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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建良     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     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当时天风号打了大半夜,这会儿荷妃雨当然不会再让留梦珠又放上大半夜,中间一些便是一闪而过,但大致的情形仍是清楚的。

    荷妃雨收珠,三僧脸上是极度的震惊,先前三僧无论如何也不信战天风能以一艘船毁灭一支舰队,现在亲眼见到,却仍然难以置信。

    三僧不是怀疑荷妃雨弄假,三僧玄功通神,见多识广,象这种可以把过去的事记下来的东西,他们也听说过,不仅仅只是留梦珠而已,而且荷妃雨玄功虽了得,但想在白云裳和三神僧面前玩什么幻术,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三僧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这种奇迹,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之外。

    白云裳也是一脸震惊,但与三僧不同的一点是,震惊之外,还有一脸的惊喜。

    在她心里,战天风将是大劫到来时惟一的救星,而现在,战天风再次显示了奇迹,这种奇迹甚至还出乎她想象之外,她怎能不惊喜交集?

    “我上次说过,当日在西风,他一计亡国,若不是因为苏晨,这世上已不再有雪狼国存在,而今天,他一船亡国,因为失去了这支舰队的巨鱼国已只是一条死鱼,最多三个月,周边的国家便会将巨鱼国吞灭。”

    荷妃雨看着三神僧,三神僧都不吱声,心中震惊未退,而荷妃雨的这番话更象重锤一样敲在三僧心里。

    “一手可以亡国,一手也可以擎天。”荷妃雨声音忽地加重:“天朝大劫将至,能救天下百姓的,只有战天风,三位大师,想清楚了吗?”

    三僧一直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心头都空空的,但荷妃雨这话却让三僧一下子回过神来,相互对视,破痴断然摇头:“绝对不行。”

    白云裳心头一黯,荷妃雨却是眼光一凝,看向德印潮音,德印潮音迎上她目光,德印念了声阿弥陀佛,潮音摇摇头:“神鬼之力,不可测天,战天风虽具奇才,但玄信才是天命,除了玄信,佛门绝不会任何人。”

    荷妃雨身上忽地发出一声异啸,这啸声不是从她口中发出,而是玄功突然剧烈迸出撕裂空气的声音。

    荷妃雨往后一退,大袖飞扬,战天风眼里,所有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惟有荷妃雨,独立于天地之间。

    “大劫将临,三个秀驴,希望你们的光头顶得住。”荷妃雨厉声长叱,一退,再退,身影消失,余音却仍在战天风耳边震响。

    随后是一片死寂,白云裳合什于胸,低首垂眉,玉脸上无悲无喜。

    战天风却从装天篓里掏了坛酒出来,翻眼向天,慢慢的喝着,壶七公走前,别的他没诈到,到是诈出了几十坛酒,当然好酒到处都有买,不过从壶七公手里诈出来的,喝着就特别香些。

    三僧看一眼白云裳,再相互对视一眼,德印合什,道:“白小姐,我们这次从天安来时,天子召见,说非常感谢白小姐,希望能面见白小姐,亲自相谢。”

    白云裳并不抬眼,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云裳乃为天下人奔波,并不是为哪一个人,无须一个谢字。”

    她抬眼,却是看向远去的天风号,对战天风道:“风弟,天风号现在去哪儿?”

    “回陀家去,巨野泽。”战天风回看她:“怎么了?”

    “我好象还从来没坐过船呢。”白云裳头微微一偏,脸上露出渴望的神色:“我可以坐一坐吗?”

    “当然。”战天风点头:“这船是大哥送我的,我转送给姐姐好了。”

    “送我可不要,但我要坐船。”白云裳轻轻拊掌,娇俏如邻家的少女,对三神僧一合什,一声不发,飘然向天风号掠去,战天风急忙跟去,他可没什么礼数,拳也懒得一抱,只留给三僧老大一个屁股。

    白云裳战天风忽在船上落下,常平波忙来见礼,战天风让他不必拘礼,自顾开船便是。

    白云裳兴致勃勃的看了九天轰雷机和水轮,连声赞叹,战天风道:“这都是我师父天巧星想出来的。”

    白云裳点头赞道:“天巧星不愧是一代大师,果然是独具匠心,不过你学了而会用,也算得上机灵了。”

    “多谢姐姐夸奖,飘飘欲仙啊。”战天风做个飘飘然的样子。

    白云裳扑哧一笑:“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战天风嘻嘻笑,心中畅快,白云裳不愿跟三僧去天安而想来坐他的船,这让他非常的开心。

    白云裳也很快心,和战天风站在船头,看江上的风景,但她自己其实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江风轻拂,白衣古剑,飘飘欲仙,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只以为龙女降世,仙子临凡,而对白云裳身边的战天风则是妒忌得要死,因为白云裳总会时不时的对着战天风笑。

    许多人不免也多看战天风一眼,照理说,白云裳身边的男子,该是玉树临风人人见而自惭的绝世美男,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说不上难看,但与想象中的美男子却也相去太远,而且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根油条,也不知在哪个油锅里打了几千几百个滚的。

    于是一路就有无数的人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来时快,去时可就慢了,水轮不用,就只借风而行,用了近二十天,这才又回到巨野泽中。

    陀光明单如露重见白云裳,可就喜坏了,小虎也很喜欢白云裳,战天风要抱,小家伙却坚决不要,只对白云裳伸出胖胖的双手,口中呀呀叫:“抱得战天风骂:“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打小就重色轻友,真是要不得。”

    “小虎是个乖宝宝,打他这个坏叔叔。”白云裳抱了小虎,追着战天风打,惹得小虎咯咯笑。

    看到白云裳和战天风这么亲近随便,陀光明单如露都非常开心,而单千骑却又看呆了:“荷妃雨去了,白云裳又来了,天啊,天啊。”

    但白云裳在陀家才住了三天,便传来佛门秘信,天朝重宝九鼎在飞鹰国现世,荷妃雨并在飞鹰城宣言天下,要将九鼎赠于真命天子,并将于明年立春之日助其吸取龙气,化身成龙,天下任何人都有机会,只要能证明他确是天下强者就行,怎么证明呢,那就是打下飞鹰城,这个消息一出,四大国闻风齐动,都要抢鼎。

    白云裳一听就呆了,战天风大叫起来:“一根肉骨头,引来天下狗,这是存心要挑起内战啊。”

    两人即时赶往飞鹰国。

    飞鹰国在虎威江以南千五百里,国不大,但地理位置十分独特,背靠鹰山,前面有鹰视原,鹰山险峻之极,鹰视原历来就是古战场,战火却极少能烧到高踞鹰山之上的飞鹰城,因为打飞鹰城实在是划不来,打要一身力,打下来却没几两肉。

    然而荷妃雨选飞鹰国现出九鼎,绝不是因为飞鹰城易守难攻,而是因为飞鹰国距四大国的距离都差不多,红雪或许远了点,但净海三吴归燕三国,却刚好以飞鹰国为中心而成鼎立之势,这三国任何一国先动手,只要三天内打不下飞鹰城,其它两国的大军立时就能赶到,而无论是哪一国,想在三天内打下飞鹰城,都不可能,拖得几天,其他三国兵到,那就是一场混战,内战也就打起来了。

    形势正如白云裳战天风猜测的,九鼎一在飞鹰城现身,最近的三吴立刻闻风出兵,当天便挥兵攻城,攻了几天没攻下,背后净海军到了,两国大战一场,三吴不敌退开,净海军占了鹰视原,还没来得及攻城呢,归燕军到了,又是一场大战,三吴虽退,并不死心,秘与归燕联手,突袭净海后背,净海大败退走,归燕攻城,攻了两天,眼见有破城之势,三吴突又翻脸,从背后捅了归燕一刀,归燕军败退百里,三吴刚重新摆好攻城的架势,红雪军到了,三吴久战兵疲,红雪远来无力,两军小一接触便分了开来,互相对峙,谁也无法挥兵攻城,而净海归燕也同时开了回来。

    白云裳战天风两个到时,鹰视原四面,四国百万大军正互相对峙,谁也不敢抢先动手,却谁也不肯退走。

    白云裳最初还盼能说服四王,一看这架势,也就懒得白费口舌了。

    四大国百万大军开到了鹰视原,而江湖中人也闻风而动,四面八方往飞鹰城赶,飞鹰城拦得住四国大军,却阻不了能飞来飞去的玄功高手,因此白云裳两个到时,除了鹰视原中的百万大军,飞鹰城里还挤满了成百上千的玄功高手。

    不要说,潮音等三大神僧自然早就到了,驻锡鹰慈寺,枯闻夫人率六大弟子也来了,占了飞鹰观,至于其它黑道白道各大门派,也无法细数,总之是热闹非凡。

    白云裳战天风到鹰慈寺,见了潮音三个,问了大致情形,其实和他们看到的也差不多。

    战天风有一个疑问一直没弄清楚,荷妃雨即是要把九鼎赠于真命天子,那就没飞鹰王什么事,飞鹰王凑的什么热闹,要以飞鹰城为赌注,引来四大国的围攻,这个疑问他在路上和白云裳说过,白云裳这会儿便问了出来。

    德印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据信报,荷妃雨当日突然在飞鹰城现身,放出九鼎,跟飞鹰王说,只要飞鹰王能在明年立春之前守住飞鹰城,那就可以证明他是真龙天子,荷妃雨就将助他吸龙气化身成龙,飞鹰王不自量力,竟然真就信了荷妃雨的话,不顾一城百姓的死活了。”

    “原来这肉骨头不但引来了狗,还先钓上了猫啊。”战天风终于明白了,又气又笑,白云裳却宣了声佛号。

    说着话,枯闻夫人却来了,战天风冷眼斜视,枯闻夫人扫他一眼,转眼看向白云裳,道:“白小姐,你我之间虽有成见,但有一点该是相同的,就是都不愿见到大规模内战暴发是吧。”

    白云裳心中清明,枯闻夫人一开口便已知道她的意思,却不多言,只是点点头,道:“是。”

    枯闻夫人却也知道她必然会点头,道:“那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联手合作,你我及三位大师联手,共歼荷妃雨,夺取九鼎,我知道龙珠在她手中,但龙珠灵力虽强,终有极限,我五人联手,必可取其性命。”

    “可以。”白云裳点头:“但有一点,夺得九鼎后,九鼎归谁保管,先前保有九鼎的阎王殿主临死之前,是委托我弟弟将九鼎送回阎王岛的。”

    “那不可能。”枯闻夫人断然摇头:“九鼎为天朝重宝,只能由天子保管。”

    “由天子保管也可以。”白云裳点头,直视着枯闻夫人:“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夫人以后永远不得对我弟弟出手,请你立一个誓来,只要你发下誓言,夺得九鼎后,我可代我弟弟做主,将九鼎交由天子保管。”

    “云裳姐。”战天风心中一热,叫。

    白云裳的这个条件却是出乎枯闻夫人意料之处,扫一眼战天风,哈哈一笑,道:“好,一言为定,我以枯闻夫人之名对天立誓,只要九鼎得由天子保管,我以后永不对战天风出手。”

    “你以为我会怕你啊。”战天风怒叫。

    枯闻夫人直视着他,点点头:“你确实不怕我,不过不是你小子本事很高,只是你小子运气实在太好,白云裳竟会拿九鼎来交换你的安危,说实话,这一点再次出乎本座意料之外。”

    她看向白云裳,白云裳神色不动,直视着她,道:“一言为定,若事成之后而夫人有违誓言,那就休怪白云裳大开杀戒,我会先将你的六大弟子一个个斩杀,最后再与夫人以命搏命,同归于尽。”

    枯闻夫人虽说对天立誓,心中其实不当回事,她一代宗师,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公然违背,但杀人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直接出手,但听了白云裳这话,她却不禁脸上变色,而边上的潮音等三僧更是怵然动容。

    “白小姐错了。”远远的忽然传来荷妃雨的声音,随即灵光一闪,荷妃雨现身大殿中,一扫殿中众人,眼光最后落到战天风身上,哈哈一笑,道:“我替战兄看过相,他是怪星罩命,杀不死的,他永远都成不了天下第一高手,但集天下所有高手之力,却也没办法杀得了他,所以我也只好拼命的讨好于他,而不敢与他为敌。”

    “什么怪星罩命。”战天风又气又笑,道:“妃雨姐,你到底在玩什么啊?算帮我个忙,你别玩了好不好?”

    这话就天真了,什么叫帮他个忙,但没办法,战天风拿着荷妃雨,还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帮你个忙,行啊。”荷妃雨笑:“那你也帮我个忙行不行?”

    “帮你什么忙?”战天风眼珠一转:“做天子?”

    妃雨点头:“只要战兄一句话,妃雨立即双手奉上九鼎。”

    “你饶了我好不好?”战天风愁眉苦脸抱拳。

    “那这买卖做不成。”荷妃雨哈哈一笑,眼光去白云裳枯闻夫人几个脸上一扫,冷然道:“诸位算盘珠子打得挺响的啊,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这样好了,今夜子时,我在鹰愁涧底迎接诸位,无论单打独斗还是诸位联手,荷妃雨统统接着就是。”说着仰天狂笑,长袖一拂,飘然而去。

    “这妖孽好生猖狂。”破痴怒哼一声:“她即自己找死,今夜子时,大家联手合力,要了她命。”

    枯闻夫人看一眼白云裳,道:“好,今夜子时见。”自行去了。

    与三僧再商量得一会,白云裳也与战天风回房休息,寺中自然安排得有静室。

    战天风心中一直jq难捺,跟白云裳到房中,却不想回自己房中,白云裳看他好象有心事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云裳姐。”战天风抬眼看她,略一犹豫,道:“我——我好想抱你一下。”

    话一出口,战天风心中就是一紧,他怕白云裳生气,白云裳却理解他这时心中的感受,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战天风。

    “云裳姐。”战天风心中激动,回臂抱住了白云裳,眼泪悄然而下,嘴上却笑道:“我真的好高兴。”

    刚入夜,有脚步声到了门口,战天风从静坐中惊醒,睁开眼睛,敲门声传来:“战少侠,在吗?请开门。”

    战天风打开门,是一个小和尚,后面还跟着店小二打扮的俗家人,小和尚先合什宣了声佛号,道:“打扰战少侠,这位施主点名要找你。”

    战天风看向那店小二,店小二抱拳行了个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道:“战少侠,这是一位客官让我送来给你的。”

    “那龟儿子又出现了。”战天风闪电般想到那神秘人,急接过信,打开,信里只有一句话:“要找苏晨,紧跟小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晨姐果然是这人掳去的。”战天风即怒且喜,对那小二道:“你等一下。”急步走到隔壁房间,白云裳也早惊动了,刚好打开门,道:“风弟,什么事?”

    “掳走晨姐的果然是那神秘人,终于显形了。”战天风把信递给白云裳。

    “真的。”白云裳也是又惊又喜,忙接了信看,战天风扭头看向那店小二,道:“我现在跟你走吗?去哪儿?”

    “是的。”那小二点头,道:“那客官交待,请战少侠接信后便跟小人来,子时之前,赶到两百里外的飞鹰渡,那里有船等战少侠,至于其它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天风点头,对白云裳道:“云裳姐。”

    “我跟你一起去。”不等他说完,白云裳抢先接口。

    “但荷妃雨不是约好你们子时去吗?”

    “那个可以推辞。”白云裳断然摇头:“和三位大师打个招呼就行了。”

    “那也行。”战天风点头,这时那小二插口道:“对了战少侠,那位客官还交待我,说只能带战少侠一人去,多一人便不能见到渡口等你的人。”

    “算计还真是周到啊。”战天风嘿嘿一笑,对白云裳道:“行了云裳姐,我一个人去。”

    白云裳急了:“这必然是个陷阱,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不行。”

    战天风到笑了起来:“云裳姐,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把我当小孩子了,你放心吧,陷阱我见多了,从来也没见陷进去过。”看白云裳仍是一脸担心,又道:“你再想啊,当世真正能有本事要小弟性命的,不过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指头,枯闻夫人荷妃雨都在这里抢鼎,无天佛在西土数万里之外,我那没过门的岳父大人想来不会要我的命吧,那还有谁能要了你弟弟我的小命啊。”

    他这一说,白云裳到是扑哧一笑:“什么叫没过门的岳父。”却又皱眉道:“天朝这么大,藏龙卧虎之士所在多有,你千万不能大意。”

    “放心吧姐姐,你弟弟我别的不敢吹,保命的本事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再不济,我跑总能跑得掉。”说着一抱拳,转身对那小二道:“走吧。”

    小二引路,出寺,寺外有两匹马,是小二牵来的,战天风心急,道:“别骑马了,我带你在空中飞吧。”

    那小二脸上变色,忙摇手道:“啊呀,小人不敢。”怕战天风发怒,又道:“到不是小人怕摔,但在空中小人不识得路啊。”

    他这么说,战天风没办法了,只得上马,小二打马在前,战天风跟在后面,到城门口,竟是马上开门放行,显然那神秘人早已打通关防,战天风心中暗哼一声:“还真是事事想到了呢。”他在白云裳面前大大咧咧,但其实心中颇为警惕,一颗心滴溜溜转着,想着各种可能。

    快马飞奔起来,比遁术也慢不得太多,但问题是,地下的路是弯的,再快的马也得跟着弯弯绕,而在空中飞却可以走直线,那就快得多了。所以战天风虽然催着打马飞奔,到飞鹰渡口,也差不多是子时了,但渡口却没见什么人在等,那小二只把战天风带到这里,其它的不知道,战天风也相信他确是不可能知道什么,打发小二自行回去了。

    战天风站在渡口,夜风呜呜,下雪了,雪片子在风中飞舞,江水呈一种青冷的颜色,不用试,只是看着也能让人想到那种寒冷。

    战天风心中却是一团火一样,只盼那人快点来,只盼在这一次能找回苏晨,同时还又担心着白云裳那一面,虽然他信得过白云裳的本事,可荷妃雨也实在太厉害,荷妃雨敢公然挑战同为顶尖高手的白云裳和枯闻夫人再加佛门三大神僧,必有她的理由,也许有人会认会荷妃雨自大,但战天风知道,荷妃雨绝不是那样的人。

    心中忽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应,战天风凝睛看向渡口边一株不知名的小草,所有的草木都已枯黄,那一株小草却是青翠欲滴,仿佛它独生于春阳之下,而且是昨天夜里刚钻出来。

    但战天风知道不是昨天,应该就是刚才,因为小草还在往上长,而且长得非常的快,只一眨眼,便差不多和战天风一般高了,在寒风中嫩生生的招摇着,全然不畏寒冷。

    而且居然开起花来,一朵粉色的小花,那嫩粉的花瓣,让人想起少女微微羞红的脸颊。

    战天风目不转晴,凝神提防,花虽嫩,但也许会吃人呢。

    小花绽开,花中突然钻出个人来,迎风而长,刹时间便有了尺许高下,站在花蕊中,却是万异公子。

    万异公子突然会以这种情形出现在这里,战天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又惊又喜,大叫道:“师父,怎么是你老老老人家?”

    万异公子这会儿做中年书生打扮,背手而立,听了战天风的话一皱眉:“什么叫老老老人家,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结巴起来了?”

    “不是结巴,是巴结呢。”战天风嘻嘻笑:“你老人家实在太老,比老人家的老人家还老,所以就是老老老人家了。”

    “你这家伙,永远这么搞笑。”万异公子打个哈哈,道:“行了,你别在这里搞笑了,白云裳有难呢。”

    “什么?”战天风大吃一惊:“我云裳姐有什么难?你老怎么知道的?”

    “这也是凑巧。”万异公子道:“老夫一点灵光跟着古林的灵根在地下乱钻,突然感应到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钻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九鼎出世了,竟然是荷妃雨放出来的,然后白云裳他们也去了,而有一株古树记下了荷妃雨的一件事,她派人把你这小子引到这里来了,所以老夫才急急赶来。”

    “原来是这样。”战天风明白了,急道:“但我云裳姐到底有什么危险啊。”话出口脑中猛地灵光一闪:“火山喷发?”

    “你小子还是有两分机灵。”万异公子点头:“鹰山后面的鹰愁涧,一般人只以为就是个深谷而已,其实不是的,那是早年间的一个火山口,下面仍有火山岩浆隐伏着,荷妃雨把白云裳几个引去那里,只要九鼎中火龙一引出火山,白云裳几个恰在火山口里,便有通天之能,也是必死无疑。”

    应证自己的猜测,战天风一颗心几乎要炸开来,惊怒害怕到极点,狂叫一声:“云裳姐。”扭身往后急掠。

    “等你小子跑回去,白云裳真的成白云上天了。”万异公子冷哼一声。

    战天风身子重重一振,半空中往后一翻,扑通一下就跪在了万异公子面前,猛力叩头道:“师父,我知道你老人家神通广大,请你救救我云裳姐啊,救救她啊。”

    “你这混帐油条小子,也有叩头叫师父的时候。”万异冷哼一声,却又哈哈一笑:“算了,老夫懒得跟你这小油条计较,来吧,马上子时了,再晚得一步,那就真的来不及了。”声落,一根头发从万异公子头上射出,搭在战天风手腕上,一扯,带得战天风直飞起来,一下子钻进了小花里,小花随即必合,小草往下一抽,钻入地底。

    战天风一屁股坐在花蕊上,小小的花儿这时看上去就象一个大宫殿,斜斜包合的花瓣,粉中带白,看上去即雄奇无比,又美丽绝伦。

    不过这会儿战天风完全没心思看这个,他只担心白云裳,道:“师父,现在马上子是了,这里离鹰愁涧又有好几百里,赶得到吗?”

    战天风一进小花,万异公子就消失不见了,那个战天风能理解,万异公子现身的不是实体,即便他的灵体,肯定也还吊在万灵塔的古林中,在这里现身的,只是借古树灵根现形的一点灵光而已,这时虽不再显形,灵光肯定还在。

    果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万异公子的声音:“小子不要急,这是老夫新悟出来的遁灵大fa,借灵遁灵,比什么遁术可要快一千倍不止。”

    “比遁术要快一千倍。”战天风惊呼起来:“师父,你这遁术大fa怎么练的啊,教我好不好?”

    “想学啊。”万异公子嘿嘿一笑:“教你容易,但你现在学不了,到哪天你肉身完蛋了,只剩一点灵光,那就可以学了。”

    “死了才可以学啊,这是什么邪功?”战天风大失所望。

    “什么叫邪功。”万异公子哼了一声:“遁灵大fa,是以灵遁灵,说白了,就是借古树的灵根来遁我的灵体,灵体无形,所以才快,你躯壳未脱,一身死肉,少说一百斤总有吧?那怎么可能遁得动,又怎么可能比遁术快一千倍。”

    “原来是这样啊。”战天风明白了,忽地想到一个疑问,道:“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没死啊,也有一百多斤啊,怎么遁得动?”

    “混小子好重疑心,你以为老夫藏私啊。”万异公子哼了一声:“现在你是在老夫的灵光里,这一朵花便是老夫灵光所化,遁得你动,乃是老夫以千年的灵力托着你呢,即便如此,还是慢多了,否则这一两百里地,眨眼即至。”

    战天风这下彻底明白了,忙道:“你老千万别生气,不是疑心,是不知道嘛,我怎么知道这嫩生生的小花儿原来是你老灵光幻化的呢,你老人家千变万化,真正是了不起呢。”

    战天风怕万异公子生气不救白云裳,顺口拍一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万异公子虽已修至返朴归真的境界,奉承话儿也还是爱听的,哼了一声,到并未生气。

    战天风心中的焦急担心始终难以放下,又道:“师父,我云裳姐。”话未落音,万异公子已猛地叫了起来:“无量的火山岩浆正急速涌来,马上就要喷发,你叫白云裳速退。”

    说话间,紧闭的花苞忽地绽开,战天风眼前一亮,急抬眼,一眼就看到了白云裳,原来只这一会,竟就到了鹰愁涧。

    鹰愁涧是一个长条形的山谷,长约数百丈,中间宽处约四五十丈,两壁崖高却至少有百丈以上,从崖底往上看,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线夜空。

    在鹰愁涧中心的最宽处,九鼎成九宫列阵,中间一朵黑莲花,荷妃雨盘膝坐在黑莲花上,龙珠悬在她头顶丈许处,龙珠发出的光芒,与九鼎的龙气凝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淡青色的光罩,和那天在阎王岛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青光罩外,白云裳、枯闻夫人加上潮音等三僧,正各运玄功从三面往青光罩里强行突进。白云裳双手合什,跟那夜在阎王岛上一样,全身迸发出佛光,挤得青光罩往里深深凹进去,枯闻夫人却出了剑,剑尖处射出数尺长的剑芒,同样是深深的戳进了青光罩里,另一面潮音等三僧却有趣得紧,破痴双掌按在青光罩上,背后德印身子横悬在空中,双脚顶在破痴背上,再后面,潮音一掌持胸,另一掌则按在德印光头上,三僧这姿势,显然是自知无法以一人之力突破青光罩,因此三僧合力,别说,还只他三个力大些,将青光罩压得凹进去老大一块,但青光罩就象一个巨大而又坚韧无比的皮球,虽然往里凹进去很深,却怎么也挤不破。

    战天风一见白云裳安然无恙,紧崩的一颗心立时松了下来,狂叫道:“云裳姐快退,这是个陷阱。”

    白云裳闻声回头,又惊又喜道:“风弟,你怎么来了?你说什么?”

    “这是个陷阱,这里其实是个火山口,火龙一出,火山马上就会喷发。”

    白云裳闻言急退,枯闻夫人和三神僧也急收手后退,荷妃雨一眼看到战天风,脸色大变,急叫道:“战天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飞鹰渡吗?”叫声中,头顶龙珠往上急升,荷妃雨功力远高于阎世聪,龙珠也升得更快,去势直若闪电,荷妃雨呆得一呆,一咬牙,身子急旋,与身下的黑莲花合为一体,黑莲花边旋转边急速上升,并且有无数的黑莲花急射出来,拦在了鹰愁涧的上空。

    这时龙珠射出九道光芒,打在九鼎中,九鼎中九龙齐啸,九鼎同时剧烈震动,刹时间天地齐摇,其中的八只鼎里,射出八条火龙,而在火龙的牵引下,地底火山即时喷发出来。

    以白云裳战天风几个的身法,完全可以赶在火山岩浆喷出之前飞出鹰愁涧,但问题在于,拦在鹰愁涧顶上的无数黑莲花乃是荷妃雨的本命灵花,白云裳几个再强,荷妃雨也一定可以拦他们一下,而只要有一眨眼的时光,剧烈喷发的火山岩浆就可以追上来。

    荷妃雨于此绝地设计,乃是绝杀。

    无论是白云裳还是枯闻夫人,都同时看明白了情势的危急,枯闻夫人急叫道:“齐心合力,一起冲出去。”

    白云裳却是一闪到了战天风面前,一把抓着他手,佛光刹时连战天风一起罩住,叫道:“跟在我后面。”战天风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心中坚定的决心,很显然,她即便自己身死,也一定会替战天风杀一条路出来,送他出去。

    “你们冲不出去,都躲到花里面来吧。”万异公子霍地显形,一声厉叫,几根胡子猛射出来,同时缠住战天风白云裳等人手腕,巨力急扯,将战天风白云裳包括枯闻夫人三僧一齐扯进了花里,花瓣同时闭合,这时地底岩浆已狂喷出来,天地间刹时一片通红,无量的岩浆将小花完全裹了起来,一齐喷出鹰愁涧。

    战天风等人身在花中,通红的岩浆包裹着花朵,花朵里面便也是一片通红,亮得几乎眼睛都睁不开,白云裳紧紧的握着战天风的手,一个佛光圈牢牢的将战天风身子罩定,她担心赤热的岩浆随时可能烧穿花壁,狂涌进来,战天风也有这样的担心,但他可没本事把金果的佛光圈调出来,只是反手紧紧抓着白云裳的手,心中闪念:“若是就这么跟云裳姐死在一起,那也不错,可惜多了三个老光头,还有一根枯木头。”

    他两个担心,枯闻夫人三神僧同样担心,枯闻夫人一代宗师,修为深湛,山崩于前也不会眨眼,这会儿却是脸色惨白,三僧修为还远不如她,更是个个脸色大变。

    但万异公子千年的修为,还真不是吹的,那看似吹弹得破的花瓣竟是坚韧无比,虽然全身裹在岩浆中,却始终不破,甚至于战天风几个都不觉得太热,花瓣不但挡住了岩浆,还挡住了热气。

    万异公子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固然是因为他千年的修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包住战天风几个的小花只是他的一点灵光,灵光是不怕火的,若是肉身,那万异公子再练一千年,照样会在刹时间化为青烟。

    万异公子忽地一声长啸,战天风几人眼前一黑,其实不是黑,是小花从岩浆中冲了出来,刺眼的红光没有了,所以觉得好象黑了一样。

    随即又一亮,花瓣打开了,万异公子这一冲,已远离岩浆数里之外。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战天风几个忙跳出来,必死不死,死里逃生,一时都有些发怔,战天风叫道:“师父,你还好吧。”

    万异公子从花中显形出来,呵呵一笑:“老夫本就是一点灵光,没什么好不好。”

    “那就太好了。”战天风狂喜,叫道:“谢谢师父。”

    “万异老前辈,你真的没事吗?”白云裳慧眼却看出了一点不对。

    万异公子又是哈哈一笑:“不愧是能在黑莲花中化出佛身的绝世奇才,眼光果然比这油滑小儿强。”

    听了他这话,战天风身子一抖,急叫道:“师父,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烧伤了吗?”

    “你这混小子。”万异公子摇头:“说了老夫只是一点灵光,怎么个烧伤法儿,只是岩浆火气实在太厉害,老夫竭力运功,灵力消耗贻尽,便是古林的灵力也给老夫借了小半来,但古树灵根还是烧断了,嘿嘿,厉害啊,厉害,人力想要与天斗,终是不行。”

    “师父,那你——你会。”战天风大急。

    “老夫苦修千年,终是成不了仙,唉,这寄灵之法看来也还是有缺陷。”万异公子摇摇头,却又哈哈一笑,道:“老夫也不想转世投胎了,做人实在是不好玩,混小子,来年春天,你进万灵塔,去那日的古树下看看,看老夫会结个什么东西出来,若有个木瓜什么的,你摘下来,破瓜为瓢,里面的籽你就种到你家的后园里去,再过一春,就该是满园绿色了,哈哈哈。”

    “师父。”战天风猛地跪倒在地,眼泪涌了出来。

    “混小子,你哭什么啊?”万异公子大笑:“对了,再碰到荷妃雨,你代我跟她说一声谢谢。”

    “什么?师父—天风莫名奇妙,张着泪脸傻望着万异公子。

    “谢她帮我获得了解脱啊,说句实话,在古林中吊了千年,成不了仙,又变不了鬼,真的是烦了,但她这一把地火,却把我放了下来,真的是痛快啊。”万异公子笑得越发畅快,战天风却完全傻了,他本来恨上了荷妃雨,这会儿可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千年之后,能遇到你这混小子,也是有缘,你小子虽然油滑,但却很对老夫胃口,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吧,若个个象你一样,那就好玩了,哈哈哈。”

    笑声中,万异公子身影渐渐淡去,那朵花亦同时消失不见。

    “师父。”战天风喃喃低叫,却不知是悲是喜。

    数里之外,烟尘漫天,岩浆虽已不再喷发,但黑烟却差不多罩住了整个鹰山,百年来从未给人打破过的飞鹰城,这时已踪影不见,昔日的雄城,已经盖在无量的岩浆下,飞鹰王为他的野心和不自量力付出了代价,陪葬的却是一城的军民百姓。

    但荷妃雨和九鼎也不见踪影,想来已是走了。

    本来说谁先攻下飞鹰城谁得九鼎,现在飞鹰城灰飞烟灭,四大国没了想头,荷妃雨又踪影不见,在白云裳想来,四国该撤兵了,内战也就打不起来了,谁知她想得太好了。

    恶战首先在红雪与净海之间打响。

    飞鹰城一完,红雪当夜撤军,兵到中途,突地一拐,闪电般杀向巨鱼城,正如荷妃雨说的,给战天风歼灭了水军舰队的巨鱼国已只是一条勉强还能喘气的死鱼,怎么可能挡得住红雪国大军,巨鱼城不攻自破,红雪怀拥平波城和巨鱼城,梦阳泽成了红雪巨大的内湖,借着游魂江通畅的水道,进可攻退可守,一夜之间占尽优势。

    自己嘴中的肉,反而成了别人手上的刀,净海自然不肯甘休,立即挥兵北来,猛攻巨鱼城,红雪死不放手,兵马源源从国内调来,净海也不断增兵,数十万大军在巨鱼城下杀得天昏地暗。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也没闲着,归燕要报先前三吴暗算之仇,猛扑向三吴,三吴早有防备,兵来将挡,也杀了个天愁地惨。

    净海一时间攻不下巨鱼城,遣使与归燕秘谋,突然分兵猛攻三吴后背,三吴顶不住,向红雪求援,红雪看这机会不错,也分一军南来,却不救三吴,反突袭归燕城,归燕只有回兵去救,与红雪大战,归燕军一撤,三吴压力减轻,立即全力反攻净海,于是一东一西,又换成了三吴大战净海,归燕苦斗红雪。

    四大国大战,各自的附属小国自也不能闲着,出兵的出兵,出粮的出粮,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天朝就象一锅烧开了的水,到处翻腾着滚热的气泡。

    白云裳一剑无敌,满腔慈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而三神僧更只有徒念弥陀。

    不过与上次金狗打破天安城白云裳仰天痛哭比,这次的白云裳比较平静,三僧跟枯闻夫人去了归燕保护玄信,白云裳却和战天风又回了巨野泽,每天逗小虎玩儿。

    能天天和白云裳呆在一起,战天风很开心,只是苏晨始终没有消息,而打不开苏晨这个结,也不好去见鬼瑶儿。

    那天荷妃雨以苏晨之名诱出战天风,战天风后来怀疑过苏晨是不是真的在荷妃雨手里,不过又不敢确定,因为荷妃雨当然知道苏晨失踪了,借苏晨的名诱走他也很合理,并不能就此推断苏晨在荷妃雨手里。

    外面天翻地覆,巨野泽却很平静,这里面有单千骑的功劳,巨野周遭几个小国,本来分别是红雪和归燕的属国,红雪归燕大战,属国之间自然也就狗咬狗,但单千骑却派人分别下书给几个国家的国君,一句话,白云裳在这里清修,谁要在这里打仗惊了白云裳,后果自己看着办。

    白云裳无力化解四大国的野心,但对这些小国的国君们来说,却仍有着莫大的影响力,至少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些小国的国君并没有任何人会来惹白云裳不高兴,接了单千骑书信,便纷纷遣使来给白云裳问安,也保证绝不在巨野泽中打仗,其实这些小国本身就是不得已,要不谁愿意打仗啊,借着白云裳的名,反可搪塞各自的主人,红雪归燕自也没必要一定要来得罪白云裳,也就不来逼这些小国,小国君主乐得清闲,巨野百姓喜得安居,至于单千骑,借着这一通书,算是大大的出了把名,可说是皆大欢喜。

    四大国实力基本差不多,红雪略强一点,但劳师远来,也就抵消了,三吴略弱,但顷国而战,也是有攻有守,输输赢赢,来来往往,敌敌友友,反反复复,战争就这么打着,谁也没占着太大的上风,谁也没有一战就输得干干净净。

    真正输的,或许就是天朝,和天下的百姓。

    那么真正赢了的呢?真正赢了的是五犬,是金狗。

    春三月,红雪等四国还在犬牙交错互相咬着呢,五犬三十万大军忽然狂风聚雨般横扫进来,所到之处,如蝗虫过野,一干二净。

    红雪立刻缩回了北方,净海三吴归燕也一样,各自缩回自己老窝,让出天朝广阔的胸膛,任由五犬蹂躏,打内战的高手,对外,却都是缩头乌龟。

    天安第三次城破,惟一抵抗了一下的,是慕伤仁组织的一支义勇,虽然最终城破,但天安城头,终于还是洒下了几滴热血。

    白云裳屡次不愿跟三僧去归燕,三神僧颇为生气,她再次回到巨野泽后,三僧便一直没派人和她联系过,什么消息也不送过来,因此五犬入侵的消息,不是来自消息网遍布天下的佛门,反是单千骑打听来的。

    不过佛门最终还是送了消息来,五犬这次来势实在太猛,不但占了天安,还有渡过虎威江南下的意图,玄信又在朝堂上哭了起来,归燕王枯闻夫人也都束手无策,三神僧撑不住,只有请白云裳急去归燕商议,看能不能请她出面,再次团结四大国,顶住五犬,至少不让五犬渡江南来。

    白云裳却并没有象以前一样,即刻动身,只是让送信的人回去,其它的不置可否,即不说去不去归燕,也不说什么时候去。

    白云裳也不和战天风说什么,只让常平波把天风号开去巨野泽中,每日呆立船头,好象是在看风景。

    其实战天风知道白云裳不是在看风景,在这个时候,她哪会有心思看风景?她的大慈大悲之心,永远都不会改的。

    她是在等战天风开口。

    这一点,战天风早就知道了,白云裳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开口,调天军进关,抗击五犬,甚或压服四国,平定天下。

    但战天风反复想过,他调天军进关,算什么呢?打走或歼灭了五犬又怎么样?替玄信出力,做玄信的狗?今天来了今天打,这次来了这次打,明天呢,下次呢,还有不服的四大国呢,他都一手替玄信去扫平了?他是什么?

    玄信害死了马横刀,他却还又巴巴的去做玄信的狗?不,绝不可能,只要一想到马横刀,战天风心中就切齿的痛恨,所以面对白云裳时,好多次战天风撑不住想要开口,话到嘴边,最终却还是缩了回去。

    战天风心里还有个想法,白云裳管得实在太多,这天下这么多事,真的不是她一个人管得过来的啊,也没必要她去管。

    战天风不开口,也是希望白云裳最终能改变一点儿心忧天下的想法,她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就算管得了这一世,还管得万世吗?

    不过这话战天风不敢对白云裳说,正如白云裳也不愿为难他,开口让他调天军进关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白云裳看风景,战天风就钓鱼,然后换着花样做给白云裳吃。

    过了三天,这天早上,白云裳突然换了装扮,一直以来,她都是一袭白衣,这天却换上了一身淡绿的裙衫,在头上,还戴了一朵小小的黄花儿,她通体上下,惟一的饰品就只是这朵黄花儿,却是如此的俏丽。

    战天风一眼看见,竟然呆了。

    看到他呆看的眼光,白云裳微微一笑,道:“风弟,我好看吗?”

    春光烂漫,女儿如花。又岂是好看两个字可以形容。

    战天风无法回答,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白云裳转眼看向远处的天际,叹了口气,道:“风弟,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就算你调天军进关,把五犬赶出去,但赶得一次只有一次,今年赶出去了,明年呢,后年呢,管得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呢。”

    这正是战天风的想法,没想到白云裳也会这么想,大喜,点头道:“是啊云裳姐,这事你真管不了那么多的,玄信的江山,你让他自己慢慢玩吧。”

    白云裳摇摇头,道:“我想了三天,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至少终我一生,可以不再让五犬入侵。”

    “什么?”战天风一呆,他以为白云裳是想清了,结果又绕回来了,想不清白云裳能有什么办法,道:“云裳姐,你有什么办法?”

    有一只水鸟在空中飞过,越飞越远,白云裳眼光追随着水鸟远去的身影,呆看着,好一会儿才道:“在我天朝的历朝历代,多有遣使和亲的事,大皇帝将公主下嫁胡夷大汗,远嫁的,只是公主一人而已,换回来的,往往便是数年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和平,对于双方百姓来说,那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啊。”

    战天风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是要找个什么公主嫁给金狗?”

    “不是找什么公主。”白云裳摇摇头:“就是我自己,我去嫁给金狗大汗。”

    “什么?”战天风一呆,只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白云裳并不回头看他,仍是遥望着远天,幽幽的道:“以我的姿色,如果我以嫁给金狗大汗为条件,让他退兵,我想金狗大汗应该会答应,到做了他的妻子,我想我有能力让他世世代代永不对天朝出兵。”

    “不要说了。”战天风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胸中气血如火山暴发,嘶声狂叫,两眼刹时间通红如火,势如狂狼。

    “怎么了风弟。”白云裳回头看他,脸色中甚至还有丝丝的讶异:“你知道我虽出身佛门,但并没有剃度,我当然是要嫁人的啊,而金狗大汗能一统五犬,也算是个英雄了,我嫁给他,你应该为我高兴啊。”

    天风狂叫,鼻孔一热,两股血箭急射出来,嘴巴急剧的喘息着,整个人似乎都要爆开了。

    “风弟,你怎么了。”白云裳急步过来,拿丝巾要给战天风擦鼻中的血,战天风却猛地伸手,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她。

    “风弟,你做什么?”白云裳微微一挣:“快掩住鼻子,血越流越多了呢。”

    “我不许你嫁给金狗。”

    战天风狠狠的盯着白云裳,两眼血红,鼻血如注,那种情形,甚至白云裳也微微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撑住了,道:“为什么啊,我反正是要嫁人的啊。”

    “你要嫁人,那就嫁给我。”

    白云裳心底跳了一下,但她立刻就压住了,道:“风弟,你怎么了,你只是我弟弟啊。”

    “我可以做你弟弟,也可以做你丈夫。”战天风恶狠狠的叫:“至于那条狗,我替你杀了他。”

    白云裳心中再跳了一下,却又摇了摇头:“风弟,我刚才说过了,五犬你赶得一回只一回,不可能回回要能来赶,而如果嫁给。”

    “不许再说。”战天风双手霍地用力,一下子象铁箍一样死命的箍住了白云裳,不让她再说下去。

    “不是赶,我说过了,杀了他,我把所有的狗,斩尽杀绝。”

    给战天风抱在怀中,白云裳能感觉到战天风胸中热血的涌动和他身子强烈的颤抖,虽然她早已预料到战天风会有极其激烈的反应,但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白云裳不敢再说,反手回搂着战天风,心中涌起愧疚:“风弟,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要逼你,但姐姐不逼你,你绕不过这个弯啊,而金狗每天都在杀人,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杀人啊,多少人命丧刀下,多少人妻离子散,姐姐不逼你不行啊。”她看向远方,似乎又看到了马横刀坚毅的眼神。

    “马大哥,请你原谅我,我不该用这种苦肉计,但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你的死,在风弟心中留下的痛苦太深,那就象一座山,死死的压着他,我除了用这个办法,任何人用任何办法,都不可能让他出手,但你放心,我苦了他,我会用一生一世来补报他的。”

    她这些话都是在心里说的,战天风听不到,他的身子仍在剧烈抖动着,白云裳心痛起来,道:“风弟,你别这样,姐姐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说话算数?”战天风却似乎仍不相信,两眼狠狠的看着她。

    “说话算数。”

    看到她点头,战天风紧张到要爆裂的心略微松开,却还要补上一句:“真的什么都听我的,那没有我同意,你再不能做傻事,再不能有傻的想法,不能嫁给任何人,更不能象马大哥一样,自己求死。

第三百二十章

    白云裳其实不善于玩心计,要是别人象她一样玩这样的小小心眼,战天风一眼就能看穿,可她玩就不同,因为战天风真切的知道,她和马横刀在某些方面,完全是一样的人,她说会去做,她就真的会去,这就是战天风害怕到极点的原因。

    “行了小傻瓜,姐姐什么都听你的,不经你同意,什么也不做,好不好?”白云裳拿丝巾替战天风掩住鼻血,心中柔情无限。

    得到她这样的保证,战天风才彻底安心,放开手,白云裳拿丝巾沾了水,替他抹去脸上的血迹,战天风听任她收拾,却突地又咬牙骂道:“金狗,你个王八蛋,狗崽子。”

    “你说了不生气了的啊。”白云裳一怔,担心的看着战天风,她实在害怕战天风事后会生她的气。

    “我不是想生气,但一想到姐姐竟因那条狗而生出那样的念头,我心中就来火。”战天风咬牙。

    白云裳明白了,心中即感动又甜蜜,却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吃狗肉了的吗?怎么会来火呢?”

    “虽然开了春,狗肉也还能吃。”战天风点点头,仰头想了想,道:“不能调天军进关,天军一直以为坐在龙椅上的玄信就是我,进了关知道不是我,必然不甘心,到时难得罗嗦。”

    “不调天军进关,那怎么办?”白云裳看着战天风:“你另外还有什么奇计吗?”

    以一艘天风号竟然一夜之间歼灭了巨鱼国庞大的舰队,那一战不但震住了荷妃雨,也震住了白云裳,她现在对战天风,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用归燕军。”战天风看着白云裳:“云裳姐,你让东海三神僧去跟枯闻夫人说,要她让归燕王把归燕军交给我指挥,她是归燕王女儿的师父,归燕王女儿越萍又是玄信的皇后,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我替他们打仗,她该不会反对。”

    “她当然不会反对。”白云裳点头:“枯闻夫人对玄信和归燕王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她又比较了解你,知道你的才能,她绝对会同意的,有她出面,归燕王也一定会同意。”说到这里她略略一顿,道:“仅凭归燕军打不过金狗大军吧,我可以去说服净海三吴诸王,让他们联合出兵。”

    “那样太罗嗦了,没必要。”战天风摇头:“归燕国也有二三十万大军吧,又打了这么久内战,也可以一用了,面对金狗,他们缺的只是一个脑袋和一把刀,我代替他们的脑袋,让枯闻夫人监军,不听话的将军斩立决,上下一齐心,赶金狗出去不成问题。”

    战天风说得容易,其实知道并不容易,归燕军的战力绝不会强于当年的西风军,只怕还要略差点儿,而五犬战力,却不会输给雪狼军。在西风,战天风是天子,上自西风王逸参下到普通军民百姓,人人对他信服祟拜,一言一行,无不言听计从,始才创造了奇迹,但归燕就完全不同,归燕王只要肯真心实意让他指挥归燕军就已经是非常大的诚意了,其它的完全说不上,天时地利人和,人和这一点上,归燕与西风完全不能比,战天风想以归燕军打败五犬,绝不容易,然而战天风想到又要白云裳跑来跑去的去说服净海三吴诸王就心痛,所以狮子大开口,大包大揽,白云裳并不知道他这个心理,却盲目的信任他,听了这话果然就欢喜点头:“嗯,我相信你。”

    “把五犬赶回狗窝后,我再出关,调天军把所有狗崽子斩尽杀绝。”战天风看着白云裳:“云裳姐,你放心,我说了要杀了那条狗,一定会杀了他。”

    “风弟,谢谢你。”白云裳握了他的手,心中比蜜还甜。

    随即赶回陀家,与陀光明单如露说了一声,当天便赶往归燕,白云裳却又换回了白衣,原来那身绿色裙衫是单如露的。

    到归燕,见了三神僧,白云裳把战天风愿意指挥归燕军打走五犬的事说了,三神僧虽然从心里对战天风有成见,甚至在暗暗提防他,但白云裳曾多次说过他在西风创造的奇迹,最主要的,三神僧亲眼看到过战天风仅凭一艘天风号就歼灭了巨鱼国舰队的不世奇迹,那真的是太难以想象了,所以别的不说,对战天风的军事才能,到是心服口服,闻言都十分高兴,当天就去跟枯闻夫人说。

    一路来时,白云裳是兴匆匆的,在她想来,事情将会非常顺利,因为枯闻夫人了解战天风,一定会同意,有枯闻夫人,归燕王也不会反对,以战天风的军事奇才,随便调训一下归燕军,便可渡江迎击五犬,赶走五犬收复天安,指日可待。

    但她想错了。

    三神僧去跟枯闻夫人说,枯闻夫人却并没有象白云裳想象的那样一口答应,而是说军国大事,她不能替归燕王做主,要问问归燕王,让三神僧等消息,结果一等数日,无声无息,三神僧去问,枯闻夫人只说归燕王在和群臣商议,没有定夺,三神僧只好回来,过几天又去问,还是如此,几次三番,三神僧的心都凉了,白云裳更不用说。

    战天风到是无所谓,归燕王不要他帮忙,那就怪不得他了,归燕城建在燕江边上,护城河就是燕江的支流,战天风在巨野泽钓鱼钓上瘾了,没事就每天去江边钓鱼,白云裳自然陪他去,到也逍遥,看白云裳发愁,战天风笑了,道:“云裳姐,你太心急了,现在五犬没渡江,所以归燕王不急,只要五犬一渡江,他自然就会叫枯闻夫人来找你了。”

    白云裳想想是这个理,也就放开心,暂时不想了。

    在燕江上钓了一个月鱼,五犬始终没有渡江,白云裳还以为金狗是自知实力不足已灭亡天朝,不敢渡江了呢,三神僧却突地传来消息,玄信遣使与五犬秘约,达成协议,玄信拜金狗为义父,年年纳贡,岁岁称臣,并将关外三十四国之地,尽数割让给五犬,以为金狗牧马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白云裳惊呆了,她只除了对着战天风,其它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清明超然的禅心,再大的事,便算是天塌了,她也只是微微含笑,淡定从容,然而这一次,她却是面色大变,一张脸刹时间惨白如纸。

    这一年多来,白云裳对玄信一直很失望,但其实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她仍有着一丝期待,期待有奇迹发生,期待玄信能振作起来,因为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她也是坚持正统的人,虽然她确信,战天风做天子,会比玄信强一百倍一千倍,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仍然会玄信。

    但这一次,玄信给她的,是彻底的打击。

    战天风却是气极反笑:“这个小王八羔子,他爹做他那晚上,不会是喝了一杯老鼠尿吧,竟然就这么的胆小如鼠了。”

    潮音看白云裳脸色不正常,有些担心,道:“白小姐,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件事或许还有改变的可能,要不请你进宫见见天子,请他收回成命。”

    白云裳摇了摇头,看看远处的天边,深吸了一口气,眼光随即宁定,转头看向战天风,道:“风弟,我们走。”

    德印从白云裳的眼光,看到了一些他陌生的东西,心中一惊,道:“白小姐,你要去哪儿?”

    “去关外。”白云裳扫一眼三神僧,下巴微微抬起:“关外三十四国之地,乃我天朝国土,绝不能送给外人,玄信送出去的,我让我弟弟去夺回来。”

    看着白云裳带了战天风绝然而去,三神僧都有些发呆,良久,德印道:“白云裳再不会为天子出力了。”

    “阿弥陀佛。”潮音宣了声佛号:“天子这件事,确实也太让人失望了。”

    破痴道:“但无论如何说,不能就此更换天子,尤其绝不能让战天风做天子。”

    潮音德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战天风与白云裳赶赴关外,没到黄沙关,便见沿途到处都是进关的百姓,牵儿带女,哭哭嘀嘀,战天风白云裳下去一问,原来是关外三十四国接到天子诏书,要将所有城池子民献与金狗,关外三十四王不敢违逆天子诏令,正在准备献城,百姓中不愿为奴的,便弃家进关。

    问得清楚,战天风惊怒交集,怒叫道:“逸参是不是给饭胀傻了,竟然真的奉诏献城啊?”

    一路上战天风都不着急,他以为逸参等三十四王绝不会奉诏的,却再没想到三十四王竟会真的奉诏。

    “他们以为这诏令是你下的。”白云裳看着战天风,摇了摇头,她比战天风更了解战天风在关外三十四王中的威望,如果逸参等关外三十四王知道玄信是天子,百分之百不会奉诏,之所以奉诏,只是因为误会,他们以为坐在龙椅上的是战天风。而从这一件事上,她更深一步的认识到了战天风在关外三十四国中的影响,所以战天风怒,她却喜,她只想到一件事:“天军可用。”

    “等我去把逸参那小子踹两脚。”战天风怒气冲冲,纵身掠起,白云裳到笑了,赶上他,道:“风弟啊,你在关外三十四王心中,可是天子呢,可要有点儿天子的风范。”

    “什么天子的风范,天威震怒行不行啊?”战天风怒叫。

    “行云裳越发咯咯娇笑了,又看到了那个挺立西风城头,咬牙切齿,泼辣凶悍的战天风,白云裳真的非常开心。

    到西风城,刚到王宫前,逸参却带了一大堆人出来了,战天风略一看,这些人都是关外诸王,最后面还有个王志,原来关外诸王都在西风城呢,至于逸参带他们迎出来,是因为白云裳战天风太打眼,还没进城,就给城中玄功高手认了出来,狂喜上报,所以逸参带诸王迎出。

    一眼看到战天风,逸参扑通一跪,想行礼,嘴一张,却猛地号啕大哭起来,诸王跌跌撞撞,一起拜倒,逸参一哭,诸王也一齐哭了起来。

    战天风本来一肚子火,诸王一哭,他心中火到是消了,他明白逸参等人为什么哭,是委屈,是想不通,正是白云裳猜的,他们真的以为那个诏令是战天风下的。

    战天风知道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喝道:“那道诏书呢。”

    逸参不明他的用意,止住哭,让太监献上诏书,战天风接过来,看也不看,三把两把,扯得粉碎,逸参和诸王本来泪眼蒙蒙,一看战天风这举动,刹时收泪,逸参最先明白过来,狂喜拜倒道:“天子收回诏令了,天子收回诏令了,天子圣明啊。”

    诸王一齐拜倒,狂呼乱叫。

    “行了。”战天风一摆手:“天军呢。”

    逸参抬起头来,泪脸上是一脸的笑,道:“禀圣天子,因为先前的诏令,所以天军解散了,各自归国去了,天子的意思是。”

    “传令下去,让天军立刻归建,本天子要扫平五犬,不论金狗银狗土狗,本天子要他们彻底变成死狗。”

    “遵令。”逸参狂喜,大声答应:“天军归建,扫平金狗。”诸王个个喜得手足无措,纷纷传令回去,一时乱作一团。

    惟一例外的只有一个王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子竟然是战天风,可战天风明明是七喜王,怎么又会是天子呢,他实在是搞不清了,问李一刀华拙:“天——天——天子怎么和我们大王那么象啊?”

    李一刀华拙却是知道的,但这会儿可不能说,只是相似而笑,华拙道:“确实有些象,天下竟然有这么相象的人,还真是怪了。”李一刀也道:“是啊,是啊,怎么会有这么相象的人呢,真是奇妙啊。”

    战天风耳朵灵,可就听到了他三个的对话,心中暗笑,看向李一刀华拙两个,李一刀两个恰也在看他,战天风左眼一眯,做个鬼脸,李一刀两个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白云裳自然留意到了他们三人间的小小猫腻,笑着叹气道:“风弟啊,你也真是的,七喜王,天子,佛印宗的方丈,唉,头都要给你蒙大了。”

    战天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白云裳,道:“我可还是白衣庵绝世仙子白云裳的弟弟呢,这是我最骄傲的身份。”

    “我可不是什么仙子。”白云裳咯咯娇笑,心中低语:“风弟,你才是姐姐最大的骄傲呢。”

    十天之内,天军飞速归建,却多出五万人,二十万成了二十五万,原来逸参将五万西风军精锐也编入了天军,而且在这一年多里,鲁能鲜于诚在逸参等诸王的下,一直在苦练天军,逸参等关外诸王认定坐在龙椅上的玄信就是战天风,天下不定,内有强藩,外有胡夷,逸参等人为战天风忧心,憋足了劲,只等战天风一道诏书下来,就要起天军勤王,年余苦训,今日的天军,战力已远超当日西风之战时。

    战天风听了逸参禀报,再在城外亲自检阅了军队,二十五万天军,凝成一个整体,如一道铁流般在战天风眼前掠过,在那些脸上,战天风看到了明亮如彩虹般的光芒,那是强烈的自信和对战天风的绝对信任。

    相信自己,更相信统帅,这样的军队,战无不胜。

    “不愧是天军。”白云裳也为天军的军容所震憾,暗暗喝彩,战天风也称赞了几句,不过白云裳听得出来,战天风似乎仍不满意,她倒奇怪了,偷问战天风:“天军已经是我见过的最精锐的天朝军队了,你好象还不满意,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是不错。”战天风点头:“但要看对手是谁,对手是五犬、雪狼、九胡,这些胡人生于马上长于马上,骠悍狂野,来去如风,他们好象乱哄哄的,但却是迅快绝伦,而天军呢,军容很整齐,却明显有些僵化,鲁能鲜于诚显然是以天朝旧法训练的天军,而没有因敌而变,或者说,没有学敌所长,我可以肯定的说,我在九胡训练的红黑两军,若与天军相斗,足可以一胜二。”

    他这一说,白云裳也看出来了,点头道:“是,军容虽整齐,但确实是有些僵化,那你的意思,天军打不过五犬。”

    “仗有各种打法。”战天风摇头:“强有强的打法,弱有弱有打法,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俱当然最好,不能兼具,则得其一便用其一之长,阵变野战,不拘一格,用己之长,因敌而变,取胜总还是有希望的。”说到这里,他略略一停,道:“现在天军最让人我满意的,就是心气上来了,仅这一点,便可一战。”

    “是啊。”白云裳连连点头:“天军的气势,真的是让人震憾呢。”

    战天风却又话风一转,道:“光凭勇气血性可打不了胜仗呢,蛮打蛮冲,匹夫之勇耳。”

    白云裳恼了,嗔道:“你明知姐姐不懂军事,偏要来逗我,我打你。”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敢不敢。”战天风忙求饶,笑了一回,正色道:“姐姐,你放心,天军有这个样子,其实已远出我意料之外,这一仗败是无论如何不会败的,但想一举全歼五犬再斩了金狗的狗头,那也是做不到,不过我要尽量争取歼灭金狗一半以上的实力,损军一半,则至少三年以内,金狗无力再犯我天朝,而在这三年时间里,我会亲手训练天军,三年后,同样是这二十五万军队,我可以彻底扫平五犬,拿金狗的头来献给姐姐。”

    “啊呀,我要金狗的头做什么?恶心死了。”白云裳娇嗔,却是笑靥如花。看到天军气势如虹,她高兴坏了,听战天风说天军仍不是五犬精骑对手,她又愁坏了,直到战天风这么亲口保证,她一颗心才算放松下来,这一年多来,她最担忧的,就是五犬啊,现在再不必担忧了,虽然战争还没开始,但她相信战天风,绝对相信。

    她对战天风有着盲目的信任,战天风却不会盲目的信任自己,他把从五犬到天安以及沿途关外诸国的地图都调了来,又找来与五犬接界的各王,地形天气人口,什么都问,一直这么折腾了三天。白云裳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问得越细,白云裳就越放心,因为战天风的这种情形让她想到了巨鱼国那一仗,那一仗战天风莫名其妙的看了一晚上水文气象,结果一夜之间,不可一世的巨鱼国舰队就消失了。

    看着战天风忙碌,白云裳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马横刀:“马大哥,我们又回到西风城了,这一次的敌人是五犬,风弟说三年内可以将五犬彻底扫灭,我相信他做得到,我也知道,你生平最恨的,就是五犬打破天安那件事,这一次风弟会让他们尝到报应,你在天界,可以开怀的喝一杯了。”

    三天时间,战天风对五犬的情形已了然于胸,五犬与雪狼国不同,雪狼国和九胡,是正面对着关外三十四国的,五犬却在三十四国的尽北侧,中间隔着绵延数千里的亘野山,五犬若要打三十四国,一是从雪狼国的地盘入侵,一是由狂风峡入天朝,再回头从天朝境内,经黄沙关返攻回去,亘野山不是不可翻越,中间的野人道可以穿山而过,但野人道奇险无比,最险处名野人峡,三十四国中的亘野国又筑有石头城,城不大,只能驻军千余,但地势实在是太过险峻,虽只千余守军,五犬便来五万人也是攻不破的,所以五犬对天朝是个巨大的威胁,对关外三十四国却危害不大,事实上玄信割让关外三十四国土地,是金狗主动向玄信要求的,就是因为打不下来,所以只能让玄信自己割让。

    随后召开军事会议,诸王及王志还有鲁能鲜于诚均参加了会议,战天风先不说自己的打法,只让众人先说,诸王众将纷纷献计,气氛十分热烈,对战法差不多有一个统一的看法,就是挥军入关,在天安城下与五犬决战,歼灭五犬更一举收复天安城。

    议了半天,最后诸王都看着战天风,星沉王道:“请天子下诏,尽早誓师入关,收复天安城,一洗先帝血仇。”

    诸王齐声道:“请天子下诏。”

    看着诸王一张张激昂的脸,白云裳暗暗点头:“若四大国君王有关外诸王一半的热血,则天安城何至于一破再破三破。”

    战天风哈哈一笑,道:“诸位血性可嘉。”略略一顿,道:“有句俗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在战争中,这句话要倒过来,己所不欲,必施于人。”

    诸王都看着他,眼中都有迷惑之色,诸王大半不怎么懂军事,但鲁能鲜于诚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可也听不懂战天风这话的意思。

    墙上早挂了一幅巨大的地图,战天风转身指向地图:“诸位请看,从黄沙关到天安城,最短的距离也超过一万里,我们若挥军入关,即便以中等的速度行军,不让军士太累,到天安城下,土兵们的体力也至少要消耗一半。”

    诸王相视点头,鲁能道:“是的,万里行军,无论是人还是马,体力消耗都非常大,所以长途行军,当日绝不宜接战。”

    “你不战,但五犬要战呢?”战天风看着他。

    “当日不接敌,离敌五十里或百里扎营。”

    “五犬都是精骑,对他们来说,别说五十里,便是五百里吧,他们也可一夜赶到,天明就可发起攻击。”

    鲁能脸色一变,道:“是,五犬确实做得到,天朝之所以屡败于胡夷,根本原因,就是胡骑来去如风,胡人一般一人带有两到三匹马,途中交替换马以节省马力,一日一夜间,可以赶出一千五百里以上,并且可以赶到后马上发起进攻,随即又可飞速撤走,这一点,即便是现在的天军也做不到。”

    “这就对了。”战天风点头:“我们兵力本来略少于五犬,战力也略有不如,再加上远程奔袭,人疲马乏,若五犬突然夜袭,则又如何,气昂昂进关的天军,只怕是一仗就败了。”

    听了他这话,诸王相顾失色。

    战天风又道:“而且五犬也不一定要等我们到天安城下再袭击,他们的行动非常快速,完全可以在我们离着天安还有千里或者更远的距离时便伏兵袭击,我们只顾往前赶,无备之下,败得将会更惨。”

    诸王脸色更变,一时无人吱声。

    战天风扫众王一眼,道:“远途奔袭,还要时时防备敌人的伏兵,这是兵家的大忌,我所不欲也,但我所不欲,必施于人,也就是要反送给五犬,于是我们就可变被动为主动。”

    诸王眼光齐齐一亮,一齐抬眼看着战天风,鲁能鲜于诚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惊喜之色,鲜于诚道:“请天子明示,己所不欲,怎样才能必施于人。”

    诸王或许只关心战争的结果,他们身为统军大将,却更关心战争的过程,或许说,更关心具体的战法。

    “很简单,五犬占我天安,我就踩他狗窝。”战天风挥手一点五犬京师黑狗城:“我们踩了五犬的狗窝,诸位说,五犬会不会狂怒回兵来救?”

    “那是肯定的。”众王恍然大悟,一齐点头。

    “胡狗骑兵再精锐,万里狂奔之下,也一定是人困马乏,我们以逸待劳,中途突袭,则我军必胜。”

    诸王一齐点头,议论纷纷,人人脸有喜色,鲁能鲜于诚却都有深思之色,似乎有所领悟,战天风这种战法,其实并不很高深,无非就是攻敌所必救,但非凡的成就,往往就藏在简单的道理之中,能想到,或者能这么去想的人,就是成功者,想不到不会想的,就是失败者,古今多少事,大抵如此。

    己所不欲,必施于人,这话出自九诡书,不是战天风自己想出来的,不过他能用,便是个好学生。

    “具体战法如下。”战天风扫一眼众人,诸位众将神色齐齐一肃,静听战天风布置。

    “鲜于诚,你率五万精锐,经野人道翻越亘野山,穿狗头峡杀入五犬腹地,做出攻击五犬京师黑狗城的架势,打到黑狗城下就可以了,不必真攻。”

    于诚起身接令。

    战天风看着他,道:“你杀到黑狗城下,等我军令,五犬一从天安撤回,你接令即悄悄撤兵,到狗头峡外埋伏,这是五犬回老窝的必经之路,你等五犬大半入峡后杀出,截住尾巴大杀一阵,切记只能截尾巴,疯狗回窝最是凶恶,你若是迎头拦截,十九会反遭狗咬。”

    于诚抱拳:“天子训令,末将谨记。”

    战天风又看向鲁能:“鲁将军,你也领军五万,经黄沙关入关,深入两千里有月牙湖,五犬回军,或会在这里饮马,你可趁夜偷袭,若五犬不经月牙湖也没关系,反正你派侦骑暗探五犬来路,趁夜突袭,不求大胜,只让五犬变成惊弓之鸟就行了,然后你远远跟着五犬,一直跟回狂风峡来,待我军主力与五犬接战,你随后杀入,可收奇效。”

    “末将领命。”鲁能起身应了。

    战天风扫向众王,道:“本天子将亲率余下的十五万天军,在狂风峡静待五犬,迎头痛击,我军虽少,但以逸待劳,必获大胜。”

    众王一齐点头。

    “鲁将军在月牙湖胜一阵,我军主力在狂风峡截杀一阵,五犬败兵入狗头峡,无所防备之下,给鲜于将军再截杀一阵,此三仗下来,三十余万五犬精骑,至少要损兵十万甚或更多,则此一仗后,五犬至少三年内不敢再窥我天朝,而有三年时间,本天子将亲练天军,三年后便是彻底荡平狗窝之时。”

    “圣天子英明神武。”逸参领头,诸王一齐拜倒,人人脸上放光,似乎已看到了三年后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鲜于诚领五万大军出发,其余天军暂时不必动,只派出侦骑打探五犬的动静。

    送走鲜于诚大军,早朝又议了一会,才要宣布退朝,突然报雪狼王求见。

    战天风倒是一奇:“这条狼来做什么?”看向马齐,马齐明白他的意思,道:“事前没有通报,他该是以玄功自己摸进来的,请天子谕示,要不要拿了。”

    战天风越发奇了:“一个人摸进西风城来,这条狼想干什么?”

    边上的白云裳道:“他确实是一个人,无天佛没来。”

    “这次来得蹊跷。”战天风挥手:“让他进来。”

    雪狼王进来,依旧一脸的精干之色,脚步也依旧沉稳有力,称得上狼行虎步,但姿态却是大变,一见战天风,竟是拜倒在地,道:“雪狼王叩见天子。”

    逸参等人不知真假,把战天风当真天子供着,但雪狼王却是知道战天风真实身份的,他怎么也叩起头来了呢,不仅战天风奇,边上的白云裳也是十分好奇,战天风一颗心风车一样霍霍转,白云裳却是把一颗心放开去,慧光融融,细细体悟。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说这条狼想干嘛?”战天风看着雪狼王拜,以传音之术悄问白云裳。

    白云裳扑哧一笑:“你又不是鸡,哪有这么打比喻的?”

    战天风也笑了,道:“我的姐姐,你不知道,你弟弟我以前在龙湾镇上混,有个外号就是叫鸡公呢。”这话更逗得白云裳一笑。

    “雪狼王,你起来吧。”战天风挥手。

    雪狼王起来,四目对视,战天风嘿嘿一笑,道:“雪狼王,这些日子不见,你精神依旧,仍然狼行虎步,但好象比以前多懂礼数些了呢,难不成这些日子请了个先生在家里,学了几招见面礼?”

    雪狼王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知道战天风会奇怪,一躬身,道:“禀天子,臣并没有请什么先生到家里教礼数,先前不懂礼,是不知天高地厚,后来蒙天子教训,才知天子英明神威,远非我等愚昧之辈可以放肆,因此见了天子诚惶诚恐。”

    “原来你是挨了打记了痛啊。”战天风哈哈一笑,他当然不信雪狼王这话,眼珠一转道:“那你这次是来谢我的了?”

    “天子教训,狼族永志不忘。”雪狼王躬身。

    这样的话,可以正听,也可以反听,听雪狼王口气,不象反话,他也不敢啊,一个人摸进西风城来威胁战天风说永世记着仇?不可能啊?可战天风又实在摸不清雪狼王的真实想法,盯着雪狼王,眼珠子乱转,道:“你这么远一个人摸进来,不会只是来说一声谢谢吧?”

    “天子英明。”雪狼王再躬身:“臣闻得天子召集天军要打五犬,臣想替天子效力,因此特地连夜赶来,请天子允许,让臣效犬马之劳。”

    战天风大奇:“你想助力打五犬?”

    狼王点头:“狼族上下,愿为天子效尽死力,臣特此来请为先锋,请天子恩准。”

    “真的假的。”战天风大揪耳朵,看雪狼王,却是一脸至诚,不象有半点做假的样子。

    “行啊。”战天风心眼转动,马上就有了主意,打个哈哈,道:“你有此心,本天子很高兴,这样吧,本天子命你为左先锋,率雪狼军攻五犬的狗窝,但不必过于性急,兵到黑狗城下,你可围而不攻,再等我军令。”

    “臣遵命。”雪狼王躬身应命:“臣立刻传令回去,出兵黑狗城,围而不攻。”

    他应得爽快,战天风只是冷笑,却忽地意识到雪狼王话中的一个意思,奇道:“你自己不回去亲自领军?”

    狼王点头:“臣愿留在天子驾前。”

    他这个意思,竟是要把自己留为人质,以证明雪狼军绝不会弄鬼,这会儿战天风真个呆了,揪了揪耳朵,暗叫:“是这匹老狼吃错药了,还是我脑子出毛病了。”转头看向白云裳,白云裳眼中也有疑惑之色。

    雪狼王当然不会是一个人来,就算没有无天佛跟着,也一定带有从人,这会儿便出去传令,战天风便问逸参:“这雪狼王搞什么鬼?”

    逸参与诸王相顾摇头,道:“臣也不知。

    星沉王道:“大概就是他自己说的,上次给天子打怕了,畏威而怀德,所以来给天子效力吧。”

    “真有这么好吗?”战天风心中咕嘀,一甩头,道:“不管了,即如此,传令给鲜于诚,让他先不要过亘野山,先就在山下扎营吧。”微微一顿,又道:“让他派一千人加强野人峡上石头城的防卫,有备无患。”

    这边传令下去,那边雪狼王却真个回来了,战天风暗暗点头:“有种,猴子唱戏,本大神锅到要看你的屁股是红是黑?”

    这会儿却又得禀报:“九胡血狂赤虎求见。”

    “血狂赤虎?”战天风一愣之下,狂跳起来:“快让他们进来。”

    血狂赤虎进来,两人还是老样子,一脸的莽撞之象,战天风一看两人的样子就想乐,血狂两个见了战天风也是一脸的喜悦,一齐拜倒:“血狂赤虎拜见天子。”

    “行了。”战天风一跳下来,一手一个把两人拉起来,喜道:“老规矩,你两个还是叫我战老大,对了,你两个怎么来了?”

    血狂两个刚进来时还有些拿不准,不知战天风到底会怎么对他们,一见战天风这个样子,两人心中立时生出亲切的感觉,一齐抱拳喜叫:“战老大。”

    血狂道:“战老大,我们听得风声说你召集天军和五犬打仗,所以特来请命,九胡愿为天子效力,你亲训的红黑两旗更愿为先锋。”

    “什么?”战天风又惊又喜又疑:“赤马汗他们对我好象一直有敌意啊,怎么突然间——?”

    “老大你不知道。”血狂咧嘴笑:“上次你离开九胡后没多久,刀扎汗就死了,洞新汗做了新汗,对你最不服气的就只是刀扎汗,而洞新汗对你是服气的,赤马汗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尤其后来你大败雪狼国,赤马汗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九大族长共议,一定要想办法取得你的原谅,九胡只能和你做朋友,而绝不能做你的敌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刀扎,洞新。”战天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更是狂喜,道:“好啊,有你们红黑两旗这一万精兵,我就更有把握了。”

    “不止一万人。”血狂大大摇头,举起双手,十指张开:“而是十万,黑旗五万,红旗五万。”

    “什么?”战天风喜叫:“怎么一下子增加了十倍。”

    “不是一下子。”赤虎咧嘴笑:“老大你大败雪狼国后,九大族长对你练出的军队更是佩服得不得了,共同商议,集合九族精锐,以红黑两旗为底,练一支精兵出来,所以我们已经练了一年多了呢,当然,比你亲自练出的是要差很远,但小试了两仗,却也是所向无敌。”

    “小试了两仗?”战天风一声低呼,猛地扭头看向一边的雪狼王,他终于明白了雪狼王突然转性的原因,雪狼王同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一看战天风眼光,便知战天风已经明白了他的真意,拜伏于地,道:“我狼族自败于天子手中后,颇受欺凌,痛定思痛,狼族上下一致认定,十狼要存活下去,惟有依附天子,为天子效尽死力,则天子垂怜之下,自有我狼族存身之地。”

    “我说你这匹狼怎么会在这里呢,原来也是来给天子效力的啊。”血狂哼了一声:“不错,你这次总算做对了一回,天子开恩,你就有活路,否则啊,嘿嘿。”

    雪狼王并不看他,却只对着战天风叩头:“请天子开恩。”

    战天风哈哈大笑,抬抬手,道:“起来吧。”

    “多谢天子。”雪狼王一脸狂喜,又叩了个头,这才爬起来,白云裳在一边冷眼旁观,暗暗感概:“玄信对金狗摇尾乞怜,又叫爹又献地,但雪狼王见了风弟,却反要求他垂怜,一个是真天子,一个假天子,相去却是如此的天差地远。”

    “红黑两旗军呢?”战天风看着血狂赤虎。

    “还在风口城外,只要老大一声令下,立刻可以进关,老大说打谁,那就打谁。”血狂手一劈:“我的刀,将把老大手指的任何人一劈两半。”

    天风大笑,看一眼血狂赤虎再看一眼雪狼王,道:“即有你这两支生力,我要叫五犬的狗崽子死尽死绝,拿图来。”

    小太监飞速拿来地图,战天风略略一看,道:“雪狼王。”

    雪狼王一躬身:“臣在。”

    “你的任务还是一样,杀到黑狗城,围而不攻,然后等我军令,五犬一回军,你立即回师。”战天风说着指向地图:“金狗要回他的狗窝,有两条路,一条经狗头峡直接就回去了,另一条是经狼尾峡,穿过你雪狼国的地盘,也可绕回去。”

    这时血狂插了一句:“狼尾峡现在好象也不属于雪狼国了吧。”

    雪狼王背脊挺了一下,没吱声,显然是默认了,不过战天风早就明白了,雪狼王兵败后国势衰弱,九胡即敢欺他,五犬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战天风扫一眼雪狼王,道:“此一战后,狗头狼尾,全部归你。”

    雪狼王狂喜:“多谢天子恩典。”

    战天风点点头,道:“你得我令后,即刻回师狗头峡。”说到这里想到一事,道:“雪狼王,你到底还有多少人?”

    雪狼王眼光斜飘一眼旁边的血狂,神色略一犹豫,战天风道:“实话实说。”

    狼王躬身:“不敢欺瞒天子,我狼族真正还能上马厮杀的壮年男子已不足八万人。”

    “不到八万?”血狂讶叫一声,眼一瞪:“你敢欺瞒战老大?我收到的情报,你雪狼国能上马打仗的,至少还有十五六万人。”

    雪狼王摇摇头,抬头看他一眼,道:“我不敢欺瞒天子,只是骗了你一下吧,还有金狗,他可能以为我至少会有二十万人,这是他没有在出兵天安之前先打下我雪狼国的原因,同时也是你血狂赤虎不敢深入我狼族腹地的原因吧。”

    “你这匹狡猾的老狼,原来是虚张声势啊。”血狂挥了挥拳头,雪狼王不理他,看一眼战天风,垂下了目光。

    战天风暗暗点头:“这匹狼能开国称王,又能在九胡五犬挤压之下苦撑不倒,也算得上是个厉害角色了。”想了一想,道:“狗头峡和狼尾峡好象都比较宽是吧,不是太险。”

    “是的。”雪狼王点头。

    “金狗急于回救黑狗城,必然象一条疯狗一样,你区区六七万人,分兵挡住两个峡口,只怕未必挡得住。”

    “臣尽死力。”雪狼王躬身。

    “就算你拼死挡住了金狗,但一战下来,你雪狼国只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战天风摇摇头:“你即真心为我效力,我也不会让你去拼死。”

    雪狼王身子一抖,颤声道:“多谢天子垂顾。”

    战天风点点头,道:“这样吧,狼尾峡略险要一些,你就守狼尾峡好了,再等我军令,金狗打不破两峡回师而走,你立即返攻黑狗城,一日一夜间,一定要拿下黑狗城,然后回师黑狗原,迎击金狗败兵。”

    “臣遵命。”雪狼王应声。

    战天风看向李一刀,道:“李一刀,你和华拙率一万人,与鲜于诚合兵一处,去守狗头峡,狗要回窝,你拦着他他会很疯狂,但你们不能怕他狂,一定要给我守死了,守不住,嘿嘿,自己提头来见我。”

    “天子放心。”李一刀华拙抱拳答应。

    战天风扫一眼雪狼王,雪狼王道:“臣也一样,若他们守不住狼尾峡,臣愿将头献于天子驾前。”

    “什么叫他们守不住。”战天风哼了一声:“你自己亲自去指挥,我不要你呆在我身边。”

    “天子。”雪狼王有些讶异的看向战天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战天风回看着他:“我即信你是诚心效命,便不疑你,你自己站稳脚跟就是,若三心二意,我自也有灭你的手段。”

    “臣不敢。”雪狼王身子再次一抖:“多谢天子。”

    战天风点点头,看向鲁能,道:“你的任务取消,不必再去月牙湖伏击了,免得打草惊蛇,就让金狗痛痛快快的进狂风峡吧,那次我练的十万连环甲马怎么样了,后来你还有没有训练他们。”

    “未将一直在训练他们。”鲁能抱拳:“而且铁甲也重新配备过了。”

    “是吗?”战天风笑了起来:“上次是太急了点儿,就是几块铁片片,现在看来真的是甲了。”说到这里神色一肃,道:“鲁能,你率五万重甲骑兵,五犬一入狂风峡,你立即封死峡口,金狗打不破狗头峡狼尾峡,很有可能回头,出狂风峡入黄沙关绕路杀回去,必需要绝了他这条后路。”

    “遵命。”鲁能大声答应。

    听到战天风提起连环甲马,雪狼王脸色有些发白,当日葫芦峡口一战,似乎犹在眼前,他似乎也看到了,当五犬轻骑迎头撞上那些铁甲怪物的情景,他可以肯定,只要五犬大军入了峡,便永无破峡重出之望。

    “狂风峡到狗头峡,中间是一个狭长的走廊,全长五百余里。”战天风指向地图:“前后峡口封死,南面是亘野山,五犬过不来,惟一的出路只有一条,往北走,进入茫茫大戈壁,穿越大戈壁回他的狗窝去,我将亲率余下的十四万天军兜尾追击。”

    他说了半天,一直没说到红黑两旗军,血狂赤虎都急了,血狂再忍不住,道:“战老大,我的黑旗军呢,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赤虎也道:“还有我的红旗军。”

    “你们的任务是截杀。”战天风扫一眼两人,指向地图:“由狂风峡到五犬狗窝,大戈壁茫茫数千里,只有两处水源,一处鸣沙湖,一处照月湖,鸣沙湖离狂风峡一千余里,五犬入大戈壁,一定要走鸣沙湖,人不喝水,马也要喝水。”

    “好极了。”不等他说完,血狂已狂叫起来:“我们就埋伏在湖边,金狗一等,保证杀他个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天风摇头:“不是伏击,是放毒。”

    “放毒?”血狂赤虎瞪大眼睛。

    “是,放毒。”战天风点头:“你们先到鸣沙湖,多带毒药,全部放到湖中,把鸣沙湖变成一座毒湖。”

    “可是。”赤虎微一犹豫,道:“他们一发现有毒,可以不喝水饮马,五犬骑兵和我们一样,每匹马上都自备有几个水袋,以利于长途奔袭,所以。”

    “没有关系。”战天风摇头:“我并没有想要把五犬数十万大军全毒死在鸣沙湖边,能毒死多少就算多少,但放毒最主要的用意,是摧毁他们的心智。”

    血狂赤虎及众王都看着他,没有弄懂他的意思,战天风扫一眼众人,道:“五犬出不了峡,远绕大戈壁,结果在大戈壁深处,竟突然发现我们还预先放了毒,这对他们心志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五犬远绕大戈壁,是满怀希望的,他们一定会想,只要穿越大戈壁回到他们的狗窝,那就可以保住黑狗城,然后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但鸣沙湖的毒,会一下子把他们的信心彻底击碎,他们会怀疑前途还有什么,他们到底能不能顺利回到他们的狗窝去,这种怀疑和恐惧,就是他们的致命之源。”

    血狂赤虎似懂非懂,雪狼王的脸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偷飘一眼战天风,看战天风的眼光似乎要转过来,赶忙飞快的垂下眼光。他和血狂赤虎这些有刀子没脑子的莽撞家伙不同,他本身便是才智之士,深知战天风此法的可怕,明白得越多,怕得也就越厉害。

    白云裳却是直直的看着战天风,敬意暗生:“风弟这是高深之极的心战之法了,当日他对付花江六君子,也是用的这种方法,花江六君子死前,心志便已被他彻底摧毁,这种心战之法,对个人有用,对一支军队用处更大,当谣言和恐惧互相传染时,那会比毒药更致命。”

    白云裳虽然对战天风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心里总也有几分担心,然而听到这里,她的心便完全放了下去,西风一战中的那个战天风又出来了,他所用的手段,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神鬼莫测。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候截杀?”血狂问。

    “在金狗到照月湖的时候。”战天风一指地图,道:“虽然鸣沙湖有毒,但金狗一定会怀有一个侥幸心理,会认为照月湖是安全的,赤虎五万红旗军就伏在这里,当头给他一捧,这将再一次狠狠挫伤五犬的心志。”

    “只是赤虎的红旗军,那我的黑旗军呢?”血狂急了。

    “你再西进两百里。”战天风手指在地图上前移:“在这一带截杀。”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道:“鸣沙湖有毒,照月湖有伏兵,金狗会想,是因为那两处地方有水源,前面再没有水源了,在他想来,不可能再有伏兵,可我偏偏再给他一刀,金狗将会彻底疯狂,他对前途将彻底失去希望,那么剩下的人再多,也只是一群丧家之犬了,扫灭他轻而易举。”

    “有道理。”血狂用力点头:“我会将金狗这条丧家之犬的脑袋一刀斩下来献给老大。”

    “你不必迎头拦着他。”战天风摇头:“金狗虽然成了丧家之犬,但所谓狗急跳墙,你若死拦着他,他发起疯来也是很可怕的,但你若只拦腰给他一刀,他的狗脑袋便只会不顾一切往前跑,狗脑袋跑了,后面的更不会有半分斗志。”

    “明白了。”血狂抱拳,嘿嘿一笑:“跟战老大打仗,就是这么清楚明白。”

    “明白了就好。”战天风点头,道:“我们三路合兵,兜尾直追,前面雪狼王鲜于诚取了黑狗城后,加上鲁能,也是三路合兵,前后夹击。”说着看向鲁能,道:“五犬一逃入大戈壁,你立刻卸了重甲,轻骑急进,经狗头峡与鲜于诚大军会合。”

    “遵命。”鲁能大声答应。

    战天风扫一眼众人,道:“诸位还有什么建议要补充的。”众人一齐摇头。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战天风眼发锐光:“五犬屡次辱我天朝,但此一战后,世上将不再有五犬存在。”

    赤虎道:“赤马汗曾说过,谁若与战老大为敌,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家破族亡,这句话现在在五犬身上应验了。”

    听到他这话,雪狼王一张脸越发苍白若死,葫芦峡一战,如果不是卢江的密报,不是抓住了苏晨,那么雪狼国会比五犬更先一步应验这句话。

    “没有这么夸张吧。”战天风呵呵一笑:“若没有你和雪狼王助力,说实话,想要打掉这五条狗,还真有点子难度呢。”

    “圣天子神威。”雪狼王忽地拜倒,纵声高呼,诸王及血狂赤虎亦齐齐拜倒。

    白云裳站在战天风身后,痴痴的看着他,眼光里是无限的深情,还有无比的骄傲。

    天元五九四0年夏,雪狼王挥兵六万攻入五犬,兵围五犬京师黑狗城,拉开了史称“屠狗之战”的序幕。

    在雪狼王挥兵入境的前夜,五犬发生了一件异事,黑狗城中所有的狗突然莫名狂哮,直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人们起来时,发现所有的狗都死了,黑狗城内外,有狗万余,但那一夜后,再没有一只狗剩下,五犬最伟大的巫师神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仰天长叫:“天夺其魄,五犬当绝。”喷血而亡。

    雪狼王依照战天风的部署,对黑狗城围而不攻,城中自有玄功好手急送信往天安给金狗,金狗得报狂怒,率三十万大军急驰回来,却受阻于狗头峡,金狗想也不想挥军便攻,鲜于诚依峡筑寨,据险死守,李一刀的车弩依梯次布于峡中,箭如雨下,金狗的每一次进攻都要遭受极大的损失,狂攻三日,在付出了近三万人的代价后,金狗终于死心,挥兵转向狼尾峡,想绕道雪狼国杀回去,又在狼尾峡口遭到雪狼王的阻击。

    狗头峡拦着的是关外三十四国的军队,狼尾峡却又拦着雪狼国的军队,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支军队却好象是约好了似的,金狗起了疑心,先不攻峡,只在峡外列阵,叫雪狼王出峡答话。

    雪狼王并不怕他,依言出峡,在百丈外看着金狗。

    金狗四十不到,高高瘦瘦,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但一双三角眼里射出的凶光,却会让任何与他对视的人不寒而粟。

    “雪狼王。”金狗马鞭凌空一甩,发出一声炸耳的暴响,喝道:“我五犬与你十狼,并无深仇,你为什么与关外这些小国勾结来对付我族,你不怕灭族吗?”

    “灭族?”雪狼王哈哈一笑:“担心你自己吧。”神色一肃,遥遥抱拳,道:“我奉天子令,与关外三十四国合力,诛灭五犬,金狗,你若识时务,即刻下马受缚,让我押你去见天子,看在累世为邻的情份上,我可以替你说两句好话,天子仁德为怀,或许能免你灭族之祸,若继续顽抗,则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奉天子令?”金狗一谔,蓦地里仰天狂笑:“你是说玄信小儿吗?哈哈哈哈,你蒙谁啊,玄信正叫我爹呢,他敢叫你来打我?哈哈哈,不信你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诏书,正是玄信请求认他做义父的降表。

    “你错了。”雪狼王冷哼一声:“玄信小儿只是女人怀中的一条哈叭狗,抽他一鞭他除了哇哇叫,牙都不敢冲你龇一下,可以说狗都不如,但给我下令的,乃是天降的真龙,金狗,你只是一条狗而已,得罪了真龙,你只有死路一条,听我劝,早早投降,或可给你族人一条活路。”

    “不是玄信,还有什么天子?”金狗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神情忽地一动:“难道是战天风那个小混混,他又来了关外?”

    无天佛当日请莫归邪助力对付战天风,自然说及了战天风假冒天子之事,后来雪狼王大败,西土震动,金狗对战天风的事自然又知道得多了一些,所以这会儿便猜到了。

    雪狼王神色一肃,厉声道:“金狗,你敢辱及天子,本王誓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雪狼王当日大败,对战天风可说是又恨又怕,这次主动来给战天风效力,是逼不得已,知道惟有依附于战天风,雪狼国才有可能保存下去,否则迟早会给九胡五犬吞掉,骗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的,但俯首效力,却不是说不记仇了,只要恢复元气,一亘有机会,他一定会报仇,进关前雪狼王就是这么想的,然而见了战天风,亲见战天风部署对付五犬的战法,步步杀机,神鬼莫测,就如当日葫芦峡一战,死到临头方知刀从何处而来,当时就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对当日葫芦峡一战,雪狼王心中实在还有两分不服气,但这次看了战天风对付五犬,他便彻底服气了,也彻底打消了以后找战天风报仇的妄想,他从心底里畏惧敬服战天风,所以也听不得金狗说战天风是什么小混混的话。

    金狗看他反应激烈,又是一谔,嘿嘿一笑:“你这匹狼看来是给那小混混打掉了野性,变成摇首乞怜的家犬了,嘿嘿,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马鞭一挥:“攻峡,先杀了雪狼王,再回头捉那小混混。”

    雪狼王转身回峡,金狗挥军猛攻,雪狼军战力之强,还略在五犬之上,虽然人少得多,也没有车弩那样的利器,但狼尾峡比狗头峡要险峻得多,易守难攻,金狗攻了一日,死了数千人,未有寸进。

    当天夜里,金狗悄然撤走,掩回狂风峡来,他的想法,由狂风峡进天朝,再从黄沙关杀回来,横穿雪狼国,则不但可解黑狗城之围,更可掩袭雪狼王和狗头峡天军的后路,一举扭转不利之势。

    大军未到狂风峡,前锋来报,狂风峡也拦着一支天军,金狗惊怒交集,挥军掩至,果见峡前立着一支大军,也是关外诸国的联军,但这支打着天军旗号的联军与金狗印象中关外诸国的军队极不相同,立在峡前的这支军队有着一种超乎想象的镇静,看着五犬大军掩至,竟是一动不动,这时太阳刚刚出来,晨阳照在铁甲上,竟仿佛是静止的。

    金狗的狂怒和杀气,碰上这种超然的镇静,突然之间就给撞得粉碎,有一缕寒气,从他的后背心里嗖嗖嗖的升上来,他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颤。

    不过金狗的悍气马上又升了起来,打马出阵,厉喝道:“谁是战天风,出来答话。”

    “春眠不觉晓,突闻狗声吵。”战天风曼声长呤,缓步而出,斜眼瞟着金狗,伸指一点,道:“咄,此峡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狗要从此过,留下狗头来,你是哪来的野狗,报名。”

    白云裳紧跟在战天风身后,白衣古剑,玉容如雪,晨风轻轻吹动她的裙衫,飘飘若仙,包括金狗在内,五犬数十万大军,绝大部份人的眼光没去看战天风,反都落在了白云裳身上。

    但白云裳却只看着战天风,嘴角微微含笑,眼光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亲切。

    金狗好不容易才把眼光从白云裳脸上移开,看向战天风,眼光一凝,即惊且疑,喝道:“你就是战天风。”他想象中的战天风,该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但眼前的战天风,单单瘦瘦,可也太不相称了。

    “天子在此,胡狗还不下拜。”一边的鲁能厉声喝叱。

    战天风却是呵呵而笑:“狗要会下拜,非妖即怪,啊呀,还是不拜的好。”

    边上的白云裳扑哧一笑,战天风扭头看她,晨阳照在白云裳脸上,她的脸仿佛会发光,战天风不由大赞:“云裳姐,你真的好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唉,可惜现在没有大雁飞过。”

    白云裳一时没明白,道:“大雁飞过怎么了。”

    “大雁要是飞过,一定会落下来,沉鱼落雁,这可是古话了。”

    “你啊,净胡扯。”白云裳咯咯娇笑,两边数十万大军,无不为她笑声所吸引,仿佛有一阵清风,拂过所有人的心中,战场上空浓重的杀气竟在这一刹那消于无形。

    金狗呆看着白云裳,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莫非就是天朝第一美女白云裳?”

    白云裳抬眼瞟了他一眼,眼光随即又回到战天风身上,不理不睬。

    金狗咽了口唾沫,转眼复看向战天风,道:“你真的就是战天风?”

    他罗里罗嗦,却不知他对刚才问白云裳的话,勾起了战天风的怒火,白云裳当日说要来嫁给金狗,虽然战天风也知道白云裳只是激他一下,可只要想到这件事战天风就怒火上冲,眼发锐光,向着金狗一指,厉喝一声:“金狗,不要再叫了,识相的,自己砍下狗头来,或许我能饶你一族性命,若说半个不字,我会将你一窝狗崽子斩尽杀绝。”

    战天风这一指,脚并未动,但却带了鹰翔之意,隐含威凌天下之势,金狗一眼看到,心中竟不由自主的生出怵意,一时又惊又疑,他一直看不起战天风,直到这会儿,战天风突然于一指之间现出王者之象,他才知道战天风果非等闲,心下暗叫:“难怪雪狼王一败之下,由野狼变成了家狗,这小子果然有几分邪门。”

    白云裳虽只看着战天风,金狗心神的变化却逃不过她慧心,抬眼看向金狗,微微一笑,她这一笑的意思,金狗自然明白,不是因为喜欢他所以对他笑,而是他好笑所以看了他笑,一时又羞又怒,暴叫一声:“进攻,给我把这小子撕成碎片。”

    随着他的马鞭,五犬精骑嗬嗬狂呼,真如一群争食的恶狗。

    与五犬的狂呼乱叫不同,天军始终悄立无声,看着五犬扑近,中军令旗晃动,排在最前面的一万轻骑往两边疾驰开去,露出后面乌压压的连环甲马。

    当日战天风情急抱佛脚,只打了一堆铁片子披上算数,这一年多来鲁能精练十万重骑,人和马的披甲全部重新打造,更将所有的披甲都漆成黑色,这是他从战天风教他的心战之法中学到的,黑人黑马黑甲,敌人看上去,乌压压的就是一片黑。

    黑色,死亡的颜色,当一片黑的连环甲马狂驰而至,敌人心中感受到的,就是死亡的气息。

    “连环甲马。”一眼看清乌压压的铁甲骑兵,金狗大吃一惊,当日雪狼王在战天风的连环甲马下全军覆灭的事,他当然是听说过的,雪狼王的精骑对付不了连环甲马,他当然也做不到,惊惶急叫:“退,快退。”

    这时五犬前锋离着天军已不到百丈,马驰如风,军令传下,又往前奔出了数十丈,急急勒马时,鲁能令旗一挥,五万连环甲马已迎头撞了过来。

    五犬前锋被后军挤着,撤退不及,刹时间人仰马翻,后军狂撤,好不容易与那些铁甲怪物脱离接触,早等在一边的十四万天军轻骑又杀了上来,五犬败势已成,无力迎战,一直退出二十余里,金狗始才收住残兵,却已折了近万人,金狗三十万精骑,数日之中折了五万有余,全军已不到二十五万,清点残兵,金狗暴跳如雷,与诸将商议一日,却是无力脱困,虽仍有二十多万精骑,但狗头狼尾两峡打过了,打不通,狂风峡更不用说,有连环甲马堵着,兵力再多十倍也冲不过去,翻越亘野山不可能,若要去攻那奇险无比的野人峡,那还不如回头再攻狼尾峡。

    商议一日,没有办法,金狗下令,进军进入大戈壁,绕道回黑狗城去。

    战天风一直担着心事,怕金狗急怒之下回头再攻狗头峡或狼尾峡,金狗兵多,若不惜代价狂攻,很有可能打通一峡,虽然金狗若回头攻峡,战天风自会挥军牵制,但十九万天军对着金狗二十多万精骑,他可没有胜算,连环甲马以静打动是利器,若是平原野战,重甲反是拖累,而战力最强的红黑两旗军又已深入大戈壁,无论如何不及回援,那时情势就要糟得多,虽然就算金狗回到黑狗城,战天风借雪狼九胡之力仍有绝灭五犬的把握,但那势必是一场又一场的恶仗,那不是战天风想要的。

    但金狗却真的挥军进了大戈壁,得到消息,战天风仰天狂笑:“天夺其魄,五犬当绝。”

    他并不知道神狗巫师死前说的这句话,但从他口中冒出来的,竟与神狗大巫师的话一模一样。

    诡异之至!

    金狗遁入大戈壁,战天风率十四万天军轻骑跟进,鲁能五万重骑则去了铁甲,由狗头峡入五犬,与鲜于诚雪狼王合兵一处,齐攻黑狗城。黑狗城虽是五犬的都城,其实不大,城墙也不高,若放在天朝,这样的城池,前一百名都进不了,守军也不多,都给金狗带去天安了啊,鲁能鲜于诚雪狼王各攻一门,几乎是同时破城,没用一天的时间,随即回军黑狗原,迎击金狗从大戈壁绕回来的残军。

    金狗率大军深入大戈壁,果然走鸣沙湖一线,不过这个任何人都猜得到,马要饮水啊,不走鸣沙湖走哪里?只是毒死的五犬军并不多,到是毒死几万匹马,鸣沙湖给金狗真正的打击,正如战天风说的,主要是心理上的,深入大戈壁,金狗自认为已完全脱出了战天风的包围圈,无论天军还是雪狼军都不可能再在这茫茫大戈壁里出现了,不想鸣沙湖竟预先放得有毒,战天风的手竟伸进了大戈壁,这叫他如何不惊惶,前途还会有什么呢?所有五犬军心里都打了个问号。

    “小贼狡猾之极,竟然在鸣沙湖里放了毒,但他也只能放点毒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金狗惊怒之下,只能用这句话给五犬军打气,也算是给自己打气。

    金狗率军再往里走,虽然损失了几万匹马,好在五犬骑兵每人至少都带了两匹马以上,到也不太在乎,直奔照月湖。

    金狗虽然认定战天风的手不可能再伸到照月湖去,但还是多派侦骑赶在大军之前到照月湖查看了一番,侦骑中自有玄功高手,不但围着照月湖看了一圈,还将照月湖周围数十里范围都巡视了一遍,除了野鸟野兔,没有发现半个人踪,当然湖水中也试了没有毒,侦骑回报,金狗大笑:“我还以为那小混混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呢,原来也技穷了啊。”率大军放心赶到照月湖,当夜更在照月湖边宿营。

    那么赤虎的五万红旗军哪儿去了呢?原来临出发前,战天风已叮嘱赤虎,将红旗军移到照月湖五十里外设伏,因为他料到金狗在鸣沙湖吃了亏,来照月湖之前必要先查看一番,离湖太近,定会给金狗发觉,那时不但收不了伏击之效,只怕还会吃个大亏,金狗可是有二十多万大军呢,赤虎的红旗军虽配得有手弩,人数终究少得多。

    探得金狗大军在照月湖边宿营,赤虎五万大军连夜悄悄摸近,黎明时分突然发起攻击。

    这天早上有雾,赤虎杀字出口,太阳刚好跃出一角,晨雾蒙蒙中,那一角太阳竟是血红血红的。

    金狗完全没有防备,数十万大军是真正的放心大睡,以至于赤虎大军杀到,很多五犬士兵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睡梦中的士兵,加上赤虎红旗军人手一具的利器手弩,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出这一役有多惨,金狗的亲卫拼死掩护金狗突出,到百里外收拢残兵时,二十五万大军已只剩下十五万不到,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带有箭伤,那十万人,除少部份逃散,大多死在了赤虎红旗军手弩弯刀之下。

    当战友率天军赶到照月湖,赤虎还有些不满足,一脸抱撼的对战天风道:“可惜没能杀得金狗,我真笨,怎么就让他跑了呢,这下血狂那小子要得意了。”

    “不可能。”战天风摇头笑:“你取得这么大战绩,一是因为手弩,但最主要的,是金狗在鸣沙湖受了惊吓后,眼见照月湖没事,防备之心完全松懈了下来,让你捡了只死鱼,但照月湖一战后,金狗成了惊棒之狗,血狂可没什么便宜捡了。”

    听他说到什么惊棒之狗,白云裳抿嘴而笑,赤虎则是喜坏了:“真的,那太好了,呆会我去血狂面前吹牛皮,气死他。”

    大笑中,突然想到一件事,神神秘秘拉战天风到一边,悄声道:“老大,来,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战天风看他一脸诡密的样子,大是奇怪。

    赤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条绣花腰带,那腰带编织得极为精美,里面还掺有金丝,塞给战天风,道:“老大,这是蜜雪儿托我带给你的。”

    “蜜雪儿?”战天风眼前一下子显出一双火辣辣的眼睛,道:“我上次从你们九胡逃出来,还多亏了她呢,对了,她和血狂成亲了吗?”

    “早成亲了。”赤虎嘿嘿一笑,凑到战天风耳边,道:“蜜雪儿还让我给老大带句话,说你有机会一定要去见她一次。”

    战天风吓一大跳:“干嘛?”

    “这还要问吗?”赤虎冲他一眨眼,一脸诡异的笑。

    “可她不是和血狂成亲了吗?”战天风一脸恐怖。

    “成了亲就不可以偷情了啊?”赤虎到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谁说的?”

    他的眼神让战天风搔头:“这还要人说吗?”

    赤虎笑了起来:“老大,那是你们天朝人的看法,我们九胡不这么看的,象我,就有好几个情人,当然,我的宠姬里面也有和别人偷情的。”

    “你不介意?”

    “那有什么关系?”赤虎摇头:“在我们九胡,老婆情人多,有些男人还会很得意呢。”

    “神啊,这是什么怪论?”战天风眼睛瞪得有灯笼大,他虽在九胡呆过一段时间,但是在那儿充老大,故作高深,与别人疏远,别人也就与他疏远,所以九胡的很多事情其实他并不了解。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什么叫怪论。”赤虎很奇怪的样子:“简单啊,金子才有人爱,鲜花才有蜂采,你的女人越漂亮,才越有男人围着转啊,要是泡牛屎,你看有人围着转不?”

    他说的好象很有理,可战天风却真的很糊涂,揪着耳朵道:“老婆漂亮当然好,可是她有很多情人,这个——这个——得意起来也别扭啊。”

    赤虎哈哈笑:“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要能偷到别人的女人,而自己的女人又不让别人偷到,那才是真有本事的男人。”

    “哦,只进不出啊,这么说还说得通点儿。”战天风点头。

    “不过老大和蜜雪儿偷情,血狂知道了,一定会很得意。”

    “为什么?”战天风大是不解。

    “因为老大是血狂最敬佩的人,你是真正的大英雄,你能看上他的女人,就象雄鹰看上了母麻雀,公麻雀当然也会得意啊。”

    “哪有这样的说法。”战天风大大摇头。

    “是真的,我保证他一定会这么想。”赤虎一脸正色,忽又凑到战天风耳边:“老大,你对我的那些女人看不看得上眼?”

    战天风吓一跳:“干嘛?”

    “老大是要看得上哪个,我就把她送给你。”

    “不要。”不等他说完,战天风急忙打断他,双手抱拳作揖道:“兄弟,我怕你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我就知道我的女人里面没有老大看得上的,这一点我又输给血狂了。”赤虎一脸丧气的样子。

    战天风目瞪口呆,再也做声不得,瞟一眼远处的白云裳,忙把腰带收进了怀里。

    不出战天风所料,血狂对金狗的伏击没取得什么成效,远在数里之外就给金狗发觉了,只是金狗确实已成惊弓之鸟,再无什么斗志,虽然人数仍远在血狂黑旗军之上,却不敢生出围歼血狂之心,只以一军掩护,大队远远绕开,苍惶惶直奔老窝,血狂最终的战果,只截杀了五犬一万多人,自己还损失了两千多人,战天风赤虎两军赶上,问明战果,赤虎哈哈大笑,血狂一张脸可就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金狗不顾一切奔向黑狗城,他在狼尾峡见到了雪狼王,当时也知道雪狼王是没有打下黑狗城,他以为黑狗城坚不可摧呢,所以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拼命赶回黑狗城去,然后据城死守,他还有十多万精骑,城中还有近万守军和数十万人口,无论战天风有多么厉害,他有这股实力,守住黑狗城绝对不成问题。

    但金狗刚刚钻出大戈壁踏上黑狗原,迎头就撞上了雪狼王鲜于诚鲁能三路大军,雪狼王更把黑狗城里俘虏的五犬高官及金狗后妃等人推到阵前,明明白白的告诉金狗,黑狗城已破,狗窝没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金狗仰天狂嚎,彻底疯狂,如一条疯狗般逢人就咬。五犬剩下的兵力已不过十三四万,而战天风六军合围,总数四十余万,是金狗的三倍,但金狗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垂死挣扎,到最后仍率领数千人逃了出去,远远逃向五犬最偏远的野牙城,其余十余万人尽数被歼,但战天风也损失了六七万人,其中天军占了多半,战天风得报,摇了摇头,白云裳却是暗暗感叹:“风弟眼光很准,仅以野战论,现在的天军,确实还比不过这些胡骑,而若不是风弟巧借地利施以奇计,想歼灭金狗这三十多万精骑,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五犬虽仅余数千骑远遁,但金狗没死,战天风心里怎么也不好过,令血狂赤虎在红黑两旗军中各选一万精锐,随他追击。

    野牙城远在数千里之外,已到沙漠边上,战天风并不性急,只是循踪追去,这日离野牙城已不过一日马程,侦骑回报,金狗确实率残军进了城。

    五犬和所有马背民族一样,逐水草而居,城池不多,野牙城本意是为了防沙盗而筑的一座土城,城小,也没什么守军,金狗逃进野牙城,只是实在无处可逃而已。

    血狂赤虎都急不可耐,只恨不得连夜赶去,一脚就把野牙城踹平了,再斩了金狗的狗头,战天风却不性急,入夜便下令宿营,休息一夜,让土兵恢复体力。

    这是已是五月末,在天朝内地,梅子早已经红了,而在这西北苦寒之地,春天的脚步才刚刚到来。

    战天风陪白云裳在草原上散步,微微的夜风中,飘散着小草嫩芽的清香,月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是那么的柔和。

    “春天来了,春夜的草原真的好美。”白云裳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啊,五犬占的这地方其实还是不错的,可他偏偏要来打天朝,真是自己找死。”战天风哼了一声。

    “但愿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吸取教训,好好的守着草原过日子,再不要来入侵天朝了。”白云裳感概一番,转身看着战天风,道:“风弟,真的谢谢你,过去这一年多来,我心中最担扰的,就是五犬的入侵,现在好了,终于再也不要担心了。”

    “说什么谢啊,好象我们是陌生人似的。”战天风笑了起来,眼珠一转,道:“你安心了,我可还没安心呢,不信你摸,我的心还怦怦跳呢?”

    白云裳奇怪起来,道:“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金狗没死啊。”战天风故意皱起眉头:“只要金狗没死,我就不安心,万一哪天我的好姐姐想不开了,又要去嫁给他,那怎么办?”

    原来他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呢,白云裳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伸臂抱住战天风,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小傻瓜弟弟,你就安心吧。”

    战天风愣了一下,伸臂回抱住白云裳,天地间清香弥漫,却不知这种香味是来自夜风中,还是来自白云裳身上,战天风心中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好象都静止了。

    白云裳突然轻轻推开战天风,战天风以为自己反抱白云裳的动作让她生气了,担心的往她脸上看,却见白云裳正往远处的夜色中看。

    “有敌人来了。”

    “什么?”战天风低叫:“莫归邪莫大爷不会敢向姐姐挑战吧。”说话间,他也感应到了灵力波动,却是一惊,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且功力都非常的强,与战天风灵力一碰,三股灵力同时如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哪里又钻出来两个硬爪子。”战天风吃了一惊。

    声未落,三条人影从夜色中钻出来,一个果然是莫归邪,另两个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不过玄功高手从面相上其实很难看得出真实年纪的,身材高大,上身只穿了一个短褂,襟口还是敞着的,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眼光冷硬,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象一块巨大而坚硬的石头。那女子约摸三十来岁年纪,身材娇小,长相也颇为秀气,站在那男子边上,给人的感觉,就象苍岩上开着的一朵牵牛花儿。

    “你就是号称天朝第一美女的白云裳吧,果然是漂亮。”那女子眼波流转,从白云裳脸上又看到战天风脸上,咯咯一笑:“打扰你们亲热了,抱歉。”

    她这话让战天风皱了皱眉头,让战天风皱眉的,不是她话中的意思,而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与她的长相完全不同,**的,一个个字说出来,就象扔出一个个石头,如果这声音出自她边上的男子之口,会非常合适,可出自她口中,却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那男子也在盯着战天风两个看,战天风皱眉的样子自然逃不过他眼睛,叫道:“兀那小子,你皱什么眉头?”

    他一开口,战天风不皱眉头了,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男子的声音竟是娇柔无比,如果闭上眼睛去听,任何人都会肯定的说,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的声音。

    “笑什么笑?”那男子越怒,而他越发怒,声音却越娇柔动听,怪异之极。

    “你两个是公婆吧?”战天风越发大笑:“般配,般配,你两个还真是一对稀有宝贝。”

    “原来天子不识他两个啊。”远远的忽又有声音传来,声落人现,却是无天佛,无天佛后面还跟着两人,略落后一点,不过随即也现身出来,却是净尘净世两个,两人见了战天风,都是一脸喜悦,合掌行礼,道:“拜见方丈。”

    战天风又惊又喜,听到叫方丈,又有些发虚,揪耳朵道:“你两个怎么也来了。”转眼看向无天佛,无天佛合什为礼:“老僧见过天子。”

    金果死在无天佛手里,该是净尘净世两个的生死仇人,但这会儿他三个不但一路来,净尘净世面上还比较平和,战天风有些奇怪了,指一指他三个道:“你们。”

    “阿弥陀佛。”无天佛宣了声佛号:“老僧深忏前非,特去佛印宗请罪,金果大师于大印塔中现出灵身,原谅了老僧。”

    “什么?”战天风叫:“你去佛印宗请罪,金果师兄在灵光中现身了?”他上次骗净尘净世两个,玩过这一招,这会儿便去无天佛脸上乱扫,但无天佛面色平静,并无心虚之象。

    净尘净世也齐宣了一声佛号,净尘道:“禀方丈,是这样的,无天大师来我寺,愿以一命还师父一命,但师父突然于大印塔中现出灵身,原谅了无天大师,让我们两宗携手合力,共倡西土佛门。”

    “真的?”战天风又惊又喜,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他喜欢弄鬼,便也认定这世上鬼很多,无天佛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佛印宗请罪啊,无非是见战天风势大而雪狼国势弱,要助雪狼王一臂之力,所以弄个鬼出来求得战天风原谅,这种把戏,无天佛绝对玩得出来。

    “千真万确。”净世却用力点头:“我们来这里,也是师父告诉我们的,说有恶狗哮天,让我们来此助力,却原来方丈就是天子。”

    “有这样的事?”战天风大是惊异:“金果师兄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的?”

    “一个多月前吧。”净世想了想:“当时无天大师来我寺请罪,师父于大印塔中现身,原谅了无天大师,同时指点我们于今日三更来这里。”

    “一个多月前?”战天风看向白云裳:“一个多月前我还好象还在燕江钓鱼是不是?”

    云裳点头,合掌宣了声佛号:“金果大师已成佛体,可喜可贺。”

    她这一说,战天风再不怀疑是无天佛弄鬼,心中大是惊叹:“原来金果老师兄这么灵异啊,了得。”不知金果还对净尘净世两个说了什么,瞟一眼两僧,眼光转到无天佛身上,道:“你刚才说我不识得这两人,你识得吗?这两稀有宝贝到底是什么人啊?”

    “忧乐双仙。”无天佛向那男子一指:“这是无忧仙阴无忧。”又是那女子一指:“这是无乐仙阳无乐,他两个与莫归邪合称五犬三鹰,不过以前都在忧乐谷合体双修,这次想来是金狗特地请他们出来对付天子的。”

    “阴无忧,阳无乐。”战天风大好笑,看向两人:“真是绝配,天造地设。”

    战天风笑得轻松,一边的莫归邪却是眼光发紧,正如无天佛猜的,金狗走投无路,便让莫归邪带了重礼进阴阳谷,请出忧乐双仙与莫归邪来刺杀战天风,忧乐双仙功力不在莫归邪之下,即便有白云裳在,莫归邪自信也一定能杀得了战天风,再想不到无天佛和净尘净世会突然出现,无天佛是当世顶尖高手之一,只他与白云裳联手,莫归邪便绝无胜算,何况还多出个净尘净世?所以心中又惊又怒。

    忧乐双仙却没有惊,只有怒,两怪长年隐居忧乐谷苦修,虽然听过白云裳无天佛的名头,也看得出两人功力极高,可两人对自己却更自信,阴无忧扫一眼莫归邪,怒哼一声道:“莫归邪,你还等什么,你杀了这小子,我两个对付无天佛白云裳。”不过他这声怒哼,出得嘴来仍是娇声细气。

    声出身起,他左手一晃,显出一对月轮,直向无天佛扑去,阳无乐如影随形,也是双手一晃,现出一对日轮,扑向白云裳。

    莫归邪也知道今日有进无退,战天风不死,五犬必亡,若能杀了战天风或至少刺伤他,或许还能保得五犬最后的一点火种,忧乐双仙一动,他反手拨刀,呀的一声厉叫,闪电般向战天风射来。

    他一动,净尘净世立时斜里截出,迎头截击,无天佛迎上阴无忧,白云裳迎上阳无乐。

    白云裳最留意的是战天风,身子始终斜拦在战天风前面,一动不动,阳无乐扑近,白云裳长剑在手,迎面一剑点出。

    阳无乐双轮呈阴阳之势,一斜一正,一里一外,白云裳长剑一到,她外轮一格一旋,内轮一引,身子前钻,就要扑到白云裳怀里来,眼前却突地一花,白云裳剑尖竟已到了她喉前,阳无乐大吃一惊,双轮急切,脚下一绕,仍不死心,复要扑进,白云裳剑尖却又神奇的出现在她额前,阳无乐厉叫一声,其声若双石碰击,双轮展开,刹时间连变十余招,却始终未能进得一步。

    白云裳剑证因果,有攻方有守,无攻便无守,另一面无天佛却是迎头对攻,阴无忧身到中途,无天佛一脚跨出,佛号声中,一只手掌迎头扇下,便如落下一座大山,阴无忧虽自负,但一看无天佛手掌威势,竟是不敢硬接,左轮一切,斜斜切向无天佛手腕,右轮急进,直指无天佛前胸,无天佛前手未落,后手忽地显出,屈指一弹,正弹在阴无忧右轮上,“铮”的一声脆响,阴无忧只觉轮上一股巨力传来,身子情不自禁一晃,退后一步,怒喝一声:“好和尚。”复又扑进,双轮旋成一片白花,围着无天佛滴溜溜乱转,无天佛以拙打巧,双掌斜削横劈,如长刀,如巨斧,威势惊人,阴无忧双轮虽巧,近身不得。

    惟一占到上风的,只有莫归邪一个,净尘净世迎面截击,人未到,两个金字当先撞到,莫归邪长刀一晃,唰唰唰唰,一连四刀,竟将两个金字劈成了八块,身子仍毫不停留的急冲过来。

    净尘两个又惊又怒,复又凝字,手印变换,拼死拦住,莫归邪长刀如风,将金字不绝的劈开,月光下,破碎的金字漫天飞舞,好看煞人,莫归邪却仍是步步前进。

    论功力,净尘净世合力,并不在莫归邪之下,可以说还要略强一点点,但莫归邪的刀实在太快,净尘两个手印转换再快,却怎么也赶不上莫归邪的刀。

    战天风给白云裳护在身后,无事可干,他只看一眼,便知忧乐双仙绝不是白云裳无天佛的对手,双怪虽然怪得稀有,但手上的功夫还差得远,到是净尘两个步步后退惹发了战天风怒火,嘿嘿一笑:“天下只你快不成,看本大神锅露一手快锅你瞧瞧。”

    反手拨锅,白云裳却担心他,一把抓住他手,道:“风弟,你为天子之尊,不必出手。”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什么天子之尊。”战天风嘻嘻一笑,知道白云裳是担心莫归邪刀太快,怕万一伤了他,道:“姐姐你放心,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比我快,这次我保证比他快。”

    “那你不要用锅子,就用金字,用万异老前辈教你的法子。”白云裳仍是担心他。

    白云裳嘴上和战天风说话,手中剑并未停下,看似漫不经心的舞动,阳无乐却无论如何也扑不进来,阳无乐又急又怒,道:“要你这么担心,他到底是你男人还是你儿子啊。”

    话未落音,眼前剑光忽闪,白云裳长剑突地到了她嘴前,她嘴唇几乎已能感觉到剑风的凉意,一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身后退。

    战天风手痒,但也不愿白云裳担心,应一声:“云裳姐,你瞧好吧。”一步跨出,美女江山一锅煮七字齐出,乱哄哄打向莫归邪。

    莫归邪最没有把握的,就是战天风呆在白云裳身边,虽然还有一个阳无乐,但莫归邪看得出来,阳无乐并不能完全牵制白云裳,关健时刻,白云裳必然会回剑相护,这种情形下,想杀战天风,难,他却没想到,战天风竟会离开白云裳身边向他杀来,心中狂喜,暗叫一声:“小子你是找死了。”左手划圆,将净尘金字挡开,右手长刀一展,跟上次一样,一刀便将战天风七个字尽数劈开,战天风功力虽然大进,金字也长大了不少,却仍挡不住他的长刀。

    莫归邪一刀劈开金字,身随刀进,全身功力尽数运到刀上,暗下决心,誓要一刀便斩了战天风。

    但金字之后,突然就没了战天风的身影,正自奇怪,眼角瞟到身侧金光一闪,先还以为是净世呢,却突地觉出不对,这闪来的金光太浓,不象只是一个字,急转身,果然是七字齐出,正是战天风。

    莫归邪无论如何也想不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战天风到底玩的什么妖法,一下就到了他侧后,心底不信邪,长刀一绞,将七个金字尽数绞灭,挺身复进,眼前一花,却又没了战天风身影,同时身后劲风如箭,直向背心打来,感应那劲风不只一股,莫归邪反刀急劈,顺眼看时,果然又是战天风,可惜才看到战天风一片衣角,眼还没眨呢,又不见了。

    莫归邪一时间惊怒交集:“这小子不但功力大进,更从哪里学来这般滑溜的身法,难道真是天绝我族?”

    看到战天风如此诡异快速的身法,他刹时便死了心,知道今夜无论如何杀不了战天风了。

    阴无忧阳无乐虽处于下风,却不象莫归邪一样看得明白,阳无乐厉叫一声,两人忽地同时后退,身子撞到一起,复又同时旋转,发出的灵力带起一股巨力的旋风,刹时间枯草飞扬,泥沙俱起,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形的风团,风团撕裂空气,发出怪异的呜呜声,让人心血下沉。

    风团越来越大,忽地一声异啸,风团裹着的泥沙枯草如劲箭般往外疾射,现出忧乐双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互相缠在一起,悬停在空中,并且急速的旋转着,若不是无天佛白云裳眼光都锐利之极,只怕还真看两人不清。

    白云裳只看了一眼,立即垂下眼光,无天佛却是哈哈大笑:“原来你两个躲在阴阳谷里,修的就是这个啊,哈哈哈,这到也是我佛门大fa,只不过你们好象走火入魔了吧。”

    原来忧乐双仙是以男女欢合的姿势缠在一起,一上一下,一正一反,两人下体贴在一起,脚却又反上来,交互缠着对方的脖子,四手张开,乍看上去,就象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肚子蜘蛛。

    两人摆出的这个姿势,是佛门欢喜禅的一种,事实上忧乐双仙所修的,就是出自佛门欢喜禅,不过给两人另掺了魔门邪功在里面,有些不伦不类。两人修的这魔功,名为无忧无乐大fa,四手张开,轮番进击,称为无忧无乐手,两人忧乐双仙的名号,也因这无忧无乐大fa而来。

    在两人的身周,随着两人的旋转,凝成一个光圈,约有三四丈方圆,光呈暗青色,给月光一照,反射出一种青幽幽的暗光,正宗的欢喜禅,修成时也会发出光团,但即不会是这么飞沙走石娇怪作法一样,光也不是这种暗青色,而是一种纯白色,所以无天佛只看了一眼就说他两个所修走火入魔了。

    “是不是走火入魔,你试一下便知道了,且看我们的无忧无乐对你的无天,到底谁强些。”阴无忧哼了一声,其声越发娇柔,到如男女欢爱时女子的娇吟声相类似了。两人一直在旋转,这时越旋越急,忽一下便向无天佛撞了过来。

    “阿弥陀佛,那就让老僧来超渡你们这些魔门孽障吧。”无天佛高宣一声佛号,双掌一合,无天大fa全力运转,身上忽地现出一个彩色光圈。

    所谓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无天佛这彩色光团虽比阴阳怪凝出的光圈要小,只有丈许方圆,但彩光流转,给月光一照,现出详云之色,显得十分的正大平和,忧乐双仙的光圈虽大,一对比,颜色可就暗淡多了。

    天无佛前迎,两个光圈刹时撞在一起,忧乐双仙的暗青色光圈一下子包围了无天佛的彩色光圈,那情形,就象一张巨嘴一下子把无天佛吞了下去一般,但两个光圈融在一起,却更显出无天佛功力的精纯,他的彩色光圈在忧乐双仙暗青色的光圈里,越发显得彩光熠熠。

    忧乐双仙急转不停,无忧无乐手全力展开,四手四轮如风车般切向无天佛,无天佛无天大fa同样全力运转,双掌对四轮,见招拆招,步步后退,忧乐双仙的无忧无乐大fa虽然入了魔道,但威力确实了得,硬碰硬,无天佛还要略处下风。

    远远的看去,便见是一个巨大的暗青色光圈紧追着一个彩色光圈,时分时合,暗青色光圈急速的旋转着,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时而把彩色光圈吞进光圈里,时而却又吐出来,不知道的人,会觉得这两个光圈分分合合吞吞吐吐好看又好玩,明眼人却看得出来,三人的灵力都已运转到极致,一个失手,便要魂归极乐,绝无半分侥幸。

    白云裳在一边低首垂眉,她是黄花女儿之身,见不得忧乐双仙的这种姿势,但无天佛明显不敌,她却又不能不帮手,低宣一声佛号,手中宝剑突地向天抛出,悬于头顶丈许高下,她再宣一声佛号,低声祷道:“师父,弟子今日要开杀戒了。”

    轻祷声中,身上忽地现出佛光,佛光上移,包住头顶悬停的宝剑,最后在宝剑周围也形成一个小小的佛光圈。

    “除魔卫道,娇孽纳命。”白云裳一声低叱,裹着佛光的宝剑急飞出去,闪电般射进忧乐双仙的青光圈.

    白云裳宝剑一动,无天佛同时一声顿喝,双掌上生出一团巨大的彩云,猛飞向忧乐双仙。

    两大顶尖高手,各以毕生绝学合力夹击,忧乐双仙同声惨呼,阳无乐给白云裳宝剑一剑穿心,阴无忧则给无天佛彩云挤得口喷鲜血,五内尽碎。

    忧乐双仙尸身入地,白云裳宝剑转头飞回,无天佛宣了声佛号,对白云裳道:“白小姐居然练成了佛光飞剑的绝学,果不愧为白衣庵千年才出一个奇才。”

    一般人只知元神御剑,因为世人所见御剑术里,最了不起的就是元神御剑了,能修到元神御剑的,没有几个人,而白云裳的佛光御剑,却比元神御剑更进一步,当然,她这个其实也还是元神御剑,只是她的元神也带了佛光,威力因此而成倍增大,而能以元神带佛光的,世间从所未见,无天佛也算是佛门一代高僧,却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他素来并不认为自己比白云裳差,这一会儿却是真个心服口服。

    “大师客气了。”白云裳微微一笑:“若不是大师全力相助,我也杀不了他们。”她说话时,气息微有点不均,以元神带佛光御剑,极耗灵力,若非忧乐双仙邪功过强,且那姿势又实在不雅,白云裳无法仗剑上去相助无天佛,她也不会用佛光御剑。

    无天佛点点头,看一眼地下忧乐双仙的尸身,道:“双怪的无忧无乐大fa虽入了魔道,威力也确是了得,他两个也算得上是有点歪材了。”

    忧乐双仙尸身分开,丑态不堪入目,无天佛知道白云裳不愿看,脚尖往地下一踩,一下子踩进去尺余深,再一挑,竟连沙带草挑起丈许方圆一块地皮,反过来盖在了双怪尸身上,宣了声佛号,道:“无忧无乐,无往无来,但愿两位在西方极乐能修成正果。”

    忧乐双仙一死,莫归邪慌神了,一声狂嚎:“大家同归于尽吧。”左掌挡开净尘金字,连人带刀猛向战天风扑去。

    他这其实是以进为退之法,换了别人,说不定就给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唬住了,可战天风天生就是个鬼,他骗人是常事,别人想骗他就有些难了,一看莫归邪这样子,立明真假,到还帮着喝戏,口中叫:“小心了,老小子要拼命。”脚下也往后退,双手凝印结字,好象是要掩护自己往后退的样子,全力打出,其实却留了后手,只打出江山一锅煮五个字。

    莫归邪听了他这话再见他往后退,暗喜,更不迟疑,长刀一划,将战天风五个金字尽数划开,再往后一带,把净世的金字也斜挡开去,扭身就跑,但就在扭身的同时,他脑子里突地电光一闪,想到了不对,但哪里不对一时却又想不明白,而这时眼角金光闪动,战天风剩下的美女两字已打了过来,莫归邪这才意识到是金字数目不对,少了两字,可这时才明白有些迟了,挡已不及,一咬牙,气运后背,同时竭力全掠。

    扑扑两下闷响,美女两字同时打在莫归邪身上,一中后背,一中屁股,打屁股上面的还好点,后背上那一下可不轻松,打得莫归邪一口血喷出丈远,不过这两下也帮了忙,让莫归邪借力一掠百丈,那速度,便是战天风的玄天九变也要忘尘莫及。

    战天风先还庆幸巧计得售,再一看傻了,莫归邪跑了啊,他没去想莫归邪功力比他高得多,挨上一金字只是受点儿伤呢,可要不了命,自骂一声:“战天风,你还真是笨死个南瓜哦。”纵身要追,他就不信受了伤的莫归邪能在他的玄天九变下跑得了,但白云裳却急叫道:“风弟,不要追了。”

    所谓穷冠莫追,莫归邪虽受了伤,快刀还在,战天风真要追上去,他垂死挣扎,说不定会伤了战天风,跑了莫归邪无所谓,别说跑一个,就是跑一百个,白云裳也不放在心上,却不愿战天风去冒险。

    这时的白云裳,已再不是先前那个超然于一切之上的佛门仙子,战天风在她心里,已比什么都重。

    即然白云裳说不追了,战天风也就算了,拍拍手笑道:“给这老小子抱了个美女去,明天讨回来。”

    他得了便宜卖乖,白云裳微微而笑,月光温柔如水,白云裳的眼光,却比月光更温柔。

    次日一早,战天风挥军直奔野牙城,到城外,却见城门大开,五犬军跪了一地,军前摆了一具尸体,是金狗的。

    金狗还想逃进沙漠里去,绝望的属下不干了,杀了他,开城向战天风投降。

    天元五九四0年六月初三,金狗死,五犬绝。

    战天风回师黑狗城,拿出地图,将五犬之地分与九胡与雪狼,九胡得三犬之地,雪狼国得两犬之地,战天风看雪狼王:“这么分,你服是不服。”

    狼王躬身:“天子便是不赐一分地给臣,臣也是心服口服,因为若不是天子神威灭了五犬,我狼族随时都有被五犬灭掉的可能。”

    战天风哈哈笑:“你即然明白事理,我便许你一点好处。”扭头对血狂赤虎道:“雪狼与九胡,各守本分,二十年内,我不许九胡一兵一卒越境来打雪狼,你两个能答应吗?你两个若做不得主,让九大族长来跟我说。”

    “遵令。”血狂赤虎抱拳躬身,齐声道:“二十年内,九胡绝对不会去打雪狼。”

    “你两个真做得了主?”

    “那肯定啊。”血狂眼一横:“战老大有令,谁敢不听,谁不听,那就来试试我的弯刀。”斜眼飘向雪狼王,嘿嘿一笑:“你这匹老狼总算见机得早,这次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雪狼王俯身拜倒,感激涕零,道:“天子天恩,雪狼十族永记心中,臣以狼族至尊的红狼之名起誓,狼族永为天子不贰之臣,若违此誓,天绝红狼。”

    红狼是狼族至尊的神,狼族轻易不会以红狼之名起誓,若以红狼之名起誓,便绝不会改,战天风不知红狼是什么,也不在意,白云裳却是知道的,但她从雪狼王这话里听出了猫腻,雪狼王说的是天子不贰之臣,而不是天朝不贰之臣,也就是说,战天风是天子,狼族永不背叛,但战天风若不是天子呢?

    白云裳并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她只是柔柔的看向战天风,心中是无尽的信任。

    雪狼王当然不会把玄信放在眼里,事实上,不仅是雪狼王,便是血狂赤虎等人,谁又会把玄信放在眼里,若没有战天风,血狂赤虎不会比金狗更仁慈,对于天朝来说,他们都是喝血吃肉的狼。

    但只要有战天风在,这些人永不会背叛,九胡十狼五犬,威胁天朝数千年的胡马之祸,在战天风有生之年,永不会发生。

    随后回师西风城,逸参率诸王远出风口城迎驾,在战天风马前拜倒,逸参长呼:“圣天子神勇无敌,胡马千年之祸,永绝天子脚下。”

    是日阳光明媚,关外三十四国数千里江山,万姓欢腾。

    战天风自己到是没多大感觉,回到西风城他有些挠头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当日玄信下诏让关外三十四国献城与金狗,逸参等人虽不敢违命,却联名写了血书上奏,结果战天风来了西风,撕了诏书,带兵打五犬去了,那个去归燕见玄信的使臣却回来了,带回了第二道诏书,诏书的内容和第一道一样,仍令关外三十四国献城于金狗。

    逸参等三十三王终于明白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天子不是他们认识的天子,不是那个曾与他们共患难的天子,不是那个神威无敌打得雪狼王俯首称臣的天子,于是恍然大悟,于是怒发冲冠,因为诸王一致认定,是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假天子派高手抢走了战天风手中的传国玉玺然后哄得了关内四大国信任,抢去了天子宝座,这还了得?于是一齐在战天风面前请令,请战天风率天军打回关内去,诛灭假天子,抢回传回玉玺。

    这不是要打内战吗?而且战天风对天子宝座并无兴趣,他忙着呢,还要去找苏晨,难道苏晨不找,率天军回关打仗去?他可没这个心思,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可以找个借口溜掉,这次逸参等人认定是假天子抢了真天子的宝印宝座,那是天大的事,战天风再没办法推拖,但一时又不好说明真相,而且就算他说,关外诸王也绝不会信,难道到今天逸参等人还会相信他是假冒的?说下大天来也不会信啊。

    战天风只能找一个借口,大军征五犬辛苦了,先休养几天吧,这个借口还管用,诸将整军备战,诸王则各调粮草,便是血狂赤虎也磨刀霍霍,唉,这两小子杀人有瘾。

    就中惟一明白战天风真实身份的,只有雪狼王一个,就是李一刀华拙都不明白,他们只知道战天风曾是七喜国的大将军后来又是七喜王,但大将军七喜王和天子,到底哪个才是最终身份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而雪狼王当然什么都不会说,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战天风能给他两犬之地能让血狂赤虎这两混小子答应二十年不打他,但反过脸来,也可以轻而易举灭掉他,打掉他手中所有的一切,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昔日的野心在葫芦峡外已彻底埋葬,他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为狼族的生存争取一切的机会,犯傻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他反而比逸参等人更热心的请求战天风挥军入关,并愿请为前锋,雪狼国壮年男子不多了,战马却仍有很多,他一次就从国内调了十万匹最优良的战马来送给天军,天军机动能力本来弱于胡骑,但添了这十万匹良马,整体的机动能力立时大大增强,这马屁香,战天风因此着实赞扬了雪狼王一番。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所有人都忙,惟有战天风无事可做,正如他自己说的,天子天子,天大的架子,摆个架子就行,其它的一切不必他操心,没什么操心,便和西风国的酒干上了,喜坏了西风国的御厨,巴儿巴儿的搜罗各种好酒献上来。

    这天晚间,晚饭后就没见着白云裳,战天风以为她早早休息了,便一个人慢慢喝着小酒,有些想睡了,心中突然生出感应,白云裳在叫他。

    “云裳姐还没睡啊。”战天风奇怪起来,感应到白云裳是在后花园,过去,果见白云裳在后花园里,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晚装,一头乌发松松的挽着,站在满园的繁花中,却不知花是人,还是人是花。

    战天风眨巴眨巴眼睛,又四下看了看,白云裳奇怪起来,道:“风弟,你看什么呢?”

    “云裳姐,原来真是你啊。”战天风嘻嘻笑:“我还以为是花仙幻化的呢,这么漂亮。”

    白云裳明白了,咯咯娇笑,道:“风弟,我发现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那又有什么用?”战天风愁眉苦脸:“到现在也一个女人没捞着,半夜醒来,床上好象有个东西,反手一摸,冰凉,原来是个酒坛子。”

    白云裳越发娇笑,道:“你要女人还不容易,这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啊。”

    “真的啊?”战天风眼睛一亮:“姐姐真的不管我?那我可左拥右抱了。”

    白云裳却摇了摇头:“不,我要管你,我可不许你成为贪恋酒色的荒淫大帝。”

    “看来还是只有抱着酒坛子睡了。”战天风苦起脸。

    白云裳咯咯笑,双手抓了战天风手,看着他眼睛,道:“风弟,你真的这么听姐姐的话吗?”

    “当然。”战天风点头:“你是我姐,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都会做。”

    战天风回看着白云裳的眼睛,白云裳的眸子里清明如水,但白云裳想要说的话,战天风却能从她的眼眸里看出来。

    事实上战天风之所以不愿挥军入关,一不是为了当天子没意思,二不是怕耽误找苏晨,而是因为白云裳,这中间真正的障碍是白云裳与佛门之间的矛盾,战天风必须要白云裳想清楚了,他才能最终决定。

    “谢谢你,风弟。”白云裳眼中透出感激之色,道:“姐姐求你件事,挥军入关去,好吗?”

    天风毫不犹豫的点头:“不过云裳姐,这中间有个麻烦,逸参那些家伙认定我是真天子,一旦入关,不把传国玉玺抢回来把玄信赶下位,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也不会听任何人的话,而我若真去坐那张烂椅子,东海三神僧一定不愿意,到时你怎么办呢?你先要跟我说清楚,我可不想看我仙子一样的姐姐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中间的矛盾,白云裳已经想了几天,今夜叫战天风来,是她心中自认已经想好,可战天风一说,她却仍觉得身子一阵阵发软,情不自禁的靠向战天风,道:“风弟,抱着我,好吗?”

    战天风伸手,抱着白云裳,薄薄的晚装下,她的腰肢是如此的软弱。

    “是的。”白云裳轻轻的叹了口气:“到今天,只怕是先帝重生,亲口跟西风王他们说你是假的玄信是真的,西风王他们也不会信,而天子的正统是绝开不得玩笑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抢回传国玉玺把玄信赶下位。”

    “是啊。”战天风也叹了口气:“上次还可以找个开溜的借口,这次不同啊,这次在他们眼里,摆明了是玄信抢了我的椅子,他们怎么肯甘心,但是东海三神僧代表的佛门也是绝不会妥协的,到时冲突起来,云裳姐,你要怎么办呢?”

    白云裳抬眼看向遥远的夜空,好一会儿,才道:“天地为轻,民生为重,想想战火中悲苦无依的百姓,其它任何东西都不重要了。”

    怀中的身子是如此的柔软,却又是如此的坚强,战天风心中一阵感概,道:“云裳姐,你和马大哥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

    云裳抓着战天风贴在她腹前的手,道:“风弟,你才了不起,我为你骄傲,真的,我想马大哥在天之灵,看到天朝因为你而恢复平静,百姓因为你而安居乐业,他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战天风本来还有些犹豫,虽然白云裳下定了决心,但他知道白云裳将来必定会受到的压力,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到来,但听到这句话,他心中突然就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好,那我们明日就进关去,把那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家伙通通打服了,天下再没有战争,那么马大哥在天境喝酒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说到这里想到一事,抱着白云裳的手一紧,道:“云裳姐,有件事要先说清楚,到时和佛门起了冲突,你一定不能做傻事,决对不能伤害自己,你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白云裳点头,她的头微微后仰,脸贴着战天风的脸,轻轻的摩挲着,战天风的脸有点子发凉,但她心中却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第二日,战天风下令挥军进关,天军经过补充,仍为二十五万,血狂赤虎的红黑两旗军也同样补足了十万人,雪狼兵五万,共四十万大军进关。

    早在发兵之前,逸参等关外诸王便联名给归燕红雪净海三吴四大国写了信,说明玄信是假天子,传国玉玺是以卑鄙手段从真天子手中抢去的,真天子现在关外,已得关外三十四国拥戴,让四大国立即率关内诸国来关外迎立天子。

    四大国得信,又惊又怒又怕,他们当然不相信什么真天子在关外的鬼话,明摆着是战天风想要争天下而已,但五犬被战天风扫灭的消息早已旋风般传回关内传遍天下,战天风这不可思议的手段又不能不让他们害怕,一接到信,四大国立时把先前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忘到脑后,凑到一起商量起来,一致的意见是,战天风竟然能灭掉五犬,实力太强,大家必须尽弃前嫌,联手应对,否则若给战天风个个击破,那大家就全完蛋了,于是就在战天风挥军入关的同时,四大国也调兵遣将,赶赴天安,准备给战天风一个迎头痛击。

    四大国这次下了血本,红雪归燕净海都是顷家底而出,各调三十万大军,三吴也凑了二十万,总数一百一十万,号称两百万,先一步在天安城外摆下战场,以三吴归燕为中军,红雪净海为左右两翼,总结上次败在五犬手中的教训,四国商议,这次一定要相互应援,攻左则右应,攻右则左应,攻中则左右齐应,再不能让战天风个个击破,而白云裳当日告诉他们注意背后突袭的事也想到了,各有部署,总之一句话,自认为万事俱备,信心十足,定要一仗打垮战天风。

    战天风得报,并不放在心上,惟一担心的是大战一起,多所杀伤,到时白云裳会难过,和白云裳说起,白云裳却已经想清了,道:“乱而后治,若一战而天下太平,比长久的战乱,百姓要幸运得多,风弟,你尽管放手而为。”她倒是担心四国联军太多,道:“不过四国联军有一百多万人,怕有一场恶战,风弟,你说这一仗要怎么打?”

    她希望战天风能再出奇计,战天风却哈哈一笑,道:“云裳姐,这个不要你担心,耗子再多,那也是喂猫的货。”

    他笑得轻松,白云裳却反而担心了:“风弟,你可不能大意,四大国虽然见了五犬象耗子见了猫,但他们打了这么久内战,也还是有些战力的,人数又多得多。”

    “不是我大意,而是我手中有利器。”战天风笑。

    “利器?什么利器?”白云裳没明白。

    “连环甲马啊。”战天风嘿嘿一笑:“连环甲马对付轻快的胡马,说实话是有些赶鸭子上架,必得先造势,再借地利,步步算好才能起作用,而天朝军队不同,步兵为主,摆一个阵,就象一只大肥猪一样,想要挪一步都非常困难,连环甲马用来对付步兵,那才是真正的好钢用在了刀口上,用对了地方。”

    白云裳明白了,不再担心,只是宣了声佛号,战天风明白她的意思,道:“云裳姐,你放心,只要打垮了四国联军,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谢谢你,风弟。”

    “要你谢我做什么?”战天风笑,哼了一声:“只盼四大国识趣才好,若是败了仍死缠不休,嘿嘿,血狂赤虎那两小子杀人可是有瘾。”

    白云裳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她也只能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这日战天风大军进了白虎关,天安外围四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时却都已形同虚设,上次四国联军在白虎关外败给了五犬,这次干脆放弃了白虎关,任由战天风大军长驱直入。

    战天风并不急,得到四国将联手应战的消息,他就一直让大军慢慢走,一点儿也不性急,血狂赤虎不明白,急得做猴子跳,惟一明白的只有雪狼王一个,战天风这是在消磨四国联军的锐气,同时也可以节省天军的体力,免得赶到天安城外,天军却成了疲兵,仗就不好打了。

    战天风进白虎关,索性下令在关中休整三天,第二天晚上,战天风正和白云裳闲聊,白云裳忽地神情一凝,对战天风道:“风弟,我出去一下。”

    “怎么了?”战天风疑惑的看着他,但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东海三神僧找来了,是不是?”

    云裳并不瞒他:“他们想要见我,有些话要跟我说,而我也刚好有些话想跟他们说,我去去就来。”

    “云裳姐,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她说得轻松,战天风却一脸紧张:“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小傻瓜。”白云裳心中感动,伸臂抱了抱他,柔声道:“放心好了。”

    看着白云裳离去,战天风却怎么也不安心,一咬牙,取出煮天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悄悄跟上白云裳,他知道白云裳可能会发现他,但他并不怕白云裳生气。

    白云裳出了白虎关,关外数里外一个小山包上,潮音等三僧并肩而立,白云裳过去,宣了声佛号,道:“三位大师相召,不知何事?”

    三僧相视一眼,似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德印宣了声佛号,道:“白小姐这次促使令弟收回关外三十四国之地,尤其一举扫灭五犬,不但报了先帝之仇,更彻底绝灭了五犬对我天朝的威胁,实在是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这是我弟弟的功德,我并没有出什么力。”白云裳也宣了声佛号,看着三僧,道:“但三位大师召唤云裳,不会就只这件事吧?”

    三僧又相视一眼,破痴冲口而出:“我们想问,战天风率军入关,想做什么?他真的想争天下做天子吗?”

    “我可以让我弟弟明天就撤军。”白云裳直视着他。

    “什么?”她这话过于直接,三僧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云裳接下去道:“并且可以让天军和胡骑不进黄沙关一步,至少在我弟弟这一生的岁月里,可以做到这一点。”

    “胡骑不进黄沙关一步?”德印低呼一声。

    云裳微微抬起下巴,她并不是个轻浮的女子,无论是骄傲还是沮丧都是负面的情绪,以她的修为,这些情绪轻易不会泛起,以前在任何情况下,三僧都没见她有过这些情绪,但上一次在燕江边上和这一次,三僧却已两次在她脸上看到了这种骄傲的情绪。

    “那真是太好了。”潮音一脸欣喜,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白小姐此举,可真是天大的功德了。”

    “但天军撤出关外以后呢?”白云裳看着三僧,眼中发出锐利的光芒:“关内就此大平了吗?四大国之间再也不会打仗了吗?所有诸候都会甘心臣服于玄信脚下吗?”

    僧都是一愣。

    “九鼎现世,红雪净海三吴争霸之心已给九鼎激起,玄信无德,归燕也没有助他摄服天下的实力。”说到这里白云裳微微一停,扫视三僧:“上次四国争霸,三位大师是看到了的,我可以肯定的说,只要天军一撤,四大国马上就会在天安城下打起来,三位大师认为我说得对吗?”

    三僧都有些发愣,呆了一会,潮音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么天军撤出关外有什么意义?胡骑永不入关又有什么意义?”白云裳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三僧默然。

    “我弟弟其实并不想挥军入关,是我求他出兵的。”白云裳语气一转。

    “是你让他出兵进关的?”三僧谔然。

    云裳点头:“天朝外患已除,但内患未消,所以我求我弟弟挥军入关,扫平内患,让百姓从此过一点安居乐业的日子。”

    德印道:“你的意思,是让天军威摄四大国,让四大国就此收手,永不生争霸之心?”

    “是的。”白云裳点头:“四大国当然不会甘心臣服,但我弟弟会打到他服,谁不服,谁就会国破家亡。”

    三僧都有些发呆,白云裳说这话的语气,真的不象他们认识的那个白云裳。

    “四国都是控甲百万的大国,想要打服他们,并不容易吧。”潮音看着白云裳:“如果内战长久不息,百姓可能更苦。”

    “乱而后治,远胜于久拖不决。”白云裳断然摇头:“至于我弟弟的本事,三位大师应该看得清楚,两个月前,天朝还在五犬的铁蹄下哭泣,但仅仅两个月后,这世上已不再有五犬存在,在此之前,他还以一艘天风号就扫灭了巨鱼国庞大的舰队,这都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但在我弟弟手中,却是易于反掌,四大国百万大军,当日挡不住五犬三十万精骑,又凭什么来阻挡我弟弟的天军,借我弟弟一句话,耗子再多,也只是喂猫的货。”

    三僧久久无言。战天风创造的奇迹实在过于惊人,仅仅两个月不到,五犬居然被灭族了,这实在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事啊。

    看三僧无言,白云裳激动的情绪略为平复,道:“三位大师,我知道三位大师的来意,是希望我弟弟撤军,不要打内战,现在我的话都说明白了,我弟弟可以撤军,明天一早就可以撤出关外去,只要三位大师应我一句,四大国从此收手,内战永不发生,我只要这一句话,若三位大师自认这一句话也应不了,那就不必再多说了,请冷眼旁观就是,最多三个月,我弟弟会扫灭天朝所有的战火,天朝百姓,将因为他而重亨和平。”

    “然后呢。”破痴忽地崩出一句:“就算战天风有通天之能,将四大国尽数打服了,然后呢,然后就该战天风做天子了?”

    “百姓为重,君为轻。”白云裳回视着他:“如果我弟弟能带给天下百姓平和安乐,他做天子,又有什么不可?”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绝对不行。”破痴断然摇头。

    “为什么不行?”白云裳再次激动起来:“破痴大师,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一个天子的名份,难道比天下百姓的福祉还重要吗?”

    “战天风就一定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吗?”破痴嘿嘿冷笑:“就算他能一统天下,但一个荒淫暴虐之君,带给百姓的,是更大的灾难,玄信虽然弱软,但至少他不是暴君。”

    “绝不可能。”白云裳激叫:“我弟弟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破痴厉叫:“白云裳,我看你已深陷**之中,还是醒一醒吧。”

    “破痴大师云裳又急又气。

    “破痴师弟。”潮音德印同时出声喝住破痴。

    “白小姐,请不要生气。”潮音合什,道:“破痴也只是一时情急而已。”

    “我没事。”白云裳摇了摇头,让情绪恢复宁定。

    德印道:“白小姐,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请令弟率天军打服三国,让他们立誓永不生争霸之心后,令弟仍把军队撤出关外去?”

    白云裳明白了,东海三僧今夜找她的真正用意就在这句话里,她抬眼看向远处的夜空,轻轻咬牙道:“玄信太愚蠢了,如果他不害死马大侠,什么都好商量,但现在。”

    她没有再说下去,三僧看着她,破痴神情转冷,看一眼潮音德印,道:“两位师兄,这些话,还是留到这一仗打完再说吧。”说着转身就走。

    潮音德印看一眼白云裳,无奈的摇摇头,齐宣一声佛号,转身追了上去。

    白云裳悄立风中,看着三僧背影消失,她轻轻叹息一声,道:“风弟,你出来吧。”

    战天风隐身在百丈之外,又运起了敛息功,三僧感应不到,却瞒不过白云裳。

    战天风过去,白云裳却不肯回过身来,战天风略一犹豫,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道:“云裳姐,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有意想偷听你,只是,只是。”

    “我没有生你的气。”白云裳摇头:“我只是在想,三位大师为什么这么固执。”

    战天风放心了,道:“那三个老顽固啊,可能是平日木鱼敲多了,把他们自己的脑袋也敲成木鱼脑袋了吧。”

    白云裳身子无力的靠在战天风怀里,她觉得非常的软弱,三僧的固执,让她似乎失去了的全身力气。

    战天风并不能完全理解白云裳心中的感受,他只是紧紧的抱着白云裳,轻轻的贴着她的脸,她的脸光滑如丝绸,微微有点儿凉,战天风有点儿担心,道:“云裳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云裳摇了摇头,在战天风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战天风脖子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久久的看着他,战天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和白云裳对视,而且是以这么亲密的姿势,倒给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道:“怎么了,云裳姐。”

    “风弟,你告诉我,假如你做了天子,你会成为一个荒淫暴虐的君主吗?”

    “这个?”战天风搔头,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说老实话云裳姐,我有时候杀气蛮重的,不过一般的人我不和他计较,至于荒淫,那个,那个,那天夜里,姐姐不是说要管着我吗,你管着我,我保证不会荒淫,但如果你不管着我呢,那说句实在话,难说。”

    白云裳点点头:“不是有鬼瑶儿和苏晨吗?我相信苏晨一定可以找回来的,鬼瑶儿也终会回到你身边。”

    “鬼瑶儿可管我不住。”战天风嘻嘻笑:“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鬼丫头平时好象蛮精明,可只要给我在屁股上打上一板,立时就是个傻丫头了,至于晨姐更不要说,有时候她简直就比我妈还宠我。”

    他这话又让白云裳想起他梦中偷苏晨奶吃的旧话,不由扑哧一笑。

    “但姐姐却让我又爱又怕,所以要想我不变坏,姐姐只有亲自管着我。”战天风大胆的看着白云裳:“姐,嫁给我,好不好?”

    虽然以一个最亲密的姿势将白云裳抱在怀里,战天风却仍有着巨大的担心,他生怕白云裳会拒绝,说到最后那三个字,他的嗓子眼好象是给堵住了,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冲出来。

    “你是跟姐姐耍无赖了。”白云裳装做生气的沉下脸。

    “不是的。”战天风慌神了:“我,那个怎么样,一时却是说不下去了,脸都急白了。

    “小傻瓜。”白云裳笑了,伸嘴在战天风脸上嗒的亲了一下。

    战天风呆住了,白云裳红艳艳的嘴唇就在眼前,他却仍觉难以置信,还要问清楚:“姐,你答应了是不是?亲一下就算是答应了是不是?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他的傻样子再次把白云裳逗笑了,心中柔情无限,这个平日的机灵鬼,这会儿之所以这样傻,是因为他心里实在太看重她啊。

    白云裳又在战天风脸上亲了一下,郑重的点头:“是的,我的傻弟弟,姐姐嫁给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战天风狂喜点头,白云裳脸飞红霞,眼眸如醉,她以为战天风会紧紧的抱住她,狠狠的亲她,但这时却出了个意外,战天风猛一下松开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竟是不住的叩起头来:口中还一串声的叫:“谢谢佛祖,谢谢道祖,谢谢日游神夜游神,谢谢灶王菩萨土地公公,谢谢你们的保佑,我的云裳姐终于要嫁给我了呢。”

    听着他一边串的念叼,白云裳最初想笑,但听到后来,眼泪却出来了,在战天风身边跪下,双手合什:“谢谢佛祖,赐给云裳这段姻缘。”

    看到白云裳眼中含泪,战天风到慌了,道:“姐,你怎么哭了。”

    白云裳双手箍着战天风脖子,含笑摇头:“我没有哭,我是高兴的。”红唇凑近,星眸微闭,低声道:“风弟,亲我。”

    双唇相接,战天风的感觉里,似乎噙着了一片花辨,那么的柔嫩,那么的香甜,天地俱醉。

    不知有多久,两唇终于分开,战天风细细的看着白云裳的脸,那脸上是如醉的红颜,那种惊人的艳色,世间无物可以形容。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战天风却犹有身在梦中的感觉,忍不住叫道:“云裳姐。”

    白云裳应了一声。

    战天风又叫:“云裳。”

    云裳再应了一声。

    战天风再叫:“姐。”

    白云裳到笑了:“傻弟弟,姐姐在这里呢,在你怀里。”

    “是的,是真的。”战天风傻笑:“姐姐是我的了,我还要亲你。”

    “嗯。”

    “我要把你身上所有的地方全部亲到。”

    白云裳身子发软,已不能应声,双唇再次相接,战天风这次的吻,象火一样热烈,他的手更伸进白云裳衣服里,无所不至。

    “姐,我要你。”战天风再也无法控制,伸手要解白云裳衣裙,迷醉中的白云裳却清醒了过来,勉力抓住他的手,道:“风弟,等一等,现在不要。”

    “为什么?”战天风急了。

    “好风弟。”白云裳亲他:“姐姐什么都肯给你,但是,稍等一等好不好?”

    “为什么啊?”战天风不明白,他的手又伸进了白云裳衣服里,急切的揉搓着,他不是没经过女人,若换成其它女子,他不会这么急,但白云裳就不同,他真的希望马上与白云裳融为一体,一刻钟都不能等。

    白云裳给战天风揉得全身发软,娇喘细细,几乎连话都已不会说了,但总算保持着一丝清明,再次抓住了战天风的手,道:“风弟,你听我说,师门恩重,姐姐要嫁人,先要征得师门的同意啊。”

    “你师父不是过世了吗?”

    “可还有掌门师叔啊。”白云裳娇嗔的看着他:“你不会以为白衣庵除了我一个,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你不是掌门?”战天风这回真个奇了:“我还为白衣庵现在是你老大呢?”

    “哪有这样的事。”白云裳笑了起来:“白衣庵现在的掌门是清砚师叔,她是我师父最小的师妹,从小也特别痛我,加上师父临去前有言让我放手而为,所以师叔不太管我,任我在江湖上闯荡,但真正有了大事,我还是要向掌门师叔禀报的,而嫁人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当然得要征得掌门师叔的同意。”

    “可她要是不同意呢。”战天风担心起来。

    “会同意的。”白云裳满怀信心的点头:“掌门师叔最痛我了,只要是我自己选的,她一定会同意。”

    “我是说。”战天风还是不放心:“万一她要不同意呢,例如东海那三个老光头去她面前说了什么坏话,她硬是不让你嫁给我呢。”

    白云裳笑了起来,伸出白生生的指头在战天风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个脑袋啊,就是想得多,东海三僧虽然固执,终是有德高僧,不是那种背后嚼舌头的人。”

    “我是说万一呢。”战天风不依不饶。

    “你啊。”白云裳拿他没办法了,去他唇上一吻,调皮的道:“那就要看你胆子大不大了?”

    “什么胆子大不大?”战天风不明白。

    “真要不允,那我就和你私奔,所以要问问你的胆子大不大啊?”白云裳娇笑:“你要是胆子太小,不敢带我走,那就没办法了。”

    战天风明白了,狂喜挥拳:“姐,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自己点了头,天下任何人都拦不住我,我说过了,马大哥过世后,我有时候杀气蛮重的,谁要敢拦着你不让你跟我走,我敢把天给他翻过来。”

    “什么呀。”白云裳白他一眼:“是我师叔呢,不许你无礼的。”却又咯咯笑了,伏在战天风怀里,道:“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的傻弟弟,姐姐一定是你的,绝对跑不了。”

    “我放心了。”战天风仰天躺在草地上,长长的吸了口气,大声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吸一口气好象都是甜丝丝的呢。”

    白云裳亲他一口,伏在他身上,战天风环臂搂着她温软娇柔的身子,微风轻拂,甜香阵阵,浑忘一切。

    有一件事情让战天风非常好笑,他在白虎关停了三天,四国联军竟是等不及了,派人来下战书,催战天风应战。

    看到战书,战天风气极反笑,下令:“全军进发,到天安三十里外扎营,明日一早决战。”

    大军拨营,到天安三十里外扎下,与四国百万联军遥遥相对。

    入夜,天气有些燥热,战天风在帐中呆不住,和白云裳出来,两个到一个小岭上看对面联军的营帐,百万联军,军帐延绵十余里,点点灯火,亮过天上的繁星。

    白云裳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战天风搂着她,道:“姐,怎么了?”

    白云裳又轻轻叹息了声,道:“每一处灯后,都是一个生命,而在他们的背后,更是一个个的家庭,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在这一刻,在那些遥远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往这里看,有多少颗心想着这里,可是呢,明天,他们盼望的人,也许就会身首异处,但他们的家人却还在盼望着,还在等着他们回来。”

    说到这里,白云裳已说不下去,珠泪点点,滴落到战天风手上。

    战天风心疼起来,吻着她,道:“姐,你若真不忍心,那我们就撤军吧。”

    云裳摇了摇头:“天军撤走,内战还是会打下去。”

    “是啊。”战天风点点头,一时怒火上冲:“怪只怪荷妃雨,偏要把九鼎亮出来招出四大国的野心,要不也要好点儿。”

    “野心本来就有,只要有机会,没有九鼎同样会冒出来。”白云裳再叹了口气:“所以我想清了,让你挥军进关,惟有仗天军歼灭他们的实力,打掉他们的野心,战火才能平息,百姓最终才能得亨和平。”

    “姐,你放心好了。”战天风挥拳:“我这一次一定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的,以后别说抢鼎,就是九鼎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动手,他们以后惟一敢伸手拿的,只是他们床下的尿盆子。”

    “什么呀。”白云裳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嘛。”战天风也笑,亲一下白云裳,手有些做怪,白云裳捉住他的手,道:“风弟,你要记得答应姐姐的话。”

    “什么?”战天风正在感受手指间白云裳肌肤的柔嫩,没明白白云裳说的是什么。

    “你答应我只要把四国联军打败了就不再追杀啊。”白云裳捉住他想要溜走的手。

    “哦,那个容易,我记得的。”战天风看着白云裳因娇嗔而微翘的嘴角,心中爱煞,情不自禁便吻了上去,手也挣开白云裳的手,开始四处游走,白云裳很快便沉醉在了他的爱抚中。

    第二天一早,战天风升帐,布置三军,先看鲁能,道:“鲁将军,你将十万连环甲马分为三队,左翼三万,右翼三万,中军四万,我军中鼓声一响,三路连环甲马同时冲阵,把四国联军的大阵给我彻底冲烂。”

    “遵令。”鲁能大声接令。

    战天风复看向血狂赤虎:“血狂赤虎,你两个在我左翼,看连环甲马将敌左翼冲垮后,再挥军掩杀,敌左翼为红雪军,打内战是把好手,不过我想给连环甲马冲烂大阵后,不会再有多少战斗力,你们给我狂冲猛杀,把他们彻底击溃,让他们永远记住你们弯刀的锋利。”

    “战老大你放心。”血狂手一劈:“没有连环甲马,我的刀也能把他们的大阵劈烂,这一仗后,我保证再过一百年,就是到他们的孙子辈,提到我的弯刀也会吓得尿裤子。”

    战天风呵呵一笑,道:头看向雪狼王,道:“雪狼王,我从天军中拨五万精骑给你指挥,做我的右翼,也是一样,连环甲马冲烂敌阵后再杀出。”

    狼王抱拳接令。

    战天风看向鲜于诚:“鲜于将军,你统率中军,天军的军威,可就全看你的了,别一战下来,四国只记得血狂的弯刀,而不记得你的宝剑。”

    “天子放心。”鲜于诚心中热血激荡:“未将这一仗,必定打出天军的天威,此一战后,天朝将不会再有什么红雪军归燕军净海军,只有天军。”

    “很好。”战天风呵呵而笑,扫一眼李一刀华拙,道:“你两个把车弩摆在中军吧,有连环甲马,车弩可能用不着了。”

    李一刀虽有些遗撼,也只有俯身应令,华拙到是无所谓,他是师爷出身,对冲锋陷阵本来就兴趣不大。

    布置停当,大军拨营,前行二十里,地平线的尽头,现出四国联军布下的军阵。

    两军对圆,战天风看了归燕军大阵一眼,呵呵一笑,白云裳道:“风弟,你笑什么?”

    “姐,你看。”战天风手一指:“归燕军排出的阵势,第一层是盾牌手配长枪手,第二层是弓箭手,第三层是刀斧手,然后轻骑兵布在两翼以为机动,这是典型的步兵阵,这样的军阵,层层深入,互为掩护,若是步战,可说是十分精巧的搭配,即便是对付胡骑这样的精锐骑兵,只要将不慌兵不乱,同样可以一战,虽说有失灵动,但紧凑的防守同样可以给胡骑极大的杀伤,待胡骑撤退时,两翼的轻骑兵借势追杀,甚至还可以捞几条小鱼。”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白云裳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战天风微微一笑:“但惟有对付连环甲马,这样的战阵便完全没有用,长枪盾牌拦不住连环甲马的狂冲,弓箭手对身披重甲的铁骑也没多大用,刀斧手更没什么用,即砍不开连环甲马,也无法近身相斗,连环甲马都是长达数丈的长矛,老远一矛就刺了他个透心凉,还怎么打?”

    “那就好。”白云裳舒了口气,对战天风甜甜一笑:“风弟,我相信你。”

    四大国这次空前的齐心,兵力又是天军的三倍,白云裳虽然相信战天风在战场上的才能,但一直都有些担心,战天风看出了她的担心,所以才这么细细的说给她听。

    看到白云裳笑,战天风开心了,往对阵一看,道:“我以前在龙湾镇听说书,两军厮杀之前,总会有猛将出来比拼一番,那个最有趣了,却不知今天有没人出来挑战?”

    他话才落音,边上的李一刀猛地请战道:“天子,未将愿出阵挑战,以挫敌军锐气。”

    战天风大喜:“准战。”

    李一刀拍马而出,战天风笑嘻嘻看着,大是兴味盎然,白云裳先有点儿奇怪,这么上百万人的大战,战天风的心情怎么象是小孩子看戏那般轻松呢,就是在西风那一战中,他也不是这个样子啊,但猛一看到战天风眼角按捺不住的喜气,白云裳明白了,是因为她,战天风因为得到了她的爱,心里实在开心到了极点,那种喜气,即便面对百万人的大杀场,也情不自禁的要往外冒。

    猜到了战天风的心思,柔情从白云裳心底升起,看着战天风的侧影,她真的很想上去抱抱他,亲亲他,再让他坏坏的手,无所顾忌的爱抚她。

    李一刀拍马到阵中,厉声叫道:“我乃天子驾前大将李一刀,谁敢出阵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是这个味儿。”战天风大赞一句,白云裳微笑着看着他,应道:“却不知对阵有谁应战没有?”

    “该有吧。”战天风眼巴巴向对阵看:“若没人敢应战,那就太没味儿了。”

    话刚出口,对阵一马飞出,到李一刀对面勒马通名,乃是归燕先锋大将郭虎旗,听了名字,战天风大拇指一翘:“这将不错,嗓门儿亮,名字也中听,我喜欢。”

    白云裳理解他的心情,抿嘴而笑。

    这时阵前两将对冲,战了七八合,那郭虎旗使一柄开山斧,显然有几斤蛮力,到也敌得住李一刀,又战数合,不分上下,战天风对白云裳道:“书中说,两将不分上下,主帅往往令擂鼓助威,可长气势。”下令:“擂鼓助威。”

    军中鼓响,阵前李一刀果然就急了,数刀无功,打马错开,复勒马回冲,那郭虎旗也哇呀呀狂冲过来,看看两马离着还有十余丈,李一刀蓦地飞身而起,借着马的冲力,在半空中连跨三步,霍一下到了郭虎旗头顶,狂喝一声,恰如半空中打一个炸雷,一刀劈下。

    郭虎旗没想到他会弃马凌空跨步而来,措手不及,再给李一刀这一喝,心中一颤,越发慌了,来不及举斧招架,给李一刀斜劈做两半。

    “好刀法。”战天风狂喜大赞。

    “多谢天子夸奖。”李一刀得了战天风夸赞,脸放红光,看了对阵道:“谁还敢出阵与我再战?”

    “好,勇气可嘉。”战天风又赞一句,眼巴巴看对阵,看还有谁应战没有,却见对阵令旗展动,两翼驰出两支轻骑,直冲过来。

    原来归燕王上次给五犬精骑一冲而败,回去就学了一招,也精选了两万人,练了一支精骑,这会儿就想试一试了,如果能冲动战天风阵脚,大军便可借着人多势众,一齐涌上,说不定就能胜了这一仗。

    归燕王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哗啦响,却就喜坏了战天风,对华拙叫道:“送上门来的红烧肉啊,你不会没胃口吧?”

    “未将胃口好极了。”华拙也是狂喜,他以为车弩用不上呢,不想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下令前面轻骑退开,露出早已布好阵势的车弩。

    李一刀回阵,看敌军冲到阵前百丈左右,手中刀一挥,中车弩万箭齐发,奇异的嗖嗖声掠过战阵的上空,就如死神弯刀带起的风声,归燕精骑成片栽倒,象是被割倒的麦子。后面归燕精骑不断的往前冲,中车弩轻车弩不绝的发射,等归燕主帅看着情形不对,急令鸣金收兵时,扑出的两万精骑已死了一万有余,却还没冲到战天风阵前。

    “不玩了。”战天风霍地脸放寒光,厉声喝道:“擂鼓,冲阵,鲁能,把敌军左中右三军给我通通冲垮。”

    “遵令。”鲁能大声应令,令旗挥动,中军四万连环甲马,左军三万,右军三万,一齐冲出,军中数十面大鼓同时擂动,鼓声伴着轰隆的马蹄声,天摇地动。

    归燕等四王知道战天风有九胡和雪狼军助战,上次吃了五犬的大亏,这次四王在防守上加倍下了功夫,阵势层层想迭,环环相套,四王的看法,即便九胡和雪狼军比五犬更精锐,也休想一举冲垮联军的阵势,而只要战天风大军陷身阵中,借着联军的优势兵力,必可击败战天风。

    四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先冲来的,不是预想中的九胡和雪狼胡骑,而是他们从来也没见过的连环甲马,马披着甲,人披着甲,马是黑压压的,人也是黑压压的,黑人黑马黑甲之间,挂着黑乎乎的连环,轰隆隆的急驰过来,象是一堆乌惨惨的云,更象一座乌蒙蒙的山,而在所有甲士手上,是长达数丈的长矛,矛尖闪闪的发着寒光。

    四国上百万联军,从将军到士兵,人人看呆了,直到连环甲马驰近本阵才惊醒过来,惊醒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从将军到士兵,从四王到到四王所有的谋士,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没见过这样的连环甲马,更没打过这样的仗,挡是一定挡不住,连在一起的连环甲马,难道以盾牌长枪可以挡住?傻瓜都知道那不可能,反攻更不要说,你得砍得开那些连环才行啊,砍不开,你从哪儿反攻?

    那么跑呢?可悲的是,四国联军布下的是步兵阵,如果是五犬那样的精骑,一看形势不对,利用轻骑的快速,摆脱连环马是完全能做到的,而步兵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就算是披着重甲的马,比两条腿还是要快得多,就算有那腿快的吧,可还人挤人啊,挤着上百万人呢,人多力量大,可人多他也挤啊,尤其是在想要逃跑的时候。

    三路连环甲马如三把铁扫帚,以无铸之势,横扫过四国联军百万人布成的战阵,将四国联军扫得七零八落,随后是三路精骑,摧枯拉朽。

    几乎是连环甲马一开始冲锋,四国联军就败了,四王惟一想得到的命令就是撤退,而惟一能做的事,就是自己当先逃命,至于百万军队能不能撤得出来,真的是管不着了。

    百万人的大杀场,百万人的大溃逃,那种乱和惨,这世间没有什么言词可以形容,人多,在有些时候,尤其是在慌乱的时候,人越多,真的就越要命,一百个人可以分开而逃,而一百万人呢,外面的不逃开,里面的就出不去,后面的不让开,前面的就没退路,前面的拦着后面的挤,中间的就是团饺子馅,不要敌人的刀临头,自己人的脚就把他踩成了肉泥。

    “阿弥陀佛。”白云裳慧眼观照全场,心中悲悯,看向战天风,道:“风弟。”

    战天风点点头,下令:“传令下去,跪地投降者不杀,对逃走的也不必追杀。”

    “谢谢你,风弟。”白云裳心中宽慰,却仍是不忍心看下去,遥望天边,默默出神。

    “姐,怎么了?”战天风担心的看着她:“是不是杀人太多了,你不开心?”

    “不是。”白云裳摇摇头,对他展颜一笑:“死人是必需的,如果不打垮四大国的势力,不拿掉他们内战的本钱,那么战火永远都不会熄,这是壮士断腕,暂时的痛,换来的是长久的安,而因为你的善心,即便在这一战也可以少杀很多人,所以我很开心。”

    “那——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一些事。”白云裳看向仍是纷乱无比的战场:“你只有四十多万人,四大国联军有一百多万人,几乎是你的三倍,却败得如此之惨,这让我想到天朝,天朝是如此的大,如此宽广的土地,如此丰富的物产,如此多的人口,这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啊,而胡骑,五犬九胡十狼,全加起来,地域不到天朝的十分之一,人口更不到天朝的百分之一,可数千年来,胡骑一直是天朝最大的外患,几乎每一朝每一代,都会有胡骑入侵,这么强大的天朝,对着一个小小的胡骑,却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反而长受欺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一会儿,我真的是迷惑了。”

    “这么复杂的问题啊?”战天风搔头,笑,道:“前面的我可以答你,四国联军败因有两个,一是一体四心,指挥不畅,上次三十四国联军在西风城外也是近百万之众,结果给雪狼王一冲而垮,原因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乌合之众,只能打顺风顺水的仗,稍一不畅,那就是一锅粥,人越多,越麻烦。”

    “是啊。”白云裳点点头:“如果指挥不畅,一旦乱起来,确是人越多越麻烦。”

    “二则是因为连环甲马。”战天风看着远处开始回撤的连环甲马,道:“连环甲马,其实可以说是个笨东西,骑兵要求的,本来就是闪电般的速度,连环甲马不但披上重甲,还把马拴起来,根本跑不动,攻城它用不上,快速追击就更不用说,便是行军它还累,我之所以一路慢行,即是为了消磨四国联军的锐气,也是为了节省马力。”

    “但连环甲马用来冲阵,威力真的很大啊。”

    “是的。”战天风点头:“我说过了,连环甲马惟一的用途,就是用来对付步兵阵,四国联军别说只是百万的乌合之众,就算再加一百万,就算全是一国之军,指挥通畅,这一仗也一定要败,只是看败的结果如何而已。”

    “风弟。”白云裳突然提出个奇怪的问题:“如果今天是你指挥四国联军,难道也会败?”

    “当然啊。”战天风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我是战神降世啊,其实我只是有点小聪明,脑瓜子灵活,真正的战法什么的都是跟天算星天巧星师父学来的,师父高明,加上我这徒弟还不傻,没什么空子给别人钻,所以上了战场好象就无敌了,其实不是我无敌,只是敌人太傻吧。而且就算是战神降世吧,若是这样的步兵,初次碰上这样的连环甲马,也一定会败,你拿什么挡啊,挡不住又跑不动,不败才有鬼呢。”

    “也是。”白云裳点头:“连环甲马对付步兵阵,确实可以说是绝杀了。”

    “那也不见得。”战天风摇头。

    “你有办法对付吗?”白云裳奇了。

    “当然。”战天风笑:“东西终究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任何东西,再厉害,也一定有它的弱点,我若是四国联军的主帅,今天也一定会败,但下次再战,如果敌人再用连环甲马,那么败的就是他了,我会把他连人带甲捎上马,全部留下。”

    “你有什么办法?”白云裳越发好奇。

    “很简单啊。”战天风向远处的连环甲马一指:“连环甲马从人到马都是重甲,但马腿是它最大的弱点,若以长刀削马腿,破连环甲马易如反掌,一组连环马是十匹,只要削断其中两匹马的马腿,整个一组连环马都会给带翻,那种笨笨的东西一旦跌翻,就象乌龟翻了背,后果你去想好了。”

    “用长刀削马腿?”白云裳凝神一想,击掌笑道:“对啊,这还真是个好办法,风弟,你真是天才。”

    战天风难得脸红一个:“姐,这不是我想出来的呢,是天算星师父想出来的,天算星师父的任何战法,有攻就一定有守,都是相生相克的。”

    “是天算星想出来的啊,果然不愧天算星之名。”白云裳点头:“不过你能用也是好徒弟了。”

    “好徒弟不见得,但我一定是姐的亲亲好弟弟就是了。”战天风一眨眼睛。

    这是白云裳情动时叫出来的,没想到战天风会在这时候学出来,白云裳大羞,玉脸飞霞,娇嗔:“小坏蛋。”

    “哪里坏了。”战天风笑嘻嘻凑过来。

    “不告诉你。”白云裳打他的手。

    在两人的轻声调笑中,战争结束了。这一战,四国联军死伤二十来万,被俘的三十来万,余下的一逃千里,远远的逃回国去了。

    战天风大军进了天安城,慕伤仁来了,手下竟有一万多人,都是当日在天安城头力抗五犬的义勇之士,见了战天风,慕伤仁十分高兴,战天风也很高兴,却见慕伤仁左手软软的垂在身侧,似乎颇为不便,惊道:“慕大哥,你手怎么了?”

    “给莫归邪刀气伤了经脉。”慕伤仁哼了一声:“我虽挨了一刀,却也叫金狗吃了我一箭,只可惜没能要了他狗命,不过他死在兄弟你手里,那也是一样。”

    原来五犬打城,慕伤仁无力与抗,便与数名好手偷摸进五犬大营去刺杀金狗,结果给莫归邪发觉,但慕伤仁几人仍奋勇杀进,同去的几人都死在了金狗帐前,慕伤仁自己也给莫归邪刀气伤了左手,但却也给了金狗一飞箭,不过只是让金狗受了点伤。

    “是莫归邪那家伙啊。”战天风哼了一声:“我这次也给了他两金字,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一定斩了他。”

    “好啊。”莫归邪呵呵笑:“其实区区一个莫归邪杀不杀无所谓,灭了五犬,这才真正的大快人心。”

    战天风也呵呵笑,说笑一回,慕伤仁道:“战兄弟,我还得求你件事,五犬来犯,烧杀抢掠,天安城方圆数百里内,田地尽竭荒芜了,现在到处都是饥民,所以得请你救济一下。”

    “这个好说。”战天风笑:“慕大哥你不知道,我破了五犬,五犬历年来抢掳我天朝的财宝都落在了我手里,钱多着呢,派人去南方买点粮食来就是。”

    这时白云裳插口:“去南方买粮食,只怕缓不济急,风弟,你好人做到底,先拨一部份军粮接济一下吧。”

    “姐姐真是菩萨心肠。”战天风笑,点头,当即命鲁能拨出一半军粮给慕伤仁,但天军一路慢慢走,军粮剩下的其实已经不多了,后面的运粮队一时半会却还上不来,报上数来,战天风颇有些发愁,这时却突报陀光明来了,原来陀光明闻得战天风率天军来打天安,他就运了大批粮食来劳军,战天风狂喜,握了陀光明手道:“大哥,你可来得太及时了。”就把陀光明带来的粮食拨给慕伤仁,道:“慕大哥,天安城你熟,这事就交给你,你组织百姓去船队领粮,要告诉百姓,这粮食可是陀家救济的。”

    “这个我省得的。”慕伤仁狂喜答应。

第三百二十九章

    陀光明见战天风把粮食全接济了百姓,道:“二弟,那我再去运一批粮食来。”

    战天风忙摇手道:“不要了不要了,大哥,你再这么弄下去,陀家要破产了。”

    “这叫什么话?”陀光明急了:“你是陀家二少,现在你领军,别说这点儿粮食还败不了陀家,就算真的倾家荡产,那也是要全力你的。”

    战天风知道陀光明的性子,不好再说,笑道:“行了行了,大哥,正因为我是陀家二少,所以不能看着陀家太亏啊,这样好了,我破五犬得了大批金子,我本来是要派人去买粮食的,但说到做生意,你肯定更拿手,不如就由你代买吧,这样也免得那些黑心粮商欺生诈我们的银子。”

    他这么一说,陀光明到是同意了,战天风便叫逸参拨了三百万两银子给陀光明,军粮就由陀家船队负责了。

    夜深了,虎威江边却仍是灯火通明,欢声喧天,那是饥民在陀家船队领粮,慕伤仁一面派人维持秩序,一面广发通知,让远近的饥民都来领粮,得到消息的饥民络绎于途,有粮食领,又哪管天黑天白,夜深夜浅?

    天安城数历战火,皇宫也多已残破,但御花园中的花却反而开得更好,争奇斗艳,异香满园。

    战天风倚坐在亭子一角,将白云裳抱在怀里,白云裳换了晚装,如云的长发披散着,静静的倚着战天风,听着虎威江边的欢闹声,回想上次金狗入侵,虎威江边哭声震天,前后对比,心中感概万千。

    “云裳姐,想什么呢?”战天风在白云裳的秀发间轻轻的嗅着,白云裳的晚装较为宽松,在他这个角度,可以一直看到白云裳的衣领里,峰峦起伏,是无边的艳色,这让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白云裳并不理会他伸进衣服里的怪手,却轻轻叹了口气。

    战天风收回手,轻托白云裳下巴,让她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睛,道:“姐,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啊?我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白云裳伸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你虽然是个小坏蛋,但姐姐是不会生你气的。”

    “那是为什么?”战天风开心了,也回吻白云裳。

    白云裳却又轻轻叹了口气,把头埋在战天风脖窝里,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在想,如果现在你是天子,而整个天下都象今夜的情形一样,彻夜不息的都是欢呼声,那该是多么的好啊。”

    战天风的手本来又有些蠢动,听了这话,再次停止了动作,箍紧了白云裳的身子,道:“姐,你放心好了,在这次挥兵入关之前,我就想清了,一定要平息所有的战乱,要让百姓过点儿太平的日子,那一花一草的清香,晨雾中叮当的牛铃,夕阳下飘扬的酒旗,马大哥那天说的这些话,我当时并没有太听懂,就是现在,我也还是不太懂,但我听得出他话中饱含的深情,还有你,我的好姐姐,当日金狗入侵,你在天安城头仰天痛哭,我当日也不太理解,我心中只有恨,恨玄信,恨他害死了马大哥,但现在我对你也多了一点儿理解,我理解了你和马大哥的心,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就是想要天下的太平啊。”

    白云裳抬起头,深情的看着他,道:“是的,风弟,让天下太平,让百姓过点安乐的日子,这就是马大哥惟一的心愿,也是我惟一的心愿。”

    “我一定替你们做到。”战天风紧了紧抱着她的手,道:“我不管佛门反对还是不反对,明天我会让人送信给归燕王,让他把玄信送到天安来,然后让天下诸候都来天安朝拜,让所有的王对天立誓,终他们一生,他们的军队不能出国境一步,谁违反了这个誓约,我就要他国破家亡。”

    “你的意思是——?”白云裳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天风摇头:“姐,你不要误会我会替玄信出力,不可能的,诸候来朝拜的,不会是玄信,我可以不做天子,但玄信也无论如何不能再做天子,可以在皇亲中另选一人做天子,但玄信一定要退位,姐,你说这样行吗?”

    说到这里,战天风仍是有些担心,看着白云裳的眼睛。

    白云裳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她轻轻抚着战天风的脸颊,道:“风弟,你真的不想做天子吗?”

    “那烂天子有什么做头,烦得要死。”战天风哼了一声,却又嘻嘻一笑:“不过姐,你若想做我的皇后呢,那我也勉为其难做几天好了。”

    “我会做你的妻子,但不想做什么皇后。”白云裳微微摇头。

    “那不就得了。”战天风笑:“你若不做皇后,这天子还有什么做头?”

    白云裳深深的看着战天风的眼睛,她确信战天风这话完全出自本心。

    “小傻瓜,你真是我的亲亲小傻瓜。”白云裳话中是无限的柔情,送上红唇,深深长吻。

    次日,战天风召集逸参等诸王商议,派人给玄信和归燕王送信,让归燕王把玄信送到天安来,如果归燕王拒绝送,或者玄信拒绝来,就将发兵归燕,待玄信来天安后,再发诏给天下诸候,让天下诸候齐来天安朝拜。

    诸王自然一体赞同,他们不知道战天风的真实意思,只以为战天风是要诛灭假天子把传国玉玺拿回来,却不知战天风只是想换一个天子而已,不过这些话战天风现在自然不会说。

    十天后,使臣没回来,东海三僧却来了,不过三僧不是在朝堂上找的战天风,而是直接进了皇宫,当时战天风正搂着白云裳在御花园里轻声说笑着,白云裳忽地抬眼看向远方道:“东海三神僧来了。”

    “他们三个来做什么?”战天风哼了一声:“又是来罗嗦的?”

    他看着白云裳,白云裳点点头:“最好能说服三位大师,若真是不能,那也没有办法了,天下民生为重,借着你的力量,现在有了让天朝重新平定的机会,我绝不会错过。”

    她眼光一般都是平和超然,充满了圆融的智慧,但这一次,却少见的显出了坚毅之色。

    宫中护卫统领仍是焦散,但真正坐镇外宫的却是无天佛,战天风下令焦散不必阻拦,放东海三僧进来。

    三僧进宫,白云裳迎上一步,合什道:“阿弥陀佛,三位大师怎么来了。”

    潮音德印还了一礼,破痴却哼了一声,沉着张脸,道:“白小姐,战天风给天子送的那信,到底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师弟。”德印低喝一声:“说了不要那么冲动,你怎么就是捺不住性子。”

    潮音宣了声佛号,对白云裳道:“白小姐,我们来,是想弄清楚战施主的真正意思,我们不明白他让天子来天安,是要奉迎天子,还是另有目地。”

    白云裳点点头,道:“三位大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弟弟没有别的意思,他现在做的,就是让天朝重返平和,让战火永远熄灭,让百姓从此过上安乐平和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德印两个疑惑的看着她。

    “天子坐镇天安,天下诸候朝拜,共约盟誓,从此诚心礼敬天子,绝不允许乱兴刀兵,谁若有违誓约,则天下共讨之。”

    “这又是回到古礼了啊。”德印失声叫。

    “是的。”白云裳点头。

    “但是——?”潮音有些疑惑。白云裳明白他的意思,道:“古礼废驰,乃藩强主弱,天子无力征讨,但现在我弟弟手握雄兵,天安城外一战,我想天下诸候没有谁再有胆子敢向天军挑战,诸候因畏而敬,古礼自然可复,战乱平息,天下自然平定,百姓也就能过上平和安乐的日子了。”

    “阿弥陀佛。”潮音德印明白了,齐宣佛号:“战施主此举,惠及天下,福莫大焉。”

    破痴眼中却射出怀疑之色,道:“他让天子来天安,难道真是要奉迎天子?而不是自己要取而代之?”

    “是,也不是。”白云裳点头又摇头:“我弟弟不想做天子,让玄信来天安,不是我弟弟要取代他坐上天子宝座,但玄信失德,却也不能再做天子,可于皇亲之中另选有德之人,立为天子。”

    “什么?”潮音德印失声惊呼:“另立天子?”

    “我就知道。”破痴嘿嘿冷笑:“战天风到底还是想要做天子。”

    “我说了他不会做天子,他就不会做。”白云裳断然摇头,看着三僧,道:“三位大师,我曾和你们说过,我弟弟在西风做过天子,并且得到了关外三十四国的真心拥戴,但后来他却毫不犹豫的把传国玉玺还给了玄信,放弃了天子之位,我可以肯定的说,如果他不愿交出传国玉玺,玄信是坐不上天子宝座的,这次也是一样,我弟弟说了不做天子,那就绝不会做,请三位大师相信我的话。”

    她一脸诚恳,三僧到是不能怀疑她的诚意,三僧面面相窥,破痴断然摇头:“就算他不做天子,另立天子也绝对不行,天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另立,天下不服。”

    潮音德印相视一眼,德印看向白云裳,道:“白小姐,战施主即然没有做天子的野心,为什么就不能诚心礼敬天子呢,何必一定要换?”

    “天子必须要换。”白云裳断然摇头:“因为玄信害死了马大侠,如果玄信没有害死马大侠,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害死了马大侠,那就不必说了,我弟弟不会替玄信出力的,为天下民生计,玄信只能退位。”

    “绝不能更换天子。”破痴厉声叫:“这是逆天而行,天必谴之。”

    白云裳刹时间胀红了脸,盯着他道:“我弟弟将会带给天下无数百姓平和安乐,这是逆天?大师真是荒谬。”

    “两位请不要激动。”德印宣了声佛号,潮音看了白云裳道:“白小姐,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除非马大侠复活,否则没得选择。”白云裳语气斩钉截铁,破痴的话,让她真的怒了。

    “更换天子,此乃逆天之行,不论换谁做天子,休想天下人心服。”破痴也是面红耳赤。

    战天风一直翘着脚坐在亭子里看天,眼见白云裳发怒,破痴仍是如此固执,恼了,哼了一声道:“哪个不服,我打服他。”

    “那你就来试试看好了。”破痴怒视着他:“我到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通天之能。”

    “那你就看着。”战天风霍地站起,厉声道:“传旨,整顿三军,明天一早启程,发兵归燕国,扫平归燕城。”立即有太监传旨出去。

    “白小姐,这—音看着白云裳,却是不知该如何说。

    白云裳宣了声佛号,心气稍平,一脸诚恳的看着潮音,道:“大师,你真的认为天子的名位比天下的和平重要吗?”

    潮音微一犹豫,道:“君为轻,民为重,当然是前者重要,只是,只是天子即位以来,并无大过,更曾为忧民而在朝堂上屡屡大哭,这是仁君啊,突然间要更换天子,难服天下之心啊。”

    得,玄信给五犬吓得大哭,到他嘴里成忧民了,战天风给他气笑了,白云裳却是心若死灰,知道再无法说服三僧,事实上这夜的对话和那夜在白虎关外的对话,大同小异,不过上次是四国联军未败,三僧有所倚仗,今夜联军已败,所以白云裳想趁势说服三僧,却不想结果仍是一模一样,白云裳宣一声佛号,道:“佛有三十二像,菩萨低眉,金刚怒目,都是佛像,有时候菩萨心肠,真的不如霹雳手段,三位大师请回吧,不必再说了。”

    潮音与德印对视一眼,潮音摇了摇头,德印道:“即如此,那就不必再说了,不过白小姐,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归燕王决心誓死护卫天子,归燕城本是天下雄城,自有归燕城以来,除了内乱,从来没有任何人从外面打进城过,且归燕王更召集了全国之兵,令弟的天军野战虽强,但想打进归燕城,却也是休想。”

    “哈哈哈。”战天风仰天狂笑,三僧一齐看着他,战天风收了笑,斜眼看着三僧:“你们还会发动佛门的力量助归燕王守城是不是?”

    德印略一犹豫,点头道:“是,我们将发动佛门能用到的所有力量,相助守城。”

    “啧啧啧。”战天风啧啧冷笑:“厉害,厉害,这样一来,不但是天下雄城,简直是天上雄城了。”

    “战施主若觉为难时,不妨及时收手,以免耗费时日,长年战乱,祸及百姓。”潮音宣了声佛号。

    战天风却又是一阵狂笑,竖起一个指头:“一个时辰。”

    潮音一愣:“什么一个时辰。”

    “我大军到归燕城下,归燕王若是不降,我一个时辰之内就要打破归燕城。”

    “什么?”三僧都是又惊又怒,德印嘿的一声道:“战施主,我承认你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但说一个时辰内能打破重兵守护的归燕城,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战天风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大师不信?”

    “当然不信。”德印潮音一齐摇头,破痴却只是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战天风。

    “那打个赌如何?”

    潮音德印想视一眼,潮音道:“打什么赌?赌什么?”

    “一个时辰之内,我打破归燕城,便算三位大师输了,那么佛门从此不再管玄信的事。”

    “若是你输了呢?”德印看着他。

    “很简单。”战天风一笑:“照你们说的,迎玄信入天安,让天下诸候来拜他,天下安定,我收天军回关外,天子不换,天下安定,怎么样?这个赌注不轻吧?”

    潮音德印相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又疑,惊的是战天风如此狂妄,喜的是若赢了这赌注,那就是最好的结局,疑的是战天风如此手段,灭五犬败四国一船扫灭一支舰队,所有这一切,都远非常人可以想象,一个时辰打破归燕城,并不见得比扫灭五犬更难,莫非他真的做得到?两僧一时都不敢应声,破痴却厉声道:“你说话算数,若输了不认呢。”

    战天风哈哈一笑,缓步过来,伸手轻轻揽了白云裳腰肢,道:“这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让她永远离我而去。”

    “风弟。”白云裳心中激情喷涌,他知道战天风为什么要打这个赌,战天风是在为她着想,因为玄信,白云裳一步步走上与佛门的对立面,但如果赢了这赌注,佛门再不管玄信的事,这种对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好,我跟你赌了。”破痴厉叫。

    “师弟。”潮音德印一齐看着他。

    “归燕城天下雄城,归燕王数十万大军,再加上我佛门助力,竟然守不了一个时辰,他若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那我愿赌服输,这天子就让他做了。”

    潮音德印相视一眼,潮音苦笑一声,德印看向白云裳,宣了声佛号,三僧一声不吭,纵身而起,出宫去了。

    皇宫安静了下来,外面江边的喧闹声却反而更加的大了,没办法,赶来的百姓是越来越多了,而领了粮的百姓也并没有马上就走,很多人就地架起锅子,煮饭吃呢,吃饱了有说有笑,这声音能不大。

    “风弟,你真的有把握一个时辰能打破归燕城?”白云裳挤在战天风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上次我们在城里可呆了一个多月,归燕城可确是天下雄城啊,城墙的坚固,较之天安城也相去不远,归燕王虽败,但归燕是大国,集全国之兵,少也能有一二十万人,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打得进去啊。”

    “天巧星师父攻城的守段,十倍于守城,我敢这么说,当然有我的办法,不过真要一个时辰打进去,也不一定做得到,但输了也没关系啊。”战天风笑:“输了可以给逸参他们个理由,免得他们死缠着要我做天子,也可以给我自己个理由,帮玄信我是无论如何不帮的,但输给他就例外,这样不很好吗?”

    “风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弟弟,谢谢你。”白云裳情潮激涌,死命的挤进战天风怀里去,红唇如火,激吻着战天风,她身子虽对战天风开放,任由战天风摸索揉搓,但自己却害羞不肯爱抚战天风,这会儿却伸手到战天风衣服里去,火热的爱抚他。

    她突然间如此情热如火,战天风可就受不了,喘着气捧了白云裳脸道:“姐,你今夜怎么了,再这么下去,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好弟弟,不要忍了,来吧,要了我的身子,姐姐什么都给你,什么都不管了。”白云裳红唇喷火,再次吻住了战天风。

    战天风却再一次挣开了白云裳的唇,箍住了白云裳,激动的道:“姐,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忍一忍吧,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可不想让你师叔责怪你。”

第三百三十章

    “风弟。”白云裳心中激情再难抑制,伏在战天风颈窝边,情泪滚滚而下。

    第二天,天军兵发归燕,天安城就交给慕伤仁了,有了粮食,慕伤仁又选了两万精壮汉子,正式组建了一支守卫天安的城防军。

    陀光明送粮来,自然把天风号随船队带了来,当日战天风吩咐回巨野泽后就把九天轰雷机拆了的,陀光明来时又装上了,他以为战天风打仗用得着呢,战天风到船上,交给常平波几张图纸,要他找些木匠,依图制造,同时把天风号经虎威江一直开到燕江去,战天风白云裳也随船走,因为坐船舒服些,最主要是随时可以和白云裳亲热,若跟随大队行军,可没那么方便,焦散带了五百护卫上船,无天佛却让战天风发回雪狼王军中去了,他明言不要无天佛护卫,无天佛到也知道他的本事,何况还有个白云裳呢,虽然在无天佛眼里,现在的白云裳已完全只是一个深陷情网的普通女孩子,再不复昔日的禅心慧剑,但无论如何说,她背上的剑,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尤其在无天佛见识了她的佛光飞剑之后。

    战天风让天风号慢慢走,不必开动水轮,只挂上帆就行。四大国败走,各小国之间便也不再打仗,天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战天风的下一步举动呢,谁又有心再另起战端,因此天风号一路过去,见到的只是翠绿的田野,忙碌的农夫,络绎于途的商旅,大兵到没见着一个。

    这样的景象让白云裳非常的开心,她常常站在船头,让战天风搂着她,指点一路的风物,留下一路的轻言浅笑。

    她也不再穿白衣,那次在巨野泽借单如露的衣服穿了一次,看了战天风的眼光,白云裳就知道,战天风喜欢她打扮得漂亮些,所以这次在天安城买了很多好看的衣裙,一路换着穿给战天风看。

    象白云裳这样的绝世美人,便穿布衣也有着绝世的风姿,更何况着意打扮,直把战天风迷得神魂癫倒,不知人间天上,只愿天风号永远开不到尽头。

    但二十天后,天风号还是开进了燕江,而四十万天军更早已在归燕城下摆开。

    战天风与白云裳携手入军营,血狂赤虎早已憋坏了,立时请战,战天风却下令按兵不动,只命人射书进城,让归燕王立即开城投降,献出玄信和传国玉玺,否则三天后午时攻城。

    劝降书进城,不多久潮音和德印来了,破痴却没来,见了白云裳战天风,潮音旧话重掉:“白小姐,这样的内战,我想你也是不愿看到的,归燕城你们是打不下来的,如其耗时耗力,多伤人命,不如收军去罢。”

    白云裳没吱声,战天风却嘿嘿一笑:“你两个慈悲是假,探我手段是真吧?”

    他这话,叫两僧老脸一红,两僧来说这废话,确是为了一探战天风的手段,一个时辰打破归燕城,两僧无论如何不信,可战天风屡创奇迹,何况又是打了赌的,他们可不信战天风会平白无故输一个赌注给他们,心中忐忑,所以来战天风营中,借言试探,不想就给战天风一眼看破。

    “这样好了。”战天风道:“两位可留在我军中,三日后午时,若归燕王不降,两位可亲眼见我如何破城。”

    “归燕王降是绝对不会降的。”德印摇头:“战施主,我实话跟你说吧,归燕城现有守军三十余万,加上全城军民助力,你便是战神降世,想破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留在你军营中就不必了,你有手段,也不必等到三天后,今日便可攻城。”

    给战天风看破,德印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到是强硬起来了。

    战天风嘿嘿一笑:“不急,不急,我说三天后,那就三天后,有这三天,归燕王还可多做些准备啊,呵呵。”

    他笑嘻嘻若无事人,德印两个从他脸上再看不出什么东西,只得告辞。

    看着两僧入城,白云裳轻叹口气,转头看向战天风:“两位大师不会说假话,归燕是大国,虽吃了几次败仗,但集全国之兵,三十多万是有,再加上佛门的动员,全城百姓助力,这归燕城确实是不好打,风弟,你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一个时辰打破归燕城呢?”

    “不是我有什么手段。”战天风摇头,搂住白云裳:“我说过,天算星天巧星师父攻城的手段,十倍于守城,对付归燕这样的坚城,天巧星师父有一着绝活,名为火龙寻珠,任他什么雄城钢城,都是应声而破,城再高没用,兵再多也没用。”

    “火龙寻珠?”白云裳凝眉:“那是什么战法,这么厉害。”

    “天巧星师父的战法,当然厉害了。”战天风嘻嘻笑:“不过我也有一招火龙寻珠,却更厉害。”说着手从白云裳衣服里伸了进去。

    “啊呀,坏东西。”白云裳娇嗔,身子却早已经软了。

    入夜,战天风和白云裳重回天风号上来,让常平波带军士将九天轰雷机搬上岸。早在一路往归燕来时,战天风就让常平波带人将九天轰雷机拆了下来,更做了一辆巨大的平板车,将九天轰雷机装了上去,上了岸,士兵推动平板车,九天轰雷机便可轻松移动。

    “轰天雷。”白云裳马上就明白了:“你是要以轰天雷轰击城墙,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啊,归燕城虽坚固,可再坚固也经不起轰天雷的反复轰击啊。”但随即却又摇摇头:“不对,就算轰开了城墙,归燕城内可是有几十万军队,若在城墙缺口处集结重兵,拼死阻挡,那也不易破城啊。”

    “姐姐忘了我还有火龙了。”战天风嘻嘻笑。

    白云裳忙抓住他的手,嗔道:“好好的跟姐姐说话,不要乱动了,火龙?火龙是什么啊?”

    九天轰雷机一上岸,战天风就叫常平波用布盖起来,而另外还有些东西,就是战天风先前画了图要常平波找人做的,也一直用布盖着,听得白云裳问,战天风便让常平波掀开其中的一块布,白云裳一看就认了出来:“水龙?”

    战天风让常平波找人做的,正是在西风城喷酒千丈,再一把火烧死了雪狼王四万多精锐的水龙。

    “是的。”战天风点头:“以轰天雷轰破城墙,如果归燕军军心溃散,四散奔逃,那就直接杀进城去,但如果东海三僧真的有很大的影响力,真的让归燕军堵在缺口处死守,我会以水龙喷酒,再放一枝火箭。”说到这里,他眼中射出狠厉之色:“我是不会输给玄信的,那三个老光头开口弥陀闭口佛祖,我到要看看,当无数归燕军士兵在火中挣扎惨号时,他们的阿弥陀佛是否还念得出来。”

    “风弟。”白云裳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抓住了战天风的手。

    战天风和三僧打这个赌,确实是在替白云裳着想,为了爱,对白云裳的爱,他可以输给三僧,但因为恨,因为马横刀的死引来的切骨仇恨,他又绝不能输。

    直到这一刻,白云裳才真正明白了战天风心中是多么的矛盾,爱与恨是同样的重,他要挣扎过来,是多么的难。

    三天眨眼即过。

    大军在归燕城下摆开,战天风白云裳出阵,天有些阴,归燕城古旧的城墙看上去便也有些阴沉沉的。

    一处城墙缝里,生着一枝无名小草,枝干细弱,顶上却开着一朵硕大的红花,花与枝是如此的不相称,看起来便颇有些妖异。

    归燕军在城上严阵以待,众军中,东海三僧无声而立。

    白云裳听了战天风的火龙寻珠,便知战天风必能破城,归燕军越勇悍,死的人就会越多,她实在不愿看到那种惨景,飞身而起,对三僧一合什,道:“三位大师,你们可还相信云裳。”

    潮音德印对视一眼,德印合什道:“当然,我们一直都是非常信任白小姐的。”

    “多谢大师。”白云裳合手致谢:“如此,请三位大师听我一言,我已经明白了我弟弟破城的手段,归燕城再高一倍,归燕军再多一倍,也绝对撑不了一个时辰,归燕军硬要抵抗,只会是一场大屠杀,所以请三位大师还是放弃成见,劝归燕王出降吧。”

    潮音德印脸上都有惊骇之色,他们这段时间虽对白云裳颇有成见,但有一点他们绝不会怀疑,那就是白云裳绝不会骗他们,白云裳说战天风有手段能在一个时辰内破城,那就一定是真的。

    “令弟到底有什么手段?”潮音微一犹豫,还是问出了口,虽然他知道白云裳必不肯说,可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不能说。”白云裳微微摇头:“但请三位大师相信我的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象那次在平波国,面对巨鱼国庞大的舰队,我弟弟却以一艘船一夜之间将其彻底毁灭,事前我和三位大师一样,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但我弟弟就是做到了,今天也是一样,三位大师肯定到现在为止,还是绝对无法相信的,但请相信云裳吧,我弟弟真的做得到,而真等他动手,那就晚了,三位大师信我吧,劝归燕王投降,献出玄信和传国玉玺,我可以保证,绝不杀玄信,也可以保证,我弟弟绝不做天子。”

    白云裳的语气,诚恳而真挚,她真的希望,东海三僧听得进她话,就此回心转意,劝归燕王出降,当然,即便三僧真回心转意,归燕王也未必听他们的,城中还有个枯闻夫人呢,想要劝转枯闻夫人,可不容易,但白云裳还是想要试一试。

    但她得到的,只是破痴的一声厉喝:“我不相信你。”

    白云裳心若死灰,回到战天风身边,战天风握了她手,道:“云裳姐,你尽力了,算了吧,要不这样,我陪你回营中去休息一会儿,这里就交给他们好了。”

    白云裳知道战天风是不想她看到那种大屠杀的场景,摇摇头,道:“不要了风弟,战争不是儿戏,还是你亲自指挥吧,我虽然不想看到归燕军惨死,但我更不想你输,因为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杀为止杀,你的杀,换来的,将是天朝长久的安宁。”

    战天风点点头,拍拍她手,看一眼城头三僧,眼发厉光,手一劈:“攻城。”

    军中鼓响,李一刀将车弩前推,布好阵,令旗一展,中车弩以二十辆为一组,疾射向三僧立身处,一组刚射完,另一组立即接上,两百辆中车弩组成密集的箭雨,覆盖了以三僧为中心,左右各五十丈宽的城头,这一段城墙上的归燕军立时死伤惨重,中车弩射得远,城墙两头的归燕军虽然不受箭雨威胁,却也还不了手,射不了这么远啊,只有眼睁睁看着。三僧则起在空中,他三个虽玄功通神,想硬挡这样密集的箭雨,那也是不可能的。

    李一刀箭雨压住了城头的归燕军,常平波带领的水手立刻将九天轰雷机前推,归燕城的护城河有十五丈宽,而轰天雷的最远射程是五十丈,常平波便将九天轰雷机推到了距城墙四十五丈左右的距离内,天巧星设计精妙,九天轰雷机前面其实有生牛皮蒙的护板,是可以挡箭的,即便没有车弩的箭雨掩护,城墙上的归燕军也无法靠放箭来阻止九天轰雷机放雷,不过有了车弩箭雨掩护,更可放手大干。

    三僧在空中一直紧盯着战天风军中,常平波布好九天轰雷机,一拉掉九天轰雷机上面的蒙布,破痴立时叫了起来:“这小贼是要以轰天雷轰击城墙,象轰沉巨鱼国巨舰一样。”

    潮音德印两个自然也立刻就明白了,脸色齐变,三僧都借荷妃雨的留梦珠看过轰天雷的威力,归燕城墙虽然坚固,但也绝对抗不住轰天雷的连续轰击。

    放雷的水手在一举轰沉巨鱼国舰队后,已建立了强烈的自信,加上这些日子还常常操练,更是娴熟,破痴的叫声几乎刚刚落音,轰天雷便已发出。

    黑色的轰天雷挟着无铸的气势,横越过四十余丈的空间,猛然轰击在归燕城墙上,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砖石横飞,坚固的归燕城刹时给砸垮了老大一块,不过城墙并没有倒塌,到是城上的不少归燕军脚底一晃,好些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人人变色。

    战天风看了第一雷的效果,微一皱眉,对常平波道:“常老大,把九天轰雷机调低一点,轰城墙的中间。”

    常平波应命,将九天轰雷机略调低一点,第二雷发出,正轰在城墙的中上部,这一雷响声沉闷,砖石没有第一雷那么飞得多,却把归燕城的城墙砸得深陷进去,形成一个大凹洞,不过也并没有将归燕城击穿,归燕城号称天下雄城,到也真不是吹的。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第二雷对城墙的损害比第一雷可大多了,战天风喝一声彩,道:“打得好,就这么打。”

    空中的三僧则是越发变色,眼见第三雷发出,又在城墙上砸出一个大凹洞,破痴急了,扑到城墙上,从一个土兵手中抢过一面盾牌一把刀,以盾护身,穿过箭雨猛扑向正往回收的轰天雷,车弩射出的劲箭虽然力大,但破痴在盾上注入玄功,虽然只一刹那便把一张盾射成了一个毛刷子,却也没有一枝箭能射透盾牌射到破痴身上。

    他这个举动很明显,是要砍断拴轰天雷的琏子,战天风自然一眼看得出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天巧星的设计,任一处都想得很周到,拴雷的琏子,每一环都比战天风的手臂要粗得多,当然,战天风的手臂并不粗,但这么粗的铁环可就够粗了,而且铸琏的铁是精练过的,极其坚韧,想也想得到,上万斤的轰天雷横飞数十丈,那是多大的力量,万一打空,全靠铁琏子拴着,那琏子该要多么坚韧?又岂是拿刀轻易斩得断的,因此战天风并不下令阻止破痴的行动。

    但一边却恼了无天佛,眼见破痴扑向轰天雷,低叱一声:“看掌。”一跨步便到了破痴身前十丈,一掌打出。

    破痴整个人都缩在盾后,无天佛这一掌打的也是盾,不过无天佛的掌力可是比车弩劲箭的力道强多了,盾挡得住箭,可绝挡不住无天佛一掌,这一点破痴自然是明白的,他却不管不顾,只将全部功力注入刀中,照着轰天雷的铁琏一刀猛劈。

    不愧是三神僧之一,他这一刀,在铁琏上斩出了寸许深一条口子,但也不过是一条口子而已,想要铁琏断,那可还差得太远,

    而同时无天佛一掌也到了,巨力如槌,将破痴连人带盾打飞出去,在破痴的飞退中,盾牌雨寸寸碎裂,破痴身子则重重撞在城墙上,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破痴已是超一流高手,虽不如无天佛,但若平手相斗,无天佛想要赢他,至少也要到千招以外,此时一掌受伤,实是他过于执着,想要一刀砍断铁琏,若是把全部玄功注入盾牌,那盾即不会碎,人也绝不可能受伤。

    破痴性子也真是固执,虽受了伤,仍不悔改,狂叫一声:“德印师兄,斩断铁琏。”自己狂吼一声,大刀一扬,劈向无天佛,他这一刀全无花巧,但刚烈威猛,有开天劈地之势。

    无天佛想不到他受伤之后仍会如此拼命,到不敢小瞧了他这一刀,无天**全力展开,一掌虚一掌实,接他的刀法。车弩是对着城头射,他两个已在城下,到是无箭,所以无天佛也不怕劲箭射了自己后背。

    破痴受伤,德印潮音齐齐变色,听得破痴叫,两僧齐扑下来,各抢过一面盾牌,飞身扑下,德印一穿过箭雨,立时弃盾出拳,双拳左出右收,右出左收,刹时间连击七拳,七股拳劲凝为一股,从上往下猛击无天佛,以策应破痴,潮音手中却还多了把刀子,扑向轰天雷,轰天雷回收较慢,这时仍在护城河里,铁琏崩得笔直,正是最好的目标。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阿弥陀佛!”白云裳忽地低宣一声佛号,飘身而起,身起剑出,在潮音一刀堪堪砍上铁链时,一剑架开。

    “大师,得罪了。”白云裳长剑一回,支取又格开了这一刀,潮音心中惊怒,左手大袖忽起,那袖子刹那间竟变得有十余丈长,舞出漫天袖影,自己却在袖影中一刀斩向铁链国。他这漫天长袖可不是幻象,而是他苦练出来的风云袖,乃是真功夫,他知道白云裳了得,也不盼能伤了白云裳,只盼遮得住白云裳视线,抽空斩断铁链就行。

    白云裳当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又如何能让他得逞,长剑轻舞,于漫天视影中,准确地找到潮音的刀,一剑格开,潮音自不甘心,长袖乱舞,身子急旋,围着铁链风车一般转动,寻找机会。白云裳则守定铁链不放松,她双脚站在铁链上,铁链虽不住地拖动,她却站得稳稳当当,身子随着潮音的进退而在铁链上前后滑动,且进且退,但总之不离铁链一步,叮叮当当声中,潮音斩出的数十刀尽数被格开。

    身当大战,白云裳又换上了白衣,人在铁链上滑动,下面是给轰天雷搅得黄泥泛起的护城河水,她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却正如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远处灵力波动,却是枯闻夫人率六大弟子还有修竹院、古剑门两派高手闻声赶来,便要过来助力,这一面无天佛的徒弟嗔佛加上净尘、净世还有关外三十四国以及雪狼国高手也要齐起应战。战天风却厉喝一声:“都不要动”看向李一刀,喝道:“李一刀”!

    李一刀早有准备,闻声下令,调整了发射角度的轻车弩以五不求上进辆一组,对空急射,在白云裳、无天佛上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箭雨。

    上次对雪狼国,仅以七喜一国之力,财力有限,车弩造的不多,但这一年多来,关外三十四国倾全力打造天军,更新了大量装备,不仅是连环弩马换了甲,也造了大量车弩,现在李一刀手中中车弩有两百辆,轻车弩更多达五百辆,所以他才能阔气到以五十辆一组来进行齐射。

    所有赶来的人中,除了估闻夫人能以绝世神功仗剑气震开劲箭强闯箭阵,其他任何人都不敢强闯这样的箭阵,即便是手中有盾牌也不行。而在这时候,轰天雷也给拉出了护城河,潮音不得不退。

    破痴、德印合力,本来要略强于无天佛,但破痴受伤后功力减弱,两人合力,也只勉强与无天佛打成平手。眼见轰天雷收回,无天佛哈哈一笑,双掌齐出,两股如涛的掌力狂砸向双憎,自己却往后一跨,退了回来,与白云裳一左一右,官运亨通在了九天轰雷机旁边。

    三僧知道破不得轰天雷,德印道:“先退回城去。”三僧手中没了盾牌,都不敢再硬闯箭阵,只得从侧面饶过箭阵形,回到城中。

    三僧回城,轰天雷第四雷又已射出,既有白云裳、无天佛相护,又有箭阵档前,三僧和估闻夫人也只有看着轰天雷砸城,毫无办法。

    白燕城大将燕子矶感受着轰天雷轰击城墙的震天世响,面色如土,“城要破了,城要破了!”他往后退,破痴忽地现身挡在他前面,厉喝:“你也再退一步,我先杀了你!”受伤后的破痴双眼通红,再无半点有道高僧形象,却像一条伤后更加凶残的疯虎。

    “大师饶命!”燕子矶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翻。

    潮音、德印也跟了来,德印道:“师弟!”破痴不应他,只恶狠狠地盯住燕子矶,道:“城破,我陪你死;你若先逃,我一定先砍下你的脑袋!”“末将不敢,不敢。”燕子矶被他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破了苦胆,点头不迭,枯闻夫人过来。脸上也是一脸急怒,看潮音、德印道:“想不到那小贼竟然把抛石机做得这么大。”

    潮音道:“这东西叫九天轰雷机,上次平波国和巨鱼国相争,他就是借这九天轰雷机,以一艘船一夜之间砸沉了巨鱼国整整一支般队。”

    德印摇了摇头:“这小子虽然逆天不敬,但确是有非常之能。”

    “什么非常之能,不过一点雕虫小技而已。”破痴厉喝,对燕子矶道,“日燕有三十多万官守军,就算城墙破了,也可一战,你调重兵来,哪里城破就堵在哪里,只要舍命力战,我就不信那小贼今天能进城。”

    枯闻夫人点头:“对,调重兵,哪里城破就堵在哪里。”

    潮音、佛印也一齐点头,潮音想到车弩的箭雨,道:“弓箭威力大,多调弓箭手。”他几个人这么一说,燕子矶胆子也大了点儿,连命声应命,看准轰天雷轰击的那一段城墙,调集重兵布在墙后,尤其调集了大量弓箭手,下决心拼死抵抗。他不下死决心也不行,破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呢。

    在轰击到第七雷时,一段城墙终于轰然倒塌,现出一个十余丈长的大口子。天军齐声欢呼,城上归燕军却是齐声惊呼,欢呼与惊呼声中,破痴的声音破空而出:“拼死血战,力护天子!”

    然后是燕子矶声嘶力竭的叫声:“谁也不许退,谁退我先斩了谁!”

    透过漫天的灰尘,战天风、天云裳都看清了断墙后拥堵的归燕军,看清了嘶叫的燕子矶和他身后双眼血红的破痴。

    白云裳黯然神伤,战天风却是微微冷笑,手一挥,早有准备的军士推出十具水龙,一字排好,随即往水龙里灌酒。这是从关外带来的烧刀子,当日烧死数万雪狼军的正是这种酒,雪狼王一眼看到,心中猛地抽了一下,即使是无天佛,看到水龙,也是脸色微变。

    “等等!风弟,等一等!”白云裳急叫。

    “姐,没有用的。”战天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摇摇头,但还是扬起了手,止住水龙的发射。

    白云裳看向断墙后的潮音、备印,长声道:“三位大师!”你们亲眼看到了,我弟弟说能破城,就能破城。你们还是收手吧,免得多所杀伤。“

    “你破得了城,但你破得了人吗?”破痴厉叫,“城中还有三十万守军,还有上百万百姓,你杀得光吗?”

    “你敢再打一赌吗?”战天风霍地上前,戟指怒喝,“你若敢赌,我今天就将归燕城所有的人斩尽杀绝。”

    “风弟!”白云裳颤声叫着。战天风咬了咬牙,看向三僧,“嘿嘿”一笑,厉声道:“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不会做的太绝,但你们既然不死心,那就让你们这些木鱼脑袋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手一劈,“发射!”

    声落,十具水龙一齐喷射,十条碗口粗的酒柱如白龙般急射出去,射进归燕城。水龙没有防护,所以排列在九天轰雷机的后面,离着归燕城约有近两百丈的距离,但水龙的酒柱一射千丈,将归燕城城墙以内数百丈的地方,尽数洒上了酒。

    归燕军在城墙缺口处严阵以待,等着天军冲进来,不想等来的却是一阵天降的酒雨,一时间个个莫名其秒,有那好酒的,闻着酒味儿,竟还张嘴接酒喝,和当日在西风的雪狼兵一模一样,但城外眼看着这一切的雪狼兵,色起昔日的记忆,却是心胆惧寒。

    白云裳曾将战天风在西风创造的诸般奇迹细说给三僧听,归燕宫不明白,三僧一看酒雨,立即就明白了。破痴狂嘶:“这小贼要放火,大家快退!”

    潮音、德印也同声惊叫:“快退,大家快退!”

    枯闻夫人还没明白,叫道:“放什么火,怎么放火?”

    三僧哪里有时间和她细说,只叫众军快退,但燕子矶为破痴所逼,调了大量军队来,以断城缺口为中心,五百丈内,成扇形布置了四五万军队,一层者着一层,又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李一刀点了一枝火箭,看战天风手一劈,松手放箭。他箭法了得,竟在空中笛中了条正在往城里喷射的酒柱,那条酒柱立时凌空燃烧起来。水龙变成火龙,狂扑进城中,未等入地,又引出更多的火龙,只一刹那,将城墙缺口处千丈方圆,烧成一片火海。

    除了像三僧这样会玄功的高手,包括燕子矶,千丈方圆内,所有人都在一刹那间陷身火海,惨叫狂嚎之声,远闻数里,闻者心胆俱寒,只以为到了人间地狱。

    “阿弥陀佛!”白云裳低宣佛号,潸然泪下。

    三僧与枯闻夫人等一干高手远远立在空中,人人呆立,个个变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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