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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纯阳txt下载     纯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四章 列其第一

    四月深春

    海路千里,但乘着飞舟不过三日光景,弹指即过。

    第四日清晨,王存业已临近成平岛,灰蒙蒙的海空,涵盖在光幕中的巨岛,一切都在眼前。

    王存业望着一望无垠碧波,叹息一声遁了进去,遇到了光罩,玉牌一亮,自动敞开一条道路。

    成平道治下有十县,其中之一就是王存业治理的陈门县,但这时却不能回去,要先上报师门。

    一路飞遁,升仙殿就在眼前,这里就是成谨真人治所。

    到了门前,就有道童通报,王存业见着也不以为意,大殿百丈前就直接踏步行了进去。

    大殿中铜禾玄音,青烟缭绕,成谨真人眼帘半睁,只是淡淡说着:“玄尚,这一路可顺利?”

    王存业闻言稽首:“有师傅法宝护持,还算顺利,安然渡劫。”

    成谨真人闻言微微点头:“劫难是何?”

    “却应在了一个叫做洛水的蓬莱逆道身上,此子是鬼仙三转的剑修,要不是此子沉迷于剑道,以为弟子也会和他光明磊落一战,不然就算有师尊法宝,恐怕也很难取他性命!”王存业并不隐瞒,就将过程一一说了,自己利用对方的心理,先伪装成剑修,又进行暗算也说了。

    说着袖子一挥,三件灵器一件法宝就落在空中。

    见着王存业丝毫不以为辱,也不以为喜,平静说着,成谨真人心里一动,心中暗叹:“此子果有大因果大气运。”

    话说劫难无影,借人化形而出就是人劫,借天象化形而出,就是雷灾风劫三灾五难,借心魔外磨而出,就是天魔劫!

    造化弄人,天数加身,就算是修者也如如履薄冰。

    成谨真人听了,微皱起眉头,待王存业说完,沉寂片刻,才说着:“原来这样,我观你杀机盈胸,这事你还不想了断?”

    “这个自然,他掠我父母,以此相胁,犯了我的大忌,虽形神都灭,却哪能弥补得了,不给蓬莱道宫一点报应,不见我的颜色。”王存业冰冷冷的说着。

    成谨真人看了上去,此子杀机盈胸,眼神如电都罢了,只是这话出口,隐隐的天机,使他都不由少许胆寒,沉吟良久,才说着:“这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吧!”

    这回去,是说的回陈门县县治,王存业自是知晓,闻言不在停留,做了一礼,转身去了。

    此时正是深春,太阳照耀,不见半点寒气了,街道行人满满,王存业默默观览着,心中却在思考着。

    三个月不见,修建的道路都已完成,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不息,牛车载着货物往来复还,行走在宽阔的道路上。

    这些道路,不仅仅是他主持修建,还有许多是事后追加。

    因上面有着道宫严令,鱼干无法仿制,这样一来却是暴利滚滚来,全县都因此受益,现在基本上人人都有工作了。

    远处渔船点点艘艘,承载着满船的鱼而回,三月不见,规模扩大了五倍以上,这些都会被制成鱼干销往内陆。

    王存业默默看着,感觉到丝丝气运的弥漫,怔了片刻,随手使了个障眼法,却使外人只看见穿着绸服的少年。

    王存业落下,这里本是海岸,原本是一片荒凉地,但是这时,有许多人正在忙碌着,海鸟不时飞过,发出清空嘹亭的鸣叫。

    王存业正看到群鸟纷纷而起,高亢鸣声此起彼伏,又隐隐传来歌声:“海上鱼干能卖钱,卖来钱财换白面,白米白面吃得饱,家家老少笑满面!”

    王存业上前,对一个老者问:“老丈,我是大陆来人,这因何歌唱?”

    老者望着少年,笑呵呵说着:“自玄尚真人来了,我们就有饭吃了,因此传唱,希望年年这样啊!”

    王存业听了,视着清清的海水,若有所思,良久才离开,飞回到了县衙,到了县衙,王存业当即下令让几位官员过来。

    不过片刻,主薄和县丞都已经赶了过来,县丞和主薄,已是这个县里最有实权官,事事都要他们点头,所以有事,王存业也是直接对两人来谈。

    脚步踏踏而来,精瘦矮小是县丞,三十左右的却是主薄。

    两人都是深沉人,在府内相互之间没说一句话,直到侧殿进去了,就行礼:“拜见真人!”

    王存业在一份文件上写着,头也不抬地说:“先坐,我写完跟你们说话。”

    两人只得坐下,这时打量,见一排都是书架,错落有致,回廊过道上站着道童,眼前的真人只能算是少年,却丝毫不受这富贵影响,心里暗叹,正寻思着,听见声音,见王存业已写完文件。

    王存业脸上带出笑:“县里的情况怎么样?”

    县丞一欠身子说着:“真人就算不问,下官也要请见禀告,真人行得仁政,现在别说是本县,就是全岛人人皆知了,乡老都议着要为真人立万民坊呢!”

    王存业听县丞说到这里,一摆手,打断了话:“父老乡亲有这念,我就感念不尽了,这万民坊劳民伤财,还是暂且不建为好。”

    顿了一顿,又问着:“看你资史,你是读儒书的?”

    县丞一怔,苦笑,说着:“是,只是这岁月,夫子的春秋大义,都很难管用了,还是仙家有真法!”

    “这虽有奉承,但也是实语。”王存业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良久一叹笑的说着。

    “是,我读过经书,不怕你见笑,还真是下了功夫,只是用这春秋大义,却衡量不了这世道,我想想,后来明白了,这是一朝运一朝法,天意啊!”县丞身子晃了一下,苦笑的说着。

    “不是这个原因,是在力不在运,不过这就是大文章了。”王存业摆了摆手:“以后你们会听见,现在还不是时候。”

    又说着:“我准备闭关一些时日,这些日子县中的诸多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只是临前吩咐几句,在岛上查看下有没有石炭,有之就用石炭,免的砍伐树木过多。”

    县丞主薄两人闻言一惊,又有些暗喜。

    “自当遵命!”县丞和主薄两人都应了。

    真人闭关修行,在他们看来豪不奇怪,修道人都是这个性子,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凡俗事情上,上任真人就是这样,这个真人也会这样。

    “将消息通知下去,你们下去吧!”王存业挥了挥手,说着,见着两人退了出去,就入得静室。

    只是片刻,丝丝缕缕云气缓缓包裹住全身,而在灵池中,龟壳喷出一股清气,渐渐转化着一个灵胎,这灵胎里有个面孔,痛苦的挣扎着,嚎叫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正是洛水的真灵,到现在有些日子了,却还没有完全炼化。

    首先当然是这是经过阳光之劫的真灵,非常坚固,当然这不是问题,龟壳实际上一刷就破坏了,关键是王存业恨他入骨,不肯一下子融化了,而是一点点细嚼慢咽,不但吸取它的力量,更将知识和技能一点点解读出来,让他彻底体会这灵魂本质一点点磨灭的痛苦与绝望。

    不过,再长的惩罚也有尽头,现在这已经只剩一点点了,丝丝灵活被吸取,又转化成法力,落到灵池中,灵池荡漾着,却增到了十七尺半,一下子增了半尺有余,这对现在的灵池来说,真是一个大进步。

    升仙大殿

    厚重穹宇,金砖光可鉴影,殿宇深邃,几位道人都闭目颔首,并排而坐,气息深渊不可测。

    每位道人法决都不一,气息各有不同,这次汇聚一处却是为一事。

    待最后一位相貌奇古高冠道人入座,成谨真人睁开眼帘扫视四周,出言说着:“诸位师兄弟都来了,那就开始。”

    成谨真人是道储,位居升仙殿殿主,主持掌废杀伐之事,说这话,身份再适合不过。

    见诸人都没有异议,成谨真人微咳一声:“诸位师兄弟都是我成平道梁柱,位在长老,虽职责不同,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道门,祖师和道君,都看在眼中,这不多说,我们步入正题——给道门这一代弟子大比评分!”

    成谨真人这些出言,诸人虽倾听,但其实却都不在意,直到这句话,才注意上去,诸位真人心神汇聚,自然瞒不过成谨真人,却出言说着:“第一场是县治,我们都在,就把这县治排列定下来,大家觉得如何?”

    考核之事,共有三种,县治,论道,斗剑。

    三种核评,只要有一项脱颖而出,就会受到师门注意,占得前三甲,更是受到重点培养。

    灵药在大地本来就不多,就算是道门也只能择优而授,这也是无奈之举。

    “诸位,这次我们暗中考校的弟子,总计有十五位,大黄县玄灭,甘草县玄虚,陈门县玄尚……”成谨真人将暗中考校的名额一一念了出来。

    “这些弟子所在的县治,我们都考察了,诸位请看!”成谨真人说着,将一道玉简弹了出来,给了最近一位真人。

    这位真人看完,不再言语,将玉简递给下一位道人,直到诸多道人看完,成谨真人才再次扫视四周,晒言说着:“你们也看了,陈门县玄尚位列县治第一,你们可有异议?”

    下面真人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这种事情关乎自己弟子成道之争,不能不争,但是现在情况却非常悬殊,一时间却没有人发言。

    “各位都是为了弟子成道而来,但这件事却要看他们真实情况,虽身为人师,但不要因此荒废了我师门命脉……”这时,少女真人出言说着,她没有参与弟子,自是乐得公平。

    把师门命脉都抬出来了,还能说什么,就有人默默站了起来,说着:“说的极是,不过口说无凭,且凭气运说话,成庄道人掌气运图录,能观诸县气运,就让气运说话吧!”

    成谨真人闻言,说着:“大善!”

    成庄道人出来,说着:“我已将气运图录带到,诸位且一观。”

    说罢将手中书卷一抖,顿时殿上气运显形,十县在殿上显示,各有一股气运弥漫而出。

    诸人都是看过,只见十县中陈门县气运远超同济,不由都是无言。

    “众位都看清楚了,那大家还有迷惑或者疑问?”

    众真人都是不语,见大家不语,成谨真人说着:“举贤不避亲,我判决,这一届县治,玄尚列其第一!”

第二百零五章 叮嘱

    升仙殿,成谨真人盖棺定论落下,真人缓缓退去。

    这次是王存业名列第一。

    成谨真人幽幽一笑,不在言语,转身回了静房。

    县治.静室

    王存业静坐,丝丝缕缕云气弥漫,静谧异常。

    此时识海中,灵池中赤水波涛生灭,龟壳不快不慢的消磨着一点阴神,洛水嘶声惨叫,无数诅咒化成了黑气,但一出现,就被龟壳消灭。

    地球轮回之盘,亿万生灵所化,根本不在乎这点点怨恨和诅咒。

    每一点灵光剥离,王存业就毫不迟疑,细细吸纳起来。

    一幕幕闪过,坎坷幼年,年岁渐长,一人行走中土,拜师,随师门东渡,修行真法,渡过三劫,零散的记忆不断闪过。

    过去、功法、感悟、蓬莱道宫……

    因炼化,获得信息并不完整,丢失了不少,但就算这样,也获得了不少消息,只是还需要整理。

    片刻,一点黑光刷过,最后一点阴神明光“啪”的裂开,洛水最后本我就此消亡,看着识海中萤火一样点点碎片,王存业将龟壳一动,顿时黑光一刷,全部变成了赤气,涌入了灵池。

    灵池吸取完毕,静了下来,只有自己阴神所化的道胎,却以改善青华宝箓的形态,丝丝运转,吸取着外界灵气。

    王存业看着这个静下来的龟壳,现在它上面的裂缝已少了三分之一了,离着全愈不远了。

    将所有信息交给了龟壳,让它慢慢推演,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存业默默想着,就是现在得到的信息,就让他对蓬莱道宫和扶桑有了更深的认识。

    “黑夜大权命!”喃喃说出这个名字,王存业眯起眼,沉吟起来。

    得到的消息大出预料,扶桑三贵神原本是扶桑神系之首,但这个黑夜大权命,却也不凡,以人身建立幕府,夺取了扶桑天下,死后成为神灵,主持着扶桑气运,不过三百年后,幕府已衰退,却也不见它出来中兴或复辟。

    王存业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过了良久,略显烦躁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不由自失的一笑,这些还是太远了,无论是蓬莱道主,还是黑夜大权命,都远超他这一层次,水来土挡,兵来将挡,种种顾虑现在思考无用。

    想到这里,只是就在这时,王存业突浑身一震,有一个恍惚,王存业一惊,遍察全身,没有发现不对,这个恍惚却很明显。

    疑惑之下,又沉下心去,却见着灵池之上,突见得一股三色气运。

    这气运宛如云雾,却是以分成三层,红色最多,占了百分之七十,金色其次,占了百分之二十九,还百分之一是青色,若有若无。

    这些气运,就要和自己原本气运融合,王存业审视着,只见黑光一闪,却隔离了,并没有立刻融合。

    “唔,哪里来的气运?”不过龟壳一道清光,只见一个岛屿浮现,这岛屿上空,一条龙的虚影隐隐浮现在期间,仔细看去,却见红黄青三色!

    王存业脸色肃静,盯着这龙影,顿时明白,这就是成平道的气运,看来这股气运,却是成平道所给。

    迟疑了片刻,王存业一挥手,就吸取了这气运,顿时王存业觉得产生了些变化,却又不很明显。

    出来后,此时正是下午,阳光洒了下来,让人觉得温暖。

    这时一个道童连忙走了过来,稽首出言说着:“真人,奉殿主的令,有话传下来!”

    王存业听得此言,微微一惊,说着:“随我回殿内仔细说来!”

    “是!”道童闻言应是。

    两人进了大殿,待到王存业坐下,道童又是稽首,见到王存业点头,才出言继续说着:“真人,殿主让我传话,上次斩杀的洛水已确认,法宝和灵宝都已记录到法库,道功发了下来,总计三万点,真人可以凭此兑换!”

    “哦,原来这样,好快的动作,我本以为还要些时日呢!”王存业讶然失笑,不禁摇了摇头。

    他将洛水斩杀之事报上去的时间是今日上午,不想下午统计和分配就出来了,这速度果是好快。

    “还有什么事?”王存业思索,良久抬起头来,却见得道童还侍立着,问着。

    “回真人,成谨真人最后还说了,让你知道消息后去一趟?”道童将这话说出,不再言语,稽首,表示已传话完毕。

    “师尊叫我前去,这是何事的事?”王存业神色变的庄重,问着。

    “是中午的事,来到此处见真人闭关,一直等到现在。”道童回答着说着。

    “这些我已知晓,你且回去。”王存业对道童说着。

    “是!”

    待得道童出去,王存业起身踱着步子,想了片刻,这才朝外面走去,出门三步,蓦一纵身,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却是驾风去了。

    升仙殿

    位处高峰,大气禀然,终年云缭雾绕,却是人间仙境。

    此时王存业身处高空,默默俯视着下面半藏云雾中的宫殿群落,这就是成平道的升仙殿。

    拨开云雾,王存业缓缓落地,这里离升仙大殿还有数十台阶,却不能飞了,不到地仙,到了这里就必须走过九十九个台阶,以示敬重。

    升仙殿正堂中,成谨真人突睁开眼睛,对一个新进弟子说着:“玄鱼,你且去大殿阶口,接你师兄过来。”

    玄鱼闻言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他知道这师尊道行日益精深,蓦听得此言,却也不显惊讶。

    王存业才走上台阶,就见得一个年轻道人稽首,王存业见着点头微笑:“玄鱼?你为何在此处?”

    这玄鱼本是道童,却勤于道业,是以受到成谨真人赏识,收其外门弟子,却可修得道法,当日收徒时王存业也是在场,是以认识。

    “师兄,师尊知道你要来,特让我来这里接你进去。”玄鱼对王存业稽首说着。

    “哦,既这样,我们快些进去,莫让师傅等急了。”王存业应了一声,与玄鱼相伴行朝大殿行去。

    升仙殿中一如往常,铜禾青烟,静静道韵流转在这方空间。

    “弟子玄尚,拜见师尊。”见着成谨真人在团蒲上,王存业走上前稽首。

    “可知我叫你来为何?”成谨真人点点头,对王存业说着。

    “弟子愚钝,不知师尊为何,还请言明。”王存业确实不知,是以实话实说。

    成谨真人闻言将手中拂尘一挥,玄鱼顿时会意,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此时大殿中只余王存业与成谨真人。

    “我这次叫你前来,却是告诉你,门中长老评议,你治政有方,能益万民,能进道业,已评为县治第一。”

    “啊?”王存业闻言不由一惊,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为何凭空多了一股气运,当下回着:“师门有再造之恩,弟子作这点事,却不敢受此誉。”

    “你有这心却是不错,不过也不要太过谦虚……还有,我唤你来,还为了渡阳光之劫的五味灵药的事!”成谨真人继续说着。

    五味灵药炼成丹,才能渡过阳光之劫,这并不算秘密,王存业自是知道。

    “你手上有三万点道功,在师门兑换已可以兑换一两味灵药,你且记着,这事先不要着急,或许还有别的转机,你离地仙也还早,用不着兑换此物,或许为师能为你弄到也说不定……”成谨真人说着,师门大比的事,实际上不能说,现在也没有明确告诉王存业。

    道功宝贵,理论上道功点足够,甚至能让掌门亲自出手指点你修行,门中丹药重宝也有驱使的权利。

    王存业听着成谨真人的言语,虽不知为何,却也不言,当下只是应了:“弟子一切听师傅安排。”

    成谨真人在上面听了,略感满意,点头:“你应了就好。”

    当下又指点一番王存业最近的修行问题,就让他回去。

    出了大殿,却见得玄鱼在门外侍立着,不由心中一动,走上前:“师弟?”

    “额,师兄!”玄鱼闻言转过头来,却见是王存业,顿时退后两步稽首,同是门下,但却有天地之别,他不敢不恭谨。

    “你我是师兄弟,没外人的时何必这样,放开些,莫要压抑了自身性情。”王存业想起了当日撞天钟的事,却这样说着。

    “是,师兄。”玄鱼不明所以,只是应了。

    “师弟,听说你是南诏王子?”王存业突问着。

    玄鱼应着:“是,我父亲是南诏国王,我是他第六子,三年前师尊路过南诏,当时不知为何,南诏出奇干旱,大地都开裂了,师尊路过,不忍黎民受苦,又受父皇所托,行雨做法,解百姓疾苦。”

    “我当时十三岁,父皇拜请师尊收下我,当时师尊曾言,与我缘分浅薄,只能收作入门弟子,不能入得内堂,父皇也不在意,当下说能学仙法就可,于是我就跟着上山来了。”

    话语间,王存业心却若有所思。

    成谨真人诸多弟子的根脚,这些时日却已经知道七七八八,玄云师姐是平南王郡主,自幼随师傅修行。

    大师兄是本朝皇子,也是自幼来修行,不过都是入室亲传弟子,其余诸多师兄弟,也都是根脚不凡。

    一向收徒严苛注意出身的成谨真人,为何要收自己这个毫无根脚的道人呢?

    并且还非常重视自己!

    这并不是猜忌,却只是有所思虑——成谨真人的善意,他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二百零六章 分裂

    蓬莱道宫

    一个道人坐在云榻上,闭目修行,才自入定中醒来,突眼皮一跳,心血都有些翻涌,顿时再也静不下去。

    万籁俱静的状态被打落,信元真人谢云流不由一叹。

    这些日子道业渐长,百尺竿上更进一步,能自万静中孕发生机,已是阴极生阳,除垢纳新的境界,变得愈发深幽。

    此时静不下去,他也不强行闭关,推开石门出去,出去后,就见得此人神态淡然,却看不清面容,只觉一阵模糊。

    洞府外,两个道童连忙恭谨稽首,信元真人“嗯”了一声,问:“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事?”

    这话一落,两个道童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云流见了,眼神不由一跳,一种难以言述压抑和不妙涌上心头,不过终是修为深厚,几百年客居扶桑,变得喜怒不表于颜色。

    当下谢云流只是扫视眼前两个道童,冷漠说着:“有什么事自可直说,我难道还会为难你们两个传话人不成?”

    两个道童闻言,红肿着眼就磕头,禀说:“洛水真人死了,被一个叫王存业的道人杀了。”

    说着流泪不止,洛水为人虽冷淡,却曾多次指点他们修行,他的身死,岂能不生悲痛?

    谢云流闻言不由先一怔,心中急跳几下,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凉,片刻后,身子不由微微颤抖。

    谢云流本是地仙巅峰,现在参悟天人造化,虽没有成就神仙业位,却也有了几分气象。

    这时本是春天,此时却四周却突一阵阵萧瑟,一阵阵风吹过,肃杀苍凉气息充满着这空间。

    “汝,我必杀之!”谢云流冷冷丢下这话,没有半刻停留,化光而去。

    两个道童原本耽心洛水逝去,真人会迁怒自己,刚才悲痛,半真半假,带着些惶恐,这会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

    谢云流移动速度过快,扫霞除云气,转眼却在大海岸上停了下来。

    远望而去,浩瀚的大海,远远过去就是中土,是他的故土,也是昆仑所在。

    他是地仙巅峰的大修士,横渡大洋等闲,但这一过去,却遮掩不住。

    鬼仙气息弱小,可以用法术混淆天机,瞒天过海,他这种地仙,五气朝元,是海岸上的灯塔,是黑暗中的火炬,过去必被昆仑发现,他虽是地仙,过去陨落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洛儿,你且等等。”谢云流望着遥遥不可及中土,脑海中一幕幕不断闪现。

    三百年前,东海之畔。

    海船上巨浪滔天,船舱上全是一同赴往扶桑的散修,个个衣衫带血,面容冷漠,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昆仑灭我道统,如将来亡不了昆仑,就用我的血肉来祭拜故去同修!”现在的道主,当时的散修,高冠被打破,黑发披散在肩上,让人看不清面容,回首誓言着。

    五十年前,东海之畔

    “我们走吧,为师带你去扶桑。”谢云流对着怀里的幼小的洛水说着,同样血染道衣,回首远远看着中土。

    这次冒险进入中土,只带来了遍地残骸,以及追杀。

    每一次地仙东行,都是用鲜血换来。

    恍惚间,枯叶散落,宛在昨日,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而过,谢云流闭上眼,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掉落下来。

    道之性,玄之又玄,万妙之门,可是消失的永远不在了。

    只在这时,一道符箓划破长空,带着焰光而过,谢云流擦去眼泪,表情迅速恢复到了平静,伸手一招,这玉符就落在手中,拿捏过来,细细研读。

    海浪礁石,谢云流沉下神来,这是道主所召,道主已有百年没有出关了,这时出关,必有大事。

    这样想着,谢云流长袖一挥,纵云而起,朝蓬莱道宫去了。

    蓬莱道宫

    道人出入,都是神色肃穆,而整个天空彩霞满天,云卷云舒,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力量在影响着四周。

    谢云流按下云,漫步在白玉桥上,向大殿走去,沿途所见的道人,都是稽首,这里离大殿已不远,不到半刻,到了大殿前。

    整个蓬莱道宫周天星斗格局,宫殿围绕大殿而转。

    谢云流见惯了,只是踏上一步,“咦”的一声,大殿中云气弥漫,其中却有一丝丝玄清之气。

    开天辟地,天地成形,这玄清之气,就是造化,就是道性,得之一丝就可窥神仙业位,而眼前大殿玄清之气弥漫,却远在神仙之上。

    谢云流心中一惊,若有所思,踏步进入大殿,见得三十位地仙真人都在此,个个脸色庄重,又带着一丝喜色!

    这些人都是蓬莱道宫的支柱,是他们撑起了整个蓬莱,东拒黑暗大权命,下压扶桑诸神,更与整个昆仑道宫隔海相对。

    “诸位道友一向可好?”谢云流进来稽首。

    这些真人,来了扶桑渐渐很少见面,今日能汇聚一堂,却是大幸。

    “道兄好。”众真人稽首回礼,却不再多话。

    再稍片刻,大殿中突大钟而鸣,音大而无声,响彻全殿,一个道人,自大殿后踏步而来。

    “见过道主。”一时间,所有真人都是稽首。

    谢云流只看了一眼,先是大惊,又是大喜,只见这道人周身一层薄薄的青气,看似平淡,里面却有一片混沌,阴阳分化、清升浊降、日月大地,云行雨施……

    这青实际上通假“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又充塞天地,造化生灭晦明都含在其中,几可谓造化。

    正在全殿真人震惊又大喜时,道主微微一笑,对在场真人说着:“三百年了,吾今日晋升天仙果位!”

    这句话平地惊雷,顿时震动全殿,只是瞬间,所有人又整齐稽首:“恭喜道主晋升天仙,我们反攻昆仑有望!”

    道主闻言,淡淡微笑:“是,死去同道不会白死,当初他们都是自寻仙路的人杰,如不是陨落,现在最次也是地仙了吧!”

    “青阳子,玄阴子,闻道子,这些人,更是资质在我之上,要是还活着,也许早就踏入天仙业位!”道主说着一个个远去的名字,却闭上了眼睛,似是追忆着远去的峥嵘岁月。

    片刻,道主睁开眼,眸中清光如海,凝而不散,仿有一物悬于其中,不可名状,天地周行,运转造化,万物生灭其中。

    “吾道成矣!”低低的自语,却响在真人耳中,话一落,道主身上清光大放,光柱直冲天空,这时,所有真人都闭住呼吸,看向了天穹。

    阳光洒落下来,天穹深青色,深邃不见边际,只过了几秒钟,真人都渗出了冷汗来,要是上天不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天光落下,直通无尽,云霞布满天空,瑰丽不可言喻,所有真人都是大喜,这是天仙成就,上天接引。

    只见云层卷动,威严,浩瀚,博大,庄严,神圣气息降落下来:“天帝有诏,黑玄子听旨。”

    这时,所有道人都跪了下来,迎接天使,道主叩拜说着:“臣恭谨领旨。”

    一个中年人在半空,手中天旨展开:“得闻汝四百年苦修,证得天仙大道,赐三品蓬莱真人之位,位在青册,钦此!”

    清清的声音消去,金光隐匿,一道青色圣旨降落了下来,道主忙跪上前叩拜,见着使者消去,才捧了回来。

    真人都缓缓起身,目视天旨,只见这全卷是青色,内有文字却个个紫色,还有一方紫色大印。

    才接了天旨,蓬莱道主的气息就一变,多了几分玄妙,但在场的真人却不注意着这个,他们都感觉到,蓬莱道宫原本虽努力镇压,但总有些漂散的根基,一下子稳定了下来。

    “天帝有旨,我道气运大涨啊!”

    天帝一语,定下规矩,从此蓬莱道宫也是天地间有数的大道脉了,在理论上,就是和道君同为一殿之臣,只是品级低些!

    更有着合法的传道权,再也无人能以“逆道”之名打杀。

    “还请道主巡查全岛,以正天威!”这时一个真人说着,一挥手,出现了一乘青色沉香辇。

    道主并不拒绝,整了整衣冠,坐在青色沉香辇内,由地仙真人驱使前行,三十个真人一个不落,分侍青辇左右前后。

    “道主巡查,众神回避!”这看起来来有些暴发户的样子,但青辇缓缓而过,一丝丝的气运自全岛,甚至自世界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洪流一样凝聚。

    不少弟子都是泪流满面,三百年了,终成了正果,从此之后,才有和昆仑堂堂正正一争的资格。

    一处洞府

    一个身材修长的道人突眸子亮起,目光平静,看向远处,口中自语:“蓬莱有人证得了天仙果位了?”

    “嘿,天帝还立刻册封,却是分化道门气运,不过这是赤裸的阳谋,根本不怕人知道,这就是君臣之道了!”

    “要是三百年前道君不臣,自是册封不了,册封了也难分裂气运,但现在既是臣了,主君自可分立一门……不知道那些知道消息的人,是什么颜色!”说到这里,这道人的脸上,就带着淡淡的笑意。

    成平道.总殿

    一个老道闭目端坐,清光隐隐,这时突睁开眼,看向远处,良久,叹了一口气:“道门对立,气运分裂啊!”

第二百零七章 议事

    成平道.升仙殿

    钟鼓齐鸣,道童侍立四周,个个表情肃穆。

    敲钟童子手扶半丈粗细的玉锤,一下下将力道灌上去,玉钟和鸣,悠远钟声散发开去,响彻整个岛屿。

    钟声连响七声,以示事情重大。

    升仙殿大钟一般不动用,事情紧急关乎道脉,才可敲三下,牵连甚广,可能损害到道脉根基,可敲五下,波澜甚大,改变中土格局之事,可敲击七下。

    七声之后,未闭死关的长老都必须到场,共谋大事。

    此时钟声连连响七声,这种情况百年未有,各个洞府里的真人闻声都是大惊,不敢怠慢,纷纷出了洞府,或驾云,或骑瑞兽,各显神通,驰行而来。

    升仙殿前早有道童等候,此时见着诸多长老降临,都俯身稽首:“诸位真人,殿主已在大殿中恭候诸位,且让弟子带你们进去。”

    这些童子都是带路服侍之用,这些真人都是见惯了,并不在意,点点头一路跟着进去。

    升仙殿里青烟缭绕铜禾鼎鸣,正中高台上一个青玉团蒲,升仙殿殿主成谨真人盘坐其上。

    诸多真人进了大殿,都对成谨真人稽首:“见过殿主,玉钟连响七声,不知是什么大事,还请明言。”

    下面真人神态不一,成谨真人只是默默看着,微微点头,良久,见得再无人言语,这才说着:“各位前来众多,不能一一回礼,还请见谅。”

    “殿主那里的话。”见得真人都这样,成谨真人请着入座,就步入正题。

    “师兄弟请坐,道门又起波澜,事关重大,鸣钟召集诸位过来商议!”成谨真人一指前面团蒲,出言说着:“这不仅仅是我们,只怕现在昆仑和所有道脉,都在商议。”

    真人闻言,都寻着团蒲坐了下来,不再言语,静静倾听着。

    他们其中不少都是清修之士,虽身为本门长老,如果不是危及道脉的事情,都是不怎么管理。

    成谨真人扫视四周,见长老都是坐了下来,开口说着:“东海蓬莱发生重大变故了。“

    这话一出,下面立刻嘶声一片。

    蓬莱一脉,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蓬莱一脉,对于中土来说实为叛贼。

    当年昆仑收编上千支派集成道脉,但尚有数万散修不肯入门,这些散修只求逍遥天地,不求道脉永存,但求自性。

    道不同,自不相为谋,这就有了斩杀三万散修之事,现在的蓬莱一脉,就是三万散修中遗留之人聚合而成。

    当初斩杀散修,虽将中土之内散修斩杀已尽,其中天资悟性高绝者,却有不少散修甘愿用生命拖延时间,将他们送出海外,否则上百人能成什么气候?

    这些被散修用生命代价送出去的都是散修中的精华,要不是扶桑神道的阻挡,誓必斩杀而尽。

    “蓬莱发生了什么事?又想重回中土不成?”下面一个真人出言问着。

    蓬莱一脉时刻想反攻大陆,但有昆仑在,就没有蓬莱存身之处。

    “师弟且勿要多言,听成谨师兄将话说完,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蓬莱回归,昆仑诸多道脉岂会惧一个小小蓬莱不成?”又有一个黑衣真人说着。

    昆仑在中土根基已深,根本不是蓬莱能撼动,这些事情大家都心里有数,要是蓬莱真的回归,也不过是自取死路,花些代价总能将杀绝。

    成谨真人看着下面争论,直到下面说完,才将话语吐露出来:“蓬莱出了一位天仙!”

    淡淡的话语,落在这些真人耳中,却不下于平地一声雷。

    “什么?怎么可能!才三百年,就是天资纵横,也该这样快成就天仙!”

    “天仙已经不是资质能抵达了,怎么出的天仙?”下面真人都脸带震惊,久久不能褪去惊色!

    自古以来能在三百年内成就天仙果位,少之又少,只有一位,就是当年道君,现在还要加上现在蓬莱天仙,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不过,终是真人,片刻就有人冷静下来。

    一个真人眼神扫视四周,说着:“蓬莱出了一个天仙,的确让人惊讶,但光我成平道在上界就有六位天仙祖师,更加不要说别的道门了,蓬莱就算有天仙,又何惧他哉?”

    “道友此言不差!”一位真人长身而起,朗声说着:“我道门有道君坐镇,道君是大罗果位,传下昆仑一脉,总领中土道脉。”

    话到这里真人冷冷一笑:“道君座下有八仙,都是太乙果位,小小蓬莱,何惧之有,何不禀告上面……”

    话到这里,真人冷笑着指了指:“上报祖师和道君,直接引下几位太乙天仙,斩杀蓬莱那位新晋天仙就是,我想就算扶桑神系阻挡,真的下了决心,也是阻挡不了吧!”

    道门太乙八位,天仙更有三十位,真的降临,只要肯付出代价,就算是扶桑神系连根拔起都能!

    但是这些,成谨真人如何不知道?真人看着下面诸人神态,不由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师兄弟莫要说了,在蓬莱真人成就天仙一刻,已下诏封他三品蓬莱真人了。”

    这话一出,所有真人都是脸色大变。

    “这是生生分裂的我道门的气运呐……”众位真人闻言,哪个不能领悟,顿时都是又惊又怒。

    成谨真人又摆了摆手:“天帝下诏,封三品蓬莱真人,位列天臣,和我道门是同殿之臣,要是动手就是谋反,下场不必我多说罢,还会牵连到道门!就算是道君也脱不了关系!”

    话到这里,成谨真人缓和下语气,又说着:“这次叫各位真人前来,就是通报商议下罢了!”

    各位真人闻言都是沉默,事情这样,谁都没有办法,要杀一个天仙也许不是很困难,但击杀的代价就非常严重了,不但是当事人形神都灭,甚至所在道派都会因此毁灭。

    除非道君立刻独立,再次和天庭作战,不然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想到这里,诸人都是沉默。

    成谨真人见了,眼神扫视四周,出言说着:“诸位真人,这事有着道君和祖师绸缪,我们只要知道就可,不管怎么样变化,扎实自己根基才是正道,现在大家都在,就议下秋日论道大会吧,这关系我道脉后继者是否优秀,不可不用心,诸位有什么看法?”

    道脉寻找下一任传人都是非常用心,视为头等大事,尽量保证自己的道脉继承者足够优秀,不在道脉竞争中差下太多。

    这一任的掌教,就是上代继承者中大浪淘沙,一路杀出来。

    就算有着道规束缚,其中还是有着不少血腥,最近虽久久未出关料理道脉事务,但积威多年,不敢让他们有半点逾越。

    “论道大会我建议定在中秋。”一位真人扶着长须,微笑说着:“那时月华倾泻,月下论道,也是一大快事,诸位以为如何?”

    这真人说完,朗声一笑,这话一出,顿时压抑的气氛少了几分,多人都是放松了下来。

    论道实在没有多说,到时自见真章,是龙是蛇,是成是败,自见分晓,又何必多言。

    “没有异议的话,就依你了。”成谨真人也是笑着说着:“就定到中秋吧,论道赏月一起做了,也算是不枉这一次!”

    “是!”众真人都是应着,见着无话,都是退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 不入鬼域

    会议出来,太阳照耀,飞鸟翩翩归林,一个真人御风而行,正是成吕真人。

    半空中,就在想着心思,一直怔着出神。

    蓬莱道脉出了天仙,受到天帝册封,就意味着天庭正式向道门出手,隐隐有着变动道门格局的用意。

    魔神入侵,内乱又生,当真是举步艰难,想到这里,成吕真人露出丝丝苦笑。

    刚才成平道内部商议完毕,真人各自去了,成吕真人回到洞府前,只是行到门口,心中却是一动。

    成吕真人沉吟片刻,就见着两个道童上前稽首,却也不理,等着想定了,才吩咐其中一个道童:“你拿我玉如意,乘风去陈门县,唤玄尚真人过来,说我有事相请,去吧,就这样说!”

    这个道童立时应着:“尊真人法旨。”

    道门中,鬼仙和地仙都称可真人,但含金量却天差地别。

    不入地仙,肉身终有腐朽之时,那里比得上地仙五气朝元肉身生生不坏。

    道童去了,成吕真人踏步行入洞府中盘坐下来,静静等着王存业的到来。

    陈门县治

    几个马车渐渐驶近,见几个官员探出身来,衙差连忙迎了上去,躬身笑着行礼,这官就问着:“真人在吗?”

    衙差回着:“正不巧,有几个道童进来,真人正接见呢!”

    这官停了脚步,说着:“原来是这样!”

    沉吟了下,说着:“那我就先等等!”

    道门也用着普通官员,但处境却不怎么样,三年一次政考,不入流的官,直到九品、八品、兢兢业业做下去,一步也不得有错,都未必能当个县丞,这官知道有道童进来,却只得等待。

    这时,一个持着玉如意的道童正行了进去,进了里面,见一个真人羽衣星冠,坐在了团蒲上。

    道童见过,知道面前就是玄尚真人,不由心中暗叹,稽首:“拜见真人!”

    虽仅仅是鬼仙真人,也不是道童可以怠慢。

    “你有何事?”团蒲上的王存业睁开双眼,说着。

    “奉成吕真人的命,前来寻您。”道童态度恭谨的说着:“请您过去!”

    “哦?寻我何事?”听得成吕真人,王存业心中一动,只是不动声色问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道童脸上带着歉意说着,他的确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

    “我知道了!”话到这里,王存业起身而下,踏步而行几步,就化成风遁了出去,向成吕真人洞府而去。

    道童一怔,抬起首来,这时殿里空无一人,却也不急着回去,仔细看了看县治,这府邸果整洁华贵,不远处就是两层红楼,楼上楼下走廊装着红木栏杆,吊着彩灯,不远处见着丫鬟奴仆,眼中发亮,心里暗叹:“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个造化呢?”

    怔了片刻,才使着玉如意,驾风回去。

    话说王存业风遁甚快,不过片刻,就在成吕真人洞府前降落下来,这里洞府所在,是山中一个温谷,四时有不谢之花长春之树。

    这洞府级别甚高,不愧是地仙级所有的洞府,远远在门外,王存业就长声说着:“弟子玄尚,听闻成吕师叔有召,特此前来。”

    话语一落,洞府石门一阵巨响,无人自开,远远传出一阵声音,“师侄请进,到里面说话。”

    声音一落到王存业耳中,却是心中一紧,王存业举步一迟疑,就多了分警惕!

    鬼仙以上,遇事就有心血来潮,这次心血涌动必有事端,还要多加警惕,不过虽这样想着,却还是踏步进去。

    进去后,细看景物,只见全洞光明,丝丝赤气弥漫,却是凝聚天空地脉灵气汇聚以供修行,再进几步,就见得一石台上,一个老道端坐。

    “见过成吕师叔。”王存业稽首。

    “不必多礼,师侄只是不见一段时间,就清气隐隐,神光内敛,于道业又有精进啊!”成吕真人伸手虚扶说着,不过这并不是假话,却真是心里诧异。

    只是一小段时间,此人又大有精进,心中更打定了主意,因此说着:“听说是渡过了一次劫难?”

    渡过劫难就有精进,这是这个世界的想法,其实按照王存业认为,这并没有直接关系,当然这时就稽首回答:“是,家父家母曾经被蓬莱的道人掠去,以家人生死要挟我,却给我斩了。”

    “斩去外魔,得以精进,好好!”成吕真人欣然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你道业精进,有此劫却是没有积修外功!”

    “积修外功?”王存业一皱眉,问着。

    “修行道业,是超脱之事,只是世缘种种,命数注定,摆脱不得,因此不但要内在精进,还要与世济功,获得天地许可,这就是外功。”成吕真人说着:“我掌着刑律之事,你和蓬莱有着血仇,杀伐外道就是善功,不如暂且加入我刑律殿,如何?”说着,成吕真人目视王存业。

    听着到这里,王存业心一跳,此事不详!

    当下不动声色,问着:“敢问师叔,却要我如何?”

    见王存业问起,成吕真人暗自点头,却以为王存业已意动,才问这些。

    “刑律殿杀伐外道,你入殿后要听从号令,以讨伐那些外道妖人……当然师门也会给予厚重的报酬……”成吕道淳淳言的说着。

    只是话音未落,王存业就问着:“是不是执行任务期间,不能以成平道的名义出现,如果出事,在表面上成平道不会承认?”

    成吕真人一怔,不由目现奇光,说着:“的确是这样,怎么,师侄却是听说过?”

    这不就是特工组织嘛?

    只是王存业向来认为,黑社会最低,特工情报组织其次,地球上曾经笑过那些宣传黑社会和特科的电影电视,以他个人的看法,如果有条件选择的话,谁想去谁去,自己却绝对不会去。

    一句话,这种单位,纪律规矩重,人身自由和利益受到严重压迫,牺牲大,和政府的文官系统根本不可比,也许在政权里是必不可少,但是这不代表着王存业会选择,因此一旦明确这个提议的性质,他就直接稽首:“抱歉,师叔,我不想参与!”

    成吕真人一怔,满腔的话被打断,先是不信,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自己是地仙,怎么可能听错,转眼之间就满是失望和恼怒,当下按捺住,说着:“你要不要再考虑些,这是为了道门大业,年轻道人,不能不能太顾着自己,要考虑到大局的利益……没有师门,哪有你的前途呢?”

    成吕真人说完,期待的看向了王存业,这种大义很是好用,不少道人就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成吕真人要王存业加入,还真不是故意要陷害,只是加入刑律殿,就有着刑律殿的规矩,却可约束约束,只要过了这一届……

    才想着,却见着王存业躬身说着:“师叔有这个意思,请和师尊说,师尊有命的话,弟子必无不从!”

    顿了一顿,不待回答,就稽首说着:“县治公务繁忙,师叔要是没有别的事,弟子就退下了。”

    说着,就转身出去。

    “你……”成吕真人豁站起身,却见得背影远去,顿时一股怒火涌了上来,挥手重重的拍在玉桌上:“目无尊长,行事乖张!”

    玉桌“啪”的裂开,冰冷的话语自成吕真人嘴里吐了出来,第一次,眸中闪过真正的寒意!

    出了成吕真人洞府,王存业没有回陈门县,而御风而去,一路朝着升仙殿而去。

    这是师尊成谨真人所在,这种事,已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时刻记住靠着组织。

    “我要见师尊。”王存业缓缓落下,对着侍立的道童说着。

    这是成谨真人的弟子,道童都是认识,二话没说就进去通报,片刻出来,对王存业说着:“真人,殿主让你进去。”

    王存业点点头,身形一闪行了进去。

    大殿中青烟缭绕,铜禾清音,见成谨真人在上闭目静坐,王存业上前稽首。

    成谨真人微微睁开眼帘,说着:“你前来有何事?”

    “禀师尊,刚才成吕师叔唤弟子过去,让我加入刑律殿,讨伐蓬莱,我没有同意,向师尊禀明!”王存业稽首说着。

    讨伐蓬莱?

    成谨真人听着,心中怒气顿生,只是掌升仙殿多年,早已喜怒不表于颜色,面上只是不显。

    “哦?你为何不愿意去?”成谨真人眯起眼,问着。

    “弟子求道,在于持中正大,不适于阴暗厮杀,因此有碍道心,所以拒绝之!”王存业说着。

    这实际上是推辞之言,根本原因就是这和情报组织军队一样,一旦身入其中,行的就是军法和特别法,一旦到了关键时,是抗命,是送死,还是叛门?

    王存业好好的前途远大,束缚不大的真人不当,去那里简直开玩笑!

    “你说的很好。”成谨真人闻言,微微一笑。

    自古要成大事,成大道,岂有不堂堂正正的道理?

    一入这种组织,就是鬼域,这可是经验之谈。

    成谨真人收了颜色,说着:“你道心甚坚,甚好,这事你不用管了,你回去多多研究些道学,勿要荒废了。”

    中秋论道之事,为师不能明言,只能给这些提醒了,话语说出,成谨真人却心中暗叹。

    王存业闻言应了,将这事暗暗记在心里。

第二百零九章 告一段落

    蓬莱道宫

    道主巡查,一丝丝的气运自全岛甚至世界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最后涌入了大殿,并且凝聚出方圆几里气运,大体是红、黄、青,只是青色微不足道。

    地仙长老都是观礼,观礼完毕,谢云流不再说话,径自而入,直抵达着忠烈殿,几步至大殿门口,顿觉得殿里殿外迥然不同,外面阳光灿烂,里面深邃宽闳,立使人觉得森森。

    “都来了,随我瞻仰战死的道人。”道主说着。

    “是!”

    谢云流一众地仙都是瞻仰殿正牌位,密密麻麻不少,只是大部分都是形神都灭,仅仅留着纪念罢了。

    默默巡看过去,地仙都是微微稽首,直到了中央,却有一神牌,位上的字很简单,只有“蓬莱道脉”四个字。

    道主这才移步,把天旨加到神牌前的玉盘上。

    才加上去,一片紫气隐隐,化出一团水光,散发出的难以描述的威严,深邃,高远的气息,受到这气息,弥漫的气运顿时被镇压,徐徐被神牌吸取而入,片刻异相消去,返朴归真。

    道主率众地仙再一稽首,本有人觉得他会说些话,但只默默凝看片刻,见着隐隐气息相应,就率着众人离开。

    不远处是一个侧殿,请着各位地仙坐了。

    “三百年了,不容易啊!”道主喟叹说着:“弹指一眼,却已经十代人了。”

    一位地仙一稽首朗声说着:“道主追怀先道,自是有感,只是大事伊始,还请道主不作此叹!”

    道主一笑,说着:“你说的是,只是这个日子,自有些感慨!”

    说着,换了正容,又说着:“当日起誓建宫就说过,有人证得天仙,得了天封,就可展开新的计划。”

    说到这里自失的一笑:“现在你们觉得是不是时候了?”

    谢云流是地仙颠峰,虽心悲于洛水,但这时也调整过来了,当下起身说着:“道主,我道门虽建来有三百岁,却根基还是浅薄,还要善自调护,不能就此举事相伐。”

    道主满面平静,略带着些倦意:“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说实际,以前我们蓬莱虽建却未成,现在是成了,却宛然童子,岂有这时与巨人相搏之理?”

    说到这里谢云流想起了洛水心里一痛,放缓了口气:“……现在蓬莱最重要的是稳固根基,有着天帝青敕,我们和扶桑黑夜大权命的合作,就可以公开化,虽不传道法,也可在扶桑建立道观。”

    这话一说,在场的道人都是默默点头,有着天帝青敕,道主和黑夜大权命。甚至三贵神都有着分庭抗礼的资格。

    “我道人贵在自我修行,不依香火不依愿力,不过道观神祇却还有必要性,一就是道业艰难,时有劫数,能多条后路。”

    这个道人此时娓娓道来,语气平和:“再说,还能给天帝的神道,补充些力量,也算是尽了臣子本分!”

    道主此刻听了,抬手说着:“你说的很是,继续说!”

    谢云流应了一声,肃然说着:“道业艰难,不能不谨慎,不得不竭心绸缪以防不测,仔细思量,现在我蓬莱道宫最大的本钱,还是这一张天帝青敕。”

    说到这里,谢云流浮现出一丝冷笑:“还请道主下令,派去使者朝见我中土天子——天子是天帝之子,岂能不朝之?”

    听了这话,道主顿时明白其中奥秘,在上座中动了动身,想要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这时,几个地仙才醒悟过来,说着:“此计大妙,我们朝拜天子却是名正言顺啊!”

    中土昆仑,昆仑中土,三百年来,似乎是一体,蓬莱道人敢踏入一步,只要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者逃之夭夭。

    但有着天帝青敕,中土还是中土,昆仑还是昆仑,说到深处,这中土这朝廷这天子,还是天帝所有,昆仑不过是借住罢了。

    这次朝见天子,就是光明正大的插手中土,看昆仑如何应对?

    要是敢于半路袭杀或者拒绝入内,就是对天子和天帝的大不敬,高高在上的天帝冷淡看着这一切,却从不是可欺之主。

    损失几个使者,就可使昆仑和天庭的关系恶化几分,那再划算不过了。

    “你这话真是老成谋国。”道主听得很认真,淡淡一笑,说着:“最好要获得天子允许我们在中土传教建观,这样的话,看这昆仑怎么应对。”

    说完这话,起身几步,问着:“不过这使命必有一地仙领队,谁去?”

    谢云流稽首,欠身说着:“我提议,我自去!”

    道主听了一笑语气沉缓,神情欣然,说着:“……好,我蓬莱道宫崛起,就要真人你这样的态度。”

    说着顿了一下,又说着:“听闻你的弟子洛水牺牲了?”

    谢云流神色不动,沉重的点点头,却又说着:“这是他的本分!”

    “是啊,就是牺牲才使我们道业能建立,直到今天!”道主回答的说着,这时钟声响了,一下子响彻着整个岛屿。

    扶桑.界镇

    沙沙的春雨时紧时慢,微风声掠过,打在了樱馆前,佐佐木小次郎抵达时,是三月十日黄昏

    春来多雨,如烟细雨笼罩住樱馆,视野模糊。

    还记得在四国樱馆时,还和主公一起,这次在界镇,却只有自己了,小次郎有片刻迷惑:“雨声很特别啊!”

    片刻才醒悟过来,直接走向走廊,到了一处门口,门口敞开了,里面是跪着的妇人和小孩。

    近田家的家臣,松前家和樱木家都是男人战死,只有着妇人和小孩,而简木藏次郎位格不高,现在能主持的人,就是佐佐木小次郎了。

    佐佐木小次郎在空着的主座左面坐下,扫看了下四周的人,就说着:“诸位久等了。”

    “嗨!”众人伏身跪拜回应着。

    四座一片寂静,外面的雨声清晰可闻。

    “首先,就是领地的分派,这由主公的安堵状来决定,想必都已经发了下去,并且落实了。”

    “是,已经落实了。”彼此相视后,简木藏次郎代表着众人回答的说着。

    佐佐木小次郎立即继续说着:“第二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事,就是主君的命令,要为弟弟选个新娘。”

    “我准备在明天就自界镇出发,抵达大阪,沿途经过列国,从而挑选着合格的新娘,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你们在樱馆就要预先准备,一旦新娘抵达,休息三日后,就会出发前往中土,抵达主公所在的郡国。”

    “为了陪伴新娘,必须有女人参与,你们可明白?”

    这时,一个女子跪伏在地,说着:“明白,我们会选出人选,照顾好新娘。”

    佐佐木小次郎听了,微微点头,这时一场春雨,不知什么时已放晴,风中还带着残冬的寒意,佐佐木小次郎突无端浮出了惆怅——主公,要是你是扶桑人,那该多好呢?

    陈门县治.书房

    胶州商人李佑心里翻腾,手中挟着个油伞,在门口等候着,见着道童示意,这才进了去。

    和以前不一样,现在穿戴洁净,算不上奢侈,却也不同了,带着笑到了里面,小心就行礼:“拜见真人!”

    王存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着:“你坐,我读完了再和你说话!”

    “是是!”胶州商人李佑连忙应着,小心的侧着身子坐了。

    王存业翻着稿本,却是准备的县治总结,个个字迹清晰,议论完整,就合上了稿子,问着:“你这次来,是禀告情况?”

    “是是!”李佑几次见了,还是紧张,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段时间,就越发觉得眼前还算是少年的真人,越来越深不可测。

    见此,王存业有些微笑,摆摆手,说着:“那你就说罢!”

    “是……”李佑沉了沉气,才定住了神,陪笑的说着:“这是托了真人的福,现在在大陆铺开的不错。”

    “大陆胶州、愈州、玉州三地铺开了六十七家铺子,鱼干鱼松都卖的脱销,现在每天销售一百五十石呢,特别是带着盐分的鱼干鱼松,这次小人赶紧回来,就是想着多弄些带盐的货!”

    王存业一笑,声气平和:“带着盐分的鱼干鱼松,在海边很容易制,我却是故意吩咐不许加盐,你可知道为何?”

    “小人不知道!”李佑一怔,连忙回着。

    “带着盐分的鱼干鱼松,不但是肉,而且还有盐,吃了一块,一天就不用吃盐了,一举二得,省了很大钱,这就是为什么带着盐分的鱼干鱼松好卖的缘故。”王存业淡淡说着,到这里一顿。

    “只是朝廷有盐专利法,诸侯也多取为巨利,一般鱼松不带盐,却不会损了这利,而带着盐分的鱼干鱼松,如果盛行,你说结果会怎么样呢?”

    这话一落,李佑顿时冷汗直流。

    “里面加不加盐,本是小事,但一涉及到这个,就是大章程——你心里怎么样想的呢?想借着鱼干贩卖私盐?”

    这话说的平淡,李佑却再也坐不住,跪下连连叩头,说着:“小人没有这个心思,没有想到这份,还望真人宽恕!”

    “也许你没有想到,但是还要反省。”王存业沉吟了一下,说着:“只是你私下吩咐要加盐,形同贩卖私盐,不加于惩处,怎样儆戒后人?”

    “你还有着销售权,只是垄断却是不行了!”王存业说着:“道门会安排几家商人销售,你退下吧!”

    见着李佑面带惶恐战战兢兢辞退出去,王存业这才吩咐:“传令下去,那七家商人销售,我批准了。”

    说着,心中就一片沉静,这事到此,就告一段落。

第二百十章 抵达帝都

    帝都

    一艘天舟穿行空中,有着六层阁,这时夜深了,但帝都还是灯火辉煌。

    谢云流默不言声走着,一个道人见了指着说着:“帝都不禁夜市,通宵达市的夜市、唱戏、歌舞……”

    谢云流并不恼怒,只是点头说着:“凡人和道人,远近世情不同……”

    说到这里,深长叹息一声。

    “真人……”道人见他开口,心里松了一下,说着:“下面已发出了信号,是不是就降落了?”

    谢云流说话不紧不慢:“客随主便,就按照帝都的规矩来嘛!”

    “谢真人体谅……”这道人同时说着,发出了信号,顿时天舟徐徐降临,向着西南角的空地降临。

    下降中,夜风呼啸,但对真人当然无效,谢云流站着凝看下去,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照耀着下面时明时暗。

    再仔细看,一股淡紫色的龙气,隐隐在帝都内运转着。

    “本来天子之运,以三百年为一运,三百年前道法显圣,帝权衰退诸侯林立,但却换来了五百年的国寿,甚至到现在都衰而不亡,反有福泽连绵之相,这对皇家来说,是祸是福呢?”谢云流默默想着。

    天舟按照规矩,是使了遮眼法,凡人却见不得,只觉得有团乌云,这时却丝毫不受惊动,在下面还有着铮铮琴声,一个女子唱声袅袅传来。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这词正对景,现在是晚春,群莺乱啼春光将尽,衬出时光飞逝,生命无多的感伤,尤其传神,听来令人心情神驰。

    谢云流听罢,转身说着:“你到过帝都,夜市时你留意没有?有多少官员也来逛市?”

    “真人,你看,那些轿车,都是官员,帝权衰退诸侯林立,朝廷能控制的直属地区不过是天下三成,但有着天帝庇护,神明显圣,却少有着诸侯能威胁到帝权,天下无事三百年了,自是风花雪月!”这道人指着下面回着。

    “金林子!”

    这道人一怔,忙垂手站定,答应:“真人有何吩咐?”

    谢云流见了一笑,问着:“帝都你经营的怎么样?”

    金林子沉吟了一下,斟酌字句说:“帝都是天子之地,天帝脚下,昆仑的力量很弱,只在青云观有据点。”

    “帝都排查的厉害,我们在帝都的人手也不多,多半只是武林界的人,官方很少,唯一的一个就是简黄珠,他是四品京官,在刑部行走!”

    “不过真人有需要,我们可以在附近调集人手,金玉楼、七算堂算是附近我们控制的有实力的武者集团。”

    谢云流听到这里,微微冷笑说着:“我知道调集不是很容易,不过现在情况大不同,我们身份不一样了,天舟下降后,我很难动作,你立即回去,点起你们的人,立刻展开交际!”

    说到这里,谢云流神色冷峻:“现在你们可以公开活动了,不管文武官员品级高低,都可以交际,你明白了?”

    “是,我明白!”这道人眸光一闪,一躬身:“凛遵法喻!”

    天舟有六丈,这已是非常巨大,就算使了障眼法,到了广场上空也显了形,只是被夜色遮挡,却看不清,这也是为什么要入夜才下降的缘故。

    片刻,到了场地,只感觉脚下震动了一下,天舟就落了下来,见此,一个早就等候的官员脸上现出羡慕色,叹着:“天舟,可惜的是朝廷不多,要是有百艘天舟,就算再次统一天下都可!”

    周围一个道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这官员一边迎上去,一边问着:“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这道人嘿嘿一笑,说着:“张大人,你我是熟人,就坦白说,天舟就算是道门也不多,最关键是仙凡有别,如果不是道法显世,朝廷是一艘都不能得到,现在朝廷有六艘已是天恩。”

    说着几句,就已到了前面,天舟打开,两人不再说话,看了上去,就见得一个中年道人过来,气息深沉莫测,顿时都凛然。

    道人稽首,官员打了躬,这官员就说着:“您就是信元真人吧?我是礼部侍郎张庆,特来迎接真人。”

    按照朝廷礼制,地仙级真人,朝廷是四品相迎。

    张庆说完,又径直自袖中取出一本书册,说着:“您今夜安排在东南三里处天德府休息,别的行程自有安排!”

    谢云流微笑说着:“有劳大人了。”

    这些凡人没有丝毫神通法力,但身有朝廷降下龙气,却可以分庭抗礼,严格的说,天子位份甚至和道君相当,甚至高半级,只是龙气用于世俗国运,不能用在神通之上罢了。

    见着答应,这官员一挥手,就出现了几乘轿子,这些小轿看着普通,谢云流一行人知道这关系,都进了去。

    见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这道人才舒了口气,听着梆子是深夜了,站在房前淡淡月光下看着出了会神,叹了一口气,吩咐着:“去青云观!”

    青云观离这不过二里,这里早年是一座庙,后来皇帝赐给了昆仑道宫,经过改造规模宏大,算是道门在帝都的总宫。

    此刻这道人到了观前下了轿,里面道人还在做晚课,钟磬叮咚坐着诵经。

    这道人只是一揖,就直接向里面而去,青云观建筑分中、东、西三路及后院,规模宏大,布局紧凑。

    行了一段,就是影楼,壁上嵌有“御赐观星”四个字,为大书法家所书,字体遒劲有力,令人叹赏不绝。

    这影楼又叫观星门,是观中道士观星望气之所,这道人就直接进去,见着里面一片寂静,只有一个老道在蒲团上打坐,他明知道人已入殿,却似不觉。

    这道人心里不快,他虽是道人,实际上是朝廷所册封,不修道法不朝道君,照样有自己道果,死后位列神位,看见这昆仑道人的作派就心里不快,不过责职所在,此道人稽首:“见过虚云真人!”

    虚云真人这才缓缓开目,扫视了一眼,叹息一声:“你又来误我清修,唉……你所来何事?”

    这道人原本是青云观道童,曾经服侍虚云真人,却被虚云真人评为:“心性戾张不合道气”而废除了法术而驱逐。

    这道人因此流浪大江南北,走遍天涯海角,却天分极高,悟了些道法和关键,后来借贵人牵线,入了朝廷的有关机构,成了道官。

    见这作派,现在仿佛还是道童一样,这道人更是心恶之,不过他是官道,喜怒不形于色,笑了笑说着:“一刻前蓬莱道宫来人了,总计七人,正使是信元真人,地仙颠峰。”

    说罢又说着:“真人法术通玄,却也不能和时运相悖,我奉礼部的命,只劝说您这句,您是真人,神通莫测,听与不听,却不是我能左右。”

    说罢,又是一躬身,就想着退出去。

    虚云真人见此一叹:“说着,秋林,你还在怨我?戾张之气何时消呢?不是我不助你,只是我道门讲究道德,精于术法终是入了旁门,你执着这个,就是与道无缘!”

    这道人冷冷一笑,说着:“你到现在还是好一张利口!不能法术算得什么真道?要不是凭着法术神通,道门能有今天地位?”

    “不过我也不和你辨,条条大路通大道,我虽道基被废,不能修得一点法力,但今日位份不在你之下,死后凭龙气引见天庭,受封神位,却同是天庭之臣,今日相告,就是了却最后一点缘分!”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着:“蓬莱道宫前来,我奉命行事,却要作牵线引针之事,以后各为其主,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说完,再一稽首,转身一挥袖子就走!

    “慢!”见这态度,虚云真人终于变了颜色,止着这道人出去,这话一出,殿中罡风大作,风云而起。

    但这道人却脸色不变,冷冷一笑说着:“真人法力高深,不过你敢杀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虚云真人听了,沉吟片刻,才说着:“人各有志,或许当年我作法有些错漏,但还是劝你一句,你戾张之气太重,虽得龙气庇护,却不闻吉凶皆生乎心,龙气虽大,也不能免了祸端,你要是辞了道官,隐归清静,还可得善终。”

    这道人嘿嘿冷笑,说着:“天下道理说不清,归根到底只论实在,我已废了道基,人生百年,岂有不死之理,要是辞了道官,隐归清静,就算如你所说可得善终,死后却是一凡鬼,到时只要少许论个不敬道法的罪,下场何其悲惨!”

    “我要是为朝廷尽忠,日后借龙气总少不了神位,就算折寿招得杀身之祸,也是天庭臣子,谈不上治个不敬道法的罪,总归于大利,岂有推辞的道理!”

    说完这话,再不言辞,直接挥袖出去。

第二百十一章 很是适宜

    不过待秋林道官一出去,虚云真人顿时脸色铁青,冷笑:“这个下贱贼子如此大胆!”

    自己堂堂昆仑嫡传地仙,竟还受这个披落,让他恨不得随手一个道法,将他肉体和灵魂化成粉末!

    只是这道官虽穿着道服,实是朝廷的官,不修道法不朝道君,杀了就是杀官。

    “师兄不必恼怒,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屏风后面一转,出来一个真人,这人看上去翩翩少年,没有穿着道袍,却有着宽袖绸衣,似是一个公子。

    这人皱着眉幽幽说着:“要是诸侯的低品级的官,杀了就杀了,这里却是帝都,龙气所凝,这道官还是正四品,要是杀了就恶了龙气,不但与师兄道业有碍,还会使大局出现变数——只怕朝廷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呢!”

    “朝廷的立场,你我都知道,最善分衡权制之术,我昆仑十七支道脉虽有区别,却在道君之下,铁桶一样,已使朝廷久来猜忌不满了,现在蓬莱出现,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至于那个秋林贼子,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他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甚至死后封神,都在朝廷,怎么可能对我们有好颜色?为了这个发怒不值。”

    听了这些话,虚云真人一怔,怒火渐渐熄灭,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踱到门前,看着星空夜景,许久才叹着:“沉香师弟,你说的是,只是空有大能,却不能施展,真是不甘呐……”

    沉香真人听了却不言声,只是缓缓踱步,片刻冷笑一声:“师兄,到帝都这样多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真人脸上似悲似喜,沉静说着:“王朝国运三分依天帝,三分依命运,四分依人事,天帝可改换皇朝,却挽回不了三百年国运的轮回,这是万物垂老之理。”

    “本来道法显圣后,我道门的实力也可分一杯羹,这本是道君制定的计划之一,乘着龙气轮回时扶助潜龙,也可封神,以渗透世间龙气。”

    “只是不想天帝独出心裁,使得群蛇并起,分薄了潜在龙气,使新龙无法崛起,又使朝廷丢了包袱,还能受得诸侯进贡,龙气衰而不死,到现在已三百年。”

    “现在三分天下,神道人道仙道,三分之二掌握在天帝手中,钳制的我们动弹不得,才受得这龌龊之气,现在更是插手我们道门内部的事项了!”

    虚云真人听着转过身,沉思有顷,坐回原位,问着:“你在帝都几年,知道内情,你说说现在要怎么样处理?”

    “这事现在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传回昆仑,再令各支道脉群策群力商议吧!”沉香真人说着。

    屋里一片静寂,虚云真人神情严峻不语,沉香真人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分担压力和责任,不能自己扛着,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耻辱。

    思忖良久,这才无可奈何一笑,叹着:“世事之难,难于上青天,却是打不得杀不得,才这样难理……就这样罢!”

    沉香真人点了点头,说着:“我这就去发,别的不说,让各道脉的弟子来历练下,也是好事。”

    陈门县治

    这时四月,春光明媚,大地欣欣向荣,令人神清气爽,王存业又自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却是功行又进益一些。

    “青华宝箓地仙篇,又参悟出了半成,现在我所知有一成半了,吸取和转化的灵气又增了几成,现在灵池有着十八尺,离鬼仙圆满不远了,就剩下渡过这阳光之劫,成就遍知真人之号了。”

    “现在道基已固,却是服食丹药的时候了。”王存业这样寻思着,一念之间,就立刻行动,当下出了静室,几步就消失不见。

    修道界中,有着二种倾向,一种讲究道心,宣传服食丹药就无法证道,一种讲究造化丹药,称若只论道心就落到佛门范畴,有物混成才是道门根本大道。

    王存业却不曾理会这些,他自有法度,当下化成一条赤光,就穿向了一处阁楼,只见阳光照耀在牌匾上,“善功阁”三字闪着银光。

    才进去,就见得一个道童迎接,这人十五六岁,梳着道髻,稽首:“见过真人,请问真人来此,有何需要?”

    “不必多礼,阁内可有增益元气法力的丹药?”王存业问着。

    道童谦礼回答:“回真人,按照品级却有三十七种!”

    说着取出一封玉简,双手呈给了王存业,

    王存业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当下心神沉入其中,细细浏览着其中信息。

    玉简中专门是丹药的信息,果最低是蟒灵丹,其后是延阳丹,最后是六液还真丹,这丹五百道功一颗,毒性很低,中正平和,当下不在迟疑,说着:“嗯,兑换六液还真丹二十颗,一万道功!”

    王存业说着,将自己云牌递了上去。

    这道童一惊,稽首:“这弟子无权买卖,还请执事前来!”

    说着,就匆忙入内,片刻,一个头发斑白的鬼仙真人出来接过,单手一抚,顿时上面道功就显出来,明光闪烁,却是三万三千道功,也不由一惊。

    “六液还真丹二十颗,你确定要买?”执事忍不住问着:“要知道久服丹药,对道基不利……”

    王存业挥了挥手,说着:“这个我知道,自有分寸。”

    当下执事就不再多语,扣去一万道功,又吩咐着道童去取来,片刻,二只玉瓶送到,里面是半透明的丹药,溢出丝丝幽香。

    王存业接过,就自回去,并没有去县治,而去了洞府。

    洞府入内,关闭了门户,这时心念一定,闭目冥思,见得了识海内,一个真文所化胚胎,宛同活物,丝丝灵气四面八方向涌来,被它吸取着,顿时明白参悟地仙篇有成,道基大是凝实。

    王存业当下就不迟疑,开启了玉瓶,只是一吞,一颗六液还真丹就吞了下去,入口就化,瞬间“轰”一声,化成一团灵气,转眼间就膨胀爆炸出来,并且向着人体渗去。

    这丹药就是这点弊端,爆发的药力会细微打乱着人体循环,有损道基,因此必须扎实了才可。

    不过这时,只见海量灵气爆发,却被这灵胎上赤光一闪,调着元气不停沿着窍穴而行,一个又一个沉闷的声音隐隐传来,丝丝缕缕云气渗透而出,如烟云,如雾气,缓缓包裹住全身。

    接着又尽转化为丝丝赤雾,丝丝垂下,落到了灵池中,灵池波涛声灭,不断接受着细流。

    成平道.主殿

    成谨真人大袖飘飘,在一片石径路上而行,一眼望去,周围丝丝云雾缭绕,却都是海量灵气所凝,宛如甘露,润泽心脾。

    再行几步,眼前雾气一散,现出一个小殿,一个老道怡然自得卧坐云榻上,观看着风云。

    成谨真人踏上玉阶,俯身郑重一拜:“见过师尊,不知师尊召见,有何吩咐?”

    这老道却是成平道的道主,看起来双鬓微白,很是普通,但周身隐隐有着青光,玄之又玄,难以度测。

    此时道主已多年不问道内之事,这时召见却是非同小可。

    “没有太大的事,就是昆仑发来了帖子!”说着取出一张金色请帖,随手一丢而下。

    成谨真人却不敢怠慢,双手接了,缓缓打开仔细阅读了,阅完,就有些疑问:“师尊,这帝都青云观的帖子,却又是为何?”

    老道微微一笑:“蓬莱道宫正式派使者朝见天子,天子纵有偏裨,也要有着说的过去的理由,论道就是理由。”

    “不过当然有些限制,出于帝都的龙气平衡考虑,入住的地仙不能很多,因此仅允许鬼仙参与,青云观就举行这鬼仙盛会,邀请的都是成就鬼仙,且有希望踏入地仙的年轻道人。”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理由,哪怕论道胜利,天子还是会承认蓬莱道宫。”

    “虽天子无论胜负都会承认蓬莱道宫,但是胜负还是有些影响,关系着赐予的特权大小。”成谨真人沉吟了一下,却是明白了里面的关系,别看道主表情轻松,但能召见这本身,就说明了重视,当下问着:“师尊,你的意思是?”

    “这场有龙气参与的盛会,对我们来说,已经益处不大,但对于后辈来说,要是能胜,获益不少了,修持大道,也不能闭门造车,需磨砺交流,对弟子也是一个机会,你可以看着办。”

    闻言,成谨真人点点头:“不过本来门中大比,中秋就要论道,现在这事……”

    “就到帝都一起论道好了,门中弟子有资格参与的都可以去一次,谁出色与否由外人评价更显公正,你说是不是!”

    “是,全凭师尊您的意思!”成谨真人明白了,当下应了下来,才俯身一拜,再抬头一看,发现云榻上已然行踪渺渺,哪里还有人?

    “神仙道果真不可思议,不过师尊怕也要摸着天仙的边缘了吧!”虽有着主场的方便,但能在自己面前无声消失,可见道主的境界。

    成谨真人怅然叹了一声,起过了身,转身而去,心中却已经有了思量。

    或许,王存业此去,很是适宜?

第二百十二章 重宝

    丝丝缕缕云气渗透而出,如烟云,如雾气,包裹住全身。

    赤雾丝丝垂下,落到了灵池中,灵池波涛声灭,不断接受着细流扩大,待得了十七颗六液还真丹全部耗尽,溪流变成了细流,这时灵池本身的赤波扩大到十九尺半,这规模已经相当大了,只是仔细看去,隐隐有着一些丝线一样的杂质。

    这就是丹药的毒性,再中正平和也不可避免,当下真文胚胎,宛同活物,调着元气不停沿着窍穴而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慢慢消磨着这点杂质。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王存业见着这气息绵绵密密,宛大江奔涌,长河起浪,每一次循环,都消磨掉一丝杂质,心中大快。

    睁开眼睛,顿觉得神清气爽,心神安静,心中暗叹。

    修到现在,王存业发觉武道先天和仙道的区别,实际上并不在游行窍穴周天而行,话说人身就是那里,哪有武者经过几百年上千年都无法摸出门径的原因,周天循环关窍之说,根据所读一千卷武经,却已经摸到彻底,并不逊色于仙道。

    所异者,是流动其中气息本质。

    武道先天游行的气,就是内元,而仙道的赤气却是灵元。

    王存业深深吸一口气,心中欢喜,三日三夜,将十七尺变成十九尺半,这至少抵得了三年之功。

    只要自己将这点药性全部消磨,必可同时抵达二十尺,话说一丈等于十尺,二十尺后,就用丈来衡量,这就是道基和法力同时抵达鬼仙颠峰,却隐隐入得了地仙之门!

    作为一个修者,王存业当然认可自身实力道业才是一切的说法,但他并不意味着拒绝外物。

    要是应和某些道心派,此时还每日在苦修,一点一滴积蓄法力,能有今天道业?

    人类能和野兽分开,就是能使用工具(外物),而修者忘记了这点,岂不是和猴子一样?

    在王存业看来,这实际上是一种洁瘾。

    现在不需要入定潜修,法力上基本上已达到,就等着净化的一日,王存业哑然一笑,推开了静室的门出去。

    这时太阳初升,院落尽染金霞,就听着有人急步过来,片刻,竹叶竹枝这两个少年少女都梳着道髻,身上穿着道袍,见了连忙稽首:“恭贺真人出关。”

    王存业微微一笑:“你们等候辛苦了,这是二颗六液还真丹,你们分了吧,算是我赏下来,服食了,就大体可以满足人仙圆满了。”

    王存业此时一眼就看出二人境界,这样说自是准确。

    竹叶竹枝顿时大喜,心想不枉大半年的辛苦,连忙躬身稽首:“谢真人赏!”

    竹枝接了玉瓶,又说着:“真人,成谨师叔祖唤您过去,有事商议。”

    “哦,我知道了。”王存业神色一动,说着,当下踏步而上,转眼之间,就消失在空中。

    随着修行的进步,所修之法就不断进益,片刻就到了升仙殿。

    升仙殿是灵穴之处,灵气吞吐,弥漫,转眼之间,就踏在殿前,见着是王存业,值役道童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他引入殿中。

    王存业进去,里面正是成谨真人,此时端坐清气隐隐,见了王存业进来稽首,他眼睛一亮:“不必拘礼,咦,你服食了丹药?”

    却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王存业的法力境界,王存业微微一笑,淡淡的说着:“回师尊的话,用了十七颗六液还真丹,却把法力积累到接近圆满处,预计三个月后,就可磨去药性,灵池圆满。”

    这话一落,成谨真人本想说的话,就吞了下去,看来眼前的这徒弟却是非常清楚丹药的利弊。

    再仔细一看,不由眸子露出奇光,嘿了一声:“一些时日不见,不想你当真是奇才,青华宝箓地仙篇,你都参悟出不少精妙了,难怪敢用丹药。”

    王存业肃然说着:“道业艰难,这法力和道业就如两个车轮,缺一不可,我岂会不谨慎之理?”

    成谨真人缓缓点头,叹着:“你有这认知,就知道前途不可限量,对了,师门有一事,你愿意不愿意去?”

    “但凭师尊吩咐!”王存业立刻稽首。

    “恩,蓬莱道宫派使者朝见天子,天子举行论道盛会,邀请成就鬼仙,且有希望踏入地仙的年轻道人论道。”

    “修持大道不能闭门造车,需磨砺交流,这也是一桩盛事,你还有县治官职在身,却是七品,正好就去见识下朝廷龙气之妙。”

    王存业顿时稽首:“是,弟子应命,不知何时远游?”

    成谨真人微微颌首,说着:“道门规矩,向来雷厉风行,你回去准备后就可启程,只要在六月前赶到青云观就是了,言尽于此,你去罢!”

    王存业闻言,若有所思,对着真人再次拜了一拜,退了下去,转身出了大殿,出了十步,闪了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陈门县治.书房

    “下官拜见真人!”主薄奉命过来,行了礼,就端坐静待。

    王存业却不急着说话:“给大人上茶。”

    当下就有着道童上茶,主薄不敢放肆擦脸,略喝了口就放下了,注目王存业,王存业端茶啜了一口,问着:“县里情况怎么样了?”

    “回真人,县里十几条官道都修了,鱼干鱼松的生意虽已经放缓了速度,但还是每天出货千石,使得不但县里,附近几个县渔人都有了生计,不少士绅还购买了渔船……”

    “还有县里水利,按照真人吩咐,都在农闲时进行,以粮代工,或者以钱代工……”

    王存业静静听了,就笑了:“我这县治的章程极简单,人饿了就要吃,这县何尝不是呢?”

    “多个渠道,就多条食道,治政就自然蒸蒸日上了。”

    “是,是,真人说的是,真人治政垂拱,万物自化,却是道德所至。”主薄连连应着说着。

    就这话就知道这主薄不懂,王存业一笑,也不解释,呷了一口茶说着:“这些都是好事,留给你们的福田也不少了,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分,免得到时候我的颜面上不好看了。”

    这话说的平淡,主薄却是一惊,当下想起了昨天某个纪姓的商人送的一百两银子,顿时渗出几分冷汗来,连忙说着:“真人宽厚,每份里都有我们的银子,我们岂有不感恩,不知足的,自没有这种过份的人。”

    主薄这样说着,王存业听着,笑了笑,说着:“这样自是最好,好了,我这次只是问问,我要出行一次,也许要几个月,你们有这心就可。”

    说着,挥手让他退了下去,心中更是感慨,世界上要真说,没有比当官更容易的事了,更加不要说真人当官,要是这样还当不好,真是脑子的问题了。

    见着主薄退出,道童上前,说着:“真人,三千两银子已备好,用的都是帝都傅家钱庄的银票,对票就付。”

    “唔!”王存业随意接过,说着:“我这就乘着天舟去帝都,你们在家里好生修行。”

    “是!”道童应声着,只是抬起头来,却见真人已是不见。

    帝都.长清郡

    帝都直接管辖着七郡,长清郡就是其中之一,半空中,一道红光闪过,突微微一挑眉,就停了下来。

    在云层上,观看着远处,只见一个天柱隐隐上冲,有赤龙盘旋,当下暗想着:“还没有到帝都,这长清郡就有龙气相挡了,却是不好直接飞过!”

    此次去帝都,一半是公事,一半也是游历,不过盯着下面,突“咦”了一声,只见一条河道上,一条舟船航行着,一丝金光露了出来,就在这时,龟壳突着微微一动!

    王存业若有所思,顿时化出一道赤光,下降了去。

    舟船

    “小姐,热水到了!”一个活泼的少女声音。

    “恩,放这!”

    倾水的声音,接着衣物落地的声音……水波荡漾……王存业不由有些尴尬,不想落下就遇到这事。

    两层幕帐,里面是洗澡的声音:“小姐的皮肤越来越娇嫩了!”

    人体和水相接触的声音,王存业迟疑了下,退后了几步,却也不远离。

    接着,里面少女出浴,穿上了衣裙,只是本来盘着的双髻已打开,黑丝垂到了肩膀上。

    “小姐,你一出来就要戴着它,一只破印有啥这样珍贵?”里面有着埋怨的声音,听声音是丫鬟。

    “嘿,你别说了,我就是喜欢它!”小姐喃喃的说着,她的手,握住一个小巧的盒子。

    这盒子很小,铁木制,有着古朴花纹,隐约是龙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青铜印。

    小姐心安的合上,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

    只是这一瞬间,已经使王存业能观看到仔细了。

    刚才打开的瞬间,龟壳一动,就看见了二种气运,一个就是这小姐的气运,呈云雾状,凝成了一朵锦云,却大是不凡。

    而这青铜印却更是莫测,一种青气弥漫,玄之又玄,又带着某种威严。

    隐隐之间,王存业觉得这青气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出,不过刚才龟壳隐隐震动,却是很明显。

    莫非,这还是能修补龟壳的重宝不成?

第二百十三章 明珠

    长清郡

    蔡平度带着二个家仆弃舟登上码头,一行人下船已接近暮色,到处点起风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

    蔡平度就找了家旅馆,话说天下老店都大同小异,平舍一小间连着一小间,左右有二十间,每间房这时都点着油灯。

    又有着院子,蔡平度下了定银,店老板亲自带几个伙计搬着行李,先烧了热水请着贵人洗了,又在楼里请了宴。

    这个时代礼制已松弛,蔡平度带着夫人小姐,还有两个家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上了去,见着少许屏风相隔,点了菜,又要了菜,当下分成两桌坐了。

    蔡平度坐着,四下看看,却看见对面有个少年,穿着青杉,大袖飘飘,顶上束的却是银冠,容颜英俊,真是翩翩出尘。

    现在礼制虽松懈,但能头顶银冠者,非巨室豪门公子,或是官居七品以上才可顶戴,只是不见奴仆却觉得奇怪。

    却见这少年几杯酒下肚,在一张纸上推敲着,似有难题,沉吟咏哦:“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蔡平度一听,就倾着耳朵,这是佳句,诗词之道,三百年前大盛,但随着道法显圣,渐渐落魄,就算这样,在世俗中还有很高地位,不想这少年熟读诗词,酒酣耳热之间,却欲创作新诗。

    少年沉吟片刻,又喝了一杯,吟着:“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诗中草径、荒园、宿鸟、池树、野色、云根,无一不是寻常所见景物;闲居、敲门、过桥、暂去等等,无一不是寻常的行事。然而诗人偏于寻常处道出了人所未道之境界,语言质朴,冥契自然,而又韵味醇厚。

    蔡平度心中顿时感慨叹着:“好诗。”

    却有点未足,只见少年又吟着:“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僧敲月下门……推,敲……”

    思索着还要吟时,蔡平度忍不住说着:“此诗用敲好!”

    “谁?”少年吃了一惊,向左右看去,看见了蔡平度拱手,连忙作了揖。

    “实不相瞒,我听了公子吟诗,言辞典雅,用词醇厚,这个字还是用敲好一些……这是公子所作?”

    少年笑的说着:“莫非这位官人还在别处听闻?”

    蔡平度听了心中惊讶,叹着:“果是少年多英豪……我是个穷官,还请过来一起用酒?”

    “长者有命,不敢辞耳!”这少年大大方方过去,向着两个女人作了揖:“见过夫人,小姐!”

    “不敢!”夫人小姐连忙回礼。

    当下一老一少,都在说些诗词,说的很是投机,蔡平度就问起了家世。

    “不瞒大人,我叫王存业,却是一个小县县令,这次来京是游历,也是奉了主上的命,到朝廷有事,不过不急。”

    蔡平度吃了一惊:“原来还是县君,真是失礼了。”

    “同是官人,相遇就能结识,哪有失礼,再说您不是比我官品还大些吗?”

    “我这个是六品本郡长史,还没有来得及报道,并且有职无权,哪及县君实在。”蔡平度说着,就试探的说些衙门的事,少年也是对答如流,心中几分怀疑就去了,却暗叹:“这样的人才,却给地方诸侯用了。”

    酒酣耳热处,蔡平度问起来意,王存业就笑着:“主上的命令是六月到帝都,现在还有一月,却是宽裕,因此就四处游历下,明日准备去法原观,听闻观内有一套青池天女壁画,特去观赏。”

    蔡平度说着:“明日我有事,不然就一起同去了,不过这青池天女壁画,我还听闻过,听说极其丽滟,不是道家风俗。”

    王存业哈哈大笑:“道门和天庭都有丽色云集,称不上不合体制,这仅仅是人心常理罢了。”

    又说着:“今天一谈,已经尽兴,还请作别。”

    说着起身一揖,就长袖一挥,离去了。

    见这人离去,蔡平度却没了笑容,夫人就问着:“此子丰神俊朗,仪态大方,言辞高雅,夫君似有不乐?或者是以为此子是假?”

    “此子太年轻,我也开始时以为假,但这气度见识却伪不了。”蔡平度喃喃自语说说着。

    “夫君很有心事?”

    “我有点……畏惧啊!”

    “畏惧?父亲大人畏惧什么?”这时,小姐说着,这蔡小姐却是掌上明珠,仅仅有一个,蔡平度叹着:“我学过一些相面之术,此子气相大是不同,富贵也就罢了,却有一股杀机浮在胸中,深藏不露,这并非是好事,我怕诸侯中有此子,对国祚不利啊!”

    “父亲,一朝有一朝气数,您是朝廷的官,只要尽心尽力办好自己的事就是了,这大数大命,自古谁也没有阻碍,天意高远,谁知道这人怎么演化呢,你想想事理是不是这样……你担多了心!”

    “你啊,真让人醍醐灌顶。”蔡平度不禁笑了:“是我想的太多了,哎,如果你是……”

    见着女儿黯然,他把后面的半句话吞了下去,许久,叹的说着:“天下之大,龙蛇并起,奇人异士多着,只是这样的人多了,未必是朝廷之福啊……”

    西桑湖,在郡城内的小湖,碧波十顷,景色优美,自是合适的居住地点,这时是深春季节,春光明媚,树木花草茁壮茂盛,王存业踏着高齿木屐,用了几个道术,就租到了一套房子,丢下了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家仆人伺候着。

    王存业办完这事,仆人烧了一大桶水,一盆盆送到房里,天已黑了,王存业随意半躺在被子里,却在思量着。

    “今日观相,这蔡平度有些根基,但也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能入流九品就算不错了,可有着这女儿,或者严格的说,有着拥有这青铜印的女儿,才能有此六品官当——虽不是实权官。

    老实说,要是还没有入流,夺了就夺了,王存业给些银子补偿就是,现在这人有六品官印,就有着很明显的龙气烙印,夺了这宝必有一记,不到最后却是不能行这事。

    稍稍思量,叫过临时的仆人,问着:“这郡里我还是头一回到,想着走动走动,哪里却是热闹。”

    这人一躬到地说着:“这城内十分热闹,城隍庙里正在演唱梨园,可以齐去看戏!”

    王存业说着:“既是这样,玩耍片时便了。”

    说着换了衣服,还是戴着银冠,身海青袍子,穿上了靴子,就到了城中,进了西门,至了城隍庙。

    一进山门,就见着人群纷纷,烧香叩头不计其数。

    王存业入庙闲玩一番,转东弯西,见得主殿一匾,匾上写着“周公殿”,当下驻足观看,问着游人。

    这游人拱手说着:“公子,这周公原本是本郡太守,能治理百姓,后不幸任上病去,百姓感恩,故在侧殿立像祭祀。”

    王存业笑了笑,就出去了,不远处就是一家典当行,心中暗想:“这城隍附近就是典当,还真是奇妙。”

    目光一闪,突见一个年轻人进去,手中有个小盒,本是不以为意,但偶然一扫,顿时目光一凝。

    只见里面青年取出一颗明珠,这明珠实际上并不想象的珍贵,大凡明珠被取出后,不消三十年,就会褪色消去,这就是“人老珠黄”的来历。

    只是一眼看去,见得异光闪亮,却是璀璨,王存业不喜反惊,这又是一件异宝。

    却见这年轻人走进柜里,将珠子呈上,要当银五十两。

    当中伙计哪里晓得宝贝,一粒珠子,值这样多银子?先是不屑,后被年轻人纠缠,只得入内拿与朝奉观看。

    这朝奉一见此珠,细细观看一番,惊讶问着:“这珠子不错,似是新出的明珠,的确可值五十两,又何人要当?”

    伙计回着:“外面一个年轻人当,看上去很是焦急。”

    朝奉沉吟想着:“焦急要当,莫非是遭灾遇难,故当此珠?又莫非是被奸徒偷盗出来?”

    当下出来一看,见着年轻人,问着:“你何由至此?因何要当银两?”

    这年轻人说着:“却是家母有病,不得不当!”

    朝奉听见,点一点头,说着:“原来这样,你孝心实在难得,不过这明珠的确不值五十两,只值十五两。”

    年轻人说着:“岂有此理?这明珠可值百两银子,五十两已经少了,十五两你欺我心急。”

    朝奉笑着说着:“这珠只值这些银子,你要肯的话,我就取银子写当票就是,不要的话,请出门自便。”

    这人思量片刻,还是不肯,取了明珠出了门,这朝奉嘿嘿冷笑,却也不阻,只是说着:“我当铺公道,给你十五两,别的当铺只怕十两都不给。”

    这年轻人出了门,面带愁色,王存业刚才一直在细细思量,心中却不喜反惊,这时见着年轻人出来,心中定了主意:“罢了,回去必龟壳推算气运,这时却不能露出痕迹。”

    当下上前,问着:“令堂有病,你想出售明珠?”

    年轻人一怔,见着是个翩翩公子,应着:“正是!”

第二百十四章 三千六百草头神

    王存业就说着:“这里不是说话场所,到里面说话?”

    说着,就引见着入得一家酒店,这年轻人迟疑了下,跟了上去,只见吩咐了几句,伙计上了鸭鸡菜肴一壶酒。

    当下就坐了,请着喝了一口酒,就算是上宴了,王存业目光幽幽,见得这个年轻人顶上气运冲上三尺赤色,和虹一样微带异彩,这种气运大是不凡,要是三百年前,可考取进士,甚至状元都不是不可能。

    这才说着:“你我萍水相逢,本来也没有缘分因果,你的家事和姓名,我也不想听着。”

    王存业这人深沉,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却顿时把可能的因果牵涉一剑切的干干净净,又说着:“你这明珠非同寻常,我也不知具体是何宝,但必不止五十两,当了却是可惜!”

    “这样罢,你出个本心,说个你不会后悔的价格,要是我能买的起,我也不回价,一口交易就是了,以后谁也不欠谁,你说怎么样?”

    王存业说着,就目视着这年轻人,这短短的几句话,实是机锋深藏。

    自古天生宝物,有缘者得之,一不小心,就牵涉到因缘劫数中,难以还清,而王存业这人对心性因果异常理解,这话说的就是端是狠辣。

    首先王存业申明,自己也不知此宝是何,这是实话,也是他故意不去探察,这样就不能说他故意以低价买得重宝。

    其次是他不出价,让这年轻人尽量出价,这样就算宝玉卖个石块价,却是宝主自己的事,与王存业无关,最后申明谁也不欠谁,更是把关系切的干干净净。

    自设宴施恩而来,到现在申明,王存业这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转眼之间,下了阵细雨,时紧时慢敲着屋檐,年轻人拿出了盒子,端详着这颗明珠。

    说了,明珠实际上价值不高,就算上品明珠,二三十年就会褪色老去,这就是人老珠黄的来历,及不上宝玉。

    这年轻人也知道这些,因此取了这明珠典当甚至卖掉。

    但此刻被王存业一说,看着这明珠,突觉得它十分美丽,隐隐带着红晕,心中就浮出一阵浓郁的不舍,仿佛卖出就是要割舍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一样。

    王存业在这时,要是说着:“想想你令堂!”

    必可使这个年轻人下了决心,但这就有着逼迫的嫌疑,当下笑而不语,只是说着:“来,喝酒,这虽是寻常烧青,但火候还不错!”

    说着,自斟一杯饮了,顿觉一股暖流直冲丹田,当下继续喝着,这年轻人也心不归神的自斟几杯喝了,突被一阵风吹过,打在脸上,顿时醒了。

    “家母有病,不得不卖,你是公道人,三百两我卖给你,你买不买?”年轻人一咬牙,说着。

    王存业仰天大笑,说着:“行,一口价,事后无悔谁也不欠谁,如何?”

    “行!”年轻人咬着牙说着。

    王存业从怀里抽出三张银票,推了过去,年轻人迟疑了下,把盒子推了上去,见着王存业把它取了,顿时年轻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脸白和纸一样,只觉得全身无力!

    在王存业的眼中,这交易完成的一瞬间,这年轻人的气运就快速下降,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赤色长虹,降低到了白中微吐红色,这就从进士降到举人的程度,却是大幅度降低了。

    见这年轻人还怔怔坐着,王存业过来拍拍他的肩,又在桌上丢下一块碎银,说着:“你就在这里多吃些,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长袖一挥,就自出去,说来也奇怪,王存业一出门,就细雨渐停,让着王存业一路顺利回到临时居住的家中。

    到了宅中,这宅里的家仆就上来请安,王存业漫不经心抽出一张银票:“我要读书作学问,你们以后少打搅,这是一百两银子,只管把宅子管好就是了!”

    “是,官人!”这家仆起来,又作揖谢过了,应诺去了。

    少刻就是一片清静,这个小小书房,墙壁裱了桑皮纸,布置得清雅,只是书架上的书籍已搬空了,只剩下了几本普通书籍,王存业就坐下出神,心中寻思着。

    自接受了去帝都的使命后,王存业就略感觉到不同,只是却还不明显,现在才一个落脚处,就有着二个宝贝,这顿时使王存业心里警惕。

    气运这东西,没有非常麻烦,有了也很麻烦,比如说,大家都羡慕天子,他的气运掌握一国一朝,可是他同样承担着相应的责任。

    要是一点一滴自己争来的气运和机缘也罢了,要是凭空落下,却必有着相应的付出和代价。

    想到这时,王存业神色略阴沉,这时心里有了警惕,就不在外显,沉下心去,只见黑光一闪,龟壳在识海中沉浮。

    此时到了鬼仙位阶,不用鲜血用精气也可,当下一口精气喷了上去,默念要算之事。

    龟甲吸取了精气,发出“嗡嗡”声,片刻气运盘就浮现了出来。

    王存业盯了上去,只见不远处一股红色气运汹涌流动,中央之处,一条淡紫色的龙气盘旋,仪态狰狞。

    这龙吟声隐隐,就算这是识海,就算这是龟壳,却一阵波动,王存业只得固守心神,不敢乱动,继续看了下去。

    再看去,只见代表着自己一点赤星,比起上次,已壮大了几倍,炽明照耀,但就算这样,一股股黑气弥漫在四周,隐隐有着刀兵的声音。

    心念一转,就见得两件宝贝,正是明珠青铜印,明珠周围纠缠着无数细线,却隐隐断裂,显是刚才王存业作的极对,但还有几丝坚固的很,依旧存在,而青铜印背后,更是青气隐隐,弥漫的东西,连此时龟壳,都照不出,参不明。

    气运盘消去,王存业皱着眉,起身渡了几步,突冰冷冷的一笑:“就算是鱼饵,我吃了又何妨?”

    这个世界,要是处处不肯吃鱼饵,就只有在烂泥里爬,王存业却是不惧,当下不再迟疑,将明珠取出,这明珠一取出,就有一种奇怪感觉。

    明珠表面上白银色,和别的明珠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王存业一摸入手,感觉里面很是深邃,空洞宽宏,再仔细看下去,只见得无数符篆连绵不断,一道道金色光带化成阵阵无形波动,周围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形成着独立着空间。

    “是神仙境界,用大道之性,演化的空间!”王存业一惊,稍一分神,这些流动的符篆之环就此消失,而里面却有着无数血影。

    王存业知道里面才是正事,当下就又看了下去,果然,这是一个小空间,面积有十亩左右,不过既没有日月星辰高悬,又没有山川河岳,就是一个单纯的空间。

    神仙境界,就领悟大道之性,以开辟洞天为道果,据说真的成就者,能开辟出日月星辰山川河,形成一个真实世界。

    但一个生生不息世界,哪怕是洞天,又岂这样简单?

    可以说自古至尽,神仙境界的仙人神明都没有能够做到,大体上只能开辟这小空间开始,而且能开辟稳定的小空间,哪怕一无所有,都算是神仙境界稳固了。

    王存业再看了下去,就见得下面空间里,有无数血影,一条条全部是凶煞的鬼魂,几乎同时,一股玄奥的意念,就想传进王存业的识海中。

    这意念,看起来就似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它还没有来得及潜入识海,只见黑光一扫,一刷之间,这人影顿时一声惨叫。

    再一刷,意念崩溃,就在这时龟壳一震,喷出一道清光,将这碎片喷中,顿时光明大放,发出异声,无数知识相互结合,片刻,一个真文浮现,这字金光灿烂、八角垂芒,王存业见了,不由冰冷冷一笑,再不迟疑,只是一点,这字蕴含的奥秘,流转过来,顿时尽数了解。

    顷刻后神念一收,王存业倒抽了一口凉气:“噫!这是地府魔道的功法,看这丹珠,怕是神仙境界的地府阴神才有,此神为何陨落,为何落到这里,落到我的手中?”

    话说道家大罗境界,折合此方天庭就是帝君级,仅次于天帝。

    而太乙和天仙境界,就是王和君级,按照地府低半级的惯例,在地府任差,神仙境界的地府神灵,也可勉强加个“君”字!

    只是此君的功法,近于魔道,却是掠夺凶煞鬼众,组成鬼军,这强是强了,但是只怕作孽滔天罢!

    点了真文,王存业一瞬间就明白这君修炼之法,却是用兵劫掠夺军魂,又落入地狱中受苦,引动冥火锻炼,这种痛苦简直无法想象,只有最凶戾的鬼魂才能承受,因此组成军队。

    全盛时,有三万六千,在这明珠中,却只有三千六百,却极是凶悍,由于不归正统,又有阴神之力,故称草头神!

    这真文里却有驾御之法,只要依法祭炼,立就拥有着三千六百个草头神!

    地球上神话,二郎真君有一千二百草头神,用这草头神大战孙悟空的七十二洞妖王和四万七千猴兵,大胜而归。

    有这批草头神军,地仙以下都可自保,甚至格杀,而自己龟壳本是轮回之道凝聚,驾御这些毫不怕反噬。

    只是,这样凑巧的事……王存业退出了明珠,久久无语,突双手一合,没有经过祭炼,这明珠就顿时一声雷鸣,一道黑光猛的涌入这小小空间。

第二百十五章 疑心

    明珠.空间

    精神和黑光同时驾临到上空,就在此时,所有草头神,都睁开了双眼,数以千计的血红又冰冷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王存业的神识上!

    “啊!”就算是神识,王存业也感觉到刺痛感,这时按照原本设计,必须立刻启动着祭炼之法,以驾御这些草头神,不然转眼之间,这些苏醒的草头神,却会将这闯入的神识立刻撕碎!

    王存业这时,却收回了所有感觉,发出了命令,静静等着,就听着下面草头神一声嘶鸣,眸子里赤光大盛,就要完全醒来。

    就在这时,命令获得响应,小小空间里一轮黑色太阳冉冉升起,不过这并不是太阳,而是轮回的力量!

    向下看去,王存业不由目瞪口呆,这黑光照耀下,三千六百草头神,同时发出嘶喊,这不是刚才威胁性的嘶喊,却是痛苦的声音。

    凡是晒到的草头神顿时冒出了阵阵黑烟,王存业就说着:“凡是真正认主者,可免之!”

    小小空间中,这声音回荡着,但是却似乎没有任何一道凶魂回应,下一刻,三千六百个草头神在燃烧,化成了三千个火团。

    这火团烧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之间就黯淡了下去,丝丝黑烟被黑光吸取,瞬间,丝丝赤气流淌而出,但在王存业识海中,目前容纳到了极限,只是一转念,明珠中,就见一丝丝赤气垂下,渐渐生出了赤色小河,这就是“灵池”!

    灵池一出现,明珠就是一亮,王存业一怔,不想这三千六百草头神所化的法力,在明珠里形成了灵池,一条小河婉转而流,其数量甚至超过了王存业现在有的灵池数量。

    “要是我能突破到鬼仙第三重,就可容纳三丈灵池,那时这些灵力立刻就可以弥补三丈所需的法力,一下子就可凝炼五气,进行晋升。”王存业正想着,就见得这小河四周,三千六百个鬼魂就出现了,它们一切记忆都已洗白,平板的脸上面没有丝毫的情绪,身上穿着都是一模一样白色寿衣。

    王存业只是一挥手,三千六百洗白的鬼魂就自明珠中飘出来,瞬间沉入到地下,显是回归冥土。

    在这一刹那,一丝淡黄气息飘过,瞬间渗到了身体内。

    就在王存业想离去时,一处灰烬却没有化成黑气,只见一动,一只草头神从灰烬里爬了出来。

    王存业一怔,突仰天大笑起来,下一刻,心神就到了现实的书房中,这时蜡烛才烧了一小半,却只过了一刻时间。

    在烛光中踱着步,王存业一语不发,良久突一笑:“这莫名其妙的机缘,我已经吃了一个,还有一个又怕什么呢?”

    “只是关键是吃相,要吃的顺当,这第二个青铜印,怕是没有这样容易了。”

    王存业极是敏锐,刚才这个明珠机缘,在他看来,却是有着陷阱,要是修了或者祭炼了这个明珠,就等于接了脏物,承接了部分因果。

    所谓的不是我杀的,所以没有因果只能骗骗小孩,刚才那个意念更是让王存业心惊,如果不接受就罢了,接受了让它潜入识海,日后就是祸端,这就是所谓的修炼魔道,神魔附体。

    就算这样,也未必就消掉了全部因果,但现在只能到这步了。

    而假使这两种机缘,都是有用意的话,被王存业这条大鱼灵活吐了鱼钩食了鱼饵,第二件就怕不会这样容易。

    要是不容易,那就证实了王存业的猜想。

    “蔡平度有些根基,但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现在依着青铜印才能有此六品官,但凡是依靠外物升官,都犯着龙气忌讳,我昨天见他一丝黑气弥漫,不必我出手,我看就有祸端降临,到时以她全家安全,换取那个青铜印就是了。”

    “真拿不到也无妨,我拥有龟壳,就拥有最大的气运至宝,要是为了取一件宝贝,就犯了忌讳,使人拿到我的把柄,那才叫愚不可及!”

    道律和天律都有规定,道门内门弟子不得随意干涉世间,更不得杀人越货豪取强夺,当然不受天庭和道门直接管辖的扶桑例外,以前王存业杀人如麻,只是还没有入得内门,才可乘此漏洞,现在已是鬼仙,更是不能破了这律。

    王存业当年,曾钓鱼执法,坏了河神的性命,用的就是这手法,而现在这青铜印,怕又是这种,要是自己破了戒律,给人抓了把柄,顿时就是身入绝境!

    这不需要什么窥探天机,只要有基本清醒的头脑,不被贪欲所动,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当然王存业能这样清醒,倒并非自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而是自己有着龟壳——坐拥万金,看见地上掉了百金,虽不至于不屑一顾,却也不会迷了心窍,欲令智昏。

    想到这里,王存业冰冷冷一笑,却不在思考,把明珠又取过来,把玩片刻,突一笑:“看来我还救了这年轻人一命,这明珠内有三千六百草头神,本身又是神仙所制的空间,自有气运使这年轻人富贵,但里面终是凶煞所化,到了中年后镇压不住,怕是在这官场中立不住,不但身死,还要抄家灭族来反噬。”

    “现在去了这明珠,虽气运转弱,以后官位也不会很高,但只要不自己作孽取死的话,终可以太太平平一辈子,说不定可以在县令职位上退仕终老!”

    “只是,谁在窥探我,谁在下棋呢?”王存业若有所思,浮现出一丝忧虑。

    同一时刻,一处空间,现一座宫府,门前有一石碑,上面书有大字,却是“大赤府”

    大赤府内,却别有世界,化成天地,一层层的宫殿,山川河流都有,但最多的是众多山脉。

    山脉上有许多小径蜿蜒而上,泉水形成拱形的瀑布和湍急小溪。

    一丝丝赤色灵气弥漫其中,虽很微弱,却依稀可见。

    中央处有一个高山,高山之上有一座道宫,道宫内部一处殿中,坐着一个道人,挽着道鬓,正在修法。

    玄又又玄的清气弥漫身上,只是突然之间,道人就睁开了眼:“居然吃了饵,丢了钩?”

    自言自语一句后,就随手敲打了下一个小钟,片刻,一个道童过来了,稽首:“拜见真人,请问真人有何吩咐?”

    “去唤上颜子过来。”道人吩咐的说着。

    道童应命去了,片刻道童就带来一个道人,同样青气隐隐,稽首了,问着:“师兄有何事?”

    “上颜子,上次出手的事,有些纰漏了啊!”道人开口说着。

    上颜子皱眉,说着:“师兄,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渡过阳光之劫的道人,你为什么这样对待他呢?”

    “你道我还是为了下界小小撞天钟之事?”道人摆手笑着:“我虽是连云道出身,但现在已是神仙境界,又是此处镇殿真人,岂会如此心胸狭小?”

    上颜子却也不说话,道人只得又说着:“事情的确是撞天钟而起,我因此注意此子,不想却发觉一事,此子大是不凡呐!”

    “此子身上,不但天机混淆,更是命数发生一点点偏移。”

    “师弟你也知道,我们修道人,只要随着修行进步,命数就会一点点改善,但命数无论怎么样消长,都很难突破根本秉性演化的命格。”

    “虽说每次本质跳跃都会突破,但你我都知道这也是有规律可寻,但此子却不一样,似乎此子随着功行变化,命格气运就直接随之提升,因此一点点改变着周围的气数。”

    “但是我出手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此子的气运。”

    说到这里,道人一挥手,显出一方水镜,水镜中一个人影,一丝赤线连接着一片赤云。

    “你看,任何臣民都会向君王献上气运和力量,朝廷中,凡人和百官向君王社稷献上,诸侯中,凡人和官吏向列侯献上,道门中,道人向道门献上,天庭中,众神向天庭献上。”

    “而此子看似正常向道门献上气运,但却内在深藏,干扰不得,窥探不得,没有一丝多余气运可以征调。”

    “道门天镜更无法看见此人前途,里面变化万千,既可是道门大功臣,又可能叛道而出,甚至向道门宣战……”

    道人说着:“这明珠本是冥土罗林君的遗物,陨落后落在我手中,此子要是接受炼化了,就受了它的因果和传承,就使此子的命运有迹可寻,不想此子却真有大机缘大福德,却不祭不炼,反使着某种方法,使这里面三千六百草头神超脱了……”

    说到这里,上颜子不由变色:“你怀疑他是……”

    “不可说,不可说!根据天律,我受了天职,却不能下界,你才证神仙,还没有受得天职,却可下界三年,这段时间就给我看着罢。”

    “不要随意出手,若他真是那个……无故杀之你必死无疑,但要是青铜印这事上,他犯了过错,却可依律惩戒之,不必逼此子到绝境,却可使之困顿,逼出他的本相,或使他真心和道门气数融和为一,你去吧!”

    “尊命!”上颜子这次不再迟疑,领了命,出得宫殿,化为一道青黄长虹,穿过空间,直往下界而去。

第二百十六章 事变

    帝都

    天空蒙蒙鱼白,树木青青葱葱,人口百万,城高池广,人来人往,繁荣异常。

    马车驰骋在道路上,王存业看了上去,只见都城中,道路纵横,宽可行四辆马车并行,酒楼,点铺、深宅、青楼、平房、工坊布满。

    最重要的却是皇城内宫,灵眼看上去,丝丝赤气洪流,自四面八方涌过来,汇集到这里,赤气而上,又有黄、青、紫三色!

    一条赤龙盘旋在气运海上,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皇宫之下,地下有一片紫地!

    王存业看着,心生感叹,收回了灵觉。

    前世地球,也见过这种宝地,是在中南海,这帝都同样建在此地,这地气本身就可涵养气运,真是奇人异士,点化龙脉之地!

    再观看着天空,天空丝丝垂下青气,连接着大地和人运,这就证明了天命未衰,还可威压四海。

    太祖开朝,到现在五百年,不管四海升平,还是战乱割据,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天朝上国巍然不可撼动。

    “真人,青云观到了!”车夫恭谨说着。

    王存业下来,这青云观坐落帝都西侧,占地甚广,里面绿树成荫,花草茂盛,甚是清幽,出门就是大街。

    大街上人声鼎沸,但五重隔离,声音哪传得进去。

    王存业立于门口,就见着两个道童稽首,引着进去,到了一个殿前,里面却是一个双鬓班白的老道,当下就稽首:“我是成平道玄尚,奉师命抵达帝都,还请道友登记一下。

    “唔……”随着王存业的话,老道细细打量了王存业,心中暗叹,取出笔墨登记着道籍,只见道籍上一写上,就神光一闪,显是确认了,这正是仙家妙法!

    王存业默默思量,将眼神放到老道身上。

    这道人身躯枯瘦,细细感受着眼前道人的气息,却是一叹。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鬼仙真人,但却寿命将尽,最多还有十年寿!

    道门赐下真种,助人超拔仙业成就仙道,但这样拔苗助长,坏了自身根基,对成长大是不利。

    天分高还好,不差这一点,对于资质一般的人,这样凝聚真种成了鬼仙,却很难有着晋升地仙的可能。

    眼前的道人,就是这样,但又不能说害了他们,要是没有这赐予真种,能成就的比例更低。

    就在寻思之间,老道已经写完,确定了道籍,当下取出一个银牌:“请真人带着,这是朝廷给的银牌,却能凭此享受七品官的待遇,也可住在驿站!”

    王存业听得老道言语,接过仔细一看,的确有丝官气弥漫在上,当下一笑:“谢过道友了。”

    “真人可居在本观,道童,还不过来伺候?”老道喊了一声,顿时一个道童连忙进来,应着:“是!”

    王存业稽首,跟随着道童步入后殿。

    这后面有着花园,这里一片青竹,还有着小湖碧翠,开着人工渠道,一条小溪蜿蜒而去,端的是一个好地,很是清雅,在帝都繁华之地,寸土寸银,有这规模实在罕见,至少是王府的规格了。

    “真人,成平道来的几位真人都住在这一套精舍,里面有两位道童,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吩咐!”这道童将这些娓娓道来。

    “地方确实不错。”王存业闻言点点头,挥了挥手,让道童回去。

    “真人,还有最后一件事,当今皇帝传下旨,命六月六日,昆仑道脉与蓬莱道脉的弟子开始论道,请您六日凌晨就抵达奉先殿!”道童说完这话,才稽首退了下去。

    王存业闻言,默默沉思起来。

    大陆上道脉众多,都归昆仑,蓬莱道脉现在受得天帝册封,给了正统资格,却在理论上可以相提并论了。

    天帝此举,又是何意?

    王存业思量着,却摇了摇头,不在想这些,朝自己院子走去。

    这住的都是成平道一脉的弟子。

    竹林清泉,茶香隐隐,闻之心旷神怡,几位道人头戴高冠谈笑不断,却正是成平道的几位。

    清泉石桌旁,一位高冠青衣道人见着王存业,不由出声:“咦,这不就是玄尚师弟么?”

    玄嵩眼神一凝,细细一看:“是玄尚师弟,久闻他入门虽不久,但道法精妙,要是探讨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我成平道一脉都在此处,怎能少了玄尚师弟,且让我去唤过来。”蓝衣道人起身,就行了过去,只是帝都龙气所在,克禁万法,这缩地之法就行不了。

    “玄明道兄何事?”王存业看着眼前的蓝衣道人。

    这位玄明真人,却是玄霜真人弟子,不想此次也被派往帝都参与论道。

    “师弟,我成平道弟子都在清泉处品尝香茗谈论道行,过来坐坐吧,大家见见面就是了!”玄明道人出言说着。

    王存业闻言略沉思,就应了,就到了诸位道人聚会处。

    王存业默默打量着在场诸道人,见得个个气机深藏,凝聚出红光,而其中一个,却有着淡青之气隐而不发,却凝成一片,心中不由一惊,这不是法力,是命格气运,可以说在场第一!

    难怪在成平道里,称赞此子是成平道玄字辈第一人,质资上品,离觉万缘,一心道业,并且还受到众多长老和同辈维护,原因却在这里。

    在这个方面,王存业却万万比不得,当下稽首:“见过众位师兄,见过玄嵩师兄!”

    玄嵩闻言一怔,却温和笑着:”不敢,玄尚师弟快坐,这里都是我成平道的师兄弟,没有外人,不用拘束。”

    “师弟请坐,都是我成平道一脉,不必多礼!”周围道人应和着说。

    王存业见此不再推辞,坐了下来,这精舍甚大,一人一院宽广,成平道一共来的弟子不过七位,不会觉得拥挤。

    当下喝着香茗交流些道论,王存业陪了一些,见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

    “咦,你想别住?出门在外,师兄弟住在一起,闲来论道,忙时练法,何不快哉?”玄嵩说着。

    玄嵩却知道自己这位玄尚师弟和连云道结下梁子,他这人修为精深,连五气都凝聚了大半,只要赐下赤阳迎劫丹,立刻可以渡过阳光之劫。

    度过后再打磨些数年,这世上又多一位地仙真人,正是站到这高位,心态就是不一样。

    同辈师弟没有胜过他的人,新来的玄尚却不一样,夺取了县治第一,不过他却也不嫉妒,并且更是欣赏。

    这玄尚天资甚高,却万万不可折损,出于这考虑,玄嵩邀请共居一处的话说了出来。

    王存业听了这话,却一时沉寂下来,心里暗暗佩服,这的确有着成平道继承人的风范。

    就见着玄嵩一说,周围同辈道人都不在言语,静静等待王存业回复,就知道此人在同辈中的影响力!

    “抱歉,师兄,我在外面还有些私事,却不能住在一起聆听教诲了!”想起长清郡蔡平度的青铜印,王存业拒绝了。

    听得玄尚拒绝,玄嵩却也不怒,只是有些可惜:“就随师弟所意了,只是外面不是很太平,这玉佩你且拿着,遇到事捏碎,我们自会赶来助拳。”

    “谢过师兄了。”王存业闻言一怔,心中略有些感动,将玉佩接了过来,踹入怀中,再一稽首,转身挥袖而去。

    见着离开,一个道人不快的说着:“师兄好意邀请,免得落了劫数,他却无理拒之!”

    “人各有事,同门师兄弟,又何必计较这些呢?”玄嵩微微一笑,说着。

    长清郡

    本朝太守下设立长史,是太守佐官,却并无实职,但又可以管点事。

    蔡平度当了长吏后,就不愿白吃俸禄,这天寻了机会,获得太守允许,巡查一下监狱。

    这监狱设在城北,有着厚厚围墙,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里面,四角设着箭楼——是郡内主狱!

    蔡平度抵达了监狱,狱典史就迎接上去了,说着“大人您来这里巡查真是委屈了,下官亲自带您进去!”

    牢房里很暗,蔡平度和狱典史,带着两个狱卒进去,就听着一阵锁响,蔡平度打量这座牢房。

    这里面用着青石砌成,墙都是青砖,中间一条通道,两侧用木栅隔成大小不等的号子间,第一个感觉就是臭。

    只见着各号都有一只马桶,散发出浓重的恶臭,里面床上都是秸秆草铺,又带着一种霉湿味,犯人身上好久没有洗了,都有着臭味。

    不远处,还有一个犯人趴在草铺上,血把衣服都粘在身上,蔡平度就靠近了看,这狱典史就笑着:“这人不老实,上了夹棍,现在还在昏迷着呢!”

    蔡平度这时,闻着血腥味和恶臭,却已经后悔了,心里直想呕吐,心想难怪官员都不肯巡查监狱,这监狱简直是肮脏之极!

    当下就准备回去,还未及说话,突见着这躺着的犯人“嗷”一声,一下子扑到木栅栏前,突有一块刀片,刀光一闪,只见狱典史脖子就切开,鲜血笔直激射而出,飞溅到墙上,立扑身倒地,闷哼一声就跌在地上,几乎同时,又一把抓住了蔡平度,把刀片靠在他脖子上。

    顿时,犯人和狱卒都惊呆了。

第二百十七章 明白了

    回去时走的是水路,王存业正在船头沉吟,突然之间,心神一震。

    “事发了?”

    王存业眯着眼,望着河水,这时正是夕阳,照的满河血红,远处壮观的落日辉煌,水涛击拍着船舷……

    王存业在蔡平度身上动了手脚,这时出事,却自然知道。

    见着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辉消去,王存业缓缓说着:“你先回去,把情况探勘清楚,立刻回来汇报我知道!”

    甲板上一道黑红影子一闪,却立刻消失了,正是明珠内最后一只草头神。

    帝都法禁万法难施,但已经脱离了主城,这草头神却可活动。

    扶桑

    海上灰雾蒙蒙一层,海水卷起滔天巨浪,到了近海,却被一股大力拒之门外,这股力量幽暗深邃,却散发着一股几与道和的韵律。

    正是这股气息默默抵抗着灰雾侵袭,周而复始,从不怠懈。

    善见城

    善见城是小城,总计二万石,但却是京都管辖范围内,黑川幕府建立后,在此大兴土木,规模庞大,修筑七个城,动用了上万土木工人,事后又分配给不少公卿家族自三百石到二十石不等的公卿地,因此引来众多商人相继涌入,也获得了朝廷的赞许。

    经过了三百年,这些遗德还在,此时正是五月时节,樱花盛开,细雨吹拂而过,带着禅静。

    一个腰悬长刀的浪人踏步而行,头戴着斗笠,前面流水汇聚溪流,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看着湖泊,佐佐木小次郎不由摸了摸腰间葫芦。

    “没有水了。”他默默想着,就在这时,野草带着泥土翻飞出来,一只野狗迅捷扑了过来。

    只是听得“噗”一声,长刀一闪,这野狗已斩杀,点滴鲜血都没有飞溅到自己身上。

    长刀回鞘,冥冥中感悟让他福灵心至,知道自己剑道获得了很大晋升。

    这大半年来,佐佐木小次郎行走列国,富良野、浅草寺、明知社,都一一观看过,在他的身心印刻下深深的印记。

    这些都融入自身剑道,对着主君授于的十方樱馆流,越来越理解了,他仿佛天生就是为剑而生。

    中土有句话:“朝闻道,夕可死!”

    想来,自己也是这样,这十方樱馆流秘传,真是可怕啊!

    踏出了树木,沿着道路而上,附近就有着一个背着满满陶器的小商人同样沿着路朝城下町而去。

    “躲开!蠢货!”就在这时,突一个武士策马扬鞭飞驰而过,这商人险些被马蹄踢倒,摇摇晃晃摔倒在田地里。

    背上的陶器咔咔直响,却碎了几个,就在这商人手忙脚乱时,接二连三四五个武士风驰电掣向城里飞奔而去。

    “受伤了没有?”浪人看着这些武士,回过来看着,问着。

    “哎,还好没有伤着……”小商人看看:“只是背上的东西坏了几只。”

    说着抬头打量了一下浪人,不由感到惊奇,只见身着高级窄袖武士服,腰上带着长刀,头发朝天结成发鬓,看上去不过十八岁左右,只是和衣着高级不同,却满面尘色,当下躬身说着:“多谢老爷了,您是?”

    “佐佐木小次郎!”这浪人随口说着,默默观看四周:“这町里你熟悉吧,带我过去,我给你五十文!”

    小商人一惊,又是一喜,连忙说着:“是,大人,你要去哪里?”

    五十文就可抵消碎的陶器损失了。

    “先去衣铺,买套新衣,再领我去找家客店。”

    “嗨,武士大人请!”

    町并不大,不远处就是一家衣铺,领着进入了衣铺,将一块银判“啪”一声拍到桌子上。

    “老板,来一套细布武士袍!”佐佐木小次郎说着。

    “嗨,一套细布武士服,请问用什么颜色?”老板听见铜钱撞击桌面声音,立刻跑了过来,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奉承的笑容。

    “深红色吧!”

    “是,请您稍等!”不过片刻,一套深红色武士袍就被老板取了出来,脸上带着笑:“你看看合身不?”

    老板的眼睛很毒,佐佐木小次郎拿着试了试,片刻后走了出来,却很是合身。

    “很是合身,还有别的颜色,您可以看看!”老板说着。

    “就这身吧,还不错,合身,颜色我也喜欢。”佐佐木小次郎说着:“再给我一套草鞋。”

    在扶桑,就算是普通武士都穿着草鞋,除非是高级武士和大名,更加不要说贱民和商人了。

    “嗨,总计三贯七百五十文,这是剩下的余钱!”老板将钱递过来出言说着。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红,显是赶过来,草鞋都湿了,进来鞠躬说着:“老板,店里客人要五双新制草鞋!”

    “哎呀,是惠子啊,这就拿给你!”老板显是认识,说着。

    佐佐木小次郎见着情况,只微微一笑,就准备出去,只是两人交错间,却不由的浑身一震。

    怀中的玉符,散发出一阵光热,隐隐散发出来,要不是衣服阻挡,早被人看见。

    佐佐木小次郎心中泛起波澜,主君传话,要给弟弟娶一个扶桑女子,凡能令玉佩发光,就算合格。

    主公的话,自是惦记在心,只是游历半年,却见过女子无数,却没有一个能亮着,这时才沉下心看上去。

    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有着细致乌黑的长发,有着秀丽的容颜,只是看上去家境不是很好,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

    “这是谁家的?”佐佐木小次郎问着:“你把她说清楚,我就把钱给你!”

    “这是町里客栈老板高石家的女儿惠子,我正要带你过去住着这店呢!”商人说着。

    “家世怎么样,看这样子不是一般人!”

    “听闻祖上还是黑川家和公卿的后代,但是现在已落魄在町里了。”商人说着,当下引着前去,很快就到了客栈门前。

    客栈很大,但却有些陈旧,有几间长满苔藓的木屋,并排在满是石头的道路左右处,不过这时空气中弥漫着晚饭的香味。

    这时,一间木屋里,传来女人声音:“你放着我们不管,还有脸回来?你这个酒鬼!”

    随着叱骂声,一个盘子飞出,碎了一地,有个五十左右的男人冲出门外,这时一个妇人冲出,又喝着:“你这个死老头,要到哪里去?”

    说着,抓着不放,砰砰殴打他,而少女急忙赶来:“母亲,别打了。”

    佐佐木小次郎看到这情景,不由呆了,而这商人有些尴尬:“高石喜欢赌博喝酒,已输了许多,这店还靠着他妻子维持着。”

    佐佐木小次郎听了,却反是喜欢,他深深知道,赌棍和酒鬼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只要有钱!

    “浪人!这位浪人!”佐佐木小次郎正想着,就听有人叫着,转头一看,见打架已经完成了,这妇人却声音中气十足问着:“您想住店吗?”

    “是的。”

    “谢谢,那请进!”

    佐佐木小次郎随手将五十文就交给了小商人,说着:“别先走,我还有些麻烦你呢!”

    小商人应着:“嗨!”

    随着妇人转身,靠近了一间木屋,这屋子靠着向阳处,里面还很干净,当下就脱去了斗笠。

    虽自己的道路就在剑上,但在这风起云涌时代,黑川幕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战争成为了主题,天下人太远了,但使近田家成为一城一国之主的梦想,却很是适宜。

    佐佐木小次郎沉思着,主君的意志一定要完成,想到这里,对着小商人说着:“你去吧老板唤来,我和他说说话。”

    不一会儿,就看到这个年过五十的老板进来,问着:“你找我有什么事?”

    佐佐木小次郎唤着:“老板,来,我请你喝酒。”

    说着就对着小商人说着:“拿瓶酒过来!”

    丢下了一贯钱,这小商人顿时跑了过去拿着,又退了出去,这情况表示有着事要相商。

    “来一杯。”佐佐木小次郎举起酒瓶向老板敬酒。

    “多谢!”

    佐佐木小次郎替他倒酒,等着见着他干了一杯,说着:“老板!”

    “是!”

    “老实说,我是有事要商量,我家主君吩咐,要找个好女儿嫁给弟弟,现在我找到了,就是你家的女儿!”

    “啊!”老板惊呆了,酒水都泼了出去:“请等一下,你这太令人惊讶了!”

    佐佐木小次郎喝了一口酒,却不理会,继续说着:“你想不想知道我家主君愿意出的聘礼吗?”

    “啊……请问这是多少呢?”老板迟疑下,问着。

    “我家主君出聘礼一百贯,来聘你家的女儿!”

    “啊!”老板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突伏下身去:“请务必告诉我,你家主君的名号!”

    “住口,你怎么把女儿卖了!”这时,纸门拉开,妇人似乎在外面听了许久,这时进来怒吼着。

    佐佐木小次郎将杯子放在台上:“我家主君是近田家家督,拥有五千石领地,拥有上万贯钱,而且在中土又有着五千石。”

    “你家女儿在这里,不过是酒娘,就算出于父母的心,难道不希望你的女儿脱离这困苦的日子吗?”

    说着,就把一个袋子丢了下来:“这里是金判,价值一百贯!”

    老板默然许久,却付下身来,连叩了二三个头:“啊,我明白了,武士,你就把惠子带去吧,我不需要聘礼,只需要女儿能出了这生活。”

    见着妇人要阻挡,老板嘶声喊着:“难道你要女儿和我们一样吗?”

    老板娘顿时怔住,泪水飞溅下来。

    “明白了,不过还请把聘礼收下!”这时,佐佐木小次郎双手伏地,叩首。

第二百十八章 夜色正浓

    凌晨

    一间木屋中,幽暗的灯火,使漆黑的夜幕中开辟一个小小的空间。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屋内惠子坐在铜镜对前,这个狭窄的小房,只有二张榻榻米的面积,两个人在内都稍有些狭小。

    惠子默默看着镜子,长长黑发被自己母亲梳理的滑顺,这是喜庆的日子,不知却让人难过的想流下泪来。

    站在身后的母亲也是这样,整理青丝,不断拭去滚落的泪水。

    “母亲大人……”突惠子哭了出来。

    “别怕,惠子……”母亲抚摸着惠子:“这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舍得,就看这个武士丢下一个金袋就有一百贯,就不是骗子。”

    黑川幕府开设钱座,铸“黑川通宝”的铜钱,其后又铸“黑川银宝”、“黑川金宝”

    传统上,把“黑川银宝”就是一两,又称银判,而“黑川金宝”同是一两,又称金判,,都是圆形。

    但实际上只有武士阶级内部流通。

    扶桑一两黄金可买到三石米(黑川幕府规定一石一百斤,而不是原本三百斤),这就是三百石大米!

    这聘礼就算是武士阶级也丰厚了。

    所以她的母亲用着微微颤抖的话继续说着:“听武士大人说,您过去是嫁给家督的弟弟,是一门众,你会活的更好,纵使我们不能相见,我也会安心了!”

    说着又落下泪来。

    惠子只是流泪,连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过的非常快,转眼之间,黎明划破黑暗宁静。

    “惠子,我们出去!”母亲拭去女儿泪水,直到看不见哭过痕迹,才拉着惠子出来。

    前面父亲手中还提着酒壶,饮着清酒,见了,说着:“去吧,别耽搁了,大人在外面等着你。”

    “是,父亲。”惠子双手伏地,行个大礼,不顾地板肮脏。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道别,大名家室不同寻常。

    出去就见得一辆马车,前面是佐佐木小次郎,这时已换了全新的武士服,笔挺着身子,再无半点尘土之色,尽显精悍。

    “请上车!”见惠子出来,佐佐木小次郎客气的说着,本来家主的弟弟不是自己主君,但看情况这个少女的儿子将是近田家的继承人。

    “是,大人!”惠子听了,心想着,不久前,自己还是这家小店的女儿,现在却穿着华衣独坐于此,内心感到难以言喻的寂寞和不安!

    这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是福气,还是灾难,都是这里开始,转过身去,就看见母亲眼角又流下泪来,不由心中一痛,突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流下泪来。

    “你可以同去!”佐佐木小次郎对惠子母亲说着。

    离开自幼生长的地点,去一个陌生家庭,离开了自幼陪伴的亲人,这种心情佐佐木小次郎还是能理解!

    “大人,我也可以去?”惠子母亲听到这语,有些不敢置信。

    “夫人,我们是正大的婚姻,在界镇和四国都有樱馆,这次去的是界镇的樱馆,会住一段时间,以作新娘培训。”佐佐木小次郎说着:“界镇到这里不远,就是三天路程,您可以同去

    “这真是太好了!”惠子母亲有些语无伦次,连忙谢了。

    “请吧!”佐佐木小次郎让惠子和惠子母亲坐上去,一路消失在路途中。

    五月十一日

    惠子抵达界镇樱馆,一群妇人带着小孩,郑重出门迎接,却不见着几个男人武士,迎接后,就即被带入里面。

    惠子从没有见过这样奢侈的住宅,上品的木香幽幽传出,庭院里樱树一颗颗,走廊上悬挂着兰灯。

    惠子的有三个房间,主房间有十二张榻榻米大,显得十分宽敞,可以伸展到庭院中。

    惠子有些头晕目眩,这种奢侈是她难以想象,就算偶见过的公卿家也远不如这个樱馆。

    了解到这一点后,她不由露出困扰眼神,到了里面,又有二个男人行礼,一个就是佐佐木小次郎,一个就是简木藏次郎,分别坐在左右。

    还有二个夫人带着二个小孩伏身叩拜。

    “这是松前家和樱木家,虽男人战死了,但这二个孩子长大后,会成为武士,继续为近田家效死,请您接受他们的叩拜吧!”佐佐木小次郎沉静的说着。

    见着两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认真伏身叩拜,惠子虽感觉自己受不起,却失魂一样坐直了身子,迎接着他们的叩拜。

    长清郡.监狱

    入夜了,监狱里光线很暗,只有几个油灯幽幽发着光,有点森人,典狱长眯着眼盯着,沉着脸一声不吭。

    现在局面已恶化,不但是一个犯人的事,监狱里上百个犯人都串通了,想通过这事逃亡。

    “萧沙,你要出去不是不可以,你放了蔡大人,我们细细谈,总会有机会!”典狱长定了定神,说着。

    “嘿,你这话哄谁呢?放了这个狗官,我保证你们这群官差立刻扑上来!”这个萧沙冷冷盯着典狱长,带着一丝冷酷的笑,狠狠说着:“你看我的腿,上了夹棍,这就是信你们的下场,你以为我还会信第二次吗?”

    萧沙虽蓬头垢面,但眼神凶光闪烁,让人胆寒,连典狱长都不敢逼视,这个人是所谓的武林人士,却得罪了某人,而栽在这里,里面手段自然是“执法所需”,肮脏的很,无所不用其极!

    典狱长心中大怒,绷紧嘴唇,但此时只能压下怒火,脸上挤出几分颜色,对萧沙说着:“你放了蔡大人,还有余地,如果汇报到了上面,到时落下命令来,你们全部得死,还祸及家人!”

    “哈哈,放也是死,不放也是死,只要你敢,我也不在乎这条命!老子查清楚了,总共抓了一个六品官,十几个狱差,他们要全部死了,就隐瞒不住,你们就要全部给我陪葬!”萧沙说到这里,突痛快的笑了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人陪葬,读过些书,在这时就有用,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被忽悠!

    典狱长看着萧沙眼中疯狂神色,不敢再刺激了,心里暗暗痛恨,早知道这样,这小子进来时,就先挑断了筋再说!

    这时,一个幽暗处,一道浅浅影子静静伫立着,它溶于黑暗,在这剑拔弩张的环境中,静静窥伺自己需要东西。

    过了片刻,这道黑影不在停留,微微一晃化作一道阴风从牢狱中卷了出去,卷起了地上枯草。

    这诡异情景,狱卒和萧沙都是心中一寒!

    “好邪门!”牢狱里呆多了,就容易见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们都是手上带着人命,正因见得多了,都心里明白。

    “没事……只是个阴魂不散的小鬼罢了,我们是狱差,还怕它不成?”典狱长定了定神,煞气顿时浮了上来,顿时把这事搁置了,现在头疼的是这件大事,至于干净不干净,等解决了祭下狱神就是了。

    一条河滩,这里是一个小停泊点,黑夜中有几只船泊在河里,不远处有家乡下酒店,就作着这些生意,让停泊的水手、商人、船客买些酒食,至于睡觉,都睡在船上。

    甲板上的人都或睡或上岸了,王存业一人在甲板上坐着,几样小菜,就着米酒,在月下喝着。

    只花了一块碎银,就有着这享受,现在王存业自不会舍不得。

    对道门真人来说,虽不可能百万两银子,但鬼仙每年的津贴都有几千两,如果是地仙真人,每年有上万两银子进帐是很自然的事,并且衣食住行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更加不要说有些特权经济了,除了利欲熏心的道人,都可以满足了,但是利欲熏心的人能成就地仙的还真没有看见过。

    一道黑影化成一道阴风,穿过了空间,向着一条船扑了过来,还没有到百米,就见着王存业一怔,看了上去。

    这阴风正是草头神中一个,三千六百草头神只有着一个存活,别的都湮灭回归地府了。

    王存业也没有可惜,只要有一个就是种子,说不客气些,合适时,自然可以培养出一支军队,只是性质是怎么样,还等待着自己成就地仙,等待龟壳修复完成才可。

    一转手,这颗明珠出现在王存业掌心,在月光下圆润微明,散发幽静温润的光,外表看不出任何鬼气煞气。

    “你回来吧,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王存业自言自语说着,这阴风化作一道黑光,一闪遁入明珠。

    王存业闭上眼睛,沉下心去,一道道信息,自草头神的识海中传递过来。

    片刻,王存业睁开眼睛,狱中的事已经知道了。

    “武林人萧沙被人算计入狱,愤而杀死狱典官,蔡平度被当做人质?”知道了情况,王存业皱了皱眉:“原来蔡平度的劫气就落在这里。”

    至于萧沙,世俗中永远不缺这种人,别的不说,当年自己差点就落到萧沙的处境之中了。

    随手将明珠揣入怀中,看了看天色,只见夜色正浓,离着长清郡实际上不远了,但现在半夜停靠着,要明天才能抵达。

    随手丢下一块碎银,一阵风吹过,甲板上就没有了身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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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神入侵仙道大千世界,掌握死亡法则,形成埋骨之地,步步紧逼苍茫大地,谁是正统,谁掌纯阳纯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纯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纯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