牧流王道:“我来牧流城,不是来逃难的,西风城并没有陷落,我是来领军的,我将亲自统领诸候联军,打破西风城之围。”

    牧流王又惊又喜,忙道:“天子神威。”随又道:“天子远来辛苦,请先入后宫休息,臣。”

    “不必。”不等他说完,战天风断然摆手,道:“你现在就去请诸王来。”

    牧流王忙躬身应了,急派人将诸王一齐请来,上次一仗,死了五王,星沉王则还在西风城里,其余二十五王加李一刀等都在牧流城里,无时齐至,李一刀见了战天风,惊喜交集,他们到这会儿都还没明白,战天风到底是怎么又成了天子的呢。

    战天风冲李一刀华拙微微一笑,随即看向诸王道:“你们虽远在这牧流城里,但西风城那边的战况大概也都是知道的了。”

    这话一出,诸王脸色齐变,一齐跪下叩头,牧流王颤声道:“禀——禀天子,臣——臣等心忧天子,对西风城战况确是日夜忧心,本该早日起兵来救,只是——只是。”

    他结结巴巴,战天风不耐烦了,一摆手,道:“算了,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要怪你们,我的意思是,你们即然知道西风城里的情况,也就免得我来说了,雪狼王施毒计,要活活困死西风城所有百姓,我今日来,便是要亲自领军,打破雪狼王之围。”

    诸王这才舒了口气,齐叫:“天子神威。”

    诸王叫声虽有些参差不齐,但却都是出自真心,上次一仗,战天风亲临战阵以弩阵断后,保住了中军,牧流王后来自然说了给诸王听,而战天风在西风城里屡破雪狼兵的事迹也由探子一一传回,所以诸王对战天风这天子无不心服,诸王本在两难之中,不去救西风城,有勤王不力之罪名,去救却又实在没胆量,战天风要亲自领军,可就解决了个大问题,因此诸王舒这一口气,还不仅仅是因为战天风不怪他们。

    他们的心思,战天风自也明白个大概,不过这会儿也说不得那么多,道:“但这次我亲自领军,不能象上次你们领军一样,三十二王三十二个头,这次只能有我一个头。”

    牧流王急道:“自然一切惟天子之命。”诸王也一齐称是。

    战天风摇头:“不是听我一个人的号令就行了,而是军队要从根本上重组,三十二国联军通通打散,从中挑选精锐组成新军,这支新军再不是牧流军或者星沉军,而就是我的军队,从上至下,只知有我一人,只听我一人号令,如此才令军心如一,指挥得力,才能打胜仗。”

    上次亲眼见过了诸候联军的乱象,因此白云裳一直在担忧,即便战天风亲自领军,乌合之众的诸候联军只怕也不是雪狼王的对手,但听了战天风这话,立时就明白了,暗暗点头:“这法子好,他的才智,果非一般人可比。”

    但诸王听了战天风这话,却都有些发呆,兵者凶器也,故天子不领兵而兵归诸候,此乃古礼,战天风这么做,可是大违古制,当然,在诸王的内心中还有一个忧虑,就是对兵权脱手的担忧。

    眼见诸王犹豫,战天风霍地站了起来,眼发威光,扫视众王,沉声喝道:“谁有不同意见吗?说出来让我听听。”

    他这一喝,运上了玄功,诸王心中都是情不自禁一跳,牧流王当先跪倒,道:“天子英明,确只有让军心如一,才能打胜仗。”

    他这一当先表态,诸王便也跟着表态同意。

    华拙因只是七喜国的代表,跟李一刀跪在最后,他是深切的知道上次联军败因的,这时眼见战天风以压顶之威,从诸王手中夺取了兵权,不免惊喜交集,偷眼看一眼战天风一脸威严的脸,想:“这人好生奇怪,不但一下大将军一下七喜王一下又变成天子,最不可思议是才智也突飞猛进,在南峰关时,不过有几分豪气而已,主意还要我出,但这会儿不但霸气日盛,更是才气逼人,智计手段,无不让人钦服,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的是天上金童下凡。”

    上次战天风鬼扯的什么金童玉女之说,众盗深信不疑,内中惟有华拙不太信,他乃才智之士,知道世间所谓神魔仙佛,其实不过是一些修真之士,邪正不同而已,不可能真有什么神仙,但这会儿可也有些迷惑了。

    摄服众王取得兵权,战天风大喜,即刻带众王一起到大校场,让众王将自己的军队一一带进来,挑选精壮兵士,全部重新编组。

    诸候联军共有三十万多一点点,战天风从中挑出二十万健壮有力的,十人一什,设正副什长,百人一队,设正副队长,每一队士兵中,同一国的人最多不超过十人,且这十人还要打散,绝不放在同一什中。千人一旅,每旅设正将一员,偏将两员,万人一军,设总兵一名,副总兵两名,又在诸将中挑名望最高者为左右大将军,辅佐主帅。

    惟一没打散的,只有李一刀的一万人,却也分成两部,一部五千人为弩兵,由华拙率领,另一部为中军亲卫,由李一刀率领。

    大半日时间,全军重新编排完毕,战天风站在点将台上,叫道:“我为天子,你们是暂新的军队,便叫天军好了,我将亲自统率你们扫灭雪狼兵。”说到这里,眼发电光,扫视全军,厉声道:“雪狼兵凶悍,但雪狼兵也是人,本天子在西风城里,屡败雪狼兵,今日组成天军,更有信心率领你们彻底扫灭雪狼兵,众将士须得人人奋勇争先,有畏战怯敌者,休怪军法无情。”取一枝令箭飞丢下去,喝道:“李一刀,我命你为督战队队长,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赧。”

    “遵命。”李一刀接了令箭,执刀在手,扫视全军,一时三军凛然。

    但战天风知道,仅仅靠威吓,出不了战斗力,这支重新编组的天军还必须要一翻苦练才能真正形成合力,战天风本想亲自练军,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只得将练兵的事交给左右大将军。

    左大将军鲁能本就是是牧流国大将军,右大将军鲜于诚则是飞白国大将军,两人在关外诸国中都是声名赫赫,但当战天风以诡战篇中的练兵之法交代两人时,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因为战天风所说的练兵之法,与他们平日的练兵之法,大不相同,其中的一些见解,尤其是关于心战的,他们在练兵中偶尔也有所觉,却从没有特别的注意过,更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加以实践。

    战天风看两人发呆,知道两人的心思,微笑道:“雪狼兵是人,天军也是人,所差者,不是武功力气,而是心气,所以天军首重练气,要激发他们的血气,煅造他们的杀气,只要心气上来了,则我军必胜,西风城存粮不多,我们最多有十五天左右的练兵时间,十五天时间里,能不能练出一支敢打敢拼士气高昂的铁军,就全靠两位大将军了。”

    “请天子放心。”鲁能鲜于诚一齐拜倒。

    白云裳马横刀壶七公三个一直在跟在战天风身边的,听了他教给鲁能两个的练兵之法,都是暗暗点头,鲁能两个出去,壶七公对战天风道:“别说,你小子还真是有一套呢,上次你说练白胡兵大败雪狼兵之事,老夫一直不太信,现在看来你小子是没吹牛皮。”

    “什么啊?”战天风撇嘴:“你老看我象个爱吹牛皮的人吗?”

    “得,说他胖他还喘上了。”壶七公冷哼,马横刀白云裳都笑,白云裳看了战天风道:“风弟啊,你在朝堂上和点将台上确是象是个大人,而且是大英雄大豪杰,但一流露本性,可又象个小孩子了。”

    “什么小孩子。”壶七公斜眼:“简直就一小混混。”

    “你老积德吧。”战天风抱拳作揖:“好歹我现在也是天子呢。”

    看了他那样子,白云裳几个更是大笑,说笑一回,马横刀有点兴奋的道:“诸候军这一重编成天军,指挥通畅,三军如一,再激起全军的斗志,还真可和雪狼兵一斗呢。”

    “不行。”战天风却大大摇头:“别说雪狼兵有二十五万,兵力要多过天军,便是战力也远在天军之上,如果我亲自练兵,有半年时间,再打上个三五仗,这支天军才真的能成为挑战天下任何雄师劲旅的铁军。”

    “你说这支只天军打不过雪狼王。”壶七公老眼大瞪:“那你在这里忙个屁。”

    “我曾练九胡兵和雪狼兵打过,论野战,雪狼兵真的是一等一的劲旅。”说到这里,战天风有些出神,似乎想起了当日的战况,沉凝着道:“当世能以同样兵力与雪狼兵硬撼的,只有我在白胡练出的红黑两旗军,但九胡本就是与雪狼兵差不多的铁骑,天军想要练到那个样子,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想到了手弩和弩战之术,但想一想还是放弃了。

    弩战最重要的就是骑术的配合,同样是短短的十余天时间里,赤虎能练出一支精锐的黑旗军,是因为九胡兵本就人人都是骑术高手,马背上的民族,生在马上死在马上,人和马几乎就是一体,只要稍加调训而已,而天朝人在先天上就和胡人有极大的差别,马对天朝人来说,不是生来的伙伴,只是后天的工具,或许天军中也有骑术精良的骑者,但整体上,与九胡兵比,天差地远,别说十余天时间,便是十个十天,战天风也没有把握能够再练出一支黑旗军。而与黑旗军同一道理,战天风也绝不敢想能在天军中练出一支红旗军,想要那样的精锐,要在天军百战余生之后,再加苦训,才有可能。

    “那你说我们还是无法打破雪狼王对西风城的围困?”白云裳也有些担心起来。

    战天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姐你不要担心,我之所以没时间亲自练兵,就是因为我还要做些事,硬拼天军打不过雪狼兵,但我们可以借助其他的力量,放心好了,我有绝对的把握打败雪狼王,而且我要给雪狼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终他一生里,我要让他永不敢生入侵天朝之心。”

    “你就吹吧。”壶七公哼了一声。

    “不是吹。”战天风摇头,道:“七公,再辛苦你老去趟七喜国,让晨姐把造好的车弩送来,有多少送多少,另外不要再造了。”

    “又要老夫跑腿?”壶七公瞪眼,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小子若是说话不算数,打不过雪狼王,到时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说着向白云裳马横刀一抱拳,即刻去了。

    战天风随又召来牧流王,画了连环甲马的图样交给他,让他连夜召集牧流城周遭三百里内所有铁匠,打造铁甲,没有选进天军的十万联军战天风也全给他,让他选其中一些略精壮有力的去给铁匠帮锤,要求在十天内至少要打制十万副甲马出来,牧流王不知战天风要这么多铁甲做什么,但自那次战天风亲自指挥弩阵断后并成功保住中军后,牧流王对战天风这天子可说是敬畏之极,凛然应命,连夜发出召集令,征召铁匠开炉造甲,牧流城里一时炉火熊熊,彻夜不熄。

    便是马横刀白云裳也对战天风打造这么多铁甲的举动十分不解,马横刀道:“胡马来去如风,天军本来就比不过,再要披上铁甲,岂非更加笨重。”

    战天风摇头:“正因为胡马来去如风,天军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所以才要扬长避短,不和他们比速度。”

    马横刀还是没能明白,他看白云裳,白云裳眼里也净是迷惑,他两人虽然都有着极高的智慧,但所谓隔行如隔山,对军事实在是不太懂,怎么也想不清战天风到底要怎么个扬长避短法。

    马横刀不甘心,试着道:“你的意思,是以铁甲兵去冲阵,冲破雪狼兵的围困是吗?重甲骑兵冲击力确实强,但雪狼兵如果不正面对撼呢,天军一冲他们就跑,天军没力了他们又围上来,我不懂军事,但这种以虚招应实招之法,刀法中却是常见,若是对那些只会拼蛮力的,这招可是管用得很。”

    天风点头:“如果雪狼兵不和我们硬拼,那连环甲马就太笨了,所以这一仗成败的关健,就在于要想个办法逼得雪狼王不得不以轻骑和我的铁甲骑兵硬拼。”

    马横刀两个终于是有些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战天风到底要用什么法子逼雪狼王和他的铁甲骑兵硬撼,但至少明白,战天风一切都是有计划有目地的,马横刀与白云裳相视一眼,笑道:“原来如此,大哥我不懂军事,还是不问了。”

第二百零四章

    战天风忙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是担心我会输,放心好了,没有特别的意外的话,这一仗我们会赢的,只是具体的战法现在还要看情况,所以我现在也没法说明白,但大势就是这样,战力我们不如雪狼兵,所以就扬长避短,想尽一切办法逼雪狼王来和我的铁甲骑兵对拼,只要能成功的赶狼下山,我保证一定能赢。”

    “我们相信你一定能赢。”马横刀白云裳几乎异口同声开口。

    战天风感激的看他两个一眼,却苦起脸道:“怎么赶狼下山又不在赶狼的途中给狼吃了,这中间还挺伤脑筋的,还要多想想。”

    战天风找牧流王要了关外诸国的全图,尤其是西风城周边的,仔细琢磨起来,白云裳两个怕打扰他,一起出来,两个心里似乎都有话,在花园中走了一会,马横刀道:“白小姐,你说打退雪狼王后,我真的应该把传国玉玺带回给玄信吗?”

    白云裳心里其实隐隐约约的,也就是这个疑问,听马横刀挑明了,微微凝神,反问马横刀:“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马横刀呵呵一笑,道:“白小姐不要和老马打这种禅机吧。”

    白云裳抿嘴一笑,看他一眼,道:“人家不是和你打禅机,只是当你是大哥嘛,所以先要问你的意见。”

    她这话里,带着一丝丝娇嗔,马横刀一愣,笑道:“云裳小姐可是难得肯走出禅境直接和老马对话哦,不过老马应该是搭了战兄弟的福吧。”

    白云裳轻声一笑,却并不否认,道:“风弟当你是大哥,云裳自然也就当你是大哥了。”

    马横刀一笑,道:“战兄弟这小子,就是人缘好,不但云裳小姐纵容他,便是壶七公那样的老怪物也卖他的帐,有时候好象是给战兄弟哄了,其实老怪精得很,只是乐意给战兄弟哄着吧。”

    云裳点头,想着战天风大拍壶七公马屁的情形,不由又是一阵轻笑,笑容微收,道:“因为一个特别的机缘,我和风弟很投缘,但一直以来,我都只是觉得他本性不坏,虽有些顽皮搞笑,也就象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但这些日子我跟在他身边,看他奋起与雪狼王周旋,竟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其才智手段,让人完全想象不到,竟是潜力无穷,所以有时候我也真的在想,如果真是他做了天子呢?对于天朝,对于百姓,是祸?是福?玄信做天子,真的可能比他强吗?”

    说到这里,她住了口,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中。

    马横刀也在沉思中,走了一圈,道:“我是听你说了他的事后才略微知道他的另一面的,不瞒你说,先还真有些怀疑,但看了这些日子,我信了,确如你所说,战兄弟身上好象有两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白云裳眼中慧光闪铄,道:“我们先看到的是他的本性,有些油滑,有些顽劣,但本性不坏,后看到的我也想不太清楚,他很聪明也很机灵,但有些东西可不是凭一点小机灵就做得到的,他一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遇合,这些遇合加上他本有的机灵聪明,便成就了另一个他,只是真的难以想象,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遇合可以把他煅造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想到一件事,咯咯一笑,道:“马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这人还是佛印宗的方丈呢。”

    “什么?”马横刀也是又吃惊又好笑:“不会吧,怎么可能?”

    “是他自己说的。”白云裳越觉好笑,道:“他应该不会骗我。”

    “佛印宗可是关外佛门第一大宗派啊,真是不可思议。”马横刀连连惊叹,但随即点头道:“但也难说,这家伙不是连天子都做了吗?”

    “是啊。”白云裳笑看着他,两个人忍不住齐笑起来。

    “战兄弟这个人啊。”马横刀笑了一会,摇摇头,道:“他要真做了天子,我可以肯定是天朝之福。”

    听了他这话,白云裳眉间现出凝重之色,道:“但无论如何说,他终是假冒的。”说到这里,她看向马横刀:“大哥的意思,是不想把传国玉玺交回给玄信吗?”

    马横刀一扬眉,道:“古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就我个人来说,谁做天子都一样,玄信做得,战兄弟自然也做得,那些都无所谓。”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道:“惟一放在我心上的,便是百姓的祸福,我之所以替玄信做事,便是不愿看到因帝位之争而导致大规模内战,战乱中的百姓是最苦的,在战乱中,人命不如狗啊,而且一旦我天朝内乱,外族便会趁势而入,弄得不好,我大天朝甚至有亡国灭种之祸,象这次的西风国一样,如果不是战兄弟,即便有你我一刀一剑,西风城也早已破了,西风亡,关外还有哪一国能挡得住雪狼王的铁骑,关外天朝的国土,便尽数归了狼族。”

    “是啊。”白云裳轻叹:“我之所以出山,也是因为怕天朝爆发大规模内战,想尽一分薄力而已。”

    “但就算玄信拿回了传国玉玺,就一定可以避免内战的爆发吗?”马横刀忽地停下身子看向白云裳。

    白云裳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摇头,道:“但风弟是假冒的这件事,很多人知道,黑莲宗,九鬼门,无闻庄,我也不能向佛门隐瞒真象,而佛门是不会一个假天子的。”

    “如果玄信做天子,他至少能得到七大玄门和佛门为首的正道力量的全力,我佛门中虽有秘信说枯闻夫人正全力归燕国的假天子,但只要玄信拿到了传国玉玺,我想枯闻夫人也绝不敢逆天而行,七大玄门为首的正道加上佛门,这可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啊,尤其那种无形的影响力,怎么说都不过份。”白云裳眼望远方:“而如果风弟做天子,这股巨力不但不会相助,反而会成为反力,黑莲宗也绝对会趁机兴风作乱,天下将乱成一锅粥。”

    “是,假的终是假的。”马横刀叹了口气:“消息也肯定会在各诸候国之间流传开,关外三十四国曾与战兄弟共患难,或许会全力,但关内就不同了,尤其归燕红雪净海三国,即知战兄弟也是假的,那又如何肯放手,更不要说拥立真玄信的三吴了,三吴虽经了一场内战,国势大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潜势力也颇为惊人,若这四大国一齐与战兄弟作对——?”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白云裳也不再说话。

    月光躲进了云里,天地间的一切,突然就朦朦胧胧起来。

    随后几天里,鲁能鲜于诚练兵,牧流王造甲,同时打制长枪大戟,战天风却照着地图,围着西风城周围寻找合适的战场,找了两天,才在西风城西南三百里外,找到了一个叫葫芦峡的地方,觉得比较满意。

    葫芦峡峡长十余里,前面对着西风城的是葫芦底,宽达百余丈,但出口的葫芦嘴却只有数丈宽,峡里则呈半圆周形,在中间又还往里掐进一段,整个儿看上去,真的就象一个蜂腰葫芦。

    战天风将葫芦峡里外前后尽竭看了一遍,又将诡战篇中类似的战法计策想了一遍,前后想得通畅,才最终确定下来。

    从七喜国当大将军到九胡练兵到苦守西风城,如山的重压苦苦的磨练着战天风,九诡书中的死东西一点一点在他脑中变得灵活,虽然无论是夺取诸候兵权重编新军还是以重甲对轻骑,这些在诡战诡谋篇中都有类似的例子,但也绝不完全相同,这里面已开始融进战天风自己的智慧,或者说,他已经能灵活的运用诡战篇中的东西了。

    惟一没有改变的,或许只是他的本性,这也是在白云裳马横刀眼里看来,他身上好象有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原因。

    压力让人成熟,尤其是有着前贤成系统的指引,只要不是太傻,任何人都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力,让所有人括目相看。

    但能在需要时成熟,一旦事过又能象战天风这样回复本性的,却是不多见。

    也许是战天风的本性实在太强烈,也许是打小街头的挣扎刻下的铬印太深,总之现在的战天风,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要让战天风彻底成熟,从骨子里变得深沉、智慧、锋锐,就目前来看,很难,白云裳马横刀都有着极高的智慧,定力更是坚若磐石,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却同时起心想让战天风的假天子变为真天子,其实就是认定他的本性永远不会变,一个虽然有些油滑但本性不坏却又才智高绝的天子,无论是对天朝还是对天朝百姓,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但人的天性真的就永远不会变吗?或者说,战天风永远不会变吗?谁也不知道。

    看好地址,战天风立即将在帮着打铁的两万士兵调了来,在葫芦峡前面峡口五里处,横十里纵深一里的地块上,下令五天内呈梅花状挖五千个陷马坑,挖好后上面要辅上木板再盖上松土,总之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坑与坑之间有地道相通,土兵可自由进出。

    马横刀白云裳自然一直是跟着战天风跑的,看他下令挖这么多坑,虽然能看出来是伏击雪狼兵用的,便具体怎么用却想不明白,不过也懒得问了,自那夜对话后,无论是马横刀还是白云裳,似乎都有些消沉。

    十天后,十万副连环甲马造了出来,当然,跟在白胡时一样,急造出来的甲有些粗,但也将就能用了,随后开始训练,当日在白胡,战天风训导练甲马只用了几个时辰,这一次却用了五天始才勉强可用,这些兵还是给鲁能鲜于诚训练了十天的,这让战天风更感概天朝兵与胡兵的差别。

    他感概,所有的军士,包括鲁能鲜于诚及诸王却还都迷糊,战天风造出来的连环甲马看上去虽然新奇,若用来对付步兵或许也有用,但胡马来去如风,追得上吗,只是战天风不说,也没人敢问。

    连环甲马练好,壶七公也押了车弩来了,这次只有一百具轻车弩,五十具中车弩,七喜国的国库却已经空了,而西风城也同时传来消息,城里已经开始闹粮荒了。

    虽然天军仍远不能让战天风满意,但他知道,再不能拖下去了,即日行动,十万连环甲马由鲁能率领去葫芦峡后的山中隐伏,华拙所率五千车弩也跟了去,再将如何行事嘱咐了鲁能。另十万天军由鲜于诚率领,急赴西风城,至于挑剩下的另十万人,除五千人留在了葫芦峡外随时准备进陷马坑外,其他的统由牧流王率领,也开赴西风城,战天风交代他们的只有一句话,在得到命令后拼命的跑,向葫芦峡跑。

    牧流先见战天风让他统领十万残兵,吓一大跳,后来听说只要他逃命,那到是可以胜任,也就不吱声了。

    西风城西南七十里,有一条小河叫白玉河,传说有人曾在河中捡到过巨大的白玉,因而得名,河上有桥,叫白玉桥,是木制的廊桥,比较宽,可容四马并行,但其实白玉河并不太宽,水也不是很深,在一些水浅的地方,完全可以涉水过河,骑兵尤其可以轻松泅渡,当然,轻松的意思是对岸没有敌人的阻击,若敌人在河岸边伏下几千弓箭手,慢慢泅渡可就成活靶子了。

    第三天一早,战天风鲜于诚率十万天军到了白玉桥边,牧流王率领的十万残兵却是接近午后才到,牧流王向战天风请罪,战天风摆手,道:“没事,你让大军沿河摆开,记住,见了雪狼兵,个个都要装出威风凛凛的样子。”

    牧流王听了一愣,战天风却又一笑道:“放心,不要你们打仗,还是那句话,我一下令,你们就拼命逃好了。”牧流王始才放心,战天风身后的白云裳马横刀却忍不住相视而笑。

    在等待牧流王的时间里,战天风已命鲜于诚在河上架了五座浮桥,午饭后,鲜于诚率十万天军过河,战天风对鲜于诚道:“城南是雪狼兵右军将军卫旗的大营,有五万人,你领军前去,不必真个破围,只须冲杀一阵便回头,记住,千万不可恋战以免被雪狼兵大军所围。”鲜于诚领命去了。

    经过十五天艰苦训练,天军面貌焕然一新,斗志高昂,指挥起来也得心应手,但战天风始终不放心,眼看鲜于诚率军远去,战天风扭头对马横刀白云裳道:“我们跟去看看好了。”

    三人远远跟在鲜于诚大军后面,个余时辰后,鲜于诚大军到了西风城南,随即便发起冲锋。

    雪狼王赶了数十万难民进城,只等着城中粮尽,虽将西风城围得死死的,却再不攻城,而在一举打败诸候联军后,他也认定诸候联军不敢再来救援,所以并没有多少防备,鲜于诚十万精骑突然袭来,卫旗军着实乱了一阵,但鲜于诚害怕东西两门的雪狼兵闻讯赶来应援,略冲杀得一阵,即便下令回军,卫旗给鲜于诚这一下突袭,折了数千人,醒过神来,却是勃然大怒,一面遣人急报雪狼王,另一面竟就率领残兵猛追鲜于诚。

    战天风远远看着,大大摇头,叹了口气道:“以十万对五万,又是突袭,鲜于诚竟不敢多冲杀一阵,而卫旗刚败了一阵,却就敢以少追多,这就是胆气啊。”

    马横刀也摇摇头,白云裳却道:“但较之上次的诸候联军,重组的天军还是要强多了。”

    “是,至少逃起来有秩序,不象上次一样乱作一团。”战天风苦笑,道:“行了,不要看了,回去吧。”

    三人回到白玉河,不多久便闻蹄声如雷,鲜于诚十万大军急驰而来,乱哄哄奔到河边,便要从白玉桥和五座浮桥上过河,战天风一时不知哪来的怒火,猛地跃身过河,厉声喝道:“你们真的想象丧家狗一样给人赶过河吗,我替你们羞愧,本天子就在这里,一步不退,你们可有人敢与本天子一道背水一战?”

    他这一声喝运上了玄功,声传数里,全军皆闻,一时人人脸上都有羞愧之色,鲜于诚一张脸更是赤红如火,猛地回马,大喝道:“回军,打退追兵再过河,替天子争这一口气。”喝声中一马当先奔回去,十万天军给激起斗志,跟着狂杀回去,奔出数里,迎头撞上追来的雪狼兵,两军立时杀做一团,一时间杀声震天。

    眼见天军鼓勇杀回,马横刀点头道:“只一句话便激起全军斗志,兄弟好手段。”

    “我也是一时心中有气。”战天风苦笑摇头:“本来他们是诱敌的,退过河理所当然,我另有让雪狼王哭天的计策,但一支军队,光靠谋略不行啊,一支军队,最主要是要有胆,胆气杀心,才是一支军队的军魂,杀气在,军魂永在。”

第二百零五章

    “杀气在,军魂永在,说得好啊。”马横刀怵然动容,一时兴起,道:“老马也去斩两个雪狼兵过瘾。”身子一闪,消失在战阵中,他虽是当世顶尖高手之一,但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中,也不过是一把快刀而已,惟一的好处是,战天风不必担心他会为乱箭所伤。

    雪狼兵虽然悍勇,究竟兵少,尤其是想不到只会逃命的天军竟又敢回头杀来,而且十分凶悍,一时到是怯了,厮杀一阵,便败了回去,鲜于诚这回胆气越发足了,竟还挥军去赶,战天风倒已是心满意足了,下令鸣金收兵,马横刀又先回来了,捧了酒葫芦猛灌一气。

    战天风看了他笑道:“过瘾吗?”

    “还不够过瘾。”马横刀摇头:“统共杀不过百把个人,有什么过瘾的?”

    战天风哈哈一笑,这时鲜于诚已率军回来,战天风扫视全军,好一会儿不说话,直到所有的目光全落到他脸上,才猛地大叫道:“这才是天军的样子,我为你们骄傲。”

    这话一出,欢声雷动,白玉河水几为之沸腾,经过这一仗,鲜于诚率领的这十万天军心境彻底转换,战力或许仍不如雪狼兵,胆气却出来了。

    战天风随即令鲜于诚率军过河,烧了浮桥,到天近黑时,雪狼兵复至,这次却至少有十万人,打的是镇南大将军忽尔度的旗号。

    白玉桥仍在,忽尔度挥兵便攻,鲜于诚率军死守,这会儿有了胆气,有两次打退雪狼兵后,还率小部队攻过桥去,虽然只是一晃便回,但气势是出来了,战天风看了,也自高兴。

    看看天黑,忽尔度不再进攻,沿河扎下营盘,两军隔河对峙,第二天一早,忽尔度挥兵再攻,这一日攻势便猛烈了许多,不但猛攻白玉桥,更想泅水横渡,而天军也是气势如虹,守得坚若磐石,牧流王所率十万残兵本是依命装样子,见了雪狼兵挺胸突肚而已,见了天军气势,一时也激起勇气,沿河放箭,将试图泅渡的雪狼兵做水鸭子射,倒也大呼小叫,不亦乐乎。

    雪狼兵攻了一日,水涨三尺,河水尽红,却始终未能有一个兵过得河来,到天黑只得停手。

    看天军打得顽强,马横刀大是兴奋,却有些疑惑,问战天风道:“战兄弟,你不是说天军在这里主要是诱敌吗?那又何必这么死守?”

    “是诱敌。”战天风点头:“但若一击即溃,雪狼王便会失去追击的兴趣,一支对他完全没有威胁力的军队,他是懒得浪费力气的,但若这支军队表现出极强的战力,雪狼王便会起心,必要歼而后甘,那便会死追到底,也才能真正达到诱敌的目地。”

    “有理。”马横刀明白了,点头。

    一面隔河对峙,战天风一面令鲜于诚派出探子,沿河打探,四更天时探子回报,下游三十里处出现雪狼兵,总数约两万人左右,正准备泅渡过河。

    “行了。”战天风听了大笑,命牧流王率军先悄悄退去,小半个时辰后,探子报偷袭的雪狼兵到了十里开外,始才令天军急速后撤,隔河对峙的忽尔度一见天军后撤,立知偷袭败露,即便挥兵过河,却已慢了一步,但正如战天风所料,雪狼王对这支人数众多战力又十分强悍的诸候军十分的感兴趣,给忽尔度的命令是务要全歼,而不是击溃便算,因此忽尔度与偷袭的雪狼兵合兵一处,随后猛赶。

    战天风虽料定忽尔度会紧追不放,但仍不放心,叫壶七公盯着忽尔度追兵,只要忽尔度收兵不赶,他便要回兵反攻,务要将忽尔度诱进葫芦峡,忽尔度即然死追不放,他倒是不要操心了。

    天军到葫芦峡外,牧流王所率残军早已穿峡而过了,战天风下令鲜于诚列阵,让兵士休息吃干粮,必须要在峡外打一仗,打出忽尔度的怒火,才能最终将忽尔度诱进峡中,否则若忽尔度见峡不入或只遣小股部队入峡,他所有的计策便全部要落空了。

    半个时辰后,忽尔度追兵杀至,过那些陷马坑时,全无所觉,战天风得报暗喜,陷马坑不是对付忽尔度用的,但忽尔度替他检验了陷马坑的隐蔽性。

    华拙弩阵早已布好,雪狼兵到四百步处时,五十具中车弩齐射,随后是一百具轻车弩狂射,箭如密雨,雪狼兵前军成片栽倒,攻势为之一挫,战天风立命鲜于诚挥兵进攻,他早令鲜于诚将十万天军分为五队,利用峡外不太宽敞的地形,每次以一队两万人迎击,略冲一阵,即便撤回峡中,第二队复上,待第一队撤尽,第三队复上,第二队再撤,如此轮番掩护,小半天时间里,十万大军尽撤入峡中。而华拙的五千弩兵在箭一放完后,便先行带了车弩退入峡中。

    忽尔度自然不会听任天军遁去,死死咬着最后掩护的两万天军,一直跟着峡中,那情形,真如一条长绳上钓着的一条大鱼一般。

    战天风一直在不远处的山尖上盯着,眼见忽尔度全军入峡,忍不住仰天狂笑:“行了,这世上从此不再有雪狼国存在了,哈哈哈哈。”

    马横刀也明白了,道:“这峡里困住了十多万雪狼兵,雪狼兵必然起兵来救,那他就不得不与你的铁甲重骑硬拼,果然好计策,但你挖这么陷马坑做什么样,我还是没明白。”

    战天风看白云裳秀眉一凝之后忽地露出微笑,笑道:“云裳姐是不是猜到了?”

    “我可不懂军事。”白云裳抿嘴轻笑:“不过你这么一说,又这么得意,却可以推想一下,马大哥刚说了,峡中困了十多万雪狼兵,雪狼王必要来救,要救就要打开峡口,但当面对风弟的连环甲马时,他打不过,必然要退,而陷马坑挖在峡外五里,也就是在雪狼王阵后,则作用也就非常明显了。”

    她这么细细一分析,马横刀也恍然大悟,叫道:“雪狼王一退,陷马坑中藏着的兵士抽去盖板,面对连绵里余的陷马坑,雪狼王便有通天之能,他的大军也飞不过去,后面连环甲马再一压,雪狼兵有多少死得多少,峡外的被杀,峡内的也是必死无疑,战兄弟说的没错,这一仗后,世上真的就不再有雪狼国存在了。”

    说到这里,他却骇然的看着战天风,道:“一计亡国,兄弟,大哥可是有点子怕你了呢。”

    “什么呀。”他一脸夸张,战天风难得脸红一个,道:“这样的计策,也只好瞒那些刀子比脑子快的狼崽子吧,象云裳姐,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推想出真象,若把她换了雪狼王,我这一计绝对行不通。”

    云裳摇头:“我能做出这种推理,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若是一点也不知道,同样推想不出来的。”

    “那是因为你对军事完全外行。”战天风笑:“若你稍通军事,以你的眼光智慧,你会是战场上无敌的统帅,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可以瞒过你,就拿我来说,我一看到你的眼睛,就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敢玩了,好象什么都给你看穿了一样。”

    “哈,臭小子不打自招。”一边的壶七公猛叫起来:“说,没对着白小姐眼睛的时候,你都有些什么阴谋诡计了?”

    “早说了不敢了嘛。”战天风忙叫,瞪起眼睛看着壶七公:“七公,你若敢挑拨离间我对云裳姐千金不换万金也不换的姐弟之情,我就把老命拼给你。”

    看了他挣喉鼓眼的滑稽样子,马横刀几个一时大笑。

    他们笑,忽尔度却想哭了,追到葫芦嘴,两边崖上突然现出大批天军弓箭手,箭如雨下,在箭雨掩护下,剩余的天军尽数退出峡去,随即滚下无数滚木擂石,堵塞了葫芦嘴,这会儿忽尔度还没想到是中了计,只以为天军堵塞峡口是为了拦截他的追兵,忙令回军,要出峡绕道再追,回到前面峡口才发现不妙,百余丈宽的峡口处,竟平空多了一道山石加树木磊起的高墙,两边崖上则同样是箭如雨下,他这才知道中计,却已是晚了,峡中俏壁猿猴难攀,前后峡口箭如雨下,他已是插翅难飞,不过他虽惊不惧,一面退回峡中退避箭雨,一面派玄功高手紧急向雪狼兵报信,他相信只要雪狼王援兵一来,打开峡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却不知道,战天风给雪狼王准备了一道大菜,正等着他招客呢。

    诱敌成功,鲁能十万甲兵出山,在峡口扎下大营,战天风又命鲜于诚的十万天军分成两拨,一拨两万人,在陷马坑之前诱敌,其实目地只有一个,还是怕雪狼王万一发现陷马坑,而自己的两万骑兵先从陷马坑上驰过,雪狼王狂追之下,就不大会去注意地下了,另一拨八万人则伏在左右两翼十里之外,一听炮响,立即杀出,因为陷马坑横长只有五里,两翼的雪狼兵仍可跑出一部份,而战天风却不想让一个雪狼兵溜掉。陷马坑中的坑兵则要到雪狼兵全部到峡口后才偷偷进坑,不能事先伏在坑中,否则只怕会给雪狼王军中的玄功高手发觉,虽然战天风相信在万马奔腾之下,即便是无天佛这样的顶尖高手,不留心也难以发觉地下隐伏的坑兵,但他仍不愿冒险。料敌从宽,这是诡谋篇中反复的训戒,战天风虽然天性大大咧咧,但兵凶战危,重压之下,不得不多动脑筋,他脑子本来就灵光,再有了九诡书的指点,还真的没多少破绽留给敌人,而无论是鲁能鲜于诚等众将还是牧流王等诸王,听着战天风布置,事无巨事,面面俱到,所用计策更是奇诡万端,自然是越发惊服。

    雪狼王得报忽尔度十二万大军被困葫芦峡,又惊又怒,即刻起兵来救,第二日午后不久,雪狼王十三万大军便到了葫芦峡外,战天风得报,令鲜于诚照计划率两万人远出十里迎战,一照面,鲜于诚命对空放了一轮箭,随即回军,根本不接战,雪狼王驱军狂赶,直到峡口见到战天风严阵以待的大军始才停下,对陷马坑完全没有提防,也根本没有发觉,雪狼兵大军一过,隐藏的坑兵立即悄悄沿地道进坑,拆掉板下支柱,当雪狼兵再回来时,板下便是一个个死亡之坑。

    先前鲁能藏兵山中,马是不上连环的,到此时接战,始才人披甲马上环,战天风为了给雪狼王一个最大的意外,让退回来的鲜于诚两万人遮在十万甲兵的前面,更多张旗帜,雪狼王一眼看过来,但见峡口一片旗海,声势倒是极雄,却就是看不透旗海后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眼看到雪狼王,战天风缓步出阵,仰天大笑三声,却又俯首大哭三声,后面壶七公见了,翻起怪眼哼一声:“臭小子,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搞鬼搞怪。”白云裳马横刀两个却都忍不住笑。

    雪狼王一眼看到战天风,吃了一惊,打马而出,叫道:“原来又是你这小子在暗里搞鬼。”

    “不是小子,是天子。”战天风手一背,抬头挺胸,斜眼看了雪狼王,道:“雪狼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先大笑三声后又大哭三声吗?”

    战天风在西风城里屡出奇计,雪狼王再不似初见面般轻视他,凝神看着战天风眼睛,道:“为什么?”

    “大笑三声,是笑你虽然开国称帝,其实仍只是个蠢材而已。”战天风笑。

    雪狼王脸一沉,道:“那哭呢?”

    “哭,我是替雪狼国的寡妇们哭。”战天风看着雪狼王:“你先领军三十余万,后又调了七八万来,总数将近四十万,你雪狼国的成年男子,该是绝种了吧,可怜葫芦峡内骨,犹是香闺梦里人,凄惨啊,所以我先替她们哭上三声。”

    “你说你能将我全军尽歼于此?”雪狼王眼发电光,向战天风身后峡口一扫,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我打不开峡口,救不出峡中人马吗?”

    “要不要再来打个赌。”战天风嘻嘻一笑:“上次赌了根龙须,这次却赌什么,啊呀,好痒。”他装模作样叫着,背心乱耸两下,反手到衣服里一摸,便就怪叫:“原来是个虱子,啊哈,这可是个好东西呢,天子乃是龙身,龙身上的虱子也就是龙虱,你看它,眼射电光映日月,长须抖擞透精神,吸了龙血身更壮,磨牙霍霍向狼王。”

    他一通鬼扯,背后可笑坏了马横刀三个,听到笑声,战天风却还得意洋洋回头,笑道:“怎么样,我做的这打油诗还是有点子油水吧。”

    “有油水,对仗工整,四面溜光,果然是有油水。”壶七公点头,却抱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下,白云裳也是咯咯娇笑,她本绝美,这一笑春光乍放,所有的人,无论是天军还是雪狼兵都看得呆了,全忘了是置身大战场之中,残酷的血战立刻就会开始。

    “多谢捧场,愧不敢当。”战天风尤自双手抱拳谢了一圈,自然更惹得笑声震天,他却回身看了雪狼王道:“你赢了,这龙虱便归你,你若输了呢,除了狼头,还有点子什么作抵没有?”

    雪狼王冷眼看着战天风,并不信他的话,而若不是战天风在这些日子着实露了两手,现在更将忽尔度的十二万大军困在葫芦峡中,他看都不会看战天风一眼。

    “留着你的虱子,慢慢受用吧。”雪狼王冷哼一声,打马回阵,手中弯刀一扬,十三万雪狼兵狂冲过来。

    看着雪狼兵冲过来,战天风眼中射出冷光,蓦地一声厉喝:“今日将狼崽子斩尽杀绝。”

    随着他喝声,挡在前面的两万天军轻骑左右疾驰开去,露出身后十万重骑,鲁能令旗一扬,十万骑人披重甲,马挂连环,迎着雪狼兵狂冲上去。

    雪狼兵轻骑奔腾,如惊雷炸响,而天军的马蹄声却象闷雷郁郁,又象一座山在移动,震得整个地皮都不绝的颤抖。

    “原来暗藏了连环甲马。”雪狼王一听声音就觉不对,看清天军的连环甲马,心下一惊,却又是一声冷笑:“区区连环甲马就想全歼我军,想得也太美了吧。”急传号令,收兵后撤。

    雪狼王一代英主,极具应变之材,上次战天风在白胡以连环甲马大败雪狼兵,雪狼王得报后,反复凝思,便想出了应对之法。

    重甲骑兵,马与马之间又是以连环扣着的,斩不烂撕不开,以轻骑硬抗显然不可能,但这样的连环甲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太笨重,不但追不上轻骑,而且不能跑太久,雪狼兵轻骑只要不硬抗,一见连环甲马立即借轻骑的灵活性急速后撤,待连环甲马跑不动了,又迅快的杀回来,待连环甲马迎战,又跑开,如此反复两次,连环甲马非累趴下不可,待连环甲马完全没了力气,再来一个急冲,连环甲马想迎战没了力气,想逃还自己拴着自己,便如缩进乌龟里的乌龟,只有等死了。

第二百零六章

    雪狼王想出的这个以轻灵对笨重的法子,确是应对连环甲马的不二法门,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阵后,战天风竟预挖了陷马坑,他一边跑,还一边观察着背后连环甲马的势态,想着只要连环甲马一停下,便要立即回军骚扰呢,前头却突地哭喊连天。

    “出了什么事?”雪狼王吃了一惊,急以遁术升上空中,一眼看去,但见前头人仰马翻,先前好好的平地上,这时竟现出了连绵数里的大坑,自己前军已完全陷在坑中,后面的人马收势不及,仍在往前踩,全军已乱作一团,而后面蹄声轰隆,连环甲马正如山压来。

    “小贼竟然偷挖了陷马坑——就算现在回头——砍不开他的连环马——全军已经乱了。”雪狼王脑中乱作一团,各种想法闪电般在脑中转动,眼前忽地一黑,一头往地下栽去,无天佛急掠而至,一把抱了他飞掠开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雪狼兵虽然是这世上最精良最悍勇的骑兵,但十三万骑挤做一团再面对狂驰而来的铁甲怪物,却也只有哭天的份。

    一场屠杀。

    是的,就是一场屠杀,如果雪狼王事先知道身后有陷马坑,不后退,而是挥军与战天风对冲,即便是对着连环甲马,也仍有一战之力,或许仍然会输,但至少会是一场血战,现在却一切都晚了,乱作一团再挤做一堆,本来仅余的三分战力也在自己人的推挤中抵消得干干净净。

    一半人死在天军的长枪大戟下,却差不多还有一半人是给马踩死的,好不容易从两侧逃出的万把人,却又迎头撞上了鲜于诚的八万精骑,十三万雪狼兵,除了雪狼王等以遁术掠走的玄功高手,死得一个不剩。

    太阳先前躲进了云里,这时突然诡异的跃出来,照着满地的死尸。

    葫芦峡外,残阳如血。

    “阿弥陀佛。”白云裳轻宣了声佛号,她猜破了战天风的计策,便也大致预见了雪狼兵的结局,但当亲眼面对如此惨况,即便以她的修为,仍不觉心中震撼。

    马横刀却是仰天长笑,叫道:“数百年来,我天朝对着胡夷,从未有今日之胜。”将葫芦中酒一口气灌下大半,高歌道:“黄沙百战兮铁戟折,醉卧缰场兮酒尤香,痛快啊,痛快。”

    “圣天子神威盖世。”诸王一齐拜倒,每个人都是一脸激动,眼底却也隐藏着畏服,无一人再敢与战天风对视。

    战天风心头也突然就有了难得的轻松,道:“峡中这十多万雪狼兵,不要管了,只须守好峡口便是,过得十天半个月,他们自己饿也饿死了。”

    “遵命。”鲁能鲜于诚齐声答应。

    天军紧守峡口,牧流王领着残军再挖了几千个大坑,将十三万雪狼兵尸体埋了,峡中雪狼兵已知援兵全军复灭,是夜峡中胡笳悲鸣,伴着冷月清辉,倍加凄凉。

    第三天响午,逸参马齐等来了,都是一脸激动的的拜倒,见了礼,逸参道:“请天子回驾西风城,葫芦峡中的雪狼兵余孽反正已是必死无疑,天子就不必过于操心了。”

    牧流王等一齐称是,战天风却摇摇头,道:“雪狼王没死,他是不会放弃这峡中的十多万雪狼兵的,还是多留点心好。”

    战天风说是这样说,其实他根本不认为雪狼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日夜间与马横刀白云裳几个喝着酒,就把传国玉玺掏了出来,交给马横刀道:“好了马大哥,谢谢你信任我,现在这传国玉玺真的可以交给你了。”

    马横刀看一眼白云裳,接过传国玉玺,却不吱声,白云裳壶七公也不吱声,三个心中都有种怪怪的感觉,不过战天风却没有察觉,叹口气道:“可惜天气热起来了,要不我一定去打条狗来,好好的炖锅狗肉吃吃,遗撼啊遗撼。”

    天子宝印说放手就放手,一锅狗肉却在这里大叫遗撼,壶七公忍不住翻眼:“臭小子,你还真是个怪胎。”

    战天风没明白他的意思,也翻起眼睛道:“吃狗肉怎么就是怪胎了,难道你不吃狗肉。”

    “无天佛来了。”一边微笑着的白云裳忽地神情微凝,眼望远方。

    战天风一愣,跳起来道:“我就知道雪狼王不会甘心的。”

    四人出帐,远远的山顶上,彩光一闪,战天风四个直掠过去,到近前,战天风身子忽地抽紧,惊叫:“晨姐。”

    彩光中的,不是无天佛,是苏晨,给彩云裹着,无天佛站在旁边,雪狼王站在另外一面,他的脸苍白如纸,双眼紧紧的盯着战天风,便如雪中的残狼盯着猎人,眼中是无比的愤恨,但同时也有深藏着的畏惧。

    给彩云裹着的苏晨只是身子不能动弹,眼耳无碍,一眼看到战天风,急叫出声:“风弟小心。”

    “晨姐不要怕。”战天风叫,自己一颗心却似乎给什么东西紧紧揪着了似的,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看一眼无天佛,最后看向雪狼王,咬牙叫道:“我可以饶峡中十二万雪狼兵不死,立刻放了她。”

    雪狼王眼光一亮,死死的看着战天风,却不吱声。

    战天风一颗心似乎揪得更紧,眼光与雪狼王对视,脸上露出悍恶之色:“你可以害了她为死去的雪狼兵报仇,但我在杀了峡中雪狼兵后,将挥兵雪狼国,把雪狼国男女老幼斩尽杀绝。”

    四目对视,火星激溅,雪狼王的眼光慢慢淡了下去,点点头,道:“你下令打开峡口,我立即放人。”

    天风断然摇头:“你先放人。”

    雪狼王眼光霍地又是一亮,战天风毫不妥协的与他对视,道:“我说话算数,但你却未必有什么诚信。”

    四目对视,战天风心中怦怦直跳,整个天地似乎都凝固了,再吸不进任何空气,便在他几乎撑不住的时候,雪狼王先点头了,道:“去峡口,同时放人。”

    “一言为定。”战天风点头。

    到峡口,鲁能鲜于诚得报迎出,一眼看到旁边的雪狼王无天佛及裹在彩云中的苏晨,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但随即凝神看向战天风,战天风道:“打开峡口,放雪狼兵出来。”

    能两个并无任何迟疑,即刻回身传令,打开峡口。

    战天风看向雪狼王,冷冷的道:“所有出峡口的人,都必须放下弯刀,出西口城后,再还给你们,中间须老老实实,乱杀一个西风国百姓,我会取一百名雪狼兵的性命相抵,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眼见天军打开峡口,雪狼王只觉嗓子眼发干,慌忙点头,他一生雄视天下,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慌不忙,但此时却是情不自禁的心中发紧。

    因为峡中这十二万雪狼兵已是雪狼国最后的火种,如果保不住这十二万人,雪狼国将被五犬和九胡彻底吞灭,所有的人也将沦为奴隶。

    “长了记性就好。”战天风点头:“现在你去峡中告诉忽尔度一声,出峡来就放人吧。”

    狼王应一声,飞身进峡,不多久出来,峡口随即响起马蹄声。

    雪狼王看向无天佛,叫道:“国师。”

    无天佛点头,彩光一闪,彩云散去,苏晨身得自由,但此时当着很多人的面,却不敢扑到战天风怀里去,只是拜倒在地,道:“多谢天子。”

    战天风始终揪着的心终于松了开来,却尤有些不放心,看向白云裳道:“云裳姐,请你帮晨姐看一下,看她是否中毒或暗伤什么的。”

    听了他的话,一边的无天佛大大的哼了一声,战天风扭头看向他,冷哼一声道:“哼什么哼,跟个大头苍蝇似的,你害死金果罗汉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无天佛呵呵一笑,道:“金果的事,你不能只算在老僧一个人头上,你的小情人鬼瑶儿也有份呢。”他功力远高于战天风,若在以前,这样的话他根本不会说,然而这一仗后,他已再不敢轻视战天风。

    “鬼瑶儿天风哼了一声,忽地想到一事,对无天佛传音道:“你们怎么知道可以用我晨姐来要挟我?”

    无天佛和鬼瑶儿曾联手攻打佛印寺,因此无天佛知道战天风的名字是可能的,但战天风和苏晨的事,鬼瑶儿不可能会去跟无天佛说,而在西风城里那段时间,战天风虽夜夜去会苏晨,他也肯定宫中还有雪狼王的奸细,但他每次去都是隐了身形的,一般的奸细不可能发觉,所以奇怪。

    “是你的一个老熟人。”无天佛一笑:“卢江。”

    “卢江?”战天风惊呼出声。

    “卢江怎么了。”听到他叫声,苏晨疑惑的看过来,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马上就明白了,叫道:“是卢江告诉他们去抓我的?”

    看着战天风眼中的疑惑,无天佛道:“你确实很了不起,卢江虽然在九胡揭露了你的身份,但九胡却容他不得,存身不住,只得投了我雪狼国,你那日初会雪狼王,下城打赌,便给他认了出来,他以为雪狼王不识你的来历,来帐前汇报立功,他知道的,我们就全知道了。”

    “原来如此。”战天风咬牙。

    “不过你也不要恨他了。”无天佛摇头:“他和前日那十三万人一样,都死在这葫芦峡外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骗战天风,事实上他神色一直比较平静,跟雪狼王的愤形于色完全不同,显示出精湛的修为,语气虽谈,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战天风先前确实恨得牙痒痒的,但听说卢江死了,也就无可奈何了。

    峡中雪狼兵整队而出,依言在峡口放下弯刀弓箭,这时逸参牧流王等诸王都已惊起,看着雪狼兵出峡,并无一人有异议,各人心中反都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觉,因为雪狼兵如此垂头丧气的放下刀枪离去,在以前,他们是做梦都不敢想呢。

    数百年来,关外三十四国受尽胡人侵掠之苦,何曾有过如此之胜?

    看向战天风背影的眼光里,更是如山的敬服。

    忽尔度十二万雪狼兵尽数出峡后,连夜离去,战天风让鲜于诚领军远远跟着,一直送出西口城,然后才将兵器归还。

    胡兵去,众人回帐,战天风命人给苏晨安排了一顶大帐,他自己一回到帐中,立时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摸去苏晨帐中,喝水现出身形,叫一声:“晨姐。”便向苏晨抱去。

    苏晨也是激动之极,但就在战天风要抱到她身子的刹那,她却猛地一闪,急叫道:“不要,鬼瑶儿不是说一百天内不准你抱女人的吗?”

    “不怕。”战天风漫不在乎的摇头:“我身边现在有镇鬼的大神在,鬼丫头早躲得无影无踪了,别说她来杀我,前些日子我想找她还不着呢。”

    “真的?”苏晨惊喜交集,再忍不住,直扑进战天风怀里来,战天风一把抱住,两唇相接,死命缠绵,战天风也是激情如火,他以前一直只是觉得苏晨对他好,而直到刚才那一刻,亲眼看到苏晨被无天佛所制,他才真正感觉出苏晨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晨姐,晨姐。”战天风嘴里喃喃的叫着,死死的抱着苏晨,狠狠的亲着,双手更无所不入,在苏晨的衣服里抚摸着揉搓着。

    苏晨也死命的回应着他的爱抚,红唇剧烈的喘息着,也喃喃叫着战天风的名字,她身子几乎要燃烧了,终于再忍不住,用力抓着战天风身子,喃声叫道:“风弟,要了我吧,吃了你的红烧肉吧,把姐姐全部吃进肚子里吧。”

    战天风本来混忘一切,但听了苏晨的话,他却猛地清醒过来,将脑袋从苏晨的**间抬起,甩甩头,抓住苏晨的手,道:“不行,晨姐,现在还不行。”

    苏晨急了,眼眶一下便红了起来,叫道:“为什么还不可以,你不是说鬼瑶儿吓跑了吗?要了我吧,姐姐要做你的女人,哪怕明天早上便尸骨无存,姐姐也绝不后悔。”

    听着她的话,战天风却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晨姐,我不怕,因为马大哥云裳姐会护着我,所以鬼丫头绝杀不了我,但她会来害你的,而马大哥云裳姐都还有事,不可能请他们永远来护着你,是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哪怕明天死了我也不怕,但我还不想死,我要天天这么抱着你,亲你,抱一百年,两百年。”

    “风弟。”苏晨情泪喷涌而出,扑进战天风怀里,却乖乖的点了点头,道:“风弟,姐姐听你的话,是的,我永远都要你这么亲我抱我的,一百年还不够,要一千年一万年。”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哦。”战天风又不正经起来了。

    “说什么呀。”苏晨轻轻捶他,捧着他的脸,爱怜横溢的看着,心中是说不尽的柔情:“只要跟你在一起,随便是什么都好。”

    感受到她无尽的爱,战天风心下感动,抱住她,点头道:“好吧,就让我们做一对乌龟夫妻,一万年在一起。”

    晨应了一声,伏在他怀里,两个就这么搂着,好一会儿,苏晨忽道:“对不起,风弟。”

    “什么东西对不起。”战天风不明白。

    “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必放那些雪狼兵走了。”苏晨一脸愧疚的看着他。

    “什么呀。”战天风明白了,笑,轻轻捏一下她的小鼻子,道:“放走几个雪狼兵有什么了不起,别说这十几万人,便是一百万一千万,可也及不上我的好晨姐的一根头发儿。”说着托了苏晨的头发到鼻子前闻,口中叫:“好香,好香。”边闻边往下,却咬住了苏晨的耳垂儿,苏晨全身发软,咯咯娇笑,心里却更象吃了蜜一样的甜。

    苏晨受了惊吓,身心俱疲,笑闹一回,眼皮发涩,要睡了,战天风抱了她到被子上,道:“乖晨姐,好好睡一觉吧。”

    身子一放下,苏晨眼睛却猛地睁开来,一把箍着他脖子,娇声道:“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你抱着我睡。”

    苏晨的身子对战天风的诱惑力越来越大,战天风真的忍得很辛苦,抱着她睡,说实话是有些怕,但看了苏晨娇柔中带着求恳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却道:“但你不能脱衣服,否则我只怕真会忍不住吃了你。”

    苏晨乖乖的点头,钻到他怀里,两个相拥而睡,虽是穿着衣服,但抱着苏晨又香又软的身子,战天风身上仍是不由控制的生出异样的反应,心下又暗骂鬼瑶儿:“鬼婆娘,害人不看日子,终有一日,老子要将你奸一百遍再打烂你屁股。”

    躺在心爱的人怀里,苏晨只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近一年来,只这一夜她睡得最为安心,最为香甜。

    战天风却睡不着,想到鬼瑶儿,心中疑惑,想:“这鬼婆娘跑什么鬼地方去了,放过我是不可能的,大约是怕了云裳姐和马大哥,哈,她也有怕的时候笑一回,却又笑不出来了,想:“马大哥送传国玉玺回去,自然得在玄信身边护卫,否则那什么枯闻夫人什么的怕有些来抢,云裳姐自然也不能老跟着我,阎王去,小鬼来,鬼瑶儿自然仍会找上我,那又何时才是个头?要不带了晨姐一起跟在马大哥身边?但晨姐真以为我是那什么公羊的角,要把七喜国百姓扔下,只怕她心里又有想法了。”左思右想,烦起来,又将鬼瑶儿骂了一通,骂着骂着,倒也睡着了。

第二百零七章

    第二天一早,战天风醒来,睁开眼,却见苏晨早已醒了,斜坐在他身边,柔情无限的看着他,眼睛里湿湿的,隐隐含着泪水。

    战天风吃了一惊,一把抱着她道:“晨姐,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伤心了?”

    “我不是伤心。”苏晨摇头:“我是高兴的。”

    “以前我在梦里醒来,最怕的就是睁开眼睛,因为一睁眼,梦里的你就不见世面,但今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你,我的丈夫,我最心爱的人,紧紧的抱着我,我真的好高兴。”

    “晨姐。”战天风明白了,大是感动,紧紧的抱住她,心下生出决断,道:“晨姐,放心好了,我会尽快把鬼瑶儿的事摆平,然而天天这么抱着你睡。”

    晨乖乖的点头,抬头看着他,眼中是无限的信任,道:“我相信你,我相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我的丈夫。”

    天早亮了,外面已经有了响动,战天风不好再久呆在苏晨帐中,与她缠绵一会,喝了汤溜回自己帐中,随后出来,诸王拜见,战天风已经想好了,要跟马横刀一起回东土去,借他和白云裳之力,解决了和鬼瑶儿之间的恩怨,然后尽快回来陪苏晨,不过这会儿雪狼兵还没出西口城,也不能急在一时,当下便起驾回西风城去。

    还离着西风城五六十里,便已有百姓迎接,越靠近西风城,百姓越多,欢呼万岁之声震天盈耳,这不是虚假的礼节,而是出自百姓内心的欢呼。

    无论是逸参牧流王等诸王,还是鲁能等众将,都是十分激动,苏晨坐在车中,更是激动得不绝流泪,心中不绝的叫:“我的丈夫,他真的很了不起。”

    倒是战天风自己没多少感觉,他现在一心琢磨的,就是尽快摘掉这天子的大帽子,跟马横刀溜回东土去解决鬼瑶儿的事,百姓越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对现在的他来说,反越是麻烦。

    白云裳骑马跟在战天风车旁,一路上有意观察,战天风情绪的反应便全在她慧眼观照之中,感应到战天风对这种万民簇拥欢呼的场面不但不心生留恋,反而有想尽快躲开的意思,暗暗点头:“他对权势真的没有半点留恋。”

    她却不知道,战天风性格中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野。打小在街头混,野惯了,最喜欢的是肆无忌惮自由自在,最怕的就是罗嗦麻烦咬牙拗筋不自在,让他当天子,万人捧着美女围着锦被睡着好酒好菜吃着,那他干,但如果同时还要天天上朝,拘着礼摆架子,咬着牙装斯文,再有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事都要他来管,那这天子他就不想做了,宁肯再回街头做混混,虽然吃穿差点,至少得个自在不是?

    更何况他现在爱极了苏晨,只想尽快回东土解决了鬼瑶儿的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溜回来吃了苏晨,当七喜王同样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每天抱着个大美人风流快活,比当这天子不强多了,至于天子头上的光环威势,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

    回宫,战天风便和白云裳马横刀三个商议,怎么尽快溜回东土去,鬼瑶儿的事,因为要白云裳马横刀帮忙,便也说了,马横刀听了哈哈大笑,道:“怪道前段时间我听说九鬼门大索天下要抓你,却又说不准别人杀了你,任何门派,活捉你有奖,杀了你灭门,我都奇怪了,说九鬼门玩什么玄虚呢,原来为了这个,兄弟你还真是艳遇多多啊。”

    “烧香,发财。”战天风苦着脸对天拱手:“这种艳遇还是少来点好,折寿呢,马大哥云裳姐,不管你们怎么想,这件事必要替我出头,摆不平鬼瑶儿,我可永远没法娶晨姐呢。”

    “老马一生爱打抱不平,但这种不平还真是头一次打呢。”马横刀哈哈笑,拍拍他肩:“放心好了,你一定可以娶到苏小姐的。”

    白云裳也点头,秀眉微凝道:“现在麻烦的是这边怎么办,风弟的威望越来越高,如果直说自己是假冒的,关外三十四国只怕没人会信,即便信了,只怕也会要你将错就错,反正传国玉玺在你手里,别人能立假天子,他们自然也能立。”

    “是啊。”马横刀点头:“偷偷溜走也不行。”

    战天风烦恼起来,道:“不要那鬼丫头的时候,她阴魂不散,好意要她了,她又还鬼影不见了,真是给她气死。”

    白云裳见他发急,道:“你也不要太着急,反正要等雪狼兵出了西口城后才能安心走,还要几天吧,慢慢想办法好了。”

    她这么说,战天风也只有点头。

    又跟先前一样,天一黑,战天风便摸去苏晨行宫,晚上自然是抱了苏晨睡,第二天一早溜回来。

    第二天上朝,出了件让战天风想不到的事,逸参为首,诸王一齐上表,请战天风回驾天安城。

    逸参一脸激动的道:“圣天子大展天威,大败雪狼国,消息传出,天下诸候必然畏威服德,此正是回驾天安的最佳时机。”

    牧流王也道:“红雪国若敢不服,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天子亲手组建的天军的厉害。”他这会儿威风了,说到天军两字,气势十足,不过其他诸候也和他一样的嘴脸,打败了雪狼兵,所有人心中都特别的有底气了。

    战天风这会儿只想开溜,真给三十四国拥回天安城,那还怎么个溜法?不过也不能直接拒绝,心念一转道:“天军刚刚打完仗,最好暂时休息一阵,这事慢慢商议好了。”

    他这会儿威望如日中天,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无人反对,随即散朝,和马横刀白云裳说起朝中所议,马横刀点头道:“西风军和天军都给你带出来了,真若回天安,红雪国和附属的诸候国兵力虽众,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玄信想要回天安,可就难多了。”

    他这一说,战天风才想起上次遍寻玄信马横刀不获的事,道:“对了马大哥,上次你和玄信去哪儿了,我差点都找去了阎王殿,却就是找不到你们。”

    听他说得夸张,马横刀笑了起来,道:“也没躲去哪里,就在三吴城西西两百多里,一个三吴老臣的山庄里呆了些日子,由于地势比较偏,大王子二王子的人又都没想到,呆了几个月,倒也安生。”

    “那现在呢?”

    “大王子赢了,做了三吴王,那老臣引了他来重新迎天子回去,只可惜三吴城住不得了,三吴国经此一场内战,也是国力大衰。”说到这里,马横刀轻轻叹了口气,眼望窗外,道:“两个人的王位之争,却害得十数万人身首异处,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唉,权力啊。”

    看他有些伤感,战天风道:“大王子即然抢到了位子,也就好了,等把传国玉玺送回给玄信,自然万国来朝,即便红雪等国不甘心,但没有传国玉玺,撑不下去的,最终也只能臣服,玄信重回天安,天下安定,老百姓也就安稳了。”

    “但愿如此吧。”马横刀看一眼战天风,再叹了口气,想:“战兄弟面对强敌时十分精明厉害,可一不关自己的事,立即便不操心了,只往好里想,哪有那么容易,闹了这么久,红雪归燕又岂会轻易臣服。”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对战天风说,也不会怪战天风不操心,他早看出来了,战天风对这些没多大兴趣。

    而说到回归天安,战天风却突地想到个主意,道:“对了,我也可以借这个脱身啊,就对逸参他们说,打仗劳民伤财,所以先不要拥兵进关,只我一个人先入关去,说服红雪归燕净海几国就是,这样我就可以成功脱身而他们又不会生疑了,而且玄信接印后也有好处,逸参他们只以为玄信是我啊,自然臣服。”

    “你一个人入关去说服红雪诸国?这话西风王他们不会信的。”马横刀想了一想,摇头。

    “我自然会说得他们信。”战天风笑:“他们最多是以担心我的安全为名吧,但我只要抬出你和云裳姐的大牌子,他们绝对再没有话说。”

    马横刀呵呵一笑:“那你试一下吧,不过要等雪狼王那边的信,该还有几天。”

    但战天风哪里等得及,第二天上朝就把这个想法说了,诸王果然一齐反对,理由自然都是担心战天风的安危,但等战天风抬出白云裳马横刀两张王牌,再加上他自己有玄功的事也尽人皆知,便无人再吱声了,战天风再把拥兵入关万一红雪等国不服引起战争会伤及百姓的大帽子一压,诸王一齐拜服,再无异议。

    战天风担心雪狼王反复,其实雪狼王更担心战天风翻脸,去势如风,一天半时间便到了西风城外,反倒是后面跟着的鲜于诚迟到了一天,再报回来又花了一天,所以迟了。

    这日战天风得报雪狼兵全部出了西口城,再无担心,当下便在朝中宣布第二天要去东土,这是定议,诸王无非齐祝圣天子到处,关内诸王畏威服德,到是苏晨在朝堂上就差点落下泪来,晚间抱着战天风,只恨不能将身子化在战天风身上,战天风好言安慰,反复保证只要一摆平鬼瑶儿,立即赶回来,好不容易才哄得苏晨破涕为笑。

    第二天一早,战天风几个起行,诸王拜别,苏晨还是当场落下泪来,不过这会儿战天风也不好再劝得她了,深看她一眼,转身飞掠,白云裳几个随后跟上。

    途中马横刀道:“我们先去九鬼门,了结了战兄弟的事再说。”

    战天风知道他的意思,因为若是送了传国玉玺回去,马横刀就要呆在玄信身边,不大有时间抽身出来管他的事了,当下点头,却道:“只是不知道九鬼门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想到,象九鬼门这样的大帮会,总堂不会是秘不示人的,他不知道,但马横刀几个一定都知道,果然马横刀开口道:“九鬼门总堂就在阴山背后,我虽然没去过,但大致地点知道。”说着他看向壶七公,壶七公点头:“我去过两次。”

    战天风却叫道:“阴山?我可是听说阴间才有阴山啊。”

    “臭小子。”壶七公骂:“阴山若在阴间,那老夫岂非死过两回了。”

    “你老死而复活,阎罗王也拿你老无可奈何,那是本事啊。”战天风笑。

    白云裳轻笑,道:“阴山在腾龙江西面,方圆三百余里,恶鬼江贯穿山中,与腾龙江相接,最初是天子封给华阴国的,但九鬼门势大,华阴国一直管不着,历代华阴王对九鬼门都是敬鬼神而远之,官家势力从来也不敢进入,阴山几乎就成了九鬼门的后花园了。”

    “这么厉害。”战天风咋舌:“那鬼狂老儿在阴山,岂非就是国王一样?”

    “你小子今天才知道啊。”壶七公翻眼:“要不你以为鬼瑶儿凭什么那么傲,鬼丫头只是没有公主的名号,但在阴山一带,她就是公主,再加上九鬼门的江湖地位,她可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呢,怎么样小子,还是再加把劲,过了那九关,把鬼瑶儿娶到手吧,好多着呢。”

    天风冷笑一声:“我连天子宝座都不放在眼里,哪在乎九鬼门那点子势力。”

    他牛皮哄哄的,马横刀几个一时都笑了。

    飞掠不止一日,到了阴山,但见山势连绵,郁郁葱葱,山顶上大虫作吼,溪涧旁异鸟翩翩,也颇有几分胜景。

    战天风听得这山便是阴山,顿时就怪叫一声:“怪道老觉得这山阴气沉沉的,原来这就是阴山了。”

    马横刀大笑,白云裳摇头,壶七公翻起白眼:“你小子小心了,鬼叫鬼叫的,小心招出鬼来。”

    话未落音,忽地有声音传来:“是何人敢擅闯山门?”这声音飘飘缈缈,不象人声,倒象是九幽中飘出的一股阴风。

    战天风咋舌:“还真招出鬼来了,七公啊,你老可以到街头摆卦摊了,如此神算,包你发财。”

    “那是。”壶七公昂然点头。

    几人一齐往声音来处看去,但见一缕青气飘来,霍地现出人身,乃是一个中年汉子,作书生打扮,从头到脚一色青,手中更摇了一把青折扇,两眼中幽光闪烁,打量着战天风几个。

    他这么由气化人,再加上这一色青,真如大白天恶鬼现形一般,但这只好瞒一般人,这一般人是什么人呢,哈,也就是战天风吧,如白云裳马横刀,自然能一眼看透这人身子是藏在那青气里,便如鸟藏在云里一般,而壶七公功力虽然不比战天风高,但老偷儿的经验,一百个战天风也比不上,自然也是一眼看穿。

    因此战天风又是一声怪叫:“你不会真是个鬼吧。”

    但那书生一眼看清战天风四个,却是神色一凛,急把折扇往领后一插,恭恭敬敬的抱拳道:“白小姐,马大侠,天鼠星壶老,姑爷,小生接客鬼鬼迎风,恭迎四位。”又对战天风一抱拳,恭敬的道:“回姑爷,小生是人不是鬼,不知姑爷与贵客光临,多有贻慢,还望姑爷恕罪。”说着扭头,对着身后吱吱溜溜发出一串声音,以前战天风半夜饿醒,听到老鼠吱吱叫,就是他这种声音,其声尖利,远远传了出去,战天风听不懂他在叫些什么,不过想来是报信的意思。

    鬼迎风回头,果然便道:“小生已急报门主,诸位请随小生来。”说着做个请的手势,侧身在前面引路。

    “迎客的居然叫什么接客鬼,还真是有风格呢。”战天风嘀咕一声。

    壶七公冲他咧嘴一笑:“你叫战天风,接客鬼偏就叫鬼迎风,可见姻缘天作定,半点不由人,小子哎,回心转意吧。”

    “你老饶了我吧。”战天风啮牙裂嘴,一脸要吃人肉的样子。

    掠出十余里,前面迎来两名童男童女,都是**岁年纪,眉清目秀,各提一个花蓝,迎住施礼道:“恭迎贵客。”随即提了花蓝在前引路,再掠出十里,又是一对童男童女,和前面这对一样装扮,一样声口,前前后后,共有九对童男童女来迎。

    战天风不明白,皱眉道:“这些小童子搞什么,要迎客就一起来嘛,前前后后拖三拉四的,看来九鬼门的门规可不怎么样。”

    “你别笑死老夫了吧。”壶七公翻眼:“这叫十八小鬼迎客,乃是九鬼门迎接贵客最隆重的礼节,却说什么拖三拉四,也只有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才说得出口。”

    战天风这丑出得大,一时有点哽气,白云裳马横刀不免相视偷笑,心下却都有点感概,这会儿的战天风,正是他们最熟悉的那个战天风,这个战天风象个孩子,有些爱吹牛皮,爱不懂装懂,有些油滑但不太坏,有些轻浮但不至于太让人讨厌,喜欢他的人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很搞笑,不喜欢他的人则不会太把他放在眼里。

第二百零八章

    这样的战天风,就是邻家的孩子,太常见,也太不起眼。

    但就在不久前,他们却见识了另一个战天风,精明厉害,灵变百出,杀伐决断,气吞龙虎,守西风城时想出的什么椒粉计烧酒计还只是让人觉得他有点鬼聪明,到葫芦峡外那一战,用计之奇,思虑之远,谋划之深,那便不是小聪明了,直有神鬼莫测之机,惊天地动之智,便是到了白云裳马横刀这种修为,又是亲眼看着他施计,到最后一战功成,再前后一想,仍是不自觉的心神震动。

    事实上白云裳和马横刀后来又有一场对话,说的便是葫芦峡外这一战,但却各自只说了一句话。

    当时月明如水,马横刀在一气灌下半葫芦酒后,概然长叹:“战兄弟这一击,其势险,节短,迅疾若雷,敌不及掩耳便已一败涂地,深合刀道神髓,他若用刀,必成天下第一刀法大家。”

    白云裳轻轻点头,道:“我不懂兵法,但曾闻兵家有言,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风弟引敌于绝地而击之,事先谋划,如水银泻地,全然无迹可寻,此真善攻善守者也,当真可敬可畏。”

    战天风并不知道两人心中感概,只偷眼看到马横刀两个笑,以为笑他出丑呢,可就恼羞成怒,暗骂壶七公:“死老狐狸,骚老狐狸,知道十八小鬼迎客很了不起吗,小鬼迎什么?不就迎的你这老鬼。”

    这时前面现出一座极高的山峰,半山腰已是云气缭绕,云中异鸟飞翔,有若仙境,山中屋宇连绵,看似凌乱,却又隐含玄机,战天风大致一看,立时明白九鬼门建筑虽是依山势而筑,其实与天上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当下往北极星位看去,见云气掩印中,一座宅子,画角飞椽,极具气势。

    “鬼丫头一家,必是住在这宅子里。”战天风心下嘀咕,刚才输给了壶七公,大不服气,一时便想到个让壶七公出丑的法子,看了壶七公道:“七公,我听说贼眼最利,你是天下第一神偷,那你能不能看出来,鬼瑶儿一家住在这山中的什么地方?”

    “想考校老夫?”壶七公斜眼看着他,大大的哼了一声:“小子哎,我知道你从天困星身上挖了点东西过来,但想考校老夫,却还差得远,你要知道,我天鼠一门,于阵法消息机关之学,绝不在天困星之下。”

    他这一说,战天风刹时醒悟:“是啊,象老狐狸这种专业大偷,必然精通阵法机关之学,才能进有阵法机关防护的地方去偷东西。”一时傻眼,却犹不甘心,道:“光嘴上吹不抵用,你到说说看,鬼丫头一家住哪儿啊。”

    “不死心是吧。”壶七公冷笑:“老夫便让你死心。”说着向北极星位那宅子一指,道:“鬼狂一家老小,便住那宅子里,下面住的都是下属,成七星拱卫之势,怎么样,服了吧,那老夫再说个绝的,老夫还知道你的鬼老婆的香闺在哪儿,并且告诉你个更绝的,老夫早在十六年前,便看过你鬼老婆的小屁股。”

    “什么?”战天风大吃一惊:“你摸进过九鬼门?”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壶七公洋洋得意:“何止九鬼门,天下所有名门大派的机要重地,老夫全进去过,要不你以为天鼠星是白叫的啊。”他说得得意,说完了才想起白云裳在边上,忙道:“不过白衣庵没进去过,白衣庵里净尼姑,老夫进去不方便。”

    “是吗?”白云裳忽地扭头,笑道:“十三年前净心岩下,清风明月,步步生莲,壶老不记得了。”

    壶七公大吃一惊,眼中闪烁不定:“原来那夜白小姐发现了老夫?难怪我说怎么这么怪,那干岩下面,又无水又无泥,如何就生得莲花出。”

    “不是我。”白云裳微笑摇头:“是师父。”

    “原来是清风神尼。”壶七公一脸惊叹:“白衣庵领袖佛门,果然名不虚传。”

    “服了吧。”战天风抚掌大笑。

    “服了服了。”壶七公点头,眼中却溜过一缕诡笑,战天风一眼瞟见,可就大大起疑:“老狐狸眼中有鬼,难道他还是溜进去过。”

    他猜得没错,壶七公那夜见到步步生莲的异象后,知道给白衣庵高手发觉了,退了出来,但他一生不肯服人,进不了白衣庵,怎么也不甘心,一年后找个机会又去,却给他溜了进去,偷了白衣庵中供奉的白衣观音手中的一挂念珠出来。别人或许会奇怪,好不容易进得白衣庵,怎么只偷一挂念珠,却不知道壶七公偷遍天下,再奇异的东西在他眼里也已毫不稀奇,他进白衣庵,不是要偷白衣庵什么东西,只是要证明他有本事进得了白衣庵,如此而已,虽然他进白衣庵偷了东西出来的事其实也是不敢公开宣扬的,但他自个儿可以偷着乐啊,进其它门派重地也是一样。

    战天风看出壶七公有鬼,还想逼问,忽闻弦乐声起,同时听得鬼迎风道:“门主在鬼宅接待贵客,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足显贵客的尊荣。”

    战天风抬眼看去,果见鬼迎风径直将他们领到了鬼狂所居的那宅子前,宅子依岭而筑,其势若抱,山左一条山溪,直泻而下,宅前是大片的空地,宅右有山道蜿蜒向下。

    鬼狂背手站在宅前空地上,仍是一副书生打扮,背后站着吊靴鬼,倒是不见鬼瑶儿。

    看到战天风几个近身,鬼狂一抱拳,脸带微笑,道:“白小姐,马大侠,壶公,三位可是大贵客啊,三位光临,九鬼门蓬荜生辉。”

    白云裳三个忙抱拳还礼,忙称不敢,战天风听鬼狂不提他名字,大是不爽,也只得跟着抱拳,鬼狂却看向他道:“战小子也是贵客,不过你是沾了白小姐三位的光,否则你今日还进不了九鬼门。”

    “领情领情。”战天风抱拳,心下却暗叫:“本大追风一世不进你的鬼门最好。”

    “但你怎么来了东土,不是听说雪狼国进攻西风国吗,难道西风城已被打破,西风国竟是亡国了吗?”他探询的看着战天风眼睛。

    战天风却给他这话问得一愣,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受着九鬼门严密盯视的,但现在听鬼狂的话,竟似对他这些日子的事全不知情,这也太奇怪了,他却不知道,鬼瑶儿早已下令撤回所有盯视他的人手,他大显威风打败雪狼王,鬼瑶儿还真不知道。鬼狂虽觉得战天风有传国玉玺在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但到底女儿为重,鬼瑶儿即不愿意,他便也彻底放弃了先前的打算。

    见他发愣,鬼狂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呢,当着白云裳马横刀的面,他倒也不好太让战天风难堪,虽然他这会儿非常恼恨战天风,转身领路,带白云裳几个进宅。

    到厅中分宾主坐下,马横刀单刀直入,向鬼狂一抱拳:“门主,我几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乃是有事相求。”

    鬼狂其实已大致猜到马横刀几个带了战天风上门来的意思,却也一抱拳,道:“马大侠有话尽管说,不必多礼,都是江湖同道,但凡我九鬼门能够尽得上力的,鬼某自然无有不允。”

    马横刀道:“便是为我战天风战兄弟撞上鬼婚的事,本来能撞上鬼婚,对我战兄弟来说确是莫大的荣光,但我战兄弟顽劣,即配不上鬼小姐,也实在是过不了贵门设下的九关,这些日子给逼得苦不堪言,实在没了办法,才央我和白小姐上门求情,万望门主高抬贵手,取消鬼婚。”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至于贵门至宝鬼牙石被毁,事已至此,想要鬼牙石复原也是不可能了,而世间所谓金钱宝物,门主又不会放在眼里,惟一能补报并求得门主原谅的,只有一份诚心,所以马某可以代战兄弟承诺,替鬼小姐做一件事,鬼小姐一句话来,只要不亏道义,战兄弟都会竭力去做,战兄弟做不到的,马某也必替他做到,万死不辞。”

    先前商量,战天风最担心的便是鬼牙石毁了,鬼牙更装在了他臂上,只怕鬼狂不肯甘休,当时也没有主意,再想不到马横刀竟会有这样的话,他是当世大侠,九鬼门却是邪道帮派,可他为了战天风,竟会对九鬼门许下承诺,这一点,战天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闻言大惊,急叫道:“马大哥。”

    战天风没想到,白云裳壶七公也没想到,都一齐看向马横刀。

    “叫我大哥就不必多话。”马横刀手一拦,看着鬼狂道:“门主认为这样诚意够了吗?”

    “不行。”没等鬼狂开口,忽地响起鬼瑶儿的声音。

    随着话声,鬼瑶儿从侧门闪出,她仍是一袭白色裙衫,容颜也仍是一般的冰寒,只是神情有些憔悴,脸颊也明显瘦了好些。

    鬼瑶儿瞟了一眼战天风,眼光与马横刀对视,道:“鬼婚是我九鬼门传之千年的祖规,马大侠承诺虽重,但祖规不可违。”

    马横刀没想到鬼瑶儿会这么不依不饶,有些恼了,道:“但这是你九鬼门的规矩,不是我战兄弟的。”

    鬼瑶儿眼光如冰,与马横刀眼光笔直对视,道:“鬼牙石不是我或者九鬼门中任何人强迫他挂到脖子上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下了事,就要有相应的承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无论如何,鬼牙石并不是鬼瑶儿强挂到战天风脖子上的,当然,马横刀真要辨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他不耐烦和一个女孩子来辨嘴巴,眼见她咄咄逼人,便扭头看向鬼狂,刚要开口,战天风却猛跳起来,叫道:“马大哥,不要说了。”狠狠的看向鬼瑶儿:“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不过到时候你莫哭,马大哥云裳姐七公,我们走。”当先冲出厅去。

    马横刀几个都没想到他这么冲动,急叫一声没叫住,白云裳向鬼狂一合手,道:“那我们先告辞了。”三个一齐追了出去。

    鬼瑶儿僵立厅中,战天风那恶狠狠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她,雪白的脸颊上更没有半丝血色,鬼狂僵坐着,也不吱声,鬼瑶儿感觉到他的沉默,涩声道:“并不是女儿放不开,如果他只是一个人来,那就算了,但带了白云裳马横刀来,却明摆着是以势相逼,我们若是应了,九鬼门以后还能抬起头来吗?”

    她这个解释是如此的勉强,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笨拙,但鬼狂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你做得没错。”却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马横刀几个追上战天风,马横刀道:“战兄弟,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我就看不惯那鬼丫头的嘴脸。”战天风哼了一声,道:“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好了,那鬼丫头以前杀不了我,以后照样不行,最多我迟点娶晨姐好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战天风最初抱了很大的希望,想着借马横刀加白云裳两个的脸面,可以让鬼瑶儿轻松放手,结果鬼瑶儿死不撒手,从希望到失望,他心里确实有气,但说什么看不惯鬼瑶儿那付嘴脸,这话却有假,鬼瑶儿那张脸她看得多了,哪在这一次,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觉得马横刀为了他而许下承诺,让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借机发火,把事情弄黄了,也就免了马横刀为了他而做不情愿的事情,不过他这个念头,灵慧如白云裳,却也没看出来。

    马横刀听战天风这么说,也无可奈何,当下四人一齐往三吴国来。

    三吴国大王子吴喜虽赢了王位,三吴城却也完了,没有个三五年,休想恢复如初,这时的都城便设在吴喜以前的封地洗马城,城在三吴城北两百余里,规模虽不如三吴城,也不算小,有二三十万人口,吴喜将自己旧日的太子府让给玄信住,暂充天子的皇宫,自己居于别馆,以示礼敬。

    马横刀几个是在第三天的傍黑时分到的洗马城,洗马城也经了战火,城墙上不少地方仍有残缺,暮色中看上去,颇有几分苍凉。

    进城,马横刀带路直奔皇宫,到宫门口,侍卫报进去,一条汉子急步迎出来,这汉子三十来岁年纪,身量不高,但走路虎虎生风,气势十足,眼中也是精光熠熠,显然功力不弱,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境。

    这汉子一见马横刀便喜道:“马兄回来了。”

    马横刀也是一脸喜色,向这汉子一指,道:“这位是我义弟慕伤仁,现在是天子驾前护卫统领。”随即介绍了白云裳几个,慕伤仁连称久仰,十分客气,对战天风尤其热情,拉了他手道:“马大哥多次和我提及战兄弟炖的狗肉,说是天下第一绝品,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听马横刀在背后也夸他的狗肉,战天风大是高兴,道:“不要等机会,呆会交了传国玉玺,我们就可以打只狗来,大家一醉方休。”

    “传国玉玺?”慕伤仁一惊,看向马横刀,马横刀点头,眼中喜悦不禁,道:“传国玉玺回来了。”

    “真的?”慕伤仁狂喜出声。

    “真的。”马横刀一指战天风:“是永乐公主托战兄弟带回给天子的。”

    “太好了,太好了。”慕伤仁紧握着战天风的手,激动无比。

    “我们即刻去见天子。”慕伤仁当先领路,直入宫中,太监报进去,不一会儿便听得脚步声急响,一人直奔出来,后面跟着一帮宫女太监。

    这人二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微胖,脸色虚白,身上的明黄晚装带子没系好,头发也有些乱,一奔出来就叫:“传国玉玺在哪里,快拿来给孤。”眼睛急切的乱看,一眼看到白云裳,却猛地就直了,嘴巴张开,整个人就象傻了一样。

    战天风自然一眼就猜出这人是皇十四子玄信,虽然在密窟陪训时,关于玄信的情况他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心下始终有些好奇,这时一看玄信失神落魄的样子,顿时大失所望,心下暗哼:“七公说得没错,这玄信果然就是个大色鬼。”

    失望的还有一个白云裳。

    白云裳心忧天下,对玄信这个天子的真正传人有着很大的期待,虽然她对玄信的情况也有所耳闻,但和战天风一样,也盼望亲眼见到的玄信会是另一个样子,但这时真个亲眼见着,却是彻底失望了,战天风还只能看到玄信的色相,白云裳慧眼之下,看到的却是更多的东西,见微知著,玄信脸上那些细微的东西下隐藏的一切,别人看不出来,她慧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百零九章

    慕伤仁看玄信发呆,连叫两声:“天子,天子。”

    玄信这才醒悟过来,转开眼光,却仍是神不守舍,一眼看到马横刀,叫道:“马大侠。”叫了这一声,眼光却又溜回白云裳脸上,道:“这位是——?”

    他先前听到传国玉玺,狂喜之下衣服也来不及穿好,而这会儿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马横刀也是暗自摇头,道:“禀天子,这位是白衣庵的白云裳小姐。”

    “阿弥陀佛。”白云裳合什为礼:“白云裳见过天子。”

    这些日子,白云裳对着战天风马横刀壶七公几个,一直都没运观云心法,本想对着玄信也不运观云心法,此时失望之下,眼光微凛,运起了观云心法,玄信心中立时生出奇异的感觉,面前的白云裳无比高贵无比庄严,他膝盖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发软,只想俯身拜倒。

    马横刀眼光如电,玄信神情一变,他立知不对,急运玄功,隔断玄信看向白云裳的眼光,同时传音道:“白小姐。”

    白云裳虽从小在佛门中长大,但并不是出家人,照理见了玄信要行叩拜之礼,这会儿她以佛礼避过也就罢了,再要弄得玄信对她下拜,那就太过份了。

    白云裳明白马横刀的意思,微微一笑,垂下眼光,她的观云心法虽然了得,但别人只要不与她的眼光对视,心神也就不至于太受影响。

    她垂下眼光,玄信心神才稍稍宁定,马横刀又给玄信介绍壶七公战天风两个,战天风听马横刀说过,说玄信待他特别不同,不但特别亲厚,更特旨他见驾不拜,所以他可以不拜,但战天风壶七公这些人见了天子是要拜的,然而此时战天风对玄信大大的看不入眼,不想拜了,他却巧,见玄信眼光看过来,却也双掌合什,道:“阿弥托佛,贫僧现为佛印寺方丈,战天风只是俗家名字,昨天起就没用了。”

    马横刀没想到他会来上这么一怪招,哭笑不得,白云裳却是抿嘴一笑。

    壶七公则是暗骂:“臭小子,倒会弄巧。”抱了老拳向天一拱,道:“草民不是和尚,搬不来佛礼,只是前夜得了风湿,膝盖突然就硬了,失礼之处,天子莫怪。”

    其实他这一拱,还是冲着马横刀的面子,否则怕就是白眼向天了。

    好在玄信这一年多来栽多了跟斗,倒不在乎这个,忙道:“各位都是江湖异人,便与马大侠一样,孤待马大侠,便是视为兄长的,对了马大侠,你真的取了传国玉玺回来了吗?”到这会儿,他终于又想起传国玉玺了。

    横刀点头,从怀中取出传国玉玺,双手奉上。

    除了战天风白云裳壶七公三个,殿中所有人的眼光全落在马横刀手上,玄信更是眼光大亮,双手禀抖着接过传国玉玺,打开黄绸,一眼看见,猛一下就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颤声叫道:“是传国玉玺,传国玉玺终于又回来了。”激动之极,双膝一软,忽地对着马横刀拜倒,叫道:“马大侠,孤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历代天子在天有灵,同感大德啊。”说着号啕大哭。

    马横刀没想到他竟会下拜,大吃一惊,慌忙扶起,急道:“此乃天子洪福,臣只是略效微劳,不敢居功。”

    传国玉玺本来是永乐公主托战天风带回来的,但战天风中间又做了把假天子,这会儿马横刀不能细说,所以干脆暂时一字不提。

    玄信哭了一会,随后就热闹了,即刻命人请吴喜来,当夜便写了诏书贴在了城门口,诏书的内容是感谢天地先王的意思,其实也就是高兴的,传国玉玺回来了嘛。

    战天风看了撇嘴,但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听得传国玉玺回来,诏书上盖上真印,几乎是合城的人都来看,虽然禁军围着不能近看,但远远的看到诏书上所盖印文发出的熠熠紫光,无不高呼万岁,倒头下拜,城中同时鞭炮声不绝,闹了一夜。

    听着满城的鞭炮声,马横刀心中感概,对白云裳道:“战争比瘟疫更可怕,民心思安啊。”

    云裳点头,眼光与马横刀对视,道:“马大侠放心,云裳将会动员佛门的力量,竭力相助天子,消弥战乱。”

    马横刀知道,白云裳在见了玄信后很失望,尤其是有了战天风这个对比,他怕白云裳改主意,所以这么说,但他的担心还是多余了,白云裳对玄信确实很失望,但她是个有大定力大智慧的女孩子,识得大体,并不会因一时的好恶而改变心志。

    她当然也明白马横刀的担心,所以才明言承诺。

    四目对视,两人心意相通,眼光中却都有几分无奈。

    “他狗大爷的,一通鞭炮,把狗都吓得躲起来了,不过总算给我弄到一只。”战天风突然越墙进来,手里倒提着一只死狗,冲着马横刀一晃:“马大哥,有狗肉吃了。”

    “我也要吃。”白云裳忽地击掌欢叫,仙子般的脸上,竟然露出馋象,战天风看了一呆,大喜道:“当然。”把那狗举起来,对着狗眼道:“狗兄啊,不对,狗弟啊,有仙口光顾你的肉,你虽死犹荣呢。”

    “什么呀。”白云裳娇嗔的横他一眼,却是咯咯娇笑,马横刀则是哈哈大笑。

    “两位稍等,半个时辰后就得。”战天风一溜烟去了御厨房。

    “这样的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白云裳微微摇头,眼光里满是柔情。

    马横刀明白她刚才略为失态的欢呼,更明白她这时眼光中的意思,那是一种欠疚。

    但马横刀自己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老天爷不公平啊!

    闹了一夜的洗马城,在第二天并没有平静下来,朝中先热议了半天,玄信随即不停的写诏,传给各地的诸候王,快马疾驰的声音便在城中不停的响起。

    战天风倒象个没事人,夜里喝醉了,到午间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便又琢磨上了城里的狗,壶七公昨夜贪嘴吃得太多,刚好有些伤胃,听了他这话,伸手便给了他一暴粟:“大热的天,是吃狗的时候吗?”

    “那呆会晚上你不吃不就行了?”战天风捂着头。

    “我要吃。”壶七公鼓眼:“但吃了不舒服就要揍你。”

    “世上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战天风气死,马横刀白云裳哈哈大笑。

    白云裳笑容微收,道:“今天不能再吃了,我得去东海会见佛门三大长老。”她看向马横刀,道:“传国玉玺回归,大位已定,佛门将全力天子。”

    马横刀大喜道:“这样最好了,现在因为枯闻夫人归燕国假天子,七大玄门举棋不定,但若佛门放言天子,以佛门在江湖尤其是各诸候国的影响力,将给天子造出极大的声势。”

    战天风听说白云裳要走,有些舍不得,但知道白云裳要做的是正事,也不能阻拦,道:“那就饶了洗马城里的狗命好了。”

    白云裳抿嘴一笑,道:“是暂寄狗命吧,我想到年底的时候,大局可能就稳定下来了,那时正是吃狗的好季节。”

    “一言为定。”战天风又开心了。

    壶七公道:“我也有点子事,先走一步。”

    “你又有什么事?”战天风转头看他。虽然壶七公有时很不给他面子,但和壶七公打打闹闹,也挺有趣的,战天风倒愿意和壶七公混。

    谁知壶七公却大不领情,眼一翻:“干你什么事?”

    战天风咽气,咬牙恨声道:“下次我煮狗肉时,没吃到可别怪我。”

    壶七公嘿嘿笑:“你小子一煮狗肉,老夫千里外也能闻着,绝不会错过的。”

    战天风笑:“等你老从千里外赶来时,早就汤都没了。”

    “你小了若敢不给老夫留着,老夫就把你当狗肉吃了。”壶七公啮牙。

    “好怕,好怕。”战天风装做害怕的样子拍胸,马横刀哈哈笑。

    壶七公也笑了,道:“知道怕就好。”

    白云裳抿嘴轻笑,看着战天风的笑脸,心下想:“他就是个孩子,好人多,好热闹。”

    白云裳与壶七公同时离开,战天风一时觉得冷清起来,玄信名义上对马横刀极其客气,不敢拿他当护卫看待,但马横刀其实就是他的高级护卫,尤其传国玉玺刚回来,天下诸候未服,即怕人来抢传国玉玺又怕人暗害玄信,马横刀几乎是寸步不离玄信,战天风想跟马横刀在一起却厌着玄信,一个人闷在宫中,无事可做,他哪是个有坐性的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事,心下琢磨:“反正无事可做,本大神锅不如进御厨房当大师傅去,把师傅传下的厨艺好生操练操练。”但随即却又摇头:“给玄信做菜,呸,美得他。”回想当日在跑马镇应聘厨师的事,一下有了主意:“对了,去城中哪家酒楼当大师傅去,马大哥空了,自来喝酒便是,也免得看着玄色鬼碍眼。”

    当下找到马横刀,把自己想出宫去混个厨师当当的事说了,马横刀也知道他看玄信不顺眼,不愿呆在宫中,点头,道:“好啊,哪家酒楼能请得到战兄弟,那必定是顾客盈门了。”

    “那是。”战天风牛皮哄哄的点头:“有天厨星的传人亲自掌厨,生意想不红火都不行啊。”

    马横刀大笑,看着战天风耸着肩膀一摇三摆的出去,心下感概:“他好象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做过天子的事呢。”

    无论是白云裳壶七公还是马横刀,都以为战天风在交出传国玉玺后会有一点点失落,却都没有看到,他们不知道,交出传国玉玺,对于战天风来说,真的是放下了一付担子,他真的只觉得全身轻松,就如一只解了链子的猴儿,只想欢呼鼓舞,哪里更会有半点失落的感觉。

    战天风出宫,打听到洗马城中最出名的酒楼是万香楼,一路过去,远远见一面酒旗招展,到近前,但见楼高三层,古色古香,战天风仰头看了一会,点头:“这楼也勉强了,且进去看看,露两手赶跑他的大厨,本大神锅便在这万香楼里扬名立万。”

    进楼,小二接着,战天风大刺刺道:“把你楼中最拿手的菜,点一桌上来。”

    大主顾到,小二脆生生应着,一脸马屁捧他上楼,添茶倒水,殷勤无比,战天风看着他忙,心下偷笑:“现在乐吧,呆会你就要哭了,不过最终你是会笑的。”慢慢嗑着瓜子儿等上菜,脑中幻想着他日酒楼中顾客盈门赞不绝口的情景,暗自得意。

    上了四五个菜,战天风估计差不多了,正要伸筷尝一下好闹,却突地里心生警兆。

    战天风要的是二楼雅座,但不靠窗,是左拐角的一张桌子,刚好挨着楼道口,右手靠窗一张桌子,坐了一个矮胖中年人,背后一张桌子,战天风先看了一眼,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衣汉子,都不象碍眼之人,而这时走动的,一个是店小二,不过不是先前捧战天风上来的那个,托盘子端着一壶酒,楼道口同时上来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风尘的样子,典型的赶远路累了上来歇脚的旅人。

    没有任何人值得疑心,一切都很正常,战天风无法解释这种警兆从何而来,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甚至想笑起来:“是不是有病啊。”但笑到嘴边,却突地凝住。

    他记起了上次邓玉星三个伏击他时的情景,那一次已经映证了心中的警兆不是假的。

    战天风霍地站起,反手取锅在手,右脚往前一迈,身子一顷,似乎是要穿窗而出,但上半身前顷的同时,下半身却忽地往后退去,猛一下撞开壁板,穿了出去。

    他有一种感觉,惟有往后退,撞破楼板从酒楼后街穿出,才是最安全的。

    他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这种感觉真实存在。

    在后退的刹那间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如果什么事也没有,那今天就搞笑了。”

    到底只有一次的经验,他仍有些信心不足。

    但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他身子一起,本来旁若无事走过他身边的小二脸色霍变,端着的盘子往上一抛,托盘子的手里竟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直刺他胸膛,背后的黑衣汉子本是背对着他坐着的,这时一个大翻身,手中竟是一把手斧,当顶劈下,而那个从楼道口上来的中年人,一脸风尘的眼光忽地变得锐利如刀,身子向上一冲,双爪如勾,抓向战天风。

    这三人竟都是高手,虽不能与战天风比,在江湖中却也绝对算得上是二流高手,而在他们动手之先,战天风竟完全没有半点察觉。

    “这三个家伙装得还真象啊。”战天风心中大骂,而在身子的飞退中,更彻底映证了那神秘感应的正确,坐在窗前的矮胖中年人看到刀光忽现,惊得站了起来,没站稳,一个踉跄退向窗边,几乎在他身子靠到窗子上的同时,窗外屋椽上突地倒吊下两条汉子,都是手持双弩,四弩齐发,矮胖中年人刹时间给射成了一头箭猪。

    倒吊下来的这两条汉子看不出有多高的功力,但对时间的拿捏却是如此的准确,如果战天风真想穿窗而出,这时的他,绝对和那矮胖中年人一个样子。

    “九鬼门的鬼。”战天风脑中闪念,身子不停,一个跟斗翻出数丈,斜身穿入后街一栋楼房的窗子,左手同时穿入装天篓,要边逃边煮一叶障目汤,手伸到篓子里,心中却突地怒火狂升:“干你大爷的鬼丫头,想煨就煨,想捏就捏,不陪你好生玩玩,真当老子是糍粑了。”

    一时激发心中泼性,不跑了。他钻进的这家人楼上是两面开窗,屋里这时没人,堆着些杂物,战天风心念电转,顺手抓起一个脚盆便从对面窗子扔了出去,自己却猛地往下一蹲,就在窗子下蹲了下来,同时急运敛息功,更屏住呼吸。

    他先前的应变出乎那三个杀手的意料,那三人呆了一下才追上来,迟了一步,只看到战天风穿进窗子,其它的没看到,这时那中年汉子也急掠过来,在窗台上一落,看到对面给脚盆打破的窗子,扭头急叫道:“小贼穿窗跑了,你们越屋追,我兜尾跟着。”

    说到这里,那中年汉子似乎觉出了不对,低头往下看,刹时对上战天风眼光,战天风一脸嘻笑,道:“安排得不错了,辛苦了,送你一锅玩玩。”话出的同时,身起锅扬,斜斜一锅切在那中年汉子肚子上,中年汉子没想到战天风没有逃跑却是蹲在窗子下,完全没有防备,根本反应不过来,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锅子切进自己的肚子,煮天锅的边缘虽不能说锋利如刀,相去却也不远,立时就给那中年汉子来了个大开膛,肚肠飞落的同时,战天风最后那个玩字才刚刚落音。

    在那中年汉子的惊天惨叫中,战天风才真个穿窗而出,他算定,越屋而过的店小二和黑衣汉子必定已到他前面,他正好可以从后面来个突袭。

    果然,一出窗便看见那店小二两个正停在对面屋顶上,正在张望呢,显然是越屋而过后没见到战天风,不知往哪里追,这时却听到了中年汉子的惨叫声和背后掠风声,齐扭头往后看。

第二百一十章

    战天风狠了心要痛下杀手,去势若电,直指那黑衣汉子,因为那黑衣汉子相对于那店小二,又还要近得七八丈,掠到那黑衣汉子身前五六丈时,煮天锅抖手甩出,正是神锅八大式中抛锅式的一个变招。

    这时那黑衣汉子堪堪回头后看,猛看到一只锅子打着旋儿急切过来,他还没看清人呢,先吃一惊,忙斜里一跨,反手一刀劈向煮天锅。

    煮天锅一抖手甩出,战天风身子跟着锅子便急冲过去,双手捏印,看清那黑衣汉子闪的方位,“美”“女”两个金字急送出去,一上一下,结结实实打在那黑衣汉子胸腹间,打得那黑衣汉子鲜血狂喷,一个身子急飞出去,这会儿却不是往上飞,而是往下落,飞跌十余丈,落在了人家屋顶上,将屋顶砸了个大洞。

    而这里战天风身后也有风声急掠,那中年汉子和黑衣汉子都死了,店小二在战天风前面,后面的是什么人呢?战天风急回身,原来是先前放弩箭的汉子,却不是两个,是四个,不过战天风一眼便看出,这四人功力都不高,只是勉强能运使遁术而已,三流都不入,应该只是配合那中年汉子三个行动的。

    战天风虽一锅切了中年汉子,两字打死了黑衣汉子,但心里知道,只是打了个意外,这三人功力都不弱,便是个打个平手放对,他要赢也至少要到数十招开外,因此这时虽只剩下个店小二,他却甩头不理,回身迎上那四条汉子。

    “什么软柿子不要捏,切,柿子就要捡软的捏,软的不捏捏硬的,不是傻瓜也是冬瓜。”心底暗叫,锅出如风,正迎上最前面一条汉子,那汉子当然是看清了战天风的,不存在有备无备之说,却悍勇,不闪不避,迎头对冲,战天风锅起,他则双手齐抬,一手一具手弩,同时指向战天风胸腹,弩机急扣。他勇气虽可嘉,实力相差太远,战天风左手早暗中捏印,“江”“山”两字飞出,他也搞笑,不打人,却牢牢堵住手弩的箭孔,那汉子连扣弩机,无箭射出,奇怪之下还低头去看呢,战天风一锅早下来了,顿时把他脑袋拍成了一只平底锅。

    另外三条汉子不象这汉子莽勇,看战天风反身杀来,便分头散开,一见战天风杀了那汉子,立时箭雨齐下,战天风煮天锅急旋,将箭枝尽数挡开,身子同时急冲,手弩一次射出的箭虽多,只是一件事不好,再装箭有些困难,那三条汉子射不着战天风,大惊失色下急拨刀应战,却如何是战天风对手,给战天风一锅一个,三锅切下了三个脑袋。

    战天风杀得顺手,想着还有一个店小二,急要回身,眼角忽觉人影闪动,扭头一看,是个老者,这老者有一只非常打眼的酒糟鼻子,看上去很搞笑,但一看他急掠过来的身法战天风便笑不出来,这老者竟是这帮人里功力最高的,便是单打独斗,战天风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赢,何况后面还有个店小二。

    头一起,战天风身子早斜掠出去,方向是王宫,但掠出百丈却突地转向,反掠向城外。

    不是往王宫的方向给堵住了,而是战天风心下另起了念头:“我和鬼丫头之间的事,最好自己解决了,不要扯上马大哥。”

    一面往城外飞掠,战天风心下却也即怒且疑:“不是说第三关是一百天不抱女人吗,现在该还没有一百天吧,那就还该在第三关中,怎么突然就猛下杀手了,难道我抱晨姐的事给鬼丫头知道了?”

    酒糟鼻老者和店小二一副不死不休的情形,死命追赶,隔得实在太近,战天风因此始终不敢冒险喝汤隐身,万一喝了汤自己停下来,却又因隔得太近酒糟鼻老者仍能感应到,那就真是等死了。

    一直掠出数百里,到天黑,碰到了一座小城,战天风往城中巷子里一钻,再运起敛息功急跑了几条巷子,最后钻进一栋大房子的风楼上,屏息敛气,一动不动,直到听到掠风声渐去渐远,始才松了口气,看自己缩着身子的样子,暗暗摇头:“本大神锅成本大乌龟了,唉。”

    叹着气,突地就想到那日马横刀在西风城外一刀纵横的样子,心下低叫:“我要有马大哥那样的本事就好了,对了,马大哥该不会象老狐狸那么小气,让他传我几招该是不难。”但随即自己却又摇头:“其实我学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功力上不去,学得再多也没有,别说马大哥教我几招,云裳姐还把一部份灵力化在我体内呢,又怎么样,不过是多一门提前示警的本事罢了。”

    想到心生警兆的事,一时倒有些迷糊起来,想:“今天这个还真是奇怪呢,不但敌人来了知道,还能预知楼外伏得有杀手,未卜先知,我岂非成神仙了。”心中美了一会,却又摇头:“不对,上次无闻庄那三个家伙伏击我,就只能模模糊糊有感觉,根本不能象今天这样提前看到,那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不知不觉间我的功力又长呢?好象又没有啊。”但多想得两下他就明白了:“是了,今天那几个功力不如邓玉星三个,楼外的弓箭手更差,杀气藏不住,所以给我发觉了,而不是真成了神仙。”

    在风楼上藏了个把时辰,估计那店小二两个不会再留在城中搜索了,战天风才下来,这中间因叹着自己功力老是不长进,还练了半个时辰的坐功,不过临时抱佛脚,好象也没什么用。

    可能是天气热,这小城里居然有夜市,战天风飞掠一天,还真有些饿了,到一个面摊上吃了两大碗面,味道自然不敢恭维,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得挑了,一面吃一琢磨接下来怎么办,他先前想着不拖累马横刀,但现在左思右想,还是有点子怕,鬼瑶儿若真是横下了心要杀他,他只怕架不住,以前虽然多次逃过鬼瑶儿的追杀,但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自己真的有多大本事,只是狗屎运比较好而已,心下嘀咕:“反正我若给鬼丫头杀了,马大哥也要给我报仇,同样是拖累了他,那还不如不死,拖累他还少些。”

    这么一想想开了,吃了面,找个没人处煮汤喝了,刚要溜出城来,却忽听得掠风声响,战天风心中一凝,急运敛息功,同时抬头向风响处看去,只闻嗖的一声,一条黑衣汉子落在城头箭楼上,不过功力不高,战天风正自惊疑不定,却见那汉子从腰间取了一枚铜哨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战天风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嘀咕:“他不可能发现我啊,吹什么吹,召魂啊。”

    黑衣汉子哨声三长一短,连吹了三遍,到第三遍,掠风声起,先前那酒糟鼻老者和店小二一左一右掠至。

    “这两个鬼居然还守在城里啊。”战天风吓一大跳,暗骂,却又暗自得意:“好在本大追风素来谨慎,否则这会儿只怕要遭了他们暗算了。”

    那黑衣汉子见了酒糟鼻老者两个,伸手从怀中换出一块牌子亮了一下,对那酒糟鼻老者道:“应副香主,盛香主请两位速速回去。”

    酒糟鼻老者道:“那小贼就隐身在这城里,我们正分头守着,怎么能——?”

    不等他话说完,那黑衣汉子却道:“你们搞错人了,正点子不是你们追的那个。”

    酒糟鼻老者吃了一惊,叫道:“怎么可能,那小贼明明是出现在那酒楼上,而且年纪身高长相都和说的一样啊。”

    “不要争了。”那黑衣汉子摇头:“那小贼已落在盛香主手里,所以才命小人来跟应副香主说一声,应副香主请跟我来吧。”说着当先飞掠出城,酒糟鼻老者和店小二对视一眼,随后跟去。

    “原来是杀错了人,你大爷的,若非我还有几分本事,岂非就做了冤死鬼?”战天风跳脚大骂,却忽地心中一动:“这些家伙象是什么黑道帮派,他们要杀的那什么小贼不知是什么人,本大追风好久没做大侠了,神锅大追风很有点名不符实呢,不如跟上去看看,若真是不平之事,便伸手管了,也落个侠名,若管不了,那就去请马大哥来,马大哥见我有这份心,自也高兴。”一时兴奋起来,起身要追,却又想:“不对,那红鼻子酒鬼功力不低,我若追得太近,只怕会给他发觉,但太远我的灵力可又锁不住,这却如何是好?”脑子急转,霍地有了主意:“对了,那耳聪目明汤我一直没用过,今儿个不妨来试试新。”急煮汤喝了。

    以战天风的功力,最多能感应到两三里外的灵力波动,而遁术飞掠是很快的,本来战天风已差不多感应不到酒糟鼻老者两个灵力的波动了,掠风声更早已完全听不到,但耳聪目明汤一下肚,耳朵忽地加倍灵醒,一下就听到了掠风声。

    “果然是宝汤。”战天风大喜,索性再等一会,直到酒糟鼻老者两个完全脱出他灵力的感应,这才掠身飞起,因为他感应不到酒糟鼻老者,酒糟鼻老者自也感应不到他,那就不会发现他在跟踪了。

    战天风一直跟了小半个时辰,差不多有百余里了,前面酒糟鼻老者三个却仍在飞掠,战天风有些担心起来,因为一锅汤的效力只有半个时辰,又不能接着喝,若过了半个时辰酒糟鼻老者三个还不停下,他再追就有些冒险了。

    担着心,又跟了数十里,耳中掠风声渐有些模糊起来,显然汤力渐退,正着急,前面风声忽止,竟是落下地来。

    “运气这么好?”战天风大喜,忙也收术落地,撤脚摸过去。

    耳聪目明汤还有几丝余力未退,所以战天风一路摸来,一路仍听着声音,只听那酒糟鼻老者道:“应果、吴小二请罪,请香主责罚。”

    “应果该是这老酒鬼的名字了,吴小二,哈,怪不得他扮店小二,还真是小二了。”战天风暗笑。

    却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这事本座查过了,太过凑巧,那撞上来的小贼年纪身高都和夏凌峰差不多,又刚巧坐了那个位子,你们认错也在所难免,所以也不能太怪你们,只是那小贼的来历你们知道吗?”

    “属下无能,看不出来。”应果叫:“但身手极硬,溜得也快,是把硬手。”

    那女子哼了一声:“迟早要揪他出来,现在也不要急,夏凌峰,想好了没有,还想熬下去吗。”随着她的声音,猛地传来一个男子的长声惨叫,倒把战天风吓了一跳,暗叫:“这叫的该是那什么夏凌峰了,看来在熬刑,却不知他是什么人,这女子他们又是什么人?”

    思忖间已摸到近前,翻上一个小山包,前面现出一条大河,河边泊着一艘船,一个女子坐在船头,后面站着两个丫头,这女子三十来岁年纪,瓜子脸,长相还不错,只是这会儿眉眼带煞,可就有些怕人了。

    应果和吴小二一左一右站在岸上,岸上数丈外的一株柳树上,绑着一个年轻人,旁边两条黑衣汉子凶神恶煞的叉手站着。

    那年轻人自然就是夏凌峰了,这时仍在不绝的惨叫着,身子痛苦的扭动,口鼻眼耳中都有血渗出来,也不知那女子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不过显然十分厉害。

    “看这女子,功力比那红鼻子老鬼酒强不到哪里去,单打独斗本大追风还真不怕她,但加上老酒鬼几个就要命了,现在去请马大哥也来不及,却如何是好。”战天风心下嘀咕,一时想不出主意。

    这时夏凌峰忽地一声惨叫,一口血狂喷出来,脑袋随即软软的搭了下去,不动了。

    边上一个黑衣汉子伸手过去试了一下他鼻息,对那女子禀道:“禀香主,这小子死了。”

    “这小贼倒也还硬朗。”那女子哼了一声:“死了就死了,我们本也没指望生擒他,只要杀得一个,破了他们的五虫聚会,那就稳操胜卷,而且会首好象还另有奇计,这小子无关紧要,把他尸体扔在河里,喂了鱼吧。”

    那两名黑衣汉子应命,将夏凌峰尸首解下来扔在了河里,应果吴小二等一齐上船,顺流而去。

    夏凌峰死得太快,战天风完全想不出办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艘船离开,心下嘀咕:“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五虫聚会,好怪的名字,什么意思?”

    乱想着,脑中忽地电光一闪:“对了啊,我的九死还魂汤加神仙钩不是可以让死人还阳一个时辰吗,捞他上来问清楚不就行了,真要是不平事,便去请了马大哥来助刀,扫平这些妖魔鬼怪。”

    看那船去远,奔出去,跳进河里,将夏凌峰尸体捞上来,先把肚子里水清空了,再煮一锅九死还魂汤,加一片神仙钩的叶子,灌进夏凌峰肚中,不多会,夏凌峰呻吟一声,竟就还过阳来,一睁眼,却就想要挣起来。

    战天风忙一把按住他,道:“不要动,害你的那些人走了,我是救你的人,我叫战天风,江湖人称神锅大追风的便是我了。”

    夏凌峰睁眼看得清了,果见只战天风一个,不动了,看了战天风道:“多谢战兄救命之恩。”

    “你先别谢。”战天风摇头:“你本来已经死了,我只是能让你还阳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还是要死,没办法,兄弟学艺不精,你多原谅了,呆会到了阎罗殿可别告我的状。”他这话有些搞笑,但他不是有意的,而是真的担心到了这一点,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句古话: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他用这个九死还魂汤多留人一个进辰,岂非存心和阎王爷做对,阎王爷若是知道生起气来,那还了得,所以先和夏凌峰打个招呼再说。

    夏凌峰听了他这话,哦了一声,道:“战兄放心。”

    战天风只能救活他一个时辰,他眼里却并没有失望之色,也并没有哀求战天风再想办法,他如此硬朗,战天风也暗暗点头,道:“如此先谢夏兄,我救不活你,但你有什么未了的事,可以交待给我,我尽力帮你去做。”

    “多谢战兄,正要拜托。”夏凌峰眼中露出喜色。

    “但你先要说清楚,你是什么人,刚才那女子又是什么人,稀里糊涂的忙我可不帮。”不等他开口,战天风抢先声明。

    “那个自然。”夏凌峰点头,略一凝神,道:“战兄也是江湖中人,最近兴起的秘密帮派七花会该听说过吧?”

    说老实话,什么七花会八卦会,战天风是一概不知道,不过夏凌峰这么说话,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七花会嘛,知道,怎么,刚才那些人就是七花会的?”

    凌峰点头:“为首女子便是七花会三大香主之一的盛艳。”

    “果然是七花会的。”战天风装模作样点头:“其实我先前也是这么猜,那你是。”

    “我是五柳庄的。”夏凌峰看着战天风:“五柳庄战兄可能没听说过了,其实我五柳庄弟子很少在江湖中走动,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没听说过了。”战天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却疑道:“你们即少在江湖中走动,七花会怎么又和你结上仇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个容易。”战天风点头:“是什么东西?在哪里?”

    夏凌峰却不动,看着他,脸上突然有点扭捏的道:“我还有个相好的在庄中,以前我一直不敢说,以后没机会了,所以想写两句话给她,表白我的心意。”

    战天风哈哈大笑:“想不到兄弟原来还是个风流种子,好啊,有什么话你写下来,我一并替你送到。”

    但夏凌峰却仍是不动,只是胀红了脸看着他,战天风一下子明白了,哈哈一笑,道:“这样好了,我刚好有点子内急,到林中方便一下,你写好情书了就叫我一声好了。”

    “多谢战兄。”夏凌峰一张脸越发胀得通红。

    “这么一个大男人,写封情书还这么扭扭捏捏的,真是笑死人。”战天风走进林中,心下暗暗好笑,却突地起了好奇心,想:“不知他会写些什么。”这个念头一起,心中象有万千只蚂蚁齐爬,再难克制,这时早过了半个时辰,又能喝汤了,当下急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下,复运起敛息功,悄悄出来,却见夏凌峰还起身蹲到了河边一块岩石后。

    战天风越觉好笑,悄悄绕过去,一看,却猛地一愣。

    夏凌峰便没有写情书,而是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一上一下,摆出一个十分奇异的姿势,他伤后本来一脸惨白,这时却是脸若火烧。

    “他不写情书,怎么练起功来了。”战天风大是奇怪:“这又是什么奇门怪功?”

    正自奇怪,怪事更现,夏凌峰两眼正中的神窍穴处,突地向里凹进,形成一个小拇指粗细的,洞很深,战天风在他正面,低头看了一下,那似乎深深通到了夏凌峰的脑子里面,不过却没有血流出来。

    “脑袋上怎么会有个洞,又不出血,怪了。”战天风往里细看,忽地觉得洞中有异,好象有虫子在爬,想想不可能,他一直盯着的,没有虫子飞进去,怎么可能有虫子爬出来,难道人脑子里生得有虫子?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他刚在心里摇头呢,眼睛一下瞪圆了,夏凌峰那里,竟真的爬出一条虫子来,那虫子不大,和日常所见的萤火虫差不多,样子也相似,都是细条形,只是全身呈肉红色,背上也是一对肉翅。

    夏凌峰左手中早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玉葫芦,那虫子一钻出来,展展翅膀飞了一个小圈,随即便钻进了玉葫芦里,夏凌峰塞住玉葫芦,嘴中轻轻吁了一口气,似乎很累的样子,他吁气声里,凹进去的血又弹出来,恢复如初,只留下细细的一丝血痕,战天风若不是亲眼看见了这一切,一定不会去留意这一丝血痕中的古怪。

    夏凌峰从岩石后转出来,便喊战天风:“战兄,我写好了,请过来吧。”

    战天风忙悄悄溜回去,到林中应一声,喝口水解了汤力,出来,却见夏凌峰又是一脸扭捏的样子,左手捏着那玉葫芦,右手却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个小小的玉盒子,一齐递给战天风道:“这玉葫芦和玉盒都请战兄交给我大师兄,只说玉盒是给如意的,大师兄自会转交,辛苦战兄了。”

    战天风这时自然不会再给他的扭捏样子所骗,更忍不住刺他一句:“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有些糊涂吧。”

    “什么糊涂?”夏凌峰一愣。

    “这小子神神鬼鬼,不知玩的什么鬼花样,不过我到不必露了口风。”战天风心下琢磨,道:“我不知五柳庄在哪里啊。”

    “哦,是我糊涂了。”夏凌峰恍然,说了五柳庄所在,却就在三吴国境内,不过离着洗马城可有好几百里。

    说了地址,夏凌峰便催战天风动身,道:“我反正命在顷刻,就在这里等死好了,但师门存亡事大,还望战兄成全,速速把信送给我大师兄。”说着竟拜倒在地。

    战天风心中实在好奇,本来还想套他几句话出来,看了他这样子,知道没法留,只得点头,道:“放心,我一定替你送到。”当下飞身掠出。

    掠出数里,确定夏凌峰不可能再感应到自己,战天风收术又悄悄奔回来,到河边,看夏凌峰盘膝坐在对岸,双手仍是先前那种势子,似乎在练功。

    “马上要死了还练功,我还真服了你。”战天风暗叫。

    夏凌峰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双手却仍保持着盘坐时的姿势,高声叫道:“大师兄,夏凌峰虽身死异乡,本命神虫却回来了,它一定会回归神殿的。”叫了这一句,身子往前一倒,栽入了河里,再不进现身,显然是自沉了。

    战天风也没想再去捞他上来,只是琢磨着他最后那句话:“本命神虫回来了,还要回神殿,什么意思,什么神殿?”忽又想到盛艳先前的那句话:“五虫聚会,难道夏凌峰身体里钻出的这条虫便是五虫之一,可这肉肉的小虫有什么威力?七花会要不惜代价阻止它,夏凌峰又巴巴的要我替他送回去,还要捏个借口来骗我?”心中一时大是迷惑。

    想了一会不得要领,战天风摇摇头:“这么瞎猜猜不出来,到五柳庄他老窝里一探,不就都明白了。”

    回头重又飞起,知道不是鬼瑶儿要对他狠下杀手,七花会杀他也只是认错了人,战天风不担心了,偷上了懒,把煮天锅掏出来,自己往锅子里一坐,借上了锅遁,倒也逍遥。

    战天风给应果两个追得往南跑,五柳庄却是在洗马城的北面,一南一北,可是有距离了,中间又还要问路,因此直到第二天的午后,战天风才找到五柳庄。

    夏凌峰神神秘秘,但五柳庄看上去却平常得很,跟一般的庄子没什么区别,远看围墙隐隐,绿柳悠悠,近听鸡啼东篱,狗吠西院,一派平和的景象。

    不过战天风一靠近,还是立刻觉出了异样,让他惊讶的是,庄中的人明明感应到了他灵力的波动,但却不知是用一种什么方法发现他的,因为若是一般的玄功高手,会用灵力扫过来,可战天风并没发现庄中有灵力扫出来,可心中偏又明显的生出被人发觉了的感觉。

    “嘿,还真是越来越神秘了。”战天风搓手,大是兴奋:“这样最好玩,我到要看看,这些脑袋里藏虫子的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忽又想:“我不能太直接了,若直接把夏凌峰的虫子交给他的大师兄,到时人家说声谢谢我就得走人,可就摸不清他们的老底了,对了,夏凌峰不是给了我两样玉器吗,我先只拿玉盒子出来,姓夏的拿玉盒子骗我,我就转手拿来骗他大师兄,然后看情况,好就把虫子给他大师兄,不好嘛,嘿嘿,本大追风就兜回去喂鸡了。”

    鬼主意想好,到庄门前落下,他也不会斯文,高声就叫门,庄门开了,出来个丫角童子,战天风看了冷笑:“老的还不出来,还在装。”对那童子道:“夏凌峰让我来的。”

    那童子引他进去,院中站着三个人,当中一个约有四十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有些微胖,穿着员外服,他面上微微带笑,显然故意隐藏功力,眼中不带锐光,不过战天风仍是能感应得出他功力不低,或许还不如战天风,也差不太远。

    这人左手的是一条黑脸汉子,最多三十左右,一看便是那种性直粗豪的人,直视着战天风,隐隐有警惕之色,不过功力较之那中年汉子要低得多,最多也就是二流水准。

    剩余右手那个,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不到三十岁,身材也是三个中最高的,白白净净一张脸,虽然说不上美男子,却也算得上英俊。这人功力和那黑脸汉子差不多,但看着战天风的眼光里,却有些焦虑惊慌的味道。

    “三个人竟是三样神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战天风一眼将三人神情看在眼里,暗转念头,一抱拳道:“兄弟战天风,江湖人称神锅大追风,不知三位可曾听过在下匪号?”

    竟有他这么自我介绍的,那三人脸上一时都是一脸愕然。

    “原来是战少侠。”那中年人抱拳回礼:“敝人肖劲空。”向左手黑脸汉子一指:“这位是二师弟燕层云。”又指右手那年轻人:“三师弟谢清竹。”

    燕层云谢清竹都抱拳见了礼,肖劲空道:“战少侠方才说是为我五师弟而来,不知是何事?”

    “三位请看。”战天风早想好对策,胸一挺手一背,道:“我和你们的五师弟夏凌峰是不是有几分相象。”

    肖劲空三个都疑惑的看着他,谢清竹向肖劲空看了一眼,道:“身材有三分象,侧面看脸,有五分象。”

    肖劲空凝睛看着战天风,道:“不知战少侠这话的意思是。”

    “有人把我认做了你们的五师弟。”战天风微笑:“说白了就是七花会的人,把我当成夏凌峰,一路追杀。”

    “七花会好猖狂。”燕层云一声暴喝,脸现怒意。

    肖劲空却不动声色,看着战天风道:“却不知后来是如何,是我五师弟出现了吗?”

    天风点头:“庄主神算,我和七花会的人打得正热闹,夏凌峰来了,然后我们联手对敌,反把七花会的人打了个稀里哗拉。”

    层云大喝一声彩,道:“那我五师弟呢,你们即然赢了,他怎么没回来。”

    “他去摸七花会的底了。”战天风说着摸出那个玉盒子,道:“让我来五柳庄等他,同时带个信给你们,让你们小心提防,这是他的信物。”

    肖劲空接过玉盒看了一眼,拱手道:“多谢战少侠仗义援手,战少侠屋里请。”

    战天风巧计得售,心下暗喜,跟着进屋,下人摆上酒席,吃了半日,那燕层云酒量甚豪,屡屡劝酒,战天风平日好逞威风,这时却知道醉不得,不肯多喝,有五六分酒意,便装作醉了,肖劲空命人扶他到客房休息。

    战天风看得出来,那肖劲空是智谋深沉之人,虽见了玉盒子,对他仍不十分信任,必有提防,因此战天风这时不敢乱动,装醉躺在床上,却不睡,而是暗暗练功。

    这时天早黑了,慢慢的人声渐静,入定中的战天风突地生出感应,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最怪的是,战天风睁开眼来,细细去感应,那种感觉竟是消失了,就和最初靠近五柳庄时一样。

    “便是鬼瑶儿的鬼灵也没有这么古怪,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鬼。”战天风悄悄爬起来,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翻窗而出,他当然知道有人监视,但他有绝对的自信,在他喝了一叶障目汤又不运玄功的情况下,以监视的人那点区区功力,绝不可能发现他,不论有什么鬼。

    照着先前感应到的方位,战天风飞快摸过去,五柳庄弟子不少,一路上有好几处明岗暗哨,不过战天风从他们面前掠过,却只当是括过了一阵风,而且是一阵微风,其中有一个人便说了句:“这鬼天气,热得要死,好不容易动点风,还跟我妹子打哈欠似的,有气无力。”他这比喻到形象,战天风听了暗笑。

    到一个小院子前,先前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而且这院子的岗哨也明显多了很多,战天风知道古怪就藏在这院子里,也懒得翻墙,直接穿门而过。

    院子里并无灯火,战天风照着感应,直摸到一扇窗前,天热,窗子是打开的,只挂着一副竹帘儿,战天风透过缝隙看进去,只见肖劲空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捏一个古怪的姿势,和夏凌峰那日所捏一模一样,他额头上同时也有一个。

    看到他额头上的,战天风急去屋中搜索,果然在肖劲空头顶三四尺开外,看到了小虫儿,却不是一只,而是两只,大小都和夏凌峰那只差不多,不过其中一只呈金黄色,那只金黄色的虫子爬在另一只虫子的背上,紧紧的贴在一起,头上的触须互相触碰,而且动得很快,生象是两个武林高手在过招。

    “虫儿打架?”战天风暗暗好奇:“莫非是另有他这一门的高手神虫放虫儿来咬这姓肖的?”

    凝睛细看,到要看哪只虫儿打赢了,那两只虫儿却霍地分开了,互相对绕着飞了一圈,那只金黄色小虫笔直向肖劲空飞去,落到额头上,径直钻进了那里,而另一只小虫则从对面的窗子缝里飞了出去。

    虫子一进洞,肖劲空额头上消失,又静坐一会,战天风没看出个名堂,正觉无趣,肖劲空脸上忽地现出怒意,随即收势起身,对门外吩咐道:“叫二爷和三爷立刻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里间出来个女子,这女子约摸二十来岁年纪,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衫,身材欣长,看上去似乎比肖劲空还要高得一分半分,容貌甚美,不过眉间隐隐有一层抑郁之色。

    这女子走到肖劲空面前,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肖劲空面对着窗子,没有转头,也没有答她,只是哼了一声,战天风能看到他眼底难以抑制的怒气,那女子看了看肖劲空的侧脸,没有再问,而是转身点着了蜡烛,随后移步走向里间,走到一半,却又停下了,折身到榻上坐了下来,烛光摇曳,她斜坐着的身子修长而优美,但眼角的抑郁却似乎更浓了。

    不多会脚步声起,燕层云谢清竹相继到来,两人叫了声大师兄,又对那女子叫了声师妹,战天风明白了:“怪道有老五没老四,原来老四是个女的,这师妹嫁师兄理所当然,不过嫁给这大师兄有点屈了,真要配对,老三配老四挺好,也不知哪个做的媒,没眼光。”他猜得没错,这女子确是五人中的老四柳轻烟,只不过他管的闲事似乎也太宽了。

    燕层云道:“大师兄,什么事?是有了老五的消息了吗?”

    “不是老五的消息,是老三的。”肖劲空一直面对着窗子,这时仍然没有转身,燕层云三个都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惟有战天风才能正面看到他的眼睛,他这句话出口,瞳孔霍地收缩,射出锐利的光芒。

    看到他眼中冷光,战天风心下嘀咕:“动真火了,有戏看。”

    “老三?”燕层云脸上变色,看一眼谢清竹,道:“老三有什么事?”

    谢清竹也是脸色大变,却偷眼瞟向榻边的柳轻烟,柳轻烟也在那一声里站了起来,同样瞟向谢清竹,四目对视一眼,却又霍地分开。

    屋中四个人都是面对着战天风的,因此各人脸上的神情战天风全收在眼里,看到谢清竹偷瞟柳轻烟,战天风心底暗叫:“他为什么偷瞟别人的老婆,哈,这家伙不老实。”

    “老三,上个月七号,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肖劲空闷喝。

    谢清竹身子一抖,脸上刹时间全无血色,似乎还想瞟向柳轻烟,却终于没敢扭头,而是双手捂脸,慢慢跪了下去,颤声道:“大师兄,我——我——是七花会的人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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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江山一锅煮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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