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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江山一锅煮全文阅读

作者:刘建良     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     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敢背叛师门。”燕层云暴怒,右掌扬起,一掌猛向谢清竹拍去,柳轻烟啊的一声叫,肖劲空霍地回身,左手架开燕层云,右手却在谢清竹左肩上拍了一下,他手掌扬起时,战天风看到他掌心中蓝光一闪,指间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你去忏心堂,面壁思过,待老五回来,再做论处。”肖劲空说完,复又回到窗前,背手向外,战天风可以看到他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动,心下嘀咕:“原来谢老三勾上了七花会,这肖老大明明动了杀心啊,怎么却又强忍着。”

    谢清竹退了出去,燕层云叫了声大师兄,似乎有话,肖劲空却摆摆手道:“有话明天再说,你安排一下,小心提防。”

    层云应了一声,出去了,肖劲空沉着脸进了里间,柳轻烟略一迟疑,也跟了进去。

    “这么着就散戏了啊。”战天风还有些没看过瘾,不过听到里间脱衣之声,想来是睡下了,只得抽身回房。

    回房喝口水解了汤力,躺在床上,一时哪里睡得着,回想刚才的事,明白了一点:“原来先前不是另外的虫儿来找肖劲空的虫儿打架,而是来报信的,虫儿不会说人话,但虫儿的话肖劲空的虫儿却听得懂,嘿,还真是稀奇,这几个家伙个个脑子里藏着虫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要不他们干脆都是虫子成精化成的人形,可又不太象啊。”

    反来复去睡不着,忽地想:“对了,我为什么不去问一下那叛徒,那家伙正心虚,我若是隐了形吓他一下,说不定能把老底吓出来呢。”想到这里翻身爬起,但随即又苦起了脸,刚喝了一叶障目汤,再要喝,要半个时辰呢,只得苦忍着,又没计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得大略估算着,听得更敲三鼓,估计差不多了,这才煮汤喝了,穿窗而出。

    他先前倒是留意了谢清竹的脚步声,记住了忏心堂的大体位置,这时凭记忆一路摸过去,到庄子的西北角,见一个小小的院子,门楣上写着忏心堂三字,院门关着,不过并没有人值守。

    没看到守卫,战天风意外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想到了先前肖劲空在谢清竹左肩拍那一下时掌心的闪光。

    “是了,肖劲空必是在谢老三身上加了禁制,谢老三不敢跑,所以不要守卫。”战天风明白了,翻墙进去。

    院中同样是黑灯瞎火的,战天风感应到谢清竹在正房中,摸过去,到窗前,透过竹帘看进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小厅,奇怪的是厅中没有任何东西,空徒四壁,谢清竹直挺挺的面壁而跪,因为是对着里面墙壁的,战天风看不到他的脸。

    “编番什么话来哄哄他呢?”战天风转着念头。

    忽地有微微的掠风声起,而且是直向这院子而来,战天风一凝神,转头看去:“会是什么人?”

    一个人影翻过墙头,轻盈如燕,竟是柳轻烟。

    “这女人来做什么?”战天风心下疑惑。这时里面厅中也有了响动,谢清竹站了起来,转身向外,显然也是听到了掠风声,过来打开门,一眼看到柳轻烟,激动的叫道:“师妹。”

    柳轻烟走近两步,幽幽的看着他,谢清竹道:“师妹,我。”

    “不要说了。”柳轻烟摇头,身子忽地一纵,直扑进谢清竹怀里,伸臂箍着他脖子,凑上红唇,两个紧紧的吻在了一起。

    “偷情。”战天风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光着两眼看着谢清竹两个亲吻,一时大是兴奋。

    谢清竹忽地挣开嘴来,看着柳轻烟叫道:“师妹,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柳轻烟不答,只是看着他,玉脸潮红,眼中深情脉脉。

    谢清竹自己却明白了:“是锁魂针的解药。”

    “师妹,你为什么要替我从大师兄那儿偷解药,这可是师门大忌啊,要受重罚的。”谢清竹说着弯腰掐着脖子猛咳,似乎想把药咳出来。

    “原来亲嘴是喂药啊。”战天风明白了,想到肖劲空掌中闪动的蓝光,想:“那玩艺儿叫锁魂针,名字还挺威风的,不过栓不住老婆,光锁着魂可没用。”

    “师兄,难道到今天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柳轻烟抓着谢清竹的手。

    “师妹。”谢清竹抱住柳轻烟,激动的看着她,猛又俯嘴向她唇上吻去,柳轻烟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嘴,道:“师哥,你快走,迟了我怕他会醒过来。”

    “我走了你怎么办?”谢清竹紧紧抓住柳轻烟的手:“师妹,我们一起走。”

    柳轻烟脸上掠过一缕红晕,似乎有些动心,但略一犹豫,却摇了摇头:“不,我这样做,已经对不起大师兄了,再跟你走,我——我。”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谢清竹,谢清竹还想再说,远处忽地有响声传来,柳轻烟猛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推谢清竹道:“你快走。”

    谢清竹退了一步,一咬牙,飞身掠起,出庄而去,柳轻烟双手绞在胸前,直到谢清竹身影消失了好一会儿,她才返身回屋。

    “不但人人脑子里生虫,师妹还偷师兄,这庄子里人是越来越有趣了呢。”战天风回自己房中,虽然没能摸到肖劲空等人的底细,却越发的兴味盎然,到床上也睡不觉,索性盘膝而坐,现在他对听涛心法越来越没兴趣,这种玄门正宗的功法,进境实在太慢,练与不练之间,几乎完全没有区别,但要是脑子兴奋睡不着觉,用听涛心法来以坐代睡,却是蛮好。

    也不知坐了多久,战天风心中忽地生出感应,有玄功高手掠向五柳庄,战天风睁开眼睛,心下奇异:“难道那小白脸舍不得他师妹,又摸回来了?”

    这个念头才起,他立即便知道猜得不对,来的不是一个人,有好几个,再过得一会,掠风声起,他更听得明白,来的不是几个,而是一群人,只是其他人功力不高,灵力的波动微弱之极,他感应不到,因此要到近了有掠风声才听得出。来的人手着实不少,至少有数百人,没等到庄前便散了开去,将五柳庄整个围了起来。

    “来者不善,莫非是七花会的人?”战天风大是兴奋:“这下有大热闹看了。”他摸不清五柳庄的底细,不想管闲事,只想看热闹,越热闹越好。

    肖劲空等人显然也早惊醒了,脚步声杂沓,庄中人数不少,差不多也有百八十人,但除了急促的脚步声,并无惊乱之声传出,显然训练有素。

    来敌这时已将庄子围了个严实,庄门外一声暴喝:“肖劲空,好朋友来了,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要老子放火烧庄。”这声音战天风听过,正是应果的。

    “果然是七花会的。”战天风点头,开门出去,到院门口,两条汉子抱刀而立,见了他,其中一条汉子道:“战少侠,我庄来了外敌,请你不要出房,以免误伤。”

    “误伤?”战天风嘻嘻笑,忽地伸手,同时点了那两条汉子的穴道,两条汉子一齐软倒,看着战天风,都是又惊又怒,战天风却故意失惊打怪:“啊呀,真个误伤两位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也要怪两位乌鸦嘴,两位若不说误伤,那就不会误伤了。”打个哈哈,自向庄门口掠去。

    未到庄门门口,已听得肖劲空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夜犯五柳庄?”

    战天风身法快,肖劲空话落音,他已到庄前,掠上左侧一处屋面,往庄门口看去,只见肖劲空柳轻烟燕层云三个都出来了,两侧摆开二三十名庄中弟子,各背大刀。

    对面十余丈开外,则站着七花会的人,当先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战天风认识,正是先前害死夏凌峰的盛艳,另两个女子却没见过,看那两个女子年纪和盛艳差不多,功力也差不多,估计便是夏凌峰所说七花会三大香主中的另两个,只是不知道名字。应果吴小二等人则站在三女身后,七花会摆在庄前的有百多人,但看上去较凌乱,还不如五柳庄那二十多个弟子有气势。

    盛艳左手的一个女子咯咯娇笑:“肖劲空,你别装蒜,你真不认识我姐妹三个吗?还是真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我最讨厌装模作样的男人了。”盛艳右手的女子冷哼一声。

    “我倒是喜欢,这样才显得有情趣嘛。”盛艳笑着,竟向肖劲空抛了个媚眼,肖劲空眉头微微一凝。

    肖劲空确实认识盛艳三个,盛艳左手的女子叫曾媚娘,右手的女子叫冷香,与盛艳并列,正是七花会的三大香主。而盛艳三个的来意肖劲空更知道得清清楚楚,明知故问,只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装糊涂而已,却没想到盛艳三个会如此直接。

    “我五柳庄身为万异门传人,永不会做不利于万异门的事,更不会带任何外人去神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肖劲空也不再装糊涂,看着盛艳三个,眼中射出坚定之色。

    “万异门,那是什么门派,好象从来没听说过啊?”一边的战天风嘀咕:“他也说到神殿,莫非夏凌峰说的神殿就在那什么万异门里?可七花会为什么要找找神殿呢?膝盖发痒想要叩头?泥菩萨哪里都有啊?”

    “是吗?”曾媚娘咯咯娇笑,斜眼看着肖劲空:“很多人说话都是口不应心的,尤其是男人,却不知肖香主是不是这样的人?”

    “二姐,不必跟他们废话。”冷香一声冷哼,厉眼盯着肖劲空:“不投降,杀无赧。”

    盛艳点头:“万异三灵,灵羽六道,你五柳庄只是六道中的虫道,即便你虫堂全部以死守秘,我们也还可以找其它五堂,即便灵羽六道个个跟你一样,灵羽之外,还有灵兽灵花,你真以为离了你,我们就找不到万异谷,进不了神殿吗?”

    “原来他们是什么灵羽六道中的虫道,怪不得脑子里有虫。”战天风心下思忖:“却不知其它五道是什么,还有灵兽灵花又是什么呢?听这女人的说法,这万异门大得很呢,怎么江湖上就完全没听说过,七公以前说到江湖各大门派,也没说过他们啊,难道他们神秘到连七公也不知道?”

    面对盛艳的威胁,肖劲空脸色铁青,并不答话,燕层云却怒叫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灵羽六道中的虫道,是谢清竹那个叛徒告诉你们的是不是?”

    媚娘娇笑点头,扫一眼燕层云,眼光却落到肖劲空脸上,道:“虽然虫道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去万异谷的路,但虫道即然能出谢清竹这样的叛徒,其它五道和灵兽灵花两宗也可以出叛徒,这中间说不定就有掌握秘径的香主堂主,所以肖香主,你还是不要这么倔了吧,降了我七花会,不但可以不死,更有无穷好处。”

    看到曾媚娘点头,柳轻烟身子一颤,一张脸刹时间再无半丝血色,燕层云双拳捏得格格作响,只肖劲空神色不变,冷冷的看着曾媚娘,道:“无穷好处?嘿嘿,你七花会还不资格说这句话。”

    “够不够资格,这个不要你操心。”盛艳一脸自信的笑:“只要你入会,我自然让你心服口服。”

    肖劲空直视着她,嘿嘿笑道:“江湖密传,说七花会其实只是风雨盟的一个秘密堂口,而风雨盟的真正后台其实是无闻庄的枯闻夫人,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别人说不起这句大话。”

    “这个你入会自知。”盛艳即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战天风看到她脸上神色便知肖劲空猜得不假,他先前只想看热闹,这会儿可就咬牙切齿了:“原来是枯闻夫人的爪牙,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了。”

    “如果你入会,会首说了,可以让你做七花会的副会首。”看肖劲空似乎有些心动,盛艳更以言词相诱。

    “身入虫堂,两翼灵空。”肖劲空轻声低呤,语气坚决:“肖劲空这一生,绝不会背叛虫堂,更不会背叛万异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冷香勃然大怒,纵身而出,指了肖劲空道:“出来,看你手底下有没有嘴巴那么硬朗。”

    不等肖劲空动,燕层云早一步跨出,怒喝道:“你还不配我大师兄教训你。”长剑一晃,一点剑光横空而出,刹时点到冷香喉前。

    冷香使的是月牙双钩,面带冷笑,左手钩一划,右手钩反攻燕层云胸膛,一剑双钩,斗在一起,燕层云有一股拼命三郎的劲头,但功力远低于冷香,战天风只看了三招,便知燕层云绝不是对手,心下估量情势:“这几个玩虫的,只肖老大功力高点,勉强可以和那三个野女人干一下,他老婆偷男人是把好手,打架还不如燕老二,再加上七花会人多势众,五柳庄今夜凶多吉少,不过放着本大追风在此,却要叫七花会栽一个大跟斗。”心下谋划:“我若直冲出去,七花会人多,可起不了什么作用,得玩儿阴的,借一叶障目汤把那三个野女人弄死一两个,剩下的自然就不怕了。”

    心中定计,反手掏锅,突地又想:“不对啊,这些玩虫的神秘得紧,难道就这点子本事,那怎么在江湖中立足?不急,我且看看再说。”

    这时燕层云已与冷香斗了十余招,渐落下风,曾媚娘媚眼瞟了肖劲空道:“肖香主,你师弟不是我三妹对手,还是我两个来玩玩吧。”

    肖劲空面色沉凝,哼了一声,双手忽地作势,额间刹时现出一洞,先前战天风见过的那只金色小虫儿刷一下飞了出来,叫战天风意外的是,那金色小虫儿竟是迎风而长,一下子长得有拳头大小,在肖劲空头顶盘旋飞舞,飞出嗡嗡的声音。

    “这虫儿倒长得快。”战天风瞪大眼睛盯着那虫,心下嘀咕:“肖老大把虫放出来做什么?难道这虫子还能帮着打架不成。”

    一看到肖劲空放出虫子,曾媚娘立即收了媚笑,厉喝道:“大伙儿小心,姓肖的放本命神虫了,留心那虫子尾后毒针厉害。”听到她话声,身后七花会弟子一阵骚动,齐齐抬头盯着肖劲空头顶盘旋飞舞的虫子,个个神色紧张。

    “我就说这些玩虫的一定留有后手嘛。”战天风又惊又奇:“原来虫子就是帮手,而且看样子还厉害得紧。”他紧盯着那虫子看,但隔得远了,虫子又是飞动的,看不清尾巴后面的针是什么样子。

    放出本命神虫,肖劲空反手拨剑,飞身一剑向曾媚娘刺去,剑到中途,突地转向,疾刺向正猛攻燕层云的冷香。他头顶的虫子如影随形,紧跟着他飞动,他一剑刺向冷香,那虫子也由上而下向冷香飞去,其势之速,丝毫不亚于肖劲空剑势,战天风隔得并不太远,也不过十余丈距离,竟是看不清那虫子的身影,只看到一抹淡黄色的光芒在暗夜里飞速的掠过,心下一时也微有些吃惊:“最先看这虫子肉肉的小小的,想不到真个飞起来竟是这般快速,一般的鸟儿也飞不了这么快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肖劲空这一剑带有偷袭的味道,但盛艳早有提防,口中厉叫:“三妹小心。”自己同时飞身而起,却是反飞到肖劲空那本命神虫的上面,从上而下,一剑点向那虫子,下面的冷香左手钩一荡,荡开燕层云长剑,右手钩斜划,迎击肖劲空。

    战天风只盯着那虫子看,眼见盛艳剑去如风,那虫子本来射向冷香的,这时一个斜飞,反扑向盛艳,飞动的速度竟似乎又快了许多,盛艳剑到中途,那虫子已向她面门扑来,她吃了一惊,急收剑划圆,在胸前形成一团剑幕,那虫子却是灵性之极,忽地往下一钻,从盛艳身下钻过,反绕到盛艳身后,箭一般向盛艳脑后射去,盛艳闪电回身,长剑如风而舞,那虫子忽远忽近忽前忽后,盛艳功力虽了得,却就是刺不着那虫子,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肖劲空与冷香接上手,燕层云一步退开,单手捏诀,额前也现出一洞,一条虫子飞了出来,也是迎风而长,不过较之肖劲空的略小,且色做肉红,显然嫩了些。

    “大师兄,还是我来对付这泼妇。”燕层云放出虫子,似乎又有了信心,仗剑复上,曾媚娘却抢先一步截过,燕层云的虫子飞舞时也是十分快速,加上燕层云拼命的架势,曾媚娘功力虽高,一时也处于守势。

    燕层云放虫的同时,另一面的柳轻烟也放出虫来,她放虫的时候,侧转了身,似乎是不想让七花会的人看到她虫时的样子,但侧转身却恰好面对战天风,其实她放虫的时候也并不难看,但战天风看着虫子从她脑袋里钻出来,却就是觉得别扭,心中想:“好好一个小美人,脑子里藏条虫,抱上床睡到半夜,只怕要后背心发凉了。”

    这时后面的应果飞扑上来,对上柳轻烟,柳轻烟的虫子比燕层云的还要略小些,色做粉红,飞起来没那么快,但飞舞的姿态飘逸灵动,十分好看,她的剑法也是一样,轻飘飘地,和燕层云拼命的架势完全不同,倒象是在花树下舞蹈。

    战天风只看了一眼就大大摇头:“哪有这么使剑的?”

    但应果似乎忌了柳轻烟头顶的虫儿,不敢放手而攻,因此柳轻烟一时也还撑得住。

    肖劲空三人三虫,应对盛艳四个,暂时虽不落下风,但肖劲空知道不能持久,而且他听庄中喊杀声震天,担心起来,叫道:“退回庄里去。”

    众弟子先退,肖劲空断后,退入庄中,但七花会徒众这时已四面杀入,五柳庄弟子虽然悍勇,终究人少得多,一面抵抗一面后退,都退回到了正厅左近。

    燕层云眼看众弟子抵挡不住,怒眼圆睁,对肖劲空叫道:“大师兄,用连体神虫,拼了。”

    肖劲空一虫一剑独对盛艳冷香两个,这时也已颇觉吃力,尤其盛艳在摸清了肖劲空虫子飞行的路线速度后,加大了攻势,肖劲空已是守多攻少,但听到燕层云的话,他却摇头叫道:“不必死拼,老二,你和四妹冲出去,我来断后。”

    “我们师兄弟同生同死。”燕层云嗔目怒叫,左手捏诀,额前皮肉促然往里一陷,现出,再一声狂吼,中一股血箭射出,正射在他头顶盘旋的本命神虫身上,那虫子身子忽地一胀,竟平空大了一圈,而所有喷在它身上的血,却给它身子吸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滴落下,它的身子也在刹时间变得赤红如血。

    燕层云又是一声大吼:“飞丝连体,红绳夺命。”随着他的吼声,他头顶的本命神虫突地张嘴,射出一股血丝,却不是射向曾媚娘,而是射向肖劲空头顶的本命神虫,正中虫身,两只虫子一时竟给血丝连在了一起。

    两虫给血丝相连,肖劲空脸现痛苦之色,瞟一眼燕层云,却转头看向柳轻烟道:“师妹,你走,我和老二替你杀条血路出来。”

    柳轻烟霍地一颤,看向肖劲空,她犹豫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叫道:“不,大师兄,要死我们死在一起。”说着捏诀作势,额头上也现出一个,她嘴中复一声叫,那叫声里,有一种绝望的意味,一股血箭射出,正射在自己头顶的本命神虫身上。

    “师妹不要。”谢清竹忽地从不远处的一个屋面上现身出来,身子一掠,到了左近屋顶上,一脸急切的看了柳轻烟叫道:“师妹,不要。”

    “三师兄。”看到谢清竹,柳轻烟脸上现出激动之色,叫。

    谢清竹似乎不敢看肖劲空和燕层云,只死死的看着柳轻烟,一脸的激动,叫道:“师妹,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之所以背叛师门,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你这个叛徒。”燕层云怒叫。

    他的骂声突地让谢清竹暴怒了起来,转头看向燕层云,狂怒的叫道:“你只知道骂我,可你又替我想过没有,不替我想没关系,你又替师妹想过没有,师妹明明喜欢我,大师兄三十多快四十了,而且还是死过一房夫人的,凭什么师父就要把师妹嫁给他,凭什么?”

    “三师兄,不要说了。”柳轻烟叫,一脸的哀痛。

    早在燕层云与肖劲空头顶两虫以血丝相连时,盛艳等因不摸底细,采取了守势,把圈子远远的放大了,这时眼见谢清竹钻出来,内乱隐生,更是又退开一圈,竟是摆出了个看热闹的架势,一边的战天风自然更乐得看热闹。

    “你还敢怪师父,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斩了你。”燕层云暴叫着,便要冲向谢清竹,却给肖劲空一把拉住了。

    肖劲空也是一脸痛苦之色,看向柳轻烟,道:“师妹,我是配不上你,你跟老三走吧。”

    “大师兄。”柳轻烟看着肖劲空,身子颤抖着,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她和谢清竹打小相恋,但对肖劲空,也并不是全无感情,无论如何说,肖劲空也是她的大师兄,在师父强要她嫁给肖劲空之前,她对肖劲空也一直是尊敬爱戴的,而婚后,肖劲空对她也一直非常好,她偷偷的和谢清竹相恋,肖劲空心里当然是明白的,却一直没做声,而现在,肖劲空更公然让她和谢清竹走,这更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眼光终于移向谢清竹,谢清竹眼巴巴的看着她,眼光里充满企盼,叫道:“师妹。”

    “三师兄,我不能跟你走。”柳轻烟终于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一下轻摇,却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师妹?”谢清竹叫,声音里有痛苦,更有疑惑。

    “我喜欢你。”柳轻烟深深的看着他:“不论我是嫁了人,还是没嫁人,你始终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我也是。”谢清竹激动的叫:“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身受千刀万剐,我也心甘情愿。”

    “你大爷的,偷情偷成这样,还真有些肉麻呢。”一边的战天风夸张的打了个冷颤。

    “我可以在心里爱着你,但有些事我不能做。”柳轻烟微微摇了摇头:“我虽然怪师父硬要把我嫁给大师兄,但师父教我诲我,我不能因为他的一点点固执而背叛师门,对大师兄,嫁给他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这么些年来,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师妹?”谢清竹听出了她口气不对,叫。

    他的痛叫让柳轻烟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三师兄,来世有缘,我一定要嫁给你,但这一世,我要和他死在一起。”说到这里,她捏诀作势,一声轻叱,头顶盘旋的本命神虫口一张,一股血箭射出,正射在肖劲空的本命神虫身上,血箭在风中一冷,变轻变细,成了一根细细的红丝。淡淡的月光下,飘逸的红丝有着一种让人心颤的美丽。

    “轻烟。”肖劲空叫,因为激动,他眼眶中竟是微微的红了。

    “师妹。”谢清竹跪了下去,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肖劲空三个成倚角而立,头顶的三条虫子给血丝连着,也成三角势盘旋着,看着三条连在一起的虫子,战天风心下嘀咕:“三条虫子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岂非反失了灵活性?”

    盛艳眼见谢清竹劝不走柳轻烟,心下失望,冷哼一声道:“即然你们想死在一起,本座便成全你们,围杀。”剑一挥,七花会弟子四面八方杀上,盛艳与冷香曾媚娘应果四个仍是围向肖劲空三个。

    肖劲空当先迎上盛艳,柳轻烟燕层云左右架住冷香曾媚娘,应果在后面见有机可趁,飞剑扑上,肖劲空三个却似给盛艳三个缠住了,并不回身,应果狂喜,一剑向柳轻烟飞刺过去。

    眼见柳轻烟竟不回身,一边的战天风也吃了一惊,情不自禁望向跪在屋面上的谢清竹,看他是否帮手,却见谢清竹将身子跪得直了,眼睛虽然看着斗场,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这家伙绝情得很啊。”战天风见谢清竹不肯帮手,暗骂。

    柳轻烟未回身,头顶盘旋的三条虫子突地往后齐飞,肖劲空那条本命神虫当先扑向应果,应果吃了一惊,宝剑急舞,那虫子不敢扑上,但两侧燕层云柳轻烟的虫子左右绕上,绕到应果身上,忽地交叉对飞,两虫离着应果身子始终有丈许距离,并没挨着应果,但两虫身上连着的红丝却如两条红绳捆住了应果身子。

    应果对这细细的红丝缠上身来并不在意,事实上不仅是他,远观的战天风也没当回事,还在琢磨着三虫连在一起的害处呢,应果忽地一声惨叫,松手丢剑,双手抓向自己脖子,拼命的抓着,就好象脖子上有一条无形的绳子,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咽喉一般。

    “这家伙搞什么鬼?”战天风也吃了一惊,细看向应果的脖子,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就是那三条虫子也已拖着红丝飞开,重新在肖劲空三个头顶盘旋起来。

    应果啊的一声长叫,仰天一跤摔倒,身子在地下不停的翻滚,双手更将脖子上皮肉直扯下来,扯得血淋淋地,滚得一会,双脚猛地一蹬,身子崩直,不动了,双眼瞪圆,骇人的向外鼓着。

    应果的异变吓着了盛艳三个,三人停手不攻,盛艳远远的叫道:“应逼香主,应副香主,你怎么了?”

    应果一动不动,哪里肯应她,盛艳惊怒的看向肖劲空,肖劲空嘿嘿一笑:“你即知我们是虫堂,难道没听说过我虫堂的夺命红绳吗?”

    “夺命红绳?”盛艳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你是说先前缠在应果身上的红丝?”

    “没错。”肖劲空点头,冷然一笑:“即敢来犯我虫堂,让你也尝尝吧。”声落剑起,一剑向盛艳刺去,随着他剑势,头顶盘旋的三条虫子一齐扑去。

    目睹了应果的惨死,盛艳如何敢试,飞身急退,她退,肖劲空并不去追,反身迎上冷香两个,但那三条虫子却是直追过去,盛艳身法快,那三条虫子追不上,但其他七花会弟子就惨了,三条虫子是并排飞过的,所过之处,连着身体的红丝便如渔夫的拖网,拖过闪避不及的七花会弟子身上,而只要沾着了红丝的七花会弟子,立刻便如应果一样,丢了刀剑,双手抓着咽喉跌翻在地,滚得几下便一命呜呼。

    七花会弟子一时都吓坏了,远远的一看到虫子飞过来,立即撒腿便跑,冷香曾媚娘与肖劲空三个相斗,本来并不落下风,但眼见这虫子拖着的红丝如此厉害,也是心中惊怕,纯取守势,差不多分出一半心神盯着那三条虫子,只要那三条虫子掉头飞回来,两人便要收剑飞退。

    “原来这红丝叫夺命红绳,名字好听,可还真是厉害呢。”战天风看着三虫红丝拖过之处,七花会弟子滚倒一片,不由看得眼睛发亮,这时也才明白了三虫连体的妙用。

    看着戏,战天风心中忽地生出感应,又有高手过来,刹时间掠风声起,两人飞掠而来,却是战天风的老熟人,枯闻夫人弟子文玉梅和邓玉星。

    飞退中的盛艳一见文玉梅,急停步躬身,惶恐的道:“会首,弟子无能,对付不了他们的夺命红绳。”

    “原来七花会是这泼妇手创的。”战天风暗叫,心下急转念头,他是见识过文玉梅邓玉星厉害的,三条虫子的夺命红绳虽然了得,只怕不是文玉梅两个对手。

    文玉梅瞟一眼飞掠的三虫,冷哼一声:“萤火之珠,也放光华。”反手拨剑,一剑向肖劲空那条本命神虫当头刺去,她身子离着虫子本来还有七八丈距离,但几乎是手一动,剑尖便指到了肖劲空那虫子面前,其势之快,雷电不足相喻。

    若是一般的虫子,绝难躲得开她这一剑,但肖劲空这虫子不是一般的虫子,乃是以一点元神养就的本命神虫,灵性之极,一见不妙,急往下一掠,躲开这必杀的一剑,而两翼燕层云柳轻烟的两条虫子侧象先前对付应果一样,左右绕上。

    但文玉梅可不是应果,肖劲空那虫一闪,她并不追击,手腕一振,两点剑光炸光,同时指向燕层云柳轻烟那两条虫子,两虫受剑风所迫,不敢再向前绕,也只有左右闪避,肖劲空那虫子斜飞上来,想要绕向文玉梅侧后,才飞出数尺,文玉梅宝剑竟又刺了过来,慌忙飞开。

    肖劲空看出不对,轻叱一声,三虫掉头回飞,文玉梅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身子一晃,竟一下挡在了三虫前面,叱道:“这几只小虫子交给我,你们拿人。”宝剑一展,在三虫前面形成一道剑幕,三虫受主人召唤,急要飞回,但文玉梅身如风剑如电,始终将三虫死死拦住,虽然三虫仗着身法的灵动和三虫彼此的呼应,暂时未伤在文玉梅剑下,但想飞回主人身边却也是做不到。

    眼见本命神虫被文玉梅拦住,肖劲空急了,想要冲过来接应虫子,但盛艳几个哪会让他如愿,迎头截住,盛艳三个功力总体高于肖劲空三个,但肖劲空师兄妹三个是联手惯的,而且肖劲空功力也不弱,此时舍命相斗,一时倒也并不落下风。

    邓玉星本来自重身份,不愿出剑,这时眼见盛艳几个久攻不下,恼了,哼一声,飞身拨剑,疾刺肖劲空,他功力已到一流之境,这一加入战团,情势立变,肖劲空三个全然处于守势,再莫想递出招去,而边上的五柳庄弟子在七花会的围攻下,也是不时倒下,五柳庄已处于全盘的败势。

    “玩虫的底已经出来了,该我动手了。”战天风看出情势不妙,反手拨锅,心下转念:“要暗算了文玉梅或邓玉星这两人中的一个,才能扭转情势,不过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还真有点难了。”

    在他转念间,柳轻烟突地遇险,盛艳一剑直击,中途变招,忽然斜击柳轻烟左肩,这一剑辛辣阴狠,柳轻烟避无可避,眼见便要伤在盛艳剑下,一直在邓玉星重压下的肖劲空霍地后退一步,他手中剑空不出来,左手反肘回击,竟恍似肘上生了眼睛般,一肘撞在盛艳剑上,虽然手肘给盛艳长剑划破,却总算险之又险的替柳轻烟挡开了这一剑。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谢清竹一直盯着斗场,眼见柳轻烟遇险,厉叫一声:“师妹。”左手捏诀,额前现出,本命神虫放出,同时身子急掠而起,连人带虫扑向盛艳,不过他身到中途,柳轻烟已然脱险,但看到他飞扑过来,却是又惊又喜,叫道:“三师兄,你。”

    “我们死在一起吧。”眼见柳轻烟无事,谢清竹惊喜之下,却下定了同生共死的决心,左手捏诀,额前中一股血箭射出,射在自己的本命神虫身上,那虫子受了他血箭,身子又大了一圈,发出嗡嗡的叫声,盛艳几个对他虫子心存忌惮,便是邓玉星也不敢轻忽,让他冲进了圈子,到了柳轻烟身侧。

    眼见谢清竹不顾一切冲到自己身边,柳轻烟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心,口中叫:“三师兄。”眼睛却瞟一眼肖劲空。

    谢清竹见她看向肖劲空,眼光便也看向肖劲空,肖劲空感受到他两个眼光,扭转头与两人对视一眼,惨然一笑,道:“大家伙死做一堆吧。”

    谢清竹两个看着他眼睛,同时明白了他摒弃恩怨生死与共的心意,柳轻烟转眼看向谢清竹,点头道:“是,不论如何,便是进了鬼门关,我们也永远是师兄妹。”

    谢清竹一点头,霍地回身,看了盛艳几个一脸激愤道:“要我师兄妹死,你们也要付出代价。”连人带虫向盛艳撞去,盛艳怕了他头顶虫子,不敢阻拦,给他直冲出去,扑向文玉梅背后,邓玉星又惊又怒,急叫道:“师姐小心。”

    文玉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要邓玉星提醒也知道谢清竹连人带虫扑了过来,长剑一晃,剑光暴涨,将那三虫逼将开去,三虫一退,她霍地回身,一剑刺向谢清竹的虫子,那虫子十分灵性,文玉梅一回剑,它立即斜飞上去,中途忽地左拐,再忽地右拐,文玉梅剑法虽然了得,竟是截它不住,给它绕到身侧,急晃身再要拦截时,谢清竹厉叱声起,那虫子口一张,血箭射出,肖劲空那三虫同时急迎上来,血箭正射在肖劲空的本命神虫上。

    先前三虫对敌,都是肖劲空的虫子在前面,另两虫随在左右两翼交叉掩护,这时一接上谢清竹本命神虫的红丝,四虫忽地齐出异啸,随即以一种奇怪的线路飞动起来,不再是一前两后,而是互相交错穿插着前进,每一条虫子都是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看得人眼花缭乱,它们穿插的速度又快,若是那眼神不好的,根本就休想看清它们是怎么飞动的,而它们身上的红丝更布成一张红网,恐怖之极的罩过来。

    文玉梅拦在四虫前面,她性子坚韧强悍,虽见四虫来势猛恶,却毫不畏惧,剑光一炸,迎向四虫,她长剑炸出的剑圈足有丈许大小,但四虫四面一分,忽地形成一张数丈方圆的红网,向她疾网过来,她的剑圈虽然威势迫人,身子却已是陷在四虫红网中。

    文玉梅吃了一惊,急晃身退开,四虫不受阻拦,刹时冲到谢清竹面前,谢清竹长剑一回,领着四虫便向肖劲空这面冲去,邓玉星几个虽一齐出剑相拦,但四虫彼此穿插,身法飘忽,邓玉星几个长剑根本刺不着四虫,而四虫的红网却是漫天盖地的网过来,邓玉星几个畏惧红网,只得闪身退开,谢清竹四个重又会合,四虫自也到了四人顶上。

    一加上谢清竹的本命神虫,威力竟是大了这么多,战天风一时都看得呆了,握着煮天锅的手又松了开来,想:“原来多一条虫,威力要大这么多的,我且不忙出手,倒要看看那泼妇怎么对付这四条虫儿。”

    文玉梅一退复回,盯着飞舞的四虫,眼中射出厉光,喝道:“四面合围,本命神虫不能持久,拖死它们就是,盛艳,你将其他人斩尽杀绝。”

    盛艳应一声是,抽身退出圈子,指挥徒众围杀五柳庄弟子,文玉梅邓玉星则在冷香曾媚娘的辅助下将肖劲空四人四虫围得死死的,四虫威力虽大,但文玉梅以阵法之术应对,避实击虚,虫往东飞,东面退而西面攻,虫往西冲,则西退而东攻,避开虫,却死死的缠住肖劲空四个。

    她这战法十分管用,四虫虽左冲右突所向披糜,但柳轻烟谢清竹几个功力实在太低,文玉梅又有邓玉星做帮手,始终将肖劲空四个缠得死死的,脱不了身,而外围弟子在盛艳指挥的七花会大批弟子围杀下,也是越打越少,惨呼声不绝。

    “情况又不妙了,看来我还是得插手。”战天风反手又去摸煮天锅,手一动,忽地记起怀中的玉葫芦,还有当日盛艳说的不要让五虫聚会的话,心下嘀咕:“四虫的威力远大于三虫,小小几条虫子,竟可挡住两把一流高手,那五虫呢,五虫会怎么样?”他从来手脚飞快,念头才起,早伸手把玉葫芦掏了出来,更顺手揭掉了盖子。

    盖子一开,夏凌峰那小虫子爬了出来,展展翅膀,飞了起来,却并不迎风变大,也不向斗场中飞,而只是在战天风头顶盘旋。

    “你帮忙啊。”战天风挥手,摆一个赶苍蝇的架势,连着赶了几下:“你倒是去帮忙啊,围着我转什么?我又不是臭鸡蛋,不要你嗡嗡的围着转。”

    但那虫子根本不他的话,总是在他头顶盘旋着,不肯飞去助战,战天风没了办法,突地想到肖劲空几个放虫时,都从额前里喷血箭出来的事,想:“难道这虫子是要吸血,可我脑袋上没洞啊,我脑袋上要有这么大一个洞,那就是死人了,这却如何是好,却不知其它地方的血要不要得。”想着举起手放到嘴边,要咬破手指喷口血到那虫子身上,手放到嘴里,一咬,又怕疼起来,心下便嘀咕了:“也不知行不行,若是不行,白咬一口可划不来,又疼死个人。”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转,还是一口咬了下去,咬破了皮,自己先啊呀叫了一声,再猛力一吸,随即一口血对着那虫子喷了过去。

    一沾到战天风的血,那虫子嗡的一声叫,果然就迎风暴长,但最怪异的,是战天风脑中突地现出幻影,却是夏凌峰,抱拳道:“多谢战兄相助,战兄大德,夏凌峰没齿不忘。”

    夏凌峰说得诚挚无比,战天风猝然之间,却差点吓一跟头,脑中电闪,冲口叫道:“有鬼。”

    “战兄莫怕,我不是鬼。”夏凌峰的幻影叫道:“现在和战兄说话的,只是我寄在本命神虫身上的一点灵光而已。”

    “寄在本命神虫上的一点灵光?”战天风不明白。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呆会我师兄自会给战兄解释,现在先容我去助战。”夏凌峰说完,幻影消失不见,他的本命神虫一个盘旋,箭一般向斗场中射去。

    看着夏凌峰的本命神虫飞出去,战天风一时可就有些呆呆愣愣了,心下想:“原来所谓的本命神虫,是可以藏鬼魂的啊,这下有得热闹看了。”忽地想到自己一直揣着玉葫芦,不由自主就打个冷颤:“啊呀,夏凌峰的鬼魂岂非一直跟着我。”不过随即便又腰杆一直:“也没事,本大追风身上还装着鬼王的鬼牙呢,夏凌峰的牙口不会比鬼王牙更厉害吧。”

    便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夏凌峰的本命神虫已飞近斗场,那四虫发觉了夏凌峰的虫子,嗡的一声,迎将上来,到数丈距离处,夏凌峰那虫子嘴一张,一股血箭射出,射在肖劲空那虫子身上。

    “老五回来了。”燕层云猛地一声欢叫。

    “五虫聚会,飞丝天网。”肖劲空一声长叫,左手捏诀,额前现出,洞中一股血箭疾射出去,射在自己的本命神虫上。

    谢清竹一抬头,却猛地叫道:“大师兄,不对,老五只是虫回来了,人没回来,飞丝天网能发不能收啊。”

    他一叫,柳轻烟也发觉了,叫道:“是的大师兄,五师弟的虫子只有一点灵光呢。”

    燕层云身子霍地一晃,到了柳轻烟谢清竹身后,左手一掌虚悬柳轻烟头顶,右手剑却径直指在了谢清竹后心上,厉喝道:“今日有进无退,喷血抽丝,快。”

    谢清竹两个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刹时受制,便是肖劲空也全没想到,惊道:“老二。”

    “大师兄,今日若不用飞丝天网,大家也是有死无生,不如同归于尽。”燕层云说着又是一声暴吼:声中手一动,一点剑尖刺入了谢清竹身子。

    一世师兄弟,谢清竹对燕层云的性情自然非常明白,耿直,暴躁,一旦较起真来,当真天王老子也不会认,今日若不听他的,他只怕真会一剑刺下来,看一眼柳轻烟,惨笑一声,道:“师妹,老五也回来了,我们师兄妹死做一堆吧。”

    柳轻烟点头,看一眼肖劲空,脸上反有一种释然之色,道:“好。”

    两人一起捏诀,两股血箭喷出,射在各自的本命神虫上,他两个血箭一射出来,燕层云也撤手捏诀,喷出血箭。

    四虫得了鲜血,身子刹时间变得通亮艳红,连着彼此的红丝也是鲜红刺目,同时发出嗡嗡的叫声,向天上飞去,夏凌峰那只虫子身上本来最为黯淡,但随着四虫越升越高,慢慢的也变得赤红如火。

    五虫升到数十丈高下,肖劲空那条虫子忽地发出一声异啸,啸声尖利,若不是亲耳听到,战天风真不敢相信那么小小的虫子会发出那么大的啸声,啸声中,那虫子身子猛地变大,变得足有南瓜大小,随着它的啸声,燕层云四个的虫子也同时异啸,边啸边闪电般向四面掠去,连着彼此的红丝本来不过数丈长短,这时却是一拉数十丈,不但没有扯断,反而越显红亮刺目,那情形,似乎肖劲空的虫子就是一只巨大的母蜘蛛,这些红丝就是从它巨大的肚子里抽出来的。

    四虫向四面各飞出五十丈左右,肖劲空那虫子又一声啸,这次啸声却是短促有力,这啸声好象一声号子,啸声一起,五虫同时往下飞来,连着五虫的红丝本来只有小指头粗细,随着五虫往下飞,飞丝却越来越粗,而且蓬蓬松松的,那情形,就仿佛是一把丝,只是先前拉紧了,这时松了开来,五把红丝同时松开,随着五虫的身子往下飞扑,形成一张漫天盖地的红色丝网。

    战天风不知道肖劲空所说的飞丝天网是什么,文玉梅等人也不知道,只是虚虚围着肖劲空几个,看着虫子往上飞再往下落,想要看个究竟再说,这时眼见漫天红网罩下,文玉梅立知不妙,急叫道:“快走。”自己抢先往庄外急掠。

    听到她的叫声,七花会所有人都往外急掠,中间以邓玉星功力最高,身法最快,但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毛病,身子边往外掠,手中剑边在头顶舞成一个剑圈,想以剑风将飘下来的红丝荡开去,没想到的是,红丝软绵绵的全不受力,剑风一荡,反而加快贴了上来,身到中途,啊的一声惨叫,一下跌翻在地,随即便和先前的应果一样,双手抓着脖子在地下翻滚惨叫起来。

    盛艳冷香等功力远低于邓玉星,反应也没有那么快,几乎在邓玉星倒翻的同时,她们也给红丝网住,同时栽倒,其他七花会弟子更不用说,一刹时间,五柳庄中惨呼不绝,其状之惨,有若修罗地狱。

    惟一避过丝网的只有文玉梅一个,一听邓玉星惨叫声,她倏地飞回,立在数十丈外的空中,丝网是往下落,不可能再飘起来挂住她的身子,不过她仍不敢靠得太近,手一扬,飞出一根带子,一下卷住了邓玉星的一只手,随即往上一扯,将邓玉星身子扯得飞了起来,她却不敢去接,只是这么拉着邓玉星身子,倏一下便飞了个无影无踪,估计是另找方地方救邓玉星去了。

    战天风也来不及跑,不过他脑子灵活异常,一看情势不妙,身子立往下一坐,坐穿屋面,那红丝跟着风走,他身子往下落,红丝也随着屋瓦飘落下来,看着那一根根闪亮的红丝飘过来,战天风心脏怦怦直跳,他无法想象,这些红丝为什么会这么毒,不过这会儿也没时间去想。他落下的屋子里有床有柜,好象是间卧室,脚一沾地,战天风立刻往柜子里一钻,随手关上柜子门,红丝在柜外一闪,终是没能飘进来。

    “厉害,厉害,这些玩虫的大爷们,还真是不能小瞧了。”战天风坐在柜中,拍着胸膛,心中却也疑念从生:“这些玩虫的,还只是什么灵羽六道中的虫道,便已如此厉害,那若是六道到了一起,岂非更厉害,再要加上那什么灵花、灵兽,三灵齐聚,天下还不给他们翻过来?可为什么江湖中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呢?万异门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不可能不被人知啊,而且万异门即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小小的七花会怎么就敢来惹它呢,就算七花会的后台是无闻庄,无闻庄的势力也不见得就比万异门大啊?真是不明白。”

    他胡猜着,外面的惨叫声已停止了,显然但凡网在丝网中的,都和先前的应果一样,一命呜呼了,意识到这一点,战天风越发对那神秘的万异门充满了好奇。

    又过了一会儿,有掠风声传来,随后听到肖劲空在屋顶上叫:“战少侠,请出来吧,没事了。”

    “他们都死光了?”战天风侧耳细听,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肖劲空来,手却用力拉住了柜子门,心下低叫:“出来?嘿,你当我傻瓜啊?”

    “是,除了文玉梅和被她带走的邓玉星,七花会其他人都死了。”肖劲空应声,说话有些喘,好象一个久病方愈的病人。

    “都死了?嘿,本大追风可还活着呢。”战天风又在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道:“了不起,果然厉害,佩服佩服啊。”

    他嘴上打着哈哈,却就是一动不动,肖劲空也是个极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道:“战少侠,我五师弟已把你救他已及托你带虫回来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不但帮了他,而且今天及时放虫,更帮了我们,是我虫堂的大恩人呢,我们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的。”

    他语气诚恳,但战天风可不是那么会轻易信人的人,道:“原来夏兄全告诉你了啊,那他呢,好象他人死了灵魂还在啊,好厉害呢。”说着厉害,在柜子里还翘了一下大拇指,另一只手却一直抓着柜子门,总之打定主意,不论肖劲空说出花来,只要外面的红丝不撤掉,他绝不出去。

    肖劲空见他始终不出来,明白他的想法,道:“战少侠,我知道你是担心飞丝天网对你不利,其实你不要担心,我听五弟说了,他是借了你的血,本命神虫才恢复灵光的,所以飞丝天网其实根本伤不了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是吗?”他越这么说,战天风越不信了,心念一动,忽地想到一个主意,双手托着柜顶,借遁术连人带柜飞了起来,一冲出屋,把屋顶又冲一个大洞,好在柜子不太重,却听背后啊呀一声,似乎是肖劲空滚下了屋面,不过战天风并不太信,虽然肖劲空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但战天风并不信他能站在屋面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战天风连人带柜飞到庄外,落到一棵大树上,然后踹开柜子下面的底板,看清下面没有附着的红丝,这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出来后升空一看,果见柜顶柜门上都沾有扯断的红丝,就象蛛丝一样。

    “亏得我谨慎,要是一推门就出来啊,这会儿只怕就死翘翘了,说什么这飞丝里有我的血,所以飞丝伤不了我,哼,白痴才会信你。”战天风哼一声,反掠回庄中。

    到五柳庄上空,一眼看去,但见红丝如网,网住了整个庄子,红丝下面,是无数的死尸,死状都差不多,都是双手掐着脖子,舌头伸出老长在外面,战天风曾经见过那些吊死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燕层云三个还在先前放丝时的地方,不过都是盘膝而坐,双手各摆一个古怪的姿势,和夏凌峰死前的姿势一模一样,肖劲空却不在战天风先前呆的那屋顶上,难道真个滚了下去爬不上来?战天风心中只转了个念头,并不去看,而是悬停到燕层云三个头顶。

    他飞过去,燕层云三个却始终盘膝而坐,并不抬头看他,也不和他打招呼。

    “虫子也不见了,他们是不是收了虫回去,这会儿调息练功呢,我倒是看看。”战天风身子略往下落,到燕层云三个身前,能看到三人的脸了,一看,却就大吃一惊。

    燕层云三个额前果然都现出,与先前不同的是,里不绝的有血流出来,三个人的脸都给流出来的血糊住了,看上去狰狞之极,因为流出的血实在太多,不但糊住了脸,更将三人胸前的衣服尽数浸湿了,战天风这么从前面看过去,三个人竟就是三个血人,战天风不是没见过血,但眼见三人给血这么泡着,心中仍觉得一阵麻麻的感觉。

    “喂,喂,你们虫子进去了,洞没闭好呢,血都流光了呢。”他忍不住叫了起来,三人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睁眼。

    战天风急了,又叫了两声,却听背后有掠风声,回头,是肖劲空飞了过来,一看肖劲空的样子,战天风又吓了一跳,肖劲空飞在空中,竟是左摇右晃,好象夜归的醉汉一般,他额前也有一个洞,不过血流得不多,只是时不时的渗出来,一张脸惨白如纸,身上衣服好几处挂破了,灰头土脸,看了他这样子,战天风相信了,先前他出来时,肖劲空确是滚下了屋面。

    肖劲空飞到战天风面前七八丈,似乎再运不起遁术,急速的落了下来,在地下翻了个跟斗,勉力爬起来,额前里的血却大股的涌出来,战天风忙伸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嘴中叫道:“肖庄主,你还好吧。”

    肖劲空冲他勉强露个笑脸,道:“不好意思战少侠,请略等一下。”说着盘膝而坐,双手捏诀,练起功来,他额前的本来有小指头大,他练了一会儿,洞口小了许多,血也慢慢的止住了,不过仍是不能完全闭合。

    肖劲空双手松诀,睁开眼,看着战天风,有些虚弱的一笑道:“战少侠,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没关系。”战天风摇摇头,他先前一直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但看了肖劲空这个样子,却实在看不出他在做假。

    “肖庄主,你还好吧,对了,他三个好象一直在流血呢。”战天风一指燕三个:“得赶快给他们把血堵住才行,否则这样流下去,血都要流干了。”

    肖劲空看一眼燕层云三个,脸上露出悲痛之色,摇摇头,道:“他们已经死了。”

    “什么?”战天风吃了一惊:“他们都死了?怎么会这样呢,不是你们放飞丝天网,把七花会的人一网打尽了吗,他们后面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你们自己——?”

    “飞丝天网,要五虫聚会才能放,但我五弟虫虽回来了,人却先不在了,飞丝天网能放却不能收,所以我们虽能将网中的人一网打尽,自己最后也要血尽而死。”肖劲空说到这里,又看一眼燕层云几个,眼中掠过深深的伤痛。

    “原来你们这个飞丝天网只能和敌人同归于尽啊,那就不好玩了。”战天风摇头。

    “那倒不是。”肖劲空摇头:“如是我五弟连人带虫都回来了,飞丝天网能放也是能收的,虽然会大伤元气,但性命无碍,只可惜贼子狡猾,先害了我五弟,而若不是战少侠替我五弟带虫回来,我们便想和敌人同归于尽也是不可能的,战天风对我虫堂的大恩,虫堂永世不忘。”

    “算了算了。”战天风摇手:“我替他带虫回来,却反倒是害了你们性命了。”说到这里想到一事,担心看了肖劲空道:“他们都死了,那你。”

    劲空点头:“我也精元耗尽,强撑着,只是想拜托战少侠一件事,这件事于我虫堂事关重大,万望战少侠成全。”说着就势叩下头去。

    “莫非又要我带虫到哪儿去?”战天风心下嘀咕:“嘿,我成玩虫的了,这些虫子又毒又有鬼,可不好玩。”

    心下嘀咕,嘴上却道:“好说好说,肖庄主不必客气,同为武林一脉,只要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多谢战少侠了。”肖劲空一脸感激。

    战天风眼珠一转,道:“不过糊涂好人我可不做,有些事你得跟我说清楚,例如万异门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这种,有点讨价还价的味道,可不象江湖上好汉的作为,尤其和他前面大拍胸脯的话对不上号,不过肖劲空眼光老练,早在见战天风的第一眼里,就看出这小子精明而油滑,因此这时倒也并不介意,点点头道:“那个自然。”略略一停,道:“万异门起源很早,距今已有千多年了,创派的先祖叫万异公子,万异公子出身皇家,但不爱权势,却喜爱花草虫鱼,他离开皇宫,到万异谷隐居,栽花养草,也养虫鸟蜂蝶以及一些珍禽走兽,久而久之,竟通达异道。”

    说到这里,肖劲空喘了口气,战天风却不明白了:“通达异道?什么异道?”

    “天地之间,人为灵长,但那其实只是人自己的看法,天地间一切生物都是有灵性的,而且各有各的长处,很多方面,人甚至还远远不及,花有语,草多情,蜂蝶鸟兽,也各有各的灵异,各有各的天地世界,只是人不了解而已,但万异公子却能了解他们,并能与它们交流。”说到这里,肖劲空眼中露出祟敬之色。

    “万异公子能和花草虫兽交流,难道他能和他们说话?”战天风一脸不信。

    肖劲空却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不但能和它们说话,还可以深切的了解它们的世界,做它们的朋友。”

    战天风实在难以相信,这时刚好一阵风来,吹得旁边花草摇曳,战天风一指旁边的花树道:“难道它说什么你也懂,那你说它现在说什么?”

    “我是灵羽六道中的虫道,不能与花草通灵。”肖劲空摇头:“但我万异门共有三宗十八堂,其中灵花宗就精通花草树木之语,若有灵花六堂中的师兄弟在这里,就可以和花草树木交流。”

    “灵花宗中的人有这个本事?”战天风始终难以置信,但看肖劲空的样子又不象是说假话,心念一转,想到一事,道:“你这虫道一堂,人好象不多啊,未必就是你们师兄弟五个?”

    劲空点头:“万异门最初的弟子,就是随万异公子到万异谷的亲信随从,人并不多,后来虽分为灵花灵羽灵兽三宗,每宗六堂,因各通一艺,也称六道,但每一道的弟子都不多,因为说实话,花草虫兽虽有灵,终是异道,世间一般的人难以理解,所以我们十分低调,择徒极严,而且绝不张扬,这也是江湖中很多人不知道万异门的原因。”

    “原来如此。”战天风大力点头,道:“那也是,象你们,居然在脑子里藏着虫子,别人见了还不做妖怪打啊。”

    他这话冲口而出,说完才想到这么说太直了些,一时有些回不过话来,张大了嘴就象生吞了个苍蝇,不过肖劲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微摇头:“我万异门本就有一个异字,并不求世间所有人都理解。”说到这里,他斜眼望向远天,苍白的脸上,血迹未净,却自有一种孤傲不群的气势。

    也许是胸中气血激荡,肖劲空额头上的又流起血来,战天风一眼看见,叫道:“啊呀,肖庄主,又流血了。”反手在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递给肖劲空,道:“快,把洞子堵住。”

    “谢谢。”肖劲空感激的看他一眼,却摇摇头,道:“我这个是神虫出没的门径,堵不住的,而且我还要拜托战少侠将我师兄弟五个的本命神虫带去万异谷神殿中呢。”

    “果然是要我带虫子。”战天风暗里嘀咕一声,道:“这个不成问题,却不知万异谷在哪里?”

    “有件事很为难。”肖劲空有些迟疑的看着战天风,道:“我万异门的门规,非万异门中人,绝不能入谷,万异门弟子也绝不能带外人入谷或给外人指引万异谷所在。”

    “你的意思是,不能告诉我万异谷在哪里了,那你又要我把虫子带到神殿里去,这不自相茅盾吗?”战天风有些恼了。

    “我的意思是。”肖劲空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道:“我想再借战少侠一点鲜血,喷在我的本命神虫身上,我师兄弟五个中,只有我知道去万异谷的路,因为我是虫堂执香的大弟子,而如果战少侠的血与我的一点元灵融为了一体,那你再带虫入谷,也就不能太算违规,我知道这样子很让你为难,但实在是门规难违,而我又必须拜托战少侠将我师兄弟五个的本命神虫送回万异谷神殿中去。”说着他又俯下身去,连连叩头。

    “好了好了,你越叩血流得越厉害了,我可是个心软的人呢。”战天风哼了一声,伸手以真力虚扶,道:“好吧,但先说清楚,不能要太多的血,我瘦,血不多呢。”本来还想说怕痛的话,顾面子便没说出来。

    “战少侠山高海阔之恩,虫堂永世不忘。”肖劲空再次叩下头去,血流得越发多了,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血。

    “你血要流干了。”战天风叫,他还只刚刚了解了万异门的起源,还有很多的疑问,例如本命神虫是什么,为什么明明死了,灵魂还能藏在本命神虫里,又为什么一定要把本命神虫送回万异谷神殿中去,万异门其他两宗的人都在什么地方,真要问,一大把,但这会儿看了肖劲空的样子,却实在问不出口。

    肖劲空淡然一笑,并不去管那流出的血,而是双手捏诀,额前张开得更大,本命神虫钻了出来,不过不只一条,而是五条,战天风愣了一下明白了,知道是燕层云四个的本命神虫都进了肖劲空的身体里。

    五虫出来,首尾相连在肖劲空头顶绕了一圈,肖劲空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玉葫芦来,和夏凌峰给战天风那个一模一样,五虫在肖劲空那条虫子的带领下,一齐飞进玉葫芦里,肖劲空塞上塞子,郑而重之的双手递给战天风,道:“拜托战少侠了。”

    “放心就是。”战天风接过玉葫芦,看了一眼道:“是现在要我的血还是。”

    “万异谷,在天之极南,具体走法,明天傍黑时分,太阳落山后的一刻,战少侠拨开塞子,当我的本命神虫飞出葫芦时,战少侠喷一点在虫身上,我藏在虫身上的元神便会苏醒,自会引路,门规所限,不得已之处,还望战少侠谅解。”说到这里,他眼中掠过一抹歉然,随又脱下右手中指上的一个戒指,递给战天风,道:“这个是我虫堂执香大弟子的信戒,也请战少侠替我带神殿去。”

    “这个好说,顺路的事。”战天风接过戒指,看了一眼,非金非玉,也不知什么东西打成的,上面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虫子,倒和肖劲空那虫子有三分神似。戒指太小,他怕掉,想了一想,反手便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可怜他指头太瘦了点,中指还没有肖劲空的小指大,没办法只好套在大拇指上,倒刚刚好了。

    看着他把戒指套到手指上,肖劲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又俯身叩下头去,道:“最后麻烦战少侠一件事,请战少侠去庄外四面放火,烧了这个庄子,这点小事本来不敢相烦,但我实在撑不住了。”他说着话,抬起头来,身子一歪,竟是坐都坐不稳了,眼中又显出恍惚之色,显然失血过多,神智已开始迷糊了。

    “放火烧了庄子?”战天风有些迟疑。

    劲空点头:“夺命红绳太毒,只能一把火连庄子一起烧掉。”

    “那你自己呢?”战天风还是有些迟疑。

    肖劲空扫一眼燕层云三个,惨然一笑:“他们走好远了,我要去赶他们。”他的眼光最后落在柳轻烟脸上,眼中越发迷离,嘴角掠起一抹微笑,轻声道:“师妹,你眼里只有老三,你可知道,师兄眼里却只有你,你还记得不,那一年你还只有十一岁,庭前的牡丹开了,你摘了一朵牡丹花来问我,你漂亮还是花漂亮,我故意逗你,说花漂亮,你气坏了,扯碎了花打我,你不知道,就是你那一刻的神情,永远的迷住了我。”说着话,他走到柳轻烟面前,将柳轻烟尸身抱在了怀里,去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柳轻烟唇上有流下的血,也沾在了他的唇上,和着他自己的血,轻轻滴下,偏偏他唇边却有一抹微笑,那情形,十分的诡异。

    他紧紧的抱着柳轻烟的身子,嘴里轻轻的哼起了小曲,战天风细听了一下,是一首古曲:“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向发娇嗔,碎揉花打人。”

    曲声低回,肖劲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笑意凝固在嘴边,血却仍在流着。

    战天风心里突然特别的酸楚,张口想叫一声,到嘴边却又闭上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打扰肖劲空。

    战天风悄悄的退出庄去,庄边有一口塘,柳枝低垂,战天风在塘边柳树下坐了下来,不知如何就想起了苏晨,心中想:“还好,我的晨姐只爱我一个人,肖老大他们三个,便是到了鬼门关,也是扯不清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发了半天呆,天渐渐亮了,战天风又飞掠回庄中,肖劲空还是先前那个姿势,紧紧的抱着柳轻烟,战天风叫了两声:“肖庄主,肖庄主。”

    肖劲空一动不动,战天风心中黯然,知道肖劲空已是死了,念了声佛号:“阿弥托佛,也好,几个人一起走,奈何桥上倒也热闹呢。”

    取了火,先从庄中烧起,再退出来,抱了柴,四面也点燃了,一时将座五柳庄烧成了火焰庄。

    “诸位,不论成仙成鬼,总之都托佛吧,兄弟我可走了。”战天风对着大火作一个无名揖,飞身掠起,回洗马城来。

    回到城中,午后了,马横刀见了他笑道:“怎么样,在哪家酒楼高就啊?”

    “没有。”战天风摇头:“大师傅没当成,给人追杀一阵,碰上了件怪事,马大哥,你听说过万异门没有?”

    “万异门?”马横刀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你撞上万异门中人了?”

    “你先别问这个。”一听马横刀好象知道,战天风急不可耐了,道:“你先告诉我万异门的事吧,其它的我呆会告诉你。”

    马横刀呵呵一笑,点点头,道:“万异门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略一凝神,道:“万异门是江湖中最独特的一个门派,不属白道,也不能算黑道,若严格来说,他们几乎不算江湖中人,因为除非是不得已,他们根本不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他们门中好象分为许多小的支派,有栽花的,有种草的,有放蜂的,有养鸟的,看上去,就象是一群遗世独立的风雅之士,与世无争,因此江湖上对他们的消息知道得也不多,我就只知道这么个大概,就总体上来说,这些人不是坏人,但谁若惹了他们,他们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报复方法,而且无止无休,十分的让人头疼。”说到这里他看向战天风,道:“你不是惹上了他们吧。”

    “不是我惹他们,是阴差阳错撞上了。”战天风说着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马横刀一听大怒:“七花会我也听说过,不择手段的扩张势力,原来又是枯闻夫人在后面弄鬼,简直岂有此理。”

    “七花会不存在了,只怕还要搭上个邓玉星。”战天风嘻嘻一笑,却又拍胸道:“五虫布下的飞丝天网,是他们脑中喷出的血牵成的,叫什么夺命红绳,真的非常厉害,我就想不通,那玩意儿怎么那么毒。”

    马横刀想一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万异门不重玄功,借重的就是天地间异类的力量,这些方面自然有他独到的长处。”

    “也是。”战天风点头:“虫堂除了肖老大,其他几个都只能勉强算做二流高手,便是肖老大也算不了一流高手。”

    “不知其它玩花的玩鸟的还有什么古怪本事。”从马横刀嘴里多知道了一些万异门的事,战天风对万异越发有了兴趣,有些雀跃的道:“不过我跑一趟万异谷就全知道了。”

    马横刀看了他道:“兄弟要小心些,万异门的人不算坏人,但都有些怪,惹上了他们真的很麻烦的。”

    “放心好了。”战天风牛皮哄哄:“真刀真枪或许我还算不得一流高手,但若说玩古怪花样,嘿嘿,当世顶尖高手中绝对有我神锅大追风这一号人物。”

    马横刀呵呵而笑,他深知战天风的本事,诡计多端,花样百出,到也不太担心。

    到傍黑时分,战天风与马横刀道了别,先出城去,等太阳落山,取出玉葫芦,肖劲空的本命神虫飞出来,燕层云四个的虫子却没有动,战天风划破中指喷一股血到肖劲空的本命神虫身上,那虫子嗡的一声,战天风脑中忽地现出肖劲空的幻影,对他一抱拳道:“多谢战少侠,每日夜间请战少侠放我的本命神虫出来,神虫会给战少侠引路,战少侠只须隔三天给我一滴血便是。”

    “隔三天就要放血啊,你要是走得半年八个月,可怜我的瘦胳膊不就血干肉尽了。”战天风皱眉,不过这话没说出口,却想到一事,道:“奇怪,你灵魂儿寄在虫子上,应该在我眼前现身啊,怎么会化成幻影出现在我脑子里,难道你的灵魂钻到我脑子里去了?”

    “不是不是。”肖劲空慌忙摇头:“我的一点灵光确实寄身在本命神虫上,但灵力有限,根本做不到白日显灵,之所以在战少侠脑中幻现,不是我钻进了少侠脑子里,而是因为我得了少侠的血,少侠因而感应到了我的一点阴灵而已。”

    “是这样。”战天风似懂非懂,却想到三星洞里天算星三个聚力显灵的事,想:“灵魂就算不灭,但想要白日显灵,一般人绝对是做不到,所以天算星师父三个才要三人合力,而肖老大就算借了我的血,也只能让我感应到他的阴灵,不能显魂。”

    见战天风点头,肖劲空幻影消失,盘旋的虫子嗡了一声,当先飞去,速度倒也不慢,战天风先以凌虚佛影跟着,跟得一段不耐烦了,把煮天锅取出来,一屁股坐在锅里,借锅遁跟着,遁得半夜,他差点都睡着了,好在煮天锅乃灵性之物,并不怕会跟丢。

    到天光微明,太阳出来时,那虫子不再前飞,肖劲空又在战天风脑中现出幻影,不过战天风现在知道了,不是肖劲空真的在他脑中现出幻影,而只是他感应到了肖劲空的灵光,就好比他听见一个熟人的声音而在脑子里显出那人的样子一样,当然,他这个理解不完全对,但也**不离十了。

    肖劲空对战天风抱拳道:“战少侠,白天我阳气不足,不能飞了,劳你累了一夜,不好意思。”

    “那没事。”战天风取出玉葫芦让肖劲空的本命神虫进去,心下转念:“肖老大变成了虫,好象比先前客气多了呢。”

    以战天风现在的功力,等闲七八天不睡觉也没事,何况夜间借锅遁飞掠时还眯了一会儿呢,因此这会儿一点睡意没有,但没有肖劲空的本命神虫带路,战天风再有精神也走不了,只得歇着,他找了座小镇子,先吃了早餐,无事可做,在小镇上逛了两圈,也没什么看的,见一面酒旗飘扬,突地就想:“听说酒量也是练出来的,反正没事做,我何不就练起来,免得七公那老狐狸老是笑我。”

    一时兴奋起来,拐脚进了酒楼,一拍桌子:“先拿两坛酒来打口干。”这话大,店小二吓一跟斗,战战兢兢抱了两坛酒来,又切了一盘熟牛肉。

    店子里客不多,店小二无事,躲在一边偷眼看战天风,到要看两坛酒打口干的酒神是个什么样儿,看了小半个时辰,有客招呼转了个身,再回头突然不见了战天风身影,急慌慌四下乱找,却在桌子底下看见了战天风,醉瘫了,那小二还有点疑惑,抬头再看那两坛酒,可就笑翻了,两坛酒里,一坛根本没动,另一坛呢,倒是下去了一截,但那小二是打惯酒的,可以肯定,下去的那截子,最多不超过两斤酒。

    唉,没办法,战天风的酒量最大也就是这个样子了,那还是这店子里的酒水较谈,否则醉得更快。

    战天风一觉醒来,夕阳快要落山了,一缕余光从窗子射进来,让他有些发晕,一时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了,坐起来摇了半天脑袋才想起在酒店喝酒的事,可先前是在酒店大堂里,这会儿却是在客房里,怎么回事呢,不用说,自然是他喝醉了,小二扶他来房里睡下的。

    想明白了,战天风大是丧气:“这酒量怎么就练不出来呢,气死。”

    这时房外似乎有响动,他吓一大跳:“啊呀不好,先前吹下牛皮了,这会儿可不好再见那小二,虽然说英雄也有醉酒日,美女自有色衰时,但酒桌下的英雄到底不见得有多么光彩。”

    他手脚飞快,左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右手一拍床沿,身子便从窗口飞窜了出去,而他耳朵同时也听到了推门声,不用说,自然是小二进来了,心下暗叫:“还好醒得及时,否则这丑就出大了。”

    他却不知道,那小二虽见他不告而别,但看了他留在桌上的远远超过酒钱的银子,到是赞了他一句:“这客官,虽然没酒量,到是有酒德呢。”只可惜战天风溜得太快,这句赞扬没听到,否则要听到别人夸他有酒德,可就有得吹了。

    战天风到镇外,太阳刚好就落山了,他掏出玉葫芦,放肖劲空的本命神虫出来,肖劲空现身一抱拳,随又前飞,战天风照旧借锅遁跟着,有了昨夜的经验,知道煮天锅有灵性不会跟丢,也懒得看了,刚好酒没全醒,又睡一会,到下半夜睡不着了,便在煮天锅练起功来,一练功才想起手印有日子没练了,不过多练一次少练一次,好象也没什么区别,摇摇头,把九转回锅气练了几遍,复练听涛心法,但耳边风声呼呼,难得入静,练了一回儿也就算了,

    到天明,肖劲空的本命神虫复钻回玉葫芦中,战天风昨天虽出了一回丑,但为了将来能和马横刀整夜喝酒聊天,还是要练酒量,不过这次学了乖,到一处镇子上买了酒,不在酒店里喝,飞到镇外一个无人的山谷里,心下自得:“我在这山里喝,便醉了也没人看见,不会弱了我神锅大追风的名头。”

    进山谷,刚好惊起两只野鸡,他虽买了点熟牛肉,不过野鸡肉好久没吃了,顺手都抓了,溪边洗剥干净,装天篓里香料齐全,无时烤得金黄油亮,鸡香满谷,战天风将两只鸡两坛酒做两边放着,熟牛肉放中间,笑道:“马大哥,咱哥俩一人一只鸡一坛酒,牛肉就抢着吃了,哈哈,干啊。”

    抱了自己那坛酒,撕了只鸡腿,喝口酒咬口鸡,很有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不过酒量照旧没长进,不到两斤酒下去,早醉翻了,肥嘟嘟一只大野鸡,吃不到小半只。

    又是睡到差不多天黑才醒来,夕阳刺眼,坐起来伸个懒腰,睁了眼四下一看,猛地骇得直跳起来,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竟然睡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震天动地的打着呼噜。

    “这畜生,怎么就摸了来,怎么却又睡着了,不吃我呢?”战天风一时骇出半身冷汗:“难道我做过天子,山神随身佑护,以至于大虫也不敢吃我?”

    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是胡思乱想,基本属于白日做梦那个类型,但老虎为什么不吃他反而在他边上睡着了呢,细一看,战天风明白了,一时哈哈大笑,怎么回事呢?原来他喝醉后,不小心打翻了酒坛子,却刚好倒在野鸡上,把一只烧鸡泡成了一只醉鸡,那老虎闻得香味来觅食,自然先吃香喷喷的野鸡,大半只醉鸡吃下去,竟就和战天风一样,烂醉如泥了。

    战天风一通大笑,把那虎笑醒了,翻身爬起,对着战天风一声吼,却忽地脚一软,一下跌翻了,原来酒性还没过,四脚发软呢,老虎醒来,战天风本来有些怕,一看它那个样子可又笑翻了,那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四脚发软,爬起来低吼一声,不敢来扑战天风了,夹起尾巴就跑,中途却又摔了两跤,暮色中看去,还真和晚归的醉汉差不多,战天风看了笑得出眼泪。

    天黑了,战天风把肖劲空的本命神虫放出来,复又赶路,那虫子一直向南,战天风知道肖劲空不会说,也懒得问,反正借锅遁跟着,又不要费力,这会儿天气也好,风吹着反凉快。

    到天明再收了虫子,战天风一时倒有些踌躇了,昨天虽看那只大老虎四脚软软的样子蛮好笑,但事后想来,还真是有些怕,心下嘀咕:“还是不要再去山里喝酒了吧,要是醉死了再来个大老虫什么的,真把本大神锅做点心一口叼了去,划不来呢。”

    不好去山里练酒,酒店里练又怕丢面子,这酒一时喝不成了,到一个小城里落下,吃了早点,一时无事可做,在城里晃来晃去,看见家妓院,有点子动心,但再一想,便又暗里摇了摇头,想:“我要是**,晨姐就算知道了不高兴,不至于不爱我,但云裳姐要是知道了,只怕从此要笑脸对我了,还是算了吧,而且这些乡下大妈大姐,也实在让人没胃口,七公若知道我在这些地方嫖,铁定都要笑我没眼光呢。”

    想到当日壶七公笑他黄毛鸡崽儿时的那副鬼脸,一时恨得牙痒痒的,更是对妓院没了半点胃口,快步拐了过去。

    过一条街,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有嚷嚷声,略一听,竟然是掷骶子和下注的嚷嚷声,战天风眼睛一亮:“难道是家赌馆?”拐进巷子一看,里面果然是间赌馆,规模还不小,这会儿就开了三四桌,原来这城里赌风甚盛,便是大白天,赌鬼也多着呢。

    战天风以前也常进赌馆,不过看得时候多,赌的时候少,没办法,没钱啊,这会儿不同,怀里可是揣着好几张金叶子呢,找了张桌子加进去,伸手就掏出一张金叶子往桌子上一拍:“大爷我做庄。”

    以前龙湾镇上,常见这种赌客,袖子一捋银子一拍,那叫一个豪气,战天风一直羡慕得要死,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资本,立即就学了出来。

    他这一拍,果然威风,人人看他的眼光立马都不同了,旁边桌子上也有人凑了过来,人越多战天风越有兴,红光满面,甚至瘦瘦的脖子都因过度兴奋而胀得通红了。

    战天风的手气先还不错,但慢慢的就不行了,到后来越来越臭,最后不但身上的散碎银子输了出去,几张金叶子也输得干干净净。

    战天风这会儿输红了眼,左右一摸,再摸不出半个银角子,却一眼瞟到了手指上肖劲空给他的那枚戒指,顺手取下来,往桌子上一拍,喝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做十两银子,来来来,下注下注,哪个有种赢了去,转头大爷拿一百两银子来赎。”

    那戒指看上去也古色古香,最主要是他先前怀里掏出来的金叶子让赌客们信他的话,那戒指就算不是真的传家宝,至少不会是假货,因此纷纷下注。

    赌馆的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战天风一坐庄,他就非常留心战天风,要知道怀里面能掏出金叶子的人,终究还是不多见的,不过一直只是冷眼旁观,直到战天风把戒指拍到桌子上,让他看清了戒指上雕着的那条虫,他才一下子变了神色,到桌边来又细看了一眼,确认没错,转身叫过一个人,吩咐了两句,那人如飞去了。

    战天风全没留心这些,因为他手气突然红了,竟然连赢了几把,面前银子又多了起来,如此输输赢赢,又撑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把戒指输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输得清洁溜溜,战天风再没了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出来,先还只是懊丧,到了巷子口,突然就想:“不行,那戒指是肖劲空他们虫堂的掌门信物呢,就这么输在这里,到时到了万异谷,人家要起来,可拿什么交差?未必说输了,那也太丢我神锅大追风的面子了吧,不行,得弄回来。”

    可怎么弄回来呢?要赎没银子,精拳头到有一对,这些赌鬼都只是些平常人,他要硬抢,自是手到拿来,却又犹豫:“赌桌上输出去的东西,又靠拳头去抢回来,这事传到江湖上,人人都要说我神锅大追风没赌品了,这事却干不得。”

    怎么办呢?左右一想,有主意了:“对了,我借一叶障目汤进去,伸手拿了,那些家伙便发觉了也不知是谁拿的,便不会恶了我的名声。”

    拿定主意,拐到巷角,取锅煮汤,刚拨出锅子,忽听得脚步声杂乱,一拨人如飞而来,最前面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身有玄功,身后七八条汉子,也个个身手狡健,直冲进了赌馆中。

    “这么来势汹汹的,做什么?砸场子么?太好了,我混水摸鱼,拿回戒指,没人能多放半个屁,还省得喝汤。”战天风大喜,急忙跟去。

    他还没到赌馆门口,里面已是呼喊声叫痛声嚷成一片,战天风眼见料到不错,越喜,一步冲进赌馆中,一看,先前和他对赌的赌客都已跪在地下,给那年轻人带来的汉子制住了。

    战天风要的就是这场面,他打抱不平,然后从那些赌客身上拿回戒指理所当然,刚要大喝一声,不想突然出了个意外,那管事的猛地冲他一指,道:“少爷,就是他。”

    战天风给他一下指蒙了:“就是我?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回头一眼看到他,立即现出一脸恭敬之色,两步过来,他手中抓着战天风输掉的戒指,这时双手托了,道:“是虫堂的执香师叔吧,这是你老的信戒,师侄御下不严,还请师叔重重责罚。”

    战天风有些明白了,道:“你是?”

    “师侄叫邹虎,是蜂堂香主邹印之子。”邹虎越发恭敬:“这处赌场是我平日弄着玩的,没想到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师叔,还望师叔重重责罚。”

    “蜂堂?是了,那些蜜蜂儿也是有翅膀的家伙,看来是灵羽六翼中的一翼了。”战天风并不知道灵羽六翼到底都是哪六个,但他心思转得极快,一下便猜了出来,同时也想到,这邹虎是看了他的戒指,以为他是虫堂的香主到了。

    “哦,没事,赌场之上无父子嘛,愿赌服输,没关系的。”战天风打哈哈,他猜到了蜂堂是灵羽六翼之一,心中便有个疑惑,蜂堂与虫堂即同是灵羽六翼之一,难道彼此间并不相识,否则该当认得他并不是什么虫堂的香主啊。

    邹虎听他这么一说,脸露感激之色,道:“师叔海量,师侄感激不尽。”随又抱拳:“师叔即来到这里,还望师叔驾临蜂堂,让我蜂堂一尽地主之宜。”

    “那个。”战天风略一犹豫,随即点头:“好啊,来了当然要叼扰你们。”瞟一眼邹虎,道:“我叫战天风。”

    “原来是战师叔。”邹虎听了他名字,脸上神色没有半点改变。

    “难道他们真的只认戒指不认人?”战天风心下嘀咕:“管他,反正师叔是他自己叫的,我从来没说我是虫堂香主,顺便看看,蜂堂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脑子里养蜂吧。”

    邹虎大喜,道:“小侄带路,战师叔请。”

    这会儿邹虎手下那些汉子把战天风输出去的金叶子也递了回来,战天风想要充回大方,想着就赏他们了,但随即想:“不对,万一进了蜂堂,小的不识人老的却认识,一眼认出我来,不当我是虫堂香主了,那我岂非白充了阔佬?”这么一想,一伸手便把金叶子接了过来。

    邹虎带路,到外面,竟然叫了轿子来,战天风坐了,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到一处巨宅前停下,邹虎引战天风进去,到客厅,丫头上茶,邹虎道:“战师叔略坐,我去请家父出来相陪。”匆匆进内宅而去。

    战天风喝茶,耳朵里突然听得邹虎一声叫:“虫堂的援兵来了。”

    邹虎的声音有些远,可能已过了一进院子,但功力到了战天风这个样子,耳力远胜于一般人,隔一两进院子说话,他仍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邹虎在和谁说话,听语气有些兴奋,但肯定不是邹印,因为邹虎虽在说,脚步却一直没停,仍在飞快的往里间走。

    战天风一直以为邹虎只是不识人,但邹虎这句话和语气中的兴奋却让战天风动了疑:“援兵来了,什么意思?难道蜂堂碰上了什么事?”

    他手中端起了茶杯,心下一转念,有了主意,对边上服侍的丫头说要放便一下,一个丫头引他进了茅房,战天风立即掏出煮天锅煮了一锅耳聪目明汤喝了,他本来已经听不到邹虎的脚步声,汤一下肚,邹虎脚步声立即又清晰的传入耳中。

    邹虎连过了三进院子,随后传来推门声,然后便听邹虎叫道:“爹,虫堂的掌门师叔来了,但不是肖劲空,换了人,叫战天风,年纪比孩儿还小得两岁,但两眼精光如电,功力极高。”

    听到这句话,战天风心下一乐:“他们知道肖劲空,不过以为是我把肖劲空给换了,哈,有得玩。”

    “是你偷偷派人到虫堂去报的信?”这声音苍老,自然是邹印的,但与邹虎的喜气洋洋不同,这话里却带着很大的怒气。

    “没有。”邹虎叫:“孩儿不敢违背爹的话,孩儿是刚才得报,说虫堂的掌门师叔在赌馆里押上了掌门信戒,他们也不敢确认,孩儿赶去一看,确是虫堂的掌门信戒,所以。”

    “放屁。”不等邹虎说完,邹印一声怒喝打断了他:“掌门信戒何等重要,岂会放到赌桌上去押宝,你还说没有弄鬼。”

    “爹,冤枉啊。”邹虎叫,随着是扑通一声,似乎是跪下了,又听他叫道:“孩儿真的没有违背爹的话,若有半句虚言,爹就一掌打死我。”

    “那虫堂的人为什么会来,他就那么大赌瘾了,巴巴的跑到这里来赌,还押上掌门信戒印仍是不信。

    “我猜想虫堂掌门师叔是听到了我们的事,特意来援的,但又怕爹拒绝,所以故意在赌场里把掌门信戒输出去,让我们看到,否则他赌瘾再大,也是不敢拿掌门信戒来押的。”

    “一定是这样。”突然有个女子出声:“虫堂香主一定是听到了风声,但又担心直接上门来老爷一口拒绝,所以才用了上赌场这个法子表明身份。”

    “是啊。”邹虎应声。

    那女子又道:“这位虫堂的新掌门,看来是位很通情达理的人呢。”

    “你是说我不通情达理?”邹印突地怒叫,随即是瓷器破碎声,似乎是他顺手摔了茶杯什么的,同时又叫:“我知道你一直怪了我,你走好了,你和虎儿都回你娘家去,我的生死,与你们无关。”

    虎叫:“娘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说了。”邹印怒叫:“让虫堂香主回去,我三十年前就说过,我蜂堂的任何事情,与其它任何人无关,哪怕身死派没,也绝不求人。”

    “爹。”

    “滚。”

    随着邹印的怒喝,还有桌椅倒塌声,随着便是脚步声,显然是邹虎出来了。

    “这老家伙火气还不小呢。”战天风暗叫:“却不知蜂堂碰上了什么事。”

    不多会邹虎出来,却又换上了张笑脸,对战天风陪笑道:“战师叔,真对不起,我爹爹正在坐关,没法相陪。”他身后还跟着个丫头,端着一盘金银,这时端过来,邹虎道:“这是一点小小意思,招待不周,还望战师叔见量。”

    “看来邹香主是真不想见我了。”战天风听到了先前的对话,自然不会给邹虎笑脸所瞒,心下已有计较,嘿嘿一笑,装做恼怒的样子,站在身来:“即然邹香主要独力承担,那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告辞。”拂袖起身,怒冲冲出门。

    “战师叔,我爹不是那个意思,请师叔千万见量。”邹虎听了战天风的话,更以为战天风真是来帮忙的,打掬作揖,但战天风哪里理他,自行出门。

    出门,见左右无人,借遁术飞起,出了城,到城外小山上落了下来,心下得意:“我故意留下那话头,邹虎便真会以为是听到风声来帮手的,呆会晚上摸进去找到这小子,这小子肯定会一五一十把事情兜出来,真若是不平之事,那便将错就错,做一回虫堂掌门,帮他一把,反之便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虫堂的真掌门成虫了呢,他可不能怪我不讲同门之义。”

    到天黑,战天风便不放肖劲空的本命神虫出来,他有计较:“若放肖老大的虫子出来,他知道了,说不定不肯要我冒充他虫堂掌门的身份呢,懒得跟他罗嗦。”

    打了只兔子烤着吃了,在草地上想了一会心思,爬起来练了一次手印,到三更时分,便掠进城中,到一个无人处落下,摸向邹家。

    白天他听准了邹印说话的所在,估计那是正房,邹印起居之所,翻墙进宅后,便不向那方向去,而是摸向侧面的屋宇,因为他想,邹虎这么大人了,必然已有家室,也自然会有独立的院子,到侧院找,十拿九稳。

    战天风白天跟邹虎进宅的时候,只觉得邹家很大,没觉出另外的异样,但这会儿翻墙进来,他隐约便觉得有些不对。

    第一个不对的,是宅子里的花实在太多了,这会儿已是夏末,在其它地方,花已经不多见了,邹宅却是花的海洋,其中许多品类更是战天风见所未见的,根本叫不出名字。

    第二个不对的,邹家这么大一座宅子,而且做为蜂堂重地,竟然没有布设岗哨,战天风先还以为岗哨设得巧,他没发觉,但后来细一留意,确实是没有任何岗哨。因为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岗哨布得再巧妙也是瞒不过他的,就不说灵力的感应,只一个呼吸声,普通岗哨即便是将呼吸放得再轻,数十丈内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布哨是因为蜂堂人手太少?也不是,战天风早感应到,蜂堂弟子之多,绝不在虫堂之下,这宅子里至少也有上百人。

    战天风想不明白,不过也并不放在心上,拂开花树,直摸进去,走了一会儿,不对了,老在原地方打转,战天风先前根本没想这么多,这一起意再一看,明白了,这些花竟还是按阵法栽种的。

    “我说怎么不布岗呢,原来这花还是个阵。”战天风冷笑:“可惜这阵法拦得了别人,拦不住我。”略一试探,便看出这是个**阵,中间虽还有些变化,不过万变不离其宗。

    明白了阵法,战天风分花直入,刹时便摸近十余丈,眼见再绕过几株花树便可穿过花阵,忽听耳边嗡的一声,他急扭头,只见左边一朵海碗大的异花里,飞出一只蜂来,这蜂比普通的蜂要大得多,约有大拇指大小,三四寸长,双翅振动,发出很大的嗡嗡声,拦在战天风前面。

    战天风有一种感觉,这只巨蜂是在恶狠狠的盯着他,尤其它的尾部一点一点的,一根黑色的毒针半伸半缩,十分可怖。花从中蜂极多,蜂堂嘛,有蜂也不稀奇,却只有这只蜂让战天风生出了这种感觉。

    “原来不但有花阵,还有巨蜂当守卫,嘿嘿,还真有两手歪招呢。”战天风明白这蜂不是普通的蜂,嘿嘿一笑,暗暗捏印,口中一声低笑:“送你个蜂美人玩玩吧。”一个“美”字急打而出。

    那蜂虽不是普通的蜂,却也躲不开战天风这一下暗算,给金字迎头打在身上,打得直飞起来,再倒栽而下,一命呜呼。

    “若一只大些的蜂也吓得住我,我神锅大追风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一招得手,战天风暗暗得意,在鼻子里大大的哼了一声,扭身再要向前,忽然四面嗡嗡声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战天风大吃一惊,扭头四顾,只见前后左右,无数巨蜂从一朵朵花芯中钻出来,刹时间便是乌压压的一片,而且还在不绝的飞出来,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只。

    “我的娘啊。”战天风魂飞魄散,急取煮天锅往头上一罩,借遁术冲天直起,只听锅底上叮叮当当,响个不绝,就象密雨打下一般,那自然不是雨,而是撞着了头上的巨蜂,也不知撞死了多少只。

    他应变及时,又有锅罩头,遁术又快,因此给他一下冲出了蜂阵,倒没蛰着,若没有锅子或不会遁术,给千万只巨蜂四面罩下,可真不知怎么死了。

    他冲上半空,那些巨蜂犹是不舍,成群追来,战天风哪敢停留,凌虚佛影身法全力展开,落荒而逃。

    那些蜂身形虽巨,飞起来倒是不太快,赶不上战天风,然而却是死追不放,看着摆脱了,但只要一停一下来,过不多久嗡嗡声就赶又了上来,战天风气得跳脚大骂:“这些死蜂,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远远的忽有人咯咯一笑:“蜂儿追你,是你香喷喷啊。”

    “是哪个?”战天风扭头,见一对五彩斑斓的巨鸟翩翩飞来,那两只鸟翅膀张开,至少有五六丈,尾巴后更拖着两根极长的羽毛,漂亮之极。其中一只鸟背上,坐着一个女子,大约二十来岁年纪,一张雪白的瓜子脸,十分俏丽,见战天风扭头看过来,她抿嘴一笑,乌若点漆般的眼珠在战天风手上一溜,道:“雀堂凤飞飞问候虫堂香主。”说着去座下彩鸟身上一拍,道:“小凤儿,去把那些蜂儿赶开了。”

    那彩鸟一声长鸣,其声清脆,动人之极,迎着蜂群飞来的方向飞了过去,另一只彩鸟自也跟了去。这一对彩鸟身后,还跟着无数的鸟儿,常见的有麻雀百灵老鹰八哥,不常见的更是数不胜数,形体有大有小,毛羽更是斑驳各异,漫天盖地,也不知有多少只。

    “这群鸟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两只彩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凤凰,还确实是漂亮呢。”战天风呆看了半天,嘀咕:“雀堂凤飞飞,难道也是灵羽六翼之一。”一时猜不透这女子来路,见她连人带鸟飞远,便把玉葫芦掏了出来,肖劲空本命神虫飞出,只是绕着战天风头顶飞动,一点却不见现身,战天风一想才记起今天是第三天了,忙咬破手指喷一滴血到虫身上,一得血,肖劲空一点灵光立时出身,对战天风抱拳,一脸歉意道:“屡屡要借战少侠精血,肖劲空实是惭愧之极。”

    “没事,我虽瘦,少也有五六十斤血呢,够你喝的。”战天风摇手,道:“你先别急着赶路,我问你件事,你虫堂和蜂堂有什么过节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没有?”肖劲空摇头,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道:“战少侠是碰到蜂堂的人了吗?”

    天风点头:“他们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以为我是虫堂的人,放蜂叮我呢。”

    “又是我们拖累了战少侠。”肖劲空忙又道歉。

    “好了。”战天风摇手:“你别左道歉右道歉了,你们灵羽六翼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骑大鸟的凤飞飞又是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吧,要不我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呢。”

    肖劲空虽对麻烦战天风心怀歉意,但师门中的事始终不愿多说,然而这时听战天风的话,不但扯上了蜂堂,还扯上了凤飞飞,他无法想象战天风是怎么一下子撞上这些人的,但战天风即然说得出来,便不会有假,略一犹豫,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情我没说清楚,实在很抱歉,我万异门下分三宗,灵羽、灵花、灵兽,称为三灵,每灵又分六个香堂,我灵羽一宗的六个香堂是雀、蝶、鸡、蜂、蝠、虫,合称灵羽六翼。”他这些其实前面在五柳庄已说了一点,这会儿是说得格处细了。

    “凤飞飞是雀堂的香主。”战天风插口。

    “我不知道。”肖劲空略一犹豫,摇头:“雀堂的香主以前是凤扬,现在就不知道了。”

    他一说战天风想起来了,道:“你灵羽六翼即为同门,难道彼此间没有联系,例如对香主,就只认戒指不认人?”

    “这事让战少侠见笑了。”肖劲空脸上现出尴尬之色,道:“做为同门,我们以前还是互通声气的,但自五十年前先门主故后,三宗为争门主,彼此间闹僵了,互不往来,再后来我灵羽六翼内部又生出了矛盾,当时蜂堂的邹香主一怒之下,发誓永不与其它五翼往来,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这三十年来,别说和灵花灵兽两宗,就是我灵羽六翼内部,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消息。”

    “难怪你们好象只认戒指不认人,而且蜂堂见了我,竟让一群大马蜂追着我叮。”战天风恍然大悟。

    “实在是不好意思。”肖劲空胀红了脸,他还要说,战天风却看到远处一点鸟影飞来,心念一动,对肖劲空道:“好了,先说这些,我还有点子事,今天就不赶路了,你进来吧。”

    肖劲空迟疑的张了张嘴,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战天风的有事是和他灵羽六翼有关,然后战天风这个样子,他又无法拒绝,他本体已经死了,只一点灵光寄在本命神虫中,灵光要现形都还要借战天风的血,又还能反对什么,所以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是一抱拳,道:“拖累战少侠了。”本命神虫飞回了玉葫芦中。

    那一点鸟影果然是凤飞飞座下的彩鸟,战天风心下已生出个好玩的主意,主动迎上去,抱拳道:“敝人战天风,多谢凤香主,要不是你来,我还真对付不了蜂堂的这些蜂儿。”

    “不敢当。”凤飞飞忙回礼,道:“是战香主手下留情吧。”

    “哈,是你自已说我是虫堂香主的,到时穿了邦可怪不得我。”战天风暗笑,也不否认,向凤飞飞手上一看,果见左手中指上也戴着一个式样奇古的戒指,猜凤飞飞便是凤堂香主,道:“想不到凤小姐如此年轻便做了香主,却不知凤扬凤香主他。”

    他故意提一下凤扬的名字,这就能让凤飞飞更确信他的身份,果然凤飞飞目光微垂:“我爹他过世了。”随即抬起眼光,看了战天风道:“战香主更年轻啊。”

    “彼此彼此吧。”战天风打个哈哈,道:“却不知凤香主怎么突地到了这里。”

    凤飞飞眼光在他脸上一转,有些狡颉的道:“战香主又是怎么到的这里呢。”

    “臭丫头,跟我玩心机呢。”战天风心下嘀咕,嘴上打哈哈道:“我是给蜂堂的蜂赶到这里来的啊,还多亏凤香主赶走了那些巨蜂,否则我还得跑,这会儿还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呢。”

    他说得有趣,凤飞飞咯咯轻笑,笑了一回,却轻叹一声道:“邹师伯还是这么大火气,大家其实都是想来给他帮忙,不领情也罢了,却还放蜂赶人。”

    战天风没能从肖劲空口里问到邹印到底有什么事,凤飞飞起了这个话头,他立即就找到了缝儿,先故意叹口气道:“唉,就是,不过他是长辈,真要给蜂叮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好在我跑得快,要不真在脑袋上叮几个大包,可不知找谁说理去了。”

    他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凤飞飞又是咯咯娇笑,她笑起来的声音有若空谷鹂音,非常的动听,战天风给她笑得有些发晕,心下嘀咕:“这丫头还真爱笑。”道:“不过说真的,我只是听到了信,说蜂堂有麻烦了,到底是什么个因果,却是不知道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凤飞飞秀眉微凝,眼角射出怒意。

    凤飞飞一直坐在那彩鸟的背上,彩鸟缓缓的盘旋着,夜风吹动着她的衣襟,飘飘欲仙。

    彩鸟盘旋,跟在彩鸟后面的万千鸟儿也都停了下来,漫山遍野的落着,这么多鸟,却没有一只吱声,那情形,有一种奇异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战天风静等着凤飞飞开口,心下暗暗嘀咕:“这么多的鸟儿,却就这么听话,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肖劲空他们玩虫把虫子养在脑袋里,这丫头不会在肚子里也养着一只鸟儿吧?”

    凤飞飞道:“邹师伯这件事,源起是铜矿之争,但其实根子上是我们灵羽六翼甚至万异门内部闹意气,四分五裂,因此才会让别人欺到头上来,所以我虽然也知道邹师伯性子执拗,但还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铜矿之争。”战天风一脸疑惑:“那里有铜矿吗?和谁争?”

    “蜂堂所在,铜矿很多啊,其中三座最大的铜矿都是蜂堂的产业。”凤飞飞有些疑惑的看一眼战天风,各堂的香主换来换去不认识有可能,但蜂堂所在地产铜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凤飞飞存疑,不过与她眼光一对,战天风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个哈哈道:“是了,是了,师父好象是提起过。”

    不过凤飞飞对他也只是略微存疑,他这话一带,也合理,不管其它几堂的事也正常啊,所以便略过了,反点头道:“是啊,这些年来,大家都一样,个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这不,欺上门来不是?”

    “这丫头看来很爱管闲事。”看着凤飞飞一脸气乎乎的样子,战天风心下嘀咕,却也袖子一捋,装出气愤的样子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就敢欺负到蜂堂头上,他难道不知道我灵羽六翼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吗?即便彼此之间有矛盾,但蜂堂真要给人欺负了,我们也是绝不会坐视的。”

    “就是。”凤飞飞用力点头,显然战天风这话正中她下怀,道:“和邹师伯争铜矿的是铜城一霸关易武,但其实真正的后台是黑道三大帮派之一的一钱会。”

    “一钱会?”战天风只听壶七公说过一钱会,这么久来到是一直没打过交道。

    飞飞点头:“一钱会对蜂堂的铜矿垂涎已久,这次借着关易武,就是想把铜矿抢过去。”

    “一钱会势力可是不小啊。”战天风皱眉。

    “哼,一钱会有什么了不起。”凤飞飞冷哼了声:“只要我万异门三宗十八堂携手齐心,别说区区一个一钱会,便是三大黑帮全加起来,我们也不放在眼里。”

    “这丫头,好大一张嘴。”战天风暗暗冷哼。这一年多来,战天风给鬼瑶儿赶得上天入地,苦不堪言,甚至弄到今天,仍不敢真个把苏晨抱上床,尤其是马横刀白云裳联手,鬼狂也敢不卖面子,势力之强横,战天风算是彻底的领教了,九鬼门如此,一钱会即便不如九鬼门,相去也是不远,又岂是好惹的?

    “现在邹师伯犟着性子不让我们帮忙,怎么办呢?”战天风看着凤飞飞,想要弄清凤飞飞心中的打算。

    “一钱会欺负蜂堂,其实也就是欺负灵羽六翼,欺负我万异门,不让帮,我们也要帮。”凤飞飞哼了一声,却又冲着战天风狡黠的一笑,道:“我们也可以先装做袖手旁观,反正邹师伯和关易武就约在明天相斗,到时候我们冲上去动手便是,难道邹师伯到那会儿还要赶我们吗?”

    “有道理。”战天风点头,看着凤飞飞一脸的狡黠,想:“这丫头不但嘴大,还天生是个闯祸的鬼。”

    凤飞飞道:“那我们就先在这里歇一会好了。”说着飘身掠下彩鸟,那彩鸟自去落在一株大树顶上。

    战天风看着满山满谷的鸟,有好些都是肥嘟嘟的,不由有点流口水,看一眼凤飞飞道:“你肚子饿不饿?”

    凤飞飞一看他眼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嘴一笑,撮起嘴巴,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不远处两只夜隼飞起,不多会,两只夜隼便抓了两只野兔来,丢在凤飞飞面前。

    “了不起,了不起。”战天风大力点头。

    “这算什么啊?”凤飞飞斜眼看着战天风,要笑不笑的道:“反正我可不愿意看着别人在我面前吃我的宝贝儿。”

    “你叫谁宝贝儿。”半空中蓦地传来一声怒叫。

    战天风吃了一惊,抬头上看,只见一人双鸟穿破夜空,疾射下来。

    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大红袍,相貌倒也英俊,只是一脸怒火,他站在鸟背上,鸟是头下尾上往下疾射,他一个身子便也差不多呈头下脚上之势,偏生却站得稳,不落下来,让战天风大是稀奇。

    那两只鸟也是体形极大的巨鸟,只是一美一丑,那男子站身的巨鸟一身彩羽,虽不能和凤飞飞那只巨鸟比,也是十分的炫目,而紧跟在后面的那只就丑得多了,身上没几根有亮色的毛,尤其是脑袋上,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毛,简直和秃鹫有得一比。

    凤飞飞一眼看到这男子,脸上变色,叫道:“米安,你不要胡搅蛮缠?”说着飞身迎上去。

    “我亲耳听到你叫他宝贝儿,还说我胡搅蛮缠。”米安叫声越大,看看与凤飞飞身子撞上,凤飞飞伸手去拉他手,他却忽地一个跟斗,一下从凤飞飞头顶翻了过去,闪电般射向战天风,右手五爪撮拢成鸟嘴之形,当头啄向战天风。

    “你真要气死我是不是。”凤飞飞脸色铁青,身子一翻,霍地挡在了米安前面,翻身的姿势优美绝伦,真就象一只轻盈的鸟儿。

    “米安,你今天要再胡来,我就死给你看。”凤飞飞身子颤抖,因为极度愤怒,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看了她这个样子,米安似乎有些怕了起来,却又不甘心,叫道:“可我亲耳听到你叫他宝贝儿啊。”

    “你混帐。”凤飞飞气得大叫:“你知道他是谁,他是虫堂战天风战香主,我和他是刚刚碰到,因为说到吃野味的事,我说不让他在我面前吃我的宝贝鸟儿,看,那不是刚捉来的两只兔子。”

    她这一说,米安去战天风手上一看,看到了戒指,再一眼看到地下的两只兔子,终于信了,嗫嚅道:“那——那是我没听清。”

    “你每次都是这样,听见风儿就是雨,今天又让我在虫堂战香主面前出丑,我——我不活了。”凤飞飞叫着,忽地纵身而起,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撞去。

    “飞飞。”米安大叫一声,忙追上去,中途一把抱着凤飞飞身子,凤飞飞尤自挣扎,要死要活的,米安没有办法,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凤飞飞面前,叫道:“飞飞,是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要打要罚都由你。”

    “啊呀,要死了,当着外人的面,哪个要你下跪了。”凤飞飞忙扯他起来,偷偷瞟一眼战天风,满脸通红,米安倒是不以为意,道:“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加一个跪老婆,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了好了,还要油嘴。”凤飞飞尴尬的瞟一眼战天风,却又抿嘴一笑。

    战天风看着他两个又哭又笑的演戏,目瞪口呆,到这会儿再忍不住,扑哧一笑,忙掩住嘴,凤飞飞看到他笑,越发红了脸,掐米安道:“都是你。”

    “让战香主看见也没什么关系嘛。”米安呵呵而笑,看向战天风,在他脸上一扫,道:“而且我看战香主,也是个会疼老婆的人,这样的事,十九也有吧。”

    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战天风差点晕倒,忙摇手道:“米兄高招,我学不来。”

    “你以为个个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啊。”凤飞飞嗔他一眼,米安却是嘿嘿而笑,他这个样子,叫战天风摇头暗笑。

    这边小两口和好了,那边却又发生了一件异事,跟米安来的那两只鸟,竟打起架来,那只丑鸟不知如何怒火勃发,不住的啄那只毛羽漂亮的,啄得羽毛乱飞,那只毛羽漂亮的不敢回嘴,只是吱吱叫着四处躲闪。

    米安一眼看见,嘴中忙发出一阵啾啾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那丑鸟回过头,也对着他啾啾叫,光秃秃的头顶上三根毛竖着,象极了一个暴怒的光顶大汉。

    听了它叫,米安又啾啾回了几下,那毛羽漂亮些的也啾啾叫了几声,声音哀婉,象个受了委屈的弱女子,那丑鸟尤不甘心,又叫了一气,米安再叫了两句,挥挥手,那毛羽漂亮些的展翅飞了开去,那丑鸟也追了上去。

    战天风一边听着米安啾啾作声,似乎不但听得懂鸟儿的叫声,而且还能和鸟儿说话一般,十分好奇,见两鸟飞走,便问米安道:“米兄,这两只鸟儿怎么了。”

    “还不是跟他一样,乱发神经乱吃醋。”凤飞飞哼了一声。

    “鸟儿也会吃醋。”战天风闻所未闻,有些不信的看向米安。

    “是吃醋。”米安搔搔头,嘿嘿而笑,道:“刚才它们吵,就是小美多看了飞飞的小凤儿一眼,所以光头就吃醋了。”

    “多看了一眼?”战天风张大了嘴巴做声不得。

    安也觉得这样有些夸张,解释道:“一般的鸟儿也不会这样,但我这对鸟儿比较特别,它们就是妒鸟,天生的妒火就大些。”

    “妒鸟?”战天风越听越奇:“就是专爱吃醋的鸟吗?世上竟有这样的鸟?”

    “是的。”米安点头:“妒鸟中的雄鸟特别爱吃醋,雌鸟别说和其它的鸟鸣声相和,只要多看别的鸟两眼,尤其看那些羽毛漂亮些的鸟,雄鸟立即就会妒火大发。”

    “主人怎么样,养的鸟也就怎么样,一个德行。”凤飞飞撇嘴。

    米安嘿嘿而笑,他自己醋劲大认为理所当然,鸟儿醋劲大,倒似乎是觉得有点子不好意思起来,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说,看到地下的两只兔子,忙道:“我来烤兔子好了。”提了兔子要去山溪边洗剥,走出两步,却看向凤飞飞道:“飞飞,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有句话跟你说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什么话呆会不能说,我不去。”凤飞飞摇头。

    “这个——那个。”米安一脸为难,瞟一眼战天风,嘴中嗫嚅着,又说不出口。

    战天风一看他情形,立即便明白了,他还是不愿凤飞飞和别人多说话,这人的醋劲,实在是深入到了骨头缝里,战天风心底暗笑,嘴上却道:“还是我来吧。”伸手拿过米安手中的两只野兔到溪边洗剥,洗剥着野兔,想着米安的醋劲儿和那对见所未见的妒鸟,忍不住又笑了一回。

    烤了野兔,边吃边聊,米安除了醋劲大,其他方面倒挺不错,健谈,性子也直,战天风对灵羽六翼和万异门,一直了解不深,这会儿机会难得,巧借话题,终于有了一个较全面的了解。

    万异门三宗十八堂,有的爱花有的爱鸟有的爱蜂,看上去纷繁杂乱,其实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对元神的修练,都是让本体元神与异灵共通,象肖劲空的虫堂,入门弟子,都要选一条能与自己通灵的虫,与本体元神一起修练,蜂堂选的自然是蜂,凤飞飞的雀堂自然就是鸟了,只不过惟有虫堂的本命神虫是藏在身体里,其他的都不是。

    为什么一定要与异灵共修呢?原来万异公子当年苦苦修行,虽然练成元婴,却始终无法达成元神脱体成仙的最后一步,而人寿有限,又不可能永远的修练下去,万异公子苦思之下,却突地想到,天地间有很多长寿的异类,例如乌龟之类,随随便便就可以活个千把年,如果能做到借体寄灵,就算本体死了,元神也仍可借体修练,最终便可修到元神脱体的境界,有了这个想法,摸索之下,终于形成了修真间最特异的一个修练方法,借体修灵,并一直传了下来,而万异谷中的万灵神殿,便是万异门所有身体已死而灵体寄于异类中的弟子的修练之地,所以万异门对万异谷的所在列为最高机密,除了各堂香主,其他弟子,都不知万异谷的所在,要进万异谷,只能等到死后,寄灵的异体方可在香主的引领下进入万灵神殿,本门弟子尚且如此,外人就更不要说了。

    “难怪夏凌峰好象一点都不怕死,但对虫子却看得比命还重,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神殿去,原来一点灵光还可以在神殿中借体修练啊。”战天风暗暗凝思,却想:“最长寿的是乌龟,等闲修个千把年还真不成问题,有得千把年的苦修,即便不成仙,成精是绝对做得到的,但问题是,借乌龟壳修出来的,一定还是人吗?别修来修去修成个大王八就搞笑了。”

    说了半夜,分头休息,凤飞飞两个去了对侧的山谷,战天风刚盘膝坐下,忽隐隐的听到凤飞飞的娇笑声和米安嘿嘿嘿的笑声,那声音战天风一听便明白,心下偷笑:“小两口精神好,看样子还要浪里个浪了,也不怕草扎屁股。”又想到借体修灵的事,想:“雀堂弟子共修的肯定是鸟了,不知这小两口的灵鸟是哪一只,凤飞飞的可能是那只凤,米安的呢?不会是那只妒鸟吧,若真是那只妒鸟,将来便借鸟成精,那也是个醋精,哈哈。”

    战天风也睡了一会儿,天微明时,给鸟叫声吵醒,睁开眼来,看到一幕奇景,只见凤飞飞的那两只凤凰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美丽的羽毛展开,灿若晨霞,在双凤的周围,无数的鸟儿围着,跟着双凤舞动,毛羽纷繁,五颜六色,把整个天空装点得花团绵簇。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了,真是漂亮啊。”战天风看呆了。

    到太阳从对面山顶上完全跳出来,双凤才停止了舞动,百鸟也跟着落下,不多会,凤飞飞两个便过来了,又抓了两只兔子来,两人以口哨声指挥鸟雀,如心使手,让战天风颇为叹服,而战天风烤野兔的手艺则让凤飞飞两个赞不绝口,战天风一得意,差点打出了天厨星的招牌,幸亏收口及时,不过凤飞飞两个先入为主,已认定他是虫堂香主,并不动疑。

    吃着野兔,一队漆黑的的鸟飞了过来,大约有十七八只,模样儿和九鬼门的鬼灵几乎一模一样,战天风乍一眼看到,还只以为鬼灵又找上他了呢。

    这队黑鸟在凤飞飞左近落下,其中一只冲着凤飞飞啾啾叫了起来,凤飞飞嘴中吹出哨声,似乎是一应一答,应答几句,凤飞飞看向战天风,道:“战香主,邹师伯在铜城北面三十里的百花谷里布下天蜂大阵,应对关易武的挑战,双方约定,关易武破得了阵,蜂堂三处铜矿尽归关易武,蜂堂并迁出铜城,若破不了阵,关易武永世不得踏入铜城一步。”

    凤飞飞这些消息,显然就是这只黑鸟刚才禀报的,这种黑鸟并没有九鬼门鬼灵的那种灵力,却同样能将看到听到的消息尽数传回来,战天风大是惊奇。

    “乍听上去好象也还公平啊。”战天风惊奇于这黑鸟的奇能,见凤飞飞望着他,便有口无心的回应。

    他这话可叫凤飞飞恼了,凤眉一竖,道:“什么叫公平,铜矿本来就是蜂堂的产业,凭什么要拿来和关易武赌,明摆着是关易武借一钱会的势力压人,逼得邹师伯不得不这样嘛。”

    看她恼了,战天风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对,是这话,太欺负人了。”心念一转,道:“不过邹师伯的巨蜂厉害得很,关易武即便有一钱会撑腰,想破蜂堂的巨蜂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难说。”一边的米安摇头:“关易武即然敢赌,自有所恃,一钱会名列三大黑帮之一,会中好手如云,更不可小视。”

    “也是。”战天风点头。

    “你两个这是什么话。”凤飞飞目射寒光:“即便一钱会了得,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欺负了吗,只要我们灵羽六翼齐心,他一钱会便有翻天覆地之能,我们也是绝对不怕。”

    “那是那是。”米安慌忙陪笑点头,战天风看了好笑,便也跟着点头:“那是那是。”

    他这个样子却把凤飞飞逗笑了,娇嗔的瞪他一眼道:“战香主,你堂堂香主,可别跟我家这个学。”

    “跟我学怎么了。”米安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老婆要打,自己下跪,这样的好老公还要不得啊?”

    战天风大笑,凤飞飞俏脸晕红,瞪一眼米安,嗔道:“别贫了,走吧。”吹一声口哨,那些黑鸟当先飞了出去。

    凤飞飞的双凤飞了过来,凤飞飞骑了一只,看向战天风道:“战香主,想不想试试乘鸟遨游的滋味?”

    战天风还确实想试试,不过扫一眼边上的米安,却道:“好啊,不过我可不想拆散你们夫妻俩,我坐米安的妒鸟吧。”

    米安果然大喜,叫道:“我的小美坐上去又快又稳,包你舒服。”吹一声口哨,妒鸟中那只雌鸟飞了过来,战天风飞身坐上鸟背,如坐锦垫,果然是十分舒服,见那只雄鸟跟在边上,问米安道:“这雌鸟叫小美吗?雄鸟呢。”

    “叫光头。”米安一笑。

    “光头?”战天风看着雄鸟光秃秃的头顶,不由大笑。

    “就他取的名字也不相同。”凤飞飞哼了一声。

    “你坐的是小凤,那只呢?”战天风指了米安坐的那只问。

    “叫大凰。”凤飞飞看一眼自己的宝贝鸟儿,一脸的爱怜横溢,道:“它们是一对,凤凰嘛。”

    “原来真是传说中的凤凰。”战天风暗暗点头,想到刚才的黑鸟,道:“你那些黑鸟做探子一流呢,却又叫什么名字?”

    “学舌鸟。”凤飞飞点头:“学舌鸟做探子,确是一流,我在关易武家周遭三十里,布下了三百只学舌鸟,在他府里潜伏了十只,关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学舌鸟的眼睛。”

    “这么厉害。”战天风瞠目结舌:“不过刚才飞来的好象只有十几只啊。”

    “那些是传信的,各处的学舌鸟得到的消息由它们汇总传回来,我的命令再由它们传出去。”

    “厉害厉害。”战天风越发惊叹。

    “战香主夸我了。”凤飞飞笑:“你虫堂传信的秘法,好象并不输给我雀堂吧。”

    他这一说,战天风想起那夜肖劲空房里两虫相会,各以触角相碰,肖劲空随即便知道了谢清竹叛变了的事,知道凤飞飞说的不假,不过具体情形他不知道,口中便只装出谦逊的样子道:“我们的虫儿哪里比得上你们的学舌鸟,说到传递消息的准确,整个万异门都以你雀堂第一。”

    他其实不知道万异门中其他香堂的情形,只是胡拍马屁,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凤飞飞听了这话,果然是大为受用,笑容如花。

    战天风三个坐了鸟,前面学舌鸟引路,后面万鸟跟随,一路飞去。

    乘鸟而行,没有坐煮天锅快,但却要舒服得多,即平稳又轻盈,飞了半个多时辰,一只学舌鸟飞回来对凤飞飞叫了两声,凤飞飞扭头对战天风道:“百花谷就在前面不远,现在还没打,我们且到对面山岭上暂歇一阵好了,邹师伯牌气硬,我们若现在过去,只怕他又会放蜂赶我们,虽然我的鸟不怕他的蜂,但这样终是不好。”

    战天风点头,道:“这样最好,我刚好想要看看邹师伯的天蜂大阵到底是怎么样的。”

    双凤当先下掠,小美跟着滑下去,为免给谷中的人发觉,不是直落在山尖上,而是落在山背后,随后三人从鸟背上跃下,掠上山尖,往谷中看去。

    百花谷约有数里方圆,不算太大,谷中遍开奇花,倒是谷如其名。

    谷中有一群人,战天风认得其中的一个年轻人是邹虎,邹虎旁边一个老者背手而立,气度威严,估计便是邹印,父子两个身后,叉手站着十余条大汉,再往后十余丈,有一幕奇景,无数的巨蜂,聚成一个个巨大的人形蜂塔,战天风数了一下,这些人形蜂塔共有八十一个,这八十一个蜂塔布成圆形,彼此间相隔都在丈许远近,成九宫之形。这八十一个蜂塔,略略估计,少说也得有数十万只蜂。

    “什么天蜂大阵,原来就是九宫阵加蜂啊。”战天风暗想:“不过这么多的巨蜂,便不布阵也是可怕之极了,那关易武不知从一钱会请来了什么人,竟就不怕这些巨蜂?”

    他们在山尖落下不久,谷口便来了大队人马,数百条黑衣大汉,均着紧身劲装,手执大刀当先涌入,到距天蜂大阵前四五十丈外列成阵势。这些黑衣大汉之后,又进来五人,四男一女。

    这五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老者左手侧后是个道士,约摸也有五十来岁年纪,背上斜背着一个大红葫芦,老者右手侧后是两条中年汉子,都在四十来岁左右,步伐沉稳,眼神凌厉。不过战天风只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四人中没有一个可称得上一流高手的,直到看到那个女子,他才微吃一惊。

    那女子走在最后,大约三十来岁年纪,具体多大战天风还真看不出来,这女子有一张白净的瓜子脸,柳叶眉,春水眼,颇为秀丽,然而战天风只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五人中以这女子功力最高,绝对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

    凤飞飞到战天风边上,指着那最前面的一个老者道:“这人便是关易武,功力虽不到一流之境,也算得一把好手,那道士叫葫芦道人,功力和关易武差不多,但背上的红葫芦里好象另有玄机,学舌鸟传回的消息说,他到关易武府中时,曾拍拍那红葫芦说,有这宝贝,蜂堂蜂再多也不必怕。”

    “哦,蜂再多也不怕,那葫芦里是什么东西?”战天风定睛看葫芦道人背上那红葫芦,却看不出个名堂。

    凤飞飞又道:“那两个中年人是两兄弟,哥哥叫姜樵,弟弟叫姜渔,单打独斗功力也只一般,还不如关易武,便据说两人有双刀合壁之术,一般的一流高手也不放在他两兄弟眼里。”

    “呵呵,这么牛啊?”战天风微微一笑,想起当日马横刀对莫归邪说过的那句你也用刀的话,哼了一声,道:“就他们也用刀?”

    他这话里大有轻蔑之意,凤飞飞不明所以的向他看了一眼,因为这话,只有使刀的高手说出来才有点道理,凤飞飞当然看得出战天风功力已近一流之境,但她一直没见战天风身上有刀子啊,所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她哪里知道,战天风这话,是以马横刀为标准的,从马横刀的高度看过去,这姜家兄弟还真不配玩刀。

    “这两兄弟可能是一钱会的,不过我不敢确定。”凤飞飞略一犹豫,道:“学舌鸟报回的消息里,没说这两兄弟和一钱会有什么关系。”

    “那女的呢?”战天风一指最后那女子。

    “那女的叫鱼玄姑,来历十分神秘。”凤飞飞微微凝眉,道:“象好这样的高手,理当是江湖名人,可一钱会黄金、白银、通神、御鬼四大堂口中,都没有这个人,但无论是关易武还是姜家兄弟都对她极为尊敬,所以我怀疑她是一笑楼的人。”

    “一笑楼?”战天风疑惑的看向凤飞飞:“关易武有了一钱会的难道还不够,还要找一笑楼做什么。”

    “原来战香主不知一笑楼的来历。”凤飞飞听了他的话,却是抿嘴一笑,道:“黄金白银,可通神御鬼,但有时金银再多,也难博美人一笑,所以一钱会会首钱不多在四堂之外,另设一笑楼,专门网罗江湖中的美女高手,称为护法,楼中高手,只要略有两分姿色的,基本上都是钱不多的情妇,即做了钱不多的情妇,自然轻易不会来江湖中露面,所以一笑楼中到底有哪些高手,外人很少知道,我只是隐约听说有什么迎风舞,一点红,都是楼中著名高手,又有什么凤尾鱼,而这女子名叫鱼玄姑,因此猜她是一笑楼出来的。”

    “原来一笑楼是钱不多用来藏美人的啊,我还真不知道呢。”战天风有些尴尬,不过他看凤飞飞的情形,似乎对他不知道一笑楼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心下思忖:“无论是灵羽六翼还是万异门另两宗十二堂,都是只想自身清修不愿管江湖闲事的人,对江湖上的事不了解,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万异门即是江湖帮派,怎么可能超然物外,你不惹事,别人也要来惹你啊。”这么想着,又想:“这凤飞飞倒是个爱管闲事的,知道的事情也多,肖劲空年纪比她大得多,这方面却好象远远赶不上她。”

    心下思忖着,想到一事,道:“一钱会不是公然关易武的吗?怎么来的这些人都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道。”凤飞飞摇头:“也许一钱会知道邹师伯的蜂堂是万异门三宗十八堂之一,终有几分顾忌,不敢公然欺凌,所以只好派暗藏的好手出马相助关易武吧。”

第二百二十章

    “有可能。”战天风点头。

    这时关易武五个已走到阵前,那鱼玄姑似乎自重身份,离着邹印父子还有二三十丈便站住了,俯身到一株花树前看起花来,关易武四个则一直走到邹印父子身前数丈才停住。

    山顶离谷中有点远,战天风能看到关易武几个和邹印在打招呼说话,但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当着凤飞飞的面,他也不好用耳聪目明汤,好在凤飞飞的学舌鸟报得快,不一会便有学舌鸟飞上来,不过没有学舌鸟也大致看得出来,因为邹家父子退入了阵中,关易武几个也往后退,明摆着是要动手了。

    战天风亲眼见识过虫堂飞丝天网的可怕,更亲身领教过蜂堂巨蜂一涌而上的恐怖,可以说,几十万只巨蜂一涌而上的威力,绝不会比虫堂的飞丝天网差,即便蜂毒不如丝毒,但若给几千几万只毒针同时扎上,哪怕针上无毒,蛰也蛰死了。飞丝天网下,文玉梅邓玉星这样的一流高手也是一死一逃,七花会全军复没,而关易武五人中,功力最高的鱼玄姑也绝强不过文玉梅去,葫芦道人的葫芦中就算另有玄机,但战天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他一个小小葫芦,凭什么应对几十万只蜂。

    “葫芦道人牛皮吹得响,但他葫芦中哪怕会喷火吧,也烧不了这几十万只蜂。”战天风紧盯着葫芦道人,心下暗暗转念。

    这时谷中已经动手,邹印手一挥,天蜂大阵发动,战天风先想,邹印一声令下,那几十万只巨蜂就会扑天盖地的飞过去,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不是蜂飞,而是阵动,一个个蜂塔竟象是生了脚一般,顺着阵法滴溜溜转动起来。

    “这蜂塔难道生了脚?怎么自己会走呢?而且又何必,发声令,所有蜂全扎过去就行了啊,还真不信有谁是扎不死的。”战天风心下暗暗疑惑,想不明白,看向凤飞飞道:“邹师伯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放蜂出去?”

    “我也不知道。”凤飞飞摇头:“关家也是铜城世家,而且和蜂堂是老冤家,对付蜂堂的蜂,肯定是有经验的,不过邹师伯一次动用了这么多巨蜂,关易武铁定对付不了,所以我猜邹师伯可能是知道了葫芦道人的葫芦中另有古怪,因此排阵对付。”

    “有道理。”战天风点头:“不过我真想不清葫芦道人那红葫芦里能有什么古怪,就对付得了。”他话未说完,谷中情势已变,葫芦道人忽地将背上红葫芦往天上一抛,那葫芦刹时间变大,变得足有一头大水牛大小,葫芦中同时急喷出一股巨大的红雾,如一条红蟒一般,射向天蜂大阵,红雾一到天蜂大阵上空便散了开去,红色的雾气一眨眼便将整个天蜂大阵罩了起来,就象给天蜂大阵罩上了一层红纱。

    这层红雾一罩上,蜂堂的巨蜂刹时间便落下一地,那些在战天风眼里可怕之极的巨蜂,在葫芦道人的红雾下竟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随着巨蜂一层层落下,战天风这才发觉,那些人形蜂塔,原来里面真的是个人,先前只是身上爬满了蜂,所以看不到,这时蜂落下便显了出来,都是一条条大汉,却个个光着身子,只下身一条短裤,背上还背了一枝剑。

    给红雾喷着的巨蜂再不能飞起,外层的早已尽数落下,里层的还在人身上爬动,但爬着爬着也就落了下来,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里,八十一个蜂塔便变成了八十一条光身大汉,而地下是堆积如山的死蜂。

    “怎么会这样?”战天风目瞪口呆:“那红雾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凤飞飞也是啊的一声叫,张大了嘴巴,根本不能回答战天风的问题。

    “邹印,你的巨蜂在老道血雾面前不堪一击,你还是投降了吧。”葫芦道人的狂笑声直传上山顶来。

    “蜂在人在,蜂亡人亡。”邹印激怒欲狂,怒叫声中,飞身扑向葫芦道人。

    飞飞霍地飞身而起,半空中凤目带煞,看了葫芦道人道:“灵羽六翼,同气连枝,妖道看这里。”说着口中发出一连串尖利的哨音,随着她口哨声,一大群鸟直冲上半空,在空中排成队形,战天风看了一下,是一队苍鹰,一队麻鹰,一队鹞子,一队光头秃鹫,各有一二百只左右。

    群鸟列好队形,凤飞飞口中再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群鸟口中亦同时发出尖利的叫声,分成四队,急扑下去,那情形,就象一只只破云而下的利箭。

    “原来鸟也可以这么凶的。”战天风一时看得呆了。莫怪他发呆,这么多麻鹰老鹞在空中排队扑下,气势确是十分的壮观,没见过的人,不呆才怪。

    凤飞飞一现身,谷中所有人都抬头看上来,一看群鸟扑下,邹印急叫:“凤香主,不要来。”

    葫芦道人则是哈哈狂笑:“来得好。”手向葫芦一指,红葫芦口子转向天空,红雾直喷上天,最初十余丈凝而不散,再往上便发散开去,越往上散得越宽,远看去,便如开在空中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蘑菇,那四队凶恶无比的鹰鹞一撞进红雾中,立时便如邹印的巨蜂一样,翻身栽倒,咕噜噜落下谷中,眼见是不活了。

    凤飞飞没想到葫芦道人的红雾如此厉害,又惊又痛又怒,厉叱道:“妖道敢害我的宝贝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拨出腰间短剑,疾扑下去,却不敢再另唤鸟来进攻。

    “飞飞。”米安见凤飞飞只身扑下,忙飞身跟上,谷中邹印见雀堂的鸟也死在葫芦道人红雾中,更是惊怒交集,怒叫道:“跟妖道拼个同归于尽。”挥剑也向葫芦道人扑去,邹虎则指挥只剩下了剑手的天蜂大阵一齐扑上。

    见邹印扑过来,关易武抢先拦住,他和邹印是老对手了,彼此熟悉,用不着试招,两个一出手,都是竭力全力。

    另一面姜樵接住凤飞飞,姜渔拦下米安,凤飞飞短剑如风,尤其身法灵动之极,变幻多端,起手十余招,把姜樵杀得手忙脚乱,姜渔一看情势不对,霍地舍下米安,斜刺里一刀劈向凤飞飞,米安斜里一翻,横里截击,忽地刀光一闪,姜樵的长刀竟奇诡无比的从姜渔身下穿过来,刹时指到了他胸前。

    米安大惊之下一闪,姜渔本来劈向凤飞飞的刀又到了他面前,刀风扑面,来势即诡又急,幸亏凤飞飞这时也扑了过来,手中短剑一扬,替他挡开了这刀。

    “多谢娘子。”米安冲凤飞飞一笑,话未落音,姜家兄弟双刀齐至,刀光闪动,将两人一齐困在了刀阵中。

    凤飞飞无论剑**力,都强于姜樵,米安虽比姜渔略差,也相去不远,本来小夫妻联手,应该不会输给姜家兄弟,但姜家兄弟双刀合壁之术另有一功,双刀配合,诡异无伦,直杀得小两口左支右撑,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邹虎指挥的天蜂大阵,借着阵法之助对付关家弟子,倒是颇占优势,然而此时葫芦道人即没动手,鱼玄姑更是远远的在一边赏花。

    战天风一直藏在山顶上没动,这时看了两边情势,暗暗叫苦:“若只是葫芦道人,那还好说,但那鱼玄姑明显是一流高手,我可不是对手,这却如何是好。”不过他心念转得极快,只一下便把握到了关健之处,想:“最恼火的是葫芦道人那只鬼葫芦,只要弄破了葫芦,那凤飞飞就可以再召鸟雀助战,便是蜂堂逃散的残蜂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葫芦道人为防凤飞飞再遣鸟雀助战,红葫芦一直在往外喷红雾,这时整个百花谷上空都给红雾罩住了,倒是恰好利于战天风行动,不过他不敢大意,只是微运灵力,象一只大鸟般掠向那红葫芦,但那鱼玄姑确是了得,他身子才一动,鱼玄姑立即就发觉了,灵力直扫过来,战天风急运敛息功,将灵力收敛一半,鱼玄姑一感觉到他功力不高,立即便失去了兴趣,灵力移开,葫芦道人功力差得多,直到战天风飞掠到一半才发现他,但战天风装得巧,并不是直掠向那红葫芦的,而是斜斜掠下,似乎是要给凤飞飞两个去帮手,葫芦道人因此也失去了戒心。

    战天风眼见鱼玄姑即不升空拦截葫芦道人也不收回葫芦,知道惑敌之计成功,心下暗喜,暗暗蓄力,下降到离红葫芦还有三十来丈左右,霍地转向,全身灵力运转,闪电般射向红葫芦。

    他一全力运转灵力,鱼玄姑立时发觉,两眼电光般射上来,口中同声厉叱:“小贼敢耍滑头。”身子飞射上来,葫芦道人也发觉不妙,急急招手,想要收回红葫芦。

    战天风一生善打烂仗,任何人只要不小心上了他的当,想翻身基本没有可能,鱼玄姑身子才到中途,战天风已到了红葫芦顶上,煮天锅斜扬,尽全力一锅削向那葫芦的细腰,而这时葫芦道人下招的手才刚刚扬起。

    葫芦道人这葫芦是练过的,有几分灵性,葫芦中红雾也算得一绝,但若说葫芦的细腰能经得起战天风手中煮天锅的全力一削,却也是做梦,一锅下去,美人腰断,一个红葫芦变成了两粒冰糖葫芦,红雾飞炸,葫芦亦急剧缩小,随着葫芦道人相招,向下飞跌。

    “小贼敢毁道爷的宝贝。”葫芦道人痛怒交集,飞扑上来,但鱼玄姑早抢先一步截上了战天风,长剑如风,迎空飞刺,剑上灵力带起的劲风将红雾吹得四下飞散。

    战天风早知鱼玄姑了得,一锅削断红葫芦,立时回锅应战,锅剑相交,战天风功力较鱼玄姑相去不远,倒还架得住,但鱼玄姑剑法如电,刷刷刷一连数剑,杀得战天风手忙脚乱,心下暗骂:“这臭女人厉害,剑法比文玉梅那老姑婆好象还要强得两分,跟我的鬼老婆有得一比。”

    战天风要冒充虫堂香主,本来不想露得太多,这也是他刚才不借一叶障目汤的原因,但这时神锅大八式明显不是对手,记起当日对付鬼瑶儿的办法,右手锅前遮后拦,左手捏诀,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一串儿打将出去。

    鱼玄姑突见七个金字打来,不知虚实,急取守势,身子一闪,手中剑斜点,将一个金字荡开,只觉手中剑一震,那金字上所蕴灵力竟大是不弱,心下惊异,叫道:“你不是万异门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万异门的?”战天风嘻嘻笑,偷瞟一眼凤飞飞几个,他们一则在下面,隔得有点远,二则斗得正紧,也不知听到没听到。

    “你这灵力凝字之术,乃是佛印宗的独门秘法,如何瞒得过我。”鱼玄姑冷笑,凝睛细看战天风,眼中生疑道:“但佛印宗高僧中好象并没有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谁?”

    “高僧中是没有我这号人物。”战天风笑:“我是另一堂的。”

    “哪一堂的?”

    “瘦僧堂的。”

    “瘦僧堂?”鱼玄姑不明白。

    战天风一扬胳膊:“你没见我比较瘦吗?高僧中容不得我,所以只好去了瘦僧堂了。”

    鱼玄姑一愣之下明白了,知道战天风是在戏弄她,眼中透出羞恼之色,但一看战天风那七个金字,仍有些不明白,强抑怒气,道:“美女江山一锅煮,什么意思?”

    “这个你也不明白。”战天风嘻嘻笑:“把江山和美人,做一锅煮了,放点辣椒,来点胡椒,英雄好色,葱姜配料,美人作恼,陈醋八勺,搅三搅,摇三摇,得嘞,正所谓,千古风流一道菜,新鲜**美人汤,现煮现卖,鱼美人,你可是要喝一碗?”

    他一通鬼扯,还押着韵儿,就跟唱戏一样,鱼玄姑再抑制不住怒火,怒叱一声:“放肆。”长剑一紧,复又攻上,战天风也不怕她,煮天锅只在身前三尺内舞动,护住身子便算,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则时生时灭,时上时下,时前时后,照着鱼玄姑一通乱打,远看去,真如一团金灿灿的蜜蜂儿在围着一朵花儿飞舞呢。

    战天风金字乱打,招数太怪,鱼玄姑一时间不摸底,剑势七分攻,三分守,与战天风斗了个旗鼓相当。

    葫芦道人毁了葫芦,将战天风恨到了骨头缝里,但鱼玄姑即抢先截住了战天风,他便不好插手,象鱼玄姑这样的高手,是最忌别人给她帮忙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扑向邹虎的天蜂大阵,天蜂大阵中没了蜂,但借着阵势之助迎战关家弟子,到也不落下风,可一加上葫芦道人便不行了,葫芦道人如疯似狂,便如虎入羊群,将天蜂大阵冲得七零八落。

    邹印与关易武功力相当,招数上彼此也熟悉,一直谁也占不到上风,天蜂大阵一乱,邹印一急,招数略乱,立时便给关易武抢到先手,而另一面的凤飞飞小两口更早已是在苦苦挣扎。

    而战天风先前设想的,打破葫芦后红雾散去,凤飞飞邹印可调鸟蜂助战的美梦也落空了,因为百花谷四面都是高山环抱,风吹不进来,红雾因而始终笼罩在山谷上方,虽在慢慢扩散,但没有一两个时辰,休想散得干净。

    战天风眼观六路,眼见已方全面处于下风,红雾又不散,心下暗急:“凤飞飞小两口只怕再撑不了几招,得想个法儿让他们脱出刀圈,先逃了再说,邹老儿暂时就管不着了。”他对凤飞飞小两口颇具好感,对邹印可没什么感觉,因此生出私心。

    但鱼玄姑长剑如风,想要撇开她却也没那么容易,战天风眼珠一转,诡计暗生:“硬开硬架不行,对付女人,尤其是美女,那得要出怪招。”金字打出,左手忽地伸到腰间的装天篓里掏了一把,随即抢到上风,大喝一声:“鱼美人,看我的一笑喷嚏散。”手一抖,一把粉未打出。

    鱼玄姑不知他洒出的是什么东西,长剑划圆,剑上灵力如罡风剧吹,将粉未吹散,趁着她剑势一缓,战天风反身一跃,闪电般射向姜家兄弟,手中又是粉未连撒,口中大呼小叫:“一笑喷嚏散来了,着啊着啊。”

    姜家兄弟眼见他手中粉未一把把撒下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同样不敢托大,一齐束身后退,双刀成圆,以刀气将粉未荡开。

    凤飞飞小两口成功脱困,战天风急叫:“快走。”

    “我去助邹师伯一臂之力。”凤飞飞不走,竟扭头扑向邹印那面,短剑直指葫芦道人。

    邹印虽在恶斗之中,同样是眼观六路,急扭头道:“凤香主,你们先走。”

    “灵羽六翼,同气连枝,舍下同门先走,不是我雀堂的风。”凤飞飞叫,但不等最后一个格字出口,突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刺鼻孔,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一个喷嚏打完,又接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凤飞飞扑向葫芦道人的同时,鱼玄姑姜家兄弟也扑了上来,还是鱼玄姑杀向战天风,姜家兄弟斜里横截凤飞飞,但几乎在凤飞飞喷嚏连天的同时,鱼玄姑姜家兄弟也一齐打起喷嚏来,而且同样是喷嚏不绝,打了一个又一个。

    “我们中了他的什么一笑喷嚏散。”姜家兄弟失惊大叫,一齐停步,边打喷嚏边揉鼻子,脸上都是一脸惊惶之色。

    战天风先前见凤飞飞不逃命,反而不自量力的要去帮邹印,气得差点骂娘,但一看众人喷嚏不绝,顿时忍不住偷笑,听了姜家兄弟的惊叫,点头道:“没错,你们是中了我的一笑喷嚏散,不过你们不能怪我,我放一笑喷嚏散的时候先打了招呼的,所谓名人不做暗事,我神锅大追风也算是江湖名人了,自然不会做暗事,但你们自己不听招呼,却是怪不得我。”

    他把明人不做暗事改成了名人不做暗事,一通鬼扯,口水横飞,但姜家兄弟这会儿哪有心思来计较这个,听说真是中了一笑喷嚏散,越发失惊,姜渔看了战天风道:“你这一笑喷嚏散到底是什么毒物,难道就是让人打喷嚏的——啊——啊秋——啊秋。”

    战天风见他边说边打喷嚏,眼泪鼻涕齐来,越发好笑,点头道:“没错,中了我的一笑喷嚏散,也没别的事,就只是打喷嚏,每天也不要打太多,十二个时辰,打够一万八千个喷嚏便会自动停止,打不够数则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也停不下来,就算睡着了,梦里也要打够数。”

    “一天一万八千个,我的娘啊,那鼻子还不都打穿风了。”姜樵惊惶大叫。

    这时米安也在一边喷嚏不绝,他却关心凤飞飞,对战天风道:“战香主,请你给飞飞点解药,你看她的鼻子这么秀气,这么打下去怎么得了?”

    一听到解药两字,姜家兄弟还有鱼玄姑立时眼睛放光,一齐盯着战天风,战天风却摇了摇头,道:“我这一笑喷嚏散没得解药,真要想解,只有一个法子,把全身泡到冷水里,口鼻一齐捂住,浸一柱香时间就可以了。”

    听说只要泡在冷水里浸一柱香时间就可以解毒,姜家兄弟大喜,姜渔看向鱼玄姑道:“鱼护法,这么喷嚏连天,实在没法子再动手,要不我们——啊秋——啊秋。”

    鱼玄姑虽也是不停的打着喷嚏,但眼光如电,却始终盯着战天风,对战天风如此痛快的说出一笑喷嚏的解法,她心中颇为动疑,而偏偏这时候战天风没弄好,自己也连打了两个喷嚏,鱼玄姑脑中电闪,猛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一笑喷嚏散,就是胡椒粉儿,没什么事的,上,啊秋。”一个喷嚏打出,却连人带剑扑了上来。

    战天风所谓的一笑喷嚏散,确实就是胡椒粉,眼见给鱼玄姑看破,不免大笑,道:“什么胡椒粉,多么的俗气,叫一笑喷嚏散岂不风雅多了。”嘴里笑,左手字右手锅齐上,又与鱼玄姑战在了一起,他先前不小心沾着了胡椒粉,因此边与鱼玄姑恶斗还边打喷嚏,不过鱼玄姑也一样,无论功力高低,鼻子里进了胡椒粉,那都是要打喷嚏的。

    姜家兄弟知道那什么一笑喷嚏散原来只是胡椒粉,又惊又气,倒不担心了,复截向凤飞飞,喷嚏自然仍是不可控制的打个不停。

    闹了这一场,情形又回复到先前的局面,惟一不同的是,刀光剑影中,喷嚏声不绝,因此倒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搞笑。

    “一笑喷嚏散也玩过了,还有什么可以玩玩?”战天风心下转着念头,但一时再想不到什么诡计出来,不由暗骂凤飞飞:“臭丫头,要你跑不跑,真要死在这里面舒服些啊?”

    这时隐隐的突有笛声传来,笛声中隐含灵力,显然又来了高手。

    “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一钱会若再来帮手,那时别说臭丫头,我自己只怕都跑不了了。”战天风心下暗暗嘀咕。

    他正担着心,凤飞飞却猛地尖声叫道:“蝶衣姐快来,不过莫要放蝴蝶,这谷中的红雾有毒。”

    “来的是帮手?”战天风大喜:“莫要放蝴蝶,难道是蝶堂闻风来援?凤飞飞昨夜说蝶堂这一代的香主叫花蝶衣,她们关系不错,什么蝶衣姐该是她了,不要放蝴蝶是怎么回事?未必蝴蝶能咬人?倒是没听说过。”

    他心中凝思,分神留意笛音的来处,另一面却突地生出灵力的波动,同时响起一个杰杰的怪笑声:“凤丫头,只认得你蝶衣姐,就不认得你蔡九叔了。”

    这怪笑声未落,谷口方向也传来一阵笑声:“凤丫头,还有你夜不啼夜伯伯也来了呢。”

    “放屁,你比我大吗?”却是那蔡九的骂声。

    “凤飞飞不是说蔡九是蝠堂香主吗?夜不啼是鸡堂的香主,难道蝠鸡两堂也来了?”战天风惊喜之中又有几分疑惑。昨夜凤飞飞告诉他,灵羽六翼彼此之间倒也不是全无联系,尤其是雀、蝶、蝠、鸡四堂,这几年来还走得比较近,关系不错,真正没走动的只有蜂堂和虫堂,但走得近是一回事,未必就这么赶得巧,这会儿全赶来了,那也未免太好。

    他疑,凤飞飞却是欢喜大叫:“蔡叔夜叔快来,你侄女可是给人欺负狠了。”

    “谁敢欺负你。”两人同声大喝,声落身近,现出三个人来,一个是个女子,二十来岁年纪,比凤飞飞大不多,穿着一身五色斑斓的裙子,手中拿着一根竹笛,远远看去,象极了一只迎风翩翩起舞的花蝴蝶。看了她这个样子,战天风便用脚后跟也能猜到她必是花蝶衣。

    另两个却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战天风从先前的声音辨人,那蔡九又矮又瘦,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风里,腊黄一张脸,眼睛不大,却放着一种阴惨惨的光,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看了让人不自禁的后背心发凉。那夜不啼却和他相反,是个又高又大的胖子,穿一件大红袍,满面红光,甚至敞着的胸脯肉也是红通通的,最奇异的,是跟在他身边的一只大公鸡,那大公鸡真的是大到不可想象,一个身子,足有一头大水牛那么大,个头也是高得惊人,夜不啼个子本来算高了,可这大公鸡抬着头,却比夜不啼还要高出半个头去,脖子上金黄的羽毛足有两三尺长,头顶上一对大红冠子高高耸起,那种红亮,若不细看,只以为它头上是顶着两蓬火。

    这大公鸡昂首阔步,跨进谷中,看一眼谷中的人,蓦地里纵声长啼,啼声清亮透云,满谷回响,所有听到它啼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震,其中有几个人更是心神失守,手一颤,刀剑落地。

    “好一只大公鸡。”战天风不禁暗喝一声彩。

    姜家兄弟却是面上变色,齐看向鱼玄姑,鱼玄姑哼一声:身便向夜不啼扑去。夜不啼一人一鸡是从谷口进来的,若不能缠住夜不啼,只能从谷口撤出的普通的关家弟子必定死伤惨重。

    “来得好。”夜不啼一声大喝,声音也是哄亮之极,反手去腰间一抄,却是一对黄金打造的钢爪,如鸡爪之形,劈面迎上鱼玄姑长剑,剑爪相交,“铮”的一声脆响,夜不啼连退两步,夜不啼本来就通红的脸更红得有似要滴出血来,一声狂吼,双爪齐攻,但他功力远不如鱼玄姑,给鱼玄姑刷刷两剑,逼得又连退三步。

    “小夜儿休怕,九哥哥来助你。”蔡九一声叫,便要扑上。

    “我夜不啼要你小九儿相助不啼胀红了脸猛呸一声,双爪一振,扭头对身侧的大公鸡道:“破天儿,啄她。”

    那大公鸡咯咯两声,脖子上的金黄长羽根根竖起,鸡眼中威光如电,大脚往前一跨,一嘴便向鱼玄姑啄了过去。

    “这大公鸡好生威势。”战天风暗暗喝彩,却又担心:“不论怎么样,鸡还是斗不过人吧,尤其象鱼玄姑这样的一流高手,别给她一剑削下了鸡脑袋,那就可惜了。”

    但他是白担心了,那鸡一嘴啄去,鱼玄姑长剑疾刺,果然直指大公鸡咽喉,剑光如电,那大公鸡却突地回嘴,奇准无比的啄在剑尖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一声好却是鱼玄姑叫出来的。

    “好只大公鸡,再接本座几剑看。”鱼玄姑长剑如风,刷刷刷刷,于一瞬间又连刺十余剑,那大公鸡巨嘴连啄,竟然嘴嘴啄中剑尖,战天风一边看着,目瞪口呆,几乎连喝彩都忘了。

    给鱼玄姑一攻十余剑,大公鸡似乎打出了真火,蓦地里一声长啼,忽地直飞起来,整个身子向鱼玄姑猛扑上去,两只巨大的鸡爪便如两把黄金的巨钩,抓向鱼玄姑。

    鱼玄姑虽然自负,却也不敢硬架大公鸡的双爪,身子一闪,长剑斜击大公鸡后颈,大公鸡身子虽巨,转动却是灵活之极,尤其是高耸的鸡头可四面环视,更是灵便,鱼玄姑长剑一近,它一嘴啄下,而身子亦随后转了过来,又是双爪急抓,鱼玄姑没想到它反应如此之快,只得再斜身闪开,攻向大公鸡右胸,大公鸡仍是嘴防脚攻,半点不落下风,它双翅展开,足有五六丈宽,扇动间吹出巨风,沙飞石走,黄尘漫天,更增声势。

    鱼玄姑缠住夜不啼一人一鸡,姜家兄弟和关易武等便趁机撤了出去,这面凤飞飞等人也没追,都给大公鸡那不可思议的神勇看呆了呢。

    一人一鸡斗了数十招,夜不啼终是有些担心起来,提了双爪上前助战,鱼玄姑咯咯一笑:“好只大公鸡,下次捉了关笼子里玩儿,今天先告辞了。”虚晃一剑,抽身便走,那大公鸡不舍,还要展翅追上去,夜不啼忙叫道:“破天儿,不要追了,由她去吧,咱们赢了。”

    那大公鸡住翅不追,高昂了头,环视一眼众人,猛地脖子一弓,高声长啼,那情形,便如一个得胜的将军纵声长啸一般。

    “这还真是只叫鸡公了。”战天风看了它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笑,心下对这大公鸡大是喜爱。

    敌人即走,众人厮见,邹印老脸上即感激又惭愧,团团抱拳道:“多谢各位香主,以前实在是邹某过于固执了,今天若不是各位不计前嫌来救,蜂堂可就要亡在我手里了。”

    夜不啼过去一拍他肩膀道:“好了老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凤飞飞几个也点头称是,又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凤飞飞一指战天风道:“这位是虫堂战天风战香主,大家是第一次见面,多多亲近吧。”

    “蝶堂花蝶衣。”花蝶衣一笑:“战香主可真是少年有为啊。”

    “不敢不敢,姐姐年纪也不大啊,而且这么漂亮。”战天风眉开眼笑,到近前他才发现,花蝶衣不仅穿得花,全身上下还挂了很多的饰器,有金有玉,大小不一,最打眼是系在腰间的一圈海贝,大约有二三十个,有贝有螺有龟甲,小的不过小拇指大小,大的却足有巴掌那么大,走动间前后乱晃,让人眼花缭乱,不过看上去挺舒服的,而且各种饰器互相碰撞,也十分的好听。

    “你是虫堂新任的香主?”夜不啼看向战天风。

    “年轻识浅,愧不敢当。”战天风抱拳,谦虚一句,又道:“夜香主的这大公鸡可真是神勇呢,它叫破天儿是吗?名字也威风。”

    夜不啼却并不回他的笑脸,疑惑的向他上下扫了两眼,转头对那大公鸡咯咯咯叫了几声,那声音跟战天风平日听的母鸡的叫声一模一样,正觉好笑,那大公鸡忽地喔的一声,一嘴向战天风啄了过来。

    战天风猝不及防,百忙中斜身一闪,鸡嘴带着风在耳边掠过,这要真是啄中了,那还不脑袋开花,一时又惊又怒,叫道:“啄我做什么?有病啊?”

    那大公鸡还要追上来啄,凤飞飞慌忙一拦,看了夜不啼道:“夜叔叔,怎么了,好好的你让你的鸡啄战香主做什么?”

    “他不是虫堂香主。”夜不啼冷笑摇头,怪眼瞪着战天风:“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否则休怪破天儿把你做虫子吃了。”

    “可虫堂香主的信戒明明在他手上啊。”凤飞飞有些疑惑的看向战天风。

    “那个做不得算。”夜不啼摇头,见凤飞飞几个都疑惑的看着他,道:“鸡爱吃虫,所以我鸡堂和虫堂是前世的冤家,但也因此而对虫堂有了更多的了解,尤其是我的破天儿,虫堂任何人都瞒不过它,因为虫堂弟子脑子里有本命神虫,而这人脑子里没有。”

    他这一说,凤飞飞几个一齐看向战天风,蔡九阴惨惨一笑:“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虫堂信戒为什么在你手上?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死得惨不堪言。”

    “原来我脑子里没有虫,这大公鸡能看出来。”战天风心底苦笑,知道再辩无用,也懒得说了,只从怀中掏出玉葫芦,打开塞子,肖劲空的本命神虫飞了出来,幻影随即在战天风脑子里出现,叫道:“战少侠,怎么鸡堂的夜香主也在这里,其他几个好象也是。”凤飞飞几个他没见过,只是猜疑。

    “何止鸡堂香主在,其他四堂都在这里呢。”战天风叹了口气,道:“我冒充你,给他们识破了,你有法子现身出来没有?”

    “你冒充我?”肖劲空微微一惊,不过这一点其实他先前就有所察觉,这时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道:“我仅存一点灵光,没法现身,但可以让他们喷血在我的本命神虫身上,借他们的血和他们在灵境中交流,说清楚就行了。”

    “他不会偷偷的说我坏话吧。”战天风心下暗转念头,疑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但这是惟一的办法,只得点点头,对夜不啼几个道:“这是虫堂香主肖劲空的本命神虫,你们要想知道虫堂的香主信戒为什么到了我手上,就喷一滴血到他的本命神虫身上,他自然会告诉你们。”

    其实做为同门,怎么和肖劲空的本命神虫打交道,夜不啼几个要比战天风清楚得多,这时纷纷划破手指喷血到肖劲空的本命神虫身上,随即个个脸上都显出激愤之色,显然肖劲空把事实经过说了给他们听。

    “想不到身为名门正派的无闻庄竟是如此卑鄙。”凤飞飞抢先骂了起来。

    “枯闻夫人,我万异门跟你没完。”邹印也咬牙叫。

    凤飞飞这时看一眼夜不啼道:“原来战少侠是帮了大忙,倒是我们错怪他了。”

    夜不啼点了点头,向战天风一抱拳,道:“战少侠的云天高义,我灵羽六翼感同身受。”

    战天风忙回礼道:“小事一桩,没什么的。”

    “但我万异门的门规,外人不能入谷,所以带肖香主五个本命神虫入谷的事,就不劳烦战少侠了。”夜不啼说着,伸出手来,他的意思很清楚,要战天风把玉葫芦给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战天风没想到夜不啼如此直接,看一眼凤飞飞几个,无人说话,都看着他,显然也都赞成夜不啼的做法,战天风心中一时有些火,却又没道理发得,一眼扫过花蝶衣身上五色斑斓的饰品,心中忽地想到一个古怪无比主意,打个哈哈道:“你们是同门,由你们带肖香主几个的本命神虫进谷,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将玉葫芦交给夜不啼,随即一抱拳,道:“战天风得识各位高人,幸何如之,不过暂时有点小事,就先别过了,有闲再聚。”

    “战少侠,怎么就要走了呢,稍留半日,大家敬你一杯再走吧。”凤飞飞看得出战天风有些不高兴,出声挽留。

    邹印也道:“是啊战少侠,无论如何暂留一步,到我家中喝一杯再说。”

    战天风心中已有计较,如何肯留,只道:“真的有事,真的有事,下次再聚吧,到时一定一醉方休。”抱拳做个团团揖,展开凌虚佛影身法,飞掠出谷。

    掠出数里,料定夜不啼几个已再感应不到他,即便转过方向,直掠向铜城邹府,近铜城时,更取锅煮了一锅一叶障目汤,以隐身术溜进邹府,找个隐密些的阁楼躲了起来。

    不出战天风所料,他前脚到邹府不久,后脚邹印凤飞飞夜不啼几个也就都来了,随即便摆了酒席喝酒,战天风估算了一下,一叶障目汤的效力还没过,便摸了出来,运起敛息功,悄悄走到厅中,夜不啼几个一无所觉,倒是在厅外的那只大公鸡警觉的立起了脖子,咯咯了两声,鸡眼里有几分警惕又有几分迷惑,显然它察觉到了点什么,但又没看到,所以疑惑。

    它咯咯一叫,战天风不敢动了,屏声敛气,见大公鸡虽然往这边看却并不冲过来,知道还是看不见自己,暗暗吁了口气,放下心来,暗骂:“还真以为你成精了呢,哼,叫叫叫,哪天惹本大神锅火了,一刀斩了你,炒了下酒。”

    不再理那大公鸡,径直走到花蝶衣背后,花蝶衣坐着,身上挂着的各饰器便往下垂着,尤其腰间系着的那一圈海贝,长长的垂下来,几近脚面,就象一挂窗帘一样,其中有两副龟甲,其中一副只有拳头大小,另一副大些,战天风拿出壶七公送他的那万年龟甲比了一下,差不多大,样子也差不多,如果不是特别留意,花蝶衣不可能看得出来,当下把花蝶衣那龟甲解下来塞到自己怀里,再把壶七公给他的那万年龟甲系上去,随即将小手指塞到龟甲里,念一句口诀,立觉龟甲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身子猛一下吸进了龟甲中。

    对壶七公说的人可以藏进那小小龟甲里的事,战天风其实一直有些半信半疑,只是实在想进万异谷去一看究竟,又实在想不出跟进去的办法,才想到了这个法子,这时身子一震,真个进了龟壳中,自己也不由惊叹一声:“还真个进来了啊,厉害,厉害。”

    龟甲手掌大不到,在战天风想来,就算真个进了龟甲里,也一定憋得厉害,但事实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龟甲里面竟象座宫殿一样,平地圆顶,四面大柱撑着,战天风进到里面,只占了小小的一个角,拿眼量过去,象他这样的个子,龟甲里再装三五十个人不成问题。

    战天风先只叫了声厉害,这会儿可就是惊叹了:“这龟甲里面竟然有这么大?不可思议。”

    他有点子想不通,到龟甲边上,往外面一看,看到花蝶衣的左脚,可就吓一大跳,花蝶衣本来纤美的左脚,这会儿竟象一根擎天的大柱子一般,刚好厅外有风刮进来,刮动花蝶衣的裙子,若在外面,那也只是一股微风,带动了花蝶衣的裙衫而已,可这会儿落在战天风眼里,却是天风呼啸,直刺耳鼓,那种威势,吓得他往后一坐,半天没缓过气来,再看看龟甲里面的巨大空间,明白了:“不是龟甲变大了,是我变小了,看情形,我和只蚤子差不多大小呢。”

    但看自己身上,又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不由又惊叹了一回龟甲的玄异。

    慢慢的他又发现了一件事,探头到龟甲的口子边上,外面的微风就象狂风,说话声就象打雷,随着话声带出的口水沫子就象毛毛细雨,而若是喝酒太急酒下了酒水,那简直就是盆泼大雨了。

    然而只要缩头进来,轰隆如雷的说话声立即便小了下去,和正常的声音并无两样,而风狂雨骤更是完全感觉不到。

    察觉了这中间的玄异,战天风便不再探头,只缩在龟甲里听花蝶衣几个说话。

    灵羽六翼彼此间数十年不通消息,尤其是邹印的蜂堂,几乎完全断绝了和其它五堂的来往,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一起,自然都是说的各堂中的事,战天风对灵羽六翼倒又多了不少的了解,尤其有一个消息让他十分高兴,就是下月十二是万异门创始人万异公子的生日,以前有门主统领,灵羽灵花灵兽三宗之间没有矛盾的时候,三宗十八堂香主都会在这一天进谷去,为万异公子贺生,彼此间也聚一下,后来矛盾越闹越大,三宗分散各地,慢慢的便都不去了,这会儿花蝶衣几个便商议,到这一天要一起进谷去,能碰到灵花灵兽两宗的人更好,便碰不到,消息传出去,慢慢灵花灵兽两宗的人也会来相聚了,到时共推一个门主,万异门又可重振声威。

    战天风就怕只夜不啼送肖劲空的本命神虫进谷去,而花蝶衣不去,这会儿安心了,不过想着还要下个月的十二号,还有大半个月呢,又有点子烦了,想:“难不成这大半个月就天天呆在这龟壳里,看着她吃吃喝喝?那可要命啊。”

    邹府这席酒直吃到半夜,才散席各自休息,花蝶衣到房里,脱衣沐浴,她一脱衣服,战天风暗乐:“吃不着,但有光屁股美女看也好。”急忙到开口处往外看。

    花蝶衣上身没穿多少衣服,脱了裙子后,里面就是个桃红色的肚兜,但下面却另穿了长裤,长裤脱下来,里面还有条小裤,而最要命的是,花蝶衣脱下的长裤一挂,刚好把龟甲给遮住了,战天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时气得发晕。

    花蝶衣沐浴后另换了晚装睡下,一直没来拿开裤子,战天风昏天黑地的,也只有睡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邹府却又开席,吃到一半,邹虎进来,说是一钱会送了贴子来,邹印一看,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因为花蝶衣就坐在邹印边上,战天风刚好伸出脑袋到龟甲边上想来看,这一巴掌声传下来,就象平空里打个炸雷,慌忙缩头,心下暗骂:“这老鬼,又发什么神经了?”

    花蝶衣凤飞飞也问:“邹师伯,怎么了?”

    “一钱会欺人太甚。”邹印怒叫:“通神堂堂主乔晓林新得了一把宝剑,要举办一个什么扬威大会,让我蜂堂和附近的帮派去观礼,不去的后果自负。”

    “哪有强叫人观礼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花蝶衣也叫:“这附近的帮派会去吗?”

    “十九会去。”邹印略一沉凝,道:“通神堂一直想扩充势力,只是找不到借口,如果哪一派不去,乔晓林便会打上门去,灭门之祸立至,所以这些年,这附近的帮派都是和他虚与委蛇,不敢硬顶。”

    “嘿嘿,好个灭门之祸立至。”蔡九冷笑一声:“那就让他找上门来,到看他一钱会有多大的神通。”

    “其实我以前一直是把铜矿的一成利白送给一钱会的。”邹印声音微微有些发涩:“所以一钱会虽想吞了我的铜矿,却只能借关易武之手,不好公然破脸,但这次若不给乔晓林面子,他也就会撕破脸皮了。”

    最初接到贴子,邹印拍桌暴怒,到这会儿声气却越来越弱,战天风在下面听着,大是疑惑:“这老小子怎么回事,未必真是怕了?”

    他转着念头,蔡九也叫了起来:“邹兄你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去观礼吗?”

    花蝶衣却道:“邹师伯,你是不是怕和通神堂冲突起来后给我们带来祸患?”

    “那不是。”邹印摇头,略一犹豫,道:“我只是觉得为这点小事和一钱会冲突起来不值。”

    他这一说,战天风明白了:“哦,他确是怕打起来连累花蝶衣几个,也是,灵羽六翼虽然有蜂有鸟,但却没什么高手,真正说起来,还只有那只大公鸡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邹师伯。”花蝶衣还要说,另一面的凤飞飞却从桌子底下伸手过来,扯了扯她的衣服,扯花蝶衣衣服的同时,凤飞飞还伸脚踢了踢另一面的蔡九,战天风藏身的龟甲因为是虚悬着的,眼界广,便都看在了眼里,只听凤飞飞道:“去就去,大家都去,到要看看那姓乔得了把什么样的宝剑,就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人观礼了。”

    花蝶衣自然明白了凤飞飞扯她衣服的意思,也改口道:“大家一起去最好了,热闹。”

    蔡九也一在边道:“去,去,都去。”

    “你们也去?”邹印有些犹豫。

    正如战天风猜测的,邹印确是因一钱会势力太大,不想冲突起来连累花蝶衣几个,所以想委曲求全,但花蝶衣几个都要跟去,他也有些不愿意,这是丢面子的事啊,他自己委曲求全也就算了,何必扯上花蝶衣几个呢,但眼见花蝶衣几个一片声叫去,他也没有办法,却反过来又想,自己去了,向通神堂示了弱,带上花蝶衣几个,又向一钱会示了强,让一钱会知道他蜂堂另有后援,以后不敢过于相逼,那也是件好事,这么一想,便就点头同意了。

    当下议定次日一早动身,随又喝了半日酒才散,这夜花蝶衣洗了衣裙,把身上饰物包括那一圈海贝都挂在了墙上,倒没遮着战天风视线,不过花蝶衣一出浴便着了晚装,也没什么看,当然,战天风若硬要看光屁股美女,煮锅一叶障目汤喝了从龟甲里出来就是,不过这会儿的他,终不再是龙湾镇上那个小混混了,尤其尝过了女人的味道,就是和苏晨之间,虽未真正有合体之缘,但苏晨的身子他也已熟得不能再熟,女人的身子对他来说,已经不神秘了,所以便也没起那个心思。

    睡前凤飞飞却找了来,说要和花蝶衣两个一床睡,两个说笑着脱衣上床,又说起了去通神堂观礼的事,凤飞飞道:“邹师伯性子固执了点,但是个好人,他是怕和一钱会公然冲突下,连累了我们,而并不是怕事。”

    蝶衣点头:“和关易武这次的冲突,明摆着就是一钱会的后台,鱼玄姑他们的来历,邹师伯绝对猜得到,真若是怕事的,就不敢摆出天蜂大阵硬拼了。”

    “是啊,所以我和蔡九叔他们都说好了,邹师伯越是为我们着想,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受委屈,到了通神堂,姓乔的对邹师伯客客气气便好,若有半点儿不客气,咱们就翻了他的礼堂,折了他的宝剑,到看天会不会塌下来。”

    战天风在墙上看她两个说话,眼见凤飞飞一脸惹事生非的样,暗暗点头:“这丫头,闯祸算她第一,亏得是个丫头,若是个小子,还不把天戳塌了。”

    花蝶衣却也点头道:“是,姓乔只要有半点对邹师伯不敬,我们就开闹。”说到这里她看向凤飞飞,道:“不过我们得说好了,你不能乱放鸟儿,你的鸟儿可是我的蝶儿的克星。”

    “姐姐你放心好了。”凤飞飞讨好的揽着花蝶衣:“我是绝不会伤你的宝贝的,放的都是鹰鹫之类的大鸟。”

    “那就好。”花蝶衣点头:“你若敢放那些小雀儿伤了我的蝶儿,看我饶你。”说着去凤飞飞腋下抓了一把,凤飞飞立时笑得缩做一团,大叫饶命。

    笑闹一回,凤飞飞道:“我下午和蔡叔夜叔都说好了,蔡九叔会带八百头吸血蝠去,我的鹰当顶扑击,他们一乱,吸血蝠和姐姐的蝶儿便可趁势取事,夜叔和他的破天儿应付最强的乔晓林。”

    “这法子好。”花蝶衣点头,轻轻一叹,道:“可惜虫堂几位师兄弟都遇害了。”

    “是啊。”凤飞飞也叹了口气,道:“虫堂在灵羽六翼中排名最后,但爹爹曾说他们的飞丝天网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利器,若有他们在,布下飞丝天网,我看一钱会怎么个嚣张法儿。”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显然都在为虫堂伤感,战天风也想起了那夜肖劲空几个以飞丝天网将七花会一网打尽的事,心下暗叹:“肖老大五个若不死,飞丝天网确是够一钱会喝一壶的,可惜了。”

    凤飞飞突然提到了战天风,说道:“那个战天风可惜是假冒的,我开始还真以为他是虫堂香主呢。”

    “是啊,这人功力挺高的。”花蝶衣点头,她这话让战天风大是得意了一下,但随后的句话可让他气坏了,花蝶衣道:“但江湖中好象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我神锅大追风名动天下,居然说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岂有此理。”战天风气得差点从乌龟壳里直崩出来。

    凤飞飞却猛地叫了起来:“不对,我好象听过这个名字,啊,我想起来了,是听过,这人是九鬼门要捉的一个人。”

    “九鬼门要捉的人?”花蝶衣惊呼一声:“那这人也厉害了,竟能逃过九鬼门的缉拿。”

    “现在知道本大追风的厉害了吧。”战天风暗哼一声,但想到自己的名字要扯上九鬼门才会给人记起,尤其神锅大追风这个响当当的外号竟然好象没人听过,一时又大为泄气。

    凤飞飞两个说一回战天风,又说起了别的,女孩子叽叽喳喳,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废话说,战天风听到后来,晕头晕脑的,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战天风醒来,天还只微微亮,花蝶衣两个还在睡呢,天热,两个都只在身上搭了点薄被,肩背大腿都露在外面,战天风在两人雪白的大腿上扫了两眼,不知如何却就想到了猪脚上面,想:“这会儿若弄只红烧猎脚来啃啃,那可就美死了。”可惜凤飞飞两个听不到他这心里话,若是听到他这话,知道他看了她们的脚想到猪脚,只怕真要给气死了。

    功力到战天风这个层次,等闲七、八、十来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事,但这会儿一想到猪脚,肚子里立即便咕咕叫了起来,再忍不住,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念个诀从龟甲里出来,摸到厨房,厨房里果然已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而且竟真的有红烧猪脚,战天风也不客气,抓了两个猪脚,一个熟鸡,一大盘熟牛肉,统用一个盆子装了,重回龟甲中来,慢慢受用,只是不敢抱酒进去,酒气太烈,他怕花蝶衣闻到酒香起疑,至于厨房中疑神疑鬼失惊打怪他就管不着了。

    花蝶衣几个天明起床,吃了早餐,随即动身。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钱会通神堂的堂口在四方城,距铜城有一千多里,花蝶衣几个路上也不性急,因此直到第二天响午才到地头。

    四方城不算大,但因处于交通要地,倒也繁华,邹印几个进城,自有通神堂弟子接待,住进了通神堂专为客人准备的客房。

    凤飞飞一到地头,立即把鸟放了出去,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通神堂势力范围内的四十多个帮派,几乎都来了,少数几个帮主会主有事不能来的,也派了帮中的重要人物来。

    凤飞飞把探听来的消息说给邹印几个听,邹印摇了摇头,道:“这在我意料之中,一钱会实在太强,没有哪个帮派会明着得罪通神堂的。”

    凤飞飞道:“不过听他们私下里的议论,他们心下都颇为不满,真正高兴来的可没几个。”

    “都是敢怒不敢言。”邹印摇头。

    “暗流汹涌,这是好事。”蔡九叫,似乎还想说,凤飞飞却冲他使了个眼色,邹印并不知道凤飞飞几个的打算,心下忧虑,没有看到,倒是战天风看到了。

    “邹老儿是尽量想要不惹事,一钱会不公然破脸对付他,他便也不公然翻脸,平安渡过这一关,免得拖累凤飞飞几个,凤丫头却是拼命想惹事,哈,有好戏看了。”战天风心下暗乐,早间抓的两只猪脚和熟鸡都吃完了,只剩下点熟牛肉,这时便顺手塞了一块进嘴里。

    他只想到酒气浓烈可能会给花蝶衣发觉,却没去想肉香其实也是可以飘很远的,他一顿大嚼,肉香飘飘,花蝶衣觉出了不对,低下头来在衣服上到处乱闻,战天风吓一大跳,慌忙闭紧嘴巴。

    凤飞飞跟花蝶衣站在一起,看她情形不对,悄问道:“蝶衣姐,怎么了?”

    “没什么?”花蝶衣有些疑惑,又有些拿不准,而且还不太好意思,摇头不说,但凤飞飞其实也已经闻到了,她却是个爱开玩笑的,瞟一眼花蝶衣,凑到她耳边道:“好姐姐,我一早就闻到你身上有鸡肉香,现在又是牛肉香,你不会是偷藏了鸡肉牛肉在裙子里吧。”

    “说什么啊?”花蝶衣大窘,捶一下凤飞飞,却又悄悄凑到凤飞飞耳边道:“你也闻到了是吧?”

    飞飞仍是要笑不笑,道:“姐姐裙子里肯定是藏了熟牛肉,要不就是姐姐练出了一门奇功,把自己变得跟熟牛肉一样香了。”说着咯咯笑着跑了开去。

    “敢这样说姐姐,看我撕了你的嘴儿。”花蝶衣飞身追去。

    眼见花蝶衣不再到身上来闻,战天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暗叫:“好险,原来肉香也是传得出去的。”闭着嘴巴把嘴里的那块牛肉吞了下去,剩下的熟牛肉不敢再吃了,便塞进了装天篓,想:“还是我的宝贝装天篓厉害些,装了无数的香料也从不闻半丝香气透出来。”

    来参加通神堂扬威大会的帮派很多,彼此间也都有走动,但万异门从来特异独行,因此无人来和花蝶衣几个拉交情,到夜间大会开始,花蝶衣六个也是独坐一席。

    会场设在一座巨宅的后花园里,最中间一座亭子,设了一席,是乔晓林的位置,来观礼的各帮各派便围着亭子团团而坐,花蝶衣几个一席设在西北角。

    这时乔晓林还没来,酒肉倒先上来了,各帮派来的虽都是一帮之首,却也大抵是些粗豪汉子,不太讲什么礼性,也不管主人来不来,彼此之间呦五喝六,相互敬酒,吵吵嚷嚷,喧声震天,惟一安静的只有花蝶衣这一桌,六人只是静静的叩着瓜子儿,邹印微微皱着眉头,蔡九斜眼冷笑,夜不啼则是翻眼向天,花蝶衣凤飞飞小声说着话儿,米安无事可做,便四下乱看。

    战天风和米安一样,也是四下乱看,叫他失望的是,来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称得上高手。

    “这些人对一钱会的霸道心里不满是肯定的,但闹起来后想得他们助力怕也是很难,先不说他们是否有胆跟着造反,便有胆,就这点子本事儿,水沟沟里的泥鳅,它也翻不起大浪。”战天风暗暗思忖,心里盘算着,一旦花蝶衣几个不利,自己该如何帮手。

    喧哗声忽地一静,随即是踏踏的脚步声响,邹印低叫道:“姓乔的来了。”

    战天风闻声从龟壳缝里看去,但见一队汉子簇拥着一条紫袍汉子向亭子走来,这紫袍汉子四十来岁年纪,个子不高,身材甚至有些单薄,但两眼精光如电,气势摄人,给人的感觉,就象一柄出鞘的短刀,刀刃虽不长,却没有人能怀疑他的锋锐。

    “这姓乔的绝对是一流高手,难怪一钱会能与九鬼门并称三大邪门之一,果然是好手如云。”战天风暗暗点头。

    夜不啼的那大公鸡一直和夜不啼一样,大刺刺的昂着头,颇有点旁若无人的味道,但乔晓林一现身,那大公鸡忽地咯咯两声,顶上一撮毛直竖起来,一对鸡眼在夜色中发着黄光,紧紧的盯着乔晓林,生似一只斗鸡看到了对手,发出挑战。

    乔晓林先前大步而行,并不看园中诸人,来的说是他的客人,他却直当下属看待,但大公鸡一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扭头看过来,扫一眼大公鸡,再扫一眼夜不啼几个,嘿嘿一笑,道:“好只大公鸡,杀了下酒,倒是好待客。”

    夜不啼大怒,反眼瞪向乔晓林,也是嘿嘿一笑:“好条人模狗样的四脚虫儿,虽然瘦巴点,拿来喂我的大公鸡,倒也够它吃一顿的。”

    “好胆。”乔晓林再想不到夜不啼竟敢如此回嘴骂他,两眼中刹时电光激射,射向夜不啼,便如即将出手的飞刀。

    “你算什么东西?”夜不啼全然不惧,霍地站起,回视着乔晓林,他一起身,边上的大公鸡咯咯两声,颈上的黄毛直立起来。

    他一起身,花蝶衣向个全站了起来,邹印本心里实在不愿拖累夜不啼几个,却想不到冲突起得如此之快,阻止不及,一时呆住了。

    便是战天风也没想到冲突就会这么发生,心下暗赞一声:“夜不啼这家伙脾气还真是暴噪,和他那大公鸡有得一比。”

    乔晓林如何容得夜不啼如此放肆,气极反笑,扫一眼园中众人,道:“诸位,想不想尝尝这大公鸡的肉味啊,这大公鸡看来养得不错,待乔某斩了,与大家共谋一醉。”

    “古话说问客杀鸡,乔堂主很有古风呢。”便在乔晓林要纵身扑上时,远远的忽有话声传来,而这个声音一传入战天风耳朵,他脑袋立即飞快的往龟壳里一缩,其实他虽探头到龟甲边上,外面的人除非确知他在那里而凝睛细看,否则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发现他的,但没办法,这个声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敏感,闻声缩头,已经是不由自主了。

    这是个女声,其实还蛮好听,虽然有些冷,正是战天风的前世冤家鬼瑶儿。

    乔晓林闻声扭头,鬼瑶儿瞬忽便至,身后跟着鬼冬瓜夫妇,看清是鬼瑶儿,乔晓林脸上变色,忙抱拳道:“不知鬼小姐驾到,乔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乔堂主客气了。”鬼瑶儿略一回礼,眼睛却不看乔晓林,而是在园中众人身上扫过。

    她突然而来,神情又这般古怪,乔晓林大不摸底,道:“不知鬼小姐驾临有何贵干,但凡乔某做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什么贵干。”鬼瑶儿转脸看向乔晓林,眼中却似乎有一缕失望,又似乎有一缕迷惑,面上却冷冷的不带半丝表情道:“乔堂主不是得了一把宝剑,要开什么扬威大会吗?我也来看看啊,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值得乔堂主如此大张旗鼓。”

    乔晓林能做到一钱会通神堂的堂主,自也是成了精的人物,鬼瑶儿这话,明显是在溥衍,再加上眼中的古怪神情,乔晓林自然不会信她的,心下滴溜溜乱转:“她那样子,好象是在找人,但也可能是故布迷局,十有**是听到了风声,因此赶来搅局,传闻她功力极高,背后鬼冬瓜夫妇也是高手,今夜这事倒是颇为棘手了。”

    原来乔晓林这所谓的扬威大会,赏剑是假,扬威是真,就中另有目地,要借此一会,控制通神堂势力范围内的所有帮会,而夜不啼几个即然跟邹印来了,乔晓林自然也不会放过,所以就算夜不啼性子不是那么火暴,最终也逃不过一劫,而绝不象邹印想象的那样,只要忍一忍,就可以过得这一关。

    乔晓林本来一切都布置好了,却没想到鬼瑶儿会突然而至,脸上又这副神情,他自然就生疑了,事实上换做任何人,也不可能相信鬼瑶儿真是来找人的,更不会相信她的失望是因为没找到要找的人。

    但鬼瑶儿还真就是来找人的,找谁呢?战天风。

    上次退婚,战天风的那番话,深深的刺痛了鬼瑶儿,最初那几天,她又跟先前一样,恨不得吃了战天风的肉,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恨意渐渐的便又淡了下去,而爱恋却反而更加强烈起来,日日夜夜,战天风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晃动,再无心思做别的事情,最终实在按捺不住相思的煎熬,出来找战天风,她也不知道找到战天风要怎么样,心里就只有一种强烈渴望,见到战天风,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心里也会好过些。

    战天风身体里给鬼瑶儿下了追魂引,鬼瑶儿要找到战天风是很容易的,一路找下来,就找到了乔晓林的扬威大会上,但叫鬼瑶儿想不到的是,战天风绝对应该是在这会场里的,可就是看不到人,所以她眼里才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即迷惑又失望的神情。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战天风这个鬼,又玩超级鬼花样,竟然钻进乌龟壳里,藏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乔晓林令人在亭中另设一席,请鬼瑶儿坐,自己一席反移到亭外,以示对鬼瑶儿的尊重。

    战天风先前一缩头,随即便又探头看出来,偷眼看鬼瑶儿,眼见她略显削瘦的瓜子脸上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暗暗摇头,想:“这鬼丫头,脸上抹粉跟刷墙一样,白得象个鬼。”

    他却不知道,鬼瑶儿脸上的白,是因为害相思病而来的一种病态的苍白,可不是抹多了粉。

    乔晓林扫一眼全场,道:“本堂今夜的扬威大会,得九鬼门千金鬼瑶儿小姐亲临,本堂荣幸之至。”说到这里他看一眼鬼瑶儿,鬼瑶儿却并不看他,脸上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乔晓林心下越发嘀咕,但他这一次是做好了准备的,虽惊不惧,略略一停,扫视园中众人,道:“乱世江湖,强者为尊,力分则散,力聚则强,本堂这一次的扬威大会,并不仅仅只是扬我通神堂之威,而是想将大家伙聚到一起,大家一起扬威。”

    “你是什么意思?”他话没说完,蔡九突地插口:“是要这四十来个帮会门派全并入你一钱会通神堂吗?”

    “只以为凤丫头是个闯祸精,大公鸡是个暴燥鬼,却原来这蝙蝠怪也是个惹祸的班头,捅天的好汉,了不起啊。”战天风暗暗称奇。

    乔晓林没想到蔡九会平空插口,眼中精光一闪,却不象先前一样暴跳起来,强忍怒火,冷冷的扫一眼蔡九道:“这位兄台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想要大家伙并入我通神堂,而是想大家伙结成一个同盟,有福同亨,有难同当。”

    他这话出口,园中一时议论声一片,却无人敢公然出声反对,蔡九还想开口,邹印却看着他摇了摇头,战天风在龟甲里刚好看到了他脸上神情,暗暗摇头,想:“这邹老儿先前固执得跟条老蛮牛一样,这会儿却畏畏缩缩,完全象个缩头乌龟了。”

    其实他并不了解邹印,邹印是那种最怕沾人好处最不愿连累别人的人,今天若只是他一个人来了,他会死硬到底,就象对着关易武一样,但花蝶衣几个一跟来,他就怕了,瞻前顾后,生怕因为自己而给其它几堂带来祸害。

    但他眼光止住了蔡九,另一边的夜不啼却猛地一声冷哼,喝道:“大爷是来看宝剑的,不是来听废话的,爽快点亮剑吧,否则大爷就要走人了。”

    他这一喝,园中所有人立时噤声,乔晓林怒火再难抑制,冷眼一翻,电射着夜不啼道:“你在谁面前称大爷呢?”

    “有钱的就是大爷。”夜不啼哈哈一笑:“你们会主好象叫钱不多吧,而大爷我钱多得是,所以我就是大爷。”

    乔晓林怒火冲天而起,却仍顾及鬼瑶儿,回身一抱拳,道:“鬼小姐,请恕乔某无礼,只是这人辱及我家会首,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姐且宽坐,乔某收拾了这人便来给小姐陪礼。”他怀疑鬼瑶儿是有为而来,但并不确定,所以用会首受辱这话来僵住鬼瑶儿,鬼瑶儿若插手,他站住了理,鬼瑶儿虽强,但他早有准备,也不害怕,鬼瑶儿若不插手,那就正中下怀。

    但鬼瑶儿却根本不理他,仍是那幅怔怔的表情,恍似全没听见他的话。

    乔晓林没得到鬼瑶儿回答,怔了一下,断然回首,道:“给我拿了这狂徒。”

    通神堂弟子纷纷拨刀,一个舵主模样的人厉声叫道:“其他人闪到一边,以免误伤。”这话出口,各帮派首脑立时四散开去,正如战天风猜测的,这些人虽然对通神堂的霸道不满,却是谁也不敢公然造反。

    夜不啼哈哈狂笑,霍地站起,向乔晓林一指道:“破天儿,这只四脚虫是你的了,去,啄了他。”

    大公鸡闻言咯咯两声,脖子上的毛直立起来,大翅一展,径向乔晓林扑去,双爪如两柄金钩,当顶急抓,一张大嘴昂立中间,更随时准备给乔晓林致命一击。

    “孽畜找死。”乔晓林怒叱一声,反手拨刀,但见大公鸡来势猛恶,倒也不敢直撄其锋,斜身跨步,一刀斜劈向大公鸡左脚脚杆,大公鸡的脚杆比战天风的手臂还要粗些,金黄通亮,象一根黄金铸的柱子,看上去十分的威武,不过真若给乔晓林一刀劈上,只怕也要一刀两断,但大公鸡体形虽巨,却是灵活之至,看乔晓林刀至,左脚一缩,闪过乔晓林刀锋,右脚一抬,脚趾上长达半尺有余的趾甲便如锋刀的钢爪,反抓乔晓林刀背,而上面脖子一长,一嘴便向乔晓林头顶啄了下去。

    大公鸡应变如此之速,乔晓林也吃一惊,身形急闪,同时一声长啸,啸声中展开刀法,与大公鸡斗在一起。

    这时通神堂弟子已将花蝶衣几个围在中间,但通神堂除了乔晓林,并无好手,几个舵主虽然也算得上是二流高手,但花蝶衣几个也不弱,仗着人多围住花蝶衣几个可以,想拿人却有些难。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天风在乌龟壳里看戏,心下嘀咕:“通神堂若就只这点斤两,可拿不下夜不啼几个,而只要给夜不啼几个走了,通神堂这扬威大会也就完了,其他帮派绝不会再乖乖听乔晓林的话,但姓乔的不会只这点布置吧,他看上去可是精明得很啊,不该这么草包。”

    战天风正转着念头,忽感应到远处灵力波动,直向园子而来,来势劲急,而且是三面齐至,顿时暗暗点头:“果然另有埋伏,而且不在这宅子里,所以凤丫头的鸟查不到,姓乔的果然不是草包。”

    来人速度极快,便在战天风暗暗点头的当口,三面都已显出人来,却都是熟人,左面来的是鱼玄姑,右面则是姜家兄弟,后面是没了红葫芦的葫芦道人,只是不见关易武。

    “这四人果然都是一钱会的人。”战天风暗叫:“这势力有点子横,除非再来两只大公鸡,否则凤丫头几个不是对手。”

    邹印对和一钱会公然冲突,心中一直有疑虑,但一见鱼玄姑和姜家兄弟,顿时怒火冲顶而起,指了姜家兄弟叫道:“你们果然都是一钱会的走狗。”他先前虽猜鱼玄姑几个是一钱会的人,但仍只是猜测,或者说,心中存了一丝丝的侥幸,盼望一钱会并没有象他猜的那样在暗里关易武,因为通神堂是没有姜家兄弟几个人的,更别说鱼玄姑了,这时眼见鱼玄姑几个真的都是一钱会的人,也就坐实了先前的猜测,对付他的,确实不仅仅是关易武,而就是一钱会,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便再能忍,到这会儿可也忍不住了。

    姜渔嘿嘿一笑:“姓邹的,你今天就认命了吧。”

    “是吗。”蔡九一声阴笑,手一挥,袖子里伸出一条黑带子,闪电般的向姜渔射去。

    “什么破玩艺儿。”姜渔冷哼一笑,手中刀一扬,当头便斩,另一面的鱼玄姑忽地叫道:“小心,那不是带子,是吸血蝠。”说话间左手一扬,一片银光射出,正射在那黑带子的中段,那黑带子忽地一断,随即散开,竟真的是一只只的蝙蝠,先前一只咬着另一只的脚,射出的速度又快,所以看上去便跟一黑带子差不多,而鱼玄姑手中打出的那片银光却是一把银针,钉在死蝙蝠身上。

    鱼玄姑打出银针的同时,姜渔给她一言提醒,不敢再象劈带子一样迎头横劈,中途收招,斜身跨步,与姜樵靠到一起,兄弟俩双刀合壁,形成一个刀圈,阻杀蝙蝠,散开的蝙蝠乌压压扑至,但在姜家兄弟的刀圈前却是一触而散,冲不进去,刹时间便落下一地的死尸,有的落到地下却还没死透,尖牙吱吱,细细的红脚爪颤动着,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的感觉,任何人看了一眼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蝙蝠带给鱼玄姑看破,蔡九一声怪笑,另一只袖子里又是一条黑带射出:“即认得吸血蝠,那就尝尝它的味道吧。”

    他这条蝙蝠带直射鱼玄姑,射出一半,他手却忽地挥动起来,划一个圈子,再猛地一抖,蝙蝠带给他带得在空中划一个大圈,就象舞龙一样,当圈子扩到最大的时候,忽地一炸,无数的蝙蝠漫散开去,眨眼间满园都是蝙蝠在飞动,鱼玄姑姜家兄弟等好手急舞刀剑,以灵力形成防御圈,使蝙蝠不能近身,但通神堂的普通弟子就惨了,一般的普通弟子没什么灵力,无法形成灵力圈,只有把手中刀剑一通狂舞,但刀剑舞得再快,也终有缝隙,吸血蝠却是见缝便钻,扑到身上便咬,而只要给一只咬中,刀法一乱,其它的吸血蝠便会一涌而上,只要一瞬间,头脸手上便会爬满蝙蝠,一边吱吱乱叫,一边尖牙利嘴猛吸鲜血,蝙蝠咬一口,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但那么多蝙蝠爬在身上乱咬乱叫,却会让人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怖感,便是边上看的人,也会觉得毛骨怵然。

    与会的众帮派首领眼见满园蝙蝠乱飞,无不心下发毛,转身便跑,会遁术的起在空中观战,不会遁术的便远远跑了出去。惟一没动的是亭子里的鬼瑶儿三个,鬼冬瓜夫妇各站一边,一见蝙蝠过来,便以袖风赶出去,他两个功力了得,袖风赶蝠便如赶蚊子一样,不过蔡九也是有意不去招惹鬼瑶儿,进亭的蝙蝠不多,只是偶尔一两只不听指挥的滑进去。

    通神堂弟子虽也害怕,但不敢跑,只以手中刀剑乱拍乱打,有人便叫:“拿火把,拿火把。”果然便有人拿了火把来,火把一舞,蝙蝠不敢近身,其他人见火把有效,便拿了更多的火把来,一时便稳住了阵脚,乔晓林一见大喜,叫道:“四下围死了,莫要放过一个。”

    见蝙蝠不敢近火,花蝶衣顿足:“九叔真是,你先让我放蝶啊,现在怎么好?”

    “火把有什么了不起。”凤飞飞在一边冷哼一声,蓦地里撮唇作哨,尖利的哨音划破夜空,直冲九天,随着她哨音,空中忽地传来鹰鹫的尖叫,一群群鹰鹫如箭一般扑将下来,这些鹰鹫竟不怕火,通神堂弟子虽以火把乱舞,鹰鹫却仍直扑上去,钢钩铁爪抓走火把,抓破头脸,通神堂弟子一时惨叫声不绝,阵脚复乱。

    蔡九大喜,一面以吱吱声指挥吸血蝠配合鹰鹫攻击,一面对花蝶衣道:“你放蝶就是,我的吸血蝠只吸血,不吃蝶。”

    “真的?”花蝶衣大喜,手中笛放到口边,吹了起来,笛音一起,她身上忽地有蝴蝶飞出,先还只是几十只,随后越来越多,无数的蝴蝶从她身上飞了出去,大小各异,颜色斑杂,那情形,仿佛花蝶衣不是一个人,而就是无数的蝴蝶组成的身子。

    看着无数蝴蝶从花蝶衣身上飞出去,战天风先前也没明白,不知道这么多蝴蝶哪来的啊,心下便嘀咕:“难道这花蝶衣不是人,竟是一个蝴蝶精,晚间我看到的她那白生生的大腿儿竟是蝴蝶脚?”

    莫怪他疑,他是见过花蝶衣脱衣睡觉的,若说是一只两只蝴蝶,那还可能藏在衣服袋子里,但这么多蝴蝶,又都活生生的,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不过细一看之下,战天风弄明白了,那些蝴蝶,是从花蝶衣身上挂的饰器的洞里钻出来的,尤其是腰间那圈海贝,蝴蝶几乎是一群一群的飞出来,钻出来时只是小小的一点,却迎风而长,眨眼生成大小各异的蝴蝶。

    “原来她身上挂这些零碎不只是为了好看,而是用来藏蝴蝶的啊?”战天风恍然大悟,却还有点不明白:“可蝴蝶是活的啊,又这么多,在这些贝壳里怎么藏得住?难道她身上这些贝壳都和我的万年灵龟壳一样,都是些宝贝?”

    不明白,忽地想到那日以灵龟甲换花蝶衣身上那龟甲时,那龟甲是随手塞在自己袋子里的,当下取出来,细一看,终于明白了,原来龟甲里面,密密麻麻,竟有着无数的蝴蛹,显然那些从花蝶衣身上飞出的蝴蝶,就是听到笛音后破蛹而出的。

    “原来她不是蝴蝶精,不过一吹笛子就能让这么多蝴蝶破蛹而出,也算得上是妖法了。”战天风心下嘀咕,又想到一事:“对了,这龟甲里的蝴蝶怎么不破蛹而出呢?看来她的妖法还是功力不够,声音虽能传进万年灵龟甲,妖法却传不进来,所以这龟甲里的蝶蛹儿变不了蝴蝶。”壶七公当日跟他说过,说只要藏身龟甲里,就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而龟甲明明是有缝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随便拿根针也可以挑进来啊,但这会儿却有点信了,龟甲虽有缝,但本身的灵力却强,外力想强行进入看来并不容易。

    花蝶衣身上的蝴蝶一飞出去,便在园中四散飞舞,蝴蝶的数量远多过蔡九的吸血蝠,一时间满园都是彩蝶飞舞,通神堂弟子对这些蝴蝶倒不怎么害怕,只是乱拍乱打,蝴蝶不象鹰鹫,甚至还不如蔡九的吸血蝠,脆弱得很,一拍就死,战天风在龟甲里看着,可就迷糊了:“这些蝴蝶即不象蜂有针又不象鹰有爪,花蝶衣放出来做什么啊?摆花吗?”

    正自奇怪,异事突生,那些拍死了蝴蝶的通神堂弟子,突地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起来,先还只是一个手抓,后来一个手抓不过来,干脆刀也不要了,两个手一起抓,口中边抓边叫:“痒死了,痒死了。”抓得脸上手上鲜血淋漓,仍不肯停手。

    先只是一小部份人这么抓,很快抓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扔了刀剑,全身乱抓,也不怕鹰抓,也不怕吸血蝠,更别说围攻花蝶衣几个,所有一切全都不管,先抓了痒再说。

    鱼玄姑一看情势不对,急叫道:“不要碰那些蝴蝶,蝴粉有毒。”

    花蝶衣咯咯娇笑:“没错,蝴蝶好看痒难抓,不抓到肉烂见骨,莫想停手。”

    “要抓到肉烂见骨痒才会止,这么厉害。”战天风终于明白了花蝶衣蝴蝶的厉害,又想到了肖劲空的虫子,想:“花蝶衣的蝴蝶看上去弱不禁风,其实比凤丫头的鹰蔡吸血的蝠都要厉害,而虫堂的虫子也是一样,看外表好象还不如花蝶衣的蝶,但飞丝天网却能将七花会一网打尽,这灵羽六翼里,还真是越不起眼的越厉害呢。”

    通神堂弟子听说沾了蝴蝶身上的毒粉要痒到肉烂见骨才止,都吓坏了,再加上蔡九的蝠凤飞飞的鹰鹫不绝猛扑,再无法抵挡,往后溃散,乔晓林也有些心慌,想要先撤出去,避开花蝶衣的蝴蝶再说,却又挂着鬼瑶儿,百忙中扭头叫道:“鬼小姐,请先出园,待乔某擒下他们,再重新置酒给小姐陪罪。”

    鬼冬瓜夫妇仍和先前一样,对偶尔飞进亭子的蝴蝶也是以袖风赶出,不碰蝴蝶身子,蝴粉便不会落下,所以鬼瑶儿一直稳坐,听了乔晓林的话,鬼瑶儿一声冷哼:“好个扬威大会,果然是威风八面。”

    乔晓林顾忌九鬼门,对鬼瑶儿始终客客气气,听了鬼瑶儿的话,可就面上一黑。其实鬼瑶儿性子虽冷,却精明识大体,她不是为通神堂的事而来,本不必讽刺乔晓林,要知一钱会虽不如九鬼门,可也是相去不远,两派之间平日都是彼此顾忌彼此克制的,鬼瑶儿完全没必要平白无故的得罪乔晓林,但她一直没能找到战天风,心中失望,所以才有这句话,不过乔晓林一直怀疑鬼瑶儿是有所为而来,在这种情形之下,她的话只让乔晓林更生忌惮,不敢公然顶撞,虚晃一刀,便要跳出大公鸡和夜不啼的围攻,先撤出去。

    便在这时,远处忽地有冷笑传来:“区区几只鸟儿蝶儿,还真不放在我一钱会眼里。”

    乔晓林闻言大喜:“舞护法来了,太好了。”

    听了他这话,花蝶衣面上变色:“迎风舞舞弦,钱不多藏在一笑楼里的情妇?”

    凤飞飞看她面色不对,讶道:“姐姐,怎么了,钱不多一个情妇有什么了不起,这鱼玄姑不也是钱不多的情妇凤尾鱼吗,不过如此。”

    “不对。”花蝶衣摇头:“我听师父说过,舞弦有一把琵琶,弹奏的无音谱人耳听不到,鸟雀虫鱼却可听到,天生是我灵羽六翼的克星。”

    “有这样的事?”凤飞飞也是脸上变色,失声讶叫。

    “没错。”随着话声,一个女子飘然而来,这女子大约二十来岁年纪,身材高挑,彼具姿色,显然便是舞弦了,她身后跟了两个侍女,其中一个侍女手中捧着一具琵琶,舞弦扫一眼园中情势,反手拿过琵琶,口中轻呤:“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彻桃花扇底风。”边呤边弹,奇怪的是,她手中明明在拨弦,却无琵琶声传出。

    战天风听了花蝶衣的话,便一直探头到龟甲缝边看舞弦,眼见她拨弦而无音,大是好奇:“真的是无音弦啊,人耳听不到的声音,蝶儿鸟儿能听到,会有这样的怪事?”

    但真有这样的怪事,随着舞弦琵琶的拨动,无论是蔡九的吸血蝠,凤飞飞的鹰鹫,还是花蝶衣的蝴蝶,突然间都象喝醉了酒一样,不再乱飞乱舞,狂啄猛扑,而是晃晃跌跌的在空中打起圈子来,一边打着圈子一边往下落。

    花蝶衣几个大惊失色,慌忙吹笛的吹笛,吹哨的吹哨,口里吱吱的吱个不停,但三人竭尽全力,平日如心使手的鹰鹫蝶蝠却再不听使唤,一层层落将下来,眨眼便是一地的蝴蝶蝙蝠,还有一只只脚软翅软在地下扑动的鹰鹫。

    即便是先前神威无比的大公鸡,这时也缩成一团蹲在地下,将一个硕大的鸡头钻进了夜不啼怀里。

    “真的这么厉害。”战天风目瞪口呆,而花蝶衣几个则是人人失色。

    乔晓林狂喜,抱刀对舞弦一礼:“多谢舞护法。”转头看向夜不啼几个,仰天一阵狂笑,道:“怎么样,你们几个是自己受缚还是要乔某动手。”这时鱼玄姑姜家兄弟已四面合围,没有鹰蝶蝠鸡助力,仅凭自身功力,花蝶衣几个无论如何冲不出去。

    邹印脸上变色,看花蝶衣几个道:“是我拖累了你们。”

    蔡九冷哼一声:“邹兄休要说这样的废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什么了不得的。”

    凤飞飞也叫道:“是,死就死,灵羽六翼能死在一起,奈何桥上,可也热闹了。”

    夜不啼轻轻拍大公鸡脖子:“破天儿,破天儿,打起精神来,我们死做一起。”

    他们准备慷慨赴死,龟甲中的战天风急坏了,脑子急转:“这下可如何是好,要想个什么法儿才救得他们呢,再以隐身法摸过去打烂那妖妇的琵琶?只怕来不及了,而且那妖妇也是一流高手,还不知能不能悄悄摸到她身边而不给发觉呢。”他虽在西风城外以隐身法加敛息功杀过雪狼武士,不过那雪狼武士并不能算一流高手,能不能瞒得过一流高手,他是真有些怀疑,打烂舞弦的琵琶没把握,可又怎么办呢?

    战天风急转念头,一时却想不到什么办法,眼光乱转之间,不经意溜到鬼瑶儿身上,心中忽地一跳:“上次在佛印宗,扯了鬼皮做大衣,赶走了无天佛,今天能不能再把她的鬼皮借来用一下?”念头一起,脑子滴溜溜飞转:“要鬼瑶儿帮花蝶衣几个自然是不可能,只有想法子捉住她才剥得她的鬼皮,但鬼瑶儿可不好捉,凭凤丫头几个,全加起来只怕还打不过她一个,别说捉,想近她身都难,只有出奇不意,对了,这鬼丫头恨得我要死,如果花蝶衣说有我的消息告诉她,她说不定会想要听呢。”

    想到这里,战天风急将声音凝成一线,直送到花蝶衣耳朵里道:“花香主,灵羽六翼要想活命,就听我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他这声音突然而来,花蝶衣吓一大跳,因为身边没人啊,最近的只有凤飞飞和蔡九,可明明不是这两人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四下乱看,战天风却又传声道:“不要找了,你找不到我的,只要照我的话做,才能救得你灵羽六翼,若不照我的话做,灵羽六翼可就要变做灵牌六翼了。”

    他这一说,花蝶衣不再乱找了,脸上露出又惊又疑的神情,道:“前辈是。”她觉得战天风的声音有点子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要问这么多。”战天风不答她,道:“你左手对着鬼瑶儿那面是个空档,你直冲到亭子里去,对鬼瑶儿说,就说有战天风的消息告诉她,如果她想听,你让她凑耳过来,我对她说句话,她就会伸手帮你们。”

    战天风一提到自己的名字,花蝶衣一下就想了起来,低叫道:“你是战天风战少侠,你在哪里?”

    听到战天风的名字,凤飞飞也回过头来,看花蝶衣道:“战天风?他在哪里?”

    战天风急了,叫道:“你别管我在哪里,快照我的话做,迟恐不及,记住要装得象,要象真有我的消息告诉鬼瑶儿一样,那鬼瑶儿聪明得很,你稍有不对她就会动疑。”

    他急,花蝶衣心中却始终有些惊疑不定,她即弄不清战天风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想不通战天风有什么本事只凭一句话就让鬼瑶儿伸手相助,九鬼门满天下追杀战天风她是知道的,鬼瑶儿没道理会要听战天风的话。

    但此时情势紧急,花蝶衣心中虽疑,却也不得不试一下,略一犹豫之下,便飞身向鬼瑶儿直掠过去,口中同时大叫:“鬼小姐,我有战天风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乔晓林始终拿不准鬼瑶儿的来意,鱼玄姑等自也一样,所以只是三面合围,空出鬼瑶儿那一面,这是不得已,谁敢拿背对着鬼瑶儿啊,万一她翻脸动手呢,岂非自己找死?因此花蝶衣掠向鬼瑶儿,倒是不受阻拦。

    听到战天风三个字,鬼瑶儿脸色大变,两眼电光般盯着花蝶衣,叫道:“你说什么?你有他的消息?他在哪里?”

    花蝶衣一面飞掠一面盯着鬼瑶儿的脸,眼见她这般神情,心中即喜又疑,喜的是,鬼瑶儿对战天风的消息真的感兴趣,疑的是,鬼瑶儿的神情不太对,她得来的消息,战天风和九鬼门是冤家,鬼瑶儿对战天风惟一的兴趣,只是想捉到他挫骨扬灰而已,但现在鬼瑶儿脸上的神情却明显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她只是凭着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察觉到了鬼瑶儿眼神中的一丝丝异样。

    战天风当然也在看着鬼瑶儿,他也担心啊,万一鬼瑶儿对他的消息全无兴趣,不让花蝶衣近身,那他的计策就要落空了,这时眼见鬼瑶儿满脸兴趣的样子,可就一喜,同时又一怒,暗暗咬牙:“臭丫头,老子真的跟你前世是冤家呢,一听到老子的名字就满眼放绿光要吃人肉的样子,嘿,跟你说,老子的肉虽然香,崩牙呢。”

    唉,他哪里知道,鬼瑶儿确实想吃他的肉,却不是恨得要吃他的肉,而是爱得要吃他的肉。

    右面离亭子最近的是葫芦道人,看花蝶衣急掠向鬼瑶儿,口中急叫:“鬼小姐,小心这人弄鬼。”身子一起,便要斜里拦截花蝶衣,他这么提醒鬼瑶儿,其实是个拍马屁的意思,不想鬼瑶儿两道冰寒的眼光刷的射过来,一声冷叱:“你是什么东西?”

    葫芦道人刹时就象给她的眼光冻僵了,再不能动弹,心中气恼尴尬,却是不敢回嘴。

    花蝶衣掠进亭中,鬼瑶儿道:“战天风在哪里?”

    花蝶衣对战天风这时已信了七分,一切便依战天风的话,看了鬼瑶儿道:“你附耳过来。”

    鬼瑶儿本来精明之极,但此时胸中情火熊熊,只是略一犹豫,扫一眼花蝶衣,真个便凑近身来,当然,也是因为她看出花蝶衣功力不高,撑死也就是二流之境,不怕花蝶衣弄鬼,她又怎么想得到,花蝶衣身上,竟然藏着个天底下第一号会弄鬼的战天风。

    战天风凝神蓄势,鬼瑶儿一近身,他急念口诀,身子霍地钻出,抢先伸出的右手闪电般扣住了鬼瑶儿脉门,担心鬼瑶儿功力太高,脉门扣不住,左手同时还连点了鬼瑶儿身上两处穴道。

    如此近在咫尺又完全出其不意的偷袭,鬼瑶儿如何可能防备,刹时受制,当然,在战天风窜出龟壳的刹那,没了龟壳灵力的屏蔽,鬼瑶儿感应到了灵力的波动,但那时已经是太晚了。

    鬼瑶儿一惊之下,看清是战天风,刹时又是一喜,心中还有无穷疑问,惊叫道:“战天风,你——你又玩的什么鬼花样,你躲在哪里?”

    战天风一着得手,心下大松,嘻嘻一笑,道:“娘子好,看来娘子对为夫还是很关心的嘛,一见面就问寒问暖的。”口中嘻笑,左手早去装天篓里摸了个东西出来,说老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反正是香料之类的,有可能是块姜,也有可能是辨蒜,他也不管,只顺手便往鬼瑶儿嘴里塞去,口中还笑:“乖,你对老公这么好,老公有奖。”同时扭头扫一眼鬼冬瓜两口子,笑道:“你两个不要动,我只是喂你家小姐的好东西,可你两个要动时,你家姑爷我喂的可就是刀子了。”他这一吓有效,鬼冬瓜两个果然就不敢动了,只是一脸惊怒的看着他。

    鬼瑶儿穴道被制,灵力无法运转,但脑袋能动,见战天风不知把什么东西乱塞过来,慌忙扭头,叫道:“你给我吃什么鬼东西?”

    战天风嘻嘻笑:“不是鬼东西,是好东西,娘子你别躲啊,所谓礼轻情义重,东西虽不大,你家老公我的情义可是重着呢,怎么,觉得手喂不够亲热,要不我嘴对嘴给你喂下去。”

    鬼瑶儿本来把嘴巴左右乱扭,听到这话有些慌了,心下思忖:“这个鬼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要是真个嘴对嘴来喂,这么多人看着,可就要羞死了。”一犹豫之间,嘴里已给硬塞了个东西进来,也不知是什么,只觉入嘴一辣,慌要往外吐,而战天风这时也看清了,果然是一辨蒜,灵力急送,把一辨大蒜硬生生送入鬼瑶儿肚子里去。

    那辨蒜有点子粗,鬼瑶儿樱桃小口的,喉咙也不大,这么硬生生送下去,可就吃了点子苦头,一时不住的咳嗽,一边的鬼冬瓜夫妇看得惊怒俗狂,鬼冬娘急叫小姐,鬼冬瓜则瞪了战天风怒叫:“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战天风全不怕他,嘻嘻一笑,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夫妻两个打情骂俏,要你们操的什么心。”

    鬼瑶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骂:“你想憋死我啊。”

    “冤枉啊娘子。”战天风大叫:“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我怎么舍得憋死你呢。”

    他纯粹鬼扯,可听在鬼瑶儿心里,却就是一甜,虽然她也知道战天风这个是鬼话,但鬼话她也爱听,轻轻呸了一声:“你是巴不得我死了吧。”话是这么说,本来苍白的脸上却透出红晕来。

    战天风这么奇诡无比的钻出来,所有人都看呆了,静静的听他两个说话,离得最近的自然是花蝶衣,她也看得最清楚。

    战天风跟鬼瑶儿说话,一开口就是娘子老公的,花蝶衣先以为他只是口舌上占占鬼瑶儿的便宜,因为江湖传言且不说,就是战天风一动手便制住鬼瑶儿,他两个之间也该不会有什么亲密的关系,然而听了鬼瑶儿这轻轻一呸,再看了鬼瑶儿晕红的俏脸,她可就呆了。

    她是女孩子,自然也明白女孩子的心理,鬼瑶儿这个样子,正是心有所爱,情不自禁的情感流露。

    “鬼瑶儿竟然真的喜欢他,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他两个之间有私情,但战天风为什么又这么对她?”花蝶衣再想不明白,一时呆了。

    “好了娘子,咱两个的私房话,晚上到床上慢慢说,现在你先给老公我帮个忙吧。”战天风嘻嘻笑着,解了鬼瑶儿的穴道,却仍不松开鬼瑶儿的脉门,凑到鬼瑶儿耳边道:“乖乖听老公的话,否则我给你喂的好东西可就要在肚子里发芽了,到时生下个冬瓜不象冬瓜南瓜不象南瓜的东西来,你老公我可是不认的。”

    鬼瑶儿给他在耳边轻轻呵着热气,只觉全身酥软,几乎有站都站不稳的感觉,脑子里更是迷迷糊糊的,全忘了此时何时,更忘了身处何地,竟就想:“如果他每天都这样跟我说着话儿,那就好了。”一张俏脸,就象傍晚落日时分的火烧云,越发的红透。

    鬼瑶儿脸上的红晕,战天风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人人都能看出鬼瑶儿是为情所迷,战天风却偏偏没看出来,心下只是嘀咕了一下:“鬼丫头发春了么?小脸儿这么红?”念头就这么闪了一下,再不往深里想,放开扣着鬼瑶儿脉门的手,道:“娘子,你老公我很喜欢那女人的琵琶,给我去借来看看吧。”说着向舞弦一指。

    鬼瑶儿身子一直软软的,战天风一松手,她竟差点一个踉跄,慌忙站直了身子,脸上一时更加火辣辣的,瞟一眼战天风,一声不吭便向舞弦直扑过去。

    战天风生怕鬼瑶儿不听他挟制,松手放开鬼瑶儿后,自己先退开了一步,凝神戒备,不想鬼瑶儿一声不吭便向舞弦扑了过去,心下大喜,想:“鬼丫头比以前好象听话多了嘛,看来本大神锅的煞气见长,哈哈。”

    舞弦见鬼瑶儿向自己急扑过来,吃了一惊,叫道:“鬼小姐,你我两帮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真要帮这人跟。”话没说完,鬼瑶儿已扑到近前,左手一晃,右手急抓她手中琵琶。

    舞弦慌地斜地一闪,鬼瑶儿次爪又至,爪风呼啸,再不给舞弦开口的机会,舞弦闪得两爪,第三爪避无可避,只得挥动琵琶迎击鬼瑶儿左胁,鬼瑶儿仍是一声不吭,先前红透的俏脸这会儿又是寒霜一片,也不取短剑,双爪如风,将舞弦逼得连连倒退,自然也再不能弹她的无音谱。

    鱼玄姑等人见鬼瑶儿竟真的听了战天风的话扑向舞弦,无不又惊又怒,眼见舞弦不是鬼瑶儿对手,鱼玄姑向姜家兄弟一指:“你两个去相助舞护法。”

    姜家兄弟应一声是,飞身扑出,身刚一动,亭子里鬼冬瓜一声低哼:“好大胆。”右爪一探,身随爪动,十余丈距离一闪即至,一爪抓向姜渔后背,爪势凌厉,姜樵一听他爪风,便知以姜渔一人之力抵挡不住,抢先回刀,斜里劈向鬼冬瓜,姜渔同时回刀,兄弟俩双刀合壁,倒也不惧鬼冬瓜双爪,但却再也休想抽身去相助舞弦。

    舞弦的琵琵一停,大公鸡立刻将脑袋从夜不啼怀里伸出来,引颈长啼,重又恢复了精神,而花蝶衣的蝶,蔡九的蝠,凤飞飞的鹰鹫也纷纷飞了起来。

    乔晓林一看情势不妙,他倒是能伸能缩,急对鱼玄姑道:“鱼护法,九鬼门横里插手,这事得禀报会首,我们先撤吧。”

    乔晓林是一钱会四大堂主之一,地位本在鱼玄姑之上,但鱼玄姑舞弦名为一笑楼护法,其实都是钱不多的情妇,身份特殊,所以乔晓林面子上还得尊重鱼玄姑。鱼玄姑自也知道今夜有败无胜,乔晓林即然找了九鬼门这个借口,面子上也就下得来了,点头道:“一切由你做主,会首面前,我们自会分说。”

    乔晓林大喜,道:“多谢鱼护法。”随即下令所有人四面撤退。

    姜家兄弟对着鬼冬瓜,略有余力,要撤也容易,倒是舞弦给鬼瑶儿压着打,鬼瑶儿不松手,她想走都难,鱼玄姑看明情势,乔晓林一叫退,她飞身便向鬼瑶儿扑去,另一面的鬼冬娘早在留意着,飞身截击,但乔晓林也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关系,舞弦今夜若吃了亏,钱不多面前绝对难以交待,因此鬼冬娘身子一起,他也如飞扑出,誓要缠住鬼冬娘,不让她截击鱼玄姑。

    这些人都是身法如电,姜家兄弟也是边打边走,园子里刹时间便没了什么人,凤飞飞几个本来自付必死,不想平空钻出个战天风,眨眼情势倒转,一时便有些发呆,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向战天风,凤飞飞道:“战少侠,我们要不要去帮鬼小姐。”

    “拉倒吧。”战天风大大摇头:“九鬼门里的都是些鬼,鬼要人帮忙吗?我们快走吧。”当先掠起,向着与鬼瑶儿相反的方向急飞出去,花蝶衣几个忙随后紧跟。

    飞出数里,战天风身法略缓,看凤飞飞几个道:“你们现在到哪儿去?”

    凤飞飞几个相视一眼,花蝶衣看向邹印道:“即然撕破了脸皮,一钱会是必定不肯甘休了。”

    邹印明白她的意思,道:“铜城能住便住,不能住也无所谓,蜂堂那一点小小的产业更是值不了几个钱,倒是拖累了你们,我心中不安。”

    蔡九哼了一声:“现在还说这话做什么?”

    飞飞点头,看一眼众人,道:“我的看法,大家一起去万异谷,同时给灵花灵兽两宗发出灵信,让他们在祖师爷冥寿之日来谷中相会,我们万异门不能再这么散沙一团了,一定要团结起来,重振声威。”

    “这个主意好。”夜不啼大声赞同。蔡九花蝶衣几个也相继点头,邹印最后也点了点头。

    意见统一,凤飞飞大喜,看一眼战天风,道:“战少侠为我们不但得罪了一钱会,今夜又加倍的得罪了九鬼门,若不是他,这会儿我灵羽六翼只怕已成了灵羽六鬼,所以我有个提议,请战少侠去万异谷,我们与战少侠共进退。”

    “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夜不啼慨然点头,花蝶衣几个也一齐点头。

    战天风就是想要进万异谷一探稀奇,这会儿得偿所愿,狂喜,面上却还想要假惺惺一番,刚要开口,猛听得远远的叫声传来:“战天风,你往哪里走。”竟是鬼瑶儿追来了,黄泉独步身法展开,来势如电,远比战天风等人的遁术要快得多。

    战天风大吃一惊,心念电转:“这可是个冤鬼,一旦给她缠上了,不褪两层皮可是脱不得身。”

    他正寻思摆脱鬼瑶儿的计策,凤飞飞几个却一齐停步转身,战天风又吃一惊,忙也停步,叫道:“你们做什么?快跑啊。”

    凤飞飞摇头,道:“战少侠,你是为我们得罪鬼瑶儿的,我们自然要替你尽力。”

    “什么我为你们得罪鬼瑶儿,我和她是老冤家了呢。”战天风苦笑,眼见凤飞飞几个神色坚决,知道不可能劝得他们先走,心下叹气,抬眼见鬼瑶儿越飞越近,心中忽又生出一个古怪主意:“对了,只有用这个法子困住她。”悄声对凤飞飞几个道:“你们别吱声,我有对付这鬼丫头的独门散手。”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说着抢前一步,脸上早换了笑脸,却就做下揖去:“娘子辛苦,为夫这厢有礼了。”

    他怪模怪样怪腔怪调,凤飞飞几个都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鬼瑶儿掠近,见凤飞飞几个发笑,俏脸微红,不过这会儿她神智较之先前乍见战天风时已冷静了许多,瞪一眼战天风道:“谁是你娘子了。”

    “啊呀。”战天风鬼叫:“难道只这一会,娘子就变了心?告诉我,是哪家的小白脸,敢跟我神锅大追风抢老婆,我要不把他打成平底锅,战天风从此不叫战天风,改名叫戴绿头巾的王八风了。”

    “你少胡扯。”鬼瑶儿脸上又是一红,瞪了他道:“说,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了。”战天风嘻嘻笑,心中早有计较,走近去,道:“我给你吃的,名为断肠相思蒜。”得,一时想不出名目,干脆把那蒜还说了出来。

    “断肠相思蒜?”鬼瑶儿疑惑的看着他:“那是什么?”心下念叼:“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断肠相思蒜就是断肠相思蒜啊,天下痴男怨女最爱吃的好东西了。”战天风脸上带笑,顺口胡谄:“不过这个好东西是分公母的,刚才进你的肚子里的是个母的,若公的不进去,母的害起相思病来,可就要在肚子里做怪了,也没有别的,就是会让你也得相思病,所谓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好老婆得相思病呢。”

    他满口胡扯,却不知这话刚好说进了鬼瑶儿心里去,暗里可就一酸:“该死的冤家,你也知道相思病最苦啊。”而看向战天风的眼神,可就有些痴了。

    战天风自然留意着她的表情,一看她眼光不对,心下暗生嘀咕:“不对,这鬼丫头眼里怎么突地生出邪光来,可要小心。”暗暗提防,这时已到鬼瑶儿身前,霍地伸手,一下便又扣住了鬼瑶儿脉门,叫他惊异的是,鬼瑶儿身子软软的,手上竟然没有半点力道,更别说蓄势反击,反倒是他太着紧,出手有点重,抓得鬼瑶儿眉头一皱。

    凤飞飞几个一直留神看着战天风两个,尤其是花蝶衣,先前在园子里她就看出鬼瑶儿神情有异,这会儿更是特别留上了心,到鬼瑶儿露出那种痴痴的眼神,她再不怀疑:“鬼瑶儿果然是爱上了战少侠。”心中同时又生疑惑:“但战少侠自己好象不知道呢?怎么可能呢,战少侠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而鬼瑶儿这种神情,傻子也看得出来,战少侠怎么会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中间另有隐情?”

    她哪里知道,战天风虽然一脑子的鬼聪明,却惟独在男女之情上不太通窍,尤其和鬼瑶儿一直是冤家对头,因此便偶觉有异,也只会往岔里想,于是鬼瑶儿的含情脉脉,到他眼里便成了邪光闪闪。

    鬼冬瓜夫妇一直在不远处站着,一见鬼瑶儿被扣,立时急冲过来,这面凤飞飞几个忙要挺身拦截,那大公鸡更是咯咯连声,大发起神威来。

    鬼瑶儿却转头对鬼冬娘道:“乳娘,你两个回去吧,我没事。”

    “小姐。”鬼冬瓜夫妇闻言停步,一齐担心的看着鬼瑶儿。

    鬼瑶儿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道:“我说了你们不要担心。”斜瞟一眼战天风,嘴角竟微微掠过一个笑意,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小姐。”鬼冬瓜叫,仍不放心,某些方面他有点象战天风,不太开窍,但鬼冬娘却早就看了出来,她的小姐对战天风已是情根深种,落到战天风手里,或许正中下怀呢,意识到这一点,便拉了拉鬼冬瓜的衣服,对鬼瑶儿道:“好,我们先回去,小姐你自己多保重。”说着看向战天风,眼光一冷,沉声道:“姑爷,老身现在仍叫你一声姑爷,不过请你自重,善待我家小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家小姐若受了丁点儿伤害,不但你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所有和你有关的人也都将受到我九鬼门不死不休的报复。”

    这话说完,拉了鬼冬瓜转身而去,她两个去得痛快,倒把战天风怔得一愣一愣的。

    战天风在感情上不太开窍,其它方面却是千灵万窍,鬼冬娘的话他再明白不过,所谓和他有关的人,当然不会是马横刀或白云裳,甚至不可能是壶七公,而只能是他看得最重却又最没有自我防护能力的人:苏晨。

    苏晨是战天风的死穴,而且没有解法,战天风心中恼怒,却生出一股劣火,咬牙叫道:“吓唬我吗?你鬼大爷的,我先把你家的鬼丫头关起来再说。”拉了鬼瑶儿走到花蝶衣边上,小指伸进龟甲缝边,念个诀,唰的一下,连着鬼瑶儿一起给吸进了龟甲里。

    战天风先前虽是从花蝶衣身上钻出来的,但花蝶衣却还一直没弄清战天风到底藏在她身上的什么地方,这会儿算是看清了,一时间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却突地想到一事,刹时间满脸通红,凤飞飞恰往她脸上看过来,立时也明白了,她也想到了和花蝶衣同睡了一晚的事,必定也落在了战天风眼里,不由也红了脸,花蝶衣轻轻啐了一口:“这个人。”与凤飞飞四目对视,却又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凤飞飞拿起龟甲,眯眼向里面看去,龟甲明明有缝,也能看进去,但玄异的是,小小的龟甲里,似乎是无穷的天地,一眼看去,浩浩渺渺,不知有多么宽广,而战天风鬼瑶儿两个大活人,明明钻了进去,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她在外面看不到战天风两个,战天风两个在里面看她却清清楚楚,战天风知她必然有话,便凑到龟甲边上,他脑袋到龟甲边上,只是小小的一点,不过凤飞飞几个虽不是一流高手,眼光倒还锐利,顿时都看清了,眼见战天风身子变得有若一只蚤子,一时齐声惊呼起来。

    他几个的叫声大,战天风脑袋伸得又有点出,耳边刹时就象打雷一样,慌往后一缩,叫道:“诸位,温柔点儿,不要失惊打怪的,震聋了耳朵可没地儿换呢。”

    听他这么一说,凤飞飞几个都猜想到了龟甲中的情形,也是,人变得这么小,平时的说话声自然也就会象打雷了,一时个个抿嘴屏息,凤飞飞道:“战少侠,你在里面——那个——还好吧。”

    “还好,还好,不要担心。”战天风点头:“你们还是照先前的计划,该干嘛干嘛。”

    “但——那个——鬼瑶儿和你在一起,你要小心。”凤飞飞还是不放心,她看得出来,鬼瑶儿在战天风面前虽然屡屡受制,但鬼瑶儿的真实功力比战天风其实要高得多。

    “小心什么?”战天风呵呵笑:“你是怕我鬼老婆谋杀亲夫么?不会的,我鬼老婆人前虽凶,私下里对着我时,不知多么温柔呢,是吧娘子。”

    进龟甲后,战天风便松开了鬼瑶儿,鬼瑶儿没经历过钻进龟壳的奇事,这时也跟在战天风身边往外看,战天风最后这句话便是扭头对她说的。

    鬼瑶儿俏脸一红,却对着他一呲牙,道:“我现在只想温柔的吃了你。”

    “大家听见没有。”战天风怪叫:“我的鬼娘子现在想要和我温柔的亲嘴呢,你们散开了吧,不许偷看啊。”

    夜不啼几个哄然大笑,里面鬼瑶儿却是大羞,红了脸呸一口道:“真没见过比你更厚皮的人。”

    “我怎么厚皮了。”战天风嘻嘻笑,从龟甲缝边退开,就势便坐了下来,道:“是你说要温柔的吃了我啊,吃我是要用嘴不是,把我一点一点吃到,那不就是把我全身都亲到了啊。”

    鬼瑶儿一想他这话还是有点歪理,脸不由又是一红,四下一看,哼了一声,道:“你把我弄进这乌龟壳里来,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战天风嘻嘻笑着将鬼瑶儿从头到脚看了两遍,舔舔嘴唇,道:“想将你温柔的吃了啊,而且一定比你更温柔。”

    鬼瑶儿给他看得全身发软,一张脸更是红得象有火在烧,不敢再对着他,只得转过身去。

    战天风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鬼瑶儿透耳根子通红,便背转身也无法掩饰,战天风心下嘀咕:“这鬼丫头好象越来越爱脸红了呢,到底搞什么鬼,是不是年纪大了,春心动了呢?”

    鬼瑶儿虽然背转了身,但仍然能感应到战天风在看她,加之两人独处于这奇特的龟壳里,更让她生出一种特异的心境,身子越发软得站都站不住,不过战天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一下子打醒了她的美梦。

    因为战天风突然想到了先前鬼冬娘说的话,心中劣火又翻起来,这时咬了牙恶狠狠的道:“鬼瑶儿,我跟你说,若没有我的独门口诀,你便有通天之能,也是出不了这乌壳的,所以你九鬼门若是敢去找我晨姐,哪怕碰掉了她的半根头发,我都要你加倍补回来。”

    鬼瑶儿发软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心中更是又苦又涩:“他做梦都只记挂着苏晨,苏晨在他心里真的就这么重要了?”

    她一生高傲,素不服人,更从来也不肯认输,但这会儿却只想哭出来,眼泪到了眼角边上,却又忍住,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道:“鬼瑶儿,不要那么没出息,爱是不能勉强的,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死缠着他呢?就此放手了吧,回九鬼门去,以后永远也再不要出来见他了,就陪在爹爹身边,把这个身子,慢慢的终老了吧。”

    “你听清了没有?”战天风见鬼瑶儿半天不做声,恼了,直跳到她身前来,但一看她脸上神情,可就一怔,道:“我说鬼丫头,你搞什么鬼,好好的你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

    他不这么说,鬼瑶儿的眼泪忍得住,这么一说,鬼瑶儿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猛地捂着脸就痛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她虽想得刚硬,但一颗心却象是刀绞似的痛呢。

    战天风先前咬牙切齿,鬼瑶儿这一哭,他却有点乱了手脚了,心下暗骂:“这鬼丫头怎么跟以前龙湾镇上的那些丫头片子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掉猫泪,不过你就算是哭上大天来,我也是不会可怜你的。”

    想是这么想,硬话一时倒也不好再说,略放软了语气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给别人听见,还只以为我真的欺负你了呢。”

    鬼瑶儿不知道龟甲里的声音会不会传到外面去,听他这么一说,害羞起来,略略收声,却又不甘心,顿足道:“听见就听见,就是你欺负我了,就是要人听见。”

    “冤枉啊。”战天风叫起皇天来:“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又打不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赶着我打,可怜啊,那叫一个上天入地,喊爹叫娘,真要说起来,该哭的是我呢。”

    他这一说,鬼瑶儿想起以前追杀战天风的情形,不由扑哧一笑,却又不好意思起来,顿足道:“总之就是你欺负我了。”

    “人不能这么赖皮啊。”战天风气结:“我哪里欺负你了,你到是说个事实出来。”

    “人家的屁股都给你打肿了,那还不是欺负啊。”这话鬼瑶儿是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可就羞不可抑,慌又捂住脸背转身。

    她一说,战天风倒是记起了这笑帐,却强争道:“那不能怪我,也是你把我往死里打,我只是还你几板屁股而已,说起来我还吃亏了呢。”

    “什么叫还几板——那个,人家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的屁股不同些啊?我摸摸看。”战天风嘻笑伸手,他手伸得太快,鬼瑶儿没防备,给他在屁股结实摸了一把。

    瑶儿一声惊叫,往前一跳,竟是脚弯一软,差点摔倒,刹时间满脸通红,瞪着战天风,叫道:“你—怎么样,却是说不出来。

    战天风虽用了大蒜计,又把鬼瑶儿扯进了乌龟壳,却仍怕鬼瑶儿翻脸,因此一把摸过,便就凝神戒备,但鬼瑶儿却只是通红了脸瞪着他,并没冲过来,一时倒让他心中觉出两分异样,不过他仍是没开窍,并没看出今天的鬼瑶儿早不是昔日的鬼瑶儿,眼见鬼瑶儿只是站着生气,便嘻皮笑脸的道:“也没什么两样嘛,就是软一些啊,摸上手倒是很舒服。”

    他说得无赖,鬼瑶儿七分羞三分气,但拿战天风又没有办法,她功力远比战天风高,但今天的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对战天风动手了,银牙轻咬,只是盯着战天风。

    战天风个子又高了些,生活好,肚子里有了油水,身上虽然仍是瘦,脸上却有二两肉了,这时看上去,虽然嬉皮笑脸没半分正经,但还真不难看,或者说,也还好看,至少鬼瑶儿看着他没有嫌恶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痴迷。

    战天风不开窍,眼见她不出声只是盯着自己看,有些心慌起来,叫道:“看什么看,是不是又想鬼花样来玩你老公啊,嘿,不是吹,你老公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人,不论你有什么鬼花样,统统放马过来就是。”

    鬼瑶儿先前伤心欲绝,只想彻底撒手,但闹了这会儿,一颗心却又活了,听了战天风这话,心念一转,想:“无论如何,我的鬼婚是在前面的,若说放手就放手,我自己无所谓,却是坏了九鬼门千年的门规呢。”

    “什么叫鬼花样。”鬼瑶儿明眸一转,俏脸一沉,道:“战天风,第三关算你过了,现在开始第四关。”

    她这话轻声细语,战天风却就差点栽一跟头:“什么?真的还玩啊?”

    “什么叫真的还玩?”鬼瑶儿脸一沉:“九鬼九关,这是我九鬼门鬼婚千年的规矩,难道跟你开玩笑吗?”

    “但现在情势不同啊。”战天风叫:“你现在不但服了我的断肠相思蒜,还给我关在这万年灵龟甲里,我可是占尽上风呢。”

    “占尽上风怎么着?”鬼瑶儿走到战天风面前,手一背,鼓翘的胸乳差点就要撞到战天风身上,道:“你能把我怎么样?不给我解药?毒死我?还是干脆动手杀了我,哼,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你动手就是,我不但不还手,而且保证一动不动。”

    “臭丫头。”战天风右掌猛地扬起。

    鬼瑶儿真的一动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心中低叫:“冤家,你就打死我吧,痛痛快快的死在你手里,也好过苦受那相思的折磨。”

    在这一瞬间,与战天风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闪电般从脑中掠过,忽地就想:“如果最初那一会儿,我对他温柔点儿,他会对我好吗?”不过随即自己便暗里摇了摇头,那时的鬼瑶儿和现在的鬼瑶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时的鬼瑶儿傲视天下,根本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对着男人,她甚至都不会害羞,就象她洗澡时不会因身边飞动的苍蝇害羞一样,又怎可能温柔的对待战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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