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暗黑大宋TXT下载暗黑大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暗黑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5章 有过

    十艘大海从船坞缓缓拉到大海里。

    海水腐蚀性很大的,即便木船航行两三年三四年后,也要做一次保养,对船舱进行一些加固,重新漆上桐油,然后才能再度下水。

    古代让船上船台保养也有古代人的办法,下垫滚木,借助潮水,然后一步步将船拉上岸。为此,王巨还让学生们研究了一些省力的机械。

    船多了,就会产生许多经济价值,仅是保养这一项,无形中就拉动了当地大量的gdp。

    四年多辰光过去了,在王巨推动下,泉州之富裕外人都难以想像,严格说,如今泉州能接近了南宋中叶水平。

    当然,它不符合客观发展规律,前期纯粹是王巨利用金手指所带来的暴利收入拉动的。但往后去,不能枯泽而渔,这个势头就会迅速缓慢下去。不过那时候王巨也早不在泉州了。

    但几个人并没有想泉州的变化,而是在观注着百姓。

    随着十艘船只下水,一批批百姓在船上的水手与管事指挥下,陆续登上各艘船只,一部分水手在扬帆,然后迅速离开泉州港。

    “泉州境内还有十几万百姓未带走啊。”黄骅说道。

    “醇之,明年吧。”

    “明年子安……”

    “放心,到时候我会推荐一个人过来。”

    “介甫公变法真害苦了百姓。”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原因还是大灾,然后是人口的稠密。最后才是介甫公敛财。没有做好安抚事宜。导致许多百姓蜂拥而来,到了明年,涌过来的百姓就会少了。”

    “若朝廷不忌惮,不知道一年会迁徙多少百姓?”

    “如果朝廷不忌惮,全部迁徙,一年最少能迁徙一百多万以上的百姓,顶多十年,海外人口就能基本满足。但这是一个伪命题。如果朝廷不忌惮,人口数量迅速增加,朝廷必派官员去管理,一旦官员过去管理,各种敛财,与中原又有何异?到时候还会对中原百姓产生吸引力?”

    其实在这几年内,王巨并没有直接从移民身上敛财,所有支出仍是各种暴利收入,甚至对移民进行了种种贴补,再加上他的指导。所以海外各定居地才在稳定地扩大着。若不是这样,百姓初离家园。甚至说离开中原,那么人心必乱,连管理都不大可能了,更不要说迅速壮大发展。

    而且为了尽量多迁徙百姓,开支庞大,以至王巨手中也没有多少现钱,相反的,还欠了三司九十余万石稻米。涌来的百姓太多了,得供应他们吃喝,所以筹集的粮食不足了。

    “但这次动静不小啊。”

    “我正想进京。”

    王巨这句话说了没几天,赵顼便下了诏令,让他进京述职。

    不过与这个移民关系不大。

    王巨接到诏令,立即对妃儿琼娘说道:“我们一道回京城吧,顺便将三弟的亲事办了。”

    “我担心三弟他……”

    “三弟怎么啦?”

    “上次小妹成亲,君将母亲从保安军接来,三弟对母亲却一直很冷淡,这次大婚,君若是将母亲接来,三弟必不愿。若不接,以后弄不好就成了李定。”

    “妃儿,你想多了,三弟两殿省试都没有得中,我又看过他的学业,估计这一辈子想中进士很难了。”

    “还不怨你,如果不是你提议,名额那来的这么少。”

    “妃儿,这话儿可不要乱说,传出去,那些落榜的士子恐怕全恨上我了。实际也无所谓,即便中了进士,以三弟的课业,多是四五甲进士,难以授得高官。还不如随我做做事,多少落得一个自由。”

    妃儿想到大海彼岸那么广大的地盘,也不作声了,不过这些地盘最后怎么处理,妃儿想想也茫然了。

    王巨再次进京。

    他刚到京城,便被赵顼召进宫。

    赵顼让他坐下,说:“交趾……”

    “陛下,臣就来说说这个交趾,不过请陛下派人记录,以示朝堂诸臣。”

    “好,那你就说说。”赵顼一边说,一边冲边上的宦官努了努嘴。

    邕州惨案发生后,朝堂诸说纷云,那么且看王巨是怎么分析的。

    “陛下,我朝重心一直在北方,南方罕设城防,因此侬智高叛变之初势如破竹。不仅侬智高,交趾人看到我朝南方兵力空虚,虽不象侬智高那样夜郎自大,但多有不法之举,比如屡屡小规模的入侵抄掠,还有他们在扩张中,急需人口丁壮,因此与广南一些不法蛮汉商贾勾结,诱拐绑架我朝百姓,贩卖到交趾做奴隶。只是南方我朝一直不大关注,否则又是一幕幕让人齿寒的罪恶史。”

    赵顼咬了咬牙。

    “臣再说沈起与刘彝,虽然他们是有图交趾之意,那也是交趾的一些做法越来越肆无忌惮,不过他们做了什么?点集土丁,闲时训练。教习水战。禁止贸易,虽这一点略有争议,也是因为交趾历年来多次派斥候入境探查我朝虚实,所以沈刘二人才禁止了商贸。为何交趾大军入侵时,对我朝了如指掌,难道不是这些斥候打探的吗?”

    “这……”

    “陛下,苏缄牺牲得很壮烈,但陛下且看苏缄的露布,交趾的露布,再看苏缄罢保甲土丁城防,交趾入侵时邕州有多少土兵防御?对了,臣似乎听到契丹派使协议边境事宜时,韩琦曾上书,苏缄的做法,便如韩琦上书的做法。”

    交趾入侵,大肆屠杀,但他们还理直气壮地发布了一个露布:其一是,“所部之民,亡叛入中国者,官吏容受庇匿。我遣使诉于桂筅。不报;又遣使泛海诉于广州,亦不报。故我帅兵追捕亡叛者”;其二是。“桂筅点阅峒丁。明言欲见讨伐”;其三是,“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我出兵,欲相拯济”。

    第二条第三条有许多地方与苏缄怦击刘彝、沈起与王巨的露布重叠,也就是苏缄讨伐刘彝、沈起、王巨的露布,正好成了交趾人的“证据”。

    可这三条理由能不能成立?

    且看第一条,就算宋朝是收留了一些来投的交趾百姓。然而交趾明里暗里做得还少吗?为什么他们做没有事,轮到宋朝做就成了大罪了。但也没有关系,美帝公布收留中国的轮子、贪官,然而中国却不敢收留一个斯诺登。但交趾是美帝么?

    第二条,桂筅(指广西安抚经略使)点阅土兵,管交趾屁事。就是章楶在河北集训土兵,辽国也不过发了一下牢骚,继续在边境上与宋朝扯皮,有没有出兵?

    反过来说辽国、西夏与交趾在边境集训军队,宋朝会不会出兵?

    况且宋朝就算有图谋交趾之意。正逢辽国过来敲诈,全国大旱。这时候会出兵交趾?而且作为宋朝名义上的属国,最少也要派使问一声,且听宋朝一个解释吧。

    第三条,宋朝变法,管交趾屁事,因为宋朝变法,他们交趾就能出兵干预了。这他妈的,比美帝还牛逼哪。

    “卿也知道这道露布?”

    “邕州惨案过后,臣曾派人去暗查了一下。”

    但本来交趾这场入侵没有那么顺利的,然而苏缄要以和为贵了,发露布控诉沈起、刘彝与王巨。

    为什么沾到王巨,正是王巨提议,岭南必须有备,以防交趾入侵。那么如何有备,一置边军,练边军,而非是什么土兵与保甲了,是正式的置边军。二巩固修缮城防边寨。三是增派器甲。

    刘彝也确实这么做了,然而这触犯了苏缄,他要以和为贵,不得扰民。确实无论置边军,编保甲,或者训练土兵,会给百姓或多或少带来一些负担。

    然而苏大先生,你的对面是什么所在,一个国家!就算两国和平吧,也要预防万一,保留四五千土兵么。可是苏缄却相反着做,就连刘彝让他派人去领朝廷调来的器甲,他都不屑之。

    交趾入侵了,苏缄这才慌忙地向刘彝求救。

    刘彝冷笑,我让你固城防,你却废城防。我让你增设边军,训练土兵,你却一兵不增一兵不练,反而将大量保甲土兵解散,主动不设防备。自己儿解决吧。

    苏缄只好自己解决,这回不提宽民了,急忙征兵,可那来得及,直到交趾大军兵临城下时,才征集了四千余土兵。还好,他的前任留下大量神臂弓,据说射杀了一万多名交趾入侵士兵。不过他手中的兵力让他解散后变得很少了,只有四千余人,其中近两千人还是临时征集的民兵,不习战斗,于是邕州城防御渐渐吃力。

    这时候汉奸出来了,一个当地的汉人献策,交趾人用囊袋装泥。垫垫泥袋就能攻破城池,若放在惨烈的柔远寨攻防战,那简直是一个笑话。可现在就不是一个笑话,苏缄因为手中的兵力少,无法阻止,几万个泥袋子堆积起来,渐与城头持平。交趾大军从这个泥袋土山上攻入城中。城破之日,苏缄叫他的家属三十六人自杀,他本人也纵火自尽。然而交趾人为了泄怒,将邕州城中五万多名军民,全部屠杀。

    这只是邕州城一处,其他各处,杀害的军民几乎达到十万人,甚至连和尚道士都没有放过。

    然而交趾明显比侬智高要聪明一点,尽管桂州等人也开始有了木棉司的种棉基地,但交趾就没有再北上了,然后将钦、廉与邕三州的百姓以及掳来海量的财富,一起押着,撤军回去。

    “原来苏缄也有过……”

    “陛下,苏缄慷慨就义,赴国难而死,即便有过错,也不能计较了,不过苏缄虽有张巡许远之志,才能远见却远不及之。”

    这是指惨案发生后,朝廷要追究责任人了,就是沈起与刘彝两人挑起来的边祸。于是将沈起安置郢州,刘彝安置随州。然而拜苏缄之子苏子元为西头供奉官,赵顼亲自对他说:“昔日唐朝张巡许远守雎阳,蔽捍江淮,他们与你父亲相比,未为远过也。”

    刘彝肯定犯下严重错误了。

    不过连王巨也差一点波连进去,许多大臣上书,弹劾王巨,还有王巨的移民。

    但王巨谈论交趾可能会入侵时,那是当着许多重臣面说的话,虽然吕惠卿、韩绛、蔡挺与章惇都不在京城了,其他人还在京城里。

    因此赵顼说出真相。

    然而还有人弹劾王巨迁移百姓。

    不过这些奏章上去后,皆留中不发。看到事态扩大,王安石连贬三四个中级京官,这才将反对声压制下去。

    泉州,是王安石禁诲的话题。

    虽然迁民让许多人隐隐很排斥,可确实有很多好处,毕竟迁的都是赤贫户,正是因为迁民,才让这些海商们捐赠了六百余万石粮食,特别是熙宁七年那三百多万石粮食,如果没有这三百多万石粮食,朝廷会更困难。

    况且因为海上贸易扩大,给国库与内库也增加了大量收入,这也是王安石看重的。

    因此他将王巨搁在泉州冷处理了,但也不想泉州出现变故。

    赵顼想了一会,问:“如果苏缄听从刘彝命令呢?”

    “广南西路还会有劫难,交趾连年扩张征战,举国来犯,岭南兵力空虚,无法全面防守。但至少不会失守邕州城,不过其他地区的百姓,还会遭受严重伤害。”

    “若是灭掉交趾呢?”

    “若是灭掉交趾,以占城之势,只要我朝不对其抱有敌意,多半不敢入侵我朝。不过还须置边军,不仅是敌国,还有蛮人的治理。若有边军驻扎于各州,蛮人忌惮,就不会发生屡屡叛乱下山抄掠的事。而且我朝制度,官员多数年一迁,军政层层分割,边军数量不多,就不会有安史之乱发生。如果什么都要顾虑重重,只会矫枉过正,过犹不及。”

    “为何你写了这道奏疏?”赵顼抽出一份奏章,问。

    这就是不久前,王巨写给朝廷的奏折,只说了一句,明年朝廷若是需要,请让臣主持两广事宜,并且许臣便宜行事之权。

    它的背景是在郭逵大军南下之时,王巨没头没脑地上了这道奏章,大家一起产生恐慌了,更要命的是章楶也上了一道奏章……(未完待续。。)

第626章 不是不想

    王巨瞥了一眼那道奏章,说:“国家蒙此大辱,陛下下诏由郭逵南征交趾,臣也以为正确的做法。不过臣思付之,却有两条不妥之处。”

    “那两条不妥之处?”

    “请看潘美灭南汉,太祖留潘美在潭州呆了两年之久,潘美于是在荆湖南路操练土兵,又派出斥候打探南汉消息。由是一举定乾坤,不用多久,拿下整个南汉。然而臣问陛下,郭公有没有去过岭南,对交趾熟不熟悉?”

    郭逵在荆湖南路担任过一段时间军职,还立了一些战功。

    但岭南,不好意思,郭逵一次也未去过,更不要说对交趾熟悉了解了。

    “陛下,潘美平南汉,于年末发兵,春瘴到来之前,南汉已定。然而郭公乃是什么时候发兵的?”

    “瘴疠?”

    “不是瘴疠,准确说是疟疾。昔日太祖平河东时,在太原城下,因为夏天到来,又于水草之地扎军,导致三军沾染了疟疾,不得不撤军回来。曹彬平南唐时,三军也开始有了疟疾,一度差一点让太祖下诏撤军,不能一统江南。况且是岭南之地,蚊虫最多,恶性疟疾最为流行之所,因此才有了种种妖异的瘴疠传说,再说三军又是六月南下。”

    “木棉司迁徙了许多百姓去了岭南,为何多平安无事?”这正是赵顼眼下最担心的。

    “陛下,不仅是木棉司,因为海商迁徙百姓,北方许多赤贫户走投无路。于是纷纷南下。虽然总数量不及木棉司移民之多。但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夏天,南下的规模却超出了木棉司任何一次迁徙规模。”

    “就是。”

    “是如此,虽然福建路疟疾危害不及岭南,然也有之。但为何没有出事,因为他们是分批而来,多者不过千人,少者只有几十人。而且多在走动的,到了目的地后立即疏散。即便有疟疾患者,也多隔离了,所以不会产生大规模的恶性传染。可惜章子厚离开三司去了湖州,不然陛下可以向他询问之。然而三军行军则不同,几十万人拥挤在一起,有时候行军,有时候扎营不动,于是蚊子互相吸血,互相传播这种病菌……因此以臣之预料,郭公此次南下。可能因此出现伤亡,甚至可能伤亡数量超出了战斗性的伤亡数量。况且交趾乃是热带雨林气候。河流密布,丛林浓密,几乎无法见天日。即便郭逵拿下交趾的都城,只要交趾国主带着手下大臣撤退出去,就会成为第二个李继迁。并且比李继迁那边的沙漠戈壁地形更让人头痛。如果继续剿灭下去,滞迟的时间越久,军民非战斗性减员数量就会越大,最后只能撤军。也就是郭公此次南下,能击败交趾,但不能灭掉交趾。”

    “你看这道奏疏。”赵顼又摸出一道奏章,是章楶写的。

    章楶还在河北,他听到朝廷六月发出大军南下,先是不大相信,又派人打听确认后,立即想到了他以前在庆州,王巨就专门与他讨论过如何灭掉交趾。

    于是上书,将种种弊病说了一遍,大体上与王巨所说的差不多。

    又说道,若是想灭掉交趾,不能这么打,除了王巨,没有第二人选可用,然后又说了那次议论,章楶隐晦地指出,那时王巨大约就已经料到了有这次兵祸发生了。

    他的奏章到了京城,大伙儿有点不相信,那时就料到了,这也太神了。

    然而还有王巨这道莫明其妙的奏章呢。

    因此赵顼将王巨召到京城询问。

    王巨看了看,当然,章楶绝对不会产生歹意,这也是为了国家推荐人才。

    他想了想说道:“陛下,是有这么一次谈话。”

    “那是什么辰光?”

    “熙宁四年,当时臣侥幸大捷,不过看着朝堂动向,知道朝廷不欲继续用兵了,于是着手治理庆州,以便让百姓迅速由乱入安,并且还推出就着百姓手中的余钱,推出那个发展基金。然而臣随后通过朝堂种种动向,隐约感到苟安派占据上风,加上臣没有站队伍,朝堂不会有多少人替臣说话。那么这次大捷不仅是无功,可能还会引起许多士大夫的反感。当然,在庆州的时间同样不会呆多久,所以臣那个发展基金先是有十年五年,随后全部取缔了,变成了一年。”

    王巨大大方方将站队伍说出来了,让赵顼无言。

    “然而当时臣也想自己的出路,朝堂上臣是不想呆了,况且诸位士大夫也不会让我回朝堂。因此臣就暗中思考一处所在,既能对朝廷略有所贡献,也不会让人注意,便想到了泉州。”

    得有一个说法,不然太妖异了。

    “不过想到了泉州,忽然无心就想到了交趾。南方始安,百姓越来越富裕。可交趾那边征战不休,缺少人口,缺少财富。并且南方我朝兵力空虚,交趾会不会产生觊觎之心呢?臣又想到一件事,侬智高叛乱时,李佛玛主动向宋朝表示派两万兵马助宋,因此乘势以邀利。侥幸狄青坚决反对,交趾没有得逞。然后侬智高向交趾求援,李佛玛立即派兵相救。可能李朝兵刚至,侬智高已兵败,李佛玛立即撤军回去。说明从那时起,交趾就对我朝有一些想法了。”

    “非是与沈刘二人有关?”

    “与他们有何关系,主要原因是三,一是契丹派人勒索我朝,我朝重心于辽国,二是大灾,三就是苏缄自废武功,由是交趾果断出军。”

    “苏缄,苏缄……”

    “也不是苏缄一个人,至少他能慷慨就义,例如当年的郭劝,山遇惟亮来投,郭劝反过来将他一家送给李元昊射杀。然而这如同民间谚语所说的那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是怕生事。就越会有事情发生。越是想求和。和平反而渐行渐远。如果仅靠仁义便会和平德化,那么国家何必需要律法?这是中国的百姓,况且是化外之辈,与他们讲仁义,未必管用哪。”

    “那时你就猜料出来……”

    “也不是,臣那有那种远见,也只是想到了,顺便与章质夫聊了一聊。”

    “为何你不早点提醒?”

    “陛下。那真冤枉臣了。就象臣前年进京述职时就说过,不能轻视交趾,以臣的想法,朝廷应当有备,哪里想到苏缄……”王巨说道,这也是事实,在他想法中,交趾会入侵,毕竟机会难得,大旱灾。王安石继续敛财,导致百姓更加困弊。加上契丹逼迫宋朝,交趾如何能放过这次良机呢。不过边境有备了,损失应当不会很大。但天知道苏缄居然反着做。

    “苏缄露布上讨伐三人,其中就有臣的姓名,臣如何不避嫌?直到听闻朝廷出兵,臣才派人打探,消息确实后,思付不妥,然后才有了这道上书。这也是无奈,实际上若不是情况特殊,臣真的不想碰兵事。败了马上处罚,胜了,嫉恨的人多,早晚还会贬罚……不过臣希望臣的预料是错的,郭公此行一举灭掉交趾,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万一灭不掉呢?”

    “那么陛下就许臣主持两广事宜,并且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而且交趾情况特殊,就象当年李继迁在大沙漠里一样,甚至比大沙漠更复杂。非是用兵多少问题,用得好,仅是两广一路的土兵就足够了。用得不好,即便象郭公这样带着几十万军民南下,也无法全功而返。所以得给臣三年以上的时间,学习潘美那样,等臣将交趾情况摸清楚了,于当地训练出一支强悍的土兵,而且他们对疟疾的免疫力比较强。”

    赵顼又想了想潘美平南汉的故事,潘美确实没有动用多少官兵,部下多是他在荆湖南路训练的土兵,而且那次用兵花费很少,这样相比,王巨说法也是可行的,于是问:“兵力不重要?”

    “不是兵力不重要,得看什么地方的兵,如是两广训练有素的大军,那是越多越好。”

    “免疫力?”

    “正是,说白了就是各人的抵抗力,就象北方人耐寒,南方人耐热。臣初到南方去,每年到夏天来临,酷热不知避处,不过几年呆了下来,现在也渐渐习以常了。这就是免疫力。”

    该表功时还得要表的,赵顼眼光也柔和下去。

    “需要三年时间吗?”

    “可能比这时间更短,也可能更长,毕竟那是一个国家。不过还是最好能听到郭公的佳报。”

    其实这时候交趾还比较好对付的,只是郭逵嘛,就那么一回事,连一个出兵时间都把握不住,还能说什么。

    然而往后去,立国时间越久越难对付了,那可是让蒙古铁骑都吃瘪了两回所在,后来朱棣大帝虽然将它灭掉,但因为难以治理,不得不撤退回来。

    因此王巨很早就在想策略。

    不是他去了两广呆三年时间,就一定能灭掉交趾,还是很困难。

    直到航海的推动,他才想出那个北部湾海盗计划,一个比较残忍的计划。但也不能怪王巨,是交趾在前面先做的。而且南方这些猴子们,后来屠杀起汉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与他们讲仁义,那无疑就是苏缄郭劝这样的傻逼。

    然而具体的想法,王巨也就不说了,并且他还给郭逵保留了一份面子。

    但为什么是郭逵?

    人选是王安石挑的,章楶在北方做得不错,朝廷不敢动,而且章楶似乎没有独立率军的经验。王韶厉害,可是王韶反感出兵交趾,认为不划算,而且也未必能胜利,况且王韶因为河湟征税与王安石闹出矛盾。至于王巨,王安石自动冷处理了。那么除了郭逵,还有谁有资格统领这几十万南下的军民?

    “可有万全的计划?”

    “有一些,甚至到时候还要那些海商支持。”

    “让海商支持?”

    “陛下,恕臣卖一个关子,况且郭公此行。未必如臣所想的那样。”

    赵顼不好再问下去。再说郭逵未必就象王巨所说那么悲观。几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宋军,灭一个交趾还做不到吗?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害怕疟疾带来多少伤亡,而且王巨在赴京的半路上,南方已传来消息,说是军中确实在传染疟疾,死了许多民夫与军士。

    但事已至此,不能说收兵回来吧,只好继续打下去。

    因此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这次有多少百姓迁徙走了?”

    “有四十多万百姓,”王巨答道,实际是五百五十多艘船,全部隔舱装载,共带走六十余万百姓。不过这些百姓来自天南海北,有许多还是各州府的隐户逃户,除非将王巨那个秘密大铁柜强行打开,翻看账薄,不然就是赵顼下诏派人下去查都查不出来具体的数字。

    “他们有没有疟疾?”

    “有啊,臣提示下。海商们带着百姓做了许多防范,但还是有疟疾发生。虽然危害不严重。特别是一个岛屿上,尤生恶蚊,尽管那个岛屿上有无数檀香树,最后还不得不转移到其他地方。陛下,对于这些移民,你尽管放心,海外严重缺少人口,那些海商比官员更爱护着这些百姓。”

    赵顼啼笑皆非,道:“最后那些檀香树如何处理了?”

    这个他还是比较关心的,尽管海商们赚了钱,可那是近千户海商,另一边则全归了内库,真正说起来内库才是赚大头的。

    “陛下,放弃了,实际我也教导他们,不可胡滥砍伐,毕竟这些香料成长起来一般比较慢。所以一边砍伐的同时,另一边要广种幼苗,以后才能源源不断地提供财源。”

    “载种香料,挖矿,种粮食,牧畜,难怪需要大量百姓。”

    “不仅是这些,而且三十七路安居点。”

    “咦,不是十九路安居点吗?”

    “陛下,地方太广大了,就象密州市舶司,有的海客从倭国航行回来,都能让风吹到契丹那边。因此想要比较安全地航行,最少需要一百处安居点,甚至更多,航行才能变得安全。”

    “一百处安居点?”

    “陛下,我知道陛下的想法,尽管是海外之地,可现在变成了中国百姓在安居种植经营,理论上就属于陛下的疆土了。不过现在还不行,最少建设一百个安居点,并且一切稳定下来后,朝廷即可派官员去管理了。”

    “那需要多少百姓?”

    “最少三四百万百姓。”

    “这么多?”

    “陛下,错也,是这么少,如果不是大臣们已经有了争议,臣会激励鼓舞这些海商于全国招揽赤贫百姓,最好几年内招揽两百万户,一千多万百姓,不仅解决了一部分人口危机,海外也可以顺利建设起来。况且这些赤贫百姓也是朝廷头痛的问题,然而他们迁徙到海外,则立即给朝廷直接或间接带来大量收入,以及朝廷紧缺的资源,比如铜铁。不过臣也怕了,只好由着海商们自己去做。”王巨轻描淡写地说道。

    今年又发资了,是整整两大船铜锭,以及六船炼好的钢铁。

    宋朝严重缺铜,同样也缺铁。

    正是因为这种种,许多大臣眼睁睁地看着泉州大批地迁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现在如何管理的?”

    “陛下,三十处安居点,几十万百姓,一处不足两万人,还不及韩公家的佃户多,有什么不好管理的?”王巨又轻描淡写地说,实际很是麻烦的,不仅是管理,这是真正的开创,无数事务,纷至沓来,但王巨不能说。

    王巨又说道:“对了,说到移民,臣想问陛下,现在可有积欠?”

    “还有。”

    “还有啊……”王巨喃喃道,不说自己以前带来的收入,就说这个航海,这几年直接间接地,每年平均起来也给朝廷带来了八百万贯以上的收入。但想想也释然,变法不过几年辰光,可这几年内,先是庆州战役,后是开边熙河,熙宁大旱,眼下又要发兵交趾,所以收入大,支出也大。不过看赵顼的脸色,显然就是还有赤字,也不会多了。

    因此他又说道:“陛下,变法有些举措虽是迫不得已,但确实也伤害了赤贫百姓,加上去年秉承大灾,收成不及往年,朝廷却没有宽减税赋,所以贫者益贫,这才是百姓不得不离开家园,主动投奔海外的原因,即便这次迁徙的规模浩大,如今泉州仍有十几万赤贫百姓在逗留着,让我无可奈何。还望积欠偿还后,陛下略略宽爱百姓。”

    为什么有这么多百姓愿意逃到海外去,朝廷自己儿也要找找原因。但王巨没有深说,赵顼还想攒钱灭西夏,收燕云呢。

    “朕也想宽减的……”赵顼同样没有往下说,去年为了这件事,韩绛与王安石闹出了很大的矛盾,但朝廷需要王安石,于是将韩绛罢相。然而下面许多官员反映,赵顼再问王安石,王安石生病了,赵顼只好一请再请,最后不提此事。

    因此他在心中说了一句,王卿,朕只能让你再次回江宁休息了。

    王安石罢不罢相,与王巨无关,他又说道:“不过陛下,臣眼下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未完待续。。)

第627章 动心

    “何事?”

    “陛下,臣自庆州离开时,已初具模样,然而楚建中去庆州后,一切又还了原。范公虽爱护百姓,仍不及臣离开之时。”王巨说。

    该表功时还得表。

    王巨才不象张亢那样呢,别人让他消失,他自己儿配合着主动消失……

    赵顼微微有些叹息。

    “庆州是军事重州,非是商业重州,只要百姓安静,诸堡砦不失,不让夏人过来抄掠,便算是有功了。然而泉州不同,许多海商就是泉州本地人,或者周边各州军人氏,所以海外贸易皆随着泉州在转动。建设困难,拆毁容易。最怕的就是苏缄楚建中这样的官员,他们本心是爱国爱民的,却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加贻害。臣在泉州又只有四年多时光,一切方兴未艾,所以臣恳请陛下,如果臣真的调往岭南,请让葛少华替代之,并且从现在起就下诏,让葛少华担任泉州通判,以便提前熟悉泉州事务。”

    “葛少华?”

    “就是我家原来那个傔客,”王巨索性挑明了说,他不说以后也会有人挑出来,不如提前放在台面上,将理由说出:“陛下应当记得吧?一开始时是由内库名义经营木棉,那时正是葛少华与内侍苏利涉在主持木棉事宜。后来介甫公收为三司经营,置木棉司,由是让章子厚主管木棉司。章子厚在京城遥控指挥,岭南还有一批官员在配合,或在下面指挥。也包括葛少华。不过章子厚离开木棉司后。葛少华又调到武仙县作为知县。”

    知县也不错了。毕竟葛少华只是一个举子出身。不过武仙县乃是象州一个小县,户册上的户数连一千户都不到,甚至现在赵顼都不知道武仙县在哪儿。

    不说葛少华的功劳,就说这么多年的苦劳,这次调迁也是屈了的。

    王巨继续说:“后来章子厚调到三司,重新将葛少华调回木棉司,虽然木棉司经营盈利与葛少华无关,然而他在两广主持了移民的安置。木棉的种植与技术改进,各种围田建设,并且还参与了两广与荆湖南路、江南西路五条道路的开拓,以及灵渠的重建,同时还兼顾了蔗糖作坊的一些事务。至少木棉司逐年扩张,移民又没有出现重大事故,葛少华功不可没。当然,如果只凭借科举的名次,年龄资历,而非是政绩选官。臣什么都不说了。”

    这怎么可能呢,也要看政绩的。

    不过现在泉州太重要了。不仅是内库榷香的海量收入,本州的商税同样也在激增,赵顼略有些犹豫不决。

    王巨说道:“这是臣唯一的请求。”

    不过赵顼也不傻,他不答反问:“海外什么时候才能安定?”

    葛少华去泉州,也许是有这个能力,主要还是配合王巨的政绩,以便顺利继续向海外迁民。

    那就迁吧,不过迁得多,朝廷也要管理吧。

    你就不要模棱两可回答了,什么三四百万百姓,给一个准确时间。

    其实是一些大臣提出来的,王巨这么干不对,有了矿石,那么海外肯定在用火药。上次在密州,一些当地豪强蛊惑灾民上船抢粮食,结果船上的水手纷纷提出复合弓与提刀扑出来了,几下子就将灾民逼退,甚至在人群中根据长相,将这些豪强夹在灾民中的家仆一个个射倒在地,捉到船上逼出口供。这说明了海外已经在制造武器。

    对于这个,赵顼倒不是很在意。

    王巨没有说,他也不会问,因为王巨说过,海外有一些凶悍的,都能吃人的不开化土著人,想要开垦,必然会有一些战斗,那能缺少武器吗?

    想要高效的开矿,能离开火药吗?

    而这些技术王巨都会,火药配方也正是王巨改进的,不仅是火药,冶钢与器甲的改进中,王巨同样功不可没。

    这个能理解,关健后面还一段话,开始百姓不多,这就无所谓了,但现在迁民越来越多,特别是今年泉州迁民数量巨大,手中有粮食,有铁,有技术,有财富,有武器,迁徙百姓越多,丁壮越多,虽然散落在近千个海商手中,不过王巨在这些海商心中有着巨大的威信,也就是王巨可能遥控地掌握了几万几十万名丁壮,而这些丁壮随时能装备成战士。

    这句话终于让赵顼略有些不安。

    他将王巨召到京城,一问交趾之战,二问迁徙的百姓,并且后者在赵顼心中,比王巨想的重要得多。

    问题是现在赵顼害怕王巨发毛了,臣这样卖力替朝廷做事,你又来怀疑我,得,让臣回家休息吧,那么马上就会一地鸡毛了。至少传到那些海客耳中,他们心中是冰冰凉的。

    所以赵顼也不大好直接说出来。

    王巨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但知道移民数量到了这一步,朝廷必然会忌惮了。

    若是几千人,那怕几万人也就罢了,当数量以十万人为单位计算,无论是私自上船,或者雇佣的形式,都必然会惊动朝廷。而那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只会让朝廷更加忌惮。

    而且确实这时候王巨有私心了,只是与那几个大臣弹劾的不同,王巨并不是想谋反。

    他想了想说道:“陛下,这样吧,等人口稍稍稠密一点……我回去与这些海商们协商一下,五年后,至少那个大陆上的有五处定居点人烟比较密集,朝廷可以尝试着派官员去管辖。”

    五年,时间不算太长。

    然而王巨话音一转说:“陛下,但如何管辖,朝廷也要订下一个制度,全部划州那是不可能了,必须置路,最少置五路。再根据情况置州分县。以及衙役差役胥吏。税赋制度等等。否则官员贪苛,导致百姓暴乱,朝廷连平叛都难以进行。”

    那就管吧,可怎么管?

    别的不说,有那个官员愿意去一万多里外的海外,去当知州知县?

    赵顼不由地拧眉毛。

    不过王巨也头痛,现在有许多秘密,不便于暴露。

    可十几年过后。这些地方怎么办?王巨也想不清楚了。

    但必须先将赵顼应付过去,王巨又说道:“其实海商们更希望朝廷派官员前去管理。”

    “咦?”

    “陛下,且听臣说,如今海外多是地广人稀,所以耕种的百姓,往往上田一户能分到一到两顷地,中田则是三到四顷地,至于下田根本就没有,上田都种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种下田。至于畜牧地面积更大。往往能分到十几顷二十几顷。并且这些都是永业田。”

    “永业田?”

    “陛下,以后莫要管。地太广了,是不是永业田重要吗?”

    赵顼也不由苦笑。

    但他再想,这也太奢侈了,这么多地能种得过来吗?

    不过他也疏忽了,现在种不过来,几代人繁衍后,实际就不多了。而且衣食无忧情况下,人口增涨起来会更快的。

    “然而这是现在,虽然各户拥有的土地很多,不过多选择水土优良的地区定居,虽各户地广,但百姓是集中在一起的。因此在几千人,那怕近万户的情况下,各个海商能派管事与经济人先行管理起来。可想要获得更多的财富,就必须拥有更多的百姓,人口多起来,渐渐分散。而且现在迁徙过去的多是赤贫百姓,他们带着感恩的心情,容易管理。久了,这种感恩的心情淡化,加上渐渐分散。这些海商们就不易管理了。那时候他们便会渴望借助朝廷的威名,去管理百姓。而且他们获财方式,还是两地的香料珠玉矿产物产的差价,而非是通过敛苛佃农谋财。朝廷管理与他们管理,有何区别?”

    “这也是……”赵顼想了想道。

    “陛下,再将辽国的地图拿过来。”

    “辽国地图?”赵顼道,不过他立即吩咐太监将辽国的地图取来,只是这个地图不是太标准。

    王巨说道:“昔日太宗欲取燕云,曾派高琼借舟自沧州出发,从营州登岸。可是这些船只很小,运过去的兵力有限,而且缺少物资粮草。因此高琼此次分兵无功而回。但是朝廷若有一千艘木兰舟呢?”

    “木兰舟?”

    “不仅是木兰舟,这几年在臣的指导下,海商赚了不少钱帛,因此许多人纷纷制造大型海船,以至这几年船只数量激增,不过想要安全,想要利润高,必须船更大。而且一旦百姓多了,那时候运输的不仅是香料,包括粮食、肉类、矿石、木材,甚至战马。”

    “那边也有马?”

    “那边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臣鼓励一些海商去了辽东,换回一些马驹放牧。想要运马,船必须更大。现在有的海商派工匠在设计更大的木兰舟。”

    也不要以为有多大,极限不会超过一千五百吨。而且就是这种船只,必须对现有的船体、舱、桨橹、帆、舵等技术要进行全面改进,否则依然不能投入航运中。

    但王巨说的也是实际话,暴利收入终不是长久的,以后运输的还多是普通的民生物资,那就要以量取胜了,所以船只必须越来越大。

    “如是有千艘这样的大型船只,再搭配一些战船,能载多少兵士、战马、粮草?”王巨随着用手顺着渤海湾画了一下。

    赵顼立即激动了,这意味着宋朝随时能将二十万以上的兵力,包括战马粮草投放到辽国的后方。

    王巨松了一口气。

    只要赵顼产生了这个盼头,以后多半没有关系了。

    “所以朝廷派官员管理,陛下就勿用担心,海商们不会抵触的。只是它的意义远比海商们想的重要。然而若是派官员管理,如果官员苛敛呢?制度又如何立?还有官员愿不愿意去?再者,海船运输成本高,朝廷既然管事了,这个赋税怎么办?不可能无偿征用海商的船只。那样若是激怒了海商,他们自发地禁航,官员都不能回来了。这些都是头痛的问题,臣苦思良久,也没有想出好办法。不过陛下提出来了,还望陛下与大臣们群策群力,在这五年内想出一条稳妥之策。”

    慢慢去想吧……

    赵顼已经隐晦的两次说了,说明朝廷动心的人很多了。那么这些困难也要亮出来。

    然而王巨眼光也迷茫了。

    中国一直是守内虚外的国家,所以对海外的开拓一直不重视。但王巨却是知道的,后来欧美强大,正是工业时代与殖民。不过相比于欧美那点可怜的人口,以及经济,就是清朝末年,中国在经济上仍占有领先优势的,就不要说这时候了。因此一旦移民成功,依托着这个庞大的经济体,未来不可想像。

    可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会产生什么变化,还有朝廷没由来忽然改变了想法,居然对这个海外真动了心思。

    所以王巨想不清楚了。

    看到王巨迷茫的眼神,赵顼更迷茫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顼才大笑:“慢慢来吧,这事儿……”

    然后又问道:“王卿,我朝用兵交趾,辽国那边会不会提出更多的勒索?”

    实际本来沈括基本都能谈好的,王安石派韩缜换下沈括,好了,宋朝松了口,宋朝退,辽国就进,于是又提出了一些更无理的要求。不要说讲道理,从开始要求重划疆界,辽国就没有打算讲过道理。

    正是因为对辽国过于看重,对交趾轻视,在王安石的指挥下,发生了一系列的误判……(未完待续。。)

第628章 苦涩的胜利

    今年六月,王安石再让郭逵出兵时,曾经与赵顼有过一番交谈。

    王安石说:“当时交趾李乾德初立,各州峒想内附,那时只要募二万精兵、择五六中材之将,必得到交趾。如臣料到有今天不轨,当初当不惜一举。”

    赵顼说,前代兴王欲有为,须先练兵而后动。

    就算那是一个好机会,可南方未练兵,还是来不及,也就是做事后诸葛亮都做不了!

    王安石说:“举事则才自练,如果不举事,练兵则是很困难。但日夜教之坐、作、挽、射,不知道遇到敌人,士气如何?但举事使尝之有功,则人之材不材自见。材者见赏拨,则不材者亦自备。”

    平时训练看不出人材,只有打起来,才知道那个将领能打。平时训练也未必管用,得要实战。

    但实战重要,平时训练不重要吗?若不是王韶在秦州将弓箭手练了那么久,手中如何能一支强悍的军队,如何收复熙河?

    两万兵就将交趾灭掉了,可见王安石对交趾的轻视。

    正是这种轻视,正在率军从潭州准备向桂州出发的郭逵接到两份诏令。

    第一份是:安南之举,惟万全速了为上。卿等可更体国,精加筹策,博极群议,亟期殄灭,以尊强华夏,使边隅自丸稍知敛戢。

    朕给了你十万官兵,二十万民夫,快点将小交趾灭掉吧,不然契丹又要来敲诈勒索了。

    为什么后来赵顼痛恨契丹,也就是契丹这次来敲竹杠子。导致了整个战略制订都出现了严重错误。

    第二道诏令。则是要郭逵平定交趾之日。依照内地的行政,在哪里列置州县。

    也就是王安石自始至终根本就想不到拿不下交趾。

    还有刘彝,就算他公报私仇,也不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吧。

    还是王安石。

    交趾入侵,王安石不知所措,于是在中书发出诏令,让刘彝详审处置,戒巡检使臣严守备。无轻出战。

    诏书教俺这么做的,俺也没办法救邕州了。

    每一个人都会出现判断失误,就象现在王巨以为赵顼产生了一些忌惮,一是迁徙的百姓多了,二是贪财了。

    实际根本不是这两样,重要的是害怕王巨能将这越来越多的迁民控制在手中,一旦产生了这个情况,等于王巨手中掌控着一股能威害到宋王朝存在的力量。

    赵顼又不大好说出来,否则王巨又能解释。

    因为误判,这个还会继续缠杂不清下去。但这个问题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么重大事务发生了误判,那就致命了。

    郭逵接到这两道手令手。他也傻了眼,本来去南方,因为不大熟悉,心中忐忑不安,最少给我摸清楚一下情况才能用兵吧,但现在朝廷却让他紧急南下,迅速将交趾灭掉。

    有那么好灭的吗?于是郭逵不情不愿的在思明州磨蹭了七十多天,直到燕达逼降了广源州大酋长刘纪,才率领大军跨过国界线,向交趾出发。

    然而郭逵这种逆反心理,可是要命的,你索性将三军停在桂州还好一点,第一这里开发得成熟,“瘴疠”没有那么严重。也就是**物很少,即便蚊子叮咬了官兵,也不会传染恶性病菌。但他将三军率到了思明州,临近了后世的中越边界线,这里供给困难不提了,开发得也不成熟,开发不成熟,就意味着各处都是腐积物,蚊子就会携带病菌。时间又正是秋天,因此大军还未出发呢,便传出军中感染疟疾的消息。

    赵顼前几天接到奏报后亲自手批:安南行营至邕州四将下诸军,九月上旬死病近四五千人,此乃将副全不约束,恣令饮食北人所忌之物,以致生疾。可火急严加戒励,仍切责医用药治之。

    然后让太医合配治瘴药三十种,命内供奉官梁从政带向安南。

    恶性疟疾,在青蒿素未出来之前,可以说它就是绝症,太医配什么药也不管用!

    悲剧种下了。

    虽然天气渐渐不那么热了,可是几十万军民中,有多少病原体?

    然而王巨却烦了:“陛下,去年不好说,现在嘛,臣敢担保,就是陛下将去年搭成的初步协议撕毁,辽国都不敢出兵。”

    赵顼讶然。

    “交趾敢这么做,是大灾。辽国敢勒索,也是大灾。去年是灾后,百姓生活仍很困难,那怕到了今年春天,还有一些百姓饿殍于道,卖儿卖女,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北方百姓跑到泉州去,以便到海外逃生。但秋收结束了,情况也逐步好转了。我朝虽派了三十万人南下,其中二十万是民夫,余下的不过十万军队。军队主体还在北方,加上章楶于边境训练有方,有何惧哉?再者,辽国奸臣害死了皇后,政局动荡。况且这场大灾不仅是燕云地区,听闻黄龙府都受到了波连。我朝困难,辽国也困难。试问,这时候辽国凭什么敢向我朝出兵?”

    有的消息是他从章楶手中得知的。

    王巨这才知道这次是一场千年罕见的特大拉尼娜灾难,不仅宋朝从东南开始向北,西夏与辽国都受到严重的波及。

    所以王巨对变法态度一直很复杂,虽然是饿死了不少人,冻死了不少人,不过总的来说,若是没有王安石的变法,国库没有大量储蓄,这次灾害后果会比任何人想像的严重。

    当然,王巨弄来的几百万石粮食同样也得力了。

    况且王巨将西夏狠扁了一通,虽然西夏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可远不及另一个时空的西夏。

    也就是西北的局势会比史上的好。

    若是去年弄不好,辽国真敢出兵。但今年,又是到了秋后。庄稼一起收上来了。辽国敢出兵吗?

    另一件现象也能看出来。去年庄稼继续欠收。加上朝廷征税,一部分百姓收割了,可开始逃难了,七交八交后,手中将会没有一粒粮食了。于是纷纷南下。

    然而今年秋后,除了滞留在泉州的那十几万百姓外,几乎就罕有百姓向泉州涌来了,明年还会有。但那必到了春荒时期,而且数量也远不及今年。

    对辽国如此草木皆兵,还贪图什么燕云!

    王巨又说道:“陛下,臣见边界议久不决,以为是朝廷有意拖延,谁知道乃是朝廷恐辽。”

    赵顼也不顾得王巨话中的讥讽之意了,他脸色变得苍白。

    如果是这样,这意味着自己与王安石的决策出现了严重错误,包括邕州惨案。

    当然,他心中希望王巨是预料错了的。

    王巨有没有预料错。接下来一战便能看到。

    宋朝大军南下,交趾派出战象拒战。

    这玩意儿看上去威猛。却不管用,早在潘美,或者更早在东汉时,便轻松地破解掉了象兵。

    宋军先用虎踞炮投放炸药包,不但声音大,而且炸药包里还有许多铁钉子铁蒺藜等玩意。

    然后再用神臂弓放箭射击。

    接着派出敢死队上前,用提刀猛砍大象的鼻子。

    结果象群掉头回奔,自践其军。

    宋军轻松地迎来了开门红。

    然后郭逵用曲珍等将分兵攻打门州,门州敌将黄金满不敌,带着各溪峒的首领来投降。

    宋军继续南下,迅速接近了富良江。

    这时候宋军已经产生了争执,郭逵到达前线后,赵卨提议,乘后面的大部队还未到来之时,先行派斥候带重金,招降两江(富良江、白藤江)各部,就算收买不到,最少能让他们离心,互相猜疑,那么在大军随后赶到,就能势如破竹了。

    郭逵不听。

    大军赶到,郭逵在磨蹭着,赵卨又提议,兵分三路(还有一路水军,和斌与杨从先率战船从东泾港攻入富良江),这一路不动,但陆地上的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是中军,也就是现在的进军路线,另外再分一路,从广源州小路直攻升龙城。而且与史上不同,因为庆州之战,诸多将领涌现出来,如这一战不仅带来了燕达,苗授之子苗履,老将和斌,曲珍,还有姚麟姚雄叔侄,种谊,所以军中有不少能打的名将。

    那么三路并头进军,交趾防不胜防,就迅速将交趾拿下了。

    不过郭逵到了前线,看着这茫茫密集的山林,整看傻了,因此还是没有同意。

    不一定赵卨主意就是对的,而且交趾也没有那么好灭,且看后来元朝都攻入了王都,最后呢,还是撤军回去了。

    朱棣多厉害的人,武功值在中国历代君王中能排到前十位,确实灭掉交趾了,可朱棣一死,后面没办法治理,于是又丢弃了交趾。

    也就是大军未发,两名主帅已经不和。

    更要命的宋朝派使去了占城与真腊,让他们协助平灭交趾,两个国家也答应了,然而大军发出后,两个国家一兵未见。

    正是这种背景下,大军抵达富良江畔。

    交趾于富良江南岸停泊了四百多艘战舰,使得宋军欲济不能,欲战不得。于是郭逵准备于江中搭建一道浮桥,以次进兵。但有一些将领等不及,先从北岸制造了一些木筏子,率先渡江。结果因为兵力少,被交趾大军一一擒杀。

    同时苗履率领着一支军队,以交趾降将黄金满为向导,准备从如月渡绕道渡富良江,哪里离主战场有六十里,交趾大军一起集结在这里,其他地方兵力空虚,因此用奇军直破交趾都城。不过看到渡江军士的下场,郭逵害怕苗履那支奇军重蹈覆辙,又下令将他们撤回来了。

    确实,郭逵小打小敲的行,但象这样大规模的军队,他没那能力率领的。

    没办法了,燕达站出来献策,只有两个计策,一是示敌以弱,这些交趾人很骄傲的,容易上当。

    二是派斥候扬言,和斌水军于东良泾港口受阻。大家装作不知道。而是误以为溯江而上的交趾水军。当成了宋朝水军。

    宋军因疟疾死了无数军民,这个交趾知道的,听到这两条消息后,以为是胜机,一是宋军士气没了,士气低落了,兵力再多也不管用了。二是误判交趾水军是宋朝水军,那么这支水军就能出其不意地对宋军发起奇攻。

    交趾中计。几万大军鼓噪北上,其实交趾难缠,就是这个地形,以及所谓的瘴疠,抛除了这两个有利的因素,上了正面战场,那几乎就是找死的。

    特别是宋军又带来了大量骑兵,步骑夹击,几万交趾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交趾能有多大,能有多少丁壮。能有多少军队?

    一战就几乎将交趾家底子弄没了,李乾德立即奉表。派使到军门请降,向宋朝献上苏茂州、思琅、门州、谅州与广源州五州之地,仍归所掠百姓子女。

    又说:“乞念臣年幼,召回宣抚招讨,休散兵马。愿依旧入贡,并奏谢过尤,不复更敢侵犯省地。”

    俺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现在认错了,你们饶过俺吧。

    这肯定不行的,最少得渡江南进,将李朝彻底灭掉,再将这个小孩子押到开封,才算完事。

    然而大多数将领却说道,三军粮饷用光了,自出征以来,正式编入行伍的共十万人,役夫二十万人,因冒暑涉瘴,死亡过半,未死的也疾病不堪重用了。

    这就是郭逵的失误,他在思明州犹豫了两个多月,三军也就在思明州停留了两个多月,且不说许多军民沾染了疟疾,粮草还得一步步从太平寨搬到思明州,会产生多大的浪费。若是先将三军停在桂州,会不会有那么多兵士沾染疟疾,就算有,也要好一点吧,而且粮草自水路运输,消耗也要少一点。

    不仅是这个问题,现在三军在一起,你传染我,我传染你,继续停留下去,恐怕连这些大将们也要中招了。过半人死亡,恐不恐惧?

    现在交趾献降了,也达到目标了,好撤军,赶忙回去吧。

    邕州新知州陶弼急了,他说道:“郭公,你得陛下重用,陛下如何期望你的?现在大功即将告成,竟要使其功亏一篑吗?”

    这个不大好说,若是李乾德带着大臣们向山林里逃亡,还是没办法捉到李乾德的,不过那样能捣毁掉升龙城,至少以后交趾会更老实一点。

    听着大家的争议,郭逵说道:“我不能覆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愿以一身活十万余人命。”

    然后接受了李乾德的降表,送向京城。但陶弼仍在坚持,说:“三州之民,无境屠死者十万,今举士马十万众,贼在手而纵之不取,以遂贼意,使国家威灵不畅,三州之冤不复,沮一方之心,有可痛,无可贺者。”

    请注意这个时间,乃是元旦节前后,离春瘴上来还有两个月时间。

    可能郭逵看到这种浓荫遮天的复杂地形,感到头痛,加上三军将士士气不高,因此做出这个决定。

    事实经过这一战过后,包括占城在内,渐渐就看轻了宋军,罕派使过来了。原来所谓的庞然大物,也不过是一头纸老虎。并且另一个时空,交趾书载此战,据然称是胜利了。

    还能与一人对比,那就是潘美。

    交趾让北方人头痛,岭南在这时候同样也让北方人头痛,可潘美是如何灭掉南汉的?

    而且郭逵还做出了一件事,陶弼在坚持,一部分将领还是认可陶弼的说法,反正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半途而废。关健陶弼是文臣,在宋朝文臣是无敌的,郭逵不能辨。

    于是郭逵气恼之下,自己率领中军夜里撤退了,而且撤退前也没有一个军令,其他诸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众大扰,相蹈籍”。

    消息二月传到京城,群臣以复广源、苏茂等州表贺,赵顼看着这些贺书,心中是无比的苦涩……(未完待续。。)

第629章 条件(上)

    如果没有其他的选择,赵顼只能默默吞下这个苦果。但有了其他的选择,以赵顼好强的性格,会做如何的选择?

    他放下表贺,说:“传诏,两府两制台谏三司各部司主要官员,皆来延和殿议事。”

    太监下去传旨。

    一会一百多名重要的京官一起来到延和殿。

    赵顼取出一份存档,对身边的宦官说:“念。”

    也就是去年赵顼与王巨的对话记录,不过用文言文整理了(注:宋朝除了发音不是普通话外,口语已经与后世很接近)。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默默地吞下这个苦果,还有一个,就是立即起用王巨。

    王珪说:“难怪他将妻子一起留在了京城。”

    去年王巨与赵顼那番对话后,王巨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购买了一个大宅子,就在赵念奴宅子不远处,因为地段好,整花了三万多贯钱,以至妃儿连连叹贵。

    确实京城房价涨得让一些百姓叫苦不迭了。不过王巨倒是看得开,这样的地段,将两个时空物价对叠,三万几千贯,能不能在京都同样地段买一个三室一厅的宅子?

    因此王巨只是笑笑。

    买这个宅子,有两个用意,那边两个宅子一个给了小妹做陪嫁的嫁妆,一个给了张载的儿子张贵。

    小弟成亲了,得有一套宅子,京城也需要一个落脚点。

    再说置了宅子,就象王煎临行前拼命买地一样,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皇上将六十万大军交给我才不会起疑心。

    有了这个宅子。等于有了根。而根在京城,非是在海外,在延州。但与其他权贵不同,王巨自始至终未置一块耕地,不过这个耕地对他来说,真的……

    还有就是商业性用宅,王巨虽有几处宅子,郑白渠的那个宅子当成了学校。延州的宅子等于空掉了,但都没有租赁。

    不过这也引起一些大臣议论。

    特别是在待漏院等候上朝时,大臣们就喜欢说一些八卦。

    王巨前面买了宅子,后面就有大臣在猜测王巨的财产。一是蔗糖作坊契股的收入,似乎王巨让出一半给了延州十个商户。不过余下的一年还有不少收入。

    至于王巨承诺的那两百万贯奖励抚恤也早偿还了,现在是净得的。

    其次就是王巨与他带过来的延州十家商户治办了多少海船,王巨肯定在中间掺了一脚,于是有人猜测可能有几艘海,为何是几艘船,都是大船。造价贵,一艘就得一两万两三万贯了。几艘大型海船。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还有的人猜测可能有几十艘,最胆大的人猜测有近百艘。正是王巨与十个商户占着绝对的数字,才在这些商贾中起着主导作用。

    一个……也没有猜出真相。

    但这是在海外海上,任谁也没办法去查了。

    无论是王巨做好事,或者资助了国家,或者私下花销掉了,大家全部无可奈何了。

    这也是王巨丢掉三个作坊的原因。

    三个作坊在大臣眼皮底下,看得清楚,红眼的人多,不如主动放弃。

    大家对他财产如何议论,王巨不管,随后连续办了两场婚礼,一个是三弟的婚礼,一个是张贵的婚礼。

    随后王巨带着三弟去了泉州,张贵仍留在京城读书,努力考一个举子再说吧。

    但王巨却将妃儿与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留在了京城,只带着琼娘南下。

    王珪说了,知道的人皆恍然大悟,那时王巨已经断定郭逵南下不能灭掉交趾。然而岭南烟瘴之地,自己吃一点苦倒也罢了,不能让妻子孩子也随着吃苦,于是留在了京城。也算是吧,实际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人质!

    赵顼又是满脸苦涩。

    当时不是没想过王巨,虽然王巨熙宁七年来京时说我不想碰兵事了。

    不过真下诏强行让他担当重任,他能拒绝么?

    但与两府宰相商议时,皆认为交趾比较容易平灭,就那么一个蛋大的国家,与福建路相仿佛,十万大军南下,还不手到擒来?

    而王巨在泉州一年却为宋朝带来巨大的收入,关健是他那一套,其他官员都不懂。

    因此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让郭逵做为南下的统帅了。

    现在看来,是何等的错误。

    十万大军,二十万民夫,从四月就开始征集,六月出发,每天得消耗多少粮草物资,去年好不容易重新充盈起来的国库,因为这一战又空空如也。

    那就算了,积攒财政就是为了花销,为了强军强国的。

    然而这一战,却死了那么多人,十万大军有五万大军是从京城抽调的禁军,可五万京城禁军回来的只有两万三千人,死掉了五成半!

    如果按照庆州那一战牺牲烈士的各种补偿,一名烈士前前后后合计补偿给了其家人两百多贯,那么这次朝廷得拿出四千万贯出来发放抚恤!

    花掉了那么多钱,死掉那么多军民,仅是为了换来富良江畔的一场胜利?

    王巨在泉州这几年替朝廷赚的钱合计在一起,也不够这一战花销的。

    吴充好笑地说:“王公,你不要将此子看得太过神奇,就象他说灾害过去,今春到来,又有旱灾发生。”

    虽然这次旱灾远不能与熙宁七年那次旱灾相比,不过也算是很严重了,几乎能与赵顼即位之位的旱灾相仿佛。而且旱灾重灾区却是在东南,哪里是宋朝的钱袋子,大米仓。

    因此这次旱灾影响仍很重的,甚至许多大臣正眼巴巴地等海上船队回来,海客们还“欠着”三司一百万石稻米,正好可以用来救急。也不要往京城调运了。就在东南发放吧。

    王珪道:“王巨岂有如此之能。吴公,你高要求了。”

    虽然有点本事,但是人,不是神,不是妖。

    不过这也反映了大家的心态,虽有旱灾,但灾害能在承受范围之内。虽然死了许多军民,花费了许多钱帛。因为内库充盈,此战赵顼还从内库刻意拨出八百万钱帛用于军费,内库拨出钱了,国库就能稍稍宽松了,虽不能达到战前目标,不过终是胜了的。

    朝廷现在两个选择都可以。

    可以继续让王巨前去广南,看能不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做到。可以就此停下,至少交趾不敢再入侵,南方安定,朝廷对南方百姓有能一个交待了。

    于是冯京说道:“陛下。交趾乃化外之地,得之无益。去之也无害。况且七年大灾,八年灾平,百姓还未安定,交趾入寇,今年又有旱灾降临,熙河兵戈一直不休,天灾兵祸**,接踵而至,陛下当慈怜百姓,就此休生养息了。”

    冯京本来还想说辽国那边还没有谈好呢。

    不过王巨在那场谈话中,再三讥讽了朝中大臣恐辽,恐过了头,因此忍着没有说。

    元绛道:“吴公此言也是,不过臣就害怕交趾恐成第二个李继迁。”

    因为王巨在那场对话中,反复将交趾的地形与李继迁起事时的南河套形相比较,并且说交趾的地形比南河套更复杂。

    地形做比较,难免就会将两个国家也拿来做比较。

    开始时李继迁地盘也不大,不过延州北部横山向北的银夏地区,以及南河套。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个让宋朝成为恶梦的国度。

    那么交趾呢?

    这样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交趾将占城真腊收复,再加上它们那个恶梦般的热带雨林地形,那就会真正尾大不掉了。而且现在的南方与史上的南方不同,因为木棉,这**年来陆续地迁徙了二十一万余户百姓,如果不是木棉司过于敛财,能迁徙的百姓数量会更多。所以赵顼有时候想一想,东南数路这个百姓看来是太密集了。

    陆续迁徙了这么多百姓,还有那么多赤贫的百姓涌向海外,以至几百艘巨舰,去年都没有装完。若是没有木棉司与海外的疏散,这几路百姓数量会增加到什么地步?

    其实这样想是错的,挤一挤,这么大地方,不过四十几万户百姓,其中还有许多是来自北方的百姓,那么也容纳下去了。就象现在的泉州,二十万户百姓,大家一起叫多,人口太多了,太稠密了,土地太紧张了。但到了南宋,变成了三十多万户!

    真恶性发展下去,大不了多溺死自己的子女了。

    当然,这个挤的空间终是有限的,但在赵顼这一朝,不会产生致命性的危胁。

    这么多百姓迁徙到岭南,不仅是木棉创造着利润,人多了,还有一些百姓种茶叶,办作坊,种水稻,这些也给朝廷带来了收入。

    广南再也不是宋仁宗时可有可无的广南了。

    那么一旦交趾壮大起来,成为第二个西夏,难不成象陕西那样,派驻重兵,建设无数堡砦……若真出现那个后果,这个兵费马上就要激增。而且三面皆敌,宋朝的处境会更困难。

    冯京嘴张了张,想说也不敢说。

    自己为了国家与百姓,想息事宁人,但万一出现了那个局面,自己无疑就成了一个历史罪人。

    沈括道:“陛下,不如写一道诏书,问一下王巨,然后将这些战报顺便与诏书用特脚递送向泉州。”

    赵顼更加苦涩,简单的一个道理,就象一支足球队,如果过份倚靠某一个球星,这个球星固然会星光耀眼,可这个球队就会很苦逼了。况且这是一个国家,上亿百姓,几万名官员,眼前一百多人,可以说是整个宋朝的精英。

    但个个没有主见,又将球足到泉州去了,这样如何了得?

    然而王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象王韶,王安石在熙宁征两税,王韶不同意,王安石不开心了。后来讨论平交趾时,王韶再次反对,交趾是烟瘴之地,想要平交趾,必然会产生大量牺牲,浪费大量的人力与物力,不值。这更激怒了王安石,在他的议论下,赵顼对王韶开始产生厌恶感。

    郭逵战报送回,王韶又上书说:“广源之建,臣认为是贪虚名而实忘祸,执政却怀疑臣所说乃是讥讽。去年举事之初,臣说力争极论,说宽民力而省财用,可同列皆不听,还有熙河事折辱臣。臣本意是不想费朝廷就可以得到伊吾、卢甘(指河州与洮州),却没有想过以熙河做路,河岷作州。现在我与大家意见不同,若不退,必被众人不容。”

    这段话有两个背景。

    第一个背景便是王韶开边熙河,打仗就得花钱,就象王巨庆州一战,那么大的胜仗,也不过花了两千多万贯,可招来许多大臣议论了。实际王巨也搞不清楚,在他推动下,直接的间接的,不用王安石变法了,就能将那个黑窟窿填下,为什么还有一点。只能说赚得多,用得多……

    所以王韶于边境开市易谋财,屯田谋粮,训练弓箭手做兵。

    我不用朝廷一兵一卒一粮一文,就可以将熙河拿下。

    事实王韶征复熙河费用并不算高。

    拿下后王韶的计划就是象原先古渭州的做法那样,朝廷驻扎官兵,训练弓箭手,派出少量官员,以羁縻为主、治理为辅管理这片地区,那么矛盾就会很少,同时也达到扼控西夏南下的目标。

    第二个背景便是与王安石的矛盾,王安石置路建州设县,又开始征收两税,这是王韶不同意的。因为这样,无疑会产生很多矛盾。当然,如果没有西夏与辽国两大强敌,那么就治理吧。然而现有这两个强敌威胁,就不能让这个地区产生严重的矛盾。想要钱,市易就赚来不少钱了。想要练兵,有的是广漠的地区练兵养马屯田。

    而且朝廷也阻止西夏人南下了,难道朝廷还不满足吗?

    有人说王韶是王安石的人吗?是他的人吗?从王韶弹劾那个大和尚起,王韶就不是王安石的人了。

    所以王韶较真,王安石不容了。

    然后出兵交趾,王韶又竭力反对,这让王安石更不容了。

    然而旧党们却更憎恨王韶,交趾未得全功后,王安石下去了,旧党开始用王韶开边熙河议论交趾之役。

    两方皆不容,王韶气愤之下,才写了这道奏章。

    好了,朝廷诏书说王韶本凿空开边,骤跻政地,却以勤兵费财归曲朝廷,由是落职知洪州。还未去洪州,又以谢表怨慢,落职,知鄂州。

    王韶多骄傲的一个人?让我下可以,我上书就是要求下的,别给我戴子虚乌有的大帽子哉。他心中憋闷,闷出病了,伤势渐渐发作……

    以这么小的代价,拿下熙河地区,王安石与赵顼就是如此对待的。

    王巨能不怕吗?

    所以他用了一些巧妙的手段,逼得朝堂出现这个结果。毕竟当初用兵交趾,不仅是王安石同意的,包括吴充、元绛等人都同意的。然而现在这个结果,当真能对天下人交待吗?是你们求着我来的,而非是我主动请战……(未完待续。。)

第630章 条件(下)

    “果如子安所料啊。”葛少华叹服道。

    这个预料对王巨来说,并不难。主要是王安石、文彦博与司马光这些猛人如今都不在朝堂上。无论冯京,还是吴充,性子都比较软。就不要说王珪一直对王巨不错,尽管这个不错,和王巨对沈括一样。

    至于元绛,比资历政绩,都不及王巨了。

    不过王巨也没有想到会下去这么多人,王安石、韩绛、吕惠卿、陈升之、蔡挺、王韶,就连曾孝宽回到泉州守孝了。并且时常来王巨家串门子,把酒言欢。

    别人不好说,但曾孝宽却是知道的。

    以前泉州是什么样子,现在泉州又是什么样子。

    就是王巨也疏忽了今年又有了旱灾,因此继续一**灾民,从北面各州县涌向泉州,这是王巨巴不得的,不过灾民多了,尽管王巨派人救济,然给当地治安带来了不便。

    但这个不便,也是王巨所希望的,大家一起巴不得这些灾民早点离开,迁徙时便不会有争议了。只是这样一来,在政绩上稍稍逊色些。

    而且王巨也有意利用航海之利,照顾了一下曾家,还有浦城的章象。

    也不是为了巴结,两家都是当地的望门,他们能配合,那么接下来做事也就顺利了。所以从公王巨做得是不错,从私王巨也算是卖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王巨本人有出身,有政绩,有战功。现在也能说有资历了。曾孝宽如何不与王巨结交?

    王巨就没有解释了。也不好解释,并且在属下面前,也要适度地保持一点神秘色彩。

    他笑了笑说:“子深兄,我在泉州,不怕有麻烦。”

    王巨看上去,与王韶差不多,属于那种不拉党,不结派。孤助无援的官员,王巨也在刻意塑造这一形象。

    实际不然。

    王韶的命运不仅是因为战功,其实战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有战功也未必那么会悲催。

    但王韶命运悲催,还有两个原因,一是上去太快了,定性就成了武臣,武臣了,大家就不会当成一回事了。而且迅速上位。眼红的人多。

    二就是真正的不拉党不结派,孤立无援。

    那么孤臣不应当重用吗?如果赵顼真能做到这一点。这些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甚至可以说北宋都未必会灭亡。

    且看汉武帝的一生,做了那么多大事,好的坏的,也有争议,可会不会象赵顼这样?况且汉武帝一直是有目标地做事,为了目标在做正确的事。

    如果搬抄汉武帝,那么为了变法,就不要搞什么异论相搅,不要杀死韩琦、文彦博与富弼,但最少彻底地将他们打趴下。变法会不会畅通?

    为了强军,那么就应当重用名个名将,而且打了这么多战役,名将也涌现出来了。但后来的五路伐夏,各个名将如何用的,各个主帅又是什么人?

    王韶都不用,国家想强军强国,那么得用什么人?难道真穿越时空,将李靖、卫青、霍去病这些名将拽到宋朝来?

    然而王巨不同,首先他来到泉州“洗白”,俺是一个文臣,并且替章楶洗白。

    其次他在军器监呆了一段时间,就在地方上漂着了,又有意派人暗中营造一种悲情的命运,这便会赢得许多人的同情与支持。

    最后便是有目的去做事,包括对付政敌,他得罪了一些人,可认真数起来,不过司马光、陈襄、文彦博、杨绘、孙固。但认真地分析,陈襄与杨绘、孙固那是逼上门的,至于司马光与文彦博,即便没有种种恩怨,以后王巨还会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与他们产生严重冲突。

    然而其他人呢,包括冯京与吴充,王巨与他们有过严重冲突吗?

    而且也不是不拉派,如章惇、章楶、沈括、小苏,这几个人一人当抵百人。况且在武将中,王巨是何等的地位?

    再者,许多人轻视王珪称他为三旨宰相。

    当真如此,这些人争得那么厉害,可波及到了王珪?王珪向他示好,这是认为王巨有前程,也许是当成未来的帮手,也许是替他后人着想,然而王巨就果断地接来了这根橄榄枝,不是向王珪献媚,王珪也没指望过王巨会对他卑躬屈膝,只是略略尊重,在政事上互相声援罢了。但也足够了。

    正是因为有王珪在上面和稀泥,这些年王巨也算是太平无事。

    但谁去声援葛少华?况且葛少华只是一个举子出身。

    因此王巨顿了顿说:“但你则不同,可今年又有灾害,迁徙的百姓数量还会有很多,对于海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可对于你来说,就会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故此,我与曾孝宽结交,还说过这件事,不过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另外我也会写信给沈括,他在三司,也可以替你说说话,不过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所以你还要做几件事。”

    两人官职不低了,然而这么多百姓,七嘴八舌的人多,就非是两人能力范围之内了。

    “第一件事,我对各个豪强约束得比较紧,不过你我一走,必然又会原还原,不如在你手上索性放一放,虽然我不喜文公公开吼出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是百姓治天下,然而话语权却是掌控在豪强士大夫与权贵手中的,这无可否认。如果无法妥协,那要记住一句话,拉拢多数人,对付少数人。不过我临行前,会写两封信给章质夫与章子厚,让他们写信回去,让族中的族人配合你。”

    其实王巨也在妥协,然而做为葛少华,就必须做更大的妥协。

    不过好在葛少华受王巨影响很重,特别是随王巨兴修郑白渠那段时光。王巨就是这么做的。加上这么多年磨砺。最少这个知州能胜任了。

    至于进士与举人的区别。当真重要吗?

    难的还是迁徙的百姓。

    “第二件事是这个,”王巨递给他一张纸,葛少华看后,并没有不明白,但问了一句:“听说朝廷欲要派官员去海外管理?”

    王巨不是谋反。

    即便几个门客的有点儿想入非非,但也不是想危害宋朝,相反的,在维护宋朝利益上。几乎都是一致的。

    王巨也是一样。

    一个统一安定的国家对于整个民族的重要性非是公知们所能明白的。

    就看前世的欧洲,不要说种族与语言,中国地方大,同样有很多种族与语言,虽然宋朝官话不是普通话,但各要的方言仍然很多,就象他初来泉州,想要与百姓交流,就必须要带着一个“翻译官”,四年多后。才勉强用当地的方言与当地人沟通。

    如果有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抢在工业化到来,统一了欧洲。然后工业化开始,殖民开始,那可能会让这些白人真正统一整个世界!

    再看前世的十六国与南北朝史,英雄辈出,为何教课书里一笔带过?实际真的不能往深处写,那可以说是整个民族最黑暗的时期。

    还有现在,如果赵顼不忌惮,放手让王巨去做,不要等工业时代到来了,只要过五十年,在南海东侧还能剩下多少猴子?

    这正是背后有一个统一安定的国家,有着无数百姓。

    然而王巨忠的不是赵顼,而是这个国家,迫于这种政治局面,以及赵顼的心性,王巨只好单干了,也因此,君臣是没办法真正交心地沟通了。

    同样葛少华也不是想谋反,只是那边的秘密有点儿多,更怕官员管理,坏了王巨的大计。

    并且他心中也不服,不管王巨做了什么,刚刚有点模样了,朝廷就来接手,为什么不接手韩琦家的那几千顷的耕地?

    “子深,勿用担心,实际上以前一直是粗犷式的管理,随着百姓数量增加,那是不行了,就由官府去管理吧,说不定坏事反成了好事,我另外有安排。再说,它们都在海外,相互来往,必须要船只,船队在我手中,就不用害怕一些官员会坏了海外的大计。”

    当然,王巨打算走了,还有许多事得安排的。

    不过他的奏章也立即到了京城。

    王巨不知道元绛已经说了出来,他奏章里第一件事便是元绛所说的,不过王巨说的比元绛严重多了。

    首先王巨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因为合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了,人口数量会激增,那么就会产生许多问题,如兼并,如贫富严重不均,最后导致国家走向败亡。然而国家一旦分裂,战火不休,人口也锐减,那么便会渴望统一。这时若有一个雄才大略人物出现,便给一统寰宇,如太祖太宗。

    但有一种情况则不同,那便是离开中原之地,如高丽的北部地区,以前一直属于中国管辖的,但现在有多少人认为他们是中国人的后代?原因很简单,因为种族不同,许多人融合了各个种族,但不再以汉族为主体了。再比如西夏,也是如此,那怕是汉人,他们也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了。

    交趾情况更严重,虽然有不少是中原人迁徙过去的,但他们在迅速与当地的蛮人融合着,一旦脱离久了,对中原王朝认可度也渐渐下降了。加上朝廷重心不在南方,这才是熙宁八年入侵的真正原因。

    虽然郭逵打败了他们,然而只要恢复过来,对宋朝抱有的敌意会更大。这不算可怕的,如果交趾向南扩张,占领占城真腊,甚至侵占大理南部地区,那么就能迅速出现一个比两广路面积更大的国家,人口更多,国力更强,热带雨林又是他们最好的掩护,最佳的长城。中国必然增加一个强敌。

    王巨没有撒谎哪,只要历史继续发展下去,不拿下交趾,这个国家多数时候是中原王朝的麻烦。

    能不能拿下,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了。

    过了现在,交趾渐渐扩张,人口越来越多,文明越来越发达,百姓对这个新国家认可度越来越高,即便元蒙大军到来了,也难以占领了。

    王巨又写了,臣不想碰兵事了,败了会贬职,但胜了,会被无数人泼污水,不如象现在这样,呆在泉州,安静地做一点事。

    然而为了国家未来,所以才主动上书。

    这得说清楚了,否则弄不好,还没有动手呢,朝廷下调命诏令了。

    写完了这一段,王巨才说正事。

    他会就着两广路的力量,平灭交趾。不过也不能说不要朝廷支援,真到动手的时候,还望朝廷支持五千到一万名骑兵过来。同时还要支持充足的器甲。

    其实不用写,这些也要支持的。

    然而这也很关健,就象王韶看到王巨下场后,终于没有吼出,俺开边熙河可没有花朝廷一文钱一斗粮。

    可今年犯邪了,说不费朝廷就可以得到熙河。

    那么开边熙河功劳是谁的?王韶的……那就错了,功劳应当是赵顼的,王安石的。在陛下英明指导下,在诸位相公指挥下,俺才侥幸取得胜利,这才是正确的说法!

    所以这个必须得写,就算王巨有妙计,还得要靠朝廷。

    然后王巨又说道,其他的臣努力不劳烦朝廷,也尽量就着两广的收入用兵。

    也就是不必担心象郭逵这次兴师动众,真正的劳命伤财。

    不过不兴师动众,却又要真正灭掉交趾,朝廷必须给予其他的支持,一是时间,长则四年,短则三年,臣才能从容地布署以及练兵。

    二是给权,臣尽量以最少的代价灭掉交趾,不过那就得给臣两广路军政财方面的大权,各知州知军,包括提举司、转运司、刑狱司、市舶司等等的官员,都要听从王巨的调动。

    不要象韩绛那样到了陕西,但各个知州自己干自己的,都无视了韩绛。

    三是信任,不管臣做了什么事,只要不谋反,请朝廷不得干涉,不过也请朝廷放心,臣会善待国内百姓。其他国家军民,大家就不要管了。

    不要又象庆州战役之后那样,明明说好的不得释放战俘,结果一起逼着释放战俘。

    四是不得攻讦,南方事了,安定下来,朝廷可以将臣任意调往各州任职,况且升升贬贬,到处迁职,也是祖宗家法,臣不会有怨言,但不要因为臣一点战功,就对臣大肆诬蔑。

    只要能满足臣这四个要求,几年后,臣必然替朝廷将南方这个隐患铲除。

    要求似乎真的不高,而且也动人心……别的不说,王巨在内治上,虽然大家不想提这个话题了,但罕有大臣能做到的。就是没有经营交趾之心,随着两广越来越重要,让王巨南行几年,对两广对朝廷也是有利的。而且对于郭逵这场胜利,以及交趾人的凶残,确实大多数人很不满意的。如今王巨说用很小的代价,便能替朝廷解决,也得到了更多的人首肯。

    不过还有一些大臣坚决反对。

    不能再打了,尽管大伙相信王巨不会有虚言。

    然而交趾称臣了,认错了,请降了,有这个必要继续打下么?

    况且辽国相逼,当真不担心?

    又开始争吵了。

    赵顼被吵得头痛,就在这时,沈括淡淡地说了一句:“陛下,只要召一人进京询问,即可做出决定。”

    “让王巨进京详细说明?”

    “王巨该说的,也在奏章上说了,非是王巨,而是另外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631章 不过

    “章卿,如让你率领十万官兵平交趾,你会怎么做?”赵顼问。

    其实王巨说得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交趾地形复杂,烟瘴之地,大军又是在天热时出发聚集,容易传到恶性疟疾。至于如何治疗恶性疟疾,王巨无策了,只能说有一些医疗能略略控制住病情加剧,然后那就看各人的抵抗能力了。

    或者说,不让蚊子咬,那可能吗?

    即便在京城,一个夏天下来,还得让蚊子咬上好几百口,甚至几千口。

    然后几乎就没有说什么了。

    其实说了管用吗?

    赵顼问一下,无非就是有一个参考,再考究一下章楶的军事知识。

    章楶答道:“陛下,若是让臣率领,有两种打法,一是快攻,二是慢攻。”

    “快攻何,慢攻何?”

    “如是快攻,臣会立即去广南,就着原来刘彝训练出来的边军与土兵,于前线修建堡砦,将防线先构建出来,预防交趾二次入侵。”

    “唉,唉,”赵顼叹了一口气。不是王巨提醒,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的,王巨提醒后,赵顼刻意翻了一下地图,实际宋交边界都是山区,只要略加防备,交趾人就不会如此轻易得手了。至少苏缄犯下了三川口之战时范雍的错误。当年范雍也是好官哪,被称为老范老子。可是爱民了,也是害民了。

    “臣再发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民夫,将粮食运到桂州。”

    “为何是桂州?”

    “桂州烟瘴不重,但再向南。烟瘴重了。又是夏天之时。就容易产生疟疾。”

    赵顼又是苦笑。

    “同时臣再发民夫将几个道路再行拓宽,以便后来的大军能以最快速度抵达前线。然后用重金收买斥候,打探交趾虚实。到了秋后,让朝廷发二十万大军过来,再组织人手船只,利用水路的优势,将粮草押行太平寨。那么即便二十万大军南下,也不用二十万民夫。顶多十万足矣,甚至臣如果运用斥候得当,侦查到敌方何处城池有粮,都不用十万民夫,一是就着手中提前准备的粮草,二是想办法就着敌人的粮草,来维持这一战的后勤供给。二十万大军九月初南下,那么到达广南大约到了十月半左右,这样,就避过了疟疾与烟瘴的高发期。进入交趾。那更到了冬月。然后兵分三路或四路,迅速杀向升龙城。”

    “需要二十万兵马吗?”

    “交趾终是一个国家了。陛下。想当初庆州战役,战事不过蔓延了一半庆州境内,但就在这一半庆州境内,容纳了四十万兵马的纵横驰骋。二十万大军放在交趾一个国家里,实际不算什么。并且想要速战速决,没有这么多兵马,就无法对交趾构成致命的威胁。当然,这必须要臣提前掌握了交趾大部分情报,对交趾能做到勉强的知己知彼,否则又会有失败的可能。如此,二月末前,便可拿下升龙城。”

    再拖到三月,烟瘴又正式上来了。

    “如果是慢攻呢?”

    “慢攻与前面的布置一样,必须要了解敌人的情报,先行做预防,防止交趾二次入侵,不过慢了,时间就不用那么急了,能逐步筹集粮食,并且广南因为开发,已经能提供部分稻米了。甚至都罕动用江南西路与荆湖南路的民夫,顶多抽调少量民夫,修一下道路,冬天时,押赴部分粮食入广。这样,民夫沾染疟疾的机率会更小。然后臣在广南训练五万以上的边军,虽然一年多时间不能让他们成为一支精兵,不过放在交趾岭南之地,五万边军当抵十万禁兵。那么第二年朝廷派出十万兵马,再与五万边军配合,便可拿下升龙城。这样虽然朝廷须等待一年,然而牺牲会更少,用兵成本也会减少大半。”

    赵顼终于听明白,反正兵力是不能少的,十万兵马都少了的。

    其次就是尽量想办法绕过这个烟瘴期,象潘美那样,将用兵时间放在十月末到二月初。

    然而现在章楶也不知道赵顼为何召他迅速进京,于是继续说道:“不过陛下,若是让臣来选择,非是主战,至少非是大战,而是去广南练出一支强大的边军,再修建边防,然后对交趾展开局部性的报复,让交趾胆寒即可,而非是想要平灭交趾。且看这一战的结果,以臣的猜测,可能会出现几个变化。”

    “什么变化?”

    “交趾虽败,却让我们若大的国家不能灭国而返,虽败却犹荣,交趾百姓凝固力得到加强,因此离我朝以后也越行越远。”

    “此战虽是胜利,但是惨胜,臣想,即便国库渐有储蓄也多因熙宁七年的大灾,与去年的征南,而耗之一空,最少想发起第二场大型战役,费用就会不足了。因此与契丹的谈判就会更加落入下风。”

    “我朝倾如此大的力量,却不能平灭交趾,传扬开去,必被一些强大的蛮部所轻,若是有一个枭雄之辈,以后广南西部地区又会动荡。”

    “还有……”

    “还有什么?”赵顼问。

    “恕臣斗胆说一句,许多人以朝廷得五州而贺陛下,实际非然,那五州多在山区,本身就难以管理。我朝富良江胜利后,却恍若失败一般,仓皇撤退。这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军中的疟疾越来越严重了。可这同样让五州山区各蛮轻视。即便我朝不征赋税,不征徭役,那么也只做到不作为罢了。然而那边交趾可以威胁利诱。朝廷如何处理?臣再斗胆预测,不过二十年,五州我朝不得不主动放弃。”

    也就是这一战,花了无数钱帛,死了许多人。最后什么好处也未得到。

    他说的这些后果。比王巨说的还要严重!

    章楶又说:“即便如臣刚才所言。然而还有呢。自从交趾入侵后,臣与王子安通过几回书信。可惜臣匆匆进京未带来,不然也可以给陛下看一看。王子安与臣的想法差不多,即便能得到升龙城,然而怕就怕那个小国主带着大臣撤退到茫茫热带雨林中。到时候朝廷如何处理?丢掉了诚为可惜,若是置路置州治理,由他们带着残部负隅顽抗,可就不象巴蜀那样好平灭了。反而弄不好。成了一个大漩涡,朝廷会投入更多的人力财力,最后还会悲痛地撤军回来。”

    章楶又重重地说了一句:“如果朝廷想开疆拓土,于其拓交趾,不如拓大理。”

    两国力量差不多。

    大理虽然多是山区,也有热带丛林,但不是热带雨林,烟瘴的情况更比交趾轻微。

    不过大理嘛……赵顼也摇头了。

    为什么得交趾,交趾虽是热带雨林气候,可有许多江河的冲积平原。而且随着海船技术发达,它临近海滨也是一个优势。语言文化风俗也很相近。理论上有物产,也更好治理。

    可开拓大理有什么用?多是山区,有了物资还运不出来,况且也不易治理。

    他问道:“如此,交趾不可平灭。”

    章楶也听说了王巨打算接手交趾这个烂摊子,这是先抑后扬,正等着赵顼发问呢,于是答道:“也不是不能平灭,但至少臣不行。更不能怪郭公,臣只是在事后分析。如果去年下诏让臣去,说不定会败得比郭公更惨。”

    这是谦虚的说法,赵顼也没有当真,章楶继续说道:“不过还是有一个人能做到的,那就是王子安。”

    “为何是王巨?”

    “交趾难缠非京城诸官员所能想像的,这就需要有一定的奇思妙想。纵观我朝,也只有王子安一人能做到。”

    “你看。”赵顼将王巨的奏章递给章楶看。

    章楶看后茫然,这个时间比章楶预料的更长,也确实,没有这个时间准备,如何能战胜敌人?

    不过仅凭两广的力量就想灭掉交趾?

    这个灭掉,不是指攻破敌人的都城,而是包括敌人逃到热带丛林里,都要将他们捉住或击毙。这可能吗?

    而且他与王巨共同主持了庆州战役,虽然王巨很不错,更有许多奇思妙想,以及远见,不过放在具体的指挥,依然也陆续有错误出现,好在他比较谦虚,不断地校正,最后才产生了大捷。也就是王巨是人,非是神,至少不是李靖那样的战神。

    不过王巨可不是一个骄傲的人,没有把握,他不会写这个奏章的。

    如果这一战打得好,年龄也差不多了,那么王巨可能到了进入两府之时。

    但王巨怎么打交趾?

    “章卿,你意下如何?”

    “陛下,到了这份上,没有苟且的余地,只有灭掉交趾,才能震慑南方。”章楶含糊地答道。

    “可现在交趾那个小国王献上降书。”

    “降书可以受之,最少受之后,能给王巨一个缓冲的时间。否则他以两广之力平灭交趾,还是很困难的。”

    “受之后再征讨,我朝岂不是失信乎?”

    “陛下,是不是失信,并不重要,且看西夏与辽国,我朝屈让如此,他们有没有守信?当年澶渊之盟,辽国大军困于澶州城下,实际很危险的,因此双方考虑了一下风险,于是搭成国盟。当年我朝与西夏盟约,同样如此,我朝国力残弊,西夏更是残弊不堪,又有辽国威逼,于是与我朝搭成和议。一旦双方力量失衡,这个和议不过是一张纸罢了。这才是真相。莫要用内治的办法与这个信用捆绑住自己,那非是雄主之为,而是宋襄公之愚腐。陛下,唐太宗如何?”

    “千古一帝。”

    “唐初之时,国有大旱,国家又未平稳,颉利与突利来犯,唐太宗带着一百余骑进入其营,约为兄弟。玄武门事变后,突厥攻入关中,唐太宗设疑兵计,怒斥二汗背约,然后空府库赠其金物,搭成渭水之盟,二汗由是撤军。但随后唐太宗是怎么做的?颉利与突利二汗自相残杀,派使求救。唐太宗说,我与颉利可汗有盟约,又与突利可汗结为兄弟,兄弟有难,不可不救,但不大好救,怎么办。杜如晦说,夷狄不讲信义,我虽守约,但他们常背盟,今他内乱而击,是他自讨灭亡。由是不相救。后来突厥属部薛延陀自称可汗,派使来告。唐太宗立即抓住战机,派李靖与薛延陀联手,一举将东突厥歼灭。还有薛延陀,也不过如此。试问如果唐太宗遵守盟约,何来的千古一帝的伟业?”

    “陛下,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句践,比如晋文公的退避三舍……陛下,唐太宗能做,为何陛下不能做?还有辽国,亦是如此,辽国多少有些畏惧我朝,当初宋辽之战,辽国并没有占据绝对上风,如果辽国判断他们能占据绝对上风,或者熙宁七年只有我朝大灾,辽国没有受到灾害波及,那就不是现在的勒索一点边界,而是大军浩浩荡荡南下了。”

    “甚是。”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此,就怕朝堂士大夫反对。”

    王巨去两广,经过这一战,都知道交趾不是那么好对付了。

    因此王巨无论怎么搞,只要不逼得两广百姓造反起义,或者他自己谋反,无论练兵或者其他,朝廷都不会有意见。这是不可能的,王巨在关爱百姓上,虽不及民间传说的那种地步,但对百姓还算可以。更不会谋反,有这个谋反的条件吗?

    同意了交趾的献降,也给了王巨缓冲时间,他说了三到四年,最少前两年是准备的,必须有一个和平的环境。

    可这样,真到了出兵之时,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士大夫反对了。(未完待续。。)

第632章 右孙吴

    “邕州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谢晨说道。

    过了一年,邕州又重新修起城墙。当时交趾还是有些想法的,破掉邕州城后,将城墙全部毁掉,丢到郁江。

    想建城墙,就得需要砖石粘土,现在连城墙都扔到郁江里,宋朝后面想建也会困难了。说不定还能指望着第二次过来打劫。

    可是邕州太重要了,它不仅是重要的边防州,而且境内有四十多个羁縻州,包括这些羁縻州在内,面积能达到后世广西的百分之四十几。这么大一片地区,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的首城。

    因此交趾退后,陶弼临危授命,来到邕州后,一是练兵拱固边防,二就是修葺邕州城墙。

    不过邕州城墙虽然在原址上又立了起来,可整个城中人烟稀少,恍若死城一般。

    谢晨是后来招募来的举子。

    海外那摊子在迅速扩大,其实若是包括控制的土著人,人口不比西夏与交趾少多少了。

    这必须得有更多的管理人才。

    实际早在几年前,王巨就吩咐过,利用各个产业不断地培养着各种人才,包括管事,经济人与各色工匠。

    又刻意用高薪招募了一些举子,不过想进入核心,必须要经过观念与考验的,第一个得有头脑,而不是书呆子。第二得忠心,得有一颗感恩之心,白眼狼是绝对不得进入核心的。

    这些举子经过观察考验后,陆续进入各个核心,包括各定居点的临时管理。以及各种经营。还有其他的一些事务。

    谢晨便是其中一个。

    经过考验后。王巨让他来到岭南协助黄良与吕何让做事。

    以前谢晨因为做事,曾来过邕州。

    当时邕州仅是城中百姓就有一万多户,所以一部分百姓及时逃了出去,还让交趾屠杀了五六万百姓。

    或者有人说,我们一个小镇子的人口就不止五六万百姓了。但这是宋朝,一百多万百姓,就逼得北宋不得不将京城多次扩大,以至达到了六十多平方公里。还是住不下,后来不得不在城外开了九厢安置。

    一万多户百姓的城,在人烟稀少的广南,算是一个大城市了。

    “子沾,恢复起来会很快的。”王巨道,说着,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一拍马向州衙驰去。

    来到州衙门口。

    不用介绍,王巨穿着紫色公服,在广南有资格穿紫色公服的官员并没有几个。而且又是如此年青,那只有王巨一个了。

    王巨翻身下马。衙役小心地问:“阁下可是王公。”

    一边说话,一边主动替这行人牵马。

    郭逵南征,名头很吓人,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招讨使、兼荆湖广南路宣抚使,也就是除了掌管着征讨交趾事宜,还有权管辖着荆湖广南四路的军事之权。

    王巨下来,名头要弱了。

    前面是什么太子太保兵部侍郎资政殿大学士宣徽南院使的什么,这些也是官,并且是一大堆三品到四品官职,不过都是职官,馆阁官与阶官,除了公服换成紫色,其他的王巨就不大在意了。

    这也是赵顼借机升迁他的官职,而且总掌两广,没有这么多高官辍身,有的官员会不服的。

    于是王巨也没有婉拒。

    另外就是他的差官,判桂州兼广南两路宣抚经略使。

    多了一个经略,而且还多了一个许便宜行事。

    也就是从现在起,两广就交给你折腾了。而且赵顼又下诏给各司与各州军长官,让他们必须听从王巨指挥。

    但也不是真让王巨胡来的,如果王巨将下面的百姓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不管他做什么,各知州与各司使都会抵触,甚至闹到京城了。

    所以这时衙役不敢称喟明公了。

    官职高得怕人,已经超过了年龄的限制。

    几名衙役还是很喜欢的,在连番大捷下,即便是南方,也听到了王巨的一些事迹,并且听说这个官在治理百姓上也颇有一手,以至让庆州几十万百姓上万民书。

    就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王巨语气很温和,说:“谢过诸位衙哥子。”

    又问:“陶公可在州衙。”

    “陶公正在州衙处理政务,”几个衙役一脸肃敬地说。

    王巨暗中点点头。

    临来前,他向朝廷央请必须留下几个人,老将和斌、燕达、曲珍、苗履、姚麟姚雄叔侄、杨从先、种谊。

    为何要留下这几将,因为这几将都随大军南下过,不管是不是惨胜,都对交趾的地形以及风土人情有一定的了解,和斌更是久在南方的老将。

    实际杨从先原来仅是战棹都监,就是负责制造战船的技术官员,非是武将。然而未来必用到水军,也让王巨留下了。

    除了留下这几将外,又再三申明让朝廷在这几年内让陶弼一直担任着邕州知州,不得调迁。

    其实这一战发生前,王巨也没有注意这个陶弼。直到战争消息传出,王巨才对这个陶弼感到讶然。

    然后派人打探了一下此人的生凭,更是讶然。

    此人是陶岳之子,陶岳在后世没名气,但在宋朝很有名气,乃是有名的清官,整个端州知州不取不用端砚者只有包拯与陶岳两人。

    不过陶弼更其父一筹,很早就随杨畋讨伐过五岭徭,平侬智高时又立下战功,并且在随后两次兴修灵渠,皆出过大力。以前也知过邕州知州,听说内政很好。被人舆为“左诗书,右孙吴(孙子吴起)”。章惇经营南北江,虑无人可用,便想到了陶弼。用他担任辰州知州。陶弼去辰州不久。便替朝廷招降北江彭师宴。

    苏缄遇害后。朝廷又用此人担任知邕州。

    郭逵连夜拨军撤退,还有其他各部军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匆匆逃跑,甚至连辎重都丢下不要了。

    但这时江对岸还有许多交趾军队的,正在隔江观望。

    陶弼无奈,只好约束着他带来的邕州土兵殿后,才使得江对岸的交趾军队不敢异动。

    否则郭逵那次会引起很恶劣的后果。

    王巨手下还特别打听到一件事。因为陶弼好士乐施,所得俸禄悉以与人,所以家至贫不能恤,妻在乡里,居然租别人的房屋居住。

    什么叫好官,这才叫好官。

    文彦博韩琦的什么都是假扯的。包括王安石罢相后也开始置田产了,吕惠卿很早就在润州置田产,还是向润州大商人“借钱”置办的田产。

    王巨于是在上书中也提到这件事,赵顼看后,十分感动。派永州官员替陶妻兴修一栋屋宅。

    这一战的关健就是这个陶弼。

    而且王巨所图谋的,远比赵顼章楶想的要大。毕竟海外这么多年的经营。替王巨积累了庞大的力量,不仅仅是财富。

    只要能绕过悲催的宋朝官员政治体系,那就好办了。

    王巨直接闯进州衙,当然衙役们不敢阻拦了。

    一个清瘦的老者,正在桌案上看卷宗,看到王巨进来,他立即反映过来:“见过王公。”

    “陶公,免礼,你是长者,呼我王子安即可。”王巨远远地就虚扶了一下。

    衙役喜,至少这个青年大官对陶公十分尊敬,当然,这也反映了陶弼在邕州百姓心中的声望。

    陶弼呼衙役沏茶,又请王巨坐下。

    王巨说:“紫川,你去找一家客栈。”

    天色渐晚了,待会儿还要商议许多事,今天晚上必须要在邕州住上一晚。

    “喏。”王紫川出去。

    “紫山,大井,你们也一起骑马出去,打着我的旗号,问一问周边百姓对交趾的态度,然后于客栈集结。”

    “喏,”王紫山他们也陆续走出去。

    陶弼说道:“王公。”

    “子安就行了,在家中,连我的傔客,我也强行他们呼我子安。”

    “老朽就斗胆呼一声子安了,子安,不用打听,整个邕州百姓对交趾恨之入骨。”

    “可乐战乎?”

    “子安低调行事,不乐战也。若是高调将子安事迹宣扬,百姓皆乐战也。”

    这便是郭逵一战带来的消积影响,出动了那么多兵马,半途而废,百姓就是恨之入骨,也不想再打了。然而如果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名将来统领,还是有许多百姓愿意参战的。

    “那就好,不过我还有几事不解,想请教陶公。”

    “不敢。”

    “郭公六月从潭州出发,七月抵达桂州,九月向邕州出发。这个能理解,十万大军,二十万民夫,再加上无数粮草物资的征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然而为什么九月到了邕州后,郭逵一直逗留了七十多天,三军这才出发?岂不知越是逗留不行,越容易引来疟疾。随后进入交趾后疟疾传染更厉害,又为何不隔离?”

    问题就出在这里。

    而且关于瘴疠疟疾的什么,王巨很早就解释过了。

    并且也由葛少华推广了。

    那就是迁徙时百姓得动起来,再减少每批迁徙百姓的数量,夜晚宿息时,尽量绕过那些传中说的瘴疠恶地。

    将迁徙百姓多分批,每批数量尽量减少,这个能理解,减少了,就不会互相传染。

    为什么要动起来,因为一旦停留,雌蚊一旦交配后就要吸血,大军逗留不行,等于产生了一个很大的血原地,吸血的蚊子来了不走,远处的吸血的蚊子又不断地涌来。因此越逗留,中标的可能性越大,逗留的人数越多,中标的人数就会翻倍增加。

    绕过瘴疠恶地,原因同样很简单,非是所有的蚊子都携带着疟疾病原体的,那些烟瘴恶地,往往人烟稀少,**物多,这些**物就极产生疟疾病菌。蚊子在上面爬行后,也携带了疟疾病原体,然后在人身上叮咬,人也中标了。

    正是这些年严格地执行了这几条,包括迁徙百姓到来后,立即疏散,还有一旦有人得了疟疾,立即隔离,可以于白天看望,保持通风,但蚊子起来后,立即撤离此屋,并且周边百姓必须用蚊帐隔离蚊子叮咬,以防传染。所以这些年,迁徙的百姓一直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疟疾感染。甚至许多围田,正是王巨所说的烟瘴恶地,当然,圈成圩后,这些**物成了肥料,又经过翻晒,疟疾病菌也就失去生存土壤了。

    还有一个例证,那就是民国时鼎鼎大名的缅甸野人山。

    然而后来百姓多了,野人山的种种恐怖,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

    王巨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原先陶弼一直在岭南为官,第一次重修灵渠就是陶弼主持的,随后因为木棉,朝廷又出资重修了灵渠,那次葛少华与陶弼同时参与了。并且现在木棉司不仅在广南东路,也开始扩大到了桂州。

    不提消耗了,就提这个疟疾的危险,郭逵也不能在邕州摇摆了七十多天。

    “子安,老朽不是没有说过,当时老朽就劝郭公,让他立即出兵。他说天还热,实际那时到了九月,虽热,难道京城不热吗?这个热度官兵是能承受的。然而郭公又说,向南烟瘴更重,须等等。我说,邕州就没有烟瘴吗。然而郭公不听。随后军中开始蔓延疟疾,陛下派中使赐药,那也不管用。也隔离了,但不能将病员丢下不管,于是越传染越厉害。最后富良畔一战胜利后,虽然老朽坚持用兵于升龙城。但确实军中人心惶惶,每天都有数千人死亡,因此郭公丢失其他诸军,率领中军先行逃离战场。”

    “郭公为什么在邕州停留那么久时间?”

    “老朽也不大清楚,不仅我催促,赵公也催促,差一点为此事翻目成仇。据赵公猜测,可能与朝中的王公、吴公(王安石吴充)有关,直到王公罢相,郭公这才出兵。”

    “王公,吴公?”王巨也茫然了。

    但就是因为吴充与王安石的勾心斗角,郭逵受到牵连,他也不能拿几十万军民开玩笑。

    “郭公要撤退,你为何不同意?”

    “子安,你是不知道啊,我去年来邕州,疮痍满目,无比凄惨。而且打到那地步,已经有十万百姓被屠,十几万军民死去,为何不进一步,为这二十几万无辜的亡灵报仇雪恨!”

    “如何报仇雪恨?”

    “杀掉李乾德这个小贼。”

    “陶公,如果我用交趾对待邕州百姓的做法,施加于交趾人身上,你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633章 南国山河

    “子安,如何治啊?”陶弼问。

    朝廷将王巨调到广南,陶弼很欢喜,王巨比郭逵会用兵,最少不会象郭逵那样莫明其妙的用兵。

    并且皇上还下诏,许以王巨便宜行事之权,又下诏各州各部司的官员,必须从听从王巨的调动,这表明了这件事没完,那么“报仇雪恨”还有希望。

    就象王巨,如果看到庆州百姓遭遇如此,他心中会怎么想?

    不过陶弼还是很理智的,这事儿皇上没有完,还是想灭掉交趾。不过王巨如果学习交趾人的做法,即便占领了交趾,以后也无法治理了。这不象交趾,人家纯粹是狠捞一笔,然后就撤军的。

    “陶公,如果我将这两者矛盾全部解决了呢?”

    “不可能……吧。”

    “如果一切按可能与不可能来理解,我也不会来广南了。你认为真能灭掉交趾吗?就算我率军攻破升龙府,如果那个小国君带着大臣撤退到茫茫雨林中呢?”

    朝堂各大佬经过王巨说了好几次,略略对南方有了一个认识,不过还是很模糊的。

    但陶弼可知道这个结果。

    王巨也不是无的放矢,再往后几百年,交趾就是这么干的,最后生生逼退了元明的铁军。

    一旦陷入这种局面,已经与国力没有多大关系了,那怕是阿富汗,也照样能将苏帝与美帝困在泥沼战中,进退不能。

    不过好在现在交趾立国的时间不太长,此外没有其他大国支持。

    然而只要交趾这么做。宋朝那就头痛了。

    陶弼不是不懂军事。因为懂。想了想,茫然了。

    半天后说:“子安,如果手段过于残忍,恐怕朝堂会有非议。”

    “所以我需要陶公配合。”

    “子安能替二十多万军民雪恨,老朽那怕舍去这身官服,也会配合子安。但不知子安会怎么做?”

    “陶公,我不会直接出面的,连朝廷先前都不用直接出面。而是可能有一股外部力量。不断地入侵交趾,他们的做法更暴厉。”

    “这样啊,老朽更加支持。”

    不过陶弼也产生了误会,交趾北部是宋朝,西北是大理,西南是真腊,南部是占城。但现在的交趾与唐朝的交趾郡略有所不同的,它的疆域向西向南延伸了许多,也就是开拓了不少新的疆域,尽管放在宋朝。面积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交趾。也算不少了。那么意味着在它一百余年建国史上(吴朝、丁朝、李朝),它一直在扩张的。但这个扩张的过程,必然惹来四面皆敌,因此与占城、大理以及真腊,皆多是交恶的关系。

    如果王巨能利用好交趾这种外部关系,再大力扶持起某一个国家,似乎就能做到王巨所说的。

    若是那样,又有何妨,那怕这几个国家杀得天翻地覆,国破家亡,才叫最好不过呢。

    “陶公,但我需要你帮助我。”

    “子安,尽管吩咐。”

    “想要打败交趾易,但平灭交趾难,所以我给朝廷承诺的时间是三到四年,短则三年,长则四年,实际打算是两到三年解决。可是今年死了那么多军民,无论广南或者荆湖,都要以安抚为主了。所以第一步是预防,交趾的话不能听,他们不守信诺,今年大军压境,能向我朝投降求和。大军一撤,说不定又能入侵。”

    “还真有这可能啊。”

    “所以必须要筑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从钦州西南如昔寨开始,一直到禄州永平寨、冻州、顺安州、归化州、安德州,于险恶之处筑建关卡,或者将原有的关卡重新修葺。”

    这就是原有的宋朝控制区,基本就是后世的中越边境,但略略比后世的偏南一点。

    之所以有了这个边境,也是因为地形原因,除了海滨一小段地区外,余下的边境都是山区,双方便于扼守。现在交趾归还了有争议的五州,苏茂州就是在海滨地区,如昔寨之南。

    门州在禄州的南边,广源州则是在归化州的南部,但在左江之北,谅州就是谅山地区,左江的对岸,七源州之南,思琅州则在广源州的西部。

    实际南边六州,面积也不算小了,比如广源州就有好几万平方公里,虽多是山区,不过从军事意义上,占据着据高临下之势。

    因此王巨又说道:“然后在五州与七源州前面重要之处,再置关卡。这几州虽然难以防守,不过有了它们,大军可以随时进入交趾,也不能失掉。”

    其实王巨意思就让它们成为缓冲区了,不过那边确实不大好构建一道森严的防线,陶弼并没有多想。

    “然后再广募土兵。”王巨说完,给了陶弼几张纸头。

    这是一次很有针对性的募兵。

    一是以土兵为主,蛮兵为主,不过主要是以南方诸州蛮人为主,特别是南方六州。因为王巨在纸上写了一句,为了从这六州多募得土兵,可以用数量的多寡,奖励各峒头人。募得越多,给各峒头人的礼物就越多。

    至于其他地区,那就是有多少募多少了。

    二是广购滇马,从大理哪里买马来,这个马虽比较矮小,暴发力也差,可能适应当地的天气,反观禁骑兵所带来的北马,这次南征,同样也死了三分之一有余。而且这些滇马比较吃苦耐劳,由此于广南练出一支“南骑兵”。

    三是时间的限制,这次乃是真正的募兵,时间只有四年,只募四年,过了四年后,多半让这些战士各自回家了。反正王巨在里面没有说。当然,王巨承诺的是四年之内,必灭交趾。灭了交趾后。如果土兵多的话。也用不着那么多土兵了。因此才有了一个四年之期。

    四是因为时间紧,必须就着朝廷以前训练出来的边军,与当地的募兵联合起来,备防前面两道防线的各关卡堡寨。余下的募兵,则带到后方进行集结训练,但在哪里训练,王巨同样未提。实际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用意,那就是南方各羁縻州对宋朝忠诚度不够。这些募兵带到后方训练,某种程度也是一种人质。

    条件有些苛刻,而且蛮人当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的。

    因此王巨待遇上却很优厚,每名丁壮参加募兵后,一年官府给予其相当于三十贯的货物,这是给其本人与家人用度的,本人训练战斗时的器甲与吃住,则由官府提供,不需本人承担。若有战功,另有厚赏。若是牺牲或作残。每人根据其功劳高低,再给予五十到一百贯的抚恤。

    但考虑到广南西路的情况。非是给钱,而是给物。

    实际从北宋起,已经在陆续开发广南西路,比如灵渠,两次扩修后,如今能通航一千多斛船只,虽只有几十吨,但那也相当于二百多辆车子的载重了。对于交通落后的广南,无疑节约了运输成本。一些有作为的官员同时在也本州县里兴修了一些水利与陂田,还有王巨提议的水中坝,然后教导百姓种植纺织,又有一些士大夫教导当地百姓读书识字,兴办教育等等。

    所以包括海南岛的黎人,也有一半人会说汉语,有时候他们穿着汉服来到坊市交易,人们难以甄别,直到傍晚按照他们的风俗,吹起牛角为号,集结而归,大伙才知道刚才有一大群黎人来到坊市上。

    这是好现象,难道一家人不好吗?不要说什么民族独立,各民族独立度越高的国家,往往就是越乱的国家。

    不过广南西路还是以蛮人为主,尽管五代之乱,又导致一批汉人衣冠来到岭南,加上宋朝渐渐的重视,导致农业、手工业、交通业、商业迅速发展,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宋朝最落后地区之一。

    甚至在宋初还有许多丑陋的风俗,比如杀人祭鬼,为了祭鬼神,将一个大活人,或者小孩子,或者小姑娘,绑起来生生杀死。但在宋朝官员教导与禁止下,这种现象越来越少了。

    还有一种丑陋的现状,那就是邕州一带有许多部族蛮人男子比较懒散,整天游手好闲,却让妇女劳作。这个很让王巨无语的。

    这种情况下,往往给了钱帛,他们都未必能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于是王巨去年就暗中派人摸查,各地的特产,以及所缺,不是给钱,而是各地缺什么,就给什么。

    陶弼看到后面的清单,先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随后欣喜,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王巨对情报越重视,未来胜利的把握才越大,而非是象郭逵,稀里糊涂地在打仗。

    “子安,你打算募多少兵士?”

    “多多益善,最好不能抵于十万土兵,这才能有把握平掉交趾。”

    “十万土兵?那需要不少钱帛。”陶弼吓了一跳说。

    交趾入侵,钦廉邕三州乃是重灾区,不过邕州面积太大了,只是在交趾进攻路上的各族,受到了伤害,余下地方侥幸还是躲了过去。

    而且王巨募兵的对象也不仅是交趾,还有其他的各州军。

    虽然广南西路很落后,但还有不少丁壮的,只是多不在户册上。

    并且王巨出的薪酬很高了,这是广南西路,而非是物价指数高得怕人的京城。

    王巨这次下来,看上去没有郭逵权利大,更不能碰荆湖路的事务,但在两广内,实际权利比郭逵的高,不但许以便宜行事之权,还多了一个经略使之职,同时朝廷又下诏书,让各州各部司官员听从王巨的命令。

    可就着两广的经济,难以支撑这个庞大的募兵计划。

    “陶公,钱帛的事,你不要操神了,我既然说了,就会有把握筹得这个钱帛,况且是以货雇募,如果调运得当,实际还能省下三分之一的支出。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么多土兵募集,不仅是募集,还要集训。才能形成战斗力。”

    有钱也不行。况且有的峒蛮桀骜不驯。根本就不指朝廷指挥,想要短时间内,募集这么多土兵,其实是很困难的。

    陶弼沉思。

    王巨又问:“交趾掳获的百姓有没有送还?”

    “没有,只有黄金满等人投靠我朝后,将分给他们的几千百姓归还了我朝,估计还有几十万百姓身陷敌境。”

    几十万未必,但十几万百姓肯定有的。

    “不是说好请降归还吗?”

    “那能指望交趾的承诺。”

    王巨眼睛一亮。事物有两面性,这却成了自己的一个好借口。

    不过这些百姓怎么办?

    只要自己计划一执行,整个交趾就是一个超级屠宰场,那么这些百姓说不定首当其冲。

    陶弼又说道:“而且我朝撤军后,交趾那个太监李常杰猖狂地写了一首诗,南国山河南定居,截然定分在天书。如何逆虏来侵犯,汝等行看取败虚。”

    说完了,陶弼气得发抖。

    “哦。”王巨道,似乎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说:“我来写奏章。”

    就伏在陶弼案桌上写这道奏折,说了百姓的事。说了这首诗。皇上,各位大佬,这就是现在交趾的想法,你们别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还有一件事,事关铠甲。

    在王巨推动下,如今宋朝七成将士换装了,一半将士换上了新式铠甲。不过那是鱼鳞甲,当然,论防御性,鱼鳞甲很先进的,不过它与板甲一样,过于沉重,即便王巨用了新式钢,又做了反复改进,重量仍达到了三十斤,重量还好一点,最少比原来宋朝的铠甲轻了许多。主要它的透气性差。

    因此王巨请求朝廷,让军监甲全力开工,打造出一批锁子甲,这种铠甲据说是从西域传到中原的。虽然重量比较轻,只有二十来斤,但因为合格的锁子甲制作同样复杂繁琐,铠甲成本不是钢铁成本,主要就是制作成本,这也意味成本还是很高,可它的防御性又比较差,因此在宋朝渐渐淘汰。

    但现在王巨让军器监重新将它搬上舞台,要的就是这个透气性,南方太热了。

    可是南方这些国家,包括交趾在内,弓箭不是很犀利,那么对铠甲的防御性要求也可以适当降低。

    实际早在熙宁七年,王巨就说过,并且现在海外那摊子,几乎是清一色的锁子甲,不过王巨就没有提了。

    但朝中诸位大佬皆以为交趾是一个小国家,挥挥手就灭掉了,然而制作了这些锁子甲,一副铠甲要好几十贯成本,去了北方战场又不适用,纯粹是浪费,于是没有采纳。

    不知道朝廷这一回听不听从,如果不听从,王巨又只好单干了。

    “锁子甲?”

    “陶公认为如何?”

    “这是好主意,难怪子安百战百胜。”

    “不要高估了我的能力,论军事水平,我与你所说那个太监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他比我还要胜过一筹。”

    “这怎么可能?”

    王巨笑笑,这个李常杰抛开敌我,确实是一名罕见的将才,与太监无关。

    据黄良打探来的消息,说几年前正是此人击败占城军,李常杰生生追到真腊,将占城国王陀罗跋摩(三世)生擒活捉,陀罗跋摩变成了膝下囚,只好割让了地哩、麻令与布政三州给李朝,李常杰这才将这个陀罗跋摩释放。

    随后占城内乱,陀罗跋摩投奔李朝,想要李朝替他将占城新国王诃梨跋摩(三世)赶出王位,不过这次李常杰没有成功。

    但这一战,占城打得也很惨,不过占城不老实,他们派出使者,告诉王安石,我们主动进攻了交趾,让交趾衰弱至“余众不万人”,如果宋朝出兵,我们两国联手,一举将交趾灭掉。王安石不知究里,更没有派斥候打探一下,与赵顼匆匆命令郭逵南下了。结果郭逵大军一路丢死尸,占城的军队却连一个毛影也未看到。

    因此这个李常杰,如果公正的评价,几乎能达到章楶与王韶的高度。

    只是交趾国力小,掣肘了他才能的发挥。

    但王巨也不惧,那怕李常杰就是耶律休哥那样的战神存在,交趾终是一个小国家!

    王巨写好奏折,盖上印章,这个得用快马送往京城。

    两人继续商议了良久,王巨这才离开州衙,王巨来到王紫川找好的客栈。谢晨问:“陶公如何?”

    那个左诗书,右孙吴的啥别当真,西北还有韩范呢,什么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那个更不能当真,如果韩琦与范仲淹有那么大本事,庆历战争也不会打得如此窝囊。

    不要说宋军弱,也不提好水川与三川口宋军将士的顽强表现了,就说陈庆之,他带着北上的军队战斗力应当更弱。

    如果陶弼真有吴起孙子的本领,这一战同样不会败,郭逵又如何,照样能将郭逵架空指挥。

    只能说陶弼略懂军事,这也满足了,最少比不懂的强。

    不过他们前来最担心的就是陶弼爱民,爱民本来是好事,就怕“博爱”,那么王巨的计划就很难实现,毕竟邕州才是真正的前线。

    王巨说道:“还好,大约交趾作孽太过厉害,即便是陶弼,对他们也恨之入骨。”

    谢晨舒了一口气。

    关健就是邕州,所以王巨接到朝廷任命后,就迅速骑马冲向邕州,连泉州百姓还不知道他离开了呢。

    可他又有点不悦地说:“然而我们刚才与百姓交谈时,因为苏缄露布上刻意讨伐过你,许多百姓听到子安你来了,神情皆有些怨怼、痛恨,支持的人几乎很少很少。”(未完待续。。)

第634章 足迹

    在谢晨眼中,王巨那就是宋朝最牛逼的官员了,能文能武,爱民如子,所过之处,无不受到百姓爱戴。因此每次离任时立即骑马,不打招呼就走了,否则必让百姓堵住不让离开。王巨来到广南,是广南百姓的福气,这些百姓却如此不识好歹。

    王巨哑然失笑,问:“子沾,你往深里想,能想到什么?”

    “深里想啊……不久百姓便会扭转对子安的应象,不对,那是往长里想,非是往深里想,对了,百姓见识有限。”

    “百姓固然是见识有限,还有一个你没有想到,那就是百姓要求真的不高。”

    “不错,只要官员略略对百姓用一点心思,百姓就爱戴了,可惜许多官员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这就是集权制度再加上官本位思想所带来的产物。

    所以官不是父母官,而是老爷官,即便是好官,那也是青天大老爷。其实在内治上,宋朝官员做得并不差,甚至不亚于一千年后的官员。

    相对来说,宋朝差就差在胥吏上。

    可就是在宋朝,真正爱民如子的官员能有多少。

    如果取消这个官本位思想呢?

    王巨产生这个想法不是天方异谭,在宋朝是没办法取缔了,已经根深蒂固,就是王巨做了皇帝,也不敢取消这种思想。

    不过在海外还有一片片乐土,现在人还比较少,让各个管事们进行着粗犷式的管理。然而最终涌过去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尽管不会象去年,以及今年可能的数量。不过以后定下来。每年还会有不少百姓继续向海外涌去。故土家园虽好,然而得要活着,为了活着,一些赤贫百姓只好陆续离开家园了。

    当多到一定地步时,就不能再进行这种粗犷式的管理了,至于宋朝派官员过去管理,王巨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呢。

    但宋朝派几个官员乘着船漂洋过海,当真能将那么广大的地方控制起来?

    如果那样。唐高宗李治能用豆腐将自己撞死的,这样都能控制起来了,俺们为什么连波斯都督府都无法管理,仅是一年来时光就丢给大食人了。

    因此就要制订相关的律法制度,现在的制度王巨看不惯,可去推广民煮制度?那不是民主,是煮自己煮百姓,就象苏缄这样,害人害己。

    并且威权制度丧失,几十年过后海外的百姓就象环州的那一部分慕容族一样。整个海外就乱了套。

    其实很多事,王巨即便带着大手指。还是办不到的,然而问题是,这件事办不到,还躲不掉。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王巨忽然想到在江宁求舍问田的王安石,王安石可没有大手指,虽然变法中有种种不好之处,实际认真地去想一想,王安石也不容易的。

    海外那片暂时还不急,王巨又说:“再如爱民如子,可民是什么民,士大夫权贵,当地的豪强富绅,或者是中农,或者是赤贫百姓?即便将他们都当成民,得有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将这一碗水端平?”

    “确实很难啊……子安,这倒是一件事,几十年后,那边也要出现这情况。”谢晨也想到了海外。

    现在迁徙的多是赤贫百姓,吃的喝的住的用的,皆是先行资助给他们的,大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可几十年过后,同样会象宋朝这样,各户情况参差不齐。

    只要产生严重的悬差,就会产生各种尖锐的矛盾。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民吧,如何端得平?

    就象王巨明知道兼并在宋朝危害越来越严重,但并没有明显去打击兼并,相反地,不停地与权贵豪强做着让步,特别临走时,又嘱咐葛少华做出进一步的退让。

    这只是一州,放在若大的国家,岂不是更难?

    两人一阵沉默,却听到窗外的议论声。

    王巨进了客栈,当然,更多百姓也得知了消息,有的人便在议论。

    也不是全部说王巨坏话,还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听到王巨不少传闻,认为王巨是好官,是苏缄误会了。

    其中有两人在争辨,说的是当地土语,王巨又听不懂了……

    谢晨忽然脸色巨变,低骂道:“这些刁民。”

    大约其中一人说了很难听的话。

    “子沾,莫要动怒,实际这是一件好事,百姓对我期望低,那才能做出政绩,如果期望高了,就象我当初初到泉州那样,反而不好做事,做了,恨了。直到第二年才渐渐好转。”王巨劝说道,骂就骂吧,当官的,就是被人赞的骂的。那怕是再坏的官,也会有人爱。那怕再好的官,也会有人骂。

    然而宋朝好就好在这里,没有堵住悠悠众口,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监督。

    “我很想问一下他的名字,再过一年后,看他如何评价明公。”

    苏缄在邕州虽牺牲了,但留下了浓浓的一个足迹,王巨也会也必然留下一个更浓的足迹,而且不是邕州,而是整个广南。

    与军事无关,既然经略了,那就有民生与经济……

    东风徐吹,远处海面上驶来一支浩大的船队,市舶司的官员与衙役一起忙碌起来,这么大的一支船队,那意味着会带来无数税收,以及大量的香料珠玉。

    高文秀用手搭在眼睛上方,眯着眼睛问手下:“咱家眼睛不大好,来的可是泉州船队。”

    这句话有一个历史背景。

    宋朝市舶司分成四处,广州,泉州,杭州湾与密州。

    密州是王巨推荐后成立的,实际没有王巨,密州也会出现市舶司,但那要更晚一点。

    杭州湾不是杭州一处。而是分成秀州与明州、杭州三个部分。好几个处。多时有五六处,有时又取缔了一两处,那么只有三四处。变动最大的就是秀州。

    杭州湾市舶司虽数量多,可规模最大的仍是广州与泉州。

    这也是时代产物。

    唐朝最初对外港口就在广州,因为唐朝禁止百姓出国,所以海商多是外国人,大食与南海的海商,有的外国人开始在广州定居。后来唐朝分裂。南汉几代人君虽然昏庸,不过对市舶司这块还是比较看重的,毕竟它能带来许多收入。

    因此外番海客,多将船驶入广州港交易。

    泉州港后来居上,也是因为唐朝,唐朝不准百姓出国,但不是不准百姓造船,后来泉州海船技术渐渐超过了大食船与南海船,于是有了一个庞大的造船基地。然而因为福建路人口太稠密了,又是地少山多地形。其实从唐朝时就有百姓私自出国出海谋生。

    五代十国开始,没人管了。宋朝同样没有禁,因此出海谋生的人变得更多,包括到海外做生意的,他们的船只多驶回泉州港交易,因此造就了泉州港渐渐后来居上。

    但没有王巨带来的变化,现在两港规模仿佛,直到王巨将重心转移到海外,自己又在泉州担任了四年半知州后,泉州港才正式取代了广州港头号市舶司的地位。

    不过王巨的那些船队,还有一部分疏散到了杭州,密州与广州。

    别的船队都有一些走私行为,包括大食船只与极少数广州本地海客的船只,甚至一小部分也涌到广州来交易的泉州船只,特别是广州这种地形,现在广州港下面的岛屿更多,番禺、中山、顺德、江门、斗门、珠海、澳门这些地区多与陆地不相连,而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岛屿,以至广州入海口处外,分布着大大小小几千个岛屿。包括广州港的对面,就有许多岛屿。这种复杂的地形也意味着更容易走私,不过王巨与延州十商户名下的各支船队绝对没有任何走私行为。

    而且他们一来就是十艘以上的大型海船,广州市舶司的官员又不清楚底细,所以呼之泉州船队。

    一个衙役眺目远望。

    船队是借助涨潮而来的,但在潮尾,否则在潮头上潮水又太急了,停泊时就会发生危险的撞击。有的水手在放下风帆,不过有的桅杆上飘扬着各色旗帜,其中有不少鲜艳的红色旗帜。

    衙役说道:“是泉州船队。”

    因为这几支船队喜欢在红色旗布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宋”字,现在没有国旗的说法,但却成了他们的标志。

    衙役又说道:“高舶使,好多船。”

    “船多吗?有没有载满?”

    “大多数载满的,大大小小好几十艘。”

    “快,派人备宴。”高文秀惊喜地说。

    船队徐徐进了港。

    各艘船依次停泊,大大小小共计八十多艘船,其中还有恍若巨无霸一样的超级巨舰。

    一年进出广州港的船只不小,但论单支船队,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庞大壮观的船队,以致岸边涌来许多百姓观看。

    可能怕出意外,后面一些船上有许多水手提着提刀,在船舷边不停地巡逻。

    十几名管理陆续下了船。

    有的人认识,立即走过来冲高文秀行礼。

    “孟管事,看来几位东翁发了财,又治了许多新船。”高文秀说道。

    “哪里,是有另外一些东翁参与进来了,”领首的孟进说道,然后又说:“高舶使,不过这趟货略有一些特殊之处。”

    “何来特殊之处?”

    “这趟货中有七船生铁。”

    “那好啊,我朝南铜北铁,南方正缺少铁呢。”

    “不是,这是应王宣抚使之约刻意从海外带回来的,它们不会卸上岸,而是马上请来一些河船,装载到桂州。”

    也就是这些铁,市舶司就不得抽解了。

    “这个……”高文秀一脸舍不得,七船铁,仅是抽调,就得好几万贯收入,有了收入,他才能升官。不过想到不久他接于朝廷的诏书,至少王巨还不是他能开罪起来的,于是忍痛说道:“那好吧。到时候咱家派人监督一下即可。”

    “最好不要派人监督。如果想逃税。我们有一百种方法能避过抽解……”

    “孟管事,你勿用多心,咱家只是派人在边上看一看,做一个样子。”

    “不是,因为这些船上刻意还请了一些海外的劳民。”

    “海外劳民?”

    “朝廷大军撤退回去,但交趾仍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因此王公打算在邕州南方构建两道防线。”

    “这是必须的,那些交趾人真可怕哦,”高文秀抚着胸说。

    “不过天气渐渐快要热了。也是劳作的季节。因此王公让我们从海外聘请一些百姓过来协助,他们不怕热,薪酬也比较低。”

    “他们也要劳作……”高文秀忽然捂着他的嘴巴,这个真不能管,有很多猫腻的。

    “高舶使,你也放心,余下货物的抽解,也足以让你今年一年都不用发愁了,”孟进递来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各种货物。包括一些腌肉品,珍贵的木材板材。一些产自海外的颜料染料,十几艘船石炭。广南不需要石炭取暖,但城中百姓也要做饭的,因此石炭同样有市场,并且价格不便宜,一石足足三百多文。

    高文秀看着这个名单,乐得眉开眼笑,忽然问:“那个呢?”

    这是抽解的商货,还有香料珠玉呢。

    “它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这次我们带得多,以广州市舶司难以吃下来,我们也不需要丝绸瓷器茶叶,而是换一些日用品,所以我们沽好价后,还要劳烦高舶使用快脚递通知京城,由内库下令,于荆湖南路或江南西路筹备相关的货物,然后再运到广南。你先看看,”孟禁又取出一份名单,那就是各种香料、珊瑚、一些能被宋人认可的玉石、玳瑁与少量海珠的名单以及数量、等次。

    它们按照规矩是交由内库专营的,也就是宋朝的榷香制度,不过它们眼下也是王巨收入最高,来钱最快的商货。

    陶弼担心募集十万兵士的薪酬,其实不仅是薪酬,就打算朝廷配合,提供了器甲,实际这是不大可能的,朝廷怎么可能提供十万兵士的器甲,能提供三分之一,王巨就开心了。余下的器甲还得要自己打造,以及兵士吃的喝的住的。

    十万兵士一年花费可不菲。

    不过王巨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想出几个办法,包括孟进所说的。

    那就是用海外商货做为原始准备资金,提前派人查看各部族蛮人需要的商货,以及他们的出产。

    然后用海外这些商货香料珠玉换回蛮人需要的商货,再用这些商货与各部族蛮人交易他们的出产,以及各族富有民放风情的手工艺品,这些出产与手工艺品若是运向中原,还是有广大的市场。

    那么不仅改善了各族蛮人的生活,加强了交流融合,王巨自己也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

    “市易法?”燕达好奇地问。

    “燕将军,你认为它是市易法么?”

    王安石这个市易法,实际真的很操蛋。

    比如竹纸一张成本十文钱,但经过辗转,到了京城一张可以销售三十文钱。然而市易法来了,成本十文钱,没后台的,给你十文钱,甚至九文钱,有后台的,给你十二文钱,再加上三文钱路费,年息百分之二十,小商小贩们,你们以每张十八文钱销售吧。

    “不是,王公,我是指王相公的市易法,非是摊派,而是自愿交易。”

    “有点相同。”

    “只是有点?”

    “相同之处,便是你所说的自愿,因此它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国与国之间交易用这种法不可能了,争议多。但在国内用这种法也不大可能,毕竟相比于官府没有责任心与笨拙,商人更加灵活机动,如何能竞争过商人。为何王韶能成功,那便是这个局限性,秦州以西皆是蕃人,汉人不敢过去交易,怕遭到抢掠杀害。蕃人同样不敢来汉人区域交易,怕上当受骗。由是王韶得功。所以介甫公没有看到这一点,便执行了他那种市易法……可是广南西路与秦州差不多,自邕州城到桂州往西,多是蛮人区域,还有许多是生蛮部族。汉蛮之间难以交流沟通,除了主干道上外,余下的区域商贸规模极小。这便成了第二个秦州,但与秦州相比,它更加零散,因此必须要服务上门。”

    “服务上门,好词。”燕达乐道。

    “这是区别之一,区别之二,我会利用我的见识,以及一些手下的能力,替这些蛮人甄别他们的手工业,如是前景光明,可以教导他们,扩大规模,从而变得更富裕。他们更富裕了,交易规模也就能扩大了,我又可以募得更多的资金。”

    也就是王巨做法虽与王韶很相似,但参与得更深。

    另外王韶就是纯盈利性质的,赚军费的,王巨也在赚军费,不过不是纯粹赚军费,赚军费的同时,也考虑了造福百姓,融合各族。不融合,现在广南西路一个个搞得象独立王国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理,没办法治理,也就没办法好得起来。

    “妙思,不过即便如此,恐怕军费还是不够啊。”燕达担心地说。

    他不知道那些船几乎就算是王巨的,有延州十商户契股,不过他们不会对王巨有任何异议。所以在燕达想法中,即便这些商户感恩,资助王巨建功立业,但这是十万甲士,军费依然不足。

    “是啊,所以我想请燕将军相助。”

    “王公,你让我打仗行,这个钱,我那有本事募集。”燕达急忙道,况且还不是少钱,将他杀了,也募集不了这么多军费。

    ps:有点感冒,这两天只一更了。(未完待续。。)

第635章 抽解

    练兵,王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刘昌祚,不过刘昌祚在河北练兵,不可能来南方。但燕达也不差,同样属于良将。

    用燕达来练兵,王巨是百分之百的放心,而且燕达操守也不差,以前王巨不大熟悉,只知道有这么一个能打的将领,直到庆州后,王巨才越来越重视。

    练兵没问题,可那边却有问题。

    于是王巨换了一个方式说:“来广南前,我就派人调查了一番。”

    “王公比郭公……”燕达没有再往下说了,伐交趾一战中真正建功者只有燕达,由是战后处罚,唯独奖励了燕达,燕达辞不受,乞同责。这样的君子将,是万万不会为了巴结王巨,而刻意去踩前上司。

    但意思也流露出来,王巨比郭逵厉害,最少打之前,得调查一番吧。

    不要说对方是一个国家,就是一群土匪,如果不调查,盲目地去打,弄不好也要吃大亏的。

    “燕将军,我懂,关于郭公,什么就不要说了,不但郭公,还有苏缄,以后也不要说了。我只说这一战的借鉴,我派人调查一番。先前苏缄派人向刘彝求救,刘彝以朝廷诏书为借口,拒不发兵。随后刘彝看到势头不对,想发兵也来不及了。为何,自从朝廷诏书令两广防备,刘彝也募集了一些边军。再加上一些保甲,数量几达五万之众。然而有三万多土兵却掌控在各个大主户与大蛮酋手中,而当刘彝准备发兵时,交趾已经三路攻入内陆。这些主户与大蛮酋们为了自保。不听从刘彝之命了。”

    不仅有蛮人首领。还有汉人的大地主。

    所以王巨说整个广南西路搞得象一个个独立王国一般。

    “故问题一,如果我治备器甲,大肆练兵,然而举措失当,非是替朝廷练兵,而是替这些主户与蛮酋们练兵,以后更加桀骜不驯,不听朝廷调动。”

    “王公……”

    “呼少保吧。这样更亲切些。”王巨道。如今敢呼他明公的人很少了,于是几乎都呼王公,这个称喟弄得王巨感到很难受,俺还没有老呢。

    “那好,王少保,这还真要注意啊,而且他们也不能小视。交趾久攻邕州城不下,于是分兵两万进攻宾州、武缘,就是被这些地方豪强率领土兵击败的。交趾只好调头返回邕州城,攻破邕州城后。屠杀了城中所有百姓,然后四处分兵抄掠。掳掠百姓与财产,也陆续遭到一些豪强率领土兵痛击。交趾这才收手,押着无数百姓与财产返回交趾。因此我在军中,与姚麟交谈时,说是若这几万土兵听从刘彝调令,指挥再无失误,说不定就能将八万来犯的交趾军队击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这是不可能的,宋朝在广南西路就没有那个官员能做到如此威信,能号令所有蛮汉各部。

    况且将几万土兵交到刘彝手中指挥,能保障不失误吗?

    其实邕州之败,主要还是苏缄自废武功,非是另一个时空,这个时空王巨提醒过的,朝廷还支持了许多器甲,然后刘彝让苏缄派手下去领到邕州,苏缄不但不领,反而解散了许多土兵,自废了武功,否则城中器甲充足,再有近万名各色土兵防御,交趾如何得手?

    但苏缄已经死了,王巨也说过了,那就没必抓住一个死人不放。

    “王少保,如果在朝廷不派出大军的情况下,少保你可不能象对付那些慕容族一样对付这些蛮汉首领,否则就会出大乱子。还有,我担心的少保募兵数量也难以实现,广南西路人口确实很稀少。”

    包括木棉司的迁徙百姓在内,如今广南西路户数只有二十几万。

    当然实际不止,否则陆诜都不可能在邕州募得五万土兵。

    然而王巨从邕州赶到桂州,刻意观察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下估猜,那就是整个广南西路真正户数,包括生蛮在内,实际户数大约只有四十几万户,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万户。

    人烟少了,所以有许多地方堆积了大量**物,因此所谓的烟瘴更重,汉人不乐意迁徙到这里,当地的蛮人因为缺少沟通,文明落后,刀耕火种,生活困难,于是人口越少就越少,形成了一个个半封闭式的部落。

    而遭到伤害的三个州,邕州是左右江交汇之地,钦州有钦江三角洲,廉州有晏水平原,后两州还临近海滨,邕州更不用说了,南通交趾,西通大理,如果桂州没有灵渠,商业还不及邕州发达。这三个州开化度都比较高,然而这三州大多数百姓或被杀,或被掳。这无疑又增加了募兵的难度。

    不过燕达对于王巨的智慧还是蛮相信的,因此只是提出这个难处,并没有质疑。

    王巨笑笑,道:“燕将军,你勿用担心了,我派人仔细地计算过,每募一名兵士,一年给其价约三十贯左右的商货,一是他们本身就短缺的商货,二是这样一折,如果经营得当,实际我只要出二十贯左右的成本就可以实现,等于节约了三分之一的费用。而且给其钱,有的部族落后,平时交易皆是以物易物,百姓都不知道一贯钱价值几何。”

    “有些地区确实很落后啊。”燕达叹道,落后得都出忽他的意料。

    “但是我没有办法将这些商货一一交给每一个土兵家属手中,包括以后的交易,都是与其首领交易的,商货也是交给其首领散发。燕将军,你猜会发生什么?其实首领好,官员罢,都一样,有的首领确实很关爱他们村寨中的百姓,但这样的首领很少。多数首领在散发商货会,会不会扣克?”

    燕达隐隐抓住了什么。

    王巨也没有卖关子,又说道:“只要克扣。他们就等于变相地收获了一大笔财富。一名士兵扣克一半。就等于一年扣克了十五贯商货,若是一百名士兵呢,两百名士兵呢?那么就是一年三千贯。广南西路一些不发达的村寨生活情况你也看到了,甚至不及环州一些落后的山寨。一千五贯或者三千贯,并且在这四年内,每年都会扣克这么多,你说这些头领们会不会心动?”

    “这倒是啊,这里人命更贱。说句不好听的,不用十五贯钱,五贯钱就可以买一条人命了。”

    “其二,只要他们劝说各村寨手中的丁壮前来做土兵,如果我们有能力,将他们调出去集训,然后将这些情况隐晦地说出来,没有扣克的头领,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了,不过那样。不论他们思想有多落后,能爱自己村寨中的百姓。还是值得支持的。如果扣克了,士兵又让我们抱成团集训了,他们对他们各自的头领会不会象以前那样忠心与支持?那么我挑几十名,或者一两百名比较恶劣的头领严惩之,以作震慑,广南西路这种独立王国式的情况会不会改观?”

    “这似乎是一个办法,但在哪里集训?最好不能让他们一两年内不得回去,扣克得多了,这才能让他们对各自的头领产生严重积恶。”

    燕达这一问,便绕过来了。

    “这就是眼下的困难,兵力少了,无法平灭交趾。但兵力多了,兵费不菲,可是两广地区财力有限。即便是木棉司,是将木棉运到北方销售,销售所得运到京城三司国库,实际是三司所得,两广反过来用其他的收入补贴了当地迁徙百姓的安置费用、水利费用、房宅耕种用具费用、第一年下来的贷粮费用。虽然木棉司总体是盈利的,却让两广反过来财政压力更大。”

    不过王巨也不反对,如果朝廷不能得利,就对南方不重视。

    就象开始,许多大臣也反对迁徙,有的是被人蛊惑的,有的别有用心,还有的确实也出自于公心,无论怎么安置,这么大规模的迁徙,必然会发生一些不好的现象。

    但随着木棉司盈利增加,反对声音就小了。

    可以说没有木棉司,朝廷都未必同意他来南方,准备经营交趾。

    只是这样一来,王巨手中的财力会更紧张。

    “各地豪强漠视朝廷威严,各行其事,如同独立王国一般,朝廷政令不畅,所以这种情况练兵,练得不好,反而是让这些豪强们尾大不掉。这两个问题都很严重,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法才能解决。”

    “什么方法?”

    “你马上去邕州就知道了,对了,现在第一要任,是先行将前方各个堡堡关卡建设起来,虽说交趾这次损失也比较惨重,而且南方又与占城交恶,不过他们终是一个国家,有好几万甲士。”

    “王少保,这个也困难啊,这时候那来的劳力?”

    “劳力的事,我也替你们安排好了,你与和总管放心地考察各个险要的关口吧。”

    “那是什么方法?”

    “到了邕州你就知道了,”王巨又说了一遍。

    以燕达的性子,未必乐意,不过让燕达慢慢地想其轻重,总要有一个取舍,这边的重,那边的轻,燕达最后也就能同意了。

    燕达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

    王巨则伏在桌子上写第二道疏奏。

    这个疏奏与军事无关,说的则是木棉司与市舶司。

    棉花价格现在跌得更厉害,一斤皮棉仅在二百文左右,其实这还是高价,直到皮棉一斤三到五十文钱,那才能走进千家万户。不过跌到那份上,还要很长时光,毕竟现要棉花只有在南方种植,才渐渐蔓延到五岭之北,离长江流域还很远,就不要说北方了,这有一个棉种进化过程。

    虽然利润下降,可是量起来了,因此木棉司去年的利润几乎达到了六百万贯近收入。

    所以王巨想不通,这些年赚的钱到哪里去了?

    其实也简单,收入增加了,用兵就奢侈一点,器甲比以前更完备,奖励与抚恤也更多了一些,基层的官员薪酬稍稍增加了一些。那么国库支出也就增加了。还有他那次以人为本的上书,朝廷从巴蜀调运不少粮食到了东南,尽管让东南许多百姓得活,但那次调运又花了不少钱。

    宗室子弟越来越多,他们全部圈养着,内库有钱了,待遇略略上调,内库支出也就增加了。

    挤一挤,一年就会余下不少钱,松一松,一年就会多开支不少钱。

    因为王巨不在朝堂之上,所以不大清楚。

    当然了,宋朝的财政情况,从今年起,可以说基本好转了,那怕又有了旱灾降临。

    王巨说的就是这个木棉。

    先说的不是木棉,而是粮食。人口越来越多了,尽管王安石发起农田水利法,使得许多百姓得以养活,不过北方的良田终是有限,而且北方粮食产量很低。

    越往后越是缺粮,朝廷如今靠东南供给,可是东南百姓增涨的速度更快。因此必须将视线转移到岭南,随着迁徙的百姓多起来,这些百姓在替朝廷种植棉花时,自己也种植了大量的水稻。

    虽然现在迁徙规模不及从前,不过还有一些百姓涌向南方求生。而且说不定朝廷得到交趾,如果有一能臣治理交趾,哪里才是鱼米之乡,庄稼可以一年三熟。

    但想将粮食调到北方不易的,至少不能从灵渠慢慢向北方辗转,那样消耗太大了。因此朝廷可以从海路想办法。

    现在不是没船,而是市舶使可恨的抽解。

    粮食也是商品,如果是贩卖性质,从广南调粮,市舶司来抽解了,十分之一,到了密州或杭州卸载时又抽解了,十分之一,如果交给商人,他们又要交纳十分之一的抽解了。实际每石稻米,广南与北方存在着巨大的差价,以京城计算,每石差价二百五十文左右,以其他地区差价,则是在二百文左右。

    如果不存在着这个抽解,有些海船从广州装粮装货,抵达杭州或者密州,然后将南货与粮食卸下来出售,然后再将北货带到南方,虽然利润低,不过在船没有满载的情况下,顺带着,还是有海商乐意运一些粮食去北方的。甚至朝廷可以就各地粮食差价,比如北方粮价高的时候,利用赋税或购买的方式,将粮食顺着广南发达的水路,运到广州港,再雇海船拉到北方,用以调控粮食价格,给百姓更多的生路。

    然而因为存在着这个可恨的抽解,以及运费,损耗,还有到了市舶司港口并不是到达了目的地,还要通过车马或河船运到销售地点。这就几乎没有任何利润存在了。

    王巨还举了一个例子,熙宁六年,王巨让海商们替朝廷筹备粮食,也从岭南筹集了一些粮食,然而装载上船前,市舶司又抽解了十分之一。不过好在到了北方后,没有那个市舶司抽解了。

    这是救灾粮哪,也要抽解。

    所以这个问题望朝堂考虑一下。

    再者就是这个抽解本身,非是粮食,其他商货更是如此了,单项抽调看似不高,只有十分之一,然而将岭南货物顺带到了北方,实际是变相地交纳了三成抽解。

    因为为了逃避这个抽解,有的商人不愿意这么做了,或者在海上走私,不经过市舶司之手。

    王巨希望朝廷采纳他在泉州的做法,等于变相地将抽调率下降一半,但下降一半,必须达到一定金额,这也变相地刺激海商们凑货,虽然抽解率下降,可量却上来了,而且也打击了因为走私所形成的一些悲剧事件,南北沟通有无,也利于各地经济能得到发展。

    不仅是粮食,还有木棉,王巨到了广南后,发现这个木棉很悲催……(未完待续。。)

第636章 仙境

    棉花是王巨发动的,前期的做法就是将福建路百姓劝说到岭南,但不是到了岭南就有棉田或粮田,虽然许多地方地广人稀,有的州在户册上只有几千户。

    但这些田就象江东圩一样,它们全在水下面,是沼泽,是湖泊,所以必须围堤圈田,一些坡地山地,又要建陂置堰,才能有灌溉的水源,才能耕种。

    因此王巨让葛少华以工代赈,让这些百姓,以及广南东路官员发起的民夫,共同劳动,根据劳动,发放前来安置的费用,包括所食用的粮食、种籽、工具、建设房舍的材料,以及一部分耕牛。

    然后由内库统一收购,运到北方贩卖。百姓替内库耕作十年后,这些耕地便可以做为他们的永业田了,也就是私人田地。

    王安石收回三司,那时青苗法还没有发起。

    开始时还是用工代赈方式,发放安置百姓的物资,但王安石做了新的调整,那就是将这些田地定性为官田,这些百姓全部成了佃农,只是成了朝廷的佃农。

    为什么这样做呢,那就是防止走私,如果百姓不将棉花交给官府,而是卖给了走私商人,立即撵出这个“官田”。

    青苗法兴起后,王安石又下了一个新命令,那就是用工代赈不足者,或者劳动积极性不高者,就扣除其安置的成本,要么返回祖地,继续留下来的,这个费用朝廷还会给,不过是贷款形式,还有一部分春天来的百姓同样是贷款形式。秋后偿还。并且偿还其二分利。

    有官员反对。但确实有部分百姓懒散,也出工出力了,但是在磨洋工。

    后来还是不能杜止走私,于是王安石连续下了两道命令,凡是除官府的棉田外,余下人等一律不得种植木棉,这是杜绝一些权贵豪强也南下谋利的。

    但还是不管用,一些权贵将棉田挂在黎人名上。你有种去禁止黎人种植棉花去!

    于是王安石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取缔木棉司所有加工作坊,不在广南加工了,而是将籽棉运到中原,另设作坊加工。看你们如何挂黎人名下,人家卖的是不棉花,而是黎布。如果你们也卖黎布,我就当没看到……

    或者也运籽棉回去,在内地加工,那么就容易查了。然而还是不管用,一些走私商人得到工艺与脱棉器械后。刻意运到一些偏远的山区,然后雇人加工。

    这几年下来,就一直在斗智斗法了。

    最奇怪的是一些广南官员,居然支持走私。

    原因很多,准确来说,朝廷给的购价还算比较公道,然而局部地区胥吏难免会扣克,或者通过其他手段变相剥削,那么百姓所得就不多了。要知道种棉花比种水稻更辛苦,整个生长期都需要细心的照料,包括育苗、施肥、防虫、打茬、采摘,特别是采摘,都是人工完成的,一朵朵棉花从棉桃里摘下来,一亩地有多少棉桃?往往一户人家种上五亩棉花,就会累得不能休息了。再加上胥吏的剥削,百姓过得反而会更苦。

    还有普通官员眼中的观念不同。

    衣食住行,才开始它是奢侈品,没有人计较,随着普及,它已成了民用品,衣食住行中的衣。

    然而因为朝廷置了木棉司,几乎就等于是在专营,导致棉花价格一直高昂不下。

    如果一个北方普通人家,打算六口人,想要在冬天不会挨冻,两张床铺,一盖一垫四床棉被,再加上棉衣,以现在的皮棉价格与布料,最少得花费二十多贯才能置办起来。

    三等户能勉强置办起,可四等以下户,有几户人家出得起二十多贯现钱?

    最后就是役!

    其实对于前两者,王巨并没有太在意,在意的就是这个役。

    如果朝廷不获利,朝廷也就不会重视,朝廷不重视,广南如何能开发?

    就算朝廷放开了,因为产量原因,价格还会很高,不是四等户与五等户全部以购买起的。况且还有高昂的运费,低劣的加工工艺所带来的加工成本。

    至少现在不是放开的时候。

    想放开,那必须等棉花普及到长江两岸,那最少得要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了。

    现在木棉司不是没有意义,使朝廷渐渐对南方重视,迁移的百姓多了,他们带来了更先进的种植方法,以及生产工艺,能有效地改变岭南落后的状况,最少广南东路许多地区,因为这些迁徙百姓所带来的变化,比原来情况变得好多了。即便未来放开了,那时候棉花工艺大约也成熟了,有了棉布,朝廷就可以象巴蜀那样征税(指巴蜀运粮到中原成本太高,于是宋朝用绢帛替代税赋)。

    况且王巨现在想到了海路。

    但让王巨看不下去的就是这个役。

    原来是差役,现在是募役。但募役钱帛还是来自百姓身上。

    而且广南西路与宋朝其他路不同,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是能有效管理的,二是半有效管理的,三是无法管理的。

    能征税的只有那些开发成熟,有效管理的地区。

    因此朝廷只好想办法减少支出,包括差役、官员与驻兵。这又造成了岭南越落后就越落后,并且防御力量也很差。

    甚至某些后世砖家说蛮徭不停地造反暴乱,说是宋朝压迫,税务太重,扯他妈的蛋。

    敢造反暴乱的都是侬智高之流,试问宋朝向侬智高征过几何税?难道将他们供在头顶上当祖宗,才是好的民族政策!

    可能因为征税产生了纠纷,导致了暴乱。那多不是因为征税重,而是这些部族无法无天,你们宋朝敢征我的税啊。俺们造反吧。

    即便能管理的地区。税赋也不敢过重。然而确实这里很穷啊,穷了,那怕有一点税赋,也显得重了。能管理的地区,也就是对宋朝忠诚的地区,负担加重了。不能管理的,那无疑是对宋朝桀骜不驯的落后地区,反而没有了负担……

    这肯定是畸形的税赋政策。

    所以王巨也要想办法。替这些管理地区的百姓宽压。

    但木棉司的出现,是恰恰相反。

    木棉价格渐渐下跌,不过收入却在稳步增涨,因为量上来了。如今两广棉田面积有一百多万亩,其中三分之一被走私掉了,但还有三分之二归三司所得。

    并且朝廷为了防范走私,成了籽棉运输,一是防范了走私,二是棉籽同样用途多多,籽饼可以肥田。实际就是可以卖钱。棉籽油用途也有不少,似乎这种油人不能食。王巨便没有说,但说了它可以点油灯,同时可以保养兵器,能点油灯,那就不会比菜油便宜多少。这又可以卖钱……

    然而这样一来,每年运向内陆的棉花重量生生增加了三倍,几乎达到了两亿斤!

    想一想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先用车舟运到大船上,再用大船溯江而上,然后装到小船上,灵渠这里还好一点,广南东路那几条江还要重新卸下,用车马翻过五岭,再装上小船运到赣江主流,再装上大船,运到北方,这要动用多少力役?

    是募役了,可是募役的钱却是百姓摊派的。

    在广南西路那敢摊派得多,那么只强行抓役,给很少的薪酬。

    于是有的官员巴不得有人走私,走私得越多,境内百姓负担就越轻。

    所以王巨建议,不能这样做,而是将棉花征购后,溯江而下,并且广南水系发达,那么便能用很低的成本运到广州。两亿斤,即便用灵渠最大的船只,不过一千石,得两千艘航次的船,并且还顺着江水慢慢绕,事故不断。况且这个产量还会逐年增加。然而雇海船运输,一百几十艘大型海船就解决问题了。

    只要不抽解,虽然运输棉花风险更高,也就是出事后会因为价格高,产生更多的赔偿纠纷,但一石给其三百文运费也足矣了。实际算一下账,还是比从内陆周转更节约了成本,同时也给广南路百姓宽解了压力。

    王巨写好后,用火漆封上,派人送向京城。

    琼娘说:“官人哪,为什么朝廷那么多聪明人,没有人想到?”

    “这倒不能怪朝廷,实际棉花顺着广南诸水溯江而上,再顺着赣水与湘水溯江而下,还有长江之险,事故率不会比从海路运输低。但是中国是一个内陆国家,对海洋有着天然的畏惧。”

    “确实,海上起风浪时真的怕人,对了,官人,听到你走了后,洛阳江畔有许多百姓赶到泉州城,哭得象泪人一般。”

    这是指前年秋潦,加上遇到大潮汛,海水又在倒灌,泉州东北洛阳江整个海滨地区泛滥成灾,救灾如救火,王巨便带着官兵衙役官兵,一起下去救灾。那次灾害有点大,无数人家漂之一空,还有许多灾民困在潦水中。

    王巨就带着一群水兵划着船,一个个地救人。

    他也不想吃苦啊,可灾情那么大,泉州能抽出来的人手有限,一个个累得不行,他不带头激励士气,以身作则,如何让下面的人振奋起来?其实道理也如同行军作战一个样。

    不过他终是官员,虽然身体结实,却耐不了这个苦,救了几天后,活活累趴下了。灾民将他轮流背回去,他昏睡在老百姓背上都不晓得。

    王巨骑马先走了,不过这消息是瞒不住的,特别是琼娘带着家中一干仆役与学生们离开泉州时,无数百姓涌到路边,为之送行,洛阳江畔那些得救的百姓,也有许多人赶过来,号淘大哭。

    但还不及庆州那边,至今庆州境内还立着许多王巨的生祠,香火旺盛无比。

    随后曾孝宽便写了一份奏章,花花轿子大家一起抬,王巨伸出橄榄枝,他同样也要伸出友谊大手,于是在奏章上说了这件事,并且美赞,论内治之功,王巨可以与西汉第一地方良吏黄霸相比。

    也不算太过份的说法,有的官员在地方上做得很好,然而到中枢后却不大行了,比如这个黄霸,在地方上做太宗,整做得全天下的太守一起傻眼,不亚于王巨。但黄霸可没有金手指的,那只能说明他确实用了心。然而黄霸到了朝堂,却不是第一流宰相了。到了朝堂,那不仅要用心,而需要更高的智慧,就如同韩信点评刘邦,陛下,你的军事才能只能领十万兵,而臣,则是多多益善。

    王巨眼下在地方上,无次用了一次次成绩,证明了他的价值。

    不过进入两府后是什么表现,谁也不好判断。

    琼娘又说道:“如果不是官人,谁会想到海上。这样也好,船队又可以得到一批收入。”

    “琼娘,这个钱,我们不能赚,而是交给其他海客。”

    “为何?”琼娘不解地问,别的不说,马上这个兵费就让王巨头痛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提议出自我口,本来朝廷对迁徙了那么多百姓就有了忌惮,他们得知真相,会如何作想?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仅仅是为了宽民的,而且南北互通有无,也利于南方发展。别的不说,就说南海诸国,临近主航道的那些小国家就比较发达,离主航道远的那些小国家小部族就十分落后,还不及广南西路老山深林里的生蛮百姓。”

    “官人,这样很屈……”

    “不屈,记好了,无论海外发展成什么地步,根在中原。没有了这个根,什么也不是了。除非海外汉户百姓能繁衍到上千万,几千万户,那才能重立文明。但想到达那一步,得要多少年?”

    “妾身也只是说说,而且官人能有这个地位,妾身也满足了。”

    “就是,知足才能常乐。”

    “就怕朝廷不同意哪。”

    “无妨,三司使是沈括,我与他时常有书信往来,况且我说的是实情,对国家有利,他为何不同意?出去走走吧。”

    夫妻俩联手走了出去。

    琼娘又叹道:“桂州风景真美丽啊。”

    桂州就是桂林,风景当然好了。

    “那是,要不要以后我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张家界、石林、香格里拉,哪里才是人间仙境。”

    “它们在哪里,妾身为何未听说过?”

    “张家界就在辰州北部的五陵蛮哪里,石林在善阐府落蒙部,香格里拉在善巨郡。”

    “什么,什么,”琼娘娇笑道。

    这都是哪儿归哪儿,是仙境还是地狱啦,能去吗?去是欣赏风景的还是送死的?况且后面两个名字一听就象是大理那边的名字,跑到大理做什么?

    但聪明的琼娘在这里也疏忽了,王巨不仅叫出了风景点,还叫出了它们在大理那一个郡府……(未完待续。。)

第637章 一念之间(上)

    “燕将军,人手是一个大问题啊。”老将和斌说道。

    他现在有一个新职务,那就是宜州知州,这几乎是宋朝在广南西路最西侧的管控州,西边还有属于宋朝的地盘,如以产丹砂著称的南丹州,开宝年间,由当地大土豪莫洪曣纳土归宋,废原建制的羁縻明州,改称南丹州。那是真正的羁縻,直到北宋末年,朝廷才置了观州,开始插手管理当地事务。

    可能是朝廷担心交趾来弄过一回,然后大理再来弄一回,广南西路便整个烂掉了。所以对南方熟悉,又富有军事才能的和斌担任了宜州知州。

    不过经王巨提议,和斌身份又变成了广南西路马步军副部署,重新到了前线。

    那就掌军吧,况且让和斌治理那些蛮子,他也表示头痛的。

    王巨未来广南之前,和斌调命就到了,一直呆在前线。这同样是王巨的提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朝廷下急诏,让和斌率领着原来刘彝集训的部分土兵,去前线驻扎。

    朝廷忽信忽疑,不过也怕了王巨毒舌,于是下了急诏。

    交趾没有异动,但李常杰那首诗到京城了……

    二将于前线考察,曲珍、姚麟姚雄叔侄、苗履也来到广南,他们本来是调回去的,也是因为王巨提议,又回来了。王巨让这几将协助燕和二人,勘探着各个险要所在。

    当然,象西北那样生生用堡砦筑成一道链式防线,那是不可能了。

    且不说这些堡砦关卡建设的费用。就是建好了。也没有那么多兵力驻扎。虽然王巨说要集募十万土兵,但这个土兵集募后立即就要强训,强训后就要进行第二次平灭交趾之战了,与驻扎各关卡关系不大。

    因此几将选来选去,于王巨所说的第二道防线,也就是南边六州的前线,选定了八处所在,陆续修建关卡军寨。实际因为地形的原因,这边无论修建多少关卡,都不能有效的防御,除非派驻五万大军,修建一百处关卡,那才能勉强形成一道森密的防御战线。但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有了这八个关卡军寨,能缓冲一下。

    然后再到王巨所说的第一道防线,这里是邕州的真正南大门了,但这一道防线同样很漫长,不过与前面一道防线相比。好在中间正好是山区,将几个重道守好就行了。

    余下的小道是防不胜防的。不过虽然无法防御,但因为小道的原因,敌人虽然能攻进来,却无法带过来大量的粮草辎重,那么就无法让大军入侵到后方。至于小股军队越过这道防线,到后方抄掠,那是没办法了。即便象陕西那样防御,还是防不住西夏的小股抄掠军队。但这样,纵然进来了,危害也不大。

    况且还有前面六州的缓冲。

    因此几将又选择了七处地点。

    并且提议,加固苏茂州北部重寨如昔寨,这里地势比较平坦,交趾兵分三路,主力进攻邕州,还有一路水军攻破钦州,余下的一路便是顺着苏茂州海滨地带攻破了如昔寨,然后与水军会师,攻克了钦州城与廉州城,给两州百姓带来了重创。

    而且他们撤退后,将这些寨关,一起给毁掉了,所以原有的关寨都要重建。

    可是劳力在哪里?

    “少保说有劳力。”燕达说。

    “难道还有西夏战俘?”姚雄奇怪地问。

    “都过去几年了,还有西夏战俘,才怪!”姚麟道。

    “我们回邕州向少保禀报吧,”燕达说,他是相信王巨有办法的,不过他心中一直觉得很不妙……

    一行人回去,刚到太平寨,王巨已经派人请他们迅速返回邕州城。

    几将骑兵迅速冲向邕州城,但不是在州衙,而是被一名衙役带到一户人家。

    几人翻身下马,进了宅子,一个很大的宅子,王巨从中厅也迎了出来。几人施礼,燕达奇怪地问:“少保,这个宅子……?”

    “邕州城百姓被交趾屠之一空,宅价低得吓人,而我来广南,你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虽然判桂州,但邕州也是重心,以后会常来邕州,因此治了这个宅子。等离开时,我将用它来修建州学。另外我还安排了人手,买下一批邸店,将它们翻修,以便让邕州城尽快恢复生机。这样……太惨了。”

    “原来是这样,少保高义。”

    “我读的是儒家书,真正的儒学学问,不过两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小时候穷,什么就顾不了了,甚至去做背骡子。现在手中有了一些经济,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这也儒家之本义,并不算什么,诸位,进来吧。”

    几人进去。

    琼娘替他们沏茶,又说道:“诸位将军来得正好,妾身治办了一些菜肴。”

    “那我们有口福了,”姚麟开玩笑道。

    他很早就在郑白渠练兵,相互熟得很,不存在拘束。

    “算是有口福吧,”琼娘抿嘴笑着说,然后飘身离去,丈夫要说正事,她不好呆在边上旁听。

    几人呷了一口茶,和斌问道:“少保,各关寨我们查看好了,一共十五处,南边八处,后面七处,另外如昔寨也要重修。”

    “那就好。”

    “可没有劳力。”

    “我找你们来说的就是劳力,劳力已经派船运向太平寨。”

    “啊,难怪路上我们在左水看到那么多船。”

    “那些船装的不仅是劳力,还有一些修关寨的物资,役夫所需的粮草。”

    “还真有劳力啊?”苗履惊奇地说。

    和斌则说:“王少保,就是劳力解决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邕州之战。也暴露了朝廷能调动的兵力。非是四五万兵力。真正能调动的只有一万几千人。”

    “确实是如此。”

    “然而这些兵力,各州军都可必备一点,桂州同样也要留下数千兵力,以备不测。余下的兵力就不多了,如何能拱卫这么多关寨?”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未来之前,略有些疏忽。”王巨说道。

    第一道防线,那必须要派重兵看守的。即便是第二道防线。也不能完全交给南方六州,他们位于两国中间,尽管交趾将五州割让给了宋朝,但许多部族与交趾仍藕断丝连,如果交趾想入侵,保证有一半以上的部族临阵倒戈。所以王巨对这六州进行重点募兵,但募来的兵不是拱卫这六州安全,而是调到他处集训,一是集训,二就是做人质。但那样,就要从后方派出大量兵力前去看守几将选定的关寨。

    他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会说:“这样,我写一道奏章,请朝廷将去年征南患了疟疾后,侥幸康愈的兵士,给予一些奖励,从中抽调三千甲兵,再次南下。”

    “他们不会愿意……”

    “所以朝廷要给予一些奖励了,不过也要向他们说明,为何抽调他们,是因为他们患了那么严重的疟疾,但安然渡过危险期,那么以后他们身体就产生了抗体,反而不易感染疟疾。而且他们这次前来,非是大军集结,更非是指望他们行军作战,只是拱卫这些关寨,用于震慑新附五州蛮人。就包括以后用兵,也不会让他们出战。”

    “抗体?”

    “嗯,元旦时郭公匆匆撤兵,原因很多,主要原因就是疟疾传染太过严重,牺牲了近半军民,余下的民军还有许多感染了疟疾。即便撤军后,还有一部分军民病重去世,不过大多数撤到后方,经过治疗后,渐渐康复。这些人身体就产生了抗体。苗履,你以前就在京城,可听说了牛痘?”

    “听说了,还有部分百姓也开始种痘。”

    “那就是我在去庆州前的提议,现在时间还比较短,再过十几年,经过时间的证明,会更普及。一旦普及开始,痘疹再不会是我朝的危害。庆州我未来得及推广,便离开庆州。但在泉州我专门派人推广,去年只有十几例痘疹病例。我未打招呼就离开泉州了,听说泉州百姓很感恩,还刻意将此事当成了我的政绩宣传。”

    几人哈哈一乐。

    “其实它的原理就是让小儿提前产生抗体,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感梁痘疹之毒了。这个道理一样,患过恶性疟疾的病人若是侥幸康复,以后也不易感染疟疾。”

    “那么可不可以种痘?”姚雄好奇地问。

    “这不行,疟疾更复杂……”王巨摇摇头说:“但只要稍稍注意,也不会那么可怕,若此,广南与交趾的百姓,如何得以生存的?”

    有一条王巨也忽视了,其实中医并非是一无是处,就包括他的接痘法,欧洲人说是琴纳发明的,这个真不能急了,严格说这是中国很早就发明了,然后自俄罗斯传到西方,西方人才得以改进,而非是发明!

    还有瘟疫,其实从汉朝时起,许多大夫就对各种瘟疫进行了研究,并且有的医学家还写了相关的书籍,虽然没有找到治愈的法门,不过有的配方,还是能起一部分控制作用的。

    正是这次配方,许多军民熬过了最初的危险期后,在中医的治疗下,渐渐康复,不完全是王巨所说的抗体。

    但在座的几人都是武将,就更不在意了。

    和斌想了想说:“如果能调来三千官兵,兵力就不会那么紧张。”

    当然,如果交趾提前鱼死网破,那怕调来了一万禁兵,兵力还是不足,王巨计划也打乱了,只能拼命了。

    两个棘手的难题解决,姚雄好奇地问:“少保,这些役夫从哪里来的?”

    他们骑在马上,迅速向邕州城奔,在接近邕州城时,看到许多船只向太平寨方向驶去,不过都没有注意。

    “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诸位,朝廷设立将兵法,诸位多是各‘将’里的将,但不知道你们所率的各将士兵,现在还有多少?”

    蔡挺提议将兵法,以便让将知兵,兵知将,实际就是将宋初的各指挥使上一级的军重新成立起来,一将与一军性质差不多,多者有十几营官兵,少者只有几营官兵,但各“将”里的各营官员与各将中的将是固定的,兵随将走,将带兵行。

    比如燕达手下有六营官兵,他派驻到了庆州,这六营官兵也要随他去庆州,他派驻到了熙州,那么六营官兵也要随他去熙州。

    这样上知下,下知上,相互了解,能提高战斗力。

    而且因为还有轮戍制度存在,并且数量依然有限,最多的不过十几营,这点兵力对朝廷构成不了致命的危险。

    所以这个将兵法被大家通过。

    燕达等人南下了,他们所带的各营官兵也南下了。

    算是胜利了吧,然而他们各营官兵也差不多全部打残了,和斌直接留在宜州,余下的官兵也不得不重组。

    这些官兵不是倒在交趾人兵器下,而是倒在疟疾下。然而这样死得更冤,都不能正大光明向朝廷要抚恤。

    所以王巨一说起此事,几人都难过地低下头。

    王巨又说道:“但也无妨,他们牺牲了,替他们报仇就是。不过能不能报得这个仇恨,就看你们愿不愿意配合了,甚至可以说能不能平定南方,全在你们一念之间。”(未完待续。。)

第638章 一念之间(下)

    “少保,请下令吧。”姚麟说。

    “我到时会下令的,但之前有的话我得说清楚。我再说一下我们未来的难度,兵少了,不能平交趾,兵多了,兵费将是一个严重问题。各地豪强桀骜不驯,如果练兵处理得不好,反过来是强壮他们的力量,让他们更加尾大不掉,非但平不了交趾,反而会影响到以后广南西路的管理。但这都不是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我问各位一句,你们都参加过南征之战,交趾好不好对付?”

    “能灭掉,但代价会很大。”燕达老实地答道。

    “但如果交趾那个小国王与那个太监带着官兵从升龙城撤出,撤到密集的热带丛林中与我们进行游击战呢?”

    “何谓游击战?”

    “就象李继迁那样,利用当地独天独厚的地形,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不与我军主力交手,专门骚扰我军维护治安、押运粮食的小股军民,击杀我朝任命的官员,甚至破坏船只与道路,那将怎么办?”

    “那样就麻烦了,”燕达道。

    “因此敌人不可小视,这一战,能否胜利,主要就是燕将军你了。如果燕将军你不愿意执行,我也不怪责,能理解,那就要用姚将军代替你的职责。如果姚将军还是不愿意,只好让曲将军替代了。余下再由苗履与姚雄配合。”

    各人有各人的官职,也就是各自的活动范围,姚雄将顶在最前方,负责守护南边六个特大羁縻州事宜。和斌负责邕州的后方以及第一道防线的安危。曲珍负责钦州的陆路包括如昔寨。不过将来还要负责训练出一支南骑兵。但现在王巨还没有说,必须先弄来大批滇马,或者当地的广马,这样骑兵才提置上议程。

    还有杨从先,他经王巨提议后,放在钦州训练一支小股水军。

    钦州本来也有一个海港,还有一个大型交易市场,许多交趾人乘船来与宋朝交易。

    李常杰由杰派间谍过来。将钦州虚实摸得一清二楚,随后水军到达,几乎没有任何阻挡,便将钦州港拿下。

    因此说刘彝的做法也不是完全错误。

    但为什么刘彝不派斥候去摸清楚东良港虚实,但刘彝还没有错误。

    非是刘彝不派人摸东良港虚实,而是宋朝制度就是消积防御,敌人打过来了,我们可以反抗,但主动进攻敌人,那无疑杀了某些士大夫的爹妈。妨碍国际和平了,天下大乱了。宋朝穷兵黜武,马上要灭亡了……

    这种情况下如何让刘彝想到主动进攻,如果再出现苏缄这样不配合的战友,悲剧就上演了。

    交趾撤退时,钦州与廉州海滨地区被交趾清扫一空,不仅是财物,包括百姓也一起掳掠走。至于以前那个繁荣的互市,也早消失不见了。

    不过一些百姓还及时逃到后方,战后陆续回来,所以必须在港口处成立一支水军,以防万一。

    杨从先在钦州港了,也就没有参加这次聚会。

    王巨拍了拍手,从隔壁走进来四个人。

    燕达与姚麟同时站起身:“康都头,你怎么来了?”

    “沙副都头,你怎么来了?”

    两人施礼:“属下参见燕将军。”

    “属下参加姚将军。”

    康怀慎原来是燕达的部下,沙回宝原来是姚麟的部下,不过两人皆因重伤,退出军伍。

    王巨介绍道:“康怀慎与沙回宝,我就不用替大家介绍了,他们退出军伍后,虽然朝廷给了抚恤,不过家庭情况仍不大好,因此让我重新雇佣,虽然不能亲自于战场上战斗,但可以坐镇指挥,以及负责相关的训练。”

    “指挥训练?”曲珍惊讶地问。

    “曲珍,你以为到了海外,就没有战斗了?有野蛮的土著人,大海上还有海盗。”

    “原来如此。”

    “这两位我也替大家介绍一下,邵宣邵子贞,贾亮贾良国。航海将许多赤贫百姓迁徙到海外,也非是你们想像的一帆风顺,同样会遇到很多麻烦。特别许多百姓心中彷徨担心,因此必须派人给他们专门教育,让他们学会互相友好,子贞兄与国良兄做得不错。因此这次练兵时,我将他们抽回来,担任政治部政委,然后于各营抽一名粗识几个字的兵士担任指导员。”

    “政治部政委,指导员?”和斌也傻了。

    “子贞兄,良国兄,说说你们的任务。”

    “几位将军,我们主要任务就是对各营指导员进行专门教育,等他们教育好了,再让他们对各营将士进行专门教育。教育内容如下,我们都是大宋子民,必须忠诚于大宋。我们必须做一个爱家爱集体爱国的好官兵,集体与国家发生冲突时,必须以国家为主,集体为辅,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以便给子孙后代创造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上古时代,一批百姓南迁,于南方居住,实际几千年前蛮汉乃是一家人,因此回归本源,如今广南西路也要蛮汉一家,不分彼此,相亲相爱。对待朋友要象春风一般地温暖,对待敌人要象秋风般地无情……”

    两人一共说了十几条。

    几员猛将听了汗流满面。

    倒是燕达听出来了,他不知有洗脑这一词,但知道若是教育成功,这些汉蛮土兵训练后,就不会再成为豪强的私兵。

    王巨等他们说完后,道:“他们对那边的情况熟悉,以后由他们配合你们。”

    燕达已经有些明白了,问:“少保,可否下令,让一两艘船停下,让我看一看他们。”

    “行,康将军,子贞兄。你们骑马带燕将军。去看一看船上的役夫。”

    “喏。”

    两人带着燕达下去。

    姚麟不解地问:“少保。你们在说什么?”

    “去年你们盲目用兵,我经过反复推演,发觉你们很难全功而返。那么可能的结果就是北方两害,南方又出现一害,我朝危矣。”王巨说道。得夸大着去说,实际富良江这一战也将交趾杀寒了心,虽然以后小动作继续不停,但大动作应当没有了。不过影响深远。王巨穿之前,还产生着影响,说它们致命吧,也不会致命,然而就象一块附在身上永远好不了的又烂又臭的疮疤,就一直让人恶心着。

    而且眼下就有影响了,前几年船队到占城真腊换粮食,这两个国家皆是笑脸相迎,可是富良江畔郭逵匆匆忙忙带着大军撤退,两个国家港口的官员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于是未换到什么粮食。

    广南有粮食,不过去年三十万军民南下。岭南的粮储也消耗一空,今年会有一些余粮,还有其他用场呢。因此,今年仍不能将欠三司的粮食偿还掉。

    这个王巨不说,大家不清楚的,反而在王巨的煽动下,大家不停地往李继迁身上想……

    王巨又说道:“于是我上书,说若是大军不能全功而返,让我来经略广南。陛下也恩准了。于是我来到广南,不过仔细地想,想平灭交趾,又尽量不动用大量北方的官兵,以及大量财帛,仍然很困难。所以我苦思冥想之下,想出了一个北部湾海盗计划,这个计划若成功,用兵成本会很少,牺牲也不会很重,还能一举将部分广南西路桀骜不驯的豪强问题解决,也能让交趾彻底成为一个历史,说不定还能趁此之势,兵伐大理,真正的一统南方。”

    “大理啊?”几将一起吓得呆若木鸡。

    “这个只是想一想,只能说到时候看情况行事,各位别当真。另外对海外发展也有极大的好处。”王巨说的也是实话,虽然有这个打算,但会不会执行,真的要看情况了。

    “那为什么不执行?”曲珍纳闷地问。

    “战争要分为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想要执行这个计划,就必须将这十万大军带到海外去实战训练,短时间内就将他们战斗力得以提高,也能得到一些养兵的费用。而且余下的当地土著人,在三军碾压下,我提前做了安排,让他们变成海盗,不是几百人一个团伙的海盗,而是几千人几万人的海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少保是担心燕将军接受不了,无妨,少保,让我去吧。”曲珍道。

    “看燕将军想法吧,”王巨说,曲珍现在经验还比较少,统领十万人作战,包括姚麟都会很吃力的,因此王巨心中第一人选仍是燕达。

    燕达到了码头边,邵宣打了几个手势,三艘船主看到他的手势,立即将船泊在码头上。燕达走上船,看到船舱里有很多人,皮肤黝黑,比广南的百姓皮肤都要黑,一个个长得象猴子一样,他问道:“邵子贞,他们来自那一个国家?”

    “国家?燕将军,还是让我来解释一下吧。”邵宣说道。

    宋朝主要航线,倭国那边不用说了,甚至因为季风原因,必须在倭国停留很长时间,因此许多海客在中原娶一个妻子,在倭国又娶一个妻子,让那边也有一个家。

    南方的就比较复杂了,南海主要就是三佛齐,主产胡椒。是现在的海上强国。再往东南去最远的就是阇婆(西爪哇),用丝绸茶叶瓷器铁器换他们的各种香料、象牙、珍珠、水晶。

    然后往西是天竺、大食与东非各国。

    一般从广州到三佛齐需三十八天,然而从广州到故临(印度南端的一个国家)多在中冬出发,在蓝理国等候季风转向,然而包括中途逗留的时间在内,只要七十天,但路程远了三倍。

    邵宣还怕燕达不懂,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张草图,以区别两者距离的差距。

    其实原因有二,三佛齐比较近,反正一年只能来回一次,不那么急,因此在各个港口往往会停留一段时间,一是便于供给,二是看安全的风向才启航。中途逗留的时间比较长。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安全航行。船只不能离海岸线太远。

    以前不知道,现在王巨标了大约的地图,又经过考证,渐渐知道南海实际等于是一个环形海,四面都有各个岛屿包围着。然而那些偏离航向失踪的船只哪儿去了?

    有的遇到了文明部族平安返回来,有的下场就不那么好了,让当地土著人全部屠杀,将昂贵的海船劈开当柴禾烧掉。更过份的是一些食人部族,能将船上的人活活吃掉。

    这就是南海东南海岛现在的状况,因为远离主航道,文明落后,至于国家,也能说国家吧,但这种国家多如牛毛,百姓不开化,加上言语不通,又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将物产组织起来。所以宋朝海商罕去东南交易。

    “原来海上也很苦?”

    “那是,如今海上的谋生。那是付出了无数人牺牲才换来的安全航线海图,直到少保出现……”

    “说说,”燕达产生了兴趣。

    以前宋朝船只罕去东南交易,但不代表着东南没有出产,而且王巨也有意地避开主航线,也就是以吕宋群岛以西这一条线,往西则主航线地区,往东就几乎没有宋朝海商前去贸易了,而且当地文明越来越落后。

    只有落后了,才能移民,比如现在派出大量百姓前往三佛齐、丹戎、吴罗、监篦国,那不是移民,而是纯找死的,有的国家实力都不亚于占城与交趾。

    并且与以前的宋朝海商不同,王巨在庆州,陶青与张铨之主持航海造船,一开始就是大大小小好几十艘船,船上的水手实际就是武装战士。因此从那时就开始开拓了一些小型定居点。

    然而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吕宋岛的北部,比如麻逸国,这里同样很落后野蛮,因为离中国近,所以偶尔会派船运来他们的特产黄蜡、珍珠、槟榔交换宋朝的瓷器与铁器。

    中国也有一些小型海船偶尔去哪里贸易,只是数量很少。

    就是那个比较文明的国家,许多风俗还是十分野蛮,比如丈夫死了,妻子必须削发与丈夫的死尸同睡,绝食七天,如果这样不死,亲戚才劝以饮食,然而还不能改嫁。如果村长死了,那更悲催了,得杀村中的几十名奴婢陪葬。

    其实麻逸国只是一个小国家,整个吕宋群岛几千个国家中的一个,然而就是这个文明的国家都如此野蛮了,其他国家,宋朝海商那敢去交易?

    不过王巨开始发海时,害怕有争议,也绕过了吕宋北部地区。

    可最后发觉始终绕不开,因为航线太远了,供给很困难,又不能象去大食那边,用巨舰养猪养鸡种蔬菜,若那样,还能运石炭粮食回来么?

    所以必须在这里也要设居住点,供给点。

    同时还有遇到特大风暴时,也要有陆续的港口躲避风暴与逃生。船不要了,人得要,这就是王巨说的话。

    燕达有些苦涩,这还真是对待自己人要如同春天般地温暖哪。

    可是无论居住点,或供给点,或者逃生的水手船工,都陆续地遭到了当地土著人杀害。甚至都不能说杀,有的是用火烧死的,用的是凌迟而死的,有的关在牢笼里活活虐死的。

    随着东航线的繁荣,与各岛屿的开发,这片区域已经成了航道上最大的难题。王巨无奈了,只好发起船队,对这些部族发起征战。然而这一带人烟也比较稠密,还是不能彻底解决。

    所以就着这次练兵,顺便将这个钉子拨掉。

    真相是如此,但看怎么说了,经过邵宣这一说,反成了正义战争。

    不过燕达也没有当真,若真是如此,王巨就不会那么郑重反复地说,让他考虑。

    但不管是否是正义战争,这一刻燕达的选择真的很重要,因为所有计划,都是围着这十万土兵去“集训”而展开的。没有了这个点,王巨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未完待续。。)

第639章 八橹船

    “燕将军,现在还习惯否?”船纲张果子问。

    船纲就是船长,一般民间的船上各色人等会分成纲首、副纲首、直库、杂事、部领、舵工、火长、碇手、缆工。如果是官船还有各色干办官、祭祀官、掌管武器的官兵。

    这种情况乃是并船形成的结果。

    一艘船好几个船主,大家得将任务分清楚,不然就会引起混乱。

    然而在这些船上却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工,只有船纲,舵手,这两项任务太重要了,不能疏忽大意。其他的就是水手,不一定系缆的缆工就一定只能系缆,还兼着其他职务,甚至拿上武器,他们就是战士。

    但这一条燕达不大清楚了。

    他额了额首。

    “北方人初上海船,多是上吐下泻,平时喝点小米粥,忍一忍就过去了。”

    “某手下可都是南方人。”

    “他们是山区百姓,未上过船,同样也不适应。”

    燕达默然。

    在这个大海的海船上,他没有说话的余地,而且他自己表现也不大好。

    于是转了一个话题:“你好象不是广南人氏吧?”

    “燕将军,小的是江南西路人氏。”

    “咦,那你怎么做了船纲?”

    “小的家中贫困,听闻泉州那边迁徙百姓,我走投无路,跑到泉州去,被招募做了一名水工,原来的老船纲见小的还算机灵,收了我为学徒。后来我做了船纲才知道,原来上面有令。凡是各色工匠。根据各行各业情况。必须带上一到五名学徒,还要保证他们迅速出师。不过带的学徒出师的越多,上面的奖励就越多。小的出师后,做了船纲,现在也带了两个学徒,就是那个小胖子与那个小猴儿。”他指着不远处的两个青年道,又说道:“现在我将家人也接到那边,上面还分了二顷上等良田。若干物资,小的很是心满意足。”

    张果子说了好几上面。

    燕达知道这个上面多半就是王巨,或者协助王巨的傔客,所发布的命令。可能这些船主有很多家,不过他们多数会听从王巨指挥安排,不然海外那摊子会整个乱套的。

    正是服从了王巨指挥,然后大家才赚了更多的钱,这才听从了王巨命令,做了善事,运输了好几百万石粮食给了朝廷。

    但这早晚不是一个事。忽然他又想到了从邕州码头回来后,王巨与他的细心交谈。也不能说王巨说得不对,人口是太稠密了,富的富得怕人,穷的衣不能蔽体,食不能果腹。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实际国家很危险的。因此疏散一部分赤贫百姓,对国家来说,也是有益的事。不过这摊子越来越大,以后怎么办?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燕达心中摇头,朝廷当真能管理到海外去?

    然而也不得不佩服王巨的细心,想得长远,迁徙的多是赤贫百姓,没有手艺在身,想要定居,除了从内陆购买各色货物外,安居点也要有自己的出产。

    这样强行各个工匠带徒弟,就会使海外这些定居点产生更多的工匠。

    当然,这也是特殊环境的产物。

    在内陆就不行了,想要学一样手艺,最少做三年学徒,无偿地替师傅赚钱,当了三年学徒后,师傅还未必将真正手艺教给你。免得教会了徒学,饿死了师傅。

    “某看这一天来,船一直向正南划。”

    “燕将军,你看这风向,乃是西南风,如果风力小,用侧帆即可调节。现在风力还比较强劲,所以必须用大橹向正南划。但风向却将船体向西北刮的。两相中和,船就会向东南行驶了。”贾亮从船舱里走出来说。

    “这大海茫茫无际,如何甄别方向?”

    “那就靠它们了,”张果子指着驾舱里的几样物事说,一个是指南针,一个是六分仪,还有厚厚一叠航海图。张果子还教了教燕达如何用六分仪。

    燕达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

    “不过还有许多缺点,各地时差不同,阴雨天也不能用了。听说少保派人正在研究一种很精准的计时仪器,若是它研发出来,配合六分仪,以后在大海上,再也不会迷失方向。”贾亮解释道。

    “大地真是圆的?”燕达古怪地问。

    如果手中这玩意管用,那么大地就是圆的,不然它就不会准确。

    “应当是吧……”贾亮喃喃道,毕竟这时候还没有那一个人环球航海一周,但如果大地是圆的,那个方向是上,那个方向是下,在这时代,这想法太超前了,而且越想越让人头晕的。

    “如果是东南风怎么办?”

    “东南风也不怕,将帆全部落下,加派划大橹的人手。”

    这便是八橹船、六橹船等战船,与大小无关,实际宋初开始时海船吨位同样很小,即便王巨发海时,多是两千料以下的海船。这个原因很多,非是技术不发达,而是造船成本高,海上风险性大,多少制约了特大船舶的发展。直到北宋末,船只才正式越造越大。

    王巨等于将这个时间推前了一百年,直接达到南宋中叶水平。不过王巨也有这个底气,一是对海外清楚的认识,二是现在手中有了望远镜、指南针、六分仪,同时还推出了粗糙的皮筏艇与救生圈,获利后,又高价暗中聘请了大量能工巧匠,以及他所带来的知识,两相配合,对船舶进行技术提升。因此下水的多是大型船只。

    只要是货船,那怕是一千料以下的小型货船,就必须得等季风。但就是一千料的战船,就象燕达现在所乘的八橹船,它照样能顶风航行。

    其实秘密就在于它的设计。非是以载货为目标。因此船形比较狭长。用于破浪,同时是帆橹并用,当然,想要荡橹,航舷设置就非常矮小,而非象货船,吃水比较深。

    不过它载货量有限,如果不与货船联手组成船队。单独航行,距离有限。这次横跨就是借助了一些西南风,航行的是战船,此行也要好几天才能到达对岸,也算是最大距离的横跨了。

    孟进带着船队入港,没几天,又有一批船队入港,里面全部装载的是“役民”,高文秀就当没看到。这批战舰就是随第二次入港船队到达的。

    然后王巨募集了一万名士兵,让燕达率领着。带着蚊帐、帐蓬、器甲、各种药材,特别是防止疟疾的药材。与一万名兵士先行出发,一是摸清楚情况,二是先行占据扩大根据地。

    但燕达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并且是王巨答应了他好几个要求后,才勉强领命……

    为了大宋未来,打吧。

    燕达也快要被王巨成功洗脑了。

    “其实最怕的就是大型侧风,那时,必须调转船头,顶浪而行,否则会有船翻人亡之险。可那样,风暴持续时间长,在海上易会迷失方向。不过现在有了少保发明的这几样事物,加上对船只质量要求严格,风险性无限下降。”

    但实际还是有风险的,特别是这样侧风强行横渡,担心西南风大,可小了,或者顶风,船速会更慢,那意味着在海上耽搁的时间更长,更长风险就更大。

    并且第三天,他们这一行就遇到了一次台风,侥幸这次台风级别不算大,燕达被风浪颠倒七荤八素,等风停息下来,燕达仿佛做了一个恶梦般地站起身,清点了一下船队的船只数量,居然一艘没有打散。

    燕达不由地合什,连连向佛祖求保佑。

    几天后,这一行终于抵达彼岸。

    燕达晃晃悠悠地从船上走下去,叹了一口气:“愿终生只再乘一次船。”

    还要回去啊,所以必须还得乘一回船。不过回去时,他乘座的非是这种八橹船,而是真正的货船,也会顺季风回返,比这次快,也比这次稳。

    反正这一行,燕达吃了苦头。

    燕达开始集结军队。

    贾亮吩咐手下:“立即回广州,向少保报信。”

    回去非是侧风了,而是侧顶风,航速更慢。不过这可是上万兵马,后方担心安危,难行也要往回行通知后方。

    两艘比较小但灵活的四橹船,又调头回行。

    十几天后,消息送到王巨手中,王巨同样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元蒙两次远征倭国失败,是因为汉人工匠对蒙人不满,偷工减料造船的结果,而且运了那么多百姓到了彼岸,那么多艘船那么多航次,出事的船只不过二十几艘。但这是兵船,战船,装兵的,又是侧风而行,非正义战争,王巨也有点疑神疑鬼了。

    接到消息后,王巨说道:“紫川,你立即去泉州,用海商的名义,让葛知州上书朝廷,请求三司从巴蜀调拨一百万石粮食赈济灾民,费用由海商来承担。”

    黄骅在边上说道:“子安,钱帛不足啊。”

    “与前面一样,承诺后年偿还。至于名义,让子深想一个名义吧。”

    黄骅没有弄清楚王巨的心思,还以为王巨是发善心呢,于是没有作声。

    “醇之,再草一道牒令,让下面各个管理,请略略善待一下那些掳来的百姓,并且对这些人申明,只要老实地工作到明年,官府会想办法,将他们于富庶之地安置。”

    “这个……”

    “也是我对燕达的承诺。”王巨自嘲地一笑说,儒家书籍可能也将自己头脑洗了洗,不然自己怎么对这些猴子也心软了。

    “这么多人想要安置,很难的。”

    “无妨,到时候我会请陶弼上书弹劾我。”

    “咦。”

    “官家喜欢异论相搅……明年就要用兵,到时候官家说不定产生一些想法,朝堂更动不休,热爱和平的大臣又多。陶弼上书弹劾我,说不定朝堂对我反而更放心,毕竟有重臣掣肘我了。”

    黄骅听到王巨这个歪理,有些苦笑。

    然而它虽是歪理,却是事实!

    “也就会有人用此做文章,我就势安置这些人……并且迁徙的百姓多了,许多主户豪强没有佃农可用,他们对我也会产生排斥。换一换吧。至于血脉,放在内陆,可以将他们洗淡的。”

    黄骅现在对这个血脉,还是有些不大明白,王巨对迁徙百姓比较宽松,但有几个强行的命令,那就是与异族通婚或生子女者,杖一百,罚薪两百贯!言称自己非是中国人者,杀无赦!

    至于理由,就是担心出现无数个交趾。

    王巨这想法黄骅也不大排斥,不过黄骅认为王巨想得太理想化,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况且是海外。不过对海外那摊子以后何去何从,黄骅就更想不明白了。

    先得过且过吧,至少有了海外的财源,王巨可以做很多事。

    王紫川骑马去泉州。

    王巨继续主持政务,交趾使者便来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919/ 第一时间欣赏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暗黑大宋》为转载作品,暗黑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暗黑大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暗黑大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暗黑大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