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 神射手
蔡府
夜色苍茫,门口灯笼被吹的一阵摇晃,家丁不由抬头上望,心中充满担忧,不是担忧着灯笼,而是自家老爷。
他们在蔡家当家丁,老爷官虽大,却没有多少职权,是清闲官,但就算这样,也不是寻常地主和商人能比喻,现在老爷出了事……
内院,大屋里光线很暗,只点了几根蜡烛,蔡夫人端坐在主座上,沉着脸一声不吭。
几个府里的仆人垂手站着,被蔡平度器重的李康抚着脑门没有说话。
今日下午狱中出事,就有消息报了上来,自家老爷被抓去,这对府里是沉重打击,此时里面,还有着妇人哭哭啼啼闹成一片。
“叫她们不要哭了,丫鬟先将几位带下去。”蔡夫人听着几位妇人哭成一片,心中顿时一片烦闷,命令的说着。
这些丈夫娶的妾室,只会制造麻烦。
“夫人啊!你可要救救老爷啊!”一个姨娘被丫鬟带下去的时,哭的说着。
蔡夫人闻言眼中厌恶之色更甚:“我府内上下自会出谋划策,还请你回去休息,勿要在此添乱!”
说着,手就挥了挥。
几位小妾被带了下去,大厅中顿时清净,不过大家愁容依旧不改。
“哎……李先生,你说这事怎么办呢?”蔡夫人皱着眉头思索,不由叹息一声,看着自家的幕客。
李康神色还保持镇定,心里却叹口气,说着:“这种事,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就看官府怎么样应对了。”
夫人眼睛一亮,说:“官府能不能解救呢?”
“难,这萧沙我听说过,是个武林里的豪杰,受了贵人和官府算计,本要秋后问斩,这时擒了老爷,怕是很难解救。”
见着夫人脸色黯然,他沉吟说着:“最关键的还是官府反应,历来没有对盗贼松口,真遇到事了,怕是宁可一股脑杀了也不会放出去!”
李康说到这里,脸色同样黯然,说着:“现在就看命了。”
在难耐的沉默中,小姐蔡馨摸着自己脖子下的玉盒,咬着牙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朝着面跑了过来,口中出声喊着:“本郡的巡检,石大人来了!”
“原来是石大人,快请!”蔡夫人闻声顿时说着。
巡检原本不过是正九品,统领一定数目的公差和弓兵,负责稽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这时却怠慢不得。
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身着淡红官衣,大步走了进来,对蔡夫人拱手:“见过蔡夫人!”
“石大人这时前来,想必是有所消息?”蔡夫人说着。
“蔡大人的事,我们也在处理,现在犯人已经全部起反,要放他们出去,这才会放了蔡大人!”话到这里,微微一顿,抬头看着蔡夫人的神色:“但是全部释放这不可能,朝廷法度不可废啊!”
蔡夫人立刻会意,吩咐了几句,片刻就有丫鬟出来,露出一个银盘,里面有着细软银丝元宝,却是五个,这就是五十两了,她说着:“石大人,这仅仅是订金,只要能成功救出我家老爷,再给六倍。”
石巡检眼皮一跳,这就是厚礼了,当下叹着:“蔡夫人,下官这里给你透漏个消息,要是明天天亮前还没有解决,太守大人可能就要强攻了。”
这话说完,蔡夫人,蔡馨,还有大厅中的人,都全部变色,强攻的意思和结果,谁都知道。
蔡夫人脸色惨淡,勉强问着:“没有办法了吗?”
石巡检叹了口气:“已经派人潜进去了,蔡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能够平安无事。”
说着把银盘一推,只取了一个元宝,说着:“无功不受禄,下官来此泄露消息,也只值这价,要是大人能平安回归,那时受此不辞。”
说着,就把这个元宝收到怀里,拱了拱手,说着不送,转身就离开了
见着石巡检离开,大厅中寂静的难以言述,压抑非常,说实际,要是蔡平度在此地当上几年官,也不会这样,只是下车伊始,能有人通风报信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跑到跟前,对蔡馨说了几句话。
“什么?!他要见我?”听着丫鬟话,蔡小姐不由一惊,这时他来又有何意?脑海之中,就浮现出王存业俊朗身影,出尘之姿。
王存业过来几次,算是有些熟悉,对这样的人,她是有着深刻印象。
“母亲,我先出去一会。”蔡馨长身而起。
“去吧!”蔡夫人疲倦的挥了挥手,馨儿一向心思细腻,不用她担心,这时现在她也帮不了忙。
只有在这时,夫人才深刻理解到,如果她是儿子,要多好,十五六岁的儿子,已经可以出面当家了。
出了大厅,蔡馨立刻问着:“你说王存业要见我?却是为何?”
这话问了下来,让丫鬟一呆,不由委屈说着:“小的也不知道啊。”
蔡馨迟疑下,本想拒绝,不知为何却改了口:“且让他进来,我看看何事!”
不过片刻,丫鬟就带着王存业进来!
见了王存业,蔡馨只是说着:“公子深夜前来,却是何事,要是有事,还请明天到大厅说话。”
这个世界男女大防并不很严重,但深夜见面也超过了礼法。
“明日怕是来不及说了!”王存业似笑非笑,这话顿时使蔡馨一阵心悸,出了一身冷汗,强捺着惊慌说着:“公子此言是何?”
顿了一顿,见王存业脸色平静,却微微一笑,蔡馨咬咬牙,又问着:“你来寻我,却是何事?”
见蔡馨问起,王存业换了庄容,郑重说着:“我有法救你父。”
“什么?”蔡馨闻言全身一震,她的牙紧紧咬着,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长长的眼睫垂着。
父亲出事的事,实际上官府封锁着消息,这人怎么知道?
过了片刻,她定下神来,目光凝视着王存业:“你能帮什么忙?只要你能救出我的父亲,出多少银子都可以。”
她这样果决,王存业一凛,随即一笑,说:“我不要你的银子……”
见着她变色,知道她误会了,又连忙说着:“你别这神色,我不图你报答,也不要你家银子,我救你生父,却是要你的青铜印来换。”
王存业说到这里,一指蔡馨脖子下的青铜印,出言说着。
蔡馨闻言一看,这青铜印,挂在自己脖子上,血肉相连,此刻被人出言相要,心中就一片发疼,却是要生生割裂自己生命中一部分。
蔡馨脸上血色褪去,心中一沉,咬咬牙:“王公子,你不觉得这样是趁人之危,亏我还以为你……”
话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王存业闻言只是一笑:“这危机是你父亲命数大劫,十之八九闯不过去,当然能闯过去,自然平安富贵,说不定还能当上一任太守!”
“这关系性命的大事,用一青铜印换的你父亲平安,已是造化,许多人求都求不得呢!”
蔡馨闻言心中黯然,知道此人说的在理,但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滴血,不单是对青铜印的不舍,更是心中的某种破碎。
“能不能换别的条件呢?”蔡馨喃喃出言说着。
“不能!”
这话一出,顿时将蔡馨自恍惚中打了出来。
“好,你能把我父救出来,这给你又有何妨?”这话说出,她身子一阵发冷,不由一颤。
“一言为定!”见蔡馨这样说,王存业一笑,知道,这因果成了,至于小女儿的心态,说实际,他是略有察觉,但却真没有这心思,这话说完,就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看见这人远去,蔡馨扶着柱子,突一行清泪流了下去。
夜色深沉,出了蔡家,王存业就将一块玉牌取了出来细细观看,这是青云观给的朝廷令牌,位在七品。
这时远远的闻得打更的声音,王存业几步就到了太守府前,这时府里灯火透明,却想必太守也为之苦恼思量。
“什么人?”到了府前,就有着公差持刀问着。
“把这个令牌给你家太守,就说我有事相见。”王存业说着。
见着王存业的气派,公差接着,说着:“稍等!”
就进去了,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公差回来,说着:“大人命你进去!”
当下跟随了进去,却见着一处侧厅里有人正皱眉喝茶,见了来人,一时却不言语,沉默着打量王存业。
王存业也看了过去,见着这官四十左右,中等身材,长方脸,穿着五品官服,这官摆了摆手说着:“坐,听说你要见我,不知有何事?”
令牌是七品凭证,这太守却是以为帝都的方面的差事。
“谢大人!”王存业气度稳沉,坐了客位,接过捧上来的茶,顺手放在桌上:“我是帝都来的人,听闻大人出了些麻烦,就因此过来了。”
“蔡家和我有点关系,我因此想出点力,既免了大人麻烦,也还了情分!”说着,就一挥手:“我不能干预地方政务,也不承当责任,我的身份你不必细查,你这里有强弓吗?”
这太守颊上肌肉一颤,身子一探,说着:“有!”
说着就吩咐取来,见此,王存业无所谓一笑,说:“不过就凭着这弓,就能干不少事了。”
这时弓箭取来,又有几个公差持着刀紧张着看着,王存业取过了弓,对着远处屋檐下的灯拉弓,只听“噗噗噗”三箭,明灯应声而灭。
“神射手,难道是天机营出来的人?”太守不由兴奋起来,心里顿时一安,只有他们才真正知道,一个随手就能射灭百步明灯的神射手的可怕:“有大人在,这事就可放心了!”
第二百二十章 这不科学
长清郡是大郡,却是膏腴之地,道法显圣后,更是风调雨顺。
郡内有河绵延贯境通达帝都,又通向海洋,是水旱两路码头货物集散之地,且山川河流景色宜人。
此刻,正是黎明,却是阴天,乌云滚动,一片又一片,细雨蒙蒙。
细雨下着时,几条船开了进去。
“大人,起身了!”这时,一群公差和弓手都预备着,只见亮蒙蒙时,监狱门打开了,有人出来到一看,见是无人,只有一辆牛车,当下呼哨一声,上百人人踩着泥路跑了出来。
不过数十个犯人连成一片,牢牢将蔡大人护到中间,左右还有些狱卒的人质,看上去还有些组织。
“告诉他们,船只有三只,只能上一半人!”王存业眼中幽火闪动,冷冷吩咐的说着。
石巡检略一思考,就是会意,心中赞着:“果是帝都来的人,果是办的利落!”
当下就有大嗓门的公差高喊着:“这里去十里,就是河边,河里只有三条船,谁先过去,谁就能上船!”
萧沙听了,大怒:“说好了五条船,怎么只有三条,你不给我运来,我就杀人!”
“嘿,大人给你们三条船,就已是冒了大风险,给你全部五条船,就是明目张胆的公开资匪,朝廷就要了太守大人的命,你说太守大人会为了蔡大人而冒着这风险?”
“大人说,给你们一刻时间,算是你们自己冲出去,一刻之后再不放箭,太守同是资匪。”
说着,一挥手,就见着鸣角声,隐隐看见着公差和弓手的影子压了过来,见此,看见自由的犯人都一阵躁动,突有人呐喊一声,向着河岸奔去。
有人带头,顿时原本组织的犯人就顷刻乱成一团,一起拼命向着河岸奔去。
萧沙渗出冷汗,眼看本已组织的犯人立刻瓦解,再不敢迟疑,只得说着:“上车,渡河!”
心里才知道这牛车是干什么,是给自己和蔡大人用着,免得追不过这些犯人,当上和几个亲近犯人上了车,一抽鞭子,牛车就奔了出去。
眼见着这群人狼狈奔跑,散成一团,王存业一挥手,令着:“可以射杀后面的逃犯了。”
石巡检心里赞叹,却还是问一句:“就这样杀犯人,会不会引起前面撕票?”
“不会,我用三条船来瓦解这些犯人,现在他们全部是散沙,射杀后面的犯人只会使前面的跑的更快,说不定心里暗喜,这样竞争船位的人更少了。”
石巡检再无疑惑,立刻令着:“杀!”
这些犯人不但犯了罪,而且实际上已经算谋反,全部杀了就是上面的令。
只听“噗噗”声不绝,顿时弓手对着犯人射箭,一个犯人跑的稍慢,顿时一箭贯穿了背心,箭尖自前胸处透出,这人不敢相信的扑行几步,跌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
正如王存业所说,有着希望的犯人根本不停,不管着背后不断惨死的狱友,只想着拼命向前跑,获得生命的希望。
公差一路追杀上去,就有着跑着跑着掉队的体弱犯人,却被公差赶上,吓的全身颤抖,只是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公差上前,一刀捅入,这人就全身一震,跌在地上抽搐着,一时还不死,只是在地上惨叫着。
不远处还有一个犯人全身剧烈颤抖着,他跪在地上,哭喊着哀求:“石大人,石大人,我是街坊的小三啊,你知道的,我没有犯什么大罪,下个月就出来了,根本没有想过要杀官造反啊,只是他们说了,不跟着就要杀我,我是无奈啊,饶我一命吧!”
“晚了!”石巡检上前,叹着:“杀官造反,你们还以为有活路吗?不过我们认识,总有点情分,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说着,刀光一闪,血泉喷出,惨叫嘎然而止,一颗头颅己飞了出去。
一路不紧不慢的追杀,十里路上遍是尸体,石巡检越杀越佩服,说着:“帝都的官就不一样,这法子真是太狠辣了。”
杀的不能太快,这样说不定会使犯人狗急跳墙反扑,但也不必太慢,只要留着一条希望,就使所有犯人都拼命向河岸奔去,不顾身后的狱友一个个惨死。
并且这样,就根本没有人能反抗,本以为这些犯人不少是大盗大匪,就算拿下也要折损些兄弟,现在却根本一个都没有伤亡,从容一一将犯人斩杀,甚至本来扣着人质的狱卒都丢了。
“大人,这些人怎么办?”石巡检将犯人丢下的狱卒人质都拉了过来,有十几个人,个个鼻肿眼青,狼狈不堪,不敢抬眼看着二个大人。
王存业沉声说着:“这不属我管,交给你们太守大人吧,死罪我想是没有,活罪少不了,而且职份也没有了。”
石巡检叹了口气,说着:“大人说的是!”
一挥手:“把他们都安排下去,给些酒肉压惊,别的就没有办法了,只有听候太守大人发落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同僚,情分一场。
王存业又说着:“船上都有暗锚和弓手,上了船也跑不了,能跑到河岸犯人,应该不足三十人,到时一起动手,把他们一股脑儿全部杀了。”
“至于蔡大人处,我亲自动手,射杀萧沙,把这事了结。”
石巡检躬身作礼,临时穿上的甲叶铮然作响,心悦诚服的说着:“是,下官领命!”
说着,两人就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话说犯人,远远看见三只船泊在河中,彼此相隔十几米,顿时就使奔来的犯人分化成三块。
最可怕的是,船还不远不近离岸隔了丈许,如果隔了太远,犯人说不定止步了,不过才隔了三米,顿时一阵欢呼雀跃,一拥而上纷纷向着河里跳,再争着往船上爬。
为了争夺生路,顿时厮打声,叫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萧沙这时乱了方寸,知道再也没有可能组织起来,他有着武功,这时还忘不了蔡平度,当下夹起了蔡平度,跳了过去,吼着:“快拉近些,上船!”
就在这时,一声冰冷的声音:“射!”
只听噗噗声不绝,船舱中涌出弓手,顿时就对着船上,还有着在水里游的犯人射杀过去。
这些犯人也许有着武功,但十里奔跑一时疲倦,更扑到水里,躲避不得,当下就连声惨叫,一时间就死了一半。
萧沙知道不好,这人心狠手毒,顿时就要拔刀,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瞬间划破了空间,自一处缝隙穿过萧沙的胸口,在背后穿了出去。
王存业看着不敢相信,又缓缓跌到甲板上的萧沙,微微一笑:“天子脚下不可动用神通,但我本是武道先天,不用神通,照样可以解决!”
当然地仙就算不用神通,经过五气锻炼,肉身宛然精钢,生生不坏,冲锋陷阵不惧箭雨,这才是大能。
不过这次,蔡平度算是解救成功了,就在盯着的石巡检,王存业,甚至远远的太守都松了一口气时,蔡平度站起身,却一时间不适应,踉跄了一下,跌在甲板上,正挨着萧沙。
就在这时,心口中了一箭,本以为已经死了的萧沙,突不知道哪来的生命力,猛的将自己胸口上的箭尖拔出,只听噗一声,鲜血飞溅,却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将这箭一插。
只听“噗”一声,这箭顿时自蔡平度的左眼处刺入,利箭刺入了眼球,又刺入了脑内,伴随一声轻响,脑浆飞溅,蔡平度带着不能置信的神色,眼神凝固,翻滚在地不动。
而几乎同时,萧沙血液没有了阻碍,泉眼一样喷出,跌在地上,手脚少许抽搐,却真死了。
“蔡大人死了……”官兵中,石巡检目瞪口呆,远处太守和诸官员同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蔡大人死了,哪怕事后将这个萧沙鞭尸,也只能泄心头之恨,却难以回天。
石巡检大怒,一抽马鞭,对弓手下令:“诸弓手听令……不许活捉……乱箭将他们全部射死!”
“得令!”弓手见得上司发话,立刻行动起来:“放!”
本来已经控制局面,准备受降犯人的弓手,顿时上弦开弓,箭雨射出,咻咻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伴随着箭尖入肉之声。
下一刻,弓手停了下来,因眼前已没有了能够站立的人,所有犯人都全部被射杀当场了。
“王大人,这不关你的事,我们都看见了,是蔡大人偏偏摔了一交。”石巡检见事情结束,不由松了一口气,见王存业神色木然,以为是懊恼,上前一步就这样说着。
此人心中却暗想:“莫非这蔡平度死星罩身,这样情况都死了?迟不摔,早不摔,就在这时摔上去送死?”
王存业脸色木然,却不是因为懊恼,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也许普通人,会觉得很正常,犯人中了一箭,一时还没有死,回光返照嘛,而蔡平度霉星贯顶,正好摔在他面前,所以被杀了。
蔡平度的运气好不好,这个问题先不说,王存业却是先天武道宗师,对人体的结构和要害非常了解,这一箭上更带着故意使用的真元,他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自己一箭绝对穿过了这萧沙的心脏,并且粉碎之,凡人绝无可能在这情况下,还可以回光返照,挣扎拔出箭来杀了蔡平度,哪怕这人是武道好手。
“回光返照你妹,这不科学!”这就是王存业心里的呐喊。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顺侯
“大人,你看这怎么样处理是好?”一个高地上,一个官员和太守并排而立,这时突出言问着。
蔡平度身死,六品朝廷命官,这事情根本瞒不住。
太守却没有立刻回答,此时大案结束,早早命人清理犯人,这时石巡检上前禀告的说着:“大人,谋乱犯人总计一百十三人,十里长路上杀七十四人,三十一个被乱箭射死在河岸和水中,却还有八个下落不明。”
“除了蔡大人身死,被扣压的十七个狱卒,以及狱典长,都安然无恙,我方衙差和弓手只有几人负了伤,却并无一人阵亡。”
太守听了心里欢喜,死一个六品官的确事情不小,但平息了这场暴乱,过程如此神速干脆,却是大功一件,当下闻言叹了一声:“赖天子洪福,才杀得了贼首,平息了祸端,可这个案子我有着责任,向皇上请旨依律处置——至于蔡大人的事,也不可有丝毫隐瞒,一起写上!”
这个官员一怔,领会了太守的意思,细细一想,顿时佩服,不管怎么样说,自大局上讲,太守指挥巡检平息祸乱,这是谁也夺不去,贬不了。
至于蔡平度身死,上书没有丝毫隐瞒,又恳切自己请罪,只怕皇上不但不罚,反而会更加看重,当然连忙应着。
太守说完这个,又露出了可惜:“蔡大人的事,真是可惜了,现在权且近些人事……你派人去蔡府,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蔡家,不得有半点隐瞒!”
“至于这位大人,我会上密折给皇上!”太守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被一群人拥着而去。
岸上王存业立着,脸色有些铁青,这事功败垂成,一场算计转头成空。
想着,却冷冷一笑,将弓和箭囊解了下来,丢到地上,踏步就去,一盘计划作废,是让人不快,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不经意看了看天,王存业冷哼一声,有人插手却是肯定了,能通过这事暴露出来,反是好事。
蔡府
蔡家上下听了消息,都是脸色苍白,双眼涣散。
“你这话可是真?”蔡夫人脸色铁青,手不由自主的哆嗦,问着。
“小人不敢谎报!”来传话的是郡内捕长,脸色又青又暗,这是一个霉气的活,但又不得不来。
听了这话,蔡夫人两腿一软,坐在椅子上,一时小厅里一片寂静!
李康脸色苍白,怒的说着:“三百官兵,还有大批弓手,硬是让大人送命,你们作事也太不公道了吧?”
李康是蔡平度亲自请的先生,这时不得不说。
“这不能怪我们,实是大人自己的命数!”这捕长却没有羞愧,当下就一一说了,又说:“大人的事,上下几百号人,还有府君都亲自看见,是大人硬摔到了犯首前,实是天意啊!”
“府君还说了,蔡大人的事,会仔细报给朝廷,请夫人节哀。”
李康还要说话,却见着一个少女出来行礼:“多谢你传来消息,您请回吧,我们府上还商商议议!”
说着,还让丫鬟取了五两银子,这捕长望了过去,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眼睛红肿着,却还能保持清醒。
这少女却是认识,是蔡家小姐蔡馨,见她这时还能保持仪态,这捕长叹了一声,要是这小姐是儿子,说不定还能继承余泽,可她只是小姐,怕是人走茶凉了。
“还不快滚!”李康暴怒,见捕长还在原地却出言暴喝说着。
“告退!”捕长脸上一怒,只生生压了下去,这样喝骂谁能忍受,只是看在蔡大人身死的份上,不予计较罢了。
长清郡离帝不过二日路程,因此隔了第五天,皇帝处置就下了,太守焚香接旨,发觉却是自己奏章,只有一句批语:“汝迅速平定祸论,可谓不负朕恩,有功人员当列名单议叙!”
蔡平度身死的事,只在字里圈了一句:“命数!”
太守顿时大喜,知道自己获得了皇上赞许,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再过了一阵,一切就正常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酒店
挂着两盏灯,王存业进去,就有伙计接着,说着:“这位公子,请上雅座!”
王存业就进去了,拿过菜单看,随手点了些荤腥菜肴,伙计正要退下去,王存业就说着:“慢,我还想问些话……这前面的蔡府,怎么门就糊了?里面还有吵闹的声音?”
“哎,这位公子,您不知道啊,蔡老爷不久前就去了,命数啊,官府只给了一百两抚恤,又说这个蔡府是官府配给的官邸,要一家子立刻搬出去,可怜呢!”
王存业不禁一惊,却默默无语,挥手就让着伙计下去。
蔡府
大厅上,几个公差站着,等着蔡夫人的回话。
捕长还给蔡夫人行了个礼,说着:“蔡夫人,我早就通知了,这是官府和朝廷的律令,我也没有办法,您说是不是!”
蔡夫人脸色苍白,一段日子没有见,已憔悴了许多:“你提前通知,我哪有不知趣的?只是你也知道,这李康贼子,亏得亡夫这样信任他,却卷了府里的银子,一下子潜逃了。”
“现在我手上空空,就一百多两银子,怎么搬家呢?”
捕长听着点头,却又说着:“夫人的苦衷,我们也知道,要是偏远一些郡县,您再住上半年都不是问题,可这里是长清郡,天子脚下,这新任长吏大人马上就要来,还要清理一下,您不搬,我们怎么交代呢?”
蔡夫人气的发抖,夫君在时,一路晋升到六品大员,总是官身,哪受过这种待遇,不想被这不入流的捕长所侮辱。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人,可否宽限几日?要知道大大小小不好安置,还要找地方……”
这话已经接近哀求了。
听了这话,这捕长脸上似笑非笑,却渐渐冷了下来:“我们让你宽舒了,谁来宽舒我们?夫人,这是给你颜面,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府宅是朝廷赏赐,蔡大人去了官府自然要收回,您不肯搬,就只有逼着我们来搬,那时颜面就不这样好看了。”
说到这里,捕长冷笑着:“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再给您三日时间,到时再不搬,请恕我们无理了。”
说着,就挥手而去,而在屏风里,听着的蔡馨,不由咬着牙,眼泪扑簌落了下来,本来父亲去世了,家里总有七千两银子,不想这李康狼心狗肺,联合着帐薄先生,一下子卷了跑路,现在家里一下子就空了。
这还不算完,家里请的奴仆,这时都逼着要工钱,这真是雪上加霜!
现在,这如何是好呢?
酒楼
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有一人进来。
正在沉思观看的王存业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眼微微一亮,只见这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宽袖长袍,潇洒自在,令人一见忘俗。
王存业一眼看上去,心里一亮却不是这人相貌,而是这人隐隐的青气:“此子必是公卿家的公子!”
就见着这年轻人躬身行礼,说着:“在下傅子仪,长顺侯第六代孙,奉着刑部的差事前来,见过真人了,谢过真人在这案子里的援助!”
只是接着,这傅子仪缓缓说着:“真人,不过这是世俗案子,由王法管制才是正理,这是个人一点心意,还请真人笑纳。”
说着,就递上一张银票,一看上去,就是一千两。
王存业一笑,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已被朝廷调查的清清楚楚,这是感谢,也是警告,心中一凛,沉吟一下,说着:“这个案子我只是恰奉其会。”
“原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傅子仪说着,又叹着:“可怜呐,寡妇孤儿就要被迫搬家,不过这是朝廷制度,我也驳不得。”
“只是她们搬了家,我就可以照顾一二,毕竟其父为朝廷而死,不能太薄待了。”说到这里,就站起身:“不打搅真人喝酒了,我得回驿馆去,把这件案子正式结案,真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尽力!”
见着这年轻人不卑不亢的离去,王存业心里却是一怒,浮现出几丝铁青。
用着朝廷的令牌,朝廷调查出来,王存业并不觉得奇怪,但立刻派了特使过来,意思就很值得品味了,这明确是对自己警告:“这事我们朝廷派人接手了,你别干涉了。”
想着这种冷峻警告,王存业自是心里大怒,不由浮现出当日虚云真人一模一样的心情,冷笑:“大胆!”
这年轻人没有修过道法,虽有龙气庇护,但只要随手一个道法,就可将他肉体和灵魂化成粉末!
至于这年轻人左右的隐隐一些护卫,王存业更不放在心上,王存业还不是地仙,没有把肉体炼成精钢一样,理论上是可以伤害,但实际上王存业肉体是武道宗师,又有种种神通密法,就算这些护卫个个是高手,又带着弩弓之类,只要五分钟,就可斩杀干净。
只是这冲动还是按捺了下来,皱着眉幽幽想着。
这年轻人就算是长顺侯第六代孙,就算是奉着刑部的差事前来,也不至于这样迫不及待,这样热中。
手指敲打着桌面,王存业若有所思,片刻,目光看向了这桌上的一千两银票,突的,他一笑,把它收了起来,目光看向远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又让此子逃过一劫
七日后下了一场雨,道路泥泞难行,不过街上还是熙熙攘攘。
城北一套房子
五间屋子,相对狭窄的院子,正房和西房打通了,变成了卧室,东面是大厅,隔着一道门,摆设着灵堂。
蔡平度已入葬,但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灵堂还会继续摆三七二十一天,亲戚和朋友可以祭拜。
蔡家原本的仆人基本上都散尽,只有二个留了下来,其中老一点的老仆就看守着灵堂,年轻一点仆人在帮着砍柴。
“作虐啊,一转眼,到这地步了!”老仆感慨的想着,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挑着担子晃晃悠悠过来。
担子上是标准祭祀的五色食盒,在门口卸了担子,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
老仆却是认识,连忙迎上去:“原来是王公子,是来祭拜老爷?”
这老仆却并不清楚王存业和小姐的交易,他的印象是很受老爷喜欢,来过几次的一个小官人!
老仆抢步出来,帮着把五色食盒摆到前面,王存业拿起一瓶酒,洒了一碗摆在上面,上了香,却没有拜下,只是躬了躬身。
老仆略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在意,人家不是亲戚,能来就不错了。
王存业上香完,站在台前,默默打量着,见得此时居所只能算是百姓中的中产人家,已有几分萧条破败的气息。
人的感情,渲染着环境。
“公子,您来了,我去通知下夫人和小姐!”老仆说着。
现在蔡府得罪不起人,这位公子来祭拜,就要让夫人请着进来坐一会,以免在小处得罪了人。
王存业摆了摆手,说着:“别,你不要进去了……原本房子搬了?”
“是啊,官府催的紧,夫人把一些家当全部卖了,给足了遣散费,没有亏待我们下人,我老了,就不走了。”老仆感慨的回答的说着。
王存业默默听着,一叹,自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面,说着:“你家老爷与我有旧,我又欠了你家小姐一个人情,这些银子不成心意,不过省着点用,生活不是问题。”
“你对你家小姐说,事情未成,亏欠的很,这一千两聊表心意,要是能收下,就请免了这段因果。”
说着,转身就是离去。
“哎哎,公子!”老仆连忙喊着,却见这人几步就出去了,他老了,腿硬,追不上了,追到门口一看,已经不见人。
回到供台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本来看见拿出来一叠,老仆以为是十两一张,这就是一大笔钱了,不想这时看去,却是一百两一张,都是见票立兑,顿时惊呆了。
蔡老爷当了十三年官,但他没有后台,所任都不是肥缺,再加上这人有点清高脾气,弄到手的银子并不多,再加上打点,应酬,场面,历年积蓄也不过七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票就真不少了。
老仆一把抓着,就渗出汗来,却连忙进去,却见着夫人和小姐正在厢房里坐着,夫人打着算盘,皱着眉,叹着:“这些日子收了些礼,价值二十七两四分,也算不无小补,乡下只有十七亩地,原本老爷在世时,想购着那块张家村的四十五亩地,我觉得贵了十几两银子,没谈成,现在想起心里难受,要是谈成了,就有六十二亩地,你我也就不愁粗茶淡饭了。”
老仆听了,心里发沉,只是上前,夫人见老仆上前,就问着:“什么事?”
“夫人,小姐,你们看!”
说着就把银票递了上去,夫人见了这叠银票就是一惊,取来看了,说着:“这是本郡老纪钱庄的银票,这样多,一千两,谁给的?”
老仆躬身答着:“夫人,是老爷在时,前阵来过几次的王公子,已经过了一阵,都没有来,本想不来了,不想今天就来了,祭拜老爷后,留下这叠银票!”
“一千两,这也太多了,不行,我要去看看,人呢?”
“夫人,公子祭拜后,说着和老爷有旧,又欠了小姐一个人情,寥尽人情,说完就走了。”
“馨儿……”蔡夫人转过眼,狐疑的看着自己女儿,老爷在世和这公子虽来往几次,但她清楚的很,就是泛泛之交,并不算亲密,那原因就在女儿身上了,欠什么人情,要出一千两?
蔡馨穿着淡素裙子,听了这话,不由脸色一白。
夫人看了一眼,就知道女儿是完壁,遂问着:“馨儿,你知道这事不?”
蔡馨一怔,蹑嚅难言,夫人就端容说着:“这公子和我家并不熟识,送几十两一百两,我也咬着牙收了,这一千两,端是收不得,你说说吧,没什么缘由我还要退回去。”
蔡馨心情复杂,这人许诺要救父亲,却要这青铜印,她当时硬咬着牙答应了,结果却使她绝望,说实际,要是事败当日或者次日,这人前来,自己非破口大骂不可。
只是过了十几日,她也渐渐冷静下来,现在肯来祭拜,已算仁义了,至少不像有些人,见着蔡家一旦失势,立刻就烟消云散。
只是这人却是心狠,连面都不肯见!
“母亲大人,事情是这样!”蔡馨沉思片刻,见母亲盯着自己,心中一叹,就一一把事情说了,说完,一阵复杂难明的心思涌上心头,有些委屈,有些失落。
“原来是这样!”蔡夫人听了,怔了片刻,说着:“你把这印给我看看。”
蔡馨就取下,给夫人观看,蔡夫人左看右看,却也看不出什么,把它归还了,叹着:“不管怎么样,他是实诚人。”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万金重宝,他许诺救你父亲,也就值了这价,当时情况我也听说了,运筹帷幄布局周密,杀得上百犯贼一个不留,还不折一人,当时挟你父亲的贼首也被他一箭穿心,端是尽心尽力了。”
“可惜你父亲命数不济,度不得这劫数。”说到这里,蔡夫人眼睛一红,就落下泪来:“其实去年算命,就说有这一劫,可惜你父亲没有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蔡馨也不由落下泪来。
“他也许和我家来往,是存了私意。但天下不存私意者能有几人呢?再说他一不欺骗,二不抢夺,真想要这青铜印,现在我家这光景,别说一千两,就是五百两,我们都要卖了。”
“现在不但不趁此买下,反送上一千两银子,已经是诚实人。”
“我知道你有些心思,可老爷过去和他交谈时知道,他已经有了妻,过去的事过去就罢,我也不矫情,这银子对我们家有大用,就收下了,明天你就把青铜印送去,我们不能白拿了。”
蔡馨听了,先是脸一红,又转白,默默无语,仔细想来,现在不比以前,一千两纹银是雪中送炭,有着它,许多事就好办了,当下就说着:“是,女儿明天就过去。”
这时王存业已到了码头,连租的房子都没有留,这时已经放弃了青铜印的心思,说来也怪,一旦放弃,心里一阵阵轻松,去掉了一块大石一样。
此时接近着六月,太阳照耀,蝉鸣树静,王存业沿街而行,看着缓慢,却转眼就到了码头了。
这里还不是帝都,小法术使之并不要紧。
见着前面,大河上船只游弋如鲫,川流不息,这是沟通着帝都,自是不凡,码头上就停着上百只船,有货船,商船,渔船。
王存业目光一扫,就见得了客艇,这是木造的双层大船,船舱宽大,有丫鬟,有厨娘,住着最是舒服不过,只是速度慢,并且消费多些,可王存业却不在意。
走到其中一条客艇前,甲板上有着半圆拱廊,看了上去,见着上坐着一个人,穿一身雪白的衣袍,一手执扇,一手翻看着帐本,这人一抬头,正与王存业目光相对。
“这位公子,想上船?”这中年人问着。
“请问去不去帝都?”
“去,这船就是本郡到帝都来往。”中年人亲切的说着,立刻招呼着王存业上来,并且到二楼到靠窗的桌子坐下。
里面一个丫鬟立刻上来冲茶,风轻轻吹过,茶香很快溢满整个房间。
王存业吹一下热茶,尝了一口,放下来,说着:“你这船费怎么样算?”
中年人说着:“下舱不带服务,五两银子。”
见王存业神色不动,他笑了:“中舱能免费观赏歌艺,十两银子。”
“说最贵的吧,几天到帝都?”
中年人笑得开心:“呵呵,上舱十五两,顶舱二十五两,可以有小姑娘前来服侍,伙食已经在内,三天抵达帝都。”
王存业头也不抬,说着:“顶舱吧,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你有什么好菜送来,对了,我喜欢清静,那些额外的就不要了。”
说着,摸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清早。”中年人殷勤的说着,接了银票,找了两个元宝,又亲自请着进入顶舱。
这顶舱不愧是客艇里顶尖房间,虽不大,却布置的非常清雅,还有窗口通风见阳,还有一个小书架,里面有几十本书,几乎和陆上旅店差不多了,王存业很是满意。
中年人识趣的退下,王存业随手拿起一本,却是那些评话小说,随意翻阅起来。
天开地阔,白云飘渺,郡内一处道观中,上颜子眉突一皱,默默推算片刻,却是一叹:“又让此子逃过一劫……”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伪阳化
中午时分,客船在一处码头靠岸,只见水中到处停泊的船,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远远看去有一排排建筑,这时上得码头取用新鲜食材的人已经回来。
王存业却没有心思游玩,回到自己船舱。
王存业入定而坐,却见得识海之中,龟壳喷出一道道清光,无数字符密密麻麻而过。
垂下的神识不动,王存业心中映着一切。
随即,神光轻轻一闪,王存业摇头:“不是刚才突然之间进入觉悟的原因,是龟壳本身分析青华宝箓地仙篇达到了一个突破口。”
“解析二成,就可获得地仙的某些奥妙,并且重建我现在整个修道体系,目前是19.8%……”
一段长时间的寂静,仿佛是天还没有黎明前的空洞。
顷刻,意识海猛的一震,灵池中的水瞬间下降二成,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天空,整个识海骤然一亮,王存业垂下的神识,本能的一缩,随之又迅速扩展。
这道闪电竟有着玄之又玄的韵味,在识海中发出异声,王存业心中一震,见得光明渐渐熄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真文立在了识海中,金光灿烂、八角垂芒,宛如活物。
王存业毫不迟疑,神识同时融入。
赤光一闪,千分之一秒时间内,无数奥秘瞬间倾泻而出。
王存业心微微一跳……
“嗯?地仙的方法是通过五气使肉身坚如钢铁,生生不坏,这我已经知道,这是常识。”
“咦,还提炼出寿元,从而超脱生死,至少有千岁大寿?”王存业心中想着,又继续研究下去:“原来是这样,却有道理。”
“咦,寿元之力,靠肉体自己是不行,因为肉体有天然大寿限制,会自动渐渐腐朽,唯有法力完成蜕化,能吸取外来灵力,才能反抚肉体。”
王存业顿时理解,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人活在世间,肉体上,武道实际上在初步并不逊色于仙道,修炼肉体,使之坚固,并且返回先天,但由于肉体会自动渐渐腐朽,因此建立在肉体基础上的一切都会随之腐朽。
哪怕是所谓的武道先天,也不过一百二十岁天年罢了,甚至可能不得法,导致不及普通人的寿命。
只有修炼神通法力,先得一个隐含不朽的种子,这就是真种,真种不断吸取和转化外部灵力,化成法力。
可以说,鬼仙超脱,就是建立在真灵渐渐稳固,脱离人体的基础上。
但真灵是阴,要想反作用于肉体,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就是必须阳化,这样才能和五气融和。
“阳化!”
“但是没有五气朝元,怎么阳化?”
“没有阳化,又怎么获得仙道的五气朝元?”
武道的五气朝元早有,就是大宗师,但是这无益于寿命,王存业看着,心中思考着:“这就不是死循环的谬论嘛?”
“……这就是赤阳度劫丹的用意?和伪真种一样,给阴神裹上一层膜,使之伪阳化?因此可以绕过这个死循环,得以进入地仙境界?”王存业有着破译真种的经验,顿时灵光一闪,却想到了关键,顿时恍然大悟。
这种死循环,实际上还可以超脱,不然仙道那里来,只是这样的关卡,可能无数人尽其一生,也没有冲破的可能,现在有着赤阳度劫丹,顿时晋升地仙的人就多了许多。
“不过伪真种缺少了不朽真意,道基就缺失,如果再用伪阳化,只怕再难获得晋升了。”
“虽凡事没有绝对,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者,可渐渐补足道基,消磨杂质,但终是道基不纯了,冲破到了神仙,还能到天仙、太乙?”
“一环比一环难,就算不是绝无可能,只怕绝大部分都不能了吧?”
“一切组织都有着束缚和制约成员的手段,莫非这就是道君制约道人的手段,使之再也无法超脱?”
“这样看的话,那杀灭散修,就别有用意了。”王存业目光不动,面色木然,不过一个刹那的时间,就浮现出无数想法。
“不行,就算是多虑了,也不能使用赤阳度劫丹来度过阳光火海之劫。”
“可是,还是这个关键,如果真灵不能阳化,就无法和五气真正相合,这样就无法运转五气,炼化身体,最后使身体阳化,因而真正使真灵阳化!”
“我必须打破这个道关!”
就此一念,龟壳一震,又喷出一道清光,无数真文不断产生,流淌而过,却是用着龟壳来演化。
灵池中的水渐渐消耗,而在龟壳下,无数符号渐渐凝聚,化成了一个字符。
这个真文渐渐放出光明,发出异声,王存业心中一喜,看样子这快成功了,但转眼之间,这真文“噗”的一声熄灭,再也不支,烟消云散。
王存业默然良久,叹着:“连龟壳都推演不出!这莫非真的是绝路?不,不可能的事,是绝路哪来的仙人?而且我拥有三万六千卷道经,论基础之扎实,就算当年的道君也不可能超过我,更加不要说古仙人了,这里面肯定有着我不知道的缺失的关键。”
正寻思着,船舱门口敲着:“公子,饭菜都准备好了,您是到厅里用,还是在房间里用?”
王存业心里不快,正要出去散散步,就打开门,说着:“厅里用吧!”
对面的人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说着:“是,我这引您去!”
说着,引着到了厅子,王存业随手就点了,片刻就布了上来。
竹笋鸡汤、麻辣豆腐、糖醋排骨、香菇豆筋,四个小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勾人馋涎欲滴,夹了一箸一尝,果满口鲜香,称“妙!”
王存业哈哈一笑,说着:“手艺是不错,难得,不但是师傅手艺好,而且你们老板也用了心,难怪生意不差!”
伙计连忙笑着:“是呀,上个月新请了几个厨娘,厨艺很不错,特别是请着了张大师傅,手艺真是没有话说。”
“不过不但是师傅和厨娘,关键还是外料和火候,老板想办法进了几种食料,都是品质高,新鲜,比如说这竹笋鸡汤,用的就是原本崇家的方子……文火慢炖三天,熬出的汤,才有这极鲜的味道,要是缺了这些外料,就算是张大师傅手艺再好,也作不出这味道啊!”
王存业再称了一声:“妙!”
说着就丢下了一块碎银:“这个赏给张大师傅,好厨也要好料配着……”
话还没有落,王存业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呆立着不动,伙计接了银子,很是开心,就算是赏给师傅,他也有一份,见着王存业表情呆滞,他一怔:“公子,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想着事呢!”王存业说着,又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到伙计手里,向伙计说着:“你说的不错,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赏你!”
伙计又收了钱,乐呵呵的嘴里忙着说:“谢公子赏!”
不过怕是把王存业当成了钱多,人傻,速来的典型了,王存业也不在意,安下心来用了,一时用毕,嗽口擦手而去。
到了房间,关上门,王存业迫不及待的取出明珠,说着:“天助我也,原来关键在这里,人类果必须依靠外物。”
真灵不能阳化,不但不能合五气,也不能度过阳光火海之劫,这靠自身是很难解决的事。
但如果自别的工具,完全可以借着外物,比如说这明珠里,王存业就有着自己的法力演化的第二灵池。
明珠本质是洞天,洞天本质是演化,虽这明珠只是最初级的,但本质还在。
最重要的是,其主已陨落,如果注入自己的法力,并且由龟壳来引导,演化出一丝阳化之气,并不是不可能。
只要演化出来,真灵就可吸取,并且以此来完成转化,当然,这同样有着杂质的问题,但比伪阳化要好上许多。
有着明珠和龟壳,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过这前提是无主的洞天,有主的洞天就算去掉所谓的烙印,其性质都渗透着其主的道性,这是无法去除的,因此从这个角度说,的确不能普及。”王存业若有所思:“但就算是有主洞天带着道性,总可以炼化,总比伪阳化的赤阳度劫丹要好上许多倍,从这角度,我先前想的,还是没有错啊!”
想到这里,王存业摇着头,不再寻思:“我原本准备纯化道基法力圆满,还有二个月,在这期间,却要自这个办法里,取得一丝阳化之力,这样就可转化法力,度过阳光之劫。”
“到时凝炼五气,炼化肉体,生生不坏,就是地仙!”
“二十岁就成就地仙,却是道门有史来第一人,虽有些树大招风的嫌疑,但龟壳是地球轮回所化,虽只是其中一小块,却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实力太过微薄,却发挥不出来,只要我能成为地仙,能发挥威力必可扩大几倍,到时我又有何惧之有呢?”
“说到底,这个世界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实力!”王存业目光一闪,却立刻明了在心,作出了决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道论
西桑湖
郡城内的小湖,碧波十顷,南连府学宫,对面有一座三拱石桥,渐渐夏天,一个小车过来,听到了流水声音,蔡馨下来了,说着:“你去请见王公子!”
说着,就摸了摸脖子下的青铜印。
老仆这时换了身衣服,上前敲了敲门,却是不应,推了把,门开了。
“王公子,我家小姐过来回礼。”老仆喊了几声,却还是没有人回应,老仆心中一动,就进了去。
只见庭院清洁,却是没有人,回去禀了小姐,蔡馨就有了预感,似悲似喜,就进了里面。
里面同样干净,只有几本书放在桌上,似是主人还回随时回来……蔡馨身上一颤,叹着:“既是相见,怎是无缘?”
徘徊了许久,才出了去,见着老仆诧异,她淡淡的说着:“他不会回来了。”
说着,心中就是一酸,几要堕下泪来。
船舱内,丝丝缕缕云气缓缓包裹住王存业全身,一个金中带青的真文,却正是“青华宝箓”道胎凝化,宛如活物,隐含道韵,徐徐抽取身外灵气,转化成法力,落到灵池中。
而明蛛内,一小方空间,就见一丝丝赤气垂下,落到了赤色小河中,赤色小河在空间里循环着。
片刻,王存业自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身体内的杂质又磨去了一丝,而且灵池又增了几分。
“二个月内,我道基必可圆满,并且达到目前灵池能容纳的上限,那就可将每天修行所得的灵力,全部注入明珠内。”
“能不能成,就看这明珠,能不能转化成一丝阳化之气。”想到这里,王存业心里爽快,转身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这时船在航行着,王存业远望而看,只见河水已快平岸,两岸垂柳绿色,十分清趣。
只是却可见附近有着一个小小的灵气空洞,在迅速弥补中,心中一动,在想:“我才是鬼仙颠峰,一次行功就可吸取十丈内灵气,那地仙、神仙、天仙,又吸取几何呢?”
“若是修士千千万万,这世界岂不是被吸取毁灭?”想到这里,王存业自失一笑,却把这念头按捺不提。
白天晴朗,到了傍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不过对于客船来说,并不会造成很大的不便,夜晚时就到了帝都。
由于帝都有着法禁管制,现在船只能泊着,到了明天天亮才能进去,数十条船在细雨中静静躺着。
王存业却不必等待,脱身而出,自甲板上,见天色幽暗,雨点不停洒落,将这夜色浸染深沉。
王存业眯着眼,乘着夜色向着下看去。
帝都,这伟大的城市,普通人不可见,一条宽长八百里赤色洪流在地下流动,这色泽比鲜血更明艳,并且还在不断运作,这就是龙脉,帝国龙脉!
并且这还是衰退时龙气,要是开国时鼎盛,会强到什么程度?
这种万民和山川凝聚的气运,是皇帝之所以位在道君之上,号为天子的本钱!
王存业表面上平静,心里却翻滚着,上次有事,还没有直观,这次才真正看见了皇帝的本钱。
虽一眼望去,龙气中无处不带隐约血气,时时呼啸着哭嚎,但这本是正常,龙气本质是压迫和镇压而得。
在王存业看来,这和灵力池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王存业现在灵池只有二丈半径,而这龙气流程有数百里,这霸道强大了许多倍。
不过,别想着随意取用,除非能彻底镇压,使之屈服,不然偷窃一二,都会导致反噬。
细雨濛濛,王存业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见着城市里灯笼高高挂着,都是荧荧明亮,一眼望去,真是万家灯火,不由哑然一笑。
龙气再多,是亿万人凝聚而成,必须时时提供给社稷、朝廷、百官、军队,以维持统治,对个人来说,就算是皇帝,又能取用多少呢?
当然再少也是庞大数字,想起地球上有些小说里,有些修真者,甚至散仙就可欺负皇帝,不由笑了。
要是散仙就能欺负皇帝,天子这个称号,怎么落到皇帝手中。
天子,实际上是神号,顾名思义,就是天的儿子,至少和天庭帝君相当!
王存业举起了伞,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跳上了岸,在龙气笼罩范围内,不可轻易使使法术,但先天武道宗师的修为,就使他身影一晃,片刻出现在一条街道内。
只见街道夜市繁华,不少都是飞檐三层阁楼,话说三层是普通人能建的最高层,再高就必须有官位或者特许了。
感受着人来人往繁华,王存业突一笑:“原本觉得可有可无,不过现在看来,这次论道,我还真想赢。”
“天子面前论道,一旦赢了受得敕封,至少可以获得相当我目前灵池的龙气数目罢,这可是天子赠给,没有多少因果和反噬的法力!”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赢得天意注目……现在已经确定有人操弄命运注意于我,那就索性打乱这棋盘。”
“而最好的打乱棋盘,就是赢得更上位者的注目,在这个世界,还有比天帝更代表天意的嘛?”
想到这里,王存业不由冷冷一笑。
地球上无数人都成为棋盘上的棋子,因此无数人研究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怎么样摆脱。
这些人几千年来提供无数的方法,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藏光隐辉,有贪腐自污,有卧薪尝胆,有玉石俱焚,但失败者占大部分。
在许多宝贵经验中,证明只有三点成功性相对大,第一就是“跳出圈子”,这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少年青年时对此不屑一顾,中年后才知道是真知灼见。
真能跳出去,就算是天子天帝,都无可奈何。
其次就是建立在第一点上的“在薄弱地区建立基地”,这就是有反击意味了。
假如这二点都不舍得,不现实,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更上层的注意,一旦受到更上层注意,原本监督控制的棋盘顿时被打乱。
王存业自觉自己和天帝,或者道君,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不会有更坏的结果,那怎么样“上达天听”,就是学问了。
利用的好,原本束缚顿时和纸一样薄,一冲就破——越是上位者,容纳的量越大,这是格局决定的。
想到这里,王存业原本淡泊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想到这里,不再游逛,立刻寻着一辆马车,就说着:“去青云观!”
凉风细雨徐徐,车夫笑着:“公子坐好,别看现在热,这风这雨落到身上都要打颤,您拉上布帘,别受凉了。”
说着一声吆喝,马车动了,这时街衙巷陌还有着行人,车速不快,只听蹄踏在街道的声音,王存业闭着眼,心中开始思考着怎么样论道。
天子论道,当然不会扯什么长生不老,在道法显圣的时代,自古无百岁天子已是天律,堂皇颁布,想当万岁天子的人,天帝不容,太子百官也可不忍,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天子不会这样愚蠢。
那可能就是论昆仑和蓬莱二道的优劣,而对天子来说,谁优谁劣,就是谁能更好的服务朝廷,谁对朝廷更有利。
只论强大的话,甚至不必论,昆仑的力量至少是现在蓬莱的十倍以上。
正思考着,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车夫恭谨说着:“公子,到了!”
王存业下来,给了块碎银,打发了欢天喜地的车夫,就进了这青云观,才进去,就见着两个道童迎了上来,不待他们说话,就取出银牌一闪:“我是成平道玄尚,你们带我到庭院去。”
两个道童顿时稽首,一人就引着进去,穿过花园,经过青竹林,来到精舍前,道童躬身说着:“真人,您可住在这里,现在是五月二十七日,六月六日,昆仑道脉与蓬莱道脉的弟子开始论道,请您六日凌晨就抵达奉先殿!”
道童说完这话,再次稽首。
王存业已经听过一次,笑了笑,朝自己院子走去。
路上并没有遇到人,到了屋中,见着干净而精致,王存业点了青铜灯,这散发柔和的光,木案上有着文墨宣纸,楼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王存业定了定神,“沙沙”的雨声就入得了耳中,王存额沉思片刻,就在一张宣纸上写着:“国之本,舍制气无以也”
王存业不以书法为重,但小楷写来隽永典雅,虽不是大家却也有可观之处,这就是主题了。
这一开题,笔法就流淌而下,顿时一去就是三百字“观万物之行,其气洋洋,故贵贱都秉于气乎……气有薄厚,可以伏取,过之,火生于木,祸必发焉,少之,木克于土,基必溃之……知之而制,谓之圣人……”
王存业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不须半个时辰,一篇文章就写成,放下笔,沉思构思着。
这时阴雨天,天色深暗下来,这篇文章并不出奇,在古文中只有秀才水平,但关键不是在这里,而是里面道理。
纯阳第二百二十四章 道论-
纯阳第二百二十四章道论-
西桑湖
郡城内的小湖,碧波十顷,南连府学宫,对面有一座三拱石桥,渐渐夏天,一个小车过来,听到了流水声音,蔡馨下来了,说着:“你去请见王公子!”
说着,就摸了摸脖子下的青铜印。
老仆这时换了身衣服,上前敲了敲门,却是不应,推了把,门开了。
“王公子,我家小姐过来回礼。”老仆喊了几声,却还是没有人回应,老仆心中一动,就进了去。
只见庭院清洁,却是没有人,回去禀了小姐,蔡馨就有了预感,似悲似喜,就进了里面。
里面同样干净,只有几本书放在桌上,似是主人还回随时回来……蔡馨身上一颤,叹着:“既是相见,怎是无缘?”
徘徊了许久,才出了去,见着老仆诧异,她淡淡的说着:“他不会回来了。”
说着,心中就是一酸,几要堕下泪来。
船舱内,丝丝缕缕云气缓缓包裹住王存业全身,一个金中带青的真文,却正是“青华宝箓”道胎凝化,宛如活物,隐含道韵,徐徐抽取身外灵气,转化成法力,落到灵池中。
而明蛛内,一小方空间,就见一丝丝赤气垂下,落到了赤sè小河中,赤sè小河在空间里循环着。
片刻,王存业自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身体内的杂质又磨去了一丝,而且灵池又增了几分。
“二个月内,我道基必可圆满,并且达到目前灵池能容纳的上限,那就可将每天修行所得的灵力,全部注入明珠内。”
“能不能成,就看这明珠,能不能转化成一丝阳化之气。”想到这里,王存业心里爽快,转身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这时船在航行着,王存业远望而看,只见河水已快平岸。两岸垂柳绿sè,十分清趣。
只是却可见附近有着一个小小的灵气空洞,在迅速弥补中,心中一动,在想:“我才是鬼仙颠峰,一次行功就可吸取十丈内灵气,那地仙、神仙、天仙。又吸取几何呢?”
“若是修士千千万万,这世界岂不是被吸取毁灭?”想到这里,王存业自失一笑,却把这念头按捺不提。
白天晴朗,到了傍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不过对于客船来说,并不会造成很大的不便,夜晚时就到了dì dū。
由于dì dū有着法禁管制。现在船只能泊着,到了明天天亮才能进去,数十条船在细雨中静静躺着。
王存业却不必等待。脱身而出,自甲板上,见天sè幽暗,雨不停洒落,将这夜sè浸染深沉。
王存业眯着眼,乘着夜sè向着下看去。
dì dū,这伟大的城市,普通人不可见,一条宽长八百里赤sè洪流在地下流动,这sè泽比鲜血更明艳。并且还在不断运作,这就是龙脉,帝国龙脉!
并且这还是衰退时龙气,要是开国时鼎盛,会强到什么程度?
这种万民和山川凝聚的气运,是皇帝之所以位在道君之上。号为天子的本钱!
王存业表面上平静,心里却翻滚着,上次有事,还没有直观,这次才真正看见了皇帝的本钱。
虽一眼望去,龙气中无处不带隐约血气,时时呼啸着哭嚎,但这本是正常,龙气本质是压迫和镇压而得。
在王存业看来,这和灵力池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王存业现在灵池只有二丈半径,而这龙气流程有数百里,这霸道强大了许多倍。
不过,别想着随意取用,除非能彻底镇压,使之屈服,不然偷窃一二,都会导致反噬。
细雨濛濛,王存业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见着城市里灯笼高高挂着,都是荧荧明亮,一眼望去,真是万家灯火,不由哑然一笑。
龙气再多,是亿万人凝聚而成,必须时时提供给社稷、朝廷、百官、军队,以维持统治,对个人来说,就算是皇帝,又能取用多少呢?
当然再少也是庞大数字,想起地球上有些小说里,有些修真者,甚至散仙就可欺负皇帝,不由笑了。
要是散仙就能欺负皇帝,天子这个称号,怎么落到皇帝手中。
天子,实际上是神号,顾名思义,就是天的儿子,至少和天庭帝君相当!
王存业举起了伞,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跳上了岸,在龙气笼罩范围内,不可轻易使使法术,但先天武道宗师的修为,就使他身影一晃,片刻出现在一条街道内。
只见街道夜市繁华,不少都是飞檐三层阁楼,话说三层是普通人能建的最高层,再高就必须有官位或者特许了。
感受着人来人往繁华,王存业突一笑:“原本觉得可有可无,不过现在看来,这次论道,我还真想赢。”
“天子面前论道,一旦赢了受得敕封,至少可以获得相当我目前灵池的龙气数目罢,这可是天子赠给,没有多少因果和反噬的法力!”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赢得天意注目……现在已经确定有人cāo弄命运注意于我,那就索xìng打乱这棋盘。”
“而最好的打乱棋盘,就是赢得更上位者的注目,在这个世界,还有比天帝更代表天意的嘛?”
想到这里,王存业不由冷冷一笑。
地球上无数人都成为棋盘上的棋子,因此无数人研究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怎么样摆脱。
这些人几千年来提供无数的方法,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藏光隐辉,有贪腐自污,有卧薪尝胆,有玉石俱焚,但失败者占大部分。
在许多宝贵经验中,证明只有三成功xìng相对大,第一就是“跳出圈子”,这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少年青年时对此不屑一顾,中年后才知道是真知灼见。
真能跳出去,就算是天子天帝,都无可奈何。
其次就是建立在第一上的“在薄弱地区建立基地”,这就是有反击意味了。
假如这二都不舍得,不现实,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更上层的注意,一旦受到更上层注意,原本监督控制的棋盘顿时被打乱。
王存业自觉自己和天帝,或者道君,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不会有更坏的结果,那怎么样“上达天听”,就是学问了。
利用的好,原本束缚顿时和纸一样薄,一冲就破——越是上位者,容纳的量越大,这是格局决定的。
想到这里,王存业原本淡泊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想到这里,不再游逛,立刻寻着一辆马车,就说着:“去青云观!”
凉风细雨徐徐,车夫笑着:“公子坐好,别看现在热,这风这雨落到身上都要打颤,您拉上布帘,别受凉了。”
说着一声吆喝,马车动了,这时街衙巷陌还有着行人,车速不快,只听蹄踏在街道的声音,王存业闭着眼,心中开始思考着怎么样论道。
天子论道,当然不会扯什么长生不老,在道法显圣的时代,自古无百岁天子已是天律,堂皇颁布,想当万岁天子的人,天帝不容,太子百官也可不忍,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天子不会这样愚蠢。
那可能就是论昆仑和蓬莱二道的优劣,而对天子来说,谁优谁劣,就是谁能更好的服务朝廷,谁对朝廷更有利。
只论强大的话,甚至不必论,昆仑的力量至少是现在蓬莱的十倍以上。
正思考着,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车夫恭谨说着:“公子,到了!”
王存业下来,给了块碎银,打发了欢天喜地的车夫,就进了这青云观,才进去,就见着两个道童迎了上来,不待他们说话,就取出银牌一闪:“我是成平道玄尚,你们带我到庭院去。”
两个道童顿时稽首,一人就引着进去,穿过花园,经过青竹林,来到jīng舍前,道童躬身说着:“真人,您可住在这里,现在是五月二十七rì,六月六rì,昆仑道脉与蓬莱道脉的弟子开始论道,请您六rì凌晨就抵达奉先殿!”
道童说完这话,再次稽首。
王存业已经听过一次,笑了笑,朝自己院子走去。
路上并没有遇到人,到了屋中,见着干净而jīng致,王存业了青铜灯,这散发柔和的光,木案上有着文墨宣纸,楼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王存业定了定神,“沙沙”的雨声就入得了耳中,王存额沉思片刻,就在一张宣纸上写着:“国之本,舍制气无以也”
王存业不以书法为重,但小楷写来隽永典雅,虽不是大家却也有可观之处,这就是主题了。
这一开题,笔法就流淌而下,顿时一UU234小说去就是三百字“观万物之行,其气洋洋,故贵贱都秉于气乎……气有薄厚,可以伏取,过之,火生于木,祸必发焉,少之,木克于土,基必溃之……知之而制,谓之圣人……”
王存业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不须半个时辰,一篇文章就写成,放下笔,沉思构思着。
这时yīn雨天,天sè深暗下来,这篇文章并不出奇,在古文中只有秀才水平,但关键不是在这里,而是里面道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有几许
放下笔,王存业闭目沉思,龟壳一震,喷出一道清光,这清光凝而不散,化为一个金字塔,里面有气在翻滚,作出种种变化,每个变化都清晰可见。
这就是这文章的模型,也是王存业底牌,文章配合模型演化,才能最大程度表达,虽这里道术并无这项专门法术,但王存业有三万六千卷道经,里面法术浩瀚如海,结合幻术创造一门模型并不困难。
只是片刻,这模型就渐渐凝聚,化成了一个真文。
这个真文一旦结成,顿时光明大放,发出异声,王存业心中一震,不想自己造出这门小小法术,还引动了道韵,看来的确深符道意。
这真文一旦完成,在论道时就可直接演化,一次到位,到此,全部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王存业这才舒口气,笑了笑,大步出了门,踏步而行,到了一张小桥上,这时雨虽没有停,但这里是道观,却也不必忌讳,雨水落到了身上,离着三尺就弹了上去,王存业自桥上望下,河水清清,映着灯火荡漾,心情却越发沉静下来。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篇道论出去,顿时就轰动全场,引动天子道君天帝的目光,其福甚大,其祸也深不可测。”
王存业当然不会以为自己道论一出,深得道韵,就可获得天数垂青,从此天命在身无所顾忌。
还是这句话,福大祸也深,在这个世界王存业没有多注意有关方面的例子,但在地球上这例子屡见不鲜。
真正能开辟出一方理论的耶二,老子,孔子,李克思,都是潦倒不堪,深受鬼神猜忌。
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
按照道理来说,文字一出,是圣德之瑞应,何恶而致雨粟神哭?
功大不赏,恩重难偿,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谁也不会把看得见的巨大好处留给别人,特别是这种好处。
“我这一道论,在地球上或许是无稽之谈,但很适宜这道法显圣的时代,谈不上开天辟地,也是能成一方大理,能凝聚道韵,对天庭,对道门,对朝廷都有利,就看道君和道门的器量了。”
“以最恶意的方向考虑,若不是在这个天子在场,天帝垂视的场合提出,在这种道法显世的时代,只怕我才说出口,轻者被禁闭,重者灰灰了吧!”
“就算在这个天意垂见的场合提出,我这一说,抹杀是抹杀不了,就怕就罪了很多人,甚至最恶意的方向考虑,可能连道君都得罪——有此道论,不私下贡献上去,让道君来发表,就是有罪,就是道贼!”
“只是,还是这句话,有着龟壳,却什么都不惧。”想到这里,王存业笑了:“要是因为我的道论,仅仅因为不单单是道门受益,就要加以打压或者消灭,那我就乘早找寻后路。”
“国贼也好,道贼也罢,有此神器,誉毁何加我焉?”
王存业是清醒认识到,自己最大的本钱和后台,就是龟壳,不然自己早就灰灰了,但时到现在,他早不是文青或者中二,他不会因此产生羞愧,只会更沉静的确定这一点,更依靠着龟壳——从而不断增长实力!
“真期待几日后的论道啊!”王存业这样想着,看向天空。
天穹深邃,雨点如墨,而地下龙气继续流淌,一时间,静寂无声。
清府
金林子撑着伞进来,见着谢云流就行礼:“见过真人!”
见金林子带着雨水,谢云流微微一笑,说:“来人,拧把热毛巾,再来碗汤,就算是初夏,这样的天气,你淋了雨,也要防着生病!”
以前蓬莱只是逆贼,自要潜伏着,金林子虽是道人,却连鬼仙都不是,还是凡人躯体,自不能相比。
有令,仆人立刻端了热水过来,金林子也不辞了,擦了脸,又见着汤上来了,用羹匙舀了吃了几口,说着:“好鲜!”
就放下碗来,从容禀着:“真人,情况已经出来了,帝都大小官员,都一一安排着,此时能接近,并且可以接近的,这是一批名单。”
“能接近,此时不宜接近的,这又是一批,还有可以争取的名单,也是一批。”
“嗯!”谢云流自然明白这意思,虽有天帝青敕,可以公开活动,但是大举拉拢官员就会使天子不快,这过程总要潜移默化才行,当下接过名单看了。
看完,沉思良久,又问着:“论道的名单呢?”
“昆仑道脉十七支,来了十一支,总计有五十九人,名单都在这里。”金林子取出名单递了上去。
谢云流接了,翻开一看,里面还有着一些资料附在上面,不由用惊异的目光看了金林子一眼。
他为了避免暴露,不修大道,现在已是中年人,皱纹满面,显是压力不小,作为一个凡人能获得这些情报,真人是深知难度,当下心里一叹,说着:“你作的不错,现在是外观执事?”
所谓的外观执事实际上就是不修大道的外门弟子。
“是!”
谢云流就说着:“我给你补上外观观主位,你继续办,办的好,少不了一张封神或者转世之敕!”
所谓的封神或者转世之敕,是指死后封神,或者指定的转世投胎再加以接引,这是外观弟子的最大希望和想念。
在以前,蓬莱还没有这底气,但现在却可以这样说。
金林子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说着:“是!”
谢云流这才仔细看着名单,落到了王存业这三个字时,也不过眼皮一跳,略一停顿罢了,说着:“善!”
话说不久后,金林子自屋中出来,迎面一阵风,远远看去,整个帝都蒙在雨水之中,围墙松林和绿树在雨中洗练,使人精神一爽。
出了门,过了二条街,到了一处酒楼,正见着一个道人在喝酒,上面有几个小菜,连忙上去揖手:“见过大人。”
却是秋林道官,这道官回首一看,不禁笑着:“禀告完了,来,我们喝酒,难得雨夜,很是雅趣呀!”
“是,大人!”金林子再次揖手,才坐到了对面位置上,话说这种情报眼线的工作,都是五色混淆,黑道白道绿道正道官道都有。
这秋林道官当年落魄时,金林子还送了十两程仪,就这点情分就拉上了关系,金林子就说着:“小楼一夜听春雨,是极雅趣!”
又对金林子笑的说着:“刚才已经禀了真人,能获得这样多情报,都是大人的赏赐和恩典!”
秋林道官一笑,说着:“谈不上什么赏赐恩典,能打击昆仑,这是我一向的心愿,当年我服侍虚云真人,可所谓尽心尽力,但只为打碎了一件瓷器,就以心性戾张不合道气的理由,废了我的道基,使我终身无法入道,这就是断我道途,此仇不共戴天。”
“我恨不得满门诛灭沉沦九幽,给你一点情报又算得了什么呢?”这话说的平淡,金林子却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
他是混江湖的人,见过暴虐的人,见过刻薄的人,见过阴狠的人,但眼见着眼前这位大人并不发怒,说话时还在喝酒吃菜,可这话这神态却使人一阵阵心里发寒,知道这人是把虚云真人和昆仑恨到骨子里了。
要这人获得力量,只怕真的会把昆仑杀的干干净净。
就算没有力量,这人也挖空心思与昆仑作对,就算恶心下昆仑也好,甚至不顾昆仑的暗暗威胁,眼见着就置生死之外了。
及此深思,金林子一阵发寒后又暗暗庆幸,要不是这样,自己怎么混的风生水起,这大半都有着这位大人的暗暗助力,甚至赤臂上阵。
不过只是少怔,神思已定住,说着:“大人,您的道基也不是不可恢复,我临来时获得真人允许,说是丹田道基有损,还是有着灵药可治……”
话还没有说完,秋林道官就摆了摆手,说着:“你不要说了。”
金林子心里诧异,微靠上一点,说:“难道大人不信有这灵药,还是不信我蓬莱的信用?”
秋林道官再喝了口茶,觉得有点冷了,就放下了,一笑说着:“我不是不信蓬莱,也不是不信灵药,只是我年纪大了,就算有灵药修复,还能走到哪步?”
“而且,道一选择便不能更改,我尽心尽力为朝廷作事,就算有一二私怨也不损大节,谁没有私心呢?”
“但要是受了你们蓬莱的灵药,再给你们作事,性质就不一样,就是对朝廷不忠不义,你说,会落得什么下场呢?”秋林道官平平淡淡的说着。
“……”这话听了,金林子顿时露出冷汗。
“再说,我还想着死后受敕,为天帝之神臣,再和昆仑斗个三百年,三千年呢!”说到这里,秋林道官哈哈一笑。
听着这笑声,金林子更是渗出冷汗,他听明白这人的意思了,这家伙是准备死后受敕,继续和昆仑势不两立。
看了一眼这人平静的表情,他的寒意变成了惊悸,也不无惋惜:“可惜,以此人的道心和资质,怕是真能成道果的,可惜的是一朝断绝,只有满腔仇恨了。”
天下之大,这种人又有几许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殿论
六月六日.四更
星月照耀,微微可辨,乘着马车抵达了皇城。
皇城大门打开,除了平常侍卫,还有一批甲士默不作声的笔直站着,个个面无表情,手按刀柄。
“是法禁之力!”马车上,穿着道袍的真人都是下车,才一下地,都是一皱眉。
这法禁并非是符阵,本质就是领域,就是龙气占绝对优势而形成的压制。
“诸位真人请进!”宫门辇道左右,就见着两个太监首领,带着十几个内侍掌着灯,见着来人就疾步上前说着,并且转身而去,不再言语。
众道人就跟着进了去,太极门、内直门、奉天门,引着到了一处大殿,就听得鼓乐声大作,大门徐徐而开。
其实道法显圣之后,皇宫的宏伟并不算稀罕,道宫修的金碧辉煌也是正常,只是此时大门一开,庄严肃穆之感弥漫而出。
“众位真人请进!”略站了一下,就有道官出来,含笑引手说着。
众道人这时都一一躬身,亦步亦趋进殿,此殿有着厚重穹宇,地上铺着金砖,殿宇深邃,过道壁上都点着蜡烛,上百支蜡烛使着明亮。
一个穿着青色法袍,戴着明珠法冠,系着白玉腰带,看上去不过中年人,双鬓微白,此人出来,下面道人都知是朝廷道宗正,正二品道官,当下都是稽首:“见过宗正。”
宗正还礼,笑着:“众位真人免礼,本次论道,分章论和御论,不知各位真人可有意见?”
殿内当然没有意见,上位者的时间非常宝贵,昆仑道脉来了十一支,总计有五十九人,蓬莱有七人。
十二支道脉总计六十六人,皇帝当然不可能听这样多人一一辨论,因此虽言论道,实际上也是和科举差不多,先章论选出代表,再在御前论道。
见众人无话,这宗正一笑,一挥手,只见力士就将六十六张考案整整齐齐摆放在大殿上。
这殿宏大深邃阔大,本是殿试时容纳贡士,别说六十六人,就是五百人都绰绰有余,王存业依序入座,却不由一笑,心想这感觉怎么和殿试差不多?
而内侍磨墨伺候,一切完毕,就听着宗正宣读:“制曰:朕自承嗣大统,夙夜不惓,当修正道而施于海内,众真人清修玄妙,必能使朕分忧,请明著于篇,述于大道,钦此!”
王存业一听,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虽是论道,但皇帝既没有询问怎么样长生不老,也没有询问彼此道脉优劣,却是正经求问经世致用。
这意思很简单,你们道门对我社稷政治,又有何用焉?
听到这题目,很多人心里都是一缩,若有所思。
王存业却显得异常从容安详,一砚玄墨,香气盈鼻,闻着这些,不由笑了。
地球上,朝廷为什么选择儒家,为什么道释两家始终都没有上台面,不能受到国家正典祭祀和承认?
有段话,虽是朝廷和官员角度,但说的还是非常明白了。
“道释自有玄妙,非是无验,唯其不是修治天下生民生业的大道,所以朝廷弃置不论,甚至毅然罢斥!”
“天以儒为正统,宛然日月,又譬如五谷养生育人,道释宛然星珠,又譬如药石,可以小术辅佐治道。”
“至于以道士和尚之流,偶有神通,不过视为俳优罢了。”
所谓俳优,就是戏子婊子之类。
实际上本质就是形成不了一套行之有效自圆其说的统治学,自然就无法上得台面,道法显圣后,无论是天庭,道门,都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力量的确是至高无上,可以使天庭和道人获得真正尊重。
但符合天庭或者道门的统治理论是什么?
暴力可以夺取政权,却不能治理政权,总不可能就是“清静无为万物自化”,或者不得不搬造被打倒的儒家这套?
这就是“大道”,是切实关系天庭或者道门统治世界的合法性。
但受到历史局限性,以及时间太短暂,这在场的道人,绝无可能在这殿里,凭空形成一套完善的道之治政学,使仙学或者说天庭有着治理的理论基础。
可以说,一开始,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想到这里,王存业紫竹管笔,轻轻一动,笔尖在宣纸上流动,典雅小楷就流淌而出,字字清晰。
“国之本,舍制气无以也”
“观万物之行,其气洋洋,故贵贱都秉于气乎……气有薄厚,可以伏取,过之,火生于木,祸必发焉,少之,木克于土,基必溃之……知之而制,谓之圣人……”
“夫天地古今,万民万朝,各有其法……或亲睦部族,以示广恩,或礼法位定,以示化成,或轻徭薄税,劝课农桑……”
“……每于朝而论利弊,都有取舍,而过百年皆不能安其业,国危矣……”
此殿深邃,众人都在考虑,却见着王存扼要执笔就写,自汇聚一种奇妙韵味,不由人人脸色微变。
王存业脸色平静:“……论贤,论礼,论仁,圣贤论之,而吾独论其气。”
“万物有气,吾观之而论,贫贱者气浅,富贵者气深,无闻者气薄,广名者气厚,何也,夫气依实物而有之。”
“……请纵观之,有定业者有气,匹夫授一田而得养之,益……乡宦今夺其业而观之,损……”
任何理论都必须有个立足点,王存业就是以“气”来当这个立足点,在卷子里,他精当写着,气不是凭空而来,是占有的资源,以及影响力的反应。
资源和影响越多,其气越多,反之就越少,并且气会反作用影响着生存和发展,这还是地球位面,而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和时代,气运的作用更可直接视为能源,视为命脉,视为力量。
王存业抓到这点,就可以说抓住了天庭,道门,甚至朝廷的核心,至于怎么样证实,现在道法显圣,能观气者不计其数,随便找个人出门观看下就可证实。
由于气的这种“准确对应性”,因此就比任何统计数据都清准,百姓必须保持多少色泽,多少气,才能活下去。
各利益阶级,又要怎么样分配才算合理,这一切都建立在气的制衡和流动上。
道法显圣三百年,原本统治理论都过时了,有危机感认识到弊症希望找到新的大道的人很多,但万物都有发展过程,加上与邪神的战争,导致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诞生一套新的理论,王存业乘这个机会,写出来必可传扬天上天下。
王存业在结尾处,写着:“是故治政之要,在于气之损益。”
写完最后一个字,自然没有什么百圣齐鸣,字字迸射,大放光明之说,一切都是力量和利益,哪家圣贤会跑来认可新说?
耶二说新约,旧约的人恨之入骨,硬是钉死了他。
某释说释法,印度旧天宫动摇。
符合了圣道又怎么样?先人不杀不罪已算万年难闻了,至于喊着:“超越我者必此人也”
跑来奉承简直是天下笑话。
也许日后这篇文章被亿万人注目,被天庭朝廷实行,才会汇集海洋一样的伟力,显出众多异相,但此时不过是微微闪着青气罢了。
当然这篇还没有这分量。
王存业写完,示意完成,就有官员上前收王存业的卷子,说着:“真人请出殿休息,自有人伺候。”
王存业到这时,不过一刻时间,许多真人都还没有开题,都是有些目瞪口呆。
玄嵩这时正提笔写着“……夫大道也,在人主清静,清静自安,而万民自化,万民自化而圣德自生……”
见着王存业已经完成出去,莫名其妙,心中不由一沉,不过这人到底是道心坚定,定了定神,又提去:“……故人主要治大国,必崇大道,去奢华,回朴素,归内谛……”
满殿俱寂,只有王存业远去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到了侧殿,还不是午宴时,就有侍女迎接,请着坐了,奉上茶。
王存业自顾坐着,喝起茶来,对面的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肌肤白皙,面容秀丽,后宫女人还是有点丽质,连这个看上去低级宫女都不错,不像地球上的清朝,故意不选美人,据说是怕皇帝沉惑女色。
因此形成了奇疤,清宫女人,特别是后期女人,个个都在平均线以下,甚至多有胖挫平。
王存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着这些,上品茶叶的清香随着水汽氤氲上来,沁入心神,使人微醺,也许就是这样想到的吧?
靠着背,王存业若有所思,这次辨道结束,就要立刻晋升地仙。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按照科举来说,仙道里人仙就是童生,鬼仙就是秀才,虽有功名却还微不足道。
但地仙却已经是举人,晋入此阶,名分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按照道门臣服天庭时的契约,地仙在受道门道箓时,还会受一张天庭天箓。
别小看这点,这说明不仅仅是道门的人,也是天庭的人,就基本上出师了,具备一定程度的自由权。
道门可以处置,但也必须按照规矩来,这就是一张护身符。
第二百二十七章 当众吞纸
奉先殿
此奉先殿不是先祖的意思,是先贤的意思,就是在奉供先贤的殿堂里提拔新科进士,此时道论也是这里提拔。
六十六份考卷不必弥封,直接由内阁大臣观看,并且在场还有两位地仙真人。
这时殿里香烟袅袅,七位内阁大臣开始阅卷。
六十六卷多不多?
不多,一场正规殿试经常有几百份,更加不要说道士追究不是进士,在内阁大臣眼中,这些文章都非常粗鄙,一扫就能看清。
内阁首相吴子哲坐在椅上看卷,脸上带着笑意,其实仔细一看,隐藏着冷鄙。
六十六位真人的道卷,至少有三成抄袭道经,完全不知所云,可谓无知无能,又有三成迂腐可笑,大谈玄之又玄,实无一字能有益社稷。
还有三成言之有物,不过都是清静无为圣德自化的老套,没有任何新颖,也落实不了社稷,有的虽用词典雅花团锦簇,也脱离不了这圈子。
“哼,道士低鄙,果不其然。”吴子哲冷冷的想着:“要经世致用还是必须我儒家,天运流转,不会不变,只要回到原来,我道还是必兴!”
想到这里,他随手又取出一篇,第一眼看去:“咦,此子书法还算称得‘佳’这一个字!”
对朝廷大臣来说,真人的书法也多是薄鄙的对象,王存业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才看下去,笑容就敛去,继续看,越看越心惊,拿着卷子的双手都在颤抖起来,脸色更是铁青。
一种冲动督促着他:“撕了它,撕了它!”
不过就在这冲动就要实施时,下面参知政事见首相惊怒,不明所以,问着:“相国,有什么不妥嘛?”
吴子哲白眉一动,古井一样深邃的眼凝着不动,怔了良久,才坐回椅回,默不作声把这篇文章交给了左丞。
参知政事张南信见了,不动声色接过阅卷,一刻时间读完,只觉心血潮起欲喷,同是脸色铁青,知道为什么首相会这样失态。
这个世界也曾有过诸子百家,许多思想都是真知灼见,深刻启示,但都形成不了一套统治理论。
以道门来说,虽道法显圣后具备足够力量,但核心思想还是泛泛的小邦寡民,清静无为,离用为体,这些当嘴炮是可以,要真实用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而墨子的“非攻”“兼爱”当成道德杀人还可,要是用到实际上更是祸国殃民,不攻打不镇压,哪有政权?
还有兵家,纵横家,名家,都是一部分领域,不成体系。
只有儒法有着统治理论,但法家严酷,失了道德,因此儒家得胜,没有半点侥幸,本以为就算道法显圣,但经世致用还得儒家,这也是苦苦挣扎的儒家弟子的心里支柱。
不想这篇文章,“国之本,舍制气无以也”,就以“气”的角度,不但和大道相通,更有着具体的运转方法,形成了一套统治理论。
此文虽初出还谈不上完善,但却根本上动摇了在这个世界儒家的统治地位。
一时间殿内静谧异常,铜鹤口吐异香,张南信脸色惨白,两手簌簌发抖,突一狞笑,将这文章撕碎,就要揉成团吞进肚里!
不想出这种事,顿时群臣大哗,有人惊怒,有人动容,有人不知所以,只有吴子哲呆坐不动,却也没言声。
“住手!”不过这时,地仙真人却不是吃素,就算有着法禁之力,可地仙炼化肉体生生不坏,岂是能完全束缚,当下只是一挥手,还在吞食的张南信顿时僵立不动,而这真人皱眉上前,将这撕成几十片的纸张一招,顿时纸片纷纷汇集,再用手一抹,顿时大半恢复。
才一阅上去,这地仙真人就脸色阴沉,看了这个张南信一眼,这时吴子哲才缓过神来,说着:“这吞了下去,又如何是好……”
“这如何是好?”这真人冷笑,看着上去,这时张南信已镇定下来,闭目不语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不由更是冷冷一笑,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巴掌过去,本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的宰相,顿时鲜血飞溅,一排牙齿飞了出去,还没有等着他醒悟过来,一脚就又踢了上去,踢在肚子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原本吞下的纸条也吐了出来,顿时堂堂帝国宰相,滚在地上,和狗一样。
眼见着这一巴掌这一脚,整个殿堂内的宰相都脸色大变,吴子哲再也忍不住,喝着:“你敢!你敢?”
随着这一巴掌这一脚,随着首相震怒,这殿里龙气顿时升起,一股威严统御天地的凛然之意,笼罩了四方,隐隐有着阵阵杀意,又有着金色的锁链,就要将这冒犯朝廷的地仙给予制裁。
这种紫色的龙气,是目前提炼出的朝廷最高级的气运,要是道法显圣前还罢了,无法伤害肉体,但这时却完全不一样,本质上,它就是和道君相当的力量!
“我当然敢,呸!”不过这地仙真人却视而不见,冷冷一笑,一摆手说着:“立刻奏请天子,我们要请天审案!”
内阁沿走廊向北,绕了些路,就到了里面一处宫殿。
六月了,天热了,但这里临着御花园,很是凉爽,太监首领进了去,就见得一个一个年轻人,并没有穿着冕服,天庭微圆饱满,白皙皮肤,只是看上去,却使人隐隐感到一团紫气流动,正是皇帝。
皇帝年二十七,虽无法修炼成仙,但保养的方法却不少,因此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这时正喝着茶,理着思绪。
去年冬天,北方大旱,不少地点旱得颗粒无收,入春以来江南又是地震,还累的几处堤坝决溃,导致有上百万灾民,一些地方是诸侯封地还罢了,朝廷不需要赈济,只要派员观察,一些地点却是朝廷控制的郡县,必须派大员赈济。
道法显圣后,各种各样异事层出不穷,一些野神邪教乘机传薄,虽不成气候却也使人为难……
正想着,突有一个内侍进来,低声说着:“皇上,英武阁学士卢利求见。”
听了这话,皇帝不禁一笑,说:“叫他进来吧,道论的结果这样快?那朕也要更衣了。”
说罢一摆手。
卢利进来却没有喜色,一进来叩拜:“皇上,内阁却是出事了。”
说着就双手将一个折本捧给皇帝,说着:“请皇上先御览,具体臣再细奏。”
按照朝廷的规矩,这种大事都要存档,所以必须用折子,这是他匆忙写就,但此人文笔甚好,虽短促却也千言。
皇帝皱了皱眉,接过折本,没有再说什么,仔细看着折本,只是看了一半,皇帝就阴沉着脸,但看完了折子,却反而平静了,缓缓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两圈,倏地转过身,突涨红了脸,一击案上,厉声说着:“混蛋……贼子!”
“张南信这贼子,竟敢当众撕着道论吞吃,还有那个道人,竟敢在朕皇城内掌打大臣,都是乱臣贼子,贼子!”
卢利见皇帝气得浑身乱颤,连忙伏地:“皇上,且息雷霆之怒……现在这事还没有传出去,还请皇上速速处置,朝廷和皇上的体面,却是最要紧的事!”
听了这话,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说着:“那卷道论呢?”
“皇上,在附录,应该这时抄录过来了。”卢利说着,果,还没有说完,就有内侍捧着一卷纸进来,一进来就顿首奉上。
皇帝接了过来,只见上面一笔小楷,当下看卷,开始时脸上还带着怒容,渐渐的怒容敛去,神情严肃。
这一份卷子看了半个时辰,连着看了三遍,才停了下来。
看完后也不说话,沉思默想许久,才说着:“难怪!”
说罢站起来就更衣,并且吩咐:“朕召这个王存业见,叫他演说文章,令内阁大臣都来旁听,有什么要预备的立刻准备。”
“是!”立刻就有人应着,下一刻,旨意就传了出去。
内阁冲突,但外人却不知道,龙气深深,也根本不是这些连地仙都不是鬼仙能探测的,这时接近中午了,有人高喊:“皇上赐宴!”
众人肃然鱼贯而入,进入一处侧殿内,而走廊下内侍一声呐喊,将着一张张桌子摆了上去,只几分钟,八色菜肴就上了。
“请各位用膳,下午时会颁布召见名单。”一个官员喊着,众真人稽首,音乐停止,众人就坐用膳。
就在用膳之时,突有着一个太监首领前来,靠近了王存业,王存业有些诧异,直了一下身子,却见着太监首领低声说着:“真人,一个时辰后,圣上召见演说您的文意,请问你有什么要求?”
王存业动了一下身子又坐稳了,看着太监首领说着:“有,真有!”
遂将一张纸拿过去,太监首领点点头,展开看时,却密密麻麻全部是字,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匆匆扫了一眼,说着:“这事还要圣上批准。”
这说话虽小,但殿里谁不是真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都不由微微变色。
皇帝不请别人演说,就请王存业,说明至少王存业就是论道中选了。
见着周围目光,王存业却只当不见,继续用膳。
第二百二十八章 殿前演法
过了片刻,道宗正过来,站定宣读旨意:“宣王存业进殿!”
王存业身子微微一震,稽首跟着而行,自此殿向西,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都站着侍卫,内侍宫女来往,都是规定穿着软鞋,脚步几乎没有。
到了一处殿前,黑青色砖光可鉴人,左右站着八个侍卫,都是站着笔直目不斜视,再里面躬身立着四个贴身内侍。
“都是武道宗师。”王存业目光一扫,就明了,在龙气法禁的范围内,鬼仙基本上施展不出法力,遇到这种杀伐高手就只有受死。
左右还有七个官员,都身带着青紫之气,却是内阁大臣,中间一人,穿着冕服,隐隐紫气弥漫,正是当今天子!
“凝聚紫气,真真贵不可言!社稷神器的位置果是不可思议。”王存业一眼看见天子,心中吃了一惊。
前世在地球上曾经落于幽冥,却反而堪破了许多玄妙,自能够感受得到天子身体之中蕴藏的威压和紫气。
这种帝气不是精神状态,是一种实质存在的能量。
看见了天子紫气,王存业就想起了前世地球上,通过幽冥获得的数据。
前世由于人口膨胀,乡长之气就有赤红,而县长之气接近纯黄,但还有丝丝红色,地区市长就黄中带青,而省长尽青。
再上,就不是当时处于幽冥之中的他能窥探了。
但有点王存业却是明了,就算是地球华夏天子,也没有纯白,生前看过的小说里只是猜想罢了。
到这个世界上,人口锐减十倍左右,就算是天子也不过紫气,还有些淡。
虽电光火舌之间想到这些,王存业却是深深稽首:“见过天子!”
按照朝廷礼法,天子是君,本应跪拜,但道君只是藩国,因此规定不拜人主,只行这稽首礼。
这样一作,王存业就感觉到几道凌厉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不过王存业却不理会,从容起身。
天子却看上去不在意,笑了笑,对一个大臣说着:“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跪安罢,改日朕再召你论事,你认真这是好的,但太过认真,岂不闻水至清无渔乎?你回去好好想想。”
“是,臣领臣!”这人叩拜后,盯了王存业一眼,才出去。
皇帝这才含笑向王存业点了点头,说着:“你就是玄尚真人?”
“在皇上面前,不敢称真人。”王存业再次稽首。
“卿的文章,朕看了,发前人未发啊,不过不知出于何经何典?”皇帝很感兴趣的问着。
“皇上,一切圣贤学问,都是自天地中而得,而验证也不是口舌,而落于天地之中的大道,臣是道士,问道于天地却是我的本分。”王存业淡淡的说着。
不必用神通,王存业就明白这是关键,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这时回答每个字都是关键。
天子听了,却没了笑容,许久叹着:“卿说的没有错……卿的道论朕看了,却还有不少不解之处,还请卿来演说。”
王存业说着:“这是臣的本分,不知臣要的人都来了吗?”
皇帝就看了过去,这时一个太监首脑站出来,说着:“真人,按照你的要求,都来了。”
一挥手,一个戴着方巾的老士人,年近六旬而眉清目秀,还可勉强保持镇定,叩拜见礼,后面跟的十一人就是一群普通农夫了,都只是颤抖,伏在地上和烂泥一样。
“谢内集,帝都胡子乡人,秀才功名,家有田一百七十二亩,余都是佃户。”首领太监用着官话说着,虽不是很大,却非常清晰:“依真人之说,是临时挑选而来,并无虚假。”
王存业听了,说着:“皇上,气是天地运行之数,天地幽深不可测,臣不敢论天地之数,只对人之气数略论之……请皇上下令,观其气运,并且显形。”
天子说着:“善!”
皇家自有供奉,虽使气运显形,给普通人看见很难,但这是道法显世的世界,却也不是办不到。
当下一人奉出一面镜子行法,片刻后只见着镜子中显出人形,却正是十二人之数,只见老士人顶上,有一团白气,仔细辨看,有一丝丝透着红,而在余下的十二人中,都基本上没有,硬要仔细看,才能看见一丝不可见的灰白之气。
“请将气运放大,以使皇上能观之。”王存业说着,这供奉听了,只见水波一动,这下都放大了,可以看见。
王存业转身对着老士人说着:“还请谢秀才从中挑出一个人,你任命为这十户佃户之长。”
老士人拜见圣颜,心里就迷迷糊糊,似喜似悲,这时听了这话,半昏半醒过来,就指着一人任命了。
一任命,就见着这十二人气运都是一变,老士子变化最小,只是略波动下,而水镜中,十一个佃户气运再低了一点,而指中的人立刻涨了五成左右,虽这人本身很低,涨了不多,但在放大的水镜中清晰可见。
“皇上,请看,得人者必得气运也,所得必是损之汇集!”这句话的简单的意思就是,气运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剥削而来。
说完,王存业又说着:“谢秀才,这些人都是租用你家田的佃户吧?”
这时老士人有些清醒过来,叩拜说着:“是,都是我家佃户,有租十亩,有租二十亩,有租……”
不等他说完,王存业一挥手:“你不必说了,你将你名下的田地,按照已租的田亩,都赠给你的佃户。”
“……啊?这个……”老士人傻了眼,不过在皇上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抗辨,摇摆的说着:“是!”
就有内侍拿来笔墨,这人就写了,写完了,全身都哆嗦了,这可是家里依之生活的田地啊!
在场的人却没有注意他,只见契约写完,水镜里发生巨大变化,十二个佃户气运顿时大涨数倍,丝丝白气笼集而来,而老士子却削去了大半。
“皇上请看,得地者有气运,实际不单是田,店、屋、牛、船等一切都类似于此!”王存业不是臣子,不必考虑心情和运气,他只想简单说明,因此直接就说着。
天子若有所思,不禁笑了:“原本卿在文章中所说就是这样,这真叫人醍醐灌顶啊!朕明白了。”
“皇上明白了,下面就好说了,这些人就可退下了。”王存业说着,下面说的内容都是军国大政,不是这些人能听见,听就只怕就性命不保。
天子领悟这点,笑着:“不错!谢秀才,你签了田单,给出了一百七十亩,朕还你三百亩,再赏你九品衔,你退下吧!”
说罢打眼看时,只见着水镜中这人气运顿时又涨了一倍,不由又笑。
这老士子只得糊涂退了出去,到了殿外掐了自己一下,只疑在梦中。
“皇上,此事虽小,却是气论总章,一切气运都不是凭空而来,天地大数臣不敢妄说,但这人之消长,就在于权、财、物、田、房,一份对应一份气数,这点皇上可派员考证。”
皇帝思量片刻,又问着:“这关节却是明白了,那如何经世济民呢?”
“皇上能明白一分对应一分之理,下面就好说了,还请皇上允许臣在殿前施展幻术,以使皇上明白。”
这话一落,本已经有旨意吩咐“非说完不可说话”的宰相,终于忍耐不住,只见着吴子哲站了起来:“皇上,您是万金之躯,天下之望,岂能在殿前演法,一旦有事,如何是好?”
一听到这里,余下几个内阁大臣都一起拜下:“臣附议!”
天子沉默了,沉吟片刻,说着:“这事关于国运民命,朕岂会连这点风险都不冒,再说,难道朕的武士和供奉都是假的不成!”
说着对着王存业说着:“真人继续说来,只管演法就是。”
王存业满意点了点头,先是退后几步,离着天子有着五丈距离,几乎到了殿门口,才一挥手。
本储在真文里的影象,顿时就显出,只见一道光之后,按照电影的原理,殿上显出了一片农田,里面有着农耕的景象,里面的农夫,在水影中,都有丝丝气运显示,和刚才殿上的农夫差不多。
“皇上请看,这就是万民,臣取的,就是长清郡川口县的情景,总有二万一千户,十三万人。”
接着,情况又演化,出现了商人,以及住着大屋的地主,这些地主穿着相对朴素,时时巡查着田地,他们顶上就不一样,丝丝白气浮现。
“这是川口县地主,依田亩和佃户不同,气运也是不一样,比如说这人,却是拥有三百亩地。”水影定格,显出一人,这人是中年人,顶上白气饱满。
“至于有着功名又有不同,这是同有着三百亩的柴家。”水影一转,又见一人,只见这人不但白气饱满,而且丝丝赤气弥漫,气相大是不同。
“再上,请看官吏士绅之属。”下面转过几人,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儒服,个个气运都倍增,白里透红。
“这是县令!”最后一个人是穿着县令服的人,顶上赤气弥漫,却在堂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活灵活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臣愿死谏以醒之
还没有看完,皇帝就大喜:“近君子而远小人,这道理谁都懂,朕最怕误用小人,可小人和君子也太难分辨,有此望气之术,形成制度,朕就可以无忧了。”
“皇上有此心是社稷之福!”王存业听了,却并不露喜色:“臣说这气运,并不是以气查人!”
王存业目光炯炯:“以气查人,干犯天机,而且天下之大,能查几人?总不至于人人都先查气运罢了。”
“而且有一矛就有一盾,能查之,就能伪之,人主不能望气,要是以气查人,望气士就可掌握社稷命脉,以术数来颠倒是非,岂是朝廷之福?”
皇帝听了,一盆冷水落下,他起身缓缓踱着步子,默思片刻,松弛一笑,说:“卿所言极是,朕却是莽浪了。”
天子一转念,就明白王存业说的意思了,如果把国家命运寄托在术数上,那望气士就可颠倒是非翻云覆雨。
指谁是叛贼,不是叛贼也是,指谁是贤良,不是贤良也是,反正人主不会望气,自然可以糊弄。
这就使望气士反客为主了。
王存业就不紧不慢说:“望气是小术,由术入道,彰显大道才是根本,请皇上继续看。”
殿上幻术继续演化,先是一片大地,上冒出丝丝白气,而最下面密密麻麻的佃户农民,却完成一层。
再上面,却是地主商人又是一层。
再再上面,就是官宦乡绅,最顶上,就是县令。
“皇上请看,大地产出粮食,滋润万民,而万民耕作于田,与地相连,却是此塔的根基。”
天子听着,在地下来回踱步,说着:“你说的道理很清楚,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今天一看就越发清楚了。”
有模型就是好,一下子使人看的清清楚楚。
王存业微微一笑,又继续演化,口中说着:“先帝在普德十一年下的劝减租佃的诏谕,就说的很清楚……土地兼并、差役不均、田主佃户势同水火才是王朝根本之祸端,请皇上观之!”
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实际上土地兼并的事,在地球上宋时就已清清楚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却并不是许多人认为的古代不懂。
而这个世界上人也早就知道,并且屡次劝减租佃,官府压制兼并,只是效果不大罢了。
金字塔演化,天子顺着王存业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看见各个阶层都在努力扩大自己的力量,但结果就是中上层胜利,不住扩张,很快就占据了金字塔内相当大的一块区域。
王存业缓缓说着:“皇上,请看,这就是土地兼并的过程,每多掌握一块土地,每多掌握一个渠道,气运就会强上一些,但是气运并不是凭空而来,要多一分,别处就要少得一分,少在何处,无非是黎民罢了!”
“皇上,土地兼并失衡,超过一定界限时,朝廷就会崩溃,实际上不仅仅是地土兼并,人口也是最大的原因,这就是天数大命。”
只见着换了一个图像,王存业就指的说着:“皇上请看,农家而言,父有十亩,才可温饱,有子三人,每人只有三亩,勉于裹腹罢了,到其孙,人无立锥之地,不是饿死就是造反,还有别路乎?”
“不仅仅是小民,官绅贵族也是这样,父有万亩,可称富贵,子有千亩,已有不足,孙岂甘于贫贱乎,唯更努力的夺取别人气运罢了,这就是扩张之由,端是无法阻止!”
说着,金字塔中,中上层已占据了大半个塔身,而在底层,气运已经越来越少,最后却弥漫着丝丝灰黑之气。
看着活物一样不住吞食的气运,以及底层不断被压榨剥削,气运而尽,最后却产生丝丝灰黑之气,在场的人都不由寒意暗生。
接下去,只见这丝丝灰黑之气越积越多,却混淆在整个金字塔的气运中。
“这就是物极必反,气运而尽,戾张而生,久久自然积蓄,使人人暴戾,甚至应运而起,戾气也有其运。”
话一落,只见这些气运渲染,人人离心,哪怕就算是既得利益者,也不自觉的离心离德。
这点也许很奇怪,实际上现实却很容易实证,其实一朝气运而尽,往往是既得利益者的青年人,先离心离德,地球上的例子就不多说了。
而随着官府残酷镇压,更有丝丝积蓄的灰黑气运,凝到一处,转眼之间,就有婴孩“哇哇”哭的出生。
“国之将亡,天生妖孽,这实际上不对,不是天降妖孽,实是戾张之气所化,所以出得龙蛇。”王存业是真人,不是朝廷系统,自不必顾忌太多,对天子和众臣冷汗视而不见,说着:“这些人,一出身就身怀逆骨,心怀杀机,偏偏又秉气而生,多是豪杰,要灭旧国罢了。”
天子沉默,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土地兼并,人口繁衍,自始皇以来,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一样,依你所说,却无法阻止,奈何?”
王存业微微一笑,土地兼并人口繁衍,别说是古代,就是地球现代,不还是一样,只是变成资本兼并罢了,这甚至没有一点一丁变化。
土地兼并是古代政权的顽症,资本兼并是资本政权的顽症,但并非不可缓解甚至解决,要不然还要“道”干什么?
当下漫声说着:“皇上,过去所谓爱民之道,无非减赋蠲租为首务也,但效果大家都知道,不必多说。”
“皇上,土地兼并,人口繁衍,戾张成形,此就是革命之时,这就是大数,待一朝乱世,死者十之五六,再成天命,清点户籍,使民之有耕,官之有法,此一朝也,故自古革命国祚必定绵长,而篡位国祚必短暂,有史为证。”
这革命当然不是地球上革命意思,是指天命革新,原句:“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皇帝和大臣听他这番议论,不禁都悚然动容,仔细想来,的确是,历史上凡是举兵扫荡,夺取天下者,一旦稳固国祚必定绵长,但篡夺皇位,就算成功也必贫弱,原来根子就是旧体制已经衰老。
默思良久,天子脚步豪橐,倏然回身问着:“除此革命,有道乎?”
“当然有,臣有三策,对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王存业说到现在,就是为了等着这句话,当下朗声说着。
话一落,就听着一声闷响,撼得大地微微颤抖。
便听远处传来吆呼声:“雨来了!
天空一线浓云徐徐而来,隐隐传来石辗子一样的雷声,片刻漫天浓云,“啪”的一声,雨点扫了下来,殿中顿时变得晦暗。
“皇上,这道人是一个妖道,皇上万万不能继续听了!”吴子哲再次站起身来,喝着:“请看,这就是上天警示!”
话才落,天上就一个闪电,紧接着就是闷雷声,这使人心里一缩。
天子听了,转过看向王存业,问着:“真人有何见解呢?”
王存业在雷雨中,长袖飘飘,显得异常从容:“皇上,这是上天示警,还是大道出口,天人有感,唯皇上心裁就是。”
这话一落,顿时满殿寂静,天子听了这话,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慢慢踱步。
吴子哲目不转睛盯着天子,见其绕室仿徨,可见心里极不平静,终于忍耐不住,叩拜说着:“皇上,万万不可听此妖道谬论啊,千秋道统,社稷神器,不能因此而毁啊!”
说着,连连叩拜,只是几下时间,额上就染满了血。
这时天子却视而不见,在门口站定,望着满天乌云不语,就在这时,本是待罪的张南信,突站了起来:“臣愿皇上从谏如流,自始皇来,开辟道统,生民立业,岂有今日毁谤之理……此是公义,不是臣的私意……臣愿死谏以醒之!”
说罢就向着一根柱子扑了上去,这来的飞快,只听“蓬”的一声,粗大的玉柱,竟被撞的一摇,上面灰尘簌簌落地,待几个太监首脑连忙上去查看时,张南信已是脑壳凹下,鲜血飞溅,眼见着不活了,可见其撞击时的坚决果断,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生还的余地。
天子被这激烈悲壮的场面惊呆了,转身过去,却见着王存业丝毫不为所动,视为未睹,当下问着:“真人不以为然?”
“皇上,死谏忠直,臣岂能无感,只是,此举能济国安民,能延国祚,能长气运否?臣还是这句话,是否聆听,谁是谁非,谁重谁轻,唯皇上圣心而断。”王存业淡淡的说着。
王存业有着龟壳,感觉到几道目光照看下来,自己一切都似乎都被看穿。
这雷雨大作,在王存业看来,实际上就是垂垂而视的数道目光的犹豫,既想听,又有些迟疑,所以显出了这种种异相。
这才是最关键处,至于张南信,王存业的确是没有丝毫感觉,在这种事情上,死个人算什么,张南信要阻他大道,别说是死谏,就是全家全族一起死谏,都不会有丝毫迟疑。
这时大雨倾泻,天色已黑暗,宫灯幽幽闪亮,使人一下子觉得如处黯黑旷野之中,顿时浮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第二百三十章 洋洋万民谁能饰之
片刻之后,天子定住了神,传旨:“赐真人座,请真人再述!”
王存业忙稽首:“谢天子!”
当下稳稳坐了,这时首领太监把张南信尸体捧了出去,而余下大臣都是脸色死灰,仇恨的目光盯着。
王存业视而不见,目光望着灯光,微笑着说着:“……皇上,刚才臣已经说了,气运不是凭空而来,对应的是实物,那只要获得实物就可。”
幻象演化,金字塔又回到原位,只见中上层占全国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长清郡川口县二万一千户,十三万人,有田者伍一,无田者伍四,小民而有恒产者,十之一耳!是故全县十分之一官绅地主之家,牛羊满圈,流脂满仓。”
这数据并没有引起怀疑,皇帝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只是仓可容米脂百石千石,人腹能食几斗?相对来说,穷人却无裹腹之地,这是势成水火之由。”
“这解决的方法,先前革命一法已说过,还有一法,我道门三十年前刘真人分地,人人户户地都一样,结果却坐化灰灰,道业化为流水,皇上可知何故?”
天子细细思考,说着:“秉性有薄厚,勤懒不一,怕是分了地也很快就有贫富,到时还是买卖田地……”
“天子圣明,这里还有缘由,过会让臣细细说来,先说这解决的一策,可抵三百年国祚。”
听到这里,天子正容:“请!”
“综上所说,皇上已经明了,全县十分之一官绅地主之家,牛羊满圈,流脂满仓,而其人不过食几斗罢了,那多余的就存在仓库,甚至白白搁置浪费。”
“川口县是这样,朝廷远在十一个小国,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着,没有等回答,就见着幻象中又多了一个金字塔。
“要是以商栗之法,输出丝绸、瓷器、茶叶,使藩国官绅享受,又进口大米大麦麻布等等,会怎么样呢?”
只见代表着藩国米稻源源不断向原本金字塔而去,丝丝气运被抽取,只是转眼之间,原本金字塔气运就激增数成,但是代表藩国的气运少是少了一些,却也不多!
天子诧异:“这是何故?”
“皇上,刚才已经说了,仓库可容米脂千石,人腹能食几斗?这些米粮实际上空置在仓库,并无作用,现在以奢侈品换取米粮,只是把空置之物换取,影响是有,却也不大,除非加大赋税。”
皇帝和大臣一想,却也明白了。
“皇上,一精瓷能耗几工?不过五斗,而制成运到藩国,可卖五石,一入一出,得四石耳,就多了四石气运,能益社稷,能济百姓。”
“此第一策耳,得之,十一国尽输国运于朝,自可延长三百年国祚。”王存业淡淡的说着,在地球上,这称殖民,就算是21世纪,美州也是依此法而延长国祚,只是形态变成经济殖民上下游产业链罢了。
天子不是脑残,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拍着大腿:“善,真人此策果可延长国祚,只是是否有违道德?”
“道德之事,臣稍后再议,请皇上许我说二策。”
“赞,真人请说!”
“第二就是,多一条产业,实际上就多出几十几百几千口民生,得以裹腹。”幻象一变,只见制得一条瓷窑,到瓷店,到运输,果有着几十上百上千人因此得领米粮,得以裹腹。
“臣曾在陈门县当县治,等同县令,始以修路修桥,这使千百小民得以有工,因此得以粮米,又晒鱼干鱼松来使县内大治,其理也是由此,首先这是裹腹之物,其次就可使千百渔人受益。”
“县里要是有十数产业,全县十分之二三之无地之人,都不愁饥寒了,是故治国之法,在于多产业,多阶层。”
天子听到阶层之说,不禁苦思,这词还是极容易理解,当下问着:“上面产业之说,朕理解了,这阶层之说呢,多阶层,万民不是更苦?”
“皇上,这事极好理解,就拿瓷器来说罢,瓷器按照品级,可分贡品,上品,精品,足品,粗品。”
“这贡品虽精,每年上贡不过百千,请问皇上,要是没有贵室官宦,仅仅是皇上,这百千瓷器能养活几人?”
听了这话,天子便是一怔,不但是皇帝,就连别的人都若有所思。
这实际上就是经济危机的本质,王存业娓娓陈词,说得清清楚楚,当下笑着:“不过几百人罢了,而且这贡瓷,所得利者,也是巨商大工,普通人岂能获利?”
“而上品瓷器,就有数倍十数倍几十倍之贵室消费,所得利者,是次于巨商大工的窑场获利。”
“精品足品,中小窑就可产出,当有数万人得活。”
“至于粗瓷,小民粗窑都可制之,涉及数十万人。”
“皇上,请看,皇室之用,非官窑巨工不能养之,贵室之用,非大商精工不能为之,官绅之用,中小窑就可用之,层层获利,直至于民。”
这话实际上就是说,大资本家消费品,只有具备一定资本的中资本家才能制造,因此养活了中资本家。
中资本家的消费,必须小资本家才能造,而小资本家的消费,普通人就能造,因此形成完整产业和消费链。
“若是阶层有一环缺失,就如渠中堵塞,气不能贯通,淤血生而病至矣!”
“是故长生之道,在于多建阶层而贯穿之。”王存业最后总结的说着:“到此,气运自通耳!”
简单的说,王存业的思想,不是打倒什么阶级,是在粮食总量的前提下,多建立阶级,使之填满,并且可以上下流动。
这样的话,本来淤积于上层的物资或者说气运,就会自动向低一级的阶层流动,而低一级又向更低阶层流动,直到惠及到民。
如果阶级很少,却相反,只会导致封闭,使大量物资脱出社会再分配循环。
打个比方说,奴隶社会只有奴隶主和奴隶,在粮食总量允许的情况下,多了一个地主阶级,整个社会就进步了。
中央郡县制的后期,知识分子开始形成独立阶级,又多了一个,社会又进步了。
而等社会多出了资本阶级,社会又进步了。
可见每次社会进步,就是在生产扩大的情况下,多出一个阶级,而不是消灭什么阶级。
这个天子一时想不明白,当下问着:“真人所说甚深,朕一时却想不明白。”
“皇上,这事甚简,只要用二县治之验之就可。”王存业淡淡一笑,说着:“皇上刚才说到道德,臣以此道之道德论之。”
说着,就对着吴子哲拱手说着:“大人,你是宰相,当精政治……现在有一荒岛,各有五千人,一岛没有主官,一岛派一员合格清廉县令治之,请问皇上,无主官之野民能产几何,有主官者能产几何?”
吴子哲虽满腔仇恨,但这时沉吟一下,还是说着:“五千人中,可识字读书?”
“都不读书。”王存业回答。
“这样的话,五千野民不识制度,不加组织,各自为政,荒野之内能苟且活命就难得,而合格清廉县令统而治之,三年内必大治。”
“有三倍否?”王存业问着。
“有!”
王存业这才转脸对皇上说着:“皇上,荒野草民自发生产,不过十之三四,而县令长之,统筹生产,抵御外敌,兴修水利,可三倍之,这里面的五到六成气运差距,就是天降君臣将相百官之理,也是朝廷可取气运的极限!”
这就是官府或者说朝廷存在的大义和合法性,以及可取的赋税的极限,天子对这个很敏锐,一转念,就明白了,眼看着几个听呆了的大臣,就拍腿笑着:“原来如此,这就是天命所在!”
王存业面无表情,又说着:“要是官府的压迫和赋税,大于荒野草民自发生产,就是失德。”
“而贪婪无能之官员,和合格清廉之官员,也使气有损益。”
“如此,有德,失德,损之,益之,其中种种,都有其纲目,可以气运观之,夫一人之气,可伪之,天下洋洋万民之运,谁能饰之?”
“故吾说之道,其道德已具,入手已清,运作已明,还请皇上观鉴之!”
皇帝听了一时没吱声,盯着烛光出了半日神,他这时才知道王存业的厉害,才知道大臣为什么要死谏。
这套道论,理论中自我运作的自恰性有了,里面合法性或者大义有了,具体操作的方法有了,完全可以抛弃儒家或者别的方法独立运作。
而且中正平和,并不偏激,在这道法显世的时代,更是吻合大道。
想到这里,天子心情复杂的看了王存业一眼,最后不言声起身,至案上提笔染墨,就在这时,几个大臣都扑在地上,哭喊了一声:“皇上……”
哭喊了一声,就在地上连连叩拜,天子笔一顿,脸色苍白,叹了口气,定了定神,就此顿笔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存业道论精妙,深得朕心,有益社稷大统,其玄尚真人之号,国之承认,赐铸金印,钦此!”
别小看这仅仅是承认玄尚真人的号,按照朝廷,这真人之号位比五品,加上金印就是四品,朝廷一日不灭,王存业就可不断享有四品气运。
旨意一下,殿中寂无人声,几个大臣都身子打颤,吴子哲僵直着身子,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着王存业,王存业却笑笑,第一次伏身行礼:“谢皇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形如犁头
王存业谢恩后,就要辞出,天子突笑了笑:“真人,你不是说三策嘛,怎么就说了二策?”
王存业一怔,说着:“皇上,第三策很简单,就是大道。”
“我们道人或者社稷神明,可呼风唤雨,改造土质,增益生长,能使亩产增出几成,不过就算这样,现在一亩一季最好产出也只有四石。”
“当然,道人或者神祇要是能精益求精,还可以倍增,并且要是上天能赐下亩产千斤的仙稻,这自是大增气运。”
天子一怔,笑得一口茶喷了出来:“刚才真人说的大道,真是令人敬佩,不想真人还会开玩笑,说出这些诙谐!”
王存业叹着:“臣只是循理而说,这些虽是诙谐,但是论理还是有可能,只是非常不易罢了。”
这实际上是暗示,和地球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一样,在本世界,实际上也有着通达天道的途径。
道人也好,神祇也罢,无非是挖掘出这个世界的真理,科技和修道的区别,只有挖掘的深度,以及大道本身的强度。
在道法显圣的世界里,一个精于农业的神祇,完全可以办到现代农业办到的事,甚至有过之无所不及。
只是,王存业却深刻明白了一点本质区别。
科学家本质上就是社会养的鱼鹰,又叫水老鸦。
中国南方常用它们来捕鱼,需用绿绳或稻草在颈部系以活套,防捕鱼后吞食,每次捕鱼后,主人取下衔回的大鱼,还需要喂给小鱼以资奖励,促使再次下水捕鱼。
科学家就是这样,它们能推动社会进步,发现真理,但它们本身不具备真理性,也就是说,真理带来的力量,它们并不拥有,因此不具备独立性和反抗性,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剥削它们的智慧和力量。
而本世界,无论是道人也好,神祇也罢,最关键的区别就是真理和力量掌握在一人手中。
想想地球上假如科学家,比如说牛顿能操纵引力,爱因斯坦能质能反应,居里夫人能核暴拳,这世界会怎么样?
没有上位者会甘心当奴隶,就算精于农业的神祇,它岂会为心甘情愿兢兢颤颤为凡人服务?
科学的力量和研究的分离,才使剥削科学家成为定制,成为了地球社会的“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世界上,要根本发展,还是必须探索大道,研究大道,但修道者在研究的同时掌握力量,这就断绝了为普通人服务的途径。
因此,王存业才含糊的说说,天子说他诙谐,他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是不想说生产力,而是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天子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此时心情很愉快,回去端坐,说着:“听闻你今年才二十岁,这真是天降英才,朕视你国宝,你不必回殿了,可以回去,有事可随时进来面朕!”
“谢皇上,臣告退。”王存业不再迟疑,稽首。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这时实际上才下午,不过雨继续下的“噼啪”,天色很暗,一阵阵风扑面,使人精神爽快。
出了宫门,见着一个马车迎上来,奉承的笑着:“真人,这风雨虽凉爽,但打着也不是事,您快进来!”
王存业怔了一下,笑了笑,上车坐了,说着:“你在街道上转一转,再给我寻家幽静点的酒店!”
“是,真人!”车夫一声吆喝,车子动了,马蹄踏在水中连绵响着,雨筛点一样打在了车身上时紧时慢。
王存业这才有心思感受着气运。
在灵识中,一丝金黄略带一丝青色的气运涌来,这气运开始时一大团,后来就不算很多,却滴水积缸一样,不断而来,并向身体渲染。
地球上明太祖朱元璋取得天下后,封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为正一嗣教真人,秩视二品,享二品待遇,这可是青紫之气运,但到清朝时,官阶由二品降至五品,到了道光年间,甚至停止朝觐,断绝与之联系,连五品气运都不可得……
想到这里,王存业突觉得自己想多了,哑然失笑,又集中到自己识海中。
从本质上说,这些气运和法力是一样,但并不是说就没有区别,大米和石块在地球上都是原子呢,却也完全不同。
要是将其转化成法力,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浪费了,气运更重要的作用是化凶向吉,而法力却可通过别的途径获得。
成平道.主殿
虚空中清光一闪,一个老道卧坐云榻,突睁开眼,看向远处,良久叹了一口气,吩咐:“唤成谨过来。”
“是!”虚空中有人应了一声,转眼消去,过了片刻,就见得成谨真人大袖飘飘而来,踏上玉阶俯身郑重一拜:“见过师尊,不知师尊召见,有何吩咐?”
成平道道主双鬓微白,神色平静,只是略带一丝惋惜,不过这神色一闪就过,说着:“汝弟子玄尚论道精妙,已受天子加封,不过世俗不是道人久留之地,修道苗子不能受得世俗污染,你且立刻发令,唤他回来。”
成谨真人听了这命,不敢怠慢,立刻应了:“师尊,弟子这就回去飞符召见玄尚回岛。”
老道微微一笑:“你这弟子涨了我道门颜面,回来后可晋升洞府,位列嫡传,只是嫡传必须是地仙,这样罢,玄尚立下大功,别的考核也不必进行了,你可立刻赐下赤阳迎劫丹,使其渡过阳光火海之劫,成就遍知真人之号。”
成谨真人听了,大喜,所谓嫡传,就是有资格继承道统的人,相当于世俗的太孙,恩,太孙之一!
这无疑是进一步肯定自己道储的地位,不过又有些迟疑:“师尊,只是这度劫之事,虽有灵丹,还要看道行本性,玄尚虽天资过人,悟道深刻,但虚年才二十,根基似有些不足,是不是再等等?”
这又不是寿元将尽,至少有百年左右寿元,又何必着急。
老道听了一笑,说着:“玄尚能胜这场天子论道,根基已经扎实,服食赤阳迎劫丹并不成问题,而且为师朴算天机,此子却是尽快服食此丹才是大佳,一旦拖延会有着意外之变。”
闻言,成谨真人明白了,心想:“原来师尊预算天机,想必是知道某些机缘或者劫数,这才匆忙要着玄尚服食此丹进晋,这真是师门大恩。”
想着点点头,当下应了下来,俯身一拜:“是,全凭师尊您的意思!我会尽快赐下此丹,让玄尚度过火海之劫!”
说完成谨真人再抬头一看,发现云榻上行踪渺渺,当下也不以为意,过了身转身而去,出了洞府,只是默运片刻,一挥手,一道带着金光的符咒,就冲天而起,破开连云道的屏障,向着远处飞去。
这种金光能日行万里,就算抵达帝都,也不过是半日时分,想必入夜时,玄尚就可收到了。
“不想师尊这样看重玄尚,我能抵达神仙位业,又多了些把握。”
就在成谨真人寻思时,原本云榻上行踪渺渺的老道,又重新出现,带着些惋惜远望一眼,叹着:“而且,这是上面的意思,连我都无法违背,有此道论,何不在道门论述,却在天子面前?”
“年轻人就是不识大体,而且你自成丹种,再不磨砺,怕以后就失了法度,去了敬畏,这就无药可救了。”
“有此丹磨砺心性,虽缓了几步,却更能扎实根基,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希望你能明白这番苦心才是。”
自言自语到此,老道闭上眼,一丝丝清气弥漫,玄之又玄。
帝都街道.濛濛细雨
一辆马车一停,车夫恭声问着:“真人,您有何吩咐?”
王存业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扫视了一下,说着:“给我找一间静室就是了!”
车夫哪知他此刻心境,说着:“对面的平山楼不错,庭院深,楼阁精,您可以去里面寻些乐子!”
王存业这时,却一阵心悸,出了一身冷汗,皱着眉砸出一块银子:“你别唠叨了,快去准备!”
说罢就向里面去,车夫连忙接了,快步赶着前去,不知他怎么样说着,王存业进了里面,就见一个老板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行了礼说着:“哎呀!真人快进里面来,风雨透衣,似热返凉,却最易着凉……”
王存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废话少说,静室呢?”
这老板连忙引着,到了里面一个院子,很是幽静,说着:“这个您看呢?”
“不错!”王存业这时一阵阵心悸,又丢下一张银票:“你不要打搅!”
说着,就踏步而入,关上了门。
到了里面,见着四下无人,王存业神色阴沉,就立刻沉下心去默用了龟壳,只见黑光一闪,龟壳在识海中沉浮,一口精气喷了上去,默念要算之事。
龟甲本就“嗡嗡”示警,这时顿时气运盘浮现了出来。
王存业盯了上去,只见自己一颗赤星,这时有着一丝丝金带青的气运盘旋,又有着丝丝淡青之气垂下,这却是眷顾。
但几乎同时,一道金光化成直扑而来,形如犁头,背后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紫之气。
眼见着这金光犁头,寒光闪闪,不断靠近,王存业顿时脸色铁青。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二五仔
丝丝缕缕灵气被吸取入内,又有赤雾丝丝垂下,落到了灵池中,灵池波涛声灭,经过改良的青华宝箓,实际上已经能时时吸取灵气炼化。
四月时,一口气服食十七颗六液还真丹,将灵池半径扩大到十九尺半,只是隐隐有着一些丝线一样的杂质。
现在是六月,经过真文胚胎调养元气生生不息,慢慢消磨一个半月,现在杂质只剩了五分之一左右,本来预计再过半月就可完成,但这时却来不及了。
形如犁头,实际上只是龟壳拟化,意思就是铲除根基,王存业见着这金犁不断过来,心中一叹。
“本想保留着气运,不想却不能了。”
“但是气运可以重新获得,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追回了。”感受着危险的气息,王存业面色平淡。
眸子微凝,王存业目光却渐渐锐利,淡淡一笑:“那就进行吧!”
“首先,是用我的功德气运来洗涤最后的杂质。”
功德气运本身就有净化之能,这时不过是不惜代价罢,一念而起,王存业的身内一直收敛的功德气运,终于流转而出,一团金中带青的力量亮起。
金光流转,带着道韵,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运转到灵池中,丝丝灵液蒸腾而出,化成了元气运转全身,而在这过程中,杂质开始消磨。
王存业还是选择了现在就进行阳化。
到了这一步,是否引起道门更多的反应,却已经放在脑后,说的彻底点,就是道门还没有同化了。
功德气运一出,自然使王存业感悟:“这里面本质是世界和人道的意志,难怪可以受到眷顾。”
“功德气运实是世界和人道出手,将这些杂质抹杀……”
“是可惜了,但还是道基重要,只要能度过了这劫,以后还有大把机会获得功德气运……”
心念一转,黄青之力迅速将杂质化去。
“灵池纯粹,只差少许就圆满!”一刻时间,蒸腾的灵液已回归灵池,这时却清清如许,灵胎也随着呼吸自然跳动,丝丝元气被吸取而来,落到灵池中,这灵池现在有十九尺九分!
“只差了少许,就自明珠中取纳。”只是一念之间,一丝丝赤水就落了下来,顿时就抵达了二十尺,灵池终于圆满了。
自然而然,道胎运转开始改变,灵池一次次循环,化成赤流,顺着经脉运转,经过百窍。
每一次循环,就多了一点改变,要不是王存业有着龟壳,还感觉不出来。
“咦,每一次循环,就凝炼一点,这是大家都能,还是有着地仙道韵的道胎的特殊性?”
“就算没有提炼和丹药,按照这个也可以一点点改易肉体,最终晋升地仙……恩,时间要十年以上。”
“不过现在却是等不及了,把气运功德全部交给龟壳,让明珠里的所有灵流,都进行演化,看是不是能演化出一丝地仙之气。”
沉下心去,只见明珠小空间,面积十亩,一条婉转的赤流循环,有一个草头神孤零零的在河边打座。
这时空间里突就出现一层黄青色的气运,以及一道隐隐的轮回之环。
在引导中,这些气运渐渐下降,靠近着赤流。
虽早就下了决心,但行这个关键一步时,王存业心中还是一迟疑,这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全部气运。
“气运功德是世界之力,有它帮助,应该可以把赤流阳化,单是赤流,除非极大量,不然是化不出阳化之力!”
“不过这样干了,虽有气运补充,有段时间内我的气运会非常低谷。”
“罢了,不冒险哪来收获!”
心意已决,气运功德就落了下去,赤流一旦与它融和,顿时产生丝丝变化,仔细一查,的确是蜕变。
“果是这样,不过这消耗也太大了罢……”王存业一喜,紧接着又生出了苦恼。
只见着比王存业灵池还大的赤流,迅速缩小,不断的缩小,先自河流,变成溪流,最后变成了一点点。
“方法是对的,有着空间演化,有着气运功德互助,是在阳化。”王存业默默的想着,这时已经没有办法了,只有等着结果了。
“轰!”就在一瞬间,整个空间震动了一下,一切迷雾散去,只见着赤色河流,缩小到了一点金液。
一看见这金液,王存业就大喜:“终于成了,这就是地仙之力!赤色灵液转化成金液,有十五倍的质量差距?”
“难怪灵池演化不出来,二丈的灵池根本不行!”
不过这时不是欢喜的时候,随即心念一动,金液瞬间自明珠中出来,落到了王存业身中。
这一滴金液,瞬间就被道胎吸取。
“轰”红色道胎顿时出现了一点金色,整个灵池顿时炸开,快速蒸腾,大量赤流不断涌入道胎,下个瞬间,又吐出了丝丝红黄之气。
红黄之气一旦产生,只听“轰”一声,帝都上空乌云和雷霆又是大作,海量的灵气云集而来,向着王存业而去。
丝丝灵气被吸取,又在身体内运转,最后转化成赤水,而赤水却被更大的力量吸取,进入了道胎,又转成了丝丝红黄之气。
眼见着灵池迅速干枯,水位不断下降,最后变成了薄薄一层红黄之力。
“红黄之力是虽没有十五倍,但也有七八倍,而且灵池扩大到了三丈了!”王存业顿时了悟:“现在所有法力转化成更高级的力量,导致灵池空虚。”
这时灵力波动渐渐平息,王存业稍有些遗憾:“看来这灵池补满,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但本质已经跨过,只要补完三丈,就可尝试度过阳光之劫了。”
想到这里,王存业呼了一口气。
才推门出去,就见着一人行个礼:“真人,您出来了,刚才不知怎着,外面风雨大了许多,幸亏我们能躲个雨!”
一看,就是车夫,只见他还在说着:“刚才店里上了些早熟西瓜,一只足有十斤,也不需要到井中冰镇就可以用,又沙又甜……”
王存业不由一笑,说着:“你不是想孝敬我,是自己口馋想尝鲜罢……”
车夫听了,也不羞愧,说着:“这西瓜等闲还买不到,真人面子大,弄几只过来不成问题……”
王存业此时心情很好,笑着:“要几只西瓜不是难事,你和他们说说,取二只瓜来品尝一下,快点,我们夜前还要回去。”
这人听了,欢呼一声,转身离去,王存业站在原处,感受着身体变化,正沉思着,突就有感,全身一颤,看向天空。
天空之中,一道金光闪过,到了帝都时,就立刻速度慢了下来,却是受到了法禁的影响。
不过这出手的是接近神仙位业的地仙,又不是大威胁之物,却一时禁不了。
王存业看了一眼,就把手一招,金光落下,就显出了一个人影,正是成谨真人,说着:“玄尚,你论道精妙,受天子加封,不过世俗不是道人久留之地,你且立刻回来。”
“你别的考核也不必进行,你回来我就赐下赤阳迎劫丹,使你渡过阳光火海之劫,成就遍知真人,立位嫡传。”
王存业顿觉头皮一炸,心中一阵寒意,这个金符是成谨真人所制,可以带着图影,心念一转,就说着:“师尊有命,弟子应命。”
这金符有着灵性,王存业一旦应命,它就亮了一下,转身离去,又划破了天空。
看着它离去,王存业不由脸色阴沉,单是这迫不及待的催促,以及赤阳迎劫丹,就使王存业心里蒙上阴影。
“今天可以不算,明天必须启程,到道岛只有三日!”这点时间远不及补充灵池,只能使低落的气运有少许恢复。
有些用掉了就没有了,但有着四品气运,每天都有定额补充,而且朝廷一旦开始绸缪施展道论,就有气运补充。
“自成真种还罢了,解开了地仙之奥,这事情就大了,我现在气运这样低落回去,只怕杀身之祸都有可能!”
王存业是懂得政治的人,如果之前猜测不错的话,这赤阳迎劫丹就是道君束缚道人的手段,自己破了这奥妙,就有大祸,当然也只是可能,只要自己不说,也未必真的难以收场。
正寻思着,只见闷雷响彻天际,“轰”的一声雷,一道电光划过,接着一道气息落了下来,威严,浩瀚,博大,庄严,神圣。
“王存业,你可跪接天旨?”一个声音隐隐传来,自有一股贯穿天地时空的韵律,却束缚在方寸之内,只有着王存业能感觉到。
王存业一惊,不知为什么,就明白这是天帝旨意。
眼见着浓黑的天幕,滚滚的云层,王存业心中顿时纠结,在理论上,道门是天帝之臣,但实际上是独立藩国,自己又不是地仙,单独接了这旨意,怕就是落实了二五仔的定性。
但接了旨意,就什么都不必解释了,是天帝之力使我晋升地仙,谁能质疑?
原本王存业的确不想接,但有着道论发表,以及这赤阳迎劫丹的事,只怕就算不接,也会打落黑册了。
想到这里,王存业叹了口气,跪在地上:“臣接旨!”
这话一落,天庭使者在虚空上微微点头,单手一指,顿时淡青色的洪流下降,笼罩在了王存业身上。
这虽不是册封,却是天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