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纯阳TXT下载纯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纯阳全文阅读

作者:荆柯守     纯阳txt下载     纯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门七绝恶阵

    青羊道宫.广场

    有着道人身着道袍,排成两排,夜明执事站着等候。

    过了片刻,就见着一点青影飞落而下,让迎接的道人好生羡慕,不过这时却不是惊讶时,他们同时稽首:“弟子恭贺师叔成就真种。”

    顿时乐声大作,十二乐律,八琴和声,虽由于王存业特殊性,不准备大宴,但基本排场还是有着。

    王存业落在中间道路上,和夜明相互稽首,就举步往大殿而去,这时三道悠长清越的钟声缓缓响起,传遍全城,这是庆贺成就道种。

    进了殿内,有道人排成两行,不过这些都是执事了,见到王存业进来,当即稽首:“恭贺道友成就道种。”

    这些执事都是鬼仙,声音在大殿袅袅,显的庄重严肃,这是前辈对后辈的礼敬,王存业也连忙回礼。

    大殿上,道正安坐,王存业先稽首:“拜见道正。”

    道正这时也还了一礼,说着:“贺你成就道种,超脱生死,大道有望。”

    王存业微笑接受了还礼,缓缓走到大殿台阶上一个案上后面,转身回礼:“王存业谢过诸位道友!”

    这是夜明走了上去,面带笑容,说着:“再贺道友成就道种!”

    说着奉上一个玉盒,王存业接过玉盒,笑着:“多谢道宫,多谢师叔!”

    这些贺礼虽不算很珍贵,但却很适宜鬼仙时用着,至于师叔实际上是泛指。

    夜明微微一笑让开,诸位执事一一上来恭贺,片刻就是完成,最后殿内执事都站起来贺喜一声,而王存业回礼,这典礼至此结束。

    有些人就退了出去,大殿内很快冷冷清清。

    “听闻你的启蒙师傅是谢诚,成平道的外门弟子?”道正玄云这时问着。

    “是!”王存业恭谨回着。

    “哦,那我们还有点香火缘分,我也是成平道的弟子。”道正玄云淡淡说着:“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非对错我不给予评论,不过你成就真种,我照例赐你一件礼物,你要什么,可以适当提出。”

    “多谢道正,我想获得奇门七绝恶阵的法旗,当然,仅仅是租用七天,愿以善功相抵。”她不说,王存业都会提出这要求,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屏山湾河神,是金敕正神,虽只是金敕下品,却也相当于鬼仙颠峰甚至地仙初转的法力,以王存业现在力量,正面打杀只是自杀,但有着奇门七绝恶阵,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最关键的是,可短时间隔离香火神职,对神道来说很致命。

    道正玄云听了这要求,不由一怔,也不问情由,说着:“这本不是你所能租用,不过就算是贺礼要求了,你交割七百道功,就可拿去。”

    “是!”王存业一喜,取出云牌,里面有九百道宫,当下递了过去。

    玄云只是一抹,微光一闪,就完成了,她不在多说,唤着:“来人,带他去法库,租用奇门七绝恶阵七天。”

    “是!”道童上前稽首,又对王存业说着:“请跟我来。”

    王存业再次稽首,跟着道童去了。

    到了法库,道童出示了令牌,片刻取出七杆尺余长,黑木制的令旗:“执事大人,这就是奇门七绝恶阵。”

    王存业接过,把令旗都抓到了手中,细细的抚着这用黑线绣着古怪符录旗面,自言自语的感叹:“不错,正是奇门七绝恶阵!据传这阵法脱胎于天绝两仪阵,可惜,这是天绝两仪阵威力万分之一都不到,要是天绝两仪阵,阴阳磨化,就是地仙都要饮恨于阵中,不过这我也无力驱使。”

    说罢一笑,出了殿去,化成一道身影,飞了出去。

    屏山湾水流汹涌向东流去,一条水桶粗细白色水蛇在暗流中前进。

    一时三刻就到了云崖县地界河面,本来水面平静,突掀起一阵狂澜,一条白蛇穿出,落在了岸上,就地一窜,进入一片草丛。

    片刻,出来时是一位大汉,形态剽悍,踏步间生风,自有一股凛然。

    黑乙行到河岸,对着水面看了两眼,显对自己现在形态很是满意,笑了一声,向着云崖县城门而去。

    进了县城,问出县令府宅,就到了县衙。

    黑乙一望就知道找到了,高高的青墙,大门口有着狮子,门前立着二个公差,当下就直直闯了过去。

    “大胆!”大门两个公差见着这人无礼过来,顿时大喝,想着拦截,却见这人只是口一吹,就觉得脑袋一晕,直直倒了下去。

    “哼,你们也能拦我?”黑乙一哂说着,这是他的蛇毒,不过还是有分寸,只有微量,不会致死。

    见着昏迷,就大步向里面行了进去,才进去,就见着一道红光,两只狮子影子扑了上来。

    黑乙又是哂笑:“这种不成气候的门灵也敢阻挡?”

    说着手一挥,就将这两个狮影轰散。

    黑乙并不识路,但却知道县衙内谁最有官威,进门向西,走了几十步,又遇到了二个公差,都一口毒气喷了晕了,黑乙一路直行,到了一处房中。

    掀开门帘,就见一个青年穿着官服端坐,手中还捧着香茗,细细品着。

    “谁?”范世荣一惊,但刹那间就镇静下来,仔细打量。

    只见这人身材魁伟,最奇异的却是有着白眉,只盯着范世荣。

    范世荣长身而起,眸中神光闪动,转过千般念头,片刻出声一笑,冷冷说着:“来者可是出自屏山湾?”

    黑乙不由一惊:“你如何知晓?”

    这话一出,立刻确定身份,范世荣冷然挥手:“亲兵出列!”

    话音一落,屏风后面涌出十个身着铁甲,手持弩弓亲兵,眼神冷冷,显是家族培养的军人。

    这一下变化,让黑乙也措手不及,心中纳闷,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发觉屏风后有人呢?

    不过转眼黑乙稳下神色,看着眼前弓弩上闪着蓝光的箭尖,顿时连连冷笑,这些弩箭显是被抹上剧毒。

    “好,好,好!”黑乙冷笑着拍手:“你这小小县令,好大胆子,你可知我是谁?”

    范世荣听得此言,用手一挥。

    “咻!咻!咻!”闪着蓝光弩箭顿时射出。

    黑乙没有想到这官立刻发难,来不及多想,依照本能,大喝一声,变换身形,水桶一样粗细的白蛇真身变换了出来。

    只听“噗噗”几声,近距离弩箭也不是鳞片能挡下,巨大蛇身上,十根箭穿破鳞片,刺入其身。

    只是这种显不能让它身死,只是更是让它暴怒,獠牙吐信,血盆大口张开,择人而噬,十个弩手虽是军人,也没有见过这种妖怪,都不由连连后退。

    “县令,你这是找死!”巨蛇口吐人言,巨尾摆动,直扑了上去,本来河神“好好说话”,立刻忘记了精光。

    眼见着恶风随之,斗大蛇头扑来,范世荣不由脸色苍白,牙关紧咬。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斗大的蛇头顿时血光飞溅,掉了下来,蛇身坚韧,一时不死,这蛇首落在地上,还想咬人,却又一剑,将它钉在地上。

    蛇首又嘶叫了一声,一点蛇影飞出,怨毒的看了王存业一眼,就想飞了出去,这时,王存业袖子一挥,一阵奇异波纹产生,这蛇影在空中一定,又飞了出去,转眼就没有踪影。

    王存业微微冷笑,刚才一袖子,就用了“颠倒天机先天密法”。

    配合着龟壳的力量,使这个蛇灵隐含的记忆产生一些微妙的偏差,别小看这点,这就是大义所在的根本,当然其实不偏差也可以了,偏差了更是完美些,龟壳原本是轮回碎片所化,对灵魂自有莫大力量,这点天机偏差,谅是地仙都无法觉察出来。

    当下笑着对范世荣说着:“不想来的正巧,可见是气运。”

    说着,手上突现出七杆一尺来长,黑木制的令旗,黑线绣着古怪符录旗面闪着幽幽的光,王存业不在说话,将这旗一一插到府邸周围,插完后,这些旗就隐去,就只有一丝丝法力波动笼罩整个县衙,蜘蛛网一样连着。

    再过片刻,这些法力波动都渐渐消失。

    范世荣目瞪口呆的看着,说着:“你这是?”

    “我已经布下大阵,并且颠倒了天机,只要此神一来,就必落入阵中,到时你只要呵斥——你敢侵犯于我,必受天谴,就可。”其实上这样一说,不但有了大义名分,还借到了这范世荣的人道气运。

    “你敢侵犯于我,必受天谴。”范世荣喃喃的说着,若有所思。

    “你是人道的县令,更有一丝天命眷顾,河神侵犯于你,就会受到天谴,当然如果没有我在,你被害了也没有人能救你,不过事后会追究罢了。”王存业知道他的心思,不由一哂说着:“要使妖神不敢,也进不了身,至少你要当到魏侯才行!”

    范世荣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一笑,问着:“那这河神何时前来?”

    “蛇灵已经回去,只怕半夜就回来,你且端坐,我们静候就是!”王存业说着:“至于你的亲兵不必撤去。”

    范世荣听了,对亲兵吩咐几句,也就到了里面,取出一卷书来读着,却有着几分静读春秋听风雨的味道。

第一百三十章 生些不满

    蛇灵退去,转眼之间就出了县城,到了河岸,钻入河中。

    忻水幽暗水流湍急,蛇灵速度比想象的更快,只是几分钟,水宫就在前面,这点蛇灵就穿了过去。

    屏山湾河神坐在宝座上,眼帘低垂,就见得蛇灵进来,立刻跪了下来,紧贴着地面哭诉:“河神大人!末将前去云崖县城,想要和这县令好好说话,不想他却早有预谋,设下弩手攻击,不仅仅如此,那个道士王存业还在,却把我的肉身坏了。”

    “什么?居敢这样?”

    屏山湾河神怒了,站了起来,双手朝玉案上一拍,顿时玉案开裂,啪啦啪啦出了裂纹,轰一声倒塌下来。

    蛇灵深深底下头来,不敢抬起,浑身瑟瑟发抖。

    屏山湾河神在高台上踱步几圈,脸色铁青,沉声喝着:“废物!”

    说着,就是把手一招,就把身子一晃,不见了身影,出了水宫向外面去了。

    蛇灵跪在地上,良久不见动静,才缓缓抬起头来,但此时大殿中已不见着人影。

    屏山湾,一条长着小角的巨蟒蜿蜒而行,河道都被划出深深沟壑,庞大躯体不但不显得笨重,却有一种灵活之姿。

    苍穹青天上,两个道人脚踏白云,匆匆朝这里赶来。

    只见一位道人手持明镜,明镜左侧雕刻着日月纹路,右侧雕刻着山川大泽,背后却是星辰海洋。

    镜中转过万种色彩,渐渐显示出云崖县中,王存业斩杀水府水将的情景,镜子再转,就见得屏山湾深处,一条巨蟒在河底蜿蜒而行,划出阵阵沟壑。

    这些情景,都一一显示出来。

    “咦,不想一过来,又见过大事!”一个道人口中念念有词,仔细打量着这镜面的事。

    又有一个道人见了,说着:“此子桀骜不训,自然杀劫连连,苍诵道友,这事又是什么根脚?”

    “这照仙镜是昆仑山顶一块灵玉雕成,养成灵气,神妙异常,能观看阴阳造化之功果,本是专门照见道人在寻仙路中所作所为而制。”苍诵道人念了几句真诀,对着镜子一拍,说着:“也罢,这关系着寻仙路,今天我就查看这事——显来!”

    镜子顿时一片晶芒,一股股气息萦绕,片刻后,却见着县令建得神祠,又见着一条白蛇化着人形,打入衙门。

    “这厮怎这样狂妄。”见此,苍诵道人不快的说着,道门和神道之间关系很是复杂,见此心中不满。

    接下来,却是白蛇威吓县令,甚至化成蛇形要吞噬县令,被王存业一剑斩了,接着又是蛇灵告状,河神出击。

    “原来是这样。”苍诵道人将这镜面一摇,影象平息,说着:“看来这屏山湾河神却是无礼违律,却要阻它。”

    还有个道人闻言,单掌竖礼言说着:“大善,不过这事关着王存业,我们就静观这事发展,磨一磨他的傲骨,要是事情恶化,再出手不迟。”

    这道人穿连云道道袍,腰佩黄玉,显是连云道的鬼仙真人,听了这话,苍诵道人一迟疑,说着:“同虚道友说的也有些道理,就先这样罢。”

    却见得当下两人不言语,寻了一处落脚点而下。

    屏山湾一条巨蟒穿行,不过片刻,到了云崖县地界。

    河神之属,掌控天象水气,此时屏山湾河神一出,苍穹上立有感应,云层自天上叠起,天上渐渐阴沉下来,一时间大地都有入夜的感觉,大风吹拂,落叶卷起。

    城中民众望了望天,暗道不好,这是要下雨了,纷纷收拾回家,淋雨得病,抓药开销又是一笔钱,对于小民来说,实是心疼。

    这时河中一条大蟒上浮,原本还算平静的河面翻起波浪,一浪高过一浪,连连拍打着,借着滚滚波涛,屏山湾河神水浪中一翻,顿时水浪四溅,化作一青衣男子,踏浪到了河岸。

    它使了个法咒,一步三丈,向云崖县县衙遁去。

    这遁法快速,甚至超过人身肉眼的可见极限,城门士兵直觉一阵带着水气的风吹过,连人影都没有看着,都不由暗自感叹。

    天空阴沉,乌云凝聚不散,伴随着隆隆雷声,点点滴滴的雨水打落下来。

    这却是下雨了。

    雨点落在道路“啪啪”响,地面打湿,青衣男子一晃而过,直入县衙中。

    “县令何在?!”进了府宅中,河神就是呵斥着说着。

    “大胆!何人敢在县衙……啊!”两个公差拔刀出鞘,指着青衣人大喝,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台阶上一道冷哼,只见河神袖子一扫,跌了出去,胸骨都塌陷,眼见是不活了。

    河神眼中冷淡:“区区下人也敢向本神聒噪!”

    就在此时,范世荣听见了动静,身着大红官袍出来,见得此景,顿时脸色一变,问着:“你是何人,敢闯入县衙众目睽睽下杀人,造反么?”

    说着,就对左右沉声说着:“还不立刻拿下!”

    赶上来的公差听令,顿时应是,抽刀出鞘,扑了上去。

    只见一个公差一个虎跃,“唰”的一刀向着这青衣人砍了过去,眼见着这青衣人不躲不避,一颗人头就要被砍落在地,在场的人齐声喝着:“好!”

    但众人立刻惊得魂不归窍,只见这刀砍了上去,火星飞溅,就见着这河神格格冷笑,说着:“你这县令这样无礼,敢使人对我动刀,我就给你报应!”

    说着“噗”一吹,只见一丝黄气喷出,和剑气一样对着周围的公差绕了上去,瞬间,十几个公差都呆着不动,接着一丝红线就自脖子上出现。

    下一刻,十几颗头颅就掉了下来,鲜血喷出,顿时横尸在地,见此情况,范世荣养气再深,也不由脸色苍白。

    河神见了,冷冷说着:“现在知道报应了么!”

    它也不敢随意打杀县令,却先让公差砍了一刀,借口把在场公差杀尽,却也有着理由。

    这个杀威棍一打,谅想着这个县令就不敢抗言了。

    范世荣见此,虽脸色苍白,但跨步上前,指着大喝:“你好大的胆子!县令面前也敢行凶杀人,不怕天谴么!”

    官员统治,辖下万民之气就系在身上,单是一县却也没有太大作用,但是官府经过了几千年,虽有朝代变革,但本质却没有变化,这种力量一代代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就相当可怕了。

    县令不可惧,可惧的它背后的官府,就算现在道法显世,还可分庭抗礼,发生冲突的话,这对神道的神人相当的不利。

    这话一落,天地间仿佛在这一时间都静止了下来,雨水哗哗落下,“轰”一声,天空一道电蛇蜿蜒横行,照亮昏暗的大地。

    河神也是一惊,眸子两点金焰若隐若现,却是站稳了,当下大怒:“不过一小小县令,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一步跨出,大手一伸,就要将范世荣捉拿。

    就在这时,一个道人自范世荣身侧转了出来,一道剑芒闪过,顿时隔了一记,河神见了,冷笑一声:“道士?你安敢管我的事?”

    这个世界仙神分治,天帝掌握这个世界大权,连道君都要低得半级,半步客卿半步臣子,神道自然不惧道士。

    王存业踏罡布斗,剑尖直指,根本不理河神的话,淡漠说着:“天帝有诏,人神分途,神灵和修士不得以神通法术祸乱官府,这就是天条。”

    “屏山湾河神,谁给你的胆子,敢用神力杀得公差,又想直接擒拿云崖县县令,你这是忤逆不道,目无天天宪——今日你难逃天罚!”

    话音一落,县衙内突显出七杆一尺黑木令旗,这些旗一显现,就见得法力波动笼罩整个县衙,隔离着空间。

    河神顿时神色大变,只见它的身上突一暗,呈现黯淡,接着县衙上空,丝丝金色力量浮现,每一个光点细看下,都有一个人影或膜拜,或祈祷,并且隐隐显出一条流动的大河。

    见此,持着照仙镜的苍诵道人心中一震,脸色一变,叹着:“这是奇门七绝恶阵,此神怕是难逃征诛了。”

    上古时,道君崛起,曾经领导着道门伐门破庙,欲以“仙道伐神”,这奇门七绝恶阵就是传下专门征诛神灵的法阵,在阵中能短时间隔离神职愿力,因此加以征诛。

    后来虽道门不敌天庭,道君不得不代表道门向天帝行庭参礼,变成天庭的藩国,但这奇门七绝恶阵,还是封在各个道宫中。

    同虚道人却是皱着眉,说着:“怎么此子能够获得这个,这大违道宫所律……”

    他话没说完,苍诵道人淡淡的说着:“这事来龙去脉以后再说,不过此神杀得公差,侵犯县令,犯了天律,可以征诛,一切结果就看此战结果。”

    同虚道人听了这话,心中一震,神道和仙道虽渐渐和平,但内里还是明争暗斗,能抓住机会摆神灵一道,甚合着道门心思,而自己多次出言偏颇,又在这方面计较,让苍诵道人心中生些不满了。

    这是道门和道人的立场问题,当下同虚道人心中一惊,稽首一下,不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色晦暗

    七杆黑木令旗显现,化出道道水波一样的清光,法力波动笼罩整个县衙,隔离着空间。

    丝丝金色力量浮现,显出一条流动的大河,撞击在了这屏障上,却一时透不进去,这正是奇门七绝恶阵。

    奇门七绝恶阵一出现,屏山湾河神顿时察觉,神色大变,原本先前挥洒随意,变成了满脸凝重。

    只听“嘎啦”连声爆响,眼前屏山湾河神顿时化作一位蛇尾人身的神灵,手中持着一把银色长矛,上面荡漾着水气神光,显是一件法器。

    “道人,你知道你在作什么?”河神凝看着王存业,字字冰冷的说着:“你这是和我不死不休!”

    王存业见了它的神色,也不由浮出一股寒意,凝视着眼前的河神,说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你要打杀我道观的白素素呢?”

    “哼,区区一个小神,打杀了也就打杀了,和你又有多少关系?”河神眸子幽幽闪着光说着:“你是道人,她是神人,就算住在一间屋里,也不是一家人!”

    “本来也没有多少关系,可是我不同,我根基浅薄,你是河神,见多了争水争地的事罢?”

    “为什么争地争水,就是因为一寸地一口水都有主了,不争就出不了头,论到世事上也是一样,都有主了,能留给我多少余地?”王存业苦笑了一下:“我杀公差,杀捕长,杀谋主,杀宗师……背后得罪多少人,我也弄不清楚了……”

    “我仔细想过,单是范世荣就是人中之杰,得罪了他就种祸不浅,我在这里还罢了,离开了三五年,我的家人来个病死、呛死、摔死、躲猫猫死,难道很难嘛?这一切都要白素素镇压祸种,保得平安。”

    “而你却想杀了我家的护身符,要使我家朝夕不保,单就这点,我就和你誓不两立。”说到这里,王存业盯着河神,冷冷的说着:“话说到这份上,我知道你拖延时间,但我也在积蓄法阵力量——出手死战罢!”

    屏山湾河神脸色一变,眼眸中金焰射出三寸,这两点金焰,就是神职表象:“可笑,凭这几点理由也敢与我死战?道人,我要用你的骨骼,来装饰我水宫的殿堂!”

    河神冷声发笑,这点时间缓冲,它已经适应了情况,凝聚起身体内神力,只见蛇尾一摆,万吨铜球一样砸到清光漪澜屏障上,却是只是半点破碎痕迹都没有。

    见是这样,河神终于丢弃最后一丝藐视,长矛一刺,顿时清清水波一样光幕与长矛不断摩擦,溅起道道涟漪。

    王存业见此,默然不语,唤起法阵,只见黄光蒙蒙,突笼罩着阵内,夹着重重黄沙,排山倒海一样挤压上来,分明是土行之法。

    河神见了,运用神力抵御上前,才一接触,顿时黄沙一齐爆散,化为万千烈火,潮涌而来,环身打到。

    土克火,水火相克,河神顿时闷哼一声,看来王存业早有准备,知道它是水神,用土火相攻,不过却没有慌张,长矛在地上重重的一顿,一股黑水凭空生出,围绕四周。

    黄沙烈火一遇到黑水,就相互抵消,就连整个阵法都被压的作响。

    “玄阴重水!”王存业见此,脸色一沉,显认出黑水,修行水决的修士和神灵,都可以祭炼于此,一条小溪一天流量,可以凝聚出一滴玄阴重水,此水其重,一滴就有万钧之重,怪不得阵法都被挤压。

    这种玄阴重水,一滴就可化溪流,河神这一条玄阴重水全数演化,千里泽国不可能,但倾盆大雨却是等闲。

    玄阴重水本是水气之华,并不属于凡水,而是五行之水,是炼丹和炼制法器的上好材料,王存业在道卷上见过介绍,却不想今日得见。

    只是这时,却不假思考,危机顷刻就至,不过这时王存业后手也是完成,突袖子一盛,一道金光射落,来势快极,金光才显,就听震天一声,顿时天摇地动,瞬息之间,雷火炸开。

    “不!”屏山湾河神顿时全身焦黑,鳞片和血肉横飞,巨大的身体被炸飞了出去,撞在了一座墙壁上,顿时将墙壁撞的粉碎。

    “这是云霄神雷,不过你想杀我,绝无可能!”一击之下,河神顿受重创,它握紧了长矛,却立刻一震,神力滚滚而下,长矛上同样冒出一阵阵雷光火焰,并且它的身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符咒,环绕虚空之中,形成着法阵。

    这一刻,河神感觉到了危机,拼命了,它竟把法阵炼到了自己身体内,这时展现出来,以阵对阵。

    “云霄神雷!”又一道粗大电光,水桶粗细,滚滚而下。

    “轰!”雷电这一击,将河神形成的法阵轰开,露出了一个窟窿,余力贯入炸开,顿时血肉横飞。

    河神这时却还没有惊慌,丝丝金光修复着伤口,举身长矛就是一刺。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黑气猛的浮现,死死将河神裹住,这黑气浓郁之极,王存业一怔,就清晰的感觉到,这正是这些年,这河神的罪孽!

    原本有着神力和神职,只怕十倍都未必能反噬,但这时,神职和愿力隔离,河神本体又受到重创,它顿时爆发出来进行反噬。

    “果是报应。”王存业见着它动弹不得,一道剑光闪过,七翎剑本是名剑,这时牵引着电光雷霆而下,更添了一份阴狠毒辣的剑意。

    下一刻,剑光一闪,斩到了它的头颅上,只听“叮”一声,金铁交鸣,宛如硬生生将一块精钢割开,脖子处鲜血飞溅。

    河神不禁长声惨嘶,就在这时,剑光一闪,王存业出现在它的身前,七翎剑带着一道赤红光芒,对着原本切开的创口猛的斩落。

    “噗!”这次再也承受不住,首级被斩下,泉水一样的鲜血飞溅,这首级才落到半空,就变成了一只巨大蛇首。

    蛇首惨嘶着,一点金光闪动,在屏障外面的长河和愿力感应到河神肉体被斩,顿时暴动,只见着长河迅速变成了玄阴重水,顿时天河倒悬,化作一团团黑云,迅速扩大弥漫。

    “道士,你敢杀我,必会化成天雨,你必受得天谴。”河神嘶叫着,蛇性最是坚韧,无头的巨大尸体迅速退化成蛇身,在退化前的瞬间,这尸体挥手就将长矛击出。

    长矛贯传而出,这集中了它的全部力量,硬生生击出一个细小的缝隙,而这时,金光一点,就想冲出。

    要不是长河灵力和愿力都被隔离,早就可以打杀这个道士。

    现在以全县相逼,这玄阴重水化为暴雨,全数淋下,必雨泽百里,形成大灾,这种罪孽,哪怕只是承担部分,必直接打落九幽,河神相信,王存业不敢,只要王存业迟疑瞬间,就可冲破这奇门七绝恶阵!

    自己是神灵,就算肉身被斩,只要冲出去,和神职愿力合一,就立刻恢复大半实力!

    王存业冷漠一笑,单手一按,这点金光就捺在手心中,这金光顿时变成一条金蛇,就是一口。

    只是还没有咬着,屏障就弥合了,下一刻,黑光一闪,这点金光顿时一声惨嘶,就在空中消失。

    顿时沉海之中,龟壳之上,一条粗有三尺,长十数米的巨大蛇灵出现,蛇灵一出现,就看见了下面五尺半灵池。

    河神立刻醒悟:“你敢把我放到识海?”

    顿时直扑过去,肉身被斩,只要夺得这道人躯壳,也是一样。

    下一刻,龟壳化成一轮黑桥,一道道黑光飞出,顿时锁定了它的身躯,这黑光一转一磨,河神的蛇灵顿时惨叫一声,化成一团金色的液体,里面却有一道金色敕符,丝丝金光运转,带着权柄的气息,王存业知道,这就是天庭册封神职。

    当下在不犹豫,出了识海,大袖一挥,将法阵收起,于此同时,随着屏山湾河神神魂覆灭,两件东西掉落了出来。

    却是长矛和一个玉盒,这件长矛和七翎剑不相上下,但是水神利器,王存业用不到,不过可以给白素素。

    这玉盒就非同小可,一落下来,原本阵中的玄水就自动收了进去,顿时玉盒内气息澎湃,仿佛小小的盒子中,承载的是无尽汪洋。

    王存业看了一眼天空的乌云,顿时远远的向云崖山大衍观飞去。

    这乌云已形成,连绵大雨就很难挽回,现在之计,唯有赶去自己道观,迅速让白素素炼化这道金色敕符,位登屏山湾河神,才能将这乌云收起。

    一处客店,一阵风袭来,二个道人而起,站在台阶上而望,只见浓云如墨冉冉而起,翻滚着愈升愈高。

    隐隐间传来雷声,转眼之间就是漫天浓云,只听“啪”的一声,一阵雨点就扫了下来,转眼之间,天色晦暗大雨倾盆而下,蒙蒙水气让人觉得清爽,又带着些凉意。

    两位道人此时静静站立,呼吸天降甘霖时的气息,默默吐纳,片刻,二个道人回过神来。

    降雨时的气息虽可贵,但不能多取,适当就好。

    转身回去,却见得照仙镜中光影变化,见得县衙炸的破烂不堪,屏山湾河神已经变成了一具蛇尸。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且静观其变

    同虚道人见此,豁然站起,眼中闪现这震惊。

    地上的雨水汇聚成水流,哗哗流淌,天上的雨滴连缀不绝,烟雨蒙蒙,整个天地挂上了一层雨幕,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王存业好大的胆子,真把屏山湾河神杀了,这种弟子,有时真不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么!”片刻,同虚道人喃喃说着,这话却极是诛心。

    苍诵道人闻声心中一沉,思索片刻,不知过了多久,自失一笑,说:“唔,虽说有着准备,真见着了也是心中一惊呐!”

    其实同虚道人隐隐的敌意,他是看在眼中,这时才有些理解他们的心情,不禁想起王存业所作所为来,大殿上拒绝道种这样本无可厚非,但是撞天钟……这种道人很难在掌控之内,这却不是上位者愿意见到。

    “王存业的资料,我细细查过,此人进得道门不过数月,期间多有奔波,能修习法术的时间不过一月。而就在这一月间,此子能将威力绝大的云霄神雷修成,这份资质当真令人惊怖,不愧是自悟生死玄关凝聚真种的人。”

    “是么?只是这样天才,不受拘束又有何用呢?”同虚道人行到窗户前,看着连缀不绝的雨水,出言说着。

    苍诵道人看了看同虚道人,叹了口气说着:“也许吧……但是他还在道门之内,有些事很难说,林中都是松伯也不是事——这样的人才总是道门真种子,不能简单的扼杀了。”

    同虚道人思忖着这些活,叹息:“您要真处在我这位置上,就知道此子的厌烦了——大战在前,要统一全部战力啊……”

    “……嗯,说的也是,但总要留些种子。”就在此时,照仙镜上,又是一阵光华闪动,一个场景显示出来。

    云崖县城河岸,波涛滚滚,大批的水军一批批上到岸上,这些水族上到岸上,顿时天上雨水加大,滚滚雨水而落。

    同虚道人见了一惊,指着说着:“道友你看!”

    苍诵道人转过身来,见了也是一惊,见着镜面上,一批批水兵不断上岸,呼喝着,向云崖县县城行去,显要破城而入,不仅如此,其中还有妖气滚滚的水将混杂其中,有条不紊指挥着。

    天上雨水噼啪落下,越发大了,简直就是一场暴雨,这样雨水连绵一直下着,最多三日,就又是一场水灾。

    苍诵道人见此脸色一沉:“这些水军居敢上岸寻仇!”

    同虚道人说着:“我们是否下去帮忙,抵御一二,这城里百姓可是无辜,不能丢弃不管了!”

    这话看着正面,还是暗中有所指。

    苍诵道人听得这言,久久不语,良久才缓缓出言:“不必,我们且静观其变,看这王存业怎么样处置,真的不行,再由我们出手。”

    “对了,你把我的意思,发向本郡道宫,也是同样的意思。”

    “是!”同虚道人心中暗暗一喜,稽首应着,他知道,实际上寻仙路已经开始了,要是这一个对应不当,不必以后考核,就已经出局了。

    云崖山.大衍观

    大雨中而行,手中长矛散出一种律动,和这天空中雨水合一,动辄之间,有种牵动大雨的感觉。

    王存业一惊,发觉自己小看这件河神法器,只是此时无心多想,加速飞行着。

    而在识海中,黑光终将一团金液和金色敕符分离,只见这金色敕符上还隐隐带着河神的蛇影,露出惊怖的表情,无声的喊着些什么,但到了这地步,自是不会听着,黑光一闪,一声惨叫,河神终是灭了。

    转眼之间,金色敕符却被龟壳吞灭,下一刻,一张一模一样的金色敕符浮出,垂下丝丝金光,带着权柄的威严气息。

    王存业随手一丢,一个已经变得穿着白色寿衣,再无蛇身的灵魂丢下,落在地上转眼不见。

    距离并不太远,半个时辰后就是大衍观,当下落了下去,落在道观中,虽然大雨连绵,也不能浇灭心中的焦急。

    时间太紧迫,这样的大雨,最多三日,就会变成雨灾,自己时间实在不多,当下半点迟疑都没有,就踏入大衍观正殿中。

    一进正殿,就见得一个宫装少女在等着,正是白素素,见了,就是一拜:“恭喜斩得屏山湾河神归来。”

    王存业将她扶起:“这时不必多礼,事不宜迟,你快将这屏山湾河神的敕符炼化,掌得这河神之位。”

    说着,就伸出手掌,顿时一道金色敕符现了出来,就是屏山湾河流正神之位,白素素也是河神,这气息敕符绝对不会认错,当下就接了过来。

    她本是河神,同根同源,当下将这金色敕符一拍,只见一道金光闪烁,白素素明红的身体中,就透出金光来。

    王存业深深的看了一眼,又将屏山湾河神的法器取了出来,都给了白素素:“这是屏山湾河神的法器,你且拿着,这事情实在太大,你尽快将这神职和法器炼化,这不但关系着我们的未来,更决定这现在的生死前途。”

    白素素说着:“我知道,三日内必须完成,把这些云雨都收了。”

    说着摸着玉盒和长矛,又说着:“每个正神都有法器,这不但是征战武器,也是传承信物,有此法器我统领长河会方便许多。”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这种正神法器不是一域正神根本无权获得,就是有了也要被上神剥夺。

    王存业一笑,说:“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说了,你快回到神像内,利用信力加快炼化罢。”

    白素素再行一礼,转眼就消失在神像中,默默炼化。

    王存业眯着眼,看了一眼不断淋漓的雨水,一阵秋风掠过,沿着回廊曲折前进,雨声沙沙响成一片,快入冬了,风雨都带了透骨的寒意。

    这时,远一处,窗开着,谢襄默默的看着王存业奔过,手不由握紧。

    “小姐,要不要去叫下观主。”一个丫鬟问着。

    “不了,观主在作大事,我怎么能在这时烦乱?”谢襄说着,转过眼来看着正殿,这时雨水朦朦胧胧,看不清她的表情。

    良久,她叹息一声,喃喃说着:“你也不愿意被抛下,所以才想跟上?我更不能落后呐!”

    任凭多少理由,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就明白,白素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被王存业远远抛下。

    再是青梅竹马,再是情意深厚,假如王存业不断向前,彼此差距越来越大,她,还能保持这份情缘?

    也许,希望还要寄托在这六阳真解中。

    谢襄这样寻思,王存业却一时理会不得,他的心思都在识海中镇压的那团金色液体上,它还带着某些烙印,本能反抗着王存业。

    到了静室中,启动一层小小阵法,防止外人进来打搅,就到云榻上而坐,将怀中玉盒取出,细细打量。

    这玉盒不起眼,越看却越觉得深邃,能承载玄阴重水的器皿,岂是凡俗之器?

    只是近距离接触,就感觉它里面涟漪波浪一重重涌来,似乎江水滔滔都在其中,王存业知道,这并非是虚假。

    这玄阴重水非同小可,一旦能将它炼化,就多了一个大神通。

    一旦将它炼化,道术运转,神通显现,天河倒悬,世俗之中,大可去得。

    不过这样实际上还是浪费了,道卷记载五行中都有各自代表的道意,水者孕育未发,木者渐生渐长,火者抽离上升,土者衰败坍塌,金者归藏空白。

    五行运转,归于阴阳,阴阳变动,就出五行,而地仙攒簇五行,练就五气融于一身,其中五行之精就必不可少。

    重水,青木,离火,息壤,庚金,只有得了五行之精,慢慢打磨,才可早就地仙业位。

    只是这却有些遥远,当下不想,这玄阴重水,一滴有万钧之重,却不是他现在能炼化。

    当下藏好玉盒,坐着入定,心神沉入了识海,默默炼化着这团金液。

    这团金液顿时觉警危机,化成股股水流在周围躲避着,挣扎着,整个识海空间都微微震动。

    特别是这些水流中,隐隐透出黑色,不带一丝光亮,散出气息,却仿佛大河大江一样滚滚。

    这说明这河神对着水之道的领悟之深。

    要是平常凝聚真种的道人,却未必镇压得下,更谈不上吸取转化,但这时,只见龟壳黑光一闪,刷了上去,一小片金黑色的液体就被刷了下来,给这龟壳一吞,就自消化,只见赤气,就涌了下去,落到了赤池中。

    这时赤气和泉水一样流淌而下,灵池水面不断扩大,渐渐长大着。

    “这河神积蓄的神力果是大补,能抵我数年之功!”王存业暗暗想着,又是一道黑光刷下,给这龟壳一吞,赤气就继续涌了下去。

    五尺半,六尺,六尺半,七尺,七尺半,八尺……当这团金液全数化去时,整个灵池波涛声灭,蕴含难以描述的韵律,这流淌声清晰可闻,却是变成了八尺半!

    按照道卷记载,真种在正式育出真灵前,灵池最多就是九尺,现在只差了半尺而已,只需半年打磨,就可达到颠峰,那时就有足够的力量,滋润道种,形成最上品的真灵!

第一百三十三章 城前

    王存业缓缓起身,见着大雨继续下着,黑沉沉乌云继续笼罩着天空,这时已经接近冬天,这样大的雨,再被风一吹,刺骨的冷。

    正寻思着,突听一声雕鸣,一只青雕扑着翅膀在风雨中落了下来,王存业见了却是微微惊讶,因这雕认得,是范世荣养的一只,为何此时前来?

    青雕落下,站在雨里,黑瞳瞳的眼珠澄澈,目视着王存业。

    王存业上前,将它爪子上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信件解开,取了下来,卸下信件后,这青雕就鸣叫一声,扑扇翅膀而去。

    王存业也不管它,走到屋檐下,才展开一看,就是心中一沉,双手一合,这信件就变成了粉碎,落到水里。

    大袖一挥,身体化成一片风,向着云崖县城掠去。

    这时一声惊雷,就在顶上炸落,接着风吹过,噼啪雨点砸的人生疼,雨点打在周围,在雨中传行,王存业心中怒火却更是旺盛。

    水军攻城,这些水族是怎么样想?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破坏天人条约!

    可以说,这一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这些水军找死,一旦破城,王存业也有天大的牵连。

    云崖山本就依着县城,云崖县因此得名,两者相距不远,王存业此时飞了过去,不过一刻时间,就来到了县墙。

    只见雨水中,密密麻麻的水军向着城门而来,这些水族并无驾御云气之能,上了案照样要步行,因此才赶得上来。

    “站住,汝等不知这已是谋反嘛?”王存业落下,就踏步上前,喝着。

    “谋反?河神大人被害,又谁给我们公道?”上千水军中,一个背着龟壳的人突喝着,咆哮起来,眼眸赤红,滚滚泪珠流落而下。

    “我屏山湾经营十多代,终于有了这片基业,二百年前河神大人受获天封,我屏山湾水族终于有了庇护之地,不必受到欺凌!”龟相赤红着眼睛,望向周围的水族:“现在却在这县里被害,我们必须要得个公道!”

    “对,这仇怨必须用血来清洗。”一个有着黑铁鳞甲的大将脚踩地面,震的地面都是一震:“必须把凶手交出来,把县令交出来。”

    “用血来清洗!”

    “杀!哪怕是我们战死,也要血洗这耻辱!!”

    “我屏山湾决不受这凌辱!”

    上千水军齐声呼唤,结成阵列,凝聚成一股妖气,天空上风雨飘摇,只见噼啪一声,电光照亮大地。

    只见王存业冷冷一笑,说着:“屏山湾袭杀公差,袭击县令,违反天律,已被我格杀,汝等静寂等待,不日就有新河神来统帅,要是执迷不悟,就是谋反,罪当尽诛!”

    这话说的响亮,只听“轰”一声闪电,照亮了这些水族惊怒的面孔,谁也不想这道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宣布杀了河神。

    怒极时,一将突高喊:“就是他,杀!”

    “杀!”顿时千兵响应冲了上去。

    王存业手一挥,只见七杆令旗飞出,插在了县城上,顿时化出道道水波一样的清光,法力波动笼罩整个城门和周围的城墙。

    “杀!”王存业办完这事,顿时一人就向着水军冲锋上去,自冥土对抗鬼军后,面对这种规模的军队,并无怯色。

    “慑!”交错之间,王存业喝着,一个金色真文在天空上浮现,顿时丝丝金光垂下,将十丈内的水军定住,一道剑光闪过,五个水军头颅就飞了出去,血喷洒出去。

    “去死!”顿时附近水兵哗然,齐齐围攻过来。

    “杀!”王存业身上罡气化成了火焰状,吞吐三尺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巨力加持,只见剑气再显,又有五六个水军跌了出去,而更多的水军红着眼,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天空黑云阵阵,黑隆隆一片,大雨瓢泼下着,雷声隆隆不停,雨水带着血水,汇聚成溪流。

    上千水军喊杀阵阵,一时之间,却被一人一剑所阻。

    客店.上房

    两位道人默坐在照仙镜前,眼神皆是震惊。

    眼见着一人一剑,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同虚道人说着:“道兄,现在这情况,我们如何处置?”

    苍诵道人沉思,良久说着:“暂且观之!”

    “要是不能抵抗,破了城怎么办?”

    苍诵道人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水军上岸攻城,就是大逆不道,就算王存业不能抵抗,也进不了城,就算你我不动手,道宫也会动手。”

    “只是要是王存业拦截不住,破了城,这事性质就不一样,必有天旨问罪,但要是拦截住,这一局此子又赌赢了。”

    屋中一阵沉默,苍诵道人看着镜面,微微冷笑,赞着:“不管怎么样说,此子论杀人武功,真是称得上炉火纯青四个字!”

    县城

    大雨淋漓而下,雷声连连

    王存业对着水军进行冲锋,手中长剑长江大河,一吞一吐间,必有水军应剑而亡,中剑者无论任何部位,一丝阴毒剑气必袭上去,将心脏或者大脑震碎。

    这种剑气早在水伯之会时就有,现在连连跨越几个台阶,寒芒一闪,必有水军惨嘶而死,更是可怖可畏。

    这时长号传来,水军早就秩序化,这时龟相以号声传达命令,水军受到指示,对着王存业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杀的好!”在水军巨浪一样进攻下,王存业沉于苦战中,不但不惊,反而纵声而啸,驰骋之间,不时有着一个个真文在空中炸开。

    威慑、麻痹、恐惧、雷电,层出不穷的道术展现,范围内的水军纷纷倒下,留下一大片尸体。

    只是水军都是生活在弱肉强食之中,天性凶悍,杀得性起,踏着同袍尸体继续攻来,顿时战情激烈,鲜血流淌在地上,形成赤流,这样大的雨都没有洗去,令人怵目惊心。

    就在这时,一点锐气破空疾至,王存业横身一移,举剑一刺,一支长矛就贴身擦过,长矛还欲收回,就见着王存业长啸一声,剑尖一点。

    “噗”空中生出一声闷雷,周围靠近的水军都身如触电,喷出鲜血,王存业却不退反进,连人带剑,循一条难以描述的轨迹,瞬间就自一道缝隙中一闪而过。

    刺出这一矛的一个水军大将大惊,眉心处就现出一点血痕,顿时向后倒跌,头颅“蓬”的一声炸开,脑浆飞溅,血流七孔,顿时毙命。

    水军再是剽悍,一时间都连连退让,就在这时,一个蛇首大将将号角吹响,一支水军涌了上来,虽神色恐惧,但有大将压阵,却还是冲了上去。

    “真是一等一的强军。”暴雨落下,地面涟漪,雨水汇聚,都高过了鞋子,在脚下流淌着。

    王存业脸色一沉,向着蛇首大将扑去。

    这大将也不躲避,在雨中高举玄铁黑锤,在顶上一碰,浑厚金铁声响彻:“儿郎们,随我杀上去,斩了这道人头颅,以祭河神!”

    水军听着,冲了上去。

    “蝼蚁之辈也来取死!”王存业见得,冷冷一笑,剑道真解在这时,得到了最好的展现。

    剑光乍起,就有几个水兵头颅落地,剑光一点,又是几个水兵血痕一点,杀得血流成河,残肢断臂落了一地,道道血水奔涌而出,汇聚到雨水中,奔流而下。

    又杀得了三个水军,王存业望去,却见着一些大将在不住后退,指挥着水军不断进攻,不由心中一寒,当下明了,这是要用这些水军,把自己这条性命生生磨死在这里。

    不过,它们想的太简单了,只见识海之中,道种表面,凝出“青华宝箓”的真文,丝丝灵气不断被吸入,通过这真文不断转化出法力,又经过人体循环而炼化,丝丝补充着消耗。

    三尺火焰一样的罡气激烈燃烧着,吞吐不止,周围空间都扭曲模糊,身上雨水和血水纷纷弹开。

    “杀!”武器不能近,鬼仙以下法术不能伤,武道先天在这种战斗中,就是顶尖的武力,只见一条血路杀开,直扑向这蛇首大将。

    这蛇首大将这时也不退让,双锤带着破空声,砸了下来,带着巨力,要把眼前敌人砸成靡粉!

    “杀!”王存业眸中杀机一闪,一道横贯天际的天雷垂下,这蛇首大将震惊中,本能的举锤相抗。

    “轰!”平地一道惊雷,火花和波纹一道道涟漪散发,周围十几个水军顿时身躯飞出,鲜血飞溅,而在中间,焦黑的蛇首大将呆立片刻,跌落在地,却是气绝毙命。

    见此,大将和龟相都是脸色铁青。

    “真是废物!”一个大将咬牙切齿,愤怒异常。

    “这样大的代价,还不能斩杀这道士!”

    “我带亲军上阵,务必不能给这道人喘息时间,我就不信,他有多少法力!”一个全身银丝白甲的大将,语言清冷说着:“大花鱼将,前面这些水兵虽被这道人杀了大半,但还有一部分,这些你赶紧收拢!”

    这话音一出,各个大将都没有一个吭声,就此定了下来。

    大花鱼将表情复杂的看了它一眼,没有说话,此大将兼任一条细流,又是大将,河神一死,它就是隐隐第一。

    当下各将调动大军,片刻间成型,六百水军一起扑上,黑云压城一样压了上去。

    银丝白甲大将掠地而行,方天画戟随风颤动,期待着鲜血滋养,只要杀得这个道士,自己就获得大义名分,必可继承大位,死再多水兵,都是值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绕道县东

    靠着城墙,王存业冷冷下望,只见大雨中,河水拍打着新建起来的河堤,啪啪作响。

    刚才一记是“云霄神雷”,却是消耗五分之一的法力。

    不过一千水军到了现在,已有二百死在自己手中,面对着敌将的冲锋,这使王存业激起了骨子中的桀骜和血性。

    “想拼死一搏?就看谁先死!”王存业冷冷一笑,持着法诀,刹那间,原本落在城门的阵法在王存业周围闪现,只见黄沙滚滚漫天而起,眼前一片模糊。

    “不好,这是什么阵法!”白甲大将手持方天画戟,正疾奔而去,却见得眼前一阵模糊,顿时天地转换,日月隐遁,黄沙卷荡。

    他原本想汇聚众杀得王存业,不想这个道人把城门的阵法移了过来。

    这大阵一运转,里面立起了变化,只见黄沙漫天,一只水兵陷了进入,不过片刻,就惨叫着沉了下去,被这黄沙一卷,就化作枯骨。

    白甲大将心中一寒,眼中露出愤怒还有不甘。

    大阵外,龟相和别的几个大将,见得地上一阵清光照耀,七杆大旗迎风就长,片刻间变成七杆三丈玄黑旗子,原本冲上去的二百水兵突不见,被笼罩着里面。

    见这情况,龟相冷笑一声:“这道人把法阵敞开了,我们杀进城中去,把这县里的人都杀尽,看这道人怎么下场!”

    听了这话,收拢出一百水兵的大花鱼将心中一寒,这大花鱼将,看上去相当人类二十五岁,英姿勃发,多有智计。

    这大花鱼将智谋武力都不错,虽称心腹,却始终没有被河神赐下神职,就是因为多有智计这点——多有智计就多有异心,不能愚忠。

    这时它却知道,现在还可以说激于义愤,未必有大罪,但真的一旦攻入县城,并且杀戮人类,就算有再多理由,都要全数歼灭,真灵都要磨去,形神都灭。

    这龟相一辈子把希望寄托在河神上,河神一死已红了眼,想拉着大家同归于尽,自己却怎么肯!

    当下这大花鱼将就沉声说着:“可恶,这道人不知哪里来阵法,要是我们不去解救,恐入阵的夜笥大将,连同二百亲兵都要被杀尽,应是先去解救,再去攻打县城,大家认为如何?”

    “而且杀河神的就是这个道士,我们怎么能放过?”大花鱼将最后说着:“不能本末倒置啊!”

    这话却使龟相怒极,指着大花鱼将喝着:“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贼!”

    大花鱼将微微冷笑,眸子闪过一丝杀机,这龟相就是河神的第一谋士和内臣,也就是它进言,才使自己受到猜忌。

    河神在时奈何不了它,只有伏首应诺,现在河神一死,就凭这龟相一点本事,杀之反掌之间耳!

    只是这时不是杀它的时候,它冷笑着不再看着,顾着左右问着:“各位觉得怎么样?”

    “你说的对,必须先杀了这道士,而且我水族兵将性命重要,先救人杀敌,再破城不迟!”这时就有着一将踏步出声,话一落,后面立刻有着数百水兵呼喝相应,这大将浑身青甲,头上还有两只触须,不知是什么变化而成。

    剩下几位大将也觉得对极,达成了共识,当下五个大将各立方位,统得四百水军列阵。

    只见妖气冲出,汇聚成云,却要以力破巧,将这大阵压碎!

    “轰轰轰!”说来也是巧,要是在以前,这根本不惧,但这阵才杀得了河神,原本法力都消耗大半,这时顿感沉重压力。

    王存业见此微微微冷笑,用法力驱使阵法,只听风声大作。

    白甲大将听风声来得奇怪,却是准备抵御,过了一会,突听“轰”的一声,眼前一黑,这将连忙将方天画戟施展开来,护住身体。

    转眼之间,沙土带着沉重力量挤压上来,并且越来越重,白甲大将顿时大惊,知道这还是黄土变化,厚重土力,一个支持不住,被它压倒,立时身死。

    黄沙漫天飞舞,不时有着水军突被黄沙一缠,化作堆堆白骨。

    白甲大将把方天画戟舞成一团,罡风如龙,三丈内无有黄沙可入,但自保一时尚可,想救人却根本办不到。

    眼见着二百亲兵死伤过半,都是化作枯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惊惧,只是却自顾不暇,没有办法。

    只是转眼间,大阵中又是一变,漫天黄沙突化作团团烈焰,烈火从天而降,带着团团尾焰,砸落地面。

    地上火海滔滔,焰火吞吐,形成一片火海。

    阵法中虚实难辨,这些火海大部分是障眼法,但也有一小半是真实,相互交杂,虚实难辨,让人防不胜防,只见着还有上百水兵,四处乱闯着,结果一一惨叫着被焚烧。

    王存业望着不断攻击着法阵外围的水军,手上结印,种种变化连绵,片刻,“轰”的一声,一道粗大雷电落下。

    大阵中,白甲大将运转罡风,抵挡着火海,只觉得心中一震,一股惊悚之意涌上心中,才暗叫一声不好,只见金光闪耀,电光劈了进来,只来得及举起方天画戟,已击在身上。

    听得“轰”一声,顿时浑身焦黑,生机几近断绝,这大将嘶声一喊,奋起了最后力量,将方天画戟丢出。

    电光击下,大将立死,只是变化远不止于此。

    雷火相交之下,阵法威能大盛,原本还剩些的水兵,只要再给一刻时间,就可全部炼死。

    只是这时王存业哪有时间慢慢炼化,当下七翎剑倒持而过,往手上一划,血液流了出来。

    这是精血,蕴含命元,用此血催动能威力大增。

    王存业人仙圆满,身躯恢复强大,全身生机有了一股难以言述的灵质,就是精血亏损,恢复也是几天的事。

    顿时只见大阵中真火大炽,余下的水军连哀嚎都没有,全炼化成灰。

    并且这时,七杆大旗拔地而起,王存业接过,驾风而起,朝城门去了,百丈之地一晃而过,王存业大袖一挥,七杆玄黑旗子迎风就涨,片刻间又是三丈,和城墙化成一体,而王存业悬浮空中,眼神冰冷,使水军和大将,都看的心中发寒,暗暗惊怖。

    “这道人又摆出这阵,真当我屏山湾无人?”一个大将踏步出来,只是声音虽愤怒,却也没有扑上前的心思,显是怕了。

    “现在要如何?”一个鱼尾大将手持钢叉,满脸铁青。

    “休要聒噪!”就在这时,龟相缓缓开口,语音低沉:“他堵住城门,我们就和和相持,只要雨水继续下着,变成水泽,看这道人怎么下场!”

    看起来,这时龟相冷静下来,只是这时更显的可怖,他冷冷一笑:“我们派一人回去,把预备水军都全数调来,自忻水中绕行城北破城而入,云崖县城墙虽坚固,能阻了我屏山湾大军几时?最多两个时辰,我们就了破了这城!”

    这话一出,几位大将就觉得茅塞顿开。

    “这话不错,我们奈何不得这个道人,但我们可以破城,两个时辰后,必要血洗全城!”

    当下谋略定下,四个大将留在此地,水军四百全数相持。

    而龟相带着一将回去水府,把预备水军拉出来,转道忻水,自城东攻入。

    王存业立城墙上,看着水军按兵不动,少数几个退回水中,心中不由一惊,却是猜出了这计。

    王存业顿时传出一道声符,抵达了县衙。

    县衙

    范世荣听得了声符,当下一笑,说着:“还是要我出来收拾局面。”

    说着就起身佩上长剑,说着:“传他们进见!”

    县衙正院,二百公差和厢兵都一片齐整站立,一片寂静中,范世荣上前,当案立定,众人一齐行礼:“见过县尊!”

    “诸位请起!”范世荣向前一步,嗓音低沉,说着:“今天水族进犯本县……”

    这话才一出,衙役和厢兵就是一阵不安骚动,这时桑笠喝着:“肃静!”

    桑笠显是很有威信,顿时又静了下来。

    “你们不要怕,来犯的不会飞,依着城墙可以抵御,军事上由桑笠全权主持,务必要抵抗进犯,凡是敢于后退者,一律格杀!”范世荣阴沉沉的说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冷冷扫看众人:“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城破了,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众人有些参差不齐的应着,看着这些,范世荣心中有些不满意,要是正规军,却敢于和这些水军作战——并不是没有摩擦过!

    但这些公差和厢兵,欺压百姓维持治安尚可,要作战却是还差了火候,只是这时,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唯有自己亲自押阵,想到这里,看了上去周围跟着十几个范府亲兵,心中稍安,这就是自己的本钱了。

    大雨连连下着,天空阴暗,借着天上大雨,五百预备水兵在河中向着城东方向去了,这些都没有炼形,因此看上去就是硕大的鱼虾,虾兵蟹将,一堆一堆。

    水族在水中行军甚是快速,不过一时三刻,已全军进发绕到了县城墙东部,在水中浮现。

    “你们听令!”一将踏波站立,命令:“立刻动身,尽快攻破城墙,血洗全城!”

    血淋淋的话吩咐了下来,这些妖怪士气大涨,高呼:“血洗全城!血洗全城!”

    天上蒙蒙一片,暴雨连绵而下,不成人形的妖怪,纷纷自河岸爬了上去,向着城墙下面冲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厮杀

    五百预备水兵在大将带领下,向城墙扑去。

    天上大雨倾泻,地上水流汇聚流淌,但这时谁也无心理会,按部就班朝着城墙下涌了过去。

    这些水族水兵都未炼形,还都是妖身,硕大身体,在布满积水地面上爬行着,由于体积庞大,腿脚多而又长,是以行军速度不但没有缓慢,还比着一般人类士兵快速。

    片刻间就涌到了城下,按着阵势排列,虽未化形妖身,依然凶悍不减,三百水兵于城外观望守风,时刻预备着城上是否有着人类士兵。

    二百水兵将坚固水草制成的云梯扔了上去,十多道云梯布满了城墙,小头目示意上去,大将也令三百水兵提高警惕,为攻城水兵做好掩护,虽现在没有人类士兵来到城墙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无错。

    当下首批攻城士兵,分成十股人,每股二十,朝云梯上攀爬着,脚步不断加快,只要这批水兵一旦进去,在上面片刻掩护,城就要破了。

    大雨噼啪下着,雨点打在人脸上生疼,只是此刻云崖县官兵都无心顾及。

    这些官兵集结赶往城墙,先前五十人都身穿皮甲,手持弩弓,身后背着箭囊,两侧有着刀兵护卫,有条不紊的朝城墙上涌去。

    城墙上,就见得云梯搭在城墙上,狠狠勾住,这种钩子下面重量越是大,钩的就越是紧密。

    “不好!有人攻城,快快砍断云梯!”桑笠上前,顾盼间就见得这些云梯钩子,心中震惊,立刻就吩咐着。

    “杀!!”就在这时,下面有着十几个水兵自云梯上攀爬上来,它们基本上保持说水族的样子,坚硬甲壳和铁甲一样,这些水兵还未炼形,身体重心极低,基本上没有倒下的忧虑,只管横冲直撞不断而上。

    看见这情况,

    “刺!”桑笠令着。

    顿时十几个士兵持着长矛,对着爬上来的水兵就刺着,这些水兵虽凶悍,奈何也是血肉之躯,更离开河流到了陆地,只见长枪“噗噗”刺下,顿时就刺入了肉中,鲜血飞溅出来。

    “枪兵上前压阵,长刀砍断云梯,速度要快。”这时范世荣大步走了上来,见此心中一沉,立刻命令着。

    亲兵纷纷抽刀出鞘,砍着这些水草结成的云梯。

    随之,产生着“砰砰”声,十股云梯绳索纷纷砍断,还在攀爬的水兵就跌了下去,城墙下到处是石块,伴随噗噗声音,掉下的水兵撞击在下面,顿时血肉模糊,虽跌死的不多,但几乎个个负伤。

    见此情况,城墙上的人都不由露出喜色。

    “县尊大人,看样子只要不能飞天,都可以射杀和防御。”桑笠见了,松了一口气,说着。

    道法显世,鬼神显迹,妖怪和人类的冲突时有发生,但在云崖县这种规模还是第一次,开始时大家都没有底,这时一刺一砍,顿时就心里有了数。

    别看这些水怪看着吓人,但只要不能驾云御风,并且克服这胆怯心理,就未必比人类善战敌军强上多少。

    范世荣见了一笑,眼中寒光四射,瞬间,桑笠只觉得威严中带着狰狞,不由心里一凛,就听着范世荣说着:“是啊,真遇到了觉得没有啥了。”

    就在这时,下面大将咬牙切齿,踏步出来,单手指向城墙上桑笠和范世荣,斥着:“墙上的人听着,我们只要为河神大人报仇,你们不要妄丢了性命。”

    见着墙上的人无动于衷,这大将更是喝着:“你们安敢杀我水族,不怕日后河神降祸,让你们全部死于饥荒么?!”

    河神操控河流涨落,调节河岸雨水,干旱连年时必须要向河神求雨,一湾之神,调度一县水气,让其连年无雨,真不是说笑。

    民以食为天,没有雨水庄稼不能成活,必灾荒连连,这种灾祸就是魏侯也承受不起,何况这小小一县,这大将深知内幕,是以立刻出言恐吓,想不战屈云崖县之兵。

    范世荣见着,冷冷一笑,眼中就带上了凶光,就听着他喊着:“天律三百条,都存在了官府和道宫中,只要我以官身上奏,一纸就让你打落九幽。”

    “河神袭杀官府,戕害百姓,你更是大胆,敢兴兵攻城,呸!将死之人,还敢对我叫嚣!”

    说着冷笑一声,大手一挥。

    五十弩手立刻会命,在城墙上列阵,三排一字排列而开,弩弓搭箭可连发五发,三排时间就可以重新机关上箭了,保证一旦攻势展开,箭雨压制不会断绝。

    “射,一个不留!”范世荣令着。

    随着范世荣话落下,弩手眼神一凝,只听“噗噗”声,原本跌下,落在城墙下的这一批水兵顿时连连惨叫,鳞片和甲壳在短距离内根本抵挡不住,血液流出,汇聚在雨水之中,一片通红。

    “射!”桑笠上前督战着,命令着。

    第一波弩手刚刚停歇,顿时第二波弩手射下,带着咻咻之声,破空而下,顿时就有几十水兵中箭。

    大将看着水兵惨死城墙下,怒火中烧,定了定神,冷笑一声,夺过一根长矛,只听,丢了出去,只听“咻”的一声,长矛划破了天空,直直向着范世荣射来。

    桑笠在城墙上观望,见此顿觉不妙。

    “不好!”当下顾不得别事,就扑身上去将范世荣按到,身躯重重落地。

    几乎同时,长矛带着破空声,狠狠插在城墙上,入石三寸,矛尾晃动着,范世荣见此,呲着牙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桑笠出言说着:“大人,现在城墙上太危险,还请到城墙下面避一避。”

    范世荣听了一个迟疑,但望得下面水兵,还有城墙上隐隐露出惧色官兵,心中一沉,咬牙说着:“不必,让亲兵持着盾牌过来护卫就是。”

    桑笠闻言只得应了,当下一队亲兵持着盾牌过来,牢牢将范世荣护卫其中。

    这样相持片刻,下面水族大将见此不由大怒,身躯一摆,化作一只巨鳖,只见这巨鳖大如盘石,朝城墙狠狠撞了上去。

    “轰!”顿时城墙一阵震动,都站立不稳,弩手对着它射出的箭雨,落了上去,却被这鳖壳挡住,叮当冒着火星,却射之不进。

    城墙下,巨鳖怒吼:“二郎们,随我冲杀!”

    说着,就又是狠狠一撞,又是一阵震动,脚下有些站立不稳,见自身大将这样凶悍,水兵顿时士气大振,扑了上来。

    范世荣见此,不由变色:“桑笠,你看这城墙,能经受的住它几次撞击?”

    下面喊杀声阵阵,城墙一阵阵颤抖,桑笠此时脸色发白,声音带着苦涩:“最多半日,这城墙就要破了。”

    范世荣闻言,心中急转,看了看天色,顿时计上心来:“桑笠,你立刻去油库征调火油,火油入水不灭,反会悬浮水上,烧死他们。”

    桑笠闻言立刻应下下去准备,片刻后,公差扛着油桶赶了过来。

    “放!”桑笠一声令下,公差纷纷将油桶撬开,往下一滚,顿时十多个油桶首先朝着大将身上招呼着。

    砰砰连声,油桶全数破裂,这当然砸不死他,只是闻着气味,它却不由脸色大变:“不好,快退!”

    “晚了!”桑笠狞笑一声,大手一挥,将一个燃烧着火折子丢到下面。

    “轰”一声,火浪滔滔而起,汹涌的火舌吞吐着,雨水都被蒸腾,化作水汽,腾空而起。

    城墙下上百水兵惨叫连连,不住的向后退去。

    此时虽大雨,但只不过刚刚过脚,地面上铺满了油料,一片火海,上百水兵在火海中不住翻滚哀嚎着。

    就是水军大将,也是停下撞墙,翻身在地扑灭身上油火。

    见下面情形,桑笠松一口气,就在这时,范世荣大手一挥,冷冷说着:“大好时机怎能放过?弩手不要停,射死它们!”

    弩手听着,都连忙应是,心中一寒,不住的朝下面点射着,一时之间箭雨连连,哀嚎声不绝于耳。

    风雨不停,内城中一家客店,两位道人凝看着照仙镜,两处战事都显现出来。

    高大城墙,暴雨淋漓,不时有着闷雷滚滚而过,王存业立在城门上,和四百水兵五个大将对峙,相持不下。

    同虚道人见此,说着:“王存业几下神雷,法力已消耗一半了。”

    苍诵道人说着:“不错,实际上这时扑了上去,王存业未必能压的住,只是开始时连连截杀,甚至一阵杀二百,唬住了这些水妖罢了。”

    二人静静观看着此事走向,还见得县东厮杀,都是心里雪亮。

    不过此时并无大碍,同虚道人说着:“道兄,现在情况还可,一旦抵挡不住,恐怕就要我们出手了。”

    苍诵道人点点头:“正是,一旦城破,生灵涂炭,我们也不好放任不管,现在就看是王存业先回过气,还是这些水妖先回过神来。”

    “不过这县令倒有几分胆魄,可惜的是官府中人,却入不得仙道。”同虚道人对着范世荣却有着几分赏识。

    “此子隐隐有一丝天命垂青,就算不是官府中人,也入不了道门。”苍诵道人却看的更清楚些:“王存业和他合作,也算是找对人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息

    天空中水气朦胧,大雨噼啪打下,不时有着隆隆闷雷声而过。

    大衍观.正殿

    白素素隐藏在神像中,一张金色符篆隐隐转动,丝丝金色愿力环绕,不停传出赞美和膜拜之声

    白素素紧闭着眸子,一丝丝赤气炼了上去。

    就算是龟壳将它本质上炼过,已经无条件认主,但它上面依附的愿力却还是作出顽强抵抗。

    点点愿力大放光明,每一点中都有一个在诚惶诚恐参拜:“河神显圣!”

    “请河神庇佑。”

    “请河神风调雨顺!”

    几乎同时,神像上也浮现出金色愿力,传出祈祷、赞美、祈求,这些声音密密麻麻,最后汇聚成一个声音:“白娘娘,大慈大悲白娘娘!”

    这里是白素素的道场,虽没有力量完全隔绝原本河神的愿力,但河神绝大部分神力都被王存业炼化,余下的只是新附的愿力,一时间被压制着节节而退。

    神像前,一根长矛不住震动,响应着白素素意志,两者呼应,隐隐形成旋律,同样加快着炼化的速度。

    生化降升,不断调度,蓦然之间,金色符篆上的新附愿力,渐渐抵抗不住,却被炼化了去,一旦炼化,这张金色符篆化成一道金光,就要向着白素素心脏部位而归位。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金光在亮起,周围隐隐浮现出一阵天音,只见着心脏处,一张完全由龟壳所化的暗金符篆居在中心,而金色符篆在上围绕着,下面是二张赤色符篆!

    这正是屏山湾河、青竹河、六口子河。

    三条河流的灵力和愿力都经过中间暗金符篆,化成了丝丝神力,白素素此刻神力,红中就带着一丝丝金黄,这却是得了屏山湾河神位,只是才初得,却还需要丝丝转化,神力才能变成完全金色。

    白素素起身,持着长矛出了正殿,只见着暴雨连绵不绝,不时有着闪电落下,雷霆轰鸣。

    白素素见了,长矛高举,向云层一划,顿时一股律动传了出去。

    天上黑云滚滚,却停住了,不过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刻响应,这黑云就是灵力长河,河神肉体被斩产生暴动,灵力长河变成玄阴重水,才得以天河倒悬,化作一团团黑云,进行这暴雨之事。

    “我是屏山湾河神,汝还不归位?”白素素喝着,虽已炼化了河神金色符篆,掌握了神职,但终是气息不同,这灵力长河有些迟疑。

    “我是屏山湾河神,汝还不归位?”白素素继续喝着,加大了金色符篆的波动,顿时天上云层渐渐凝聚,就有着缝隙出现,太阳照亮,金黄色的阳光就从缝隙里洒落下来。

    “怎么可能?”正在对峙的龟相脸色大变,这是这是传承法器和正神的气息。

    大花鱼将脸色一变,它对这个气息也毫不陌生,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夺了河神符篆,想炼化也不是几天的事,如果是平级甚至高级还罢了,白素素原本是低级河神,以下犯上,炼化上级神职,怎么可能这样快?

    “汝还不归位?”白素素声音变得神圣威严,第三次喝着,说着,单身而上,手持法器,朝着云层又是一划。

    这些乌黑云层终于抵抗不了召唤,先是化成了一团玄阴重水,接着玄阴重水又化成一道河流,向着白素素而去,在她身上一扑,就消失不见。

    这一扑,天音响彻,大雨停歇,金黄阳光自天际洒落下来,却是完全证了河神的大位。

    随着完全掌握,只见着屏山湾三十里水域形成着各个要点,感觉举手投足之间,就有着浩瀚的力量——这就是权柄了。

    屏山湾攻城的水军都停了下来,闪现着震惊的表情。

    就在这时,就见着一道金光,白素素在空中站定,徐徐说着:“屏山湾所属水族听令,取道忻水退回屏山湾!要是不从,削去水籍!”

    大花鱼将只是向上看了一眼,就是心中大震,眼前白素素手中,是历代河神的传承法器。

    大花鱼将心思瞬间转过无数,出了一身冷汗,突伏跪在地,说着:“臣大花鱼将领法喻!”

    白素素对它也有着印象,见它第一个行庭参礼,顿时心中一定,说着:“汝忠勤可嘉,先退下去吧,事后必有重赏。”

    这正是大花鱼将的心思,它第一个行庭参礼,就会获得赏识和重用,当下就一挥手,一百水兵就跟了上去,余下的一百水兵迟疑下,也跟了上去,一波波跳进忻水中,潜入河底朝屏山湾而去。

    大地上,只留着三位大将,龟相,还有一百多水兵,看着白素素带着法相垂云而降。

    白素素目光一扫,缓缓说着:“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投靠我,或者死。”

    就在此时,王存业驾风而来,站立三丈处,手中七杆小旗变换着各种颜色。

    “投靠你?做梦,拿命来!”龟相红着眼,哈哈一笑,再也没有了以往沉稳神色,只有一片暴戾,使着一把刀,就扑了上去。

    这话一出,后面大将都是会意,它们都是野心勃勃之辈,这新屏山湾河神根基不稳,正是打杀的大好时机,错过了这时,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凡俗之间都有这话语,何况神道中。

    “白素素,你不该炼化着神职,去死!”青甲大将,挥舞着钢叉,狠狠叉了上去,钢叉未到,就能感觉到面上生疼。

    “可笑,让我投靠与你?且去死!”又是一个大将大怒踏步出来,一拳挥出,带着罡气砸落下来。

    还有一个大将却迟疑着,一时不敢上。

    “冥顽不灵。”白素素冷哼一声,指着龟相和二将喝着:“剥夺!”

    虽初登神位,但对水府掌握是权柄,这一声喝令,三个水妖顿时长声惨嘶,只见丝丝赤气带着它们的法力丝丝渗出,带着巨大痛苦,这三个水妖只是片刻,就维持不住,各化成了巨大的水族原形。

    “我来助你。”王存业袖子一挥,七杆玄黑小旗落下,迎风就涨,片刻间化作三丈大旗,将这三人镇压在内。

    白素素再不语言,入得阵中,长矛一挥,顿时一阵爆裂声传了出来,这三人甚至连抵抗力量都没有,个个颅骨破裂,血液脑浆爆射的四处都是。

    大阵中三人被杀,王存业大袖一挥,将三人神魂揪了出来,冷笑一声,就把它们镇压在识海龟壳中,只是当下不是炼化的时,忍耐住了。

    “看你还有畏惧之心,这就可救,你且带着水军先回屏山湾,听候我发落!”见事情告一段落,最后一个大将脸色苍白,白素素冷冷一笑,说着。

    “是!”这大将听了,再也不敢相抗,行礼之后,就带着水军走到河案,一跃而下,转道朝屏山湾而去。

    大雨停了,地上积水不会一时消散,遍地水洼,带着暴雨的气息,金色的阳光洒了下来。

    县东城上,范世荣看着远处,表情深沉。

    就在刚才,天上黑云突消去,阳光照下,城墙下水兵和大将,都是一顿,停住了攻城,扑通都向河里去了,一场厮杀就这样结束了。

    桑笠和公差,还有厢兵都是不解,只有范世荣隐隐知道,这是王存业的计划成功了。

    想到这里,心中又喜又苦。

    苦涩的是,在这个神道显迹的时代,自己虽是官府中人,却往往有着无力感。

    喜的是安心协议,这白素素成为河神后,必给予支持,这将远远抛开府城中的大兄。

    这样家主之位可期,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时,当下起身:“清理战场,把负伤士兵送往医馆治疗。”

    “是!”桑笠连忙应着。

    青羊宫.正殿

    道正玄云垂坐云榻上,左右垂手站立着一些道士,都看着水镜。

    镜林道人看着情况,回身总结:“王存业诛杀河神,水族逆反结束,白素素已经当上河神。”

    “这样说来,大衍观已有了一个金敕正神,虽只是金敕下品,却也相当于鬼仙颠峰甚至地仙初转。”夜明执事眼神微眯,淡然说着:“这样实力就大幅度增长了!”

    就在此时,灰藏执事起身,朝道正稽首:“大人,自建道宫,就有天律,道门弟子不许随意干涉世间,王存业却擅杀正神,还请降罪。”

    “此言差矣!”夜明执事冷冷一笑:“道律中所说是内门弟子,王存业还不在其中,要经过寻仙路入得道门,才不能随意干涉,现在却还是尺度内!”

    “河神擅杀官府公差,戕害百姓,袭击县令,杀之虽有些过份,却也谈不上大罪,再说现在王存业已经处于寻仙路程序内,我们不宜多生枝节,还请二位特使处置就是了。”

    这话说的实在,在场的人都觉得有理,当下都望向云榻上端坐的道正,一齐稽首:“还请道正决断。”

    只见道正垂坐云榻上,表情平静,当了几个月道正,她已经气度不同,这时一声叹息,清清的声音传出:“静观其变,通知二位特使,尽快执行寻仙路的程序吧,不能由王存业继续抓着这个罅漏了。”

    “是!”众道士都稽首应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朝拜

    城门,白素素见水族都是退去,长矛隐隐牵动着空中水气,当下说着:“主上,您且和我去屏山湾水府,我继了大位,还需受到水族朝拜,才算彻底稳固,稍后就可定了主祭职位给谢小姐,这样才有名分护佑。”

    王存业听了,微微一笑,说着:“这场面我就不去了,对了,依着协议,你还要帮着镇压范世荣气数,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有着白素素金敕正神护佑,庇护家人不成问题,却落下好大的心思,只是道门和神道不是一个体系,去了反而尴尬。

    白素素见他这样说,持着长矛一顿,顿时远处河中一片波涛汹涌,两匹水兽拉着一辆青铜华盖乘车悬浮在滔滔水浪上。

    白素素露出一丝笑容,说:“金敕以上正神,都有这些仪仗出乘,这乘车就是先前屏山湾河神所乘,只是它向来不多用,现在我炼化神职,这些连同它的水宫也一并继承下来。”

    王存业听了无话,就见得白素素行了一礼,上了青铜乘车,她手一伸,顿时青铜仪车华盖垂下丝丝金光,缓缓沉入河中。

    青铜仪车一路下沉,直到河深处,速度渐渐加快,飞奔而去。

    华盖垂下丝丝金光隔绝内外,水流湍急,内里寂静无声,白素素默坐,任由水兽拉车一路疾行。

    片刻进了屏山湾水域,顿时白素素只觉得全身一阵惬意,河流中不断有着一丝丝灵气迎接上来,投入到身内,就连水兽也一阵欢愉,眼中放起光来,速度加快,径直朝着水府而去。

    白素素仔细分辨,感受到屏山湾无时无刻流淌着,天地灵气一丝丝渗透到河水之中,供得水质循环,水族生长。

    灵气总量万分之一,属于自己这个河神所有,别看着少,和屏山湾上千水族,以及十万以上鱼鳖来说,已是很多了。

    原本青竹河神实际上也有青竹河万分之一灵力,只是青竹河才几里小河,万分之一灵气供应基本上感觉不到,也维持不住神灵的存在,一旦断绝香火就要堕落神位。

    但现在屏山湾拥有七十里,就明显有着一丝丝渗入身体,贵在源源不断,只要河流不断绝,就不会消失,并且这数量已经能基本上维持着神灵存在,哪怕没有香火。

    又行了片刻,就见得河道突开阔,一座水宫显露出来,隐隐有着符咒隔离着。

    乘车长驱而入,停在广场上,就见得四百水军分立两侧,中间有着三个大将在中间,见着乘车停了,就叩拜参礼,呼喊着:“恭迎河神娘娘!”

    头颅撞击地面,咚咚作响,显是用力磕着。

    白素素见了,相当满意,就自青铜乘车上下来,一路进了水宫。

    只见水宫看着不大,宫室园圃加起来也有百亩,首先是一个走廊,长五十丈,沿着廊内向前,见得都以五色贝壳装饰,到了入口处,见得白玉圆门,通达着水宫正殿。

    一进去,就见得玉柱垂立,和五色贝壳互相映照,白素素虽来过一次,但那次是宾客,只是暗中惊赞,现在有着一将前导,顺着长廊一路步行观赏过去,心态又大是不同,心中暗想:“果是神道富贵,凡世难及!”

    到了里面殿里,是一座广庭,两扇宫门徐徐打开,这时就听着钟声,在长廊回响,音甚清越,连鸣了七下,接着就是奏起细乐,却是侍女奏迎。

    到了里面,就见一个高台,有七级,周围都是晶墙,空明如镜,不着纤尘,珠光宝气,眩目夺神。

    白素素历阶而升,见得中心一个宝座,就自安座上去。

    才坐入,就见得兵甲、大将、侍女一起俯身叩拜:“臣属拜见河神娘娘!”

    白素素坐着,见群臣叩拜,心中一片混沌,这宝座又宽又高,当真庄严,更重要的是丝丝信息流淌入内,不过她却有些根基,刹那间醒悟过来,看着它们向自己行礼,说着:“你们都起来吧!”

    “谢河神娘娘!”

    “我没有想到,现在能成这屏山湾河神。”白素素似笑非笑扫看着,说着:“不过,我既成了这屏山湾河神,就要立起规矩——大花鱼将!”

    大花鱼将应声出列:“臣在!”

    “你首应天命,叩拜认主,忠勤可嘉,我赐你名花无庸,命你率得这水府水军,如何?”

    “臣应命。”大花鱼将大喜,叩拜说着,顿了一顿,口中又称:“娘娘登位,首要就是开得典礼,前来恭贺娘娘!”

    白素素微微一笑,说着:“这也是正事,还有呢?”

    “娘娘,还有就是下属河神叩拜,屏山湾之下有七条细流,现在只有三位河神,礼应礼拜才是。”

    白素素一笑,从容说着:“你说的没有错,不过先要治得内政!”

    说罢又沉吟一下,说着:“原本巨龟管家,既被杀了,那就要选拔而出新人,你们有谁可以推荐?”

    殿上几人面面相觑,花无庸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多,再推荐内事怕是不妥,当下就不语,下面一将说着:“有一龟见习,是巨龟孙子,也许可以。”

    “可以一试!”白素素动了一下,说着:“你们下去整顿,明日来水宫中清点汇报,今日我还有事。”

    “是!”众人一齐叩下头去,三位大将,四百水兵,都鱼贯退了下去。

    神道就是这样妙处,力量集中在上位者身上,不需要太过猜忌,见得外面无人,白素素将长矛一顿,顿时水宫升起一阵光幕,这是水宫中的防御结界。

    白素素这才在宝座上喘出一口气,感受着丝丝信息而来,片刻,露出了庆幸之色,说着:“原来这样。”

    天庭治理,这赤敕是细末小职,天庭可以封,人主可以封,甚至诸侯可以封,道门也可封,可以说是政出多门,变革自然无人理会。

    但金敕就严格控制,受到天庭注目,不太可能靠杀戮获得。

    只是金敕分上中下三等,屏山湾七十里,不过是下等,淡金色罢了,就算这样也是擦边球,这事属于可降罪,也可不降罪的范围。

    不过这时自己炼化了神职,接受朝拜,看样子却是过关了。

    再仔细看着,自己个人占有万分之一灵气,却又有二十分之一储存起来,储存的地点就是这水宫。

    突然之间,白素素想起一个念头:“古代完全就封的诸侯神灵,怕是独享这二十分之一的灵气了。”

    客店.雅屋

    案上摆着照仙镜,上面图卷已经消失,水宫并不能照见。

    两位道人在照仙镜前默坐,看着新任河神降下一手化解了这次灾祸,同虚道人不由冷冷一哼。

    化解了灾祸,罪孽落不到王存业身上,就不能用此来问罪。

    同虚道人沉思着,这次寻仙路,道门中隐隐有着消息传出,要打落王存业,他是鬼仙真人,自有着消息渠道,知道这事是从上面传下来,可靠性有七成以上。

    同虚道人早事先揣摩清上面的意思,只是此城未破,王存业没有罪孽,不能问罪与他,实是失了一次机会。

    同虚道人沉默良久,说着:“道兄,现在这事已成了这样,我是直率人,有甚么说甚么——你想怎么样处理呢?”

    同虚道人对王存业实是不爽,这种道人自私自利,完全不顾道门的培养与恩情,罔顾真人的栽培与恩义,实是忘恩负义,不顾大局,丧心病狂……

    这样的道人,哪能给机会成道?

    只是,这事还由不得自己作主,这昆仑来的才是正使。

    苍诵道人听了摆摆手:“这事已成定局,神道的事实是由天庭作主,天庭要是降罪,这时就下来了,要是不降罪,就是默认,我们更不能插手。”

    苍诵道人心知同虚道人存了私意,但也觉得正常,同虚道人是连云道的人,王存业削了连云道的面子,同虚道人心中有想法是正常,哪能计较?

    这时苍诵道人收了照仙镜,微笑看看说着:“这事才结束,给点时间让他们收尾,过了半月,我们就去道宫召见王存业,让他行了这寻仙路,早早定了名分格局才是。”

    对着王存业利用不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还在插手世俗和神道,苍诵道人都有些无奈,觉得还是早早处理才是。

    云崖山.大衍观

    王存业回到静室榻上坐定,这时玄功运起,氤氲气息就渐渐散开,一丝一缕弥漫着全身。

    却见着识海之处,又有几团,被黑光一刷,给这龟壳一吞,就自消化,只见赤气,就涌了下去,落到了赤池中。

    现在这些精气却是快速,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些妖魂都已炼化,只舍了真灵不吸,丢到地下。

    见着灵池上二张赤色符篆,心中寻思:“这还要送给白素素处理才是。”

    仔细打量,见得灵池只是略略增了一丝,不由叹着:“这些妖族精气却是不堪使用了。”

    灵池开辟,面积越大,需求的法力越大,这几只水族的这点精气对现在来说,就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甚至随着功法的进益,几天吐纳也就比得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结盟

    王存业想了想,自袖中取了一只玉瓶出来,就见着里面六粒龙眼大小,灵气逼人,半透明的丹药。

    这就是坤元落地丹,最最能补益道基,这种精炼而出丹药,对人仙有效,亦能助长鬼仙道士的功行。

    但灵池开辟,越到后面哪怕增长一些,都要海量法力,因此对地仙来说,除了极少数在天地宝地五百年以上成就的灵药,基本上丹药无用。

    这也是丹方为什么普及在藏经阁任凭道人翻阅的原因。

    王存业把这六颗坤元落地丹一口气吞了,或许能增到九尺,达到目前的极限,但有着龟壳,吸食天地灵气,掠夺妖怪精气,再食这个就浪费了。

    而谢襄却正是需要,有着六颗坤元落地丹,必可彻底弥补她的亏损,扎实她的道基。

    想到这里,王存业就把这瓶收了,就起身出去。

    来到前院,这时已入夜了,却见一个道童正给院子洒扫除尘,见了王存业连忙行礼,王存业摆摆手让着他继续,自己踱步向内,自前殿穿堂向内院行去,来到小院前,进了去,就见着一个丫鬟洒水,也连忙行礼。

    道田九顷,新编了九个户长,这丫鬟就是张家的女儿,取了好听名字叫张静淑,见了她,王存业暗暗想着,现在道田有九顷,家田有三顷,还有县里乡里九座神祠,道童丫鬟都有了,渐渐就有了气相。

    想到这里,凝神看了看道观,却见得有赤气萦绕,果是不同了。

    丫鬟见到王存业,赶紧站起来,正待说话,王存业摆摆手,丫鬟微微笑,朝里面指了指:“找小姐?小姐在里面呢!”

    王存业进去,只见点了二支蜡烛,一卷帐薄搁在了榻边的小案上,谢襄一手支颐,靠着睡着了。

    王存业微微一笑,在榻上坐了细看,见她身穿青色绸裙,脸色白里透红,只觉得她的确身子好了,心里很是欢喜,又觉她气息徐徐,幽香透出,更是喜欢。

    也许是感应,谢襄突睁开眼,身子坐正,见是王存业,俏脸有些绯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这才问着:“你来了?”

    王存业说着:“事情办完了。”

    当下就把事情一一说了,又说着:“她回来后就立你为大祭,这样你的安全就能有保证了。”

    谢襄听了,却并不怎么开心,良久无语,过了很长时间才说着:“师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这只是际遇和分工不同罢了。”王存业诧异的说着,又问着:“现在道观情况怎么样?”

    谢襄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说着:“前几日还检查了次,派出去的道童还能作事,却是要轮换着。”

    “近千亩良田收入不少,昨天乡绅还共议捐功德款,又要筹建义仓。”

    所谓的义仓,是信众捐一斗,地主捐一石,乡绅捐五石的制度,一旦遇到水旱,百姓不给,就会煮粥施饭。

    王存业笑着:“这是正事,不过还要管理得当,别坏了钱米又坏了名声,养出一群耗子来。”

    谢襄“嗯”了一声,说着:“不过现在道法显世,鬼神显迹,这义仓是以神灵名义所建,有几个敢呢?”

    王存业听了一笑,说着:“还是有人敢着,再说神灵也不能时时看着这些琐事,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神色一变,又说着:“她回来了,很快嘛!”

    道观是王存业的道场,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力降临到前面正殿中,却是知道白素素回来了。

    心中暗想:“却比以前强了数倍,还在增长中,这神道之修行,就是快速。”

    就感觉到这力量靠近,到了门前,说着:“白素素求见。”

    王存业说着:“进来!”

    白素素走上台阶,开了门进来,王存业和谢襄不由一惊。

    只见白素素大变样,身上穿着云罗纱裙,腰间束着玉带,三千青丝垂到小脚处,装饰着种种玉器,眉心一点红痕,身上隐隐有着点点光点,显的格外美丽又带着威严。

    白素素躬身:“主上!”

    又对着谢襄微微一礼。

    王存业就对着谢襄说着:“她来了,就举行典礼吧,这主祭之位,可以让人顾忌,不敢妄自加害,等你修成人仙三转,要去考核,再卸了不迟。”

    谢襄表情有些复杂,却还是应了。

    “嗯,那就开始吧!”王存业淡然说着。

    “是!”白素素闻言,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当下不言语,只是默默行法,片刻就见着她的身上,隐隐显出一种韵律,似是屏山湾七十里水域,又似是万民在河岸上祭祀的声音。

    一道道的波纹结到她的身上,渐渐化作符文,最后显出金光,一点符文凝聚在她的手中,带着一些威压和权柄。

    王存业当下明了,这大祭,是信仰代言,万民信仰都由她来引导主持,当下王存业再不迟疑,示意进行。

    白素素就是一点,点到了谢襄的眉心,顿时金光一闪,谢襄眼眸金焰一闪而逝,眉心上一道古篆“水”字凭空浮现,这就是正神主祭的标准,王存业见此一笑,自己谋划还是成了。

    谢襄连忙取来铜镜,对着蜡烛而照,里面一个少女,俏脸眉心一点神秘符文,却显的神秘又迷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有些暗暗的郁闷,正寻思着,却听着白素素又说着:“主上,有人来了,却是那个县令。”

    “恩,范世荣这就等不急了?”王存业一怔,有些扫兴的起身:“我到正殿去看看。”

    这时夜深了,冰凉漆黑的夜晚,天空上繁星点点,闪烁不停,照耀着大地,给这大地上带来丝丝光色。

    五匹马震动着地面,范世荣已到了山路前。

    由于山道陡峭,夜中不明,都不敢策马驰上,都翻身牵了马走过这段路程,不过一刻时间,一行五人上了云崖山山顶,前面巍峨古朴的大衍观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道童奉了命令,到了门前,听得外面一阵马匹喘气声,开了道观门出去,见得一行五人牵着马匹正停在外面。

    “贵人请进,观主在正殿等着!”道童稽首说着。

    两个亲兵对望一眼,不由一惊,握住了刀柄,范世荣一惊之后,却是释然,说着:“你们在外等候。”

    说着,就随着道童引导,进了正殿。

    观内信众渐多,香火转旺,但这样晚上香,还是第一次。

    进了去,见得大殿坐北朝南,五楹重檐,四周建有围廊,内殿宽敞。

    这时殿门开着,月光照下,殿内又上着蜡烛,不显得很阴暗,进入大殿,范世荣都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屏息凝神,这大殿中放出一种庄严和威严。

    大殿中央供奉一个女神,本有着青色布幔隔开,现在却拉开了一半,见着女神梳着云髻,身着典雅云裙,容颜素雅,却使人不敢直视,而一人在前,在点着神前的明灯,就听着这人说着:“县尊请过来!”

    见是王存业转过身来招呼着,范世荣迟疑了一下,就走上前。

    “县尊大人,神灯已点,神位已成,只要县尊上香见礼,誓约就成立了,以后每年神诞日你都要上香添油,誓约在百年就有效。”王存业淡淡的说着。

    范世荣再迟疑了一下,才端起油罐,走到香案前,慢慢将灯盏注满青油,添完了,又取了香下来,在烛台上点燃,后退三步,迟疑片刻,又深深三躬,却并不叩拜。

    这三躬,就代表着先前和王存业的盟约,现在就看是否回应了。

    三躬后,神像上突一阵明光,一道身影凭空而显,带着淡淡金辉,对着范世荣行了一礼。

    一礼完成,身影就消失了,范世荣觉得顶上一凉,一股清凉垂了下来,还在震惊,又听得耳边有人说话:“范县令,你我礼成,我自当护佑你百年,这里只是我一点分身,不能久留,告辞了。”

    范世荣听了,正迟疑,就听着王存业笑着:“县尊不必担忧,现在神灵已镇压气运,必庇护于你,你以后自会感觉到……我想你也有些异人,可以回去一观,是否已经有所得。”

    范世荣听了,默然不语,片刻对着神像和王存业一礼,转身出了殿门,一行五人出了道观,牵了马匹朝山下走去。

    过了山腰,路途渐开,范世荣朗声一笑,翻身上马,一抽马股,朝城中奔去,后面亲兵见状,也是翻身而上,策马追赶了过去。

    天上繁星,夜中苍茫,一行五人疾驰飞奔着,范世荣却是在寻思着:“这样就礼成了?”

    又暗想着:“就这样和这女神气数相连,是不是太随意了?”

    但是转念一想,屏山湾七十里水域,沿途就有二个县,这水神位格还在自己县令之上,有着她的支持,自己也许还是赚了些。

    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赶上在府城的大兄,竞争大位,至于当到了知府甚至魏侯之后怎么样处置,那到了那个位置再说。

    这样一想,就立刻心平气和,心里暗暗决定,明日再备些厚礼,给予王存业。

    既是决定结盟,就不必摇摆不定,这点范世荣,还是相当明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多少离别

    大衍观

    雨继续下着,虽只是细雨,但现在是十月底了,这算是冬天了,这雨下着,就很有些寒意。

    王存业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一条道路缓缓而行,而户长柴大门带着路,一一指点着田地说着:“这些田都播了种,种了小麦了。”

    本郡气候属于南方,10月上旬播冬小麦,第二年5月成熟,六月种下水稻,却是一年二熟。

    王存业仔细打量,见着数百亩连绵,心里很是满意,说着:“作的不错。”

    九顷地就是九十户佃户,九个户长,不知不觉中,已经田产很多了,说着:“这次稻谷收的不错,你们生活怎么样?”

    “靠着观主福,我们免了差役,并且只要交了三成租子,磨坊都建了,我们磨着也方便了,大伙都很感激呢!”柴大门连忙说着。

    王存业听了笑了,颀长的身子在路径上移动着,徐徐说着:“现在单产算很高了,我照顾不了全村全乡,但你们我还能照顾……”

    话还没有落,王存业突住了口,望向天,只见这时天空中一道金符凭空而来,带着流光尾焰,落在王存业三尺前。

    王存业眼神一凝,这符箓气息流转不休,却是青羊宫的符箓,只是他与青羊宫已经甚少往来,这次是为何?

    带着丝丝疑惑,单手伸出,让这符箓落在手上,神念沉然入内,细细观察着,内里无甚话语,只有一句:“快来道宫。”

    上下细细看了两遍,不再观看,摆了摆手,说着:“你回去说一声,就说我去了道宫。”

    说着一纵,驾风而起,朝着府城青羊宫行去。

    地面上的柴大门虽见过几次,还是目瞪口呆,呆立在田中,良久才喃喃说着:“观主果成神仙了。”

    风雨中,御风而行,只是半个时辰,就到了府城。

    府城人流过往,不适合自身降落,于是寻着一处无人处降落下来。

    天人条约禁制修士以神通大规模干涉世间,王存业也不敢太过放肆以身试法,是以尽量遵守。

    出了一条深深的巷子,向城北而去,过了几条街道,上得了台阶,前面青羊宫就在眼前了。

    抬步而入,过了广场,到正殿三丈前停了下来。

    “道正,我来了!”王存业稽首,唱诺一声。

    “你且进来。”殿内传来声音。

    进去就见得玄云道立于正殿道君道相之下,见王存业进来,身躯转动,眼眸望了过来。

    “弟子王存业拜见道正!”王存业不敢怠慢,再次稽首,起身后一扫正殿,却见得两位道人,坐于正殿一侧。

    “可知我唤你过来是何缘由?”玄云点点头,用着深邃目光凝视了王存业一会说着。

    “弟子不知。”王存业见得两位道人坐着,心中一沉。

    “你的寻仙路下来了,具体事情让这两位给你解释。”玄云见王存业不知,说着:“这位是昆仑道宫的使者苍诵真人,这位是连云道的同虚真人。”

    见此,王存业上前稽首:“王存业见过两位真人!”

    “不必多礼!”苍诵真人微微点头,目光凝看着,默思片刻一笑,说着,眼前的这少年,虽水镜上看见过,但真人还是第一次,的确是英气逼人,举手投足就有一种气度。

    当下缓缓说着:“你能自凝道种,虽不算绝无罕有,但百年内不过寥寥,至于这州之内,却是第一个,可喜可贺。”

    “现在你的寻仙路已下来了,我说与你听,如何选择在于你自身。”

    “弟子听令就是,还请真人示下。”王存业又是稽首说着。

    苍诵真人见王存业礼数周足,很是满意,说着:“你这次寻仙路有三条,选择一条完成就行!”

    苍诵真人说着,取出三张卷轴,一一排开,顿时上面内容就显露出来。

    王存业上前细细观看

    第一张上面金漆丹书,大意说着,北海群岛上有邪神肆虐,命去铲除!

    第二张上面绿玉紫文,大意是说,积雷山脉妖魔横行,命弟子前去除魔卫道,恢复一片净土。

    第三张上面与普通文书无异,白纸黑字,大意是去得东海传教,隐隐点明了路途坎坷,这也是劫难。

    东海有十数国,自有着自己的神灵和道统,或闻听天帝,却不知道君,这是道门的悲哀,此去任务,就是传播道统。

    见着三张卷宗,王存业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上面的任务没有一个简单,让他隐隐透不过气来。

    北海群岛远离神州,邪神肆虐,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只怕会被直接轰杀

    积雷山脉是上古妖族重地,虽现在妖族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自己一个小小才得真种的道人,简直和玩一样,这和找死无疑。

    去东海传教,海路遥远,风浪甚多,前途渺茫。

    这些任务,都不是很容易的任务,并且耗时甚久。

    片刻,见王存业还在沉思,同虚真人不由不悦,出言说着:“王存业,快快选了,莫要耽搁。”

    “弟子选第三个。”王存业听了,躬身说着,做出了选择。

    前两个都是十死无生,唯有这第三个,虽路途艰难,却还有着希望。

    “你选定了,却不可反悔。”王存业话音一落,苍诵真人沉声说着。

    “绝不反悔。”

    “你将这丹丸拿着,三日内启程,捏破丹丸自有地图,只显一次,切要记牢。”苍诵真人将这丹丸递了过去。

    王存业当下接过,两位道人都满意,将两张卷轴收了,只留第三张在桌子上面摆放着,起身出了正殿。

    大殿之中只余道正和王存业两人。

    良久,玄云说着:“以你的实力,选取第一和第二却是取死,你选的第三条虽算的上简易,但要作好也难,路途艰难,你要小心。”

    “多谢道正提醒。”王存业稽首说着。

    见王存业中规中矩,玄云心思淡了,摆了摆手:“你下去把,去往东海前,将阵法交还给夜明执事就可。”

    “是!”王存业闻言退了下去。

    出了大殿,就见着夜明在外等候,王存业哂笑一身,稽首:“道友可好?”

    他与夜明还有几分交情,虽不深,但算是朋友。

    “尚好。”夜明也是拱手回礼,只是脸色有些复杂,显是知道寻仙路之事。

    王存业见了不由拍拍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多想,你也别这样!”

    说着,将七杆玄黑小旗从袖子中取了出来,递了过去:“这是上次借的阵法,现在原物归还。”

    夜明不言语,将阵旗接了过来,说着:“保重!”

    “嗯。”王存业点点头,当下就别了夜明,出了青羊宫。

    一路无话,就这样出了府城,此时十一月,树木上叶子全数黄了,随风落下,一阵风吹拂而过,卷起片片落叶,随风起舞。

    地上霜草枯黄,一片萧条,带着随冬而来的肃杀。

    寻着路上了河堤,见得眼前忻水滔滔,东流日夜不息,王存业默默看着,想起了王少云。

    不过半年时间,河堤已经修复,万民也渐渐恢复,看不见破堤的痕迹了。

    对王少云的事,渐渐有些了解,心中暗想:“这值得嘛?”

    过了片刻,见四下无人,飞了出去,向着自己道观而去,一路而行,飞过了长长的河道,又不必绕路,直接越过山脉飞行,小半个时辰,就落到大衍观。

    冬天日短,这时天就暗下来,北风一阵阵扑面,刺骨的冷,当下就进了门,到了院中,就见得谢襄一人在用着六阳图解的动作,锻着身子,随着王存业的脚步声,谢襄收了功,见他神色不对,问着:“怎么了?”

    “我刚才去了一次道宫,却接了寻仙路了。”王存业苦笑着:“要去东海,三日内就要启程。”

    谢襄听了,心中一沉:“这样快?”

    “是啊,这样快!”王存业说着,眉皱起,说着:“东海有十余国,其中就有着扶桑、新罗、万象众国,与神州相距甚远,要行船的话,要穿越海洋,其中风暴甚多。”

    谢襄听了,说着:“那你要去哪国?”

    “新罗靠近着大陆,虽偏远,却还有着陆上通道,所以有着道门足迹,显不出成绩来。”

    “万象太远,我就去扶桑罢,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并且也有着船去。”

    谢襄听了无语,过了片刻说着:“那要去多久?”

    “去只要半月,不过要完成任务,怕是要些年!”情况不好的话,死在里面也难说,据记载,那些地区有自己的神灵,虽向天庭行庭参礼,但实际上是独立藩国,能卖几分面子难说。

    就算给天庭面子,自己却是道士,未必能沾上多少光,只是这些却没有说出来。

    王存业顿了顿,又说着:“扶桑我也没去过,不清楚具体内容,只听说与神州大为不同。”

    谢襄默默听着,并没有说话。

    “我三日后就要出行,你有着坤元落地丹,又有着白素素庇护,必不会有什么事,并且能修炼到人仙三转,只是千万不要先去考核,等我回来再想着办法。”王存业又叮嘱的说着。

    听了这话,谢襄怔怔站着,突流下泪来。

    这短短一年,多少离别!

第一百四十章 会见

    县府

    范世荣坐在竹椅上晒着太阳,尹尚在对面喝着茶。

    此时太阳近午,却是刚好,扫除了早晨寒气,正适晒晒,范世荣头颅后仰,非常享受,良久起身说着。

    “王存业谋划得成,你怎么看?”范世荣缓缓说着。

    尹尚略一躬身,说着:“恭喜县君,恭喜县君。”

    范世荣先不言声,看着几重小楼在阳光中,淡淡说着:“何喜之有?”

    尹尚注视范世荣,再去了云崖山一次,就又有了大变化,赤气凝聚,黄气隐见,白蛇盘旋,隐隐见得顶上二点肉包,却是将长未长之际。

    这已有化蛟之意,当然话不能这样说:“不管怎么样,白娘娘位登屏山湾河神,掌七十里水域,却也是一方正神,有她相助,至少在神道上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图谋未来。”

    “县君,王存业据说要派去异地,可见他的确对您的大业没有妨碍,现在谋划得成,关系就要拉近,让根基更是牢固!”尹尚在椅上一欠身,说着。

    范世荣闻言点点头,却是又躺了下来:“你言有理,给我拟出个具体来。”

    尹尚微微沉吟,过了片刻说着:“大衍观有田九顷,王家有田三顷,据说有人想依附田地,却被拒绝了,我觉得可能是王存业觉得田产甚厚,已经觉得适宜,所以拒绝了,现在就是在送礼,也是锦上添花,显不出多少诚意。”

    范世荣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你继续说。”

    尹尚闻言顿了顿,又继续说着:“王存业有八品道官,却只是自己,他有着父母家人,还是黎民,县君可以任命王存业的父亲里正,总管一村,虽官不大,但也是给了他父亲一层护身符,脱民而入籍,这份礼说不上薄,又正是他们所缺,送人所缺,这样才妙。”

    范世荣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想法不错,就按这个来办,你下去拟着文书,自有人来拿。”

    尹尚闻言,先是躬身,转身退了下去。

    “范三甲,你且出来。”见尹尚远走,范世荣才出言说着。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幽暗身影从墙角走了出来,小跑到范世荣跟前,跪了下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范三甲是范府中培养的家兵,出府前一并带了过来,这些家兵都是家生子,自小培养,忠心绝无问题。

    “你过会,且去尹尚领了文书,快马加鞭,去县城郊外王存业父亲王远山里,宣明他任里长,并且在县里存档。”范世荣出言说着,所谓里正,就是一里之长,实际上就是村长的代名词。

    “是!”范三甲闻言,应了声退了下去。

    一间书房内,尹尚在一张盖上官印的宣纸上奋笔疾书着,稍过片刻已写完,等着墨迹稍干,上下打量一遍,顿觉满意。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青年进来,躬身:“公子让我来拿官状!”

    “与你。”尹尚将官状一卷,递给了这黑衣青年,他在府中有些时日,是以认得这县令跟前的家兵。

    接过官状,范三甲出了县衙,牵了马匹,一骑出了城门,郊外遍地都是矮黄的枯草,不时有着野兔奔跑,马匹踏踏而过。

    半个时辰,马匹在王远山院落前停了下来,范三甲打量着这个院落,只见着前面横穿一条小溪,活水绕着而去。

    里面有着三重十几间厢房正屋,气派真是不一样,心中暗叹:父凭子贵。

    门敞开着,里面有人,范三甲翻身下马走了进去。

    “老大人可在?县尊差我来宣令!”范三甲行了进去,呼喊着,进了门。

    听得有官差,王存业父亲王远山连忙自屋子里面赶了出来,到范三甲面前做礼:“官差大人前来何事?”

    范三甲没有直接回他的话,而将官状取了出来,就地宣读:“山崖县县令委状,王远山乡里甚有德望,命任里长!”

    里长有官府任命,不过基本上是乡绅担任,没有升斗小民的事,王远山现在算得上是一方地主,这官状合理合理。

    只是王远山清贫日子才过了多少时日,去年儿子当了道官,短短一年,就有着个豪宅,有许多人来奉承,田产转眼之间就有了三百亩,还有三十亩桑田,就有着佃户来投身为仆。

    几个月,家中长工和丫鬟都有了,这日子和做梦一样,今日居有县里老爷过来任自己当了里长。

    里长别看官小,不入流,但也是村里上千人之主,不由怔着了。

    范三甲见王远山发怔,出言说着:“老大人,你现在就是里长,算不得官身,却也是名列吏籍,这是官府公文,你且收好。这官状县里有存档,丢了可申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说着就将官状递了过去,王远山这时才醒悟过来,狠了狠心,连忙回去取了一锭五两的细银,递给说着:“费心了,这五两银子请拿去喝茶!”

    范三甲也不推辞,作揖谢了,退了出去。

    范三甲走了良久,王远山才回过神来,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啃土的命,却不想还有当里长的一日,当下回声喊着:“有喜事,今天弄点好吃的贺一下。”

    云崖山.山脚

    十一月初八,冬天了,午后阳光照着,洒落在山道上,一辆马车在不甚平坦的山道上缓缓行着。

    山道幽静,王存业深深呼吸,感觉惬意,看了看同车的谢襄,不由一笑。

    其实路途并不遥远,不过飞过去却不好,走过去有失体统,马车过去最是适当了,就此一路下去,穿过布满枯草的路径,过了一个半时辰,一片桑田就在眼前,不远处就是一个院子。

    看上去大片大片田地,有三百亩以上,陇亩间有细细地田埂隔开,分布着二十户人家,都是租种王氏田地的佃户,这种情况让人觉得非常满意。

    车夫就憨笑说着:“观主你瞧,这一大片田地咱们西楼就占了一大半。嗬嗬。看上去真带劲,看上去真舒服!”

    车夫也是佃户中选出来,王存业一笑:“是啊,很不错,快到了吧!”

    随着一阵摇晃,马车停下来,马匹原地踏步,不住打着响鼻,车夫掀开门帘,恭谨说着:“观主,到了!”

    王存业把谢襄接下来,吩咐:“你就在院中把马喂食了。”

    说着下了车,虽是冬天,万物肃杀,有着难以言明的萧条和肃杀,但院落墙角之处,还有绿色藓苔顽强的生长,不肯死去。

    王存业和谢襄进去,又有着马匹嘶鸣,自是惊动里面的人,一个丫鬟自院中走了出来。

    “少爷?是你?快进来!”这丫鬟见是王存业进来,顿时惊喜,又望了望谢襄,她自小乡间长大,去的最远就是县城,却还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少女,正发呆之间,却见得谢襄对她一笑,不由满脸通红,飞快退下:“我去通知老大人老夫人!”

    王存业点点头,有些奇怪,却不以为意,带着谢襄向里面而去。

    进了里面,见得王远山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喜色,手中捏着一张纸看个不停。

    王存业见了,顿时来了兴致:“父亲,今日何事这样高兴?”

    王远山听言一惊,转过身来,见是自己儿子,顿时说着:“业儿,你回来了,正巧有着喜事,官府下了官状,让我做里长呢!”

    王远山说着就要拉王存业坐下,只是却见得一个少女,空谷幽兰一样,顿时张大嘴巴,望着王存业:“这是?”

    就在这时,谢襄走了上来,对着王远山盈盈一拜:“谢襄见过伯父!”

    王远山震惊着,只是哦哦应着:“原来是大衍观的谢小姐,来我这里却是怠慢了,快快坐。”

    王远山神色有几分激动,不住招呼着,大衍观谢成有一孙女,以前也是见过,只是那时甚小,哪有现在这份丽光,让人不敢逼视。

    这时却又有着王存业母亲神色激动赶了过来。

    “业儿回来了?”见着一个丫鬟在外,她就不由问着。

    “还带着谢襄小姐。”

    “哦。”王存业母亲点点头,进了去,就见得王存业和一个少女坐在椅上,正说着话,而自己丈夫有点手足无措的说话。

    “谢小姐也来了,怎么担得起。”王母过去,神色激动,拉住谢襄的手,就说着:“上次见你,你还小,不想就长大了!”

    说着,连连感叹,用余光打量着,本来听传言,说这谢小姐多病,所以才便宜了儿子,原本只得认了。

    但自儿子发达后,她就有了心思,自己儿子是道官了,娶个病恹恹的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看上去,谢襄明眸皓齿,青绸衣裙,半羞半喜,衬着洁白无暇的脸,眉目如画,略带红晕,却真的和仙子一样,当下就非常满意。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这次来,却是要出门出差,因此带着谢襄过来拜见一下!”王存业说着。

    谢襄听了这话,脸上就带着几丝红晕。

    王母一怔,就明白这话,连忙追问:“要出去很久?”

    “二三年是等闲!”王存业无奈的说着:“所以今天就带着谢襄拜见一下,我们道人不讲俗礼。”

    王母明白过来,这实际上是订婚了,民间订下婚约,都是请朋唤友,只怕场子不够热闹。

    只是他们都是道人,修玄功,转生死,如若有造化,数百年寿数都是等闲,凡尘中的人,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道人不需要订婚,因为没有这必要,但还有个拜见的过程。

    王母明白了,说着:“我们这就设个家宴……可惜了。”

    最后,她还是觉得遗憾,这样说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挂剑游学

    西直乡

    直往东三里,又向南就有着一处三进院子,门前一棵槐树,树下一个石凳,院子有着墙围着,王存业正要敲门,门一响,一个中年妇人探身出来,见是陌生人,不由一怔。

    “我是杨玄的朋友。”王存业说着。

    这妇人却也大方,让着进去:“请进!”

    王存业向前几步,就见得了轮椅,杨玄静静的坐着,风吹动,他手中画卷显得有些旧,显是长期翻阅导致。

    王存业怔怔看着,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良久上前看见一个碗,还剩半碗面条,里面一看,就是一皱。

    里面建的不错,内廊铺着青砖,何至于面食这样寒酸?

    又踏了几步,就心里清楚了,叹着:“想不到冷清至此!”

    中年妇人听了,不由咽声说着:“才回来时有些人看,过得半月就门庭稀落,这还罢了,乡里族里的族老都将原本荫庇的田地收回去,却连半点租子都不给,平时家里没有多存着银子,一下子就难周转了。”

    王存业就知道杨玄原本是道官,自然和自己一样,受到追捧,但一旦杨玄瘫痪了,撤了道官,一哄而散已经是良心,怕是反过来欺压。

    再多的抚恤,能济得几时,能抵得世态炎凉?就这一点,王存业就不想使谢襄落到这个地步。

    当下就取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说着:“杨玄是英雄,我是很敬重,叔母你就收下,别推辞了,我这次要出差,几年才回来,怕是不能经常来看望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西直乡有着神祠,您在神祠当个掌香,一月给您五两银子,如何?”

    掌香就是卖香,别小看这点,话说不少官绅之家,一旦破落,女眷去当洗衣女工糊口的都不少,历史上有名的曹雪芹的老婆就是靠当洗衣女工糊口。

    中年妇人听了,不由说着:“难得还有你这样的朋友!”

    说了一会,千恩万谢。

    王存业就多说了几句,退了出去,出去后才微微一叹。

    到了相对偏远一点,就使了个障眼法,纵身一跃,上了天空前行,就到了忻水的一处内陆港口——张口镇。

    忻水河水流平缓,两岸都有城镇,人口密集,颇为繁华,绵延三百里,通向长江,又通向出海口。

    张口镇不断朝大船上搬运货物,脚步艰难挪动着。

    下过暴雨,厚木通道上潮湿,王存业若有所思,这万里之远的扶桑,却是何种风情?

    见四下无人,单手取出昆仑道宫真人符咒,在手掌中轻轻一捏,随之一道流光直射王存业眉心。

    王存业眼神淡淡,不躲不闪。

    入得了眉心,信息化作一片万里地图,自这地图上看去,两条大江大河,横穿万里朝东海而去。

    东海漫漫,点点岛屿珍珠一样,星罗棋布在广袤东海中,由此而去,陆地渐渐开阔,显出一片,这就是扶桑。

    和地球上有些不同,有着连绵岛屿作为中转,怕是海航容易了不少。

    王存业将这些一一信息留存,又一转,将神光化成乌有,虽昆仑道宫不可能动手脚,但小心总无错。

    做完这些,踏入了码头跟前。

    一个码头管事见得王存业身着有品级的道袍,在这里伫立良久,本就留意,现在见了这情况,连忙上去低眉顺眼:“大人有事?可需要小人去做?”

    这话说的恭顺,王存业微笑了一下,虚抬了一下手,说:“最近可有前往扶桑的货船?我要搭乘,你帮我物色一下。”

    说着,自袖口中取出一块碎银,抛于这人:“你去打点,船资另付。”

    这块碎银不大不小,却也抵得上半月薪水,当下应了,退了下去,过了一刻时间,这人就跑着回来,低声说着:“大人,最近确有一位去扶桑,有一艘船在这里起航,你可以乘坐。”

    “嗯,带我去看看。”王存业当下命这人带路。

    一路上去,就见得一艘大船,甲板深厚,长十丈,宽三丈,在水面上显得异常显眼,王存业细细打量这,暗暗点头。

    只有这样大船,才能乘风破浪,载他抵达扶桑。

    这时就有着一位船长过来,见王存业身着有品级的道袍,说着:“敢问道长,可是要去扶桑?”

    他们行走水道,却知道道宫真人威能,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是。”王存业问着:“可还有上等船舱?”

    “有!道长何时启程?这船载货完毕就要启程,明天就会启程,道长有什么事情,可在今天晚上就办了。”这船长饱经世故,躬身说着。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了,王存业闻言,取出两大锭白银,一大锭是十两,两锭二十两,他乘船渡海,只是搭乘,却是够了,说着:“给我准备一间上舱,明天凌晨我就过来。”

    船长单手接过,神色有几分兴奋,这却不是这二十两银子,而是这些道人能在船上,却多有着好处。

    见事了,王存业离开几步,就见得天色蒙蒙,已是入夜,繁星闪现,点点光华明灭不定,灯火憧憧,一家客栈开着。

    王存业见着踏步走了进去。

    “哎呀!客官,可是要住店?”小二招呼着。

    “安排一间上房,送四菜一汤一壶酒,明日过来一起结算。”王存业出声着。

    “好,客官请!”小二见这位话语直接,也不多说,带的进了里面,这房间不大,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有些满意。

    进了房门,点燃烛火,伙计关上门,退了下去,过会就送上来四菜一汤一壶酒,王存业就独酌独饮,用完了。

    伙计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中,天就黑了,伺候着洗了脚洗了脸:“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下去了。”

    王存业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打开窗户,顿时月光如水洒落进来,片刻取出了一只箱子。

    箱子里有着一些行礼,还有兑换的一封封细软银子。

    扶桑可没有钱庄,银票无用。

    取出一本书,细细翻看,这就是扶桑的情报。

    这时扶桑据说是在乱世,各地诸侯割据,并且是罕见的佛门强大的地区。

    道法显世后,佛门却没有相应显示神通法力,导致在中土地区一落千丈,受到严重挤压。

    而在扶桑却还能相对滋润活着。

    其次就是这扶桑有着自己神道,号称八百万神,自成体系,据说是向天庭行庭参礼,理论上是天庭的臣子,但实际只怕是独立藩国。

    要传道扶桑,只怕步步艰难,未必这样容易,想了良久,见夜深了,才吹熄了蜡烛。

    次日天光大亮,红日东升,紫霞涌起,王存业依旧按照原本法子,采取紫气,连吸三口,下了房间,给了房钱,朝着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就见得工人都停靠歇息,昨天货物全然搬完,显是连夜赶工,船上传来一阵声音:“道长!快些上来!不一会就要开船了!”

    王存业一笑,踏步一跃,三丈距离直接生生跨过,于船身上半步卸力,跃到甲板之上。

    “道长好功夫,这是你的船舱钥匙!”船长将一根长长的带凹槽的铁条递了过来,王存业大袖一挥,就此收下,没再理会这人,转身朝自身船舱走了过去。

    船上甲板厚实,脚踩在上面,有着踏实感觉,船上绳索盘盘,甲板船檐,有着一个青衣儒衫的中年书生迎风站立着,脸上有些蜡黄,带着几分落魄。

    王存业见得,心中不由一动,上前:“先生也是要去扶桑?”

    中年书生听言缓缓转过身来,见是一位道人,身姿出尘,不由一惊,说着:“是啊,要去扶桑。”

    这话说的有着几分苦涩,却有着难言之语的样子,王存业见了,说着:“我也去扶桑,你我正好这次结伴。”

    中年书生听了,拱手说着:“甚好,我名邢思远,敢问道长道号?”

    王存业闻言,拱了拱手:“我尚未得玄门嫡传,不敢有道号,称呼我王存业就可了。”

    “哦,原来是王道长!”邢思远听见这话,心中一松说着。

    话说自道法显世后,官府和科举日益衰退,这官府和大儒心里就隐隐很有些敌意,这邢思远虽不敢作这样想,但对方还不是正式道士,让他还是觉得松口气。

    现在大船开动,在忻水上渐行渐远,王存业眼神幽暗,若有所思。

    “王道长这次去扶桑何事?”邢思远见他看着一川江水,怔怔不语,问着。

    王存业点点头,微笑:“哎……却是去游历,长些见识。”

    邢思远听了大是羡慕,说着:“读万卷书,游万里路,哎!”

    语气就有万种惆怅。

    这话本是儒士说的,但能读万卷书,游万里路,是建立在儒家学识垄断仕途的基础上,一旦渐渐失去光彩,也就没有几个儒子能“读万卷书,游万里路”了,因为经济上不合算,游不起。

    与之相反,现在道士经济宽裕,又有神通法力,渐渐年轻道士,都会挂剑游学,指点江山,这让儒子好生羡慕嫉妒恨。

    因此这话说了,邢思远却是一点都不怀疑,只发出一声惆怅又羡慕的叹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待遇

    船上了帆,越行越远,越行越快。

    王存业过了片刻,问着:“我见你身着青衣儒衫,显是有功名,为何要远赴扶桑?扶桑风情和神州大不同,又没有神州富饶宽阔,还属蒙昧之地,你去岂不是明珠投暗,自降身份?”

    邢思远闻言老脸一红,扯了扯身上略有些陈旧的青衣儒衫:“扶桑虽蒙昧,但仰慕神州已久,时常邀请儒师讲经,邀请我的是青田家,据说有二万石领地,我却也想去一试。”

    实际上虽是秀才,但道法显示之世,免税权和仕途渐渐枯竭,与其在乡下受苦,不如去扶桑换得一个上宾地位。

    王存业闻言明了,这个世界扶桑像极了汉唐时的日本,对神州文人仰慕异常,不惜万里迢迢来到神州,只求学得神州礼仪教化。

    是以神州文人一旦去了扶桑,会被当做上宾,各种礼遇款待,远比在神州做一个过时秀才强多了,眼前这个邢思远有此想法也不稀罕。

    就在此时,船上一阵骚动,一个扶桑老者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带刀武士,沿路吩咐着,口出汉语,字字清晰,却不比本地人差,甚至比一般人更字正腔圆,学的是正宗的官话。

    这个世界,天帝坐镇诸天,横扫万界,又有道门道君普传,虽现在朝廷衰退,诸侯割据,但在诸国眼中还是强盛,是文化源泉。

    眼前这个扶桑老者口出官话,脸上带着丝丝自得,仿佛心有荣焉。

    “邢先生,请你过来用膳。”这扶桑老者语出汉言,字正腔圆,对王存业身旁的邢思远说着。

    邢思远听言,对王存业一拱手:“青田大人邀我去用膳,就此别过了。”

    王存业点头拱手:“不送。”

    却说这位扶桑老者见得身着道袍翩然而立的王存业,脸上闪过惊讶,踏步走了过来:“这位道长风雅过人,在下是青田家的家老青田长盛,可否与我共进此宴?不甚荣幸。”

    青田家据说有二万石领地,实际上当时一亩产一石,就是二万亩,二百顷,这样的日本家族勉强算得是地方豪族,说着一口流利官话。

    王存业根据资料,扶桑只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随着历史的发展,渐渐诞生出草文。

    本来草文有着形成自己文字的可能性,只是后来神通显世,表面看来朝廷衰退,实由于道法和神灵的缘故,文明辐射强了十倍不止,扶桑都以说官话,写汉文为贵,三百年来,汉语汉文已被扶桑上层普遍采用,公文、诗歌、记载都是用着这些,草文渐渐衰退。

    本以为这些情报有些夸张,今日一见这情况,怕是真了,当下回话说着:“现在我回房放置些物品,不便立刻前往!”

    这青田长盛却不以为意,说着:“过半个时辰,我派人前来邀请。”

    王存业点头微笑,应了:“那就多谢款待了。”

    当下告罪一声,回到船舱中,用钥匙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船舱狭小,在船上已非常宽大了,很是干净,里面带着潮气,但这是海船无法避免,有这情况已非常不错,并没有辱没雅间的称号。

    当下铺开床榻,又把箱子放置在床榻下。

    过了片刻,就有着一个年轻武士过来邀请,这急切态度让王存业心里暗暗带笑,当下就跟着上去。

    却是更大的舱间,设了一个酒席,陪同还有三个武士,却唯唯诺诺,并不直接与王存业交谈。

    入座时,邢思远有些不自在,本来接风的主角是他,现在变成了王存业,虽在这半个时辰内,整治的酒宴档次增了一倍,邢思远却宁可不需要这个档次。

    王存业向四周看了一圈,这就坐了,随意寒暄几句,喝下两口清酒,气氛就热烈了起来,参宴武士都在看着王存业、青田长盛,邢思远三人,却不插话,只是不时倒酒。

    当青田长盛知道王存业是正八品道官时,顿时惊了,连忙亲自过来上着清酒,说着:“原来还是位道官大人,大人万里而去扶桑,却是路上辛苦了。”

    酒过三巡,话说这宴是结合扶桑和中土的手艺,的确不错,鲜味浓郁,王存业就交谈着,青田长盛知道了情况,问着:“王大人,您这次游历,准备在哪里登陆呢?”

    王存业说着:“并没有目的,我还年轻,只是挂剑游学。”

    话说王存业今年才十七岁,青田长盛看了看,顿时信了,说着:“这船出海后,会停到山尾湾,这是我青田家的领地,还请大人上岸到山尾町,让我青田家款待一番。”

    “那就多谢款待了。”王存业也不推辞,到扶桑去,还需要一个地头蛇,青田家遇到了,也是缘分。

    当下宾主都欢,酒宴完了,是下午三点了。

    青田长盛又设了茶座,这时船已出了百里,江水茫茫东流,茶座宽宽绰绰,却只有二人,邢思远都不在。

    “听闻扶桑金银兑换比例只有四比一?”这是王存业根据记载问着:“为何不在中土兑换呢?”

    “王大人,这的确是事实!”青田长盛笑了:“但是金子要运到中土来兑换,风险却是很大,这样的话,实际上兑换比例八比一,只有二成利润,却也算不得多了。”

    “风大浪大!”王存业若有所思。

    船身随着江涛波浪,青田长盛叹息一声,说着:“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海贼有水妖,这海路不好走啊!”

    又说些话,原来海贸的确是暴利,但风浪、海贼、水妖三大拦路虎,航海就变成了搏命,一旦失败就连船带货和全船人一起陪葬,别说是一般人家,就是豪族和大名都受不了几次。

    不过就算这样,海船也愿意宁可少载些货物,也要请得中土士子前去扶桑。

    王存业不动声色说着:“此诚是求才若渴了,不知有无章程。”

    “当然有,却有五品。”

    王存业一笑:“愿闻之!”

    青田长盛沉思良久,说着:“有一技之长,能有益本家者,此是五品。”

    扶桑看来也是看人给菜,王存业笑着:“不知待遇如何?”

    “要是本国,俸禄足以,要是中土贵人,备加礼遇。”青田长盛说着:“比如邢君,虽不识实务,却也可传授儒学,故礼遇之,称先生。”

    “其上呢?”

    “若邢君不但能教学儒术,还能对大略有相对精准的判断,或者了解政事,能切实办理公务,此是四品,可授知行,领职司。”

    知行是世袭领地,王存业听了点头笑着:“再上呢?”

    “不仅能对局面有着精准判断,还能分析走向举出要策,或者抚民殖货明正典刑,此是三品。”

    王存业初听着觉得有理,现在却有些要笑,心里暗想:“痴心妄想!”

    口中却笑:“再其上呢?”

    “能筹谋大略,图世建功者,二品。”

    听到这里,王存业就笑了:“一品难道是不世豪杰,武侯和文侯那样百年不遇的人杰?”

    说着叹息着:“此法太过空泛,一品豪杰,在我中土都是天下气运所钟,百年不遇,怎么可能去你扶桑,还愿屈膝区区一县一乡之主效力?”

    扶桑一国等于中土一县,一个郡等于一乡,而一个大名往往未必有一国之地,所以说是一县一乡之主。

    “二品能筹谋大略,图世建功者,在中土都是官居三品以上,掌得大权,位居公卿,岂会去你扶桑?”

    “三品能抚民殖货明正典刑,虽中土变异,也能居一县一郡之官,岂会去你扶桑?”

    青田长盛听了不由脸红,想说些什么又有些气馁,不过细思了片刻,却说着:“却也不同。”

    “哦,有何不同?”

    “中土繁华兴旺,扶桑自不能比,只是中土有官无爵,或有爵无实,就算是位居宰相,能有十万石不?”青田长盛深深沉思,开口说话。

    王存业一怔,十万石就是十万亩,话说十万亩私田,根本不可能,就算道法没有显世的鼎盛朝代时的宰相,也不过一二万亩罢了。

    “就算中土有十万石,能世袭不?”青田长盛说到这里,眸子亮起,笑的说着:“能传几代?”

    富贵不过三代,这是中土的规律,除了皇家,还真找不出多少能延续三代以上的家族来。

    “窃闻中土,开国公侯赏格不过万石,并且时有夺爵贬落的事,可所谓对人才刻薄,扶桑虽小,一朝幕府开辟,功臣有几万石,十几万石,几十万石的家族比比都是,并且都可传承三五代,七八代,甚至十几代。”

    青田长盛说到这里,却理直气壮起来,说着:“我青田家迁移到青田郡,以此郡为姓,享二万石,至今也有五代矣,富贵胜于中土公侯!而能分封功臣,也抵中土伯子,当可募得人才。”

    说实际,王存业以前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明朝朱元璋开国,国公级功臣待遇也不过几万亩私田,而且不能直接治民,并且多有削爵诛杀的事,能善终不过十之二三,这样一算,的确这些功臣的待遇,还真不如扶桑土豪。

    人家土豪都有几万石(亩),十几万石的待遇,并且能拥有私兵,又能统治领民,至于大名论待遇就更远胜中土的王爷了。

    宋朝以后,封王者也只是名义上的尊贵,能实际上拥有的土地很少,明朝算是最厚待藩王了,实际上藩王能真正掌握的田地也不过几万(亩)石左右,薄的远支郡王不过几千亩。

    这个世界的朝廷也差不多,后来道法显世,各地诸侯才算领有实地,但也只是诸侯才有这待遇,普通士子和官员却无此待遇。

    这个问题值得深深思考。

    王存业隐隐意识到,这怕又是个人和道宫(官府)的定位和角度上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六千石

    天色黄昏,晚霞橘黄,愈来愈黯淡,最后变成灰黑。

    转眼已是第十七天,早就进了海,王存业估计了下,这船在江里速度可达一小时二十里,在海中能一小时五十里。

    一处舱室中,青囊里的一颗明珠,照得房间里幽幽明亮,王存业在小案上铺着字笔,若有所思。

    这却是在回忆着寻仙路的事迹。

    李西山,本是富家子弟,生活奢靡,数年间把家产耗尽,以致亲朋离散,无颜见人,后遇一位老者,两次赠以巨金,不出数年又挥霍殆尽,最后终于回首修道,并度过寻仙路,得以成仙。

    崔玄之,爱花惜花感动花仙降世,传授法门,使之成道

    吴假寄,此人博学多识,性情孤峭,酷爱梅花,在家宅四周遍植梅树,五十岁时举行寻仙路,三年大成

    这些记载,都是厚积薄发,往往都要四五十岁才成就鬼仙,至于寻仙路那时更是记载很少,不过大部分都没有动用多少武力和法力,而往往是行路千里传播道学,或有所证悟。

    这情况也是正常,那时古代成仙者,都是零星孤证,所学不可能有着系统严密的道法,神通法力不多,自然不可能太过功利。

    王存业起身在船舱里徐徐踱步,沉着脸寻思着,这些例子并没有多少借鉴。

    三百年前,寻仙路虽有传播道法的用意,根本却是一种道心磨炼,但到了现在,如果王存业仅仅是磨砺道心,拿不出成绩来,怕是很难通过道宫的审核——一旦有了组织,就必有利益。

    正沉思着,就感觉到船舱颠簸,外面还有着阵阵呼喊声,非常嘈杂。

    自人仙圆满,王存业五感增了数倍,听见外面种种,只是等闲,听得这种情况,却只是心中微微惊讶,就开了舱门,出了船舱,向甲板上走去。

    到了甲板上,顿时视野开阔,只见云层低低压下,遮盖整个天空,船身不断颠簸,海浪一浪高过一浪,这还罢了,却见着不远处盯着一条船,王存业目光不错,只是一见,就见得对面甲板上持矛持刀的人。

    海贼!

    王存业顿时意识到这点。

    甲板上船长正在安排着水手,水手纷纷拿出长刀长矛,不少人拿出皮甲穿戴,而船长不时发出号令,调整方向。

    青田长盛上了甲板,身后站着四个武士,目光凝重的看着。

    几次调整着角度,但后面这艘船紧盯着不舍,半个时辰,两船已不足一里。

    身后跟的明显是海贼专用船,个子不大,速度快,远远能看见对面船上持着长矛、挠钩,还对着大声叫喊,隐隐是威胁的话语。

    随着距离接近,船长神色冷静凝重,指挥着预备着。

    “轰”一声,接舷了,海贼立刻纷纷放出挠钩,一个踏板就落了下来,海贼船一声大喊,扑过来七八个海贼,举起长矛刺杀,而在本船上,船长一声命令,也有不少水手举矛而刺。

    “杀!”跳板上长矛相互刺杀,杀声震天,只见这船上大部分都是海贼,纷纷涌到接舷,一路砍杀而来,船舷口血肉横飞,密集的人让所有人无法闪避,只凭着各人的运气和刀法来争个生死。

    一个扶桑武士挥着长刀扑了上来,这人显是有着相当的刀术,只见刀光一闪,对面一个水手就是血花一闪,跌在地上就此断气,后面跟着七八个武士,和海贼明显区别出来,一路杀上去,挡者尽被砍杀,露出一段缺口,这几个武士跳过了甲板,别的海盗都蜂拥而上。

    本船上四十个水手左右,海贼船上有五十,在甲板上生死相博。

    船长持着长刀和一个扶桑武士相战,两人一时分不出胜负,但在别处,有着武士的冲击,水手节节后退。

    而在这时青田长盛脸色凝重,一挥手,两个武士“嗨”一声,拔出长刀,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对面海贼船上,立出三个弓手,顿时三支箭射了上来,只听“噗噗”二声,扑上去的二个武士,其中一个中箭,长箭毫不费力撕开这个武士的身体,在后背透出血淋淋的箭尖来,这个武士顿时跌在了甲板上,鲜血飞溅,眼见着不活了。

    “杀!”海贼士气大震,一路杀上来,对着沿途水手挥刀砍杀,鲜血飞溅,这时,连青田长盛都变了色。

    一个冲上来的武士,见得王存业立在甲板上神色自若,不由大怒,呐喊一声,挥刀砍了过来。

    王存业冷冷一笑,瞬间抽出剑来,只见剑光一闪,这个武士应声惨叫,跌了出去,半片脑袋炸开。

    王存业既出手,就不再留情,踏步而上,每步必杀一人,只见一路上去,寒芒闪动,必有海贼中剑惨叫,凄厉之极。

    这时并不用剑气,却大砍大杀,鲜血飞溅,肢体飞溅,只是几个呼吸,就杀得了七八个海贼。

    这时一声喝令,对面海贼有着船长,海贼受到指示,顿时直扑向王存业,王存业冷笑一声,一剑一人,锋芒所至,纷纷倒下,顿时一地尸体,溅得甲板上一片片的鲜红。

    就在这时,一个武士扑了上来,长刀一闪,破空疾至。

    青田长盛惊呼一声:“迎风一刀斩!”

    王存业移上六寸,对手一刀的确有些玄妙,可以看到长刀在空中沿着一道弧线击来,却只是伸剑一点。

    这一点击在刀上,对面武士全身一震,倒跌出去,王存业高啸一声,冲了上去,跃到了海贼船上,顿时一片混乱。

    王存业大步而上,一脚踏在了一个跌倒的海贼脑上,这脑袋顿时和西瓜一样爆裂,红白飞溅着。

    剑光又闪,拦截者都纷纷跌下,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液流了一地。

    见此情况,才自生死关头脱离出来的船长和水手,都不由目瞪口呆,持着刀矛呆立着,青田长盛不由眼睛发亮,喃喃的说着:“剑豪啊,不,是剑圣呐!”

    甲板上鲜血飞溅,又一个武士中剑,长声惨嘶,海贼虽凶残,哪见过这种情况,终于崩溃了。

    只见几个海贼立刻跪了下来,不住哭诉哀求着,唯一的就是这话听不懂。

    虽武士阶级和商人阶级都以说汉语为荣,但一般扶桑人说的还是草语,有人跪人,顿时海贼纷纷跪下,用颤抖身子跪在满是鲜血甲板上,不断颤抖着。

    还有着一个武士却不肯投降,呐喊的扑了上来,只见剑光一闪,一颗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喷出三尺,这个无头尸体还举着刀,直直扑上,却奔到了船舷口,直直跌了出去,落在海浪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饶命,我们服了!”见此,一个武士丢下长刀,跪了下来,用的却是汉语,让王存业听明白了。

    见首领都跪伏了,余下的海贼和武士都在王存业面前跪了下来,一时间杀声就停了下来。

    “饶命!”海贼不断磕头,语音发颤,一眼扫过,只见得五十个海贼,只余下十几人,其中只有二个是武士模样。

    王存业心中一动,这次去扶桑之国,要成些事,就必须有着人手,这青田家可以合作,却不能依靠,这些海贼却也可以用着。

    特别是两个武士,看情况是所谓的“浪人”,但刀法不错,又会汉语,却可以用事。

    当下就不再杀戮,转身回了原本大船的甲板,对着青田长盛说着:“这船和这些人,我收了。”

    青田长盛一怔,明白过来了,说着:“明白了,我这派人过去打扫和问话。”

    王存业点了点头,回去舱内,话说刚才鲜血飞溅,虽没有受伤,却也沾染不少,就要回去换衣。

    过了半个时辰,一艘大船和一条海贼船,在这片海域缓缓航行。

    青田长盛坐在了船首,甲板上冲过,只是还存有不少暗红血迹,下仓不时传来惨叫声,却是伤员。

    不过按照海上规矩,战死的人都是扔到海里,现在船上已经见不到尸首了。

    船长狠狠盯着不远处的海贼,手紧紧握着刀柄。

    刚才一战中,船上四十人中阵亡了十一人,伤了九人,其中有五个重伤,怕是难活了。

    海贼死了二十七人,有十一人负伤,活着完好的只有十一人,包括二个武士。

    这种血海深仇,让船长恨不得将这些海贼全部杀了,但只要想起王存业刚才武功,还有着冰冷的眼神,就让这个汉子不由冒出一股寒气——现在余下的十几人,还不够这人一刻时间砍杀。

    这时,过去沟通的一个武士跳了过来,对着青田长盛低声说着:“问清楚了,是稻田家的人,船上还有着一批货物,大体上值五万贯,还有一万两白银,五百两金子。”

    青田长盛听了先不作声,这笔货可真的让人心动。

    要知道二万石,五私五公的话,每年也只能收一万石,当然由于扶桑的特殊性,米一石是一百五十斤,相当于黄金一两。

    但是就算这样,这笔货也相当于六千石了。

    过了良久,才拿定主意,问着:“是稻田家啊,听说已被覆灭了家名,不想还敢出来作一票,稻田家还有人在上面么?”

    “没了,稻田家嫡子稻田新政在上面,已被砍杀了。”武士回着。

    青田长盛点头,这就好办多了,说着:“把这两个浪人寻来,过会进舱给王大人问话。”

    “嗨!”武士应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9/ 第一时间欣赏纯阳最新章节! 作者:荆柯守所写的《纯阳》为转载作品,纯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纯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纯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纯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纯阳介绍:
死亡之神入侵仙道大千世界,掌握死亡法则,形成埋骨之地,步步紧逼苍茫大地,谁是正统,谁掌纯阳纯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纯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纯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