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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0章 小道

    “呸!”郑侠狠吐了一口,又骂道:“奸贼。”

    吕惠卿恨不能一刀将郑侠戳死。

    但郑侠虽不是士大夫出身,也是进士出身,那么在宋朝就不能判死罪,甚至都不能黠字流配,顶多发配到那一州看管。

    吕惠卿忍着怒气说:“让他看。”

    衙役会意,两人强行拉起郑侠,一人将奏章放在郑侠面前,强行让郑侠观看。

    苏东坡只是感到事情有点儿大,不知道如何判决,因此通报朝廷。但这件事暴露了一个真相,那就是整个宋朝实际有粮食救灾。

    这个粮食不在国库与各州府的常平仓里,那个粮食快放得差不多了,难道王安石真为敛财敛得发疯,连灾民也不救了?

    不过除了这个粮食,还有粮食,那便是在各个大粮商与大地主手中。

    若是这些人将粮食以公道的价格卖出,不用他们捐,只要他们不涨价销售,就会有许多三四等户能买得起,至少这批人不用朝廷救助了,那么余下的五等户,朝廷压力就会减轻很多,至少会将逃荒的百姓能降低一半。

    谁愿意离开乡土哪?

    看看王巨那个航海,开出那么好的条件,暗中用了无数手段,不过吸纳了几万户,而且范围波及到了大半个福建路与两浙东路的南部数州,摊比例仅仅是近百分之一的百姓动了心。

    然而这些粮商非但没有平价出售,反而个个囤积居奇,有粮卖。可有几个人能买得起?靠常平仓的蓄粮。能解决多少百姓的用粮问题?

    因此旱灾越大。流户越多。

    甚至为了抬高粮价,连王巨派来的这笔粮食,都想将它变着法子毁掉。

    这才是真相。

    郑侠被强迫看了,又狠吐了一口:“你们这些奸贼带头敛财,让商贾如何不敛?”

    这个理儿?

    吕惠卿气疯掉了。

    反正这小子无药可医了。

    于是立即处理吧。

    因此套上了王安国,迅速将这五个人处执。

    为什么要套上王安国?

    这个人纯是一个傻帽,王安石变法,他沾了王安石的光。调到京城,然后天天说变法不好。曾布忍无可忍,便说,你是宰相的弟弟,国家变法,与你何干?

    话外之音,若你不是王安石弟弟,能调到京城来吗,能说得上话吗?

    王安国振振有词,宰相是我的哥哥。宰相父亲是我的父亲,宰相因为你们这群小人做错了事。将来国破家亡,波及先人,难道我还不管吗?

    然后史书说好好好。

    好个鬼啊,王安石确实提拨过蔡京,但提拨得有限,真正提拨蔡京的是谁?司马光!

    曾布无奈。

    然后到吕惠卿,吕惠卿自然不会与这个傻帽计较,有一天他去王安石府上询问政务,王安国故意在院子里吹笛子,吹得那个难听哪。王安石只好说:“宜放郑声。”

    王安国回了一句:“远离佞人。”

    郑声即指郑卫之音,节奏比较热情活泼。

    但夫子却说郑声不合古乐,不庄重,不典雅,所以说:“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大约王安国吹的就是郑声,而且跳脱不庄重,因此王安石说了一句,宜放郑声。意思你就不要吹吧,要吹吹一首好听的。

    王安国立即借机补了这一句。

    意思你想我不吹,可为什么屋子里却坐着一个佞人?

    都是有学问的人,吕惠卿脸色立即变得难堪,然后在心中说,我忍,我忍。

    当然,不能凭借这两条定王安国的罪。不过还有一件事,郑侠上了流民图后,王安国在街上遇到他问,君可谓独立不惧。然后互相吹捧一顿。

    好了,你王安国也是郑侠的同党。

    其实这件事还不止那么简单,冯京是谁的女婿,富弼。富弼现在哪儿,洛阳。洛阳有些什么人,富弼,司马光,王拱辰,神棍邵雍,后来文彦博也到了洛阳,又陆续有刘几,席汝言,王尚恭,赵丙,冯行几,楚建中,王慎言,张问,张焘等人加入,组织了鼎鼎大名的洛阳十三耆老会。

    可能后面几个人后人不大清楚,但在现在的宋朝,都是有名望的老臣。

    也就是这些老人们,没有事做,天天聚在一起哀叹国家变法带来的危害,或者吟风弄月,互相吹捧。吹着吹着,将司马光吹上位了。

    吕惠卿想了想洛阳那块,还是啃不动啊。

    于是便处理了,几个人或外放,或看管,最重的是郑侠,放于汀州看管。

    但是吕惠卿这一招很管用,朝野内外,立即鸦雀无声。

    所以说恶人……还须恶人磨。

    然而吕惠卿随着就犯下了两个严重性的错误……

    随后朝廷又拨出十五万石米赈河北灾民。

    不是数量少,是拨不出来更多粮食。

    就在这时候,苏东坡又上了一奏。

    泉州海商们配合官兵将粮食搬上库仓,官府也开始粥济百姓。也不是象那些个大粮商所说的那样,天天只赈稀粥,还有一些白米饭的。而且海商们又带来了一些腌制的羊肉猪肉,大苏是浪漫主义者,这种人写文章往往富有想像力,做官未必很合适,因为他们有时候能将幻想与现实混杂在一起。

    但大苏也不是贪官,这一条不能否认。

    已经出了事,大苏不敢再慢怠,时常过来亲自监督。

    这些肉数量虽少,但在大苏监督下,也到了灾民嘴中。那还说什么呢。

    至少有的吃,不会饿死了。

    海船继续停泊,要等季风调转。才能南下。

    但不能放空船回去。因此这些海商们在采购货物。

    看到灾民可怜。加上船多,采购的商货数量大,海商们有意地让灾民用工代赈方式,让他们帮忙,或替其运输,或替其做其他的杂事,然后支付一些薪水。

    两相配合,涌过来的灾民虽多。也就安定下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船上的水手与灾民也时常打交道了,有时候互相说说话,特别对遥远的海外,这些灾民也好奇,便再三的询问。于是渐渐便得知海外还有一片乐土。

    至于家中有一些耕地的百姓不会动心,大灾嘛,早晚得过去的,况且从夏天开始,也渐渐落雨了。当然。灾情却在持续着,毕竟这时候落雨。秋收也泡汤了。只能熬到秋天,回去抢种一季冬小麦,直到明年夏天,他们才会有生机。但有了生机,何必去海外?

    虽然他们也感谢这些海商的义举。

    不过这些灾民中还有许多贫困百姓,没有灾情,他们生活照样贫困。

    这些人便动了心,然后央求。

    海商们不敢做主,这里是河北京畿东路,国家的重心所在,非是在福建路,若是大规模迁徙百姓,会很麻烦的。但耐不住央请的百姓多,便找到大苏商议。

    大苏也不敢做主,但他不能说我不同意,若是让这几十万灾民恨上自己,那会很悲催的。于是说,我上报朝廷吧。

    赵顼看到奏折,也感到为难。

    在他未登基前,王巨刻意就说过,宋朝危机很多,但最大的危机便是人口危机。天宝初三百万户那不能算,因为许多地方还未统一呢。到了太平兴国五年,那时河东路收回,宋朝也发展了二十年时光,户数达到了六百几十万户。到了赵顼即位时,仅是统计在户册上的户数就达到了一千四百余万户。在史上,到了元佑元年,仅过了二十三年光景,户数就激增到了一千七百九十多万户。如果没有王巨的迁徙,仅是向南方迁徙,以及郑白渠带来的粮食增产,还有提前对江东圩的重视,那么在这个时空,可能到了元佑年间,户数能激增到一千八百五十万户以上。

    当然,赵顼也知道人口在迅速增加着。

    但迁徙到海外……这个真甘心么?

    不过适度的迁徙确实有很多好处,一是给这些百姓一份生机,毕竟多是贫困户,但在海外,却不存在任何土地问题。王巨教导得也好,这些海商确实做得不错,那些海外迁民的信,他也看了,看上去一个个生活比原来的更好。

    二是解决了部分土地压力,减轻了兼并的恶化。

    于是思来想去,便写了诏书,询问王巨。

    大家不懂啊,只好问王巨了。

    然而没有想到王巨却上了一篇长篇大论。

    奏章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说灾害。唐太宗说过一句著名的话,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一个好的君臣皆重视百姓之,如刘备,他从新野撤离,还不忘带着百姓,那怕这些百姓拖累了他撤离的速度。正是这个以人为本,以百姓为本,才使得刘备后者居上,成就了一番伟业。若不是他的对手太过强大,说不定都能恢复汉室江山。然后唐太宗说,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才成了千古一帝。

    一个不重视百姓的君王肯定不是好君王,一个不重视百姓的大臣肯定不是好大臣。

    别听文彦博什么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一旦这个理论成为国策,那么宋朝必然象秦朝那样,二世必亡。

    因此这个大灾当前,孰是能臣,孰是奸臣,一下子就甄别出来了。全心全意在救灾百姓的大臣,而让国家安定,这些大臣可以说个个都是忠臣良臣。而借这个大灾,不是想着如何救灾百姓,而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个大灾打压政敌,这些臣子少用为妙。

    并且王巨着重地说了一句,多少灾民?

    这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灾民数量,一旦动荡,国还会是国吗?

    而且王巨非是变法派,最少与王安石很不对头,所以说话有一定的权威。

    赵顼看到这里,他有些醒悟。

    然后致命的杀着便来了。

    王巨也不否认,天灾到来了,大家当然警戒反省一下,以便做得更好。

    不过上天无情,未必与人事有关。

    至于干旱涝灾地震的原理,他在新著书中有了一些解释。

    王巨在张载家乡横渠招收了五十名聪明伶俐的学生,教导他们数学,实际就是数理化。

    在他们帮助下,王巨终于完成了下一卷的数学书,说卷不妥了,准确地说分成了几十卷,好几部,数学分成了代数与几何两部分,相当于后世的初中水平,这很了不起了。

    另外还有物理化学这一部分,但最头痛的就是这一部分内容。

    然后到了地理这一部分,包括大地是圆的,以太阳为中心在转动,所以产生了四季。以及一部分地质学内容,包括暴风旱涝地震等灾害产生的原理。

    除了这四部书籍外,还有几十部书籍,那便是王巨从大食那边弄来的西方学说性的书籍,派人翻译过来。

    这些书还没有出版,皆是手抄本。

    王巨也在派人研发铜活字与排版技术,一旦这两项技术成熟,书籍印刷成本会大幅度下降,那么这些书籍就可以正式印刷了。

    那时王巨还会从西方那边弄来一些它们的历史哲学方面的书籍印刷,以便让大家借鉴大陆另一侧的各种政治制度以及历史变迁带来的启发。

    现在将这些书籍献上来,是证明不是他空想的,另一侧也有一些学者,在这些“小道”上,提出了类似的学说,只不过仍达不上王巨的高度。

    眼下还不能证明大地一定就是圆的,但在王巨这个学说支持下,海客们真的在遥远的南方找到另一片大陆,也如同王巨所说的那样,季节恰恰相反。

    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赵顼翻着这些“小道”书,王巨也说了它是小道,但赵顼有些苦笑。

    当真它是小道吗?(未完待续。。)

第611章 毁灭的敲诈

    在这道奏折的最后面,王巨又提醒了一件事。

    进入夏天后,北方开始落雨,虽然秋收虽泡汤,但这是好事。

    然而有两件事需要注意,这次干旱很严重,许多地方的地面都晒得龟裂了。包括黄河河堤,同样被晒了许多天。然后雨水猛地到来,反而会容易出现问题。

    不要老百姓前面回到家,再来一个黄河决堤,百姓那才叫苦逼。

    第二件事便是旱情并没有结束,相反的,它渐渐向淮河长江转移。莫要问东南就没有旱情,除了一些水下田圩田外,或者临近河边的水田,若是久不落雨,东南大片耕地同样会受到旱情影响。

    必须要未雨绸缪,先从巴蜀荆湖南路那边筹集一些粮草,运向东南。

    即便旱情不严重,也可以调到河北,赈济灾民。

    这时候不能计划浪费了,人命关天!

    “东南也会有旱情?”赵顼头痛地想。

    东南便是指两浙路,哪里可是宋朝的大粮仓以及钱仓。

    这便是第一道奏折,包括这些书籍装在一个厚厚的纸袋里,然后才到了赵顼要问的事。那是第二道奏章,放在第二个纸袋里。

    王巨先行解释了海客迁徙百姓的原因。

    早先是王巨的关注与提醒,一些海客用钻风船转向了南海的东南方向。果如王巨所说。

    因为这里的百姓愚昧无知,所以不知道香料玉料珊瑚的珍贵,当然这意味着有极大的利润空间。

    然而言语不通。而且多数百姓十分凶悍。甚至有许多部族喜吃人肉。落在他们手中,立即就被这些土著人生吞活咽了。距离又十分遥远,远了,路上就要布置一些供给点。这些供给点必须有避风港,还有一些能种植庄稼的地方。一是给船队救急,提供补给,二是建设一些灯塔,指明航道。

    特别是现在航道的末端。哪里有一片很大的陆地,似乎是宋朝面积的三倍。而且气候很仿佛,只是因为在南半球,所以季节恰恰相反的。这个季节无所谓,主要是气候差不多,也就意味着百姓容易生存。

    然后他们又在当地发现大量的珊瑚礁、玉石矿以及铜铁矿藏。

    无论是开采种植交易,还是防御当地土著人的伤害,都需要大量的百姓。那只能从宋朝迁徙百姓过去。

    正好王巨去了泉州,这些海客一一反馈,王巨表示了支持。

    现在迁徙了一些百姓。户数虽多,但不是每一户都全部去了。有的一户去了一个人,有的一户去了两个人。具体多少人王巨就没有说了。

    且不说那个大陆是宋朝的三倍大,有数个大岛屿相当于宋朝一路或几路的面积,相当于宋朝一州面积大小的岛屿也有几十个,不管迁徙了几万或十几万百姓,但这点百姓散落在这么若大片的地域里,几乎就象没有迁徙一般。

    因此现在的百姓对于这些海客来说,是很珍贵的,倒也不用担心苛待。

    王巨又说了海船,除了小型海船与渔船不算,泉州注册的一千料以上的中大型海船共有三百八十余艘,船主合计九百二十余人。

    船主多于船只数量,是因为许多船是多家合伙打造出来的。

    王巨支持了他们,又指导了他们,这才有许多船主协助王巨,做出这番义举。不过这些船主不仅有泉州的,还有广州与杭州那边的海客。

    王巨所说的,基本是真的,只能说有的刻意没有说了,比如这么多船主当中,实际有许多空户,不存在的户主!不然怎么办?唾沫也要将他淹死了。

    也确实有部分沾光的船户协助王巨做出这番义举,然而主要还是延州十商户与王巨的船队。这更不能说了。

    否则这个财富会让人惦记,否则这个义举又会被说成收买民心,而且赵顼也是一个多疑的人。

    然后王巨还刻意绘画了一张大海图。

    这个海图有不少误差,毕竟正式经营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准确率也能接近七成,大方向是画出来了。并且画了这些移民安置的地点。海图虽大,但这些移民区域太小了,几乎都看不到。

    最后王巨才发表自己的想法。

    移民未必是一件坏事,可许多士大夫不懂,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争议。

    如果朝廷真同意了,为免去不必要的争议,请务必提出几个要求,第一必须按照王巨与海商的那个“苛刻”条件与海商们签订协议。

    第二这次迁民乃是京东路与河北路的百姓,争议会更多,因此必须是六等以下户,才能同意他们迁徙。

    宋朝开始只划分五个等级户,但五等以下户各人收入又大不相同,于是后来又细划分了一次,分成五等到九等五个等级,五等户还有一些财产,以及一些自留地。但从六等户开始,实际已经属于赤贫百姓,他们对国家很难贡献税务,甚至从七等户以下者,即便平时,国家也要补贴。这些百姓迁徙了,争议声会小一点。毕竟他们能贡献的税赋不多,这一迁徙,反过来给予他们一条生路。

    而且时间也正好,随船到了彼岸,那边正是春天,赵顼看到这里,表示头痛,因为宋朝这边是秋天。

    那么正好能赶上种植时季。

    这些百姓走了,国家也少了一部分救灾压力。

    第三海客们很需要百姓,但他们手中都有一定的财富,

    因此呢,每迁徙一户百姓,让他们提前支付二十贯,或者相当于二十贯的银绢,给其亲友。让其亲友可以用这笔钱回去重建家园。那么等于迁徙一户百姓,救了两户百姓,也能进一步分解朝廷的负担。让百姓从大灾中恢复过来。

    赵顼看着奏折。心中想。这样不大好吧。

    毕竟这些海商们这次表现真的不错,那么多粮食,并且是高成本代价运输过来的,主动救济了灾民。

    而且王巨所制订的条件已经很苛刻了,现在朝廷不感谢,反过来还要他们支付二十贯钱,未免做得有点过份。

    其实呢,王巨就权当做好事了。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洗脱了嫌疑。宋朝有的是聪明人,相信已经有人怀疑他了,只是没有准确的证据,二是他在泉州,也犯不着得罪他。否则早有人弹劾了。

    赵顼看完,将重臣一起召集到延和殿商议。

    大伙看后,也知道王巨所怦击的人就是司马光,这两人同样是生死对头了。

    但不得不承认王巨说的有理,别看福建路那边迁徙了两万户百姓,让人瞩目。实际这场大灾到来。直接饿死的,卖儿卖女的。妻离子散的,直接间接的,还不知死了多少百姓。

    司马光只攻击变法了,可提出什么救灾措施?更凶猛的吕惠卿上位,老天还不是落了雨?

    然而因为王巨的劝说,至少一百多万灾民得活。这些灾民得活了,国家就可以将粮食转移到其他灾民头上。

    实际因为这次善举,救活的百姓数量恐怕也远超过了泉州那边迁徙的百姓数量。

    不管王巨脾气是多少地糟糕,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关爱百姓,至少在这一条上,罕有官员能及之。大约与他少年时贫困的生活有关吧。

    但到了皇上手中,那就是诏书了。

    诏书同意公开将百姓向海外迁徙?

    所以这些大佬一个个表示为难。

    商议了许久,最后才搭成一个命令,非是六等户,而是七等户以下,真正的赤贫百姓,才让他们迁徙。同时这个二十贯也太多了一点,搞得象朝廷卖人似的。因此换了一个说法,每迁走一户百姓,许以海商捐助十贯钱帛,但非是交给这些移的亲友手中,而是交给朝廷,用以周济更多的灾民。而且是用口诏形式,向密州下达。

    大家心领意会就行了,不能下明诏……

    但就是这道口诏,还是有两个原因才同意的。

    第一现在密州港只有一百多艘海船,由他们装,能装多少百姓走?

    确实也如此,最后秋风起,这些海船离开密州港,带走了两万六千余户不足八万百姓离开。船虽大,还要载货,没办法带更多百姓离开。

    即便这样,还让一些大臣感到不妥。

    实际他们想搞错了,口诏做了进一步限制,是七等户以下的百姓,这些百姓即便没有灾害,朝廷又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不是两万六千余户,若是这次能带走二十六万户,那么能带走两路一半的赤贫户,以后各州府都好治理地方了。如果想土地不紧张,兼并降低,那不是二十六万户,而是五十万,七十万户,才能解决两路土地与兼并的危机。

    虽然让一些大臣感到肉痛,然而另一条好消息到来。秋风到来,先行去润州港的船只从倭国高丽那边返回,速度快得出忽所有人意料之外。

    只是带来的粮食并不多。

    其实翻一下各个市舶司的记录也能了解原因。

    宋朝进口货物,包括各种香料、珍宝、药材、棉布、高丽绢、高丽秘色(青瓷)、高丽参、倭国刀扇、各式木材板材、硫黄、镔铁、皮货、筋角、玻璃,基本就这些了。

    出口的则很多了,陶瓷器、漆器、丝绸、布帛、书籍、各种金银铜铁锡以及相关制品、铜钱、玩具、梳、扇、伞、乐器等工艺品、药材、茶、糖、果脯、酒、米、盐……反正大多数东西都能销售出去,只是外国穷啊,买不起,或者没有足够的货物交易。

    所以产生了一个局面,铜钱外流。

    宋朝富啊,于是宋朝铜钱喧宾夺主,取代了当地铜钱,成了倭国、高丽、交趾以及南海诸国的硬通货币,有一些国家包括倭国为了杜止这种局面,不让宋钱进入,但因为自己国家的铜币质量不合格。标准不一。最终产生了货币混乱。经济萎缩。于是不得不又放开宋钱涌入,以至有人哀叹“我国还是卷入了汪洋的宋钱经济的漩涡中”。实际宋朝巴不得他们自己铸的钱管用呢。这个货币外流,让宋朝更悲催。

    但为什么有酒米盐呢?

    酒是指高档的清酒,也往倭国与高丽销售。

    盐是一些缺盐地区,虽然宋朝盐很贵,但利用海船的优势,还能用盐换回更多的货物。

    这个米便是指高丽与倭国,这两个国家山多地少人多。粮食很紧张,一旦有了灾害,粮价涨起来更快。当然,这便产生了交易。

    所以,从这两个国家带回的粮食并不多。

    而且东南开始出现旱情,于是一起涌入杭州卸下,交给官府去处理。

    同时一批粮食也从荆湖路与巴蜀,顺长江而下,运到了东南。这个成本有些高,但来得正及时。润州常州,从秋后同样出现了很重的旱灾。

    以至一些知道真相的大臣慨叹。王巨这小子料事如神。

    还有一件事也证明了王巨的料事能力。

    落雨了,实际雨落得不多,北方的旱情也没有完全解除。

    不过河堤暴晒之下浸水,终于一处河堤溃崩。但因为雨水不大,河汛也不大。

    因此文彦博在奏章里写道:“河溢坏民田,多者六十村,户至万七千,少者九村,户至四千六百,愿蠲租税。”

    但文彦博夸大了。

    这是大名府地界,地势平坦,那可能九村就有四千六百多户百姓?有一些大村庄确实有五百户百姓,可这样的大村庄在宋朝极少极少的,即便边境的大寨子,一州超过五百户的寨子也是一巴掌能数得过来的。况且是九个在一起的村庄。

    再说,是六十多村一万七千户受灾,还是九村四千六百户受灾?不能误差这么大吧。

    赵顼也没有太在意,既然受灾了,那就罢其租税吧。

    然而文彦博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受灾百姓的免税,而是针对了程昉去的。

    程昉犯了严重错误,有水灾,不上报朝廷。

    赵顼便让都水监官员责问程昉,文彦博更是利用手中职权,对程昉进行种种诘难。

    若是历史不变动的话,实际宋神宗时,人口增涨最快的不是熙宁之时,而是元丰之时。原因很简单,正是王安石实施了农田水利法,从河北种种水利到南方的江东圩,它们的出现,养活了更多的百姓。

    河北这块,程昉得占据一半功劳。

    然而因为程昉是太监,又不附从文彦博韩琦等人,现在又凭空增加了一道恩怨,那就是王巨与他走得很近,结果种种诬蔑。

    在文彦博的带领下,无数士大夫对程昉疯狂地群起夹攻,导致其提前两年忧愤而死……

    但老文事儿摊大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二个原因,便是契丹来敲诈了。

    熙宁七年这场大旱,都能在整个中国历史排上号的。

    如果辽国能略略表达一些善意,那怕派使前来慰问一下,也许赵顼也不会那么愤恨,以至留下遗嘱,谁能收复燕云者,立授异姓王。

    但辽国没有,看到宋朝大旱,立即派了使者到宋朝,对赵顼说,我们两国重新商议一下边境。

    赵顼立即蒙了。

    他又想到了王巨奏章上所说的话,宋辽两国久未开战,边民松弛,边军不能战,甚至连有的堡砦都快荒废了。一旦有变,京城危矣。所以必须要训练一支强大的禁兵,以及禁骑兵,然后酌情于河北河东置设边军。

    果然来了。

    现在不但边境松弛,而且百姓都在逃荒中,整个河北一片混乱。

    想一想一旦辽国此时乘机入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因此他让刘忱与吕大忠陪着辽国使者萧禧前去边境谈判,在刘吕临离开京城时,他含羞忍愤说了一句:“辽国那边都是粗野之人,道理说不通就会动粗。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好了。”

    意思是只要你们能将辽国稳住不发兵,那怕适度地割让一些土地,朕都不怪罪你们!

    不管历史改不改变,辽国的这次敲诈,实际是一次毁灭性的敲诈,一再地趁我们大宋困难时过来敲诈。

    反正你们辽国不遵守信诺,那么我们宋朝为什么还要遵守信诺,一旦我们大宋强盛了,为什么不能撕毁条约,向你们辽国发兵!

    好了,若是历史不改变,海上之盟来了……

    不过赵顼这一回派错了人,他根本就未想到这二人热爱大宋爱得过了份,连命也不要了,正是这二人不要命,韩琦临终前迅速掉了逼格。(未完待续。。)

第612章 北部湾海盗

    “东良,是我想发起一个计划……北部湾海盗,让你来主持。”王巨说道。

    所谓的北部湾海盗,这个名字纯粹是王巨恶搞。

    但其意义,却比杰克船长那种恶搞式的冒险要重要得多。

    王巨说完,先递过来一个袋子,袋子里有几张纸,也就是他那个北部湾海盗计划。

    吕何让看完,不解地问:“交趾有这么厉害?”

    “怎么说呢,如果他们军队到了两广路,我朝有备,那么一点儿也不厉害。只是一群猴子罢了。”王巨讥讽地说。然后话音一转,又说:“然而我朝大军深入到交趾境内,那就会很麻烦。首先天气更热,不仅热,河流诸多,丛林密布。那是真正的丛林,浓荫几乎能蔽住天日。”

    吕何让去过交趾,也比较了解,因此点点头。

    “就说海外吧,这种地形下,我为何反复戒告,勿要深入,其实海外那些部族,文明更落后,武器更落后。正是因为这种地形,在不熟悉地形情况下,冒然深入,必会产生重大的伤亡。况且是交趾,他们的文明不弱于我朝多少了,而且人口更多,各方面的工艺也渐渐成熟,制度完善。这还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大军兴起,以前征河东南唐时,因为湿热的天气,都使军士产生了疟疾,况且是更加湿热的交趾”

    这样说,就能说得通了。

    北方也有森林,不过以落叶与针叶树木为主,各个山林里的灌木丛也比较少。

    然而南方的热带雨林与北方的丛林却是两样的。

    吕何让又问了一句:“以前如何征服的?”

    “以前他们的文明更落后。人烟稀少。就如同海外那些丛林各部族一般。”

    实际也不能说是部族。能说是国家了。不过这些国家很小,象菲猴那个群岛,现在最少有一千个以上的大大小小的国家。因此与宋朝相比较起来,只能算是部族。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所以我再三戒令,移民不得与外族通婚,毕竟现在人口基数太少,通婚了。反过来就被他们同化,因为血脉不同,以后弄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交趾。”

    王巨说到这里,略有些忧虑,就是血脉相同,真的不会出现第二个交趾吗?

    但这个不能想的,那能想那么遥远呢。

    “而且朝廷各个重将对南方不熟悉,若是轻视地远征,纵然不败,也未必能建全功。”

    “子安。你打算还要去广南?”

    “恩,最好再避开几年。广南建功后,回到朝堂,才是最佳时机。”

    为什么王巨有这个打算?且看王安石为何下台的,一旦赵顼学到王安石的法门,国家积欠也渐渐没有了,可是王安石变法,权倾天下,那么必然不能被赵顼容忍。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文彦博一直在朝堂上掣肘着王安石,大约明年王安石来到京城后,不久又立即被罢相的原因。

    一是赵顼不能容忍朝堂上产生新的权臣,二是变法带来了许多人反对,正好将王安石拿下,用此抵消一些人的怒气。

    王安石就成了牺牲品……

    这才是真相,赵顼是一个强势的皇帝,控制欲极强,不然都不会进行改制了,为何改制,无外乎让权利进一步地集中。

    在这样的君王手下,自己能做什么?

    于其在朝堂上引起无数的争执,不如在地方上多做一点事,实际上一个海外,让王巨布下了无数的后着。包括退路、以及庞大的经济,还有其他的资源。

    因此晚一点去朝堂反而有利。

    不要说友情,做为人君,能有多少友情?

    想到这里,王巨喃喃道:“韩琦害死人哪。”

    若不是韩琦,如何让赵顼产生这种悲催的防范心理?

    “韩公他……”

    “不要管他,他们已经都是长江的前浪了,不久全部要死在江滩上。这里还有一些情报,你再看看。”

    王巨又递过一个袋子,袋子里有更多的情报。

    “子安,现在需要丁壮哪。”吕何让看了许久后,说道。

    对于王巨发起的大规模移民,许多大臣不敢作声,还有一些人持着反对的态度。但并没有多少人细想其中的过程,甚至以为很容易。

    那有那么容易?

    王巨到了泉州后,立即做了几件事。

    首先拉拢许多豪强,参与到航海当中,让他们获利,当然,走的还是主航道,也就是与马六甲附近一带的南海国家贸易,远就是天竺、大食与东非一带。

    王巨起的作用,就是将他们绞在一起,人多了,力量就大了,就会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不再害怕海上的海盗,不再怕一些海外的小国勒索敲诈。

    然而东南方向的航道王巨没有让出来,那个方向有着太多秘密。

    这是其一,其二因为贸易增加,王巨也有基础推动各个作坊的发展,不仅是造船业,各种生活用品,包括陶瓷、器具、果脯、茶叶等等,因此迅速拉动了制造业、运输业、商业与种植业,让这些豪强们从低廉的土地收入里释放出来。

    不要再敛可怜的贫困农民了,那能给你们增加多少财富?

    同时又以捐赠的名义,兴修道路。

    不仅是在泉州推广,还推广到了附近漳州、汀州、南剑州、兴化军、福州、邵武军,甚至今年又重新扩建了几条山道,使得江南西路的虔州、建昌军,也联系在这个商业圈里。

    只有让大家一起吃到肉了,包括官员有了财政收入,等于有了政绩,各州军的豪强收入增加。那么反对声音才会减少。

    甚至王巨不要脸面的做了一件事。将寺院也拉了进去。

    怎么办呢。宋朝大和尚,可是公开吼出钱如蜜的。而福建路的寺院特别多,不带着这些大和尚发财,也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有时候王巨看到这些大和尚,就不由地想到了前世少林寺的那个释大方丈……

    理解就好,否则看到和尚们贪财如此,那会让人更郁闷的。

    然而好在,经过几年积累。十家商户,以及王巨自己名下,拥有了一大批能独立做事的经济人、管事,甚至王巨还暗中雇佣了一批伤残退伍的老兵。

    尽管他们伤残了,但战斗经验还在,至少能训练各个丁壮,以最快速度熟悉手中的武器。

    否则这一大摊子,弄不好就大乱套了。

    这是拉拢的一面。

    有的人熊掌想吃,鱼也不愿意放过。

    那么就不客气了。

    现在王巨手下拥有可用的人才之多,远超过任何人的想像。只不过这些人不能放在台面上。

    在他们的暗中盘查下,将这些人的罪状。包括和尚在内,想一想一旦视钱如蜜了,那怕如来佛祖坐在他们面前,手底下也有不干净的事了。

    然后或举报给各州县的官员,或者支持受害人诉讼,直到这些豪强被弄得家破人亡为止。

    第一年第二年,这些豪强没有察觉,看到在王巨支持下,各个海商不停地将百姓向海外迁徙,陆续通过各个渠道,弹劾王巨。然而王巨悲情地来到泉州,本人又十分强势,加上附近各州县官员又因为王巨推动而得利,他们的反对声音无效。结果呢,这些豪强们莫明其妙地一个个倒下。

    时间久了,都不是傻子,想要不放弃那个鱼,就会有灭亡的危险。那么为什么不吃更美味的熊掌,而舍掉这块鱼肉呢?

    结果投入这个利益圈的人更多,大家利益绞在一起,无形中一张网就织出来,反对声音也就渐渐消失。

    当然,还有人不高兴,王巨迁徙的百姓都是贫困户,还有一些更可怜的流民、逃户、隐户,这些人可以尽情的剥削,一起迁徙走了,就再没有便宜的百姓替他们种地种荔枝了。

    因此,又有一些聪明人,从江南西路那边将贫困百姓与逃户诱骗过来。

    这个王巨是不反对的,甚至巴不得他们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疏散更多地区的百姓。

    总之,在王巨带动下,这一带很是热闹。

    但还好现在是王安石变法,在财政考核政绩,只要有了钱,大多数官员也就装作看不到了。反正是好是坏,连赵顼身为皇帝都说不清,况且是他们。

    但为什么吕何让说要丁壮。

    在户册上王巨迁徙的百姓并不多,两万户,不足六万百姓,也就是多是家中困难的,于是长子留下继承家业,次子去了海外,虽是两万户,但这两万户百姓一半以上的亲人还呆在内陆,只有部分人迁徙到了海外,不过这些人成色很足,丁壮占了大部分比例。去了海外,并不是想像的那么风光,虽然确实有很多耕地,多得让他们无法想像,收入同样很高,可一切得重头再来,同时还要与当地土著人进行战斗,争夺地盘。所以也必须以丁壮为主。

    除此之外,还有两万余户隐户逃户,这些户数人口就更多了,足足有九万多人。但他们是不计入户册的。

    并且南方隐户之多,也出忽了王巨意料。

    许多老人还盘着童子髻,以逃避国家的赋役。俺不算是丁壮,未成年……

    尽管朝廷派官员搜刮了江南西路与两浙路的隐户逃户,现在又产生了大量隐户与逃户,福建路因为官员一直没有搜刮,那么则更多。

    然而不在朝廷户册上,虽然规避了税赋,其命运反而更悲催,既然不在户册上,同样也不受国家保护了,于是各个主户尽情的剥削。其实这也没有办法,在古代生产力很落后的情况下,一旦人口膨胀起来,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总的来说,丁壮占了多数比例。

    但现在渐渐安定了,一旦安定了,最少比在内陆做五等以下户生活要好得多。

    于是一部分人提出接家人过去。

    张铨之带着密州灾民去了大洋彼岸,陶青秘密去了润州。

    哪里大半的船只还是属于王巨与延州十个商户的,其中王巨占据了七成契股。其实现在的财富收入,已经让十家商户麻木了,要这么多钱干嘛,能花得完吗?但对王巨来说,财富是多多益善。

    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跑倭国,这同样也很早之前的安排,在王巨提示下,刘绍先还刻意去了一趟倭国,也真找到了两个银矿,储藏量不算大,加上采矿炼银技术的落后,产量也不算太高。不过有了这个依据,就可以继续寻找。贸易也要对等的,这些国家与宋朝相比太穷了,那么只好形成铜币外流局面了。

    所以王巨才推动了用船只拉木排的形式,将倭国的木头拉到密州,再加上银矿,可以将交易量放大了,至少阻止了一部分铜币外流。而且这些银子到来,将会增加宋朝的货币。

    银行的基础,就必须有充足的货币,交子暂时还无法让百姓适应,所以倭国的银子实际很重要的。为何明朝以银子为货币,正是从倭国得到了大量白银。一旦银子多了,再搭配铜币,货币就会不缺乏了。那么再利用一些手段,就会真正推动宋朝的经济,甚至理论上达到王安石所说的民不加赋而国自用。

    但现在不行。

    而且现在的航海更需要银子,比如最大的收益便是珠宝与香料,这个被市舶司收购过去了,然而市舶司不是支付铜币,而多是支付相关的商货。

    王巨至于要这么多商货吗?

    一旦航海进一步扩大,就必须得要充足的货币,包括银子!有了银子,还要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周转,才能转到王巨手中。

    总之,其复杂程度,比所有人想得都要严重。

    这个与丁壮无关。

    而且这次交易,多是从倭国换了高价粮食过来的,但这些船,只要属于王巨的,还要带人到彼岸那边。

    于是王巨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有家属特别是妻子在内陆的,只要本人愿意,尽量将他们带过去。不然血气方刚的,又阻止了他们与异族通婚,久了准会出事情。

    然后王巨又派人暗中买了一些女口,大灾到来,只好卖儿卖女,几岁大的孩子,王巨也救不了了。太多了,也没办法救。再说,救得不好,还会让人弹劾,何苦之?

    因此只能用钱购买了一些十几岁的女孩子,而且价格低得可怜,往往只有几贯钱一个,还不值一头牛价。

    买回来后,渐渐向江南转移,然后等那些船卸空粮食后,驶到大江,临时泊下,再借助夜色,将这些女孩子秘密转上海船,带到彼岸,让她们与未婚的丁壮匹配。不过王巨再三戒告,必须让这些女孩子自愿,而不得强行匹配。

    因为害怕被弹劾,必须做得秘密,所买来的女口并不多,只有四千几百人。但泉州这边,也多是女口老人以及孩子为主。当然,这是掣肘的一面,不过若没有这身官服披在身上,又那来的这些便利。所以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利的一面,不利的一面……这个不能抱怨的。

    这些船还能运走三四万人,不过丁壮很少了。

    但要实施王巨这个计划,必须有更多的丁壮。因此吕何让略有些不解。(未完待续。。)

第613章 虬髯客

    “东良,不是丁壮,而是船。”王巨矫正道。

    就象这次,若有更多的船,在密州最少就可以多带走一倍以上的百姓。

    然而没有了,只好带走一部分百姓。

    但到明年就能更好一点,因为到了明年,又会有近百艘海船下水。而且这些船是指大型货船,除了这些大货船外,还有一些八橹船、四橹船与双桅多桨船(海战船)陆续下水,这便是用来实施王巨那个北部湾海盗计划用的。

    除了那个计划外,随着移民增加,地盘扩大,也必须要有一些战船在手里。

    除了船之外,还有一些大臣的动向。

    现在这个移民渐渐引起更多的人关注,一旦进一步扩大数量,说不定连赵顼都会担心。

    但那么大的地方,这点百姓是远远不够的,不是二十几万百姓,最好是二百几十万户,那才能勉强将许多区域圈下来。而且只能说是勉强,就象后世的大洋洲,地广人稀,不仅多是沙漠戈壁地形,河流较少,还有那些白人不适合改造自然。尽管他们的工业技术十分发达,但在改造自然上,甚至还不及宋朝。且看现在的宋朝,将黄河约束起来,让它一会儿北流,一会儿东流,以及东南的围田圩田,南方的梯田、陂田、堰田,即便工业时代的西方人,都未必能做得到。

    所以大量汉人迁徙过来,一旦改造起来,那就会容纳更多的百姓。况且在大洋的真正彼岸。那么广大的地区。也更适合百姓居住。王巨当真不动心?

    可赵顼会同意迁徙那么多百姓过去吗,大臣们会同意自己这么做么?

    到了明年,再增加一百艘大型货船,那么一次性地就可以迁徙十几万百姓,相信也能有那么多百姓愿意去,毕竟经过数年发酵,导致更多的百姓对大洋彼岸不是惧怕,而是向往。

    可今年是大灾。明年若是一次性迁徙那么多百姓,朝廷会怎么看?

    不要说种种好处。

    若是找麻烦很是容易的,那便是海上的事故。王巨并不知道的是,这次就出了事故。

    那么多百姓,而且也要抢那边的“春耕生产”,因此匆匆离开密州。结果在半路上一支船队遇到了剧烈的台风,尽管王巨对船舶质量要求很是严格,还是造成了四艘船沉没。其实为了预防海上事故,船上还有大量用兽皮做成的粗糙救生圈以及皮划艇,又尽量顺着海岸线航行。中间还设置了一些供给点与避风港,但在台风停下后。仍有近千百姓没有找到。

    一个月后没有再搜索了,实际宣告这些百姓正式丧生。

    当然,这个消息回馈到王巨手中,那得明年春天了。

    但除了这次事故外,以前尽量避开台风高峰期,还是有事故发生,也确实死了一些人。

    大灾到来,饿死的百姓没有多少人在乎,然而放在海难上,就会让一些人做文章了。

    所以如何尽量在朝廷不注意下,将更多的百姓迁徙走,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但还没有后面一个问题严重。

    王巨面对一些人可能到来的刁难,强硬地辞官。这件事让文彦博十分丢脸,也让王安石下不了台。因此王巨到了泉州后,大家自发地将他遗忘。随你怎么做吧,只要按时上交税赋,不将当地百姓逼得造反就行了。反正福建路,也非是宋朝核心区域。

    所以这给了王巨一个安静的环境。

    然而两年多下来了,无论王巨或者章楶皆到了调任的时间。

    一旦调任,不管调到哪里,那怕就在福建路,没有市舶司之便,那么迁徙百姓无疑会遇到很多困难。

    所以王巨还要想办法,尽量在泉州多呆上两年,有了两年时间,再加上船只的增加,就可能多迁徙三四十万百姓前去海外。

    即便如此,百姓数量仍嫌少,不过那基本初具规模了。至少不象现在看上去很单薄。

    “很难啊。”吕何让叹道。

    “东良,还算好吧,这是在我朝,换作其他朝代,想都不能想,”王巨笑了笑说。

    得从反面看,实际王巨这么干,很多确实是违规的。

    吕何良也是呵呵一笑,因为想要做大事嘛,因此确实有很多困难,包括这个迁徙百姓的数量。不过做为个人,能生生创下这片基业,也是不易了。反正吕何良将这片基业看成了王巨个人财产,交给朝廷……干嘛,那不是好事,是纯找抽的。

    甚至可以说,再拖上一年,王巨的实际财产能算是宋朝的首富。

    他还好一点,特别是黄骅与韩韫,看到这个财富的增涨,再想到离开庆州时的困难,两人就象做梦一般。

    想到这里,吕何让说道:“子安,就算资助国家,那也要小心哪,如果没有那一百万贯,你现在说不定就能进入两府了。”

    “无妨,现在让我进两府,我也未必愿意……”马上看看王韶的下场,王巨又说道:“而且那些作坊就在大家眼皮子下面,确实碍眼。”

    “对了,那三个作坊现在如何了?”

    “竹纸作坊还是摊派了,只是数量不象陈襄定的那么多,价格也略略提了一点。”

    “那是高家,介甫公也敢摊派,难怪会下台。”

    “高家难道就不摊派?主要是介甫公食言,才使得大家怨怼,如这个市易法,若不是说滞销商货,那也罢了。说了滞销商货,却要摊派竹纸。高家岂能不怨恨?所以说,于其这样得罪人,不如齐商税,何苦之。”

    “不仅要齐商税,还要齐税。”吕何让说道。

    这几年,替王巨办事。他跑了许多地方。看到许多事物。也包括这个征税。

    也许后人认为,佃农很悲催。实际也未必然,如果主家好,百姓还是愿意当佃农。因为佃农不需要交纳两税的。然而一些主家因为没有势力,地虽多,却很贫瘠,可因为没有人,便让胥吏划成上田了。那么就得多交税,结果明明手中有很多地,还养活着一群佃农,但还是不堪重负。特别是王安石变法后的种种摊派,更加重了这部分主户的负担。

    那么宋朝税重不重?真的不重,即便将两税与一些苛捐杂税加在一起,再加上青苗法与免役法的摊派,不过**千万。十亩地才摊派一(匹石贯束),难道重吗?

    这个原因主要就是许多豪强权贵不交两税,象韩琦家那么多地。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县,但交纳了多少税赋。即便摊派了一点青苗贷与免役钱。韩琦都要与王安石拼命了。

    正是这种不公平的税收制度,加速了贫富分化,虽然吕何让没有金手指,但这些年一直在替王巨办事,也积攒了一定的眼界,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对宋朝很是不妙的。

    “能齐商税就算好的了,还想齐税?”王巨哈哈乐了起来。

    “唉,对了,子安,为何南海诸岛,皆没有虬髯客后人的下落?”

    在宋朝之前,就有一部分人迁徙到了海外,多数同化了,还有少数人保持着原有的传统。但唐朝总的是禁锢政策,迁徙的数量少。倒是进入到宋朝以后,王巨未发起迁徙之前,就已经有了一部分百姓向海外迁徙,并且多是福建路的百姓,有的人还联系起来了,然后团结在一起。

    然而吕何让指的不是这个。

    王巨意味深长地说:“陶希言与张良国去了海外,然后惊诧,怎么这些玳瑁、香料与珊瑚就象稻草一般。然而若非我朝,它们与稻草有何差别?我朝是根,海外是叶……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说,就这点人……”

    当成一个产业,这么多人,那什么惊人的,但放在这么大片地区,想成为一个庞大的帝国,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就不要虬髯客了,安心替我朝做点事吧,这不是仅是为了官家,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

    吕何让下去。

    就这点人,然后就着这点人,去完善王巨那个北部湾海盗计划了。

    王巨又找到陶青,让他做另外一件事。

    润州那批船有的要转到泉州停泊,然后带着百姓离开。王巨慨叹人太少了,实际几万人,聚在一起,那也相当刺人眼的。若不是他担任着知州,谁会同意这么多百姓上船?

    不过这件事与百姓无关,而是马。

    在那边的彼岸,有许多适合放牧的场所。

    然而宋朝此时南方无羊,牛更是禁止屠杀的“保护动物”,内部贩卖还可以,若运向海外,必然会让人弹劾。唯一不禁止的那只有驴子了。所以从中原带去的家畜只有驴子与猪。

    因此王巨提前让陶青通过贸易的方式,从高丽与倭国那边换回大量牛羊崽子,运到那边饲养。

    所以这次赈灾粮食中有了一些羊肉猪肉,但以腌制的猪肉为主,羊肉还是很少。

    不过那边一直缺马。

    现在问题不大,是圈占,面积有限,不过随着人口增加,圈占的面积越来越大,那必须有马。非是为了战争,那边皆是一个个岛屿,只要想办法将人口陆续增加下去,将土著人稀释掉,至少在这几百年内,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为了便于管理,必须有马。

    王巨吩咐陶青的事,就是从那边铸造一些武器,在内陆肯定不能大规模铸造武器的,然后用几艘钻风船自高丽再向北航行,看看能不能与生女真换回马崽子,带回那边饲养。

    “要小心。”王巨说道。

    再往北那边是生女真,言语恐怕不通,但他们相当凶悍的,可不是南海那边的土著人,又属于辽国的地盘,必须格外小心。

    “嗯,但为何用武器交换?”

    “辽国对他们忌惮,一直不提供武器,甚至连铁都是禁榷的。”

    “子安是想让他们背叛?”

    “天知道呢。反正用武器交换。他们会很喜欢。对我宋朝利也大于弊……”王巨道,女真背叛,王巨很想哪,那将会提前将这个火药库点爆,但那个地广人稀,又十分落后野蛮的地方,谁能控制住局势的走向,又说道:“不过记切。最好不要留下我朝武器的样式。嗯,也能冒充倭奴国人,与他们交易。”

    “明白。”

    百姓陆续上船,陶青也上了船,然后离开泉州。

    王巨在码头边站了很久,然后回去。

    还有许多事要做的,比如那边需要什么物资,器皿,生活用品,这些都要提前安排下去的。而且这种配额制度,也是笼络人心的大好时机。

    只要大家一起闭上嘴巴了。无论他迁走了多少百姓,朝廷也就不会过问了。

    然而朝廷过问了。

    与移民无关,而是北方。

    刘忱、吕大忠随萧禧、梁颖来到边境,赵顼为了他们方便勘探,还授了吕大忠知代州之职。

    辽国不大好在河北扯皮啦,那有一条拒马河呢,如果非要关南十县,那又恢复到了仁宗时的扯皮,想要关南十县,那就不能给其岁纳了,这么多年给下来了,多少银子多少绢?

    辽国也还不起,因此在河东路扯皮。

    河东路扯皮无外乎就是代州哪里。

    萧禧说疆界不对,应当以蔚应朔三州分水岭土垅为界。

    刘忱就跑到边界看,找了好几天,也未找到两个辽使所说的土垅,然后刘忱就回来问,土垅在哪儿?

    萧禧说,啊,没土垅啊,那就以分水岭为界。

    刘忱差一点气疯了,敢情你们辽国连调查一下都没有,就直接来敲诈了。实际不能怪辽国,而是怪辽国那个有名的大人物耶律乙辛,也就是马上弄死辽国第一才女萧观音的那个权臣。他听到宋朝大旱,认为有机可趁,便派使来敲诈了。实际耶律洪基对这件事,持着反对态度的。只是反对的态度不坚决,能敲到更好,敲不到也莫怪,宋辽和平多好哪,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又打仗了……

    然而宋朝君臣哪里清楚这件事?

    包括王巨都不大清楚。

    这种戏耍式的敲诈,让宋朝一片鸡飞狗跳。

    不过刘忱也不是好惹的,立即说:“凡山皆有分水岭,何来为界?”

    这话说得有些武断,何谓分水岭,如大别山就是淮河与长江的分水岭,南侧的山水流向长江,北侧的山水流向淮河。

    关健你们来敲诈得有准备哪,只说分水岭,那是两水的分水岭?说不出两水的分水岭,那么凡山岂不都是分水岭,山南的水向南边流,山北的水向北流。

    这种敲诈也太没有水准了。

    萧禧与梁颖只好支支吾吾。

    要知道宋朝现在的士大夫不但学问好,一个个嘴皮子功夫也磨出来了,没有几把刷子,岂能在朝堂上生存?

    越辨两个辽使越是吃亏,加上两个宋使都是顽固的“爱国人士”,就象刘忱回给赵顼的奏折上说的那样,臣受命以来,在枢府考核文据,未见本朝有尺寸侵辽地。臣既辱使诣,当以死拒之。

    假如这次辽国使我朝受辱了,那么我以死拒绝。

    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又占了理,那会让出寸步?

    然后两个辽使更好玩,派人送信到京城,对赵顼说,你们两个宋使出言不逊,屡次侮辱我们,应当另派其他使者过来。

    当然,两个使者这么做是好的,可问题是得让事情迅速平息,不让辽宁找到机口发兵。

    于是诏二人回京,然后让吕惠卿亲自写了一篇语气委婉的国书,送给耶律洪基。同时又派韩缜与张诚一道去边境,再次商议。

    两人来到代州,就对两辽使说,这样吧,我们以长连城与六蕃岭为界。

    两国交界处称之为闲田,意思就是双方会自发地留下一段缓冲地段。然而这一段严格地说,已经不是闲田了,而是真正属于宋朝的地盘。但辽国人以为自己国家强大,因此屡屡南移,在治平年间于些置铺。宋朝软弱,不代表着边民软弱。辽国一置辅,以后这一带的边民生活就困难了。因此让河东的边民毁掉了,后来辽国也没有再来。

    其实两人同意以此为边境,已经等于割让了一些国土给了辽国。

    怎么办呢,不给他们占一点便宜,看来是势不甘休了。

    然而两个辽使仍不同意。

    这下子韩缜与张诚皆不敢做主,难不成将代州与雁门关一起割让给辽国,辽国才甘心?

    于是迅速报知赵顼。

    当然,赵顼也不乐意再做退让了,可是不做进一步退让,辽国必不甘休,那会引发什么后果?因此就写了一封信,问王巨。

    谁让王巨“料事如神”呢。(未完待续。。)

第614章 两朝元勋

    赵顼想错了,王巨只知道这次辽国派使敲诈,其他的,连什么长连城、六蕃岭在哪里,他都搞不清楚。不过这次赵顼“善解人意”,派人送来了详细的地图。

    王巨也纳闷哪,什么分水岭哉。

    如果按照现在的疆界线,那只有汾水与灰河的分水岭,若是那样,疆界线动都不要动。

    但是不可能的。

    然后继续看着地图,还亏得这张地图,不然他根本就弄不清楚。然后往东看着看着,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白了!

    那不是汾水与灰河的分水岭,而是辽国灰水与滹沱河的分水岭——黄嵬山。

    这太狠了。

    鼎鼎大名的雁门关个个都知道的,代州就是雁门县,雁门关在代州正北二十里处。这里还有一段古长城,一直延伸到西北的土墱寨,也就是张齐贤一战成名的那个地点。然后古长城继续向西北延伸,但属于辽国领土了,不达顺着这一线向西,还有一些崇山群岭,宋朝勉强构筑着一些兵寨防御着。

    然而若是以黄嵬山为疆界线,那等于从土墱寨下向南生生挖出好几十里的疆域给了辽国。

    这点地皮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无所谓吧。但它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这一挖无疑是等于王巨在庆州夺下的那段横山。若是宋辽交恶,本来河东路森密的防线,立即露出破绽。甚至辽军都不用正面攻打雁门关或土墱寨,直接从黄嵬山便可以用兵代州的崞县。

    大约这个挖得太狠,所以两个辽使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王巨离开北方很久了。各方面消息不大灵通。

    虽然辽国现在堕落起来很快的。马上这个国家几乎都不如西夏了。

    但宋朝在河北河东这两块同样也不行。

    眼下最强的军队乃是西军,也就是由陕西保捷、缘边弓箭手与蕃军组成的军队,虽说强,但远不及鼎盛时的唐军,放在陕西还能用一用,然而出了陕西,到了河北河东,战斗力又会立即下降。所以后来金人南下来。势如破竹。也就是辽国真动起手来,宋朝未必能讨得了好。要命的是现在大灾来临,两国交战,宋军败的可能性远大于胜的可能性。

    主要是大灾。

    所以王巨也不好说宋朝若是强硬了,辽国不会动手。

    当然灾害度过去,也不用畏惧辽国了,耗也将他们耗死了。可关健不是灾害还没有渡过吗。

    弄清楚事情经过,王巨便回了一篇奏章,说臣离开陕西很久,不要说河东。就是陕西,现在臣也不大清楚。不清楚,臣就不敢乱说话。皇上,你自己儿看着办吧。

    黄公公带着这份简短的奏章匆匆回去。

    赵顼另一边也在问其他人,先是蔡挺,但蔡挺答复是这样防范着终不是一个事。

    看看西夏刚一败,辽国过来干涉了。大灾到来,敲诈勒索了。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灾害,就如王巨在他的那本书中推测的什么厄尔尼诺、拉尼娜现象,不仅在宋朝,包括海外那些个超级大岛上,同样出现了一些恶劣的天气,哪里可没有王安石变法。

    然而辽国每每来敲诈,以后胃口越来越大,如何了得。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进一步地实施将兵法,以及王巨提议的增设边军,有意地将一部分禁兵放在熙河那边训练,强壮河东路与河北路,这才是根本。

    蔡挺说得有道理,可问题眼下怎么解决?

    于是赵顼又下诏请教了富弼、曾公亮、文彦博与韩琦。

    这几个重臣在庆历时就很有名了,包括庆历时那次敲诈,这几人同样参与过,因此向他们询问,看看有何良策与见解。

    先是富弼上书,说近五六年,朝廷拟用兵绥州、罗兀城、熙河、辰、锦、戎、泸、交趾,只有用兵交趾之议中止,其他诸路皆用了兵,有胜有败,传播天下。但又传闻,说陛下必复灵夏、平贺兰,还打算亲征平燕,因此修完器甲,简练卒伍,增筑城垒,积聚刍粮,又派使招致高丽。然后又在河北置三十七将,按阅愈急,喧布渐久。所以是我朝挑衅在前,而非是契丹背盟。因此必须派一使者,将这个来龙去脉说清楚,契丹不是不讲道理的。如果不然,辽国有夏国、唃厮罗、高丽、黑水女真、达靼之援,边事又将不休。

    老富老了,将董毡记成了唃厮罗。

    但意思与赵顼想法差不多,最好不要与辽国翻目成仇,毕竟是大灾当前的困难时刻。

    只是大约庆历时打怕了,依然坚持着以和为贵,这点让赵顼很是不喜,说了一句:“富弼羸弱耳。”

    文彦博则说,朝廷当足食足兵,坚完城堡,保全人民,以战则胜,以守则固,止此而已。大抵中国之兵,利在为主,以主待客,以逸守劳,理必胜矣。不过听说陛下想先发制人,乘其不备,袭取燕蓟,但若有意外,王师恐被噬脐。况且河朔大饥,若兵连不解,物力殚屈,会有金汤不守之险。

    赵顼苦笑了一下:“都知道了。”

    其实赵顼遭此羞侮,不过说了一句,朕当亲率大军,扫荡燕蓟,以雪此耻。

    那也不过是气愤话,能当真么?却不知道迅速被文彦博与富弼得知,这两人并且一个在大名府,一个在洛阳,怎么知道的?

    赵顼想想都不能急了。

    曾公亮则说,胡虏不讲信誓,不能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就象西夏,和盟没有多少年,侵耕府麟路界,导致郭恩全军覆没。然后到同家堡,我朝还没有纳呢,全堡几千口百姓尽屠之。再进攻大顺城。李谅祚重伤而死。随后又进攻庆州。惨遭大败。几欲国灭,这才变得老实起来。所以辽国与西夏差不多。但现在河北河东久不用兵,并且又无良将良帅。因此必须选将帅,委之一面,以防不测。

    他与蔡挺想法差不多。

    然而话说得更深,不要再学习前几年那样了,明明王巨在庆州有大功,反过来因功忌惮。一个名帅,却放在泉州哪里敛财去了。国家缺少这几个小钱吗,这样用人能行吗?

    但这些都是以后,关健眼下怎么解决,一个人也没有说。

    于是赵顼等着韩琦的上书。

    不久韩琦上书到来,臣窃以契丹称强北方与中国抗者,盖一百七十余年矣。自石晋割地,并有汉疆,外兼诸戎,益自骄大。在祖宗朝屡常南牧,极肆凶暴。当是时岂不欲悉天下之力必与彼角哉?终爱惜生灵。屈就和好,凡疆埸有所兴作,深以张皇引惹为诫。以是七十年间,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至仁大惠不可加也。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则似不以大敌为恤。敌人素以久强之势,于我未尝少下,一旦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虽闻彼主孱而佞佛,岂无强梁宗属与夫谋臣策士引先发制人之说,造此衅端?故屡遣横使,以争理地界为名,观我应之之实如何耳。所以致彼之疑者,臣试陈其大略。

    赵顼精神一振,还是老韩说得不错,那么看看他有什么大略吧。

    高丽臣服契丹,与我朝久绝朝贡,可是朝廷却派人自浙路招谕而来,高丽乃是小邦,来与不来,对国家没有任何帮助,契丹知之,肯定以为我朝图之。所以不能与高丽来往,以免契丹产生疑心。

    赵顼表示很冤哪,高丽是派使来的,但什么时候朕招谕了?

    就招谕了,又怎么着,难道若大的宋朝连孙子都不如。

    忍着怒气继续往下看。

    古渭寨之西,吐蕃族散居山野,不相君长,耕牧自足,未尝为边患。然而朝廷强取熙河一路,杀老小数万人,所费不赀。而河州是董毡的属地,董毡是契丹的女婿。董毡岂不派人向辽国投诉,辽国闻之后,岂不要对我朝产生疑心?

    这个真能扯啊。

    再来,河北平坦,而辽国之强是骑兵。为了对付辽国骑兵,宋朝于西山广植榆柳,希望用这道绿色长城对付辽国的威胁。宋朝这样做,契丹能高兴吗?

    赵顼简直中了滚滚天雷,这样做不对,那么怎么样做才对?或者将这些榆柳全部砍伐了,堡砦一起毁掉了,大门畅开,让辽骑随时能畅通无阻地南下,辽国才高兴了?那真的高兴了!!!

    河北实施保甲法,又听闻还要置正规的边军,这样打打杀杀,辽国更加产生了疑心……

    辽国来敲诈了,宋朝立即派差官下去检讨,修筑城垒、开淘壕堑,这些都是众目所睹,且敌人还没有动作呢,我却已费财殚力,先自困弊,又空使契丹起疑也。

    河北设三十七将,武将权力见长,此又深使契丹起疑。

    因此这些都不能做,先从内部抓起,将王安石变法一起罢废。只要做到这一条,百姓振奋。如果那样契丹还敢来,那么必然会将他们打回大漠,然后一振威武,恢复旧疆,快忠义不平之心,雪祖宗累朝之愤,陛下功德赫然,如日照耀无穷矣。

    这是人说的话吗?

    赵顼气得要将这道奏章扔到大殿外。

    其实以前韩琦的种种,还能原谅,混官场嘛,那能风淡云轻,不沾一丝尘埃?想要上位,必须勾心斗角,但不能搭上国家。

    因此几个月后,韩琦去世,赵顼很“伤心”派士兵给他造坟,然后亲自写了碑文,题名为“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

    不对啊,韩琦准确是三朝老臣,三朝宰相,怎么少了一朝。

    那么少的那一朝,如果是英宗神宗朝,那么无疑是说韩琦对不起宋仁宗,你无脸在地下见宋仁宗。

    如果是仁宗英宗朝,那无疑是说韩琦是赵顼朝的叛臣,即位时差一点逼得赵顼下台,临死前还上书了一道能让国家灭亡的蛊惑之策!

    肯定韩琦这什么策,什么略的不能用了。

    于是赵顼只好等王巨的上奏。

    黄公公带着王巨的奏章返回京城。

    赵顼急忙打开看,然后呆若木鸡。至少富弼他们还敷衍一下吧,然而王巨却很好,连敷衍都懒得了,直接说俺不了解河北河东的情况,因此不要问我。

    实际王巨真的不了解。

    契丹摆明了想要以黄嵬山为新的疆界,王巨敢说吗?若是拒绝会发生什么?多半不会入侵,可他如果在朝堂,那怕在庆州,都能通过种种迹象,再结合他的一些历史记忆,就能甄别出来。可他人在泉州,对北方整个不了解,如何敢断言?万一拒绝后契丹恼羞成怒,入侵呢?

    不过赵顼显然不相信,苦笑了一下说:“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是啊,陛下。”

    “朕也有苦衷……”赵顼又是苦笑。即便升迁王巨,得有升迁的理由,庆州大捷后,因为年龄限制,不能升得太高。随后王巨辞官,为了安抚,赵顼授了很高的官职。王巨辞掉了。但就是不辞,王巨敢接受吗,那真成胁迫皇上了。前几个月海商捐助三百多万石粮食赈灾,本来也是一个升迁的机会,因为迁徙百姓产生的争议,赵顼又不便升迁了。

    赵顼真想错了,王巨对这个官职并不是太在乎。高了能干嘛,空招人嫉妒。只要不干涉他做事,那就心满意足了。但谁会相信呢?

    黄公公说道:“陛下,奴婢倒有一良策。”(未完待续。。)

第615章 威名(上)

    “诸位辛苦了。”王巨对着诸位海客拱了拱手说。

    到了冬天,泉州港变得冷清。泉州主要是下南海的船,因此在这个时季,多借助季风离开港口南下了,要么就是那些需要保养的船上了船坞在保养。

    只有少量船是跑倭国高丽那边的。

    不过宋朝经济一直比较富庶,因此对木材需求大,以至开国宰相赵普都派人经营木材生意。所以经过王巨推动,许多船只又改成了密州港。毕竟那是在大海上拉木排,风险性很大,横跨的距离越长,事故也越多。最搞笑的是一个海商,派几艘船拉着木排,忽然大海风向转变,改成了东南方向的台风。结果未用一天,便强行刮到了辽国的营州。如果往南刮还好一点,大不了控制不了船,漂到海州,或者楚州,最终还会有办法将这些木排卸下的。然而漂到辽国那边,这个海商悲催了。

    最后交了无数罚金,木排也丢下了,才将他的船放回去。

    当然,那是突发事故,总的来说,平安抵港的概率在九成以上。只要平安抵港了,就会获取巨大的盈利。

    这时代有很多聪明人的,随着密州港的繁荣,又有一些人发明了一种平底海船,不是很大,吃水浅,一般在一千料到两千料之间,然后从密州港再将木材装卸到这种平底船上,春天过后,再顺着季风,随潮水自济水入海口,再从五丈河直接抵达到京城。这又让五丈河忽然变得繁荣起来。

    但泉州到了冬季,相对而言则变得更冷清了。除了少量名贵板材。余下的什么高丽、高丽秘色、高丽绢以及倭国刀扇的什么。那能占有多大的空间?

    实际说白了,无论高丽的绢、青瓷,或倭国的刀扇,宋朝同样有之,还有许多比它们更出色,只是因为它们是外国货,所以好奇之下,才有了一定的销路。

    但王巨也没有慢怠。

    自从他来到泉州后。也将庆州的一部分政策带了过来。

    比如简化等齐商税。

    市舶司的抽解是十比一,王巨重新做了一个规订,从两万贯以上起步,超过两万贯的税率是百分之九,超过四万贯的,税率是百分之八,超过六万贯的,税率是百分之七,超过八万贯的,是百分之六。十万贯以上者全部是百分之五。不戒意互相并货,反正只要你们能凑出十万贯商货。不论是多少家,统统是百分之五。

    用此诱导大家主动交税,而非是走私。

    虽然走私不交税,可黑幕太多了,与庆州那边的私盐一样,需要贿赂官吏衙役,而且在海上卸货,潮来潮往,风来风去,十分危险。又产生了一些黑道性质的组织。官府屡禁不止。

    现在变相地将税率降低一半,实际抽解达到了二十比一的时候,再走私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因此税率下降了,市舶司的税赋并没有下降,反而逐步上升。

    商税还是庆州那个商税税率,商货越多,税率越轻,本州之内,只有一道过税,本州之外,只能征两道过税。但不管什么人,必须得交税。

    最后一条会让一些豪强们很不高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王巨推动下,各项产业蓬勃发展,收益比以前多。

    王巨又教导百姓养殖珍珠、海带、海虾,珍珠还未看到效益,不过海带与海虾看到效益了,泉州本来就是一个田少人多之地,每出来一项产业,就意味着养活更多的人。

    因此这些豪强也就渐渐不作声了,不管怎么说,王巨确实是一个好官。

    其实就是一个惯性问题,就象楚建中顶替王巨到了庆州,其实做得还好吧,而且也重视边防,夏人以为王巨走了,说不定能捡便宜,结果看到楚建中种种布置,又不敢对那段横山打主意了。

    然而他不想扰民,结果呢,庆州不久故态复发。一些得利的商贾豪强们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惭愧。这样干,他们受益了,却愧对王巨当初的教诲了。至于其他人,那都不满了。再加上灾害到来,百姓一起反对。朝廷不得已,让范纯仁替代。范纯仁不错了吧,如果中间不是楚建中接了一下手,也许范纯仁锦上添花,会使庆州变得更好。然而现在楚建中又将庆州原还原了,范纯仁同样不想学习王巨那样,那就没有拨乱反正了。结果百姓还是失望,但现在种古也不在环州了,若在,恐怕也不会出现百姓为之跳河的局面。

    这就是惯性的作用。

    但王巨并没有推出那个发展基金,手中人才不够用了,虽然在培养更多的人才,可海外那摊子扩张的速度更快。其次王巨不想朝廷学习,推广到全国。

    不然泉州发展的速度会更快。

    另一个则是其他官员无法仿佼的,其他人那有那根大手指,因此学习范纯仁,反而说不定成了一名优秀的地方官,若是学习王巨,弄不好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此外,便是对海商的重视。

    在他的组织下,渐渐海客抱成了团。

    包括大食那边的海客,王巨也让他们联手,毕竟南海上有许多海盗,这些海盗比后世的海盗对海商威胁更大。

    然后每支船队过来,王巨只要在州衙里,立即将各个船主请来,接风洗尘。

    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这个贸易对地方经济拉动太大了。

    所以一个长者站出来一边敬酒,一边说:“当初明公初来泉州,大家听闻庆州百姓上百万民书,万众期盼,谁料到明公来到泉州,却有诸多举措,让百姓不安,始至今天。才知明公之用意长远。老朽忽然醒悟。春秋时子产治郑,执政一年,百姓恨之,然而浮浪子不敢轻浮嬉戏,老人不必负重,孺子也不用下田耕种。二年百姓怨之,然而市场上买卖公平,不敢再囤积。三年过去。百姓终于喜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子产去世,举国百姓痛哭,说,老百姓将来依靠谁。明公,当是我大宋之子产也。”

    子产的事迹有点遥远,实际后来的诸葛亮与王猛,同样有着这个特点,执法森严。但虽严,却是公正。刚直,所以民不怨,而国得以大治。

    某种程度上能说王巨与他们一脉相传,虽然抛除了金手指外,王巨实际差了一点。

    不过谦虚总是要的,王巨含笑道:“温老丈,太过夸奖了。不要说治国,即便治理泉州,三年过后,我也不敢说让所有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王巨还是以妥协为主的,如果让他呆在庆州,那就能做到了,实际王巨临离开庆州时,差不多已经出现了这种可喜的现象。

    然而情况不同,在庆州王巨威信太高了,政令容易执行。然而在泉州能成么?

    当然,大家到抬花花轿子,也不能当真。

    可那个温姓老者话音忽然一转,问:“听闻明公将要离开泉州?”

    “谁说的?”王巨警觉地问。

    “曾公曾写信回来,让其家人打听明公的做为……大约曾公想推荐明公。我们听闻后,虽然替明公喜之,可心中实是不舍。”温姓老者说的也是实际话。

    虽然王巨种种做法,即便是泉州本地的豪强也看得不大明白,但个个清楚,一旦换了一个知州来了,可能泉州就不会再有这番新气象了。

    王巨茫然:“曾公?”

    曾公就是曾公亮,他就是泉州人氏。

    不过曾公亮与王巨交情不深,为什么要推荐自己?

    这正是赵顼那次问询引起的。

    王巨与曾公亮交情不深,不过也没有什么仇怨。况且在政治理念上,曾公亮与王巨差不多,不排斥变法,只是排斥王安石的这种变法。

    当时曾公亮就想到了王巨。

    防备契丹入侵,得有一个懂军事的大臣。

    置办边军,训练禁兵,得要有一个懂军事的大臣。这是真懂,真懂的大臣并不多,不可能将老蔡再下放下去吧,王韶在西府还要监督着河湟。那么除了王巨,还有谁?

    实际他还真忘记了另一个人。

    而且王巨在经济与吏治上,同样有一把刷子。如果让王巨坐镇镇定府,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不过让曾公亮担心的是王巨性格很强硬,这是河北,不是陕西与福建,有多少权贵啦?就象程昉,明面上是文彦博出手给活活逼死了。实际不仅是文彦博,他主持水利,淹没的耕地如何补偿,新得的耕地想方设法侵占,同意了,这个水利又成了权贵的玩物,不同意,就得罪了一大群权贵。程昉也在谦让,但谦让得不够,由是得罪了一大群人。先是逼退回洛阳,经王巨推荐,又去了河北。然而这一回却活活逼死了……

    程昉如此,王巨下去还是如此,不要以为镇定府,权贵豪强同样不少,最有名的就是曹太太的曹家。

    弄不好就会闹出天大的风波,最后连自己晚节都不保了。

    所以曾公亮在奏章上说得很含糊,任用将帅,但就没有说那一个将帅了。

    但这件事比较紧急。

    因此用快信通知他在泉州老家的亲人,由他们打听王巨的动静。

    庆州的那不算,那场大捷之下,百姓全部感激之,所以容易治理。泉州的这边才能算数,虽然不象河北有那么多权贵,但也有不少豪强,而且福建路百姓本身就比较剽悍,看看王巨是怎么治理的,百姓与豪强又是怎么评价的。如果做得还是不错,曾公亮就敢推荐了。

    由这头猛虎坐镇河北,辽国就算不畏惧,前来入侵,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那么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这事儿就传了出去。

    不是所有人不舍,但在座的人肯定都不舍。

    然而这样有本事的官员,怎么可能放在泉州埋没了?

    温姓老者说话时,便带着一份恭喜,一份惆怅……

    但他们也想错了,王巨才不想离开泉州呢。

    宴罢,大家散去。

    琼娘说道:“官人,这一回真的会离开泉州了。”

    “为何?”

    “介甫公罢相,如今首相乃是韩公,副相乃是吕吉甫,一个与你有庆州之缘,一个与你交情莫浅,再有曾公推荐,官人必然会离开泉州。况且与你同样功劳者,王韶担任枢密副使,章子厚担任三司使,而官人仅是泉州知州,岂不是莫名?”

    “那倒未必,”王巨说道。

    不看年龄,论资历与功劳,最少王巨肯定在章惇与吕惠卿之上,与王韶并齐之。最少比熊本强吧,连熊本都赐了三品朝服,但王巨呢?

    王巨摇了摇头:“不然,章子厚若没有救火之功,岂能得到三司使?”

    这件事很是轰动。

    今年夏后虽落了雨,但总的来说雨水很少,九月更是天干物躁之时。

    三司判官宋迪在三司当值,他身体大约不舒服,让手下替其煮药。不知道怎么搞的,导致失火了。

    而且火势迅速变大,赵顼站在西角楼观看,恨不能自己跳下去救火。

    这是三司的国库,得烧掉多少钱哪?

    三司司库在皇城西边,西边还有军营,一些武将的宅子,如潘美与杨业的家都在这一带,也包括军器监的许多作坊。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时,章惇召集了工匠与诸官兵,前来救火。

    若不是章惇,还不知最后损失多少。就是这样,也烧掉了一千零八十间房屋,财富与案牍不知损毁之少,将赵顼烧得肉痛了。一怒之下,将三司使元绛,宋迪等人全部贬官,然后以章惇替代了三司使。

    也就是说没有这把火,章惇依然监掌军器监,尽管在王雱提议下,如今军器监比以前的军器监规格高,甚至在木棉司之上。

    至于韩绛,王巨没有得罪韩绛,但在庆州也没有真正让出多少功劳给韩绛,韩绛为什么提携王巨?

    吕惠卿嘛,真不大好说,即便提携王巨,也不会让王巨担心重职的。他马上要独立门户了……如何让王巨威胁他的地位呢?

    然而曾公亮若是铁心推荐,还真的不大好说。

    可曾公亮为什么要推荐自己?

    王巨苦思冥想许久后突然醒悟:“北方哪。”

    河北路能去么?那还不如提前去岭南呢。(未完待续。。)

第617章 呵呵

    其实只要想到了,并不难猜。

    但王巨也不傻,当真做宋朝的救火队员?

    妃儿一听立即担心了,说:“官人,最好不要去河北。”

    丈夫是文臣,不是武将,就是武将,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还未捞得好处,这是干嘛!

    王巨道:“那是当然。”

    如果调到其他地方,王巨真不大好拒绝,但调向河北嘛,那就呵呵了。

    然后等诏书。

    诏书果然来了,但不是授命,而是让王巨进京述职。

    那就述职吧,王巨这一回就没有当作一回事了。这也是心态的问题,本身在成长,再加上前世的思想观念,因此越来越不看重这个所谓的诏书。

    于是王巨慢腾腾地将泉州事务安排好。

    远哪,又不知道朝廷会有什么安排,这一走,恐怕需要很多天才能回来了。然后骑马向京城出发,并且带着琼娘。琼娘在庆州学会骑马的。不过去京城带着一个美娇妾,可见王巨的态度。

    到了京城,王巨态度依然很慢怠。并没有进驿馆,而是直接回到家中,也不算是他的家,是替张贵兄弟俩治的家业。

    兄妹相聚,十分欢喜。

    三牛忽然说道:“大哥,朝廷赐川哥子与张贵同进士出身。”

    “什么时候赐的?”王巨感到古怪。熙宁五年秋闱,也就是王巨到达泉州的时候,三牛中了举子。然而高川与张贵却没有中。

    这也与教育环境有关,王巨在王家寨时。便教导三弟读书。后来王巨拜张载为师。三牛也在边上学习。然后送到了杭州,后来又带到京城,进入国子监就学。

    至于张贵,那则是资质了,尽管他是张载的儿子,资质真的不大好。

    高川是因为这门亲事,才正式发恨的,学得晚。于是三人当中。只有三弟一个得中举子,两人仍是白身。不过因为王巨建议,进士名额少了,结果熙宁六年春闱,王崇在省试上也落榜了。

    但朝廷为什么突然授高川与张贵同进士出身?

    三牛悄声说:“大哥,我想大约是朝廷授张公之官职,张公在横渠拒绝了,于是用此褒奖张公。到于川哥子,多半是为了二姐吧。”

    “不错,三弟。能想到这点,这几年书没有白读。你将高川……也将他父母一道喊来。”

    “好来。”

    王巨这才看着张贵。说道:“张贵,你父亲可知道此事?”

    “刚授不久,我也写信禀报给了父亲。”

    “你是恩师长子,我却一直将你当成兄弟看待。”

    “我知道。”

    “因为这关系到你前途,我虽不便说,然而也要说一说。你父亲一生做人堂堂正正,我希望你也是如此。虽然朝廷赐你进士出身,并且往后去,进士越来越难考,但我还是希望你谢绝朝廷的赏赐。要么做官,这个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否则你父亲都不会隐居,专心著书与授学了。要么将来的衣食,有我在,你还担心衣食吗?”

    “那就听巨哥子的话。”

    “也不是听我的话,反正你写了信,再看看你父母是怎么想的。”

    “嗯。”张贵听话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两年未见,本质未变。”王巨赞赏以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会高川与他父母被三牛带进来。

    王巨让他们坐下,又让二妹沏茶,然后说道:“叔父,叔母,当初我商议这门亲事,并不是为了高川以后能有什么前程。如果那样,我索性于榜下捉一个妹婿了。”

    “哥,你说什么呀。”二妞抗议道。

    “琼娘,你带二妹下去。”

    琼娘将不情不愿的二妞带下去,王巨又说:“非要论般配,举子能般配我的妹妹吗?况且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相倚为命。其实你们都想错了,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乃是看中了高川为人忠厚,以后不会欺负我二妹。看看一些士大夫,虽然出身不错,然而家中能养着几十名家妓。纵然以后他能位极人臣,我小妹能过上快乐的生活吗?”

    这才是真相。

    非要论般配,不要说举人,就是三甲以下的进士,也未必能般配。

    这是王巨暂时不想上进的,不然就在这几年内,他都能进入两府。但就是不上进,进入两府也早晚的事。宰相的妹妹,选一个二甲进士,难道不妥吗?

    “但为什么我提出一个举子的要求?第一有一个出身,以后有什么万一不测,也会有一个挡箭牌。就象那个白痴郑侠,如果不是进士出身,他这次必死无疑。”

    郑侠发配管制的地方在汀州,离泉州不远。

    但对这个人,王巨一点也不抱着同情心的,纯粹是一个被洗脑洗坏掉的傻逼。

    “这是其一,然而想中进士很难,但想中举人,只要努力读书,还会很难吗,一次考不中,再考二次,二次考不中,可以考三次。”

    这一说无疑给高家夫妇浇了一盆冷水,本来还想朝廷赐了同进士出身,可以正大光明求亲了。但王巨话外之音,无疑是否认了这个同进士出身。

    高川父亲嘴张了张。

    “叔父,我知道你们想的什么,高川岁数渐渐大了。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其实当年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拖一拖,那时二妞还小。可能你们眼中不算小了。但实际那时二妞身体还没有长好。成亲了,就要育子。说了你们未必懂……反正太早结婚,生子会很危险。你们若不相信,可以比较一下,二十几岁生子与十几岁生子,难产的比例。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实际有没有这个举子。真的不重要。正好陛下诏我进京述职。就将这件事办了吧。我马上写信。让我妻子与二叔也从泉州赶回来。”

    “啊。”

    “另外一件事。就是这个朝廷赐进士出身,你们也要辞掉。无功不受禄,高川对朝廷有何功劳?凭什么受这个进士出身。若是受之,我反而耻之。”

    “我这就写辞书,”高川说道。

    高川父亲在边上则是老脸一红,高川当然对朝廷没有功劳了,这是沾了王巨的光。但王巨也不怪,高家这时候几乎是平常人家了。凭空得到一个同进士出身,那能不激动?

    王巨又说道:“其实你们也不要因为这门亲事有任何压力,以前我与你们一样,还不如你们呢。那时候我与二叔上山打猎,才能吃上一口肉,那天便会让我们兄妹三人开心万分,就象过元旦节一般。门第,在我眼中真的不重要。”

    但不管王巨怎么劝说,这门亲事结下了,高家多少会有一些压力的。

    高川一家三口走了。王巨回京述职,时间不会长的。得商议怎样操办这门亲事。当然,这亲事终于定落下来让他们开心,不说王巨的地位吧,就说二妞的长相懂事持家,也不是一般京城小娘子能及的。然而怎么操办这门亲事,马上就让他们头痛了。

    不过王巨兄妹三人发生了争执。

    二妹要成亲了,那个保安军的母亲怎么办?二妞说要接她过来,三牛坚决不同意。一姐一弟立即争吵起来,王巨也头痛了。

    正当他抓眉毛时,章惇来拜访了。

    “子厚兄,恭贺高迁。”

    “惭愧惭愧,”章惇摇头道。

    至少与王巨相比起来,他还是很惭愧的,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木棉司,木棉还是王巨发起来的。然后在南方立下一些军功,但与王巨军功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何来惭愧之说,人的命运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子厚兄努力了,运气也好,所以这个三司使当之无愧。”

    王巨说着,让琼娘倒茶。

    “子安,在南方可适应乎?”

    “热啊,”王巨说道。一到夏天,在泉州真的不舒服。王巨忍无可忍,于是偷偷地在家中挖了一个大地窖,然后偷偷地从北方运来一些冰块,放入地窖,然而夏天到来,还没有享受呢,冰就一起融化了。

    “唉,吉甫他……”

    “吉甫兄怎么啦?”

    “他不再是以前的吉甫了。”

    不用章惇说,王巨也知道,于是不作声,但吕惠卿做得太急,反而露出马脚,那便是今年的冬日效祭,吕惠卿善意地提醒赵顼,让赵顼给王安石加一个节度使。

    赵顼盯着吕惠卿看了大半天,问道:“王安石离职不是有罪,为何要赦免复官?”

    这才是关健所在,一旦听从了吕惠卿的建议,王安石是捞到了一个节度使,然而那就定性为罪臣,休想再做宰相了。

    虽说大义灭亲也未必是恶谈,可对方确实犯下重罪,那才灭吧。没有罪,那就要知恩图报,这才是中国式的美德。若连这一点做不到,那么何谈忠君爱国?

    正是这件事,吕惠卿终于走上下坡路。不过现在继续呆在东府里,章惇更不知道赵顼的想法,只是让他隐隐有些不快。因为王巨又加剧了不快,有一天章惇便说,吉甫兄,你进入中书,可以调王子安回来了,吕惠卿却左顾而言他。

    然而章惇也不好说出来,于是换了话题,问:“子安,吉甫的手实法如何?”

    宋朝对五等以下户政策一直是很照顾的,因此有一些富人便冒充五等户,以便规避税赋与摊派。司农寺便反映了这种情况。

    吕惠卿于是采纳了他弟弟吕和卿的策略,创立了手实法。

    也就是各州县制订一个物价标准,让百姓自己主动向官府报告自己的田亩、屋宽、资货、畜产等财产,如果房宅田地用于出租,当抵自留耕地自住宅五倍财产(如手中一百亩地,价值两百贯,然而将五十亩租给佃农,那么这五十亩当成五百贯财产。宅子自己住了也就罢了,如果租给别人住,一千贯的宅子就当成五千贯的宅产),非用器食粟如果隐瞒的,许百姓告发,以三分之一充赏(也就是商业性的粮食,养殖,种植,全部加倍计入财产征税)。

    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至少一旦它真正落实后,能有效地打击各个粮商的囤积居奇。

    然而与王巨在庆州泉州的做法相比,它似乎是完全违背了。

    不管怎么说,王巨在这两州的内治上,也几乎达到了宋朝内治的巅峰,能当成典范看待。

    所以章惇隐隐感到不妥,要命的是他作为三司使,马上就有牵连。

    王巨说道:“也非是吉甫兄首创,唐朝就有了,因为反对声音大,随后取缔。不但唐朝,在西汉时,张汤的算缗告缗,就与它很类似。但吉甫的手实法是放大版算缗告缗。”

    其实它不但是超级敛财,也是更严重的倒退车。

    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章惇努力地回想张汤种种,道:“真的很像。”‘

    “子厚兄,吉甫现在很强势,君当回避之。”

    这就是提示了。

    章惇叹息道:“陛下为何同意介甫公辞相?”

    “子厚兄,介甫公的种种变法,也未必尽是良法,否则我早表示支持了。如青苗法,你以为半年二分利不重吗,不加重百姓负担吗?还有市易法,获利多少?”

    “一百多万贯吧。”

    “好多的钱,一个泉州城一年商贾获利,也是它的十倍。”王巨讥讽道。

    但那只是一城商贾的利润,这是举国在做生意。

    章惇无法反驳。

    “之所以我一直不反对,是因为国家有巨大的积欠,积欠过后,当徐而缓之,去其弊,留其利,这才是良政。”

    “非是我说的算。”

    “等了。”

    王巨还有一句话未说,王安石用人更成问题。

    但给了章惇最大的提示,不管吕惠卿做得对还是不对,你不要去得罪他。

    实际在王巨心中,整个北宋宰相做得最好的乃是圣相李沆、王旦、吕夷简,次之是赵普、庞籍与章惇。而非是名气很大的寇准与王安石。

    然而这一天很忙。

    两人正说着话,小黄门又找上门了,赵顼请他去宫中议事。

    王巨只好进宫。

    除了赵顼外,还有两府几个宰相。王巨拱了拱手说:“臣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免礼,坐吧。”赵顼说。

    王巨坐下,赵顼又说:“北方有警,曾公推荐你,让你去知镇定府。”

    这时候曾公亮也收到他家人写来的信,信上皆是一片褒美之辞,这个曾公亮不是太重视,他重视的乃是王巨的手段,比起庆州,要柔和得多。于是这才向赵顼推荐,也不要发愁了,只要让王巨去知镇定府,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正好赵顼也下诏,让王巨进京述职,述职的目的就是为了咨询北方之事,还有南方的移民。曾公亮提醒,赵顼恍然大悟,所以王巨前面到了京城,后面一起知道了。

    果然!

    但王巨真的呵呵了,他不答,只是讥讽地笑:“呵呵,呵呵……”(未完待续。。)

第618章 大钱

    几个大佬被他笑得无语。

    吕惠卿说道:“子安,朝廷打算让你以吏部侍郎前去知镇定府……”

    以前三省六部制度,六部就是吏、户、礼、兵、刑、工。官为首,所以吏部为首。在唐朝往往吏部侍郎就能主持首相之职了。当然,在宋朝只是实职官,多是荣职或者拿工资的,比如韩琦下去时身上挂着一大堆一品官职,什么太师、侍中的啥,但不代表着拥有与之相应的权利。不过对于王巨来说,拥有这个实职官,那也很不错了。几乎与开封府尹是一个品阶的官员,若是再挂上其他几个职位,那么工资与福利马上就会进入万贯时代。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吕惠卿。

    以前吕惠卿未上位前,想办法找朋友,与王巨关系也不错。

    上位了,但他与王巨关系一直很好,知道王巨深浅,所以反而担心王巨回到京城,说不定就会对他构成直接的威胁,毕竟他现在可是雄心壮志的。

    然而只要不在京城,吕惠卿无所谓,说不定还会给予一定的照顾。

    章惇很不高兴,换得着吗?

    这是大多数权臣的炼就之路,打压政敌,挤压竞争对手,拉拢不对自己危害又忠心的人……

    当然,王巨也换不着得罪吕惠卿,又说道:“吕相公,当年西夏入侵庆州,说老实话,我心中也未必有多少把握打败他们。毕竟这么多敌寇,自我朝建国以来,都罕遇到过的。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故我在辞行前向诸公再三请求。万一我在庆州有一些逾越制度的地方。恳请大家原谅。结果侥幸大败敌人,然而我却被扣上了养兵自重,收买军民心的大帽子。这意味着什么,我想要谋反哪。并且满朝堂文武百官,罕有人替我说话,相反的个个群起夹攻。因此陛下,诸公,自离开庆州后。我就不想再碰兵权了。恕我让诸位失望。”

    王珪说道:“王子安,以国事为重啦。”

    不是以国事为重,而是那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再说当时为了这件事,弄下去那么多大臣,包括皇帝老师孙固,如果反复提呢,反而过犹不及。

    老王是好心,王巨懂,不过他真不想去河北啊。

    然而也正好。接着老王的话,王巨说:“王相公。实际也无妨,天无二日,官家只能有一个。”

    这句话终于让赵顼有些小开心。

    “但大臣不能有一个。为何乾卦最后说群龙无首,大吉?在乾卦中,龙是大人,是诸候,而周室则是天,皇帝是天。因此龙想跃于天上,便会亢龙有悔。然而天下群龙若是有首,象春秋五霸那样,周王室必然衰微,故群龙无首,大吉。”

    是不是这样呢,大家都有点怀疑,所以许多儒者在诠注这一句时,往往含糊地一笔带过。

    “现在没有诸候,但有群臣,无论是经济水利民生或军事,不能指望某一个臣子,特别是军事,那就会有天子受制于人臣的危害。因此国家需要有意识地多培养一些善长军事的臣子。论军事之能,臣不是最优秀的,比如王相公。”

    “子安,我对河北那边不大了解。”王韶立即说道。

    “如果给王相公一年时间熟悉,会不会了解河北,会不会害怕契丹?”

    不要说一年了,给半年时间,王韶也不会害怕契丹了,不说大败辽军,最少能让他们无功而返。可自己脑子坏掉不成,好好的西府副相不做,又下放到河北去?因此王韶立即闭上嘴巴。

    “除了王相公,还有章质夫,再将苗授与刘昌祚调到河北练军,河北强壮才是根本所在,而不是看辽国的脸色,那终非是长久之策。”

    “章质夫?”

    “陛下,正是章质夫,”王巨说,实际他也不想章楶离开杭州,但怎么办呢,难道自己离开泉州去河北?然后又说道:“这是军事的,再如经济之才,薛向也,放在定州诚为可惜。能文能武,果断敢行,章子厚是也。农田水利,程师孟与程昉也。这几人皆一时人杰,望陛下重用之。”

    几个人脸色一起有点难看。

    其他人无所谓,关健程昉哪。

    王巨就当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变化,漳河等水利工程,百姓还没有正式得计,证据不足,所以未到讨公道的时候。

    他继续说道:“因此镇定府可以用章质夫代之,然而泉州却暂时离不开微臣。”

    “嗯?”

    “陛下,可否将内库榷香这五年的账薄拿来,让大家观看?”

    一般内库收入,做为皇上,不想让大臣们看到的,否则大臣们会天天打着这个内库的主意。

    然而单独拿出榷香这部分,似乎也无妨。

    赵顼想了想,对身边一个黄门耳语了几句,黄门下去拿这个榷香的账册。但一会儿赵顼就后悔了。

    王巨又说:“可否传唤三司官员,将福建路诸州军这几年的商税账册拿来一阅?”

    “就不知道在不在了,”赵顼肉痛地说。那把火不仅烧掉许多财富,也烧掉了许多案牒,包括各州府的账册。

    但赵顼也想知道为什么泉州暂时离不开王巨,于是又吩咐人去三司拿相关的账册。

    先拿来的是内库账册,赵顼也好奇,他终是皇帝,就是翻看一下账册,那也是大的账册,不可能翻看所有具体产业的账册,那什么事也不要做了,整天看账本吧。

    可他看后迷茫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内库原先主要收入一是皇家产业,如皇田、皇家果园子、花圃,以及皇家的作坊。二是京城钱绢银的兑换。三是铸钱,不过这一块比较模糊。有时候三司与东府也有铸钱权。四就是榷香。主要就是市舶司的香料珠玉。五就是市舶司。六就是一些属于内库的坑矿。

    王巨原先将木棉交给内库经营。但不久由王安石收归三司管辖。

    那个蔗糖,因为搀杂着私人股份在里面,王安石不大好收了。但也不大好说,如果那次王巨不闹了一场,说不定王安石同样收到三司了,毕竟它的收入越来越多,已经值得“收回”。

    但经过薛向的调整,一部分坑矿。以及市舶司除榷香外的收入,全部由薛向主持,其实就是收为三司经营了。

    因此才有了韩绛担任首相后的一道诏令,置三司会计司,以天下户口、人丁、税赋、场务、坑冶、河渡、房园之类,租额、年课及一路钱谷出入之数,去其重复,岁比较增亏、废置及羡馀、横费,计赢阙之处,使有无相通。而以任职能否为黜陟,则国计大纲可以省察。

    也就是统调天下这些税赋场务坑矿。节余不必要的浪费,互补有余,就是未必能做好,如果推广到全国还能做得好,一进一出,那一年变相地会替朝廷增加无数收入。

    其实这道诏令便是将薛向统筹江南九路的财政,扩大到全国范围。

    然而这样一来,无疑中侵夺了一部分内库的收入。

    因此赵顼知道这几年内库盈余变化有些大,这两年增涨了一部分,这边在增加,那边在减少,增加的数额不是太大,于是就没有注意了。

    直到这十几本账册翻开,才明白其原委,那便是榷香收入的增加。

    今年的还没有结账,但去年的结账了,与前几年相比,整整增加了六百多万贯收入。

    具体地在那个市舶司增加的,也能看得出来,非是市舶司在经营,那个说法也不对的,准确的是内库支付市舶司钱银绢货,然后市舶司用它们向海商换回香料珠玉,再调给内库,由内库统一销售。因此看那个市舶司贡献大,得看那个市舶司买回来的香料珠玉数量多。

    这个容易看,一看就看出来了,泉州占据其中的比例近七成!

    而且与往年相比,它的数量整整翻了四倍多。

    也就是仅泉州去年一年最少给国家带来四百万贯的收入。

    这可就不是小钱了。

    想一想一个青苗贷,一年敛了多少财政?

    王巨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今年还会增加一百五十万贯以上的收益。”

    “这些都是来自那些无主之地?”赵顼略有些后悔,这个账本拿出来了,大臣们估计以后个个都盯上了。

    但这句话可不是那些无主之地,而是他……也动心了!

    其实那有那么容易?

    第一条,海上的风险,王巨做了许多防范,仍有海难发生,于是继续让人在改进船只。不过就是改进了,海难还是避免不了的。

    第二条,水土不服,就象带走的那批京东河北灾民,如果将他们放于赤道两边的岛屿上,估计一年下来,只能有一半人存活。即便王巨将他们带到温带,福建路的百姓安于赤道两边。并且让他们带着一些黄豆,多做豆腐吃,另外还运一些苹果给他们,再让他们多吃橙桔等维生素含量高的水果。但还是有少数人水土不服。

    第三条,可怕的疟疾,王巨也做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运了许多蚊帐给他们,让他们减少蚊子叮咬,又尽量打散了居住,还是有疟疾发生。特别一个岛上,香料多,还有许多檀香树,但因为蚊子多,引起了大面积的疟疾,今年王巨听到反馈的消息后,立即让人组织撤离。舍不得啊,那也要舍得!

    第四条,便是一些地区又出现了吸血虫,王巨也教导了,让百姓少去陌生的河流中洗澡,少吃生水,然而热啊,百姓怎么不下水洗澡?

    第五条,便是当地的土著人,各个避风港,不仅需要优良的避风港,还要有耕种的地区,那便要有平川与河流,当然,那些密集的雨林地区,现在没有必要去开耕,就这么一点人,何苦之。然而这些地区同样有着土著人,虽然他们很落后,不象传说中的可怕,但必然发生冲突与战斗,那就会死人。不过好在是王巨领手,不会象宋朝大部分士大夫那样宁赠友邦,不赠家奴,采纳的全部是后来西方人的手段,比较惨忍果决,又用俘虏做危险的职业。这个万万不能说了。

    第六条,便是开拓,不象福建路,那怕再苦,基本都开拓出来,但那边全部要开拓,从无到有,又是陌生的环境,而且许多地区毒物远比中原多,有时候连一只蜘蛛都能咬死人。

    最后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不是百姓不愿意离开家园,那可以用手段来蛊惑,况且也不是真的想迁徙几百万户,主要的还是朝廷的态度。如果迁徙得多了,朝廷会怎么看?

    因此还是一条艰难的开拓之路。

    只不过在王巨大手指指挥下,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曲折。

    同时迁徙的多是贫困得不能再贫困,其中一半都几乎是走投无路的赤贫百姓,虽然有危险,但收获大,加上开始时,几乎是暴利,有足够的利润,便有足够的财富去支持,所以百姓并没有抱怨,相反的,个个感到有了美好的未来。

    如果官府去做……

    而且那边秘密太多了,王巨也不想朝廷知道。

    王巨说道:“陛下,开矿的不如运矿的,运矿的不如卖矿的。海上风波,还是交给海商去处理,若是真的他们能在彼岸将百姓安定,他们的根是在中原的,陛下可以派官员去治理,也可以将这些地方划于宋朝版图上。但现在最好无为而治……”

    “陛下,王子安所言极是,”吴充立即说道。

    你搞变法还不嫌乱吗?

    “那边香料很多吗?”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了,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有的地方土著人多,即便能获利,也必须让开。而且范围太广大了,如今勘探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在更遥远的彼岸,还有一些更良好的陆地,约是我朝十几倍面积,其他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人烟稀少。即便人烟稠密的地方顶多相当于我朝的岭南,文明也落后。这些地方若是勘探出来,最少得用几十年时光。不过这片广漠的沃土,却可以留给后世子孙。毕竟我朝人烟太稠密了,那怕百姓残忍地将自己子女活活溺死,人口依然在迅速的增涨着。如果没有一块可供疏散的土地,未来我朝养不活这么多百姓,国家危矣。”

    “可是太远……”王珪叹惜道。

    王巨说得有道理,并且好处多啊,虽然迁徙了几万户百姓,但有了这个收入,还能说什么呢。况且这些都是赤贫百姓,不要说几万户了,就是一百万户赤贫百姓,一年也贡献不了四百万贯收入。虽说是内库收入,内库也是国家收入,只不过一个归皇上与宰相共同调度,一个只由皇上来调度的区别。但有了收入,那怕在内库,对国家也是有益的。

    但在大洋那边,一年一个来回,如果远,说不定两年一个来回,怎么管哪?

    王巨心中却窍喜,只要大伙认可,那就好办。

    这同样是一个关健,如果朝廷不同意迁徙,不要提任何困难了,直接中止!

    “是啊,我也正在想办法呢……”想个鬼啊,也许以后王巨可能让朝廷去“管辖”,但现在是不会做这个傻事的,然后王巨又说道:“不仅仅是这个收入,还有……”

    后面的收入才是不可忽视的……(未完待续。。)

第619章 堵水导水

    三司的账册也拿过来了。

    有的也烧掉了,不过大多数还在。

    还有的出现了损毁,后来派人重新誊抄,数据略有些不准。

    总之,这次若不是章惇,事儿就大了,说不定整个三司库蓄账册,能一起烧掉。

    但就是这样,几名负责的官员,不过是贬放到外地,依然继续做着高官……

    所以不能说在宋朝一无是处,比如王巨这么做,换做朱元璋时,不但他脑袋会搬家,连他的家人也抄家问斩了。

    然后大家翻着各州军的商税情况,发现各州军的商税都增加了。特别是泉州,去年一年与前几年相比,商税整整增加了二十几万贯。至于市舶司的抽解,那看都不用看了,肯定是以翻倍数量在增涨。

    王巨说道:“仅是一个海港,便产生了这么大财富。实际不仅如此,这个商税增加的背后,是养活了更多的人,使得更多的百姓变得富裕。陛下,就象臣在庆州,曾经扶持了一个叫祖阳的毡毡商贾。仅是他一个人,一年直接间接合在一起就贡献了近两万贯商税,同时还养活了许多织女,也使得许多人家因为牧毛羊而获益。也就是他这一个产业,便使得好几百户人家一起变得富足起来,并且自己也增加了收入。因此说介甫公曾言,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是对的。只是……”

    这个说法能成立,但王安石没有做到。

    王巨又说道:“但楚建中去了庆州后,关闭了几个临时的边境互市。不能说他做错了。确实朝廷不允许在庆州置办互市。又因为干旱到来。百姓缺少食物,包括绵羊也杀了吃。西夏那边虽有皮毛,终是私商,到了祖阳手中,价格变得高昂无比。官府那边,却在向他摊派毡毯,而且价格很低。祖阳不得不亏本生产一些毡毯交给官府,余下能盈利的毡毯就不指望了。同时又因为手中略有些余资。官府又摊派了大量免役钱。长久下去,必然会家破人亡。又因为生产萎缩,许多百姓也无法获益了。不能说楚建中是贪官,臣听闻此人政绩一向不错。只是因为一个是良性的教导,一个是劣性的摊派,产生了反差。因此百姓怨声载道。臣听闻朝廷这才让范公替代了楚建中。范公生活节俭,作风清廉,不过他会不会这个经营之术,臣怀疑之。若不会,范公在庆州也休想赢得百姓爱戴。”

    这样一说。几人全部懂了。

    所以王巨每到一处,百姓爱戴。

    然而继任的官员在他的比较下。也就悲催了。

    但王巨也头痛,祖阳被逼得无路可走了,于是写信向他求救。

    不在其职,不谋其事。王巨现在如何能管得了庆州事务?所以他刻意写了一封信给范纯仁,将情况讲了一下。然而范纯仁会不会给他面子?就是给他面子,是少摊派祖阳的免役钱与市易商货,还是重新打开边境的那几个互市,让祖阳再度发展?王巨不得而知。

    “这样终非长久之策,因此臣一直在泉州思考,看能不能立一项制度。而且到了今年,不仅是泉州,正是一个海港的拉动,福建路许多地方百姓皆变得富足起来。陛下不妨派使者下去暗访一下,看臣所说的是不是虚言。因此臣在泉州的意义,远大于在镇定府的意义。请陛下容许臣在泉州继续留任两到三年时光,于国有利,于民有益。如若不然,微臣只能辞职回乡。”

    反正我要泉州呆定了。

    “那个辞职的什么……”赵顼无语了,别人辞职多少还做一个样子,王巨辞职那是很干脆的,直接将公服一脱,官印一交,俺不做官了。这很不好啊,可怎么办呢,若是普通官员,赵顼早一脚给踹死,然而王巨能踹么?他问道:“朕还有点没有听明白,何谓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

    “百姓生活,无非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臣的想法是由官员带头指导,将这个效应放大,更好地去吃山,吃水。就象农民种庄稼一样,刀耕火种是一种种法,精耕细作也是一种种法。前者收成很少,后者收成更高。就是麻烦一点。收成高了,国家加一点税赋,实际是等于没有加赋。这就是民不加赋而国自用。就象臣在庆州与泉州所做的这样。”

    “但是很难啊,”吕惠卿道。

    “当然难了,更难的是许多官员以言利为耻之,于是交给胥吏去管理,那能管好吗?又有许多官员不懂,他们自己不懂了,如何教导百姓?其实主要还是懂财政的大臣少了,如果多起来,能看到的榜样多了,也许就会渐渐好转。这条道路太过漫长,因此当初我与王雱说过一番话,一是考成法,这个争议很多,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需要考成什么,如何去考成。往往顾此必会失彼。另一个,便是齐商税。”

    “齐商税?”吴充讶然。

    “我的傔客曾看到一些贫困地区的主户,他们没有门路,于是让胥吏将他们的瘠地划成了上田,然后便多摊派了两税、苛捐杂税,现在又多摊派了青苗贷、免役钱。名为主户,实际生活无比艰难。但一些有门路的豪强呢,却将上田划成了下田,规避税赋,甚至能将自己变成五等户,连免役钱都免了。因此他说齐税。我就说,介甫公的方田均税法,实际就是针对这种时弊而去的。可执行了几许?齐税,只能是一个梦想。于其齐税,不如齐商税。”

    大家一起沉默不说话。

    就是这个齐商税,麻烦同样很多的。

    “实际我在庆州与泉州就执行了一些齐商税政策,因此商税激增,又用一部分激增的商税还之于民。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所以治境皆粗安。不过若放在中原地区。一旦普及齐商税政策,争议就会很大了。然而若是普及了呢?当真全国一年商税只有八百几十万贯?只要稍稍普及,就可以在前面增加三千万贯。”

    “不可能那么多。”吴充又说。

    “吴公,我只说一件事,许多商贾在江陵候等赴蜀的士大夫,往往请他们上船坐一坐,一道去巴蜀,不但不收其路费。还会给其几千贯大驾光临费。为何?因为那样商贾便可以打着士大夫的旗号,免去各个场务的盘查与征税,所得利更多。试问,每年朝廷征了几个权贵商贾的商税?然后我再说一件事,为什么当初我设立竹纸作坊时,要拉上高家。没有高家的保护,我那时未中进士,这个竹纸作坊一旦盈利,能得活吗?这是我主动让里面的契股纳税的。若是不纳税,又有那个场务敢征竹纸作坊的税赋?”

    其实很正常哪。

    就象tg。房地产很赚钱哪,但真正成功的房地产商。有几个是没背景的?然后再放大到各个私企,能成功的又没有后台的,很少很少。没有后台,各方面的支持就不足,包括贷款,政策扶持,税务,要命的是因为没有后台,官员天天上门来吃来喝来拿,若不给,各个检查来了。这种情况下,想要成功,何其之难。

    但也不要说tg了,美帝那边同样也是。尽管出台了遗产税,什么反垄断法案等等。然而为什么来了一个政治献金?有了政治献金后,政策就会保护他们,那么各种不公又产生了。

    除非是小国家,否则想要绝对的公平,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王巨点出来了,还是振聋发聩的。

    “所以国家商税几乎成了一个摆设,征的也只是中小商贾的税赋,真正能征到税的,却罕能征到一文钱商税。别的不说,我就说东面几百步外的金帛行,一笔交易往往就是几十万贯,诸位,你们征到了多少商税?”

    “难哪……”吕惠叹气道。

    是这个理,敢谁敢去征哪?

    “若是有三千万贯,何必执行青苗法,宽剩钱,市易法。陛下,微臣听到市坊上流传着的一个说法。介甫公说变法时,与陛下提及一件事。天下虽富,然而国穷平民穷,为何,兼并严重,贫富严重分化。长此下去,必然产生陈胜吴广之流。所以变法一壮国库,二就是打击豪强的兼并。然而如同微臣刚才所说的,在这种税赋制度下,在这种大环境下,有几个士大夫没有参与到兼并或者行商当中?故变法起,反对声音浩大。又因为下面官吏做得不好,往往富人摊派得不多,却连最贫困的百姓被摊派了。包括免行钱,有几个州县的五等户没有被摊派?他们为什么要摊派!”

    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要摊派这个免役钱,百姓能不痛恨吗?

    “再看市易法,陛下可以派人查一下,因为市易法,有多少中小商人欠下了市易务的债务,因为无法偿还,天天被牙吏追债。所以介甫公说数十浙西大户摊派了六百贯免役钱,多取之无妨。陛下也说,此兼并宜催之。陛下,有无此事?”

    “有。”

    “但最后陛下还是渐渐减少役钱,于是介甫公痛惜地说,天下事如煮羹,下一把火,又随下一杓水,即羹何由熟时也?也许介甫公说得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做事就要一鼓作气,若是断断续续,便会成了二鼓衰,三鼓竭,最后败之。然而我不认同介甫公的变法。似乎变法是一壮国库,二是打击兼并,阻止贫富分化的蔓延,然而因为官官相护,或者官吏不良,却将这种摊派分加给了贫困百姓,他们生活本来很是艰难,再加上摊派,无疑是雪上加霜。于其这样,何不均齐商税,有此两三千万贯商税,又何必有青苗贷、市易法与宽剩钱?”

    然而齐商税就解决问题了吗?

    还是没有。

    仅是政策的倾斜,便会让贫富分化继续加大了。

    但这个永远是一道无解题,因此想真正做到平均,只能在乌托邦的梦中实现。

    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国家的稳定性。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一场三国演义下来,整个中国还有多少百姓?一场隋唐演义下来,整个中国还有多少百姓?相对来说,反而赵匡胤做得更仁爱一点,灭一国息上两年,再徐而图之,一战一息,人口在持续增涨着。

    前世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泰国,如是再民煮再乱下去,最后连菲猴都不如了。

    因此在变法的基础上,也要顾虑国家的稳定。从这上面考虑,赵顼并没有做错。不停地添加火,最后失火了怎么办?

    王巨又说道:“其实比喻治水,微臣很早之前便感到介甫公是堵水之策,并非良策。因此知道国家积贫积弱,国库积欠巨大,以至到了河北大灾,国库内库空空如也,国家却拨不出任何赈灾钱帛粮食,逼迫灾民回乡自己解决,国家不变不行了,微臣却一直沉默不发,甚至主动辞去了条例司的官职。然而想有一个导水之策,则是更难更难……”

    这是王巨第一次公开吼出自己的政治理念。

    不然长久下去,他就消失了。

    这样吼一吼,有一些人关注,那就会有一些人支持。

    而且他的说法十分诱人,真正的不加赋而国自用!

    导水之策而非堵水之策!

    但现在还不是上位之时,所以最后用了一个很难很难,搪塞过去。

    实际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最少会比王安石变法引发的矛盾少吧,就算是多,但效果也会比王安石变法强。并且他这个航海就是为以后如何“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做准备的。

    可不能说,不然赵顼必会疑心。

    而且他这种疑心,终于让王巨私心越来越重。

    还有,赵顼敛财是干嘛的,一壮国库,以备不测。

    二是强军强国,然而强大军队最少得有名将名帅,王韶这么能打,你就忍心让王安石去糟蹋。甚至王安石彻底回家养老,也不召回重用之?

    然而就不能多说了,适可而止,否则就成了画蛇添足,最少会使吕惠卿恨上自己。

    最后王巨又说道:“至于辽国勒索,臣既然回京述职,就容臣多呆上一段时间,让臣了解详细的情况,再与辽使洽谈。”

    马上就要到元旦节了,辽国必派贺元旦使者过来。还要指望宋朝的五十万呢。

    那时候让我去与他们谈一谈。不就是来勒索吗,让我来对付他们!(未完待续。。)

第619章 拉尼娜

    那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王巨又补了一句:“陛下,诸公,辽君昏庸,又重用奸臣,因此只是皮毛之患,灾害渡过去,朝廷加强戒备,便会安然无事。”

    怎么戒备,王巨也懒得说了。

    边军边军!都说了好几遍。

    “但主要还是国内,自古以来治国之道,以德化为本,以律法为辅,豪强兼并,为富不仁,光靠强行摊派是不行的。还是要以劝说为主,让他们多行善积德,非是供养菩萨,而是要善待贫困百姓,最少让他们有衣有食,那便不会谋反,国家才能长久,他们子孙才能永享安乐。否则一旦国家大乱,北方又有强敌虎视眈眈。我朝必将迅速灭亡矣。至于这些权贵豪强,同样也会一无所有。故云,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赵顼却摇了摇头。

    道理谁都懂,但谁能做到?

    “因此要强加宣传,不宣传,不鼓励,如何让这些人自发地去行善?或如文公所说的那样,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什么意思,难道百姓是刍狗?这样的说法一旦形成正统认识,而非是祖宗家法所说的齐人,国家兼并会更严重,权贵更加不会纳税,更加地为富不仁。我朝也会更快地走向灭亡。”

    总之,王巨今天所说的这些有点儿得罪人。

    不过这些道理得摆出来,遮遮掩掩的,只能更坏。

    然而几个人都是苦笑,王巨与文彦博算是杠上了。若是王巨知道程昉因为文彦博率领大臣们所逼。悲愤而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陛下。一个不会洗脑……宣传的国家,就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国家。以前历代的宣传,儒家的三纲尊尊、道家的清静无为、佛家的与世无争来世因果,其实说到底就是愚民之策。这也如同我刚才所说的,一个是堵水,一个是导水。水越堵越高,因此没有其他外因下,因为朝廷长久。人烟稠密,兼并严重,就产生了张角黄巢之流。”

    “那个可以说远,再说我朝一个地方。当年王全斌平蜀,因没有约束军士,导致全师雄率领巴蜀旧卒叛乱,后得当地乡绅配合,才平定了这次叛乱。由是太祖皇帝没有将齐民之策向巴蜀推广,何谓齐民之策,不是均分土地财产。而是在律法上大家相齐,主户不能虐待客户。也不得禁锢客户,以便给客户更多的生机。然而巴蜀却不同,主户残忍之极,旁户民不聊生,连唐朝的部曲都不如。由是让王小波与李顺叛乱。最后平叛后,因为许多主户让王小波李顺杀死,并且均分了田产。朝廷也默视了他们两人均分的这些田产,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当年那十几个动乱的州军因为这次均分田产,却成了我朝土地矛盾最少的地区。”

    “这便是祖宗的睿智,用齐民替代了愚民,用疏导替代了防范。实际就是这样,底层百姓生活之贫困,也非是陛下之所想像的,臣在泉州做得还好吧,一些赤贫的百姓鼓励他们与海商一起去海外,重新谋划一条新的出路。然后就着海上贸易扩大的优势,鼓励百姓多开设作坊,作坊多了,国家就有了商税,也养活了更多的人。然而还是有许多贫困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臣以为,陛下当审视真正的祖宗家法,齐民之策。而非是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是与百姓共治天下。一旦后面成为定论,成为国策,成为宣传的对象,国家不久便会亡矣。”

    “除了宣传,还有一些政策的落实。其实祖宗说齐人,也非是祖宗首创,而是夫子所说的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比如大海那边的倭国,比如西夏,他们远比我朝贫困,但矛盾激化未必比我朝严重多少。这个均不是均分田地与财产,而是政策上的均。兼并可以,但不可以用高利贷、伪造田券债券去兼并。行商可以,但不是逃避税务去行商。升官可以,造政绩去升官,而非是靠拉帮结伙,互相吹捧去升官。”

    “尽量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农民想要多得粮食,就要辛勤地劳动。商贾想要多赚钱帛,就要智慧去获取信息,雨前造舟,旱前造车。读书人想要中进士,只能靠苦读,靠学问中榜。实际穷人未必全是好人,有的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这样的人贫困了,那是自找的,国家若是去救济,反而助涨了这种不良风气。有的富人主动交纳税赋,造福乡里,救济贫寡,这样的富贾国家就不能打压。这才是真正的齐人。有人说我收买民心,有人说我有政绩,皆错了,微臣无非就是执行了真正的祖宗家法,齐人之道罢了。”

    好了,若说俺有野心,是赵匡胤与赵匡义教俺这么做的。若说俺有政绩,那也是赵大赵二的教导之功,与俺无关。

    这说法太超前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一个个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道理。

    其实愚民好,还是齐人好,无外乎就是让百姓对国家不失望。

    只要不失望,那么就不会揭竿起义,国家也就长远了。

    那么问题就是如保证百姓不对国家失望了。

    其实王巨用意,不过是为他的政治理念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

    王安石动不动说三皇五帝,宋朝有学问人多哪,包括考古学,对一些伪经义的质疑,都是在宋朝产生的。想一想,有多少人完全相信三皇五帝?

    于是保守派一些说祖宗家法,好,我们一起说祖宗家法吧。

    但王巨只说了一些法,并没有说具体的“术”,未到他上位之时,说了也不管用。弄不好还会让吕惠卿一肚子不满。

    正事重要。

    王巨便去了西府。

    究竟怎么对付。得知道辽国的一些情报。

    然后他翻看了卷宗后傻了眼。问:“陈公、吴公、蔡公,王相公,曾相公,难道河北那边这些年都不置斥候吗?”

    想一想宋太祖时,辽国还没有发兵呢,消息就到了赵匡胤手中,辽国六万骑兵到了河北边境,田钦祚也带了三千骑兵赶到。可见情报之灵通。

    但现在西府几乎什么辽国情报都没有了。关于辽国那边的记录,甚至还不及王巨记得的历史知识多。

    蔡挺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说河北要置将臣,不置将臣,万一辽国入侵,国家真会危矣。”

    老蔡不简单,但他身体跟不上了,不久后上朝,因为头昏眼花,仆倒在地。赵顼便劝说,蔡公。休息吧。

    老蔡无奈,只好致仕。

    然后王韶又下。西府又是一群尸位素餐之流……

    “所以我向陛下推荐了章质夫。”

    如果不是王巨,现在章楶也渐渐上位了,以秦凤路提举常平使的官职,正救济着陕西灾民。当然,不及现在这个官职重要了。那是可是天下富州杭州的府尹。

    王巨顿了顿又说:“吴公,蔡公,立即向边臣发出命令,让他们派出斥候,打听辽国燕云,与西夏那边有没有旱情,轻重如何。”

    “子安说得不错,”王韶道。

    不仅要防范辽国,同样也要防范西夏。西夏被王巨揍得那么惨,王韶出兵河湟时,依然出兵相助了木征。这是一个永远不知改悔,不想和定安定的国家。

    至于辽国,如是旱灾严重,他们也要救灾的,哪里还会发兵。不会发兵,就不用做巨大的让步。

    吴充立即写诏令。

    春节渐渐到来。

    王巨张罗着妹妹的婚事,先是在这附近买了一栋宅子,高家的那个宅子太小了。花掉了一万三千多贯。

    然后还有其他的各个嫁妆。

    也不是王巨一个人了,都这样。包括赵顼的皇弟赵颢,也因为女儿多,然后为嫁妆发愁。这是王巨,若是换作其他人家,又只有一个宝贝妹妹,还不知得陪嫁多少。

    然而高家那边同样在发愁,不能当真吃软饭哉,况且自己儿子有什么资格吃软饭。于是到处借钱。

    二妞便抱怨。

    王巨也怕他们摊上高利贷,那就悲催了。

    因此用陪嫁的形式,置了两万贯交子放在箩里,以让高家置办聘礼。

    另一边又替三弟订下一门亲事,一个归姓娘子,其父乃是三司一个小官,听说其夫妇为人也忠厚,这个倒无所谓,王巨注意观察了那个归小娘子,看长相,也是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王巨就没有异议了。

    然后又被琼娘取笑了一顿后,这门亲事订下。

    元旦节到来。

    辽国派来耶律宁、李贻训与耶律用政、李之才来贺正旦。

    在他们到来之前,两边的消息也传到了西府。赵顼将喊到延和殿议事。

    第一份情报便是契丹那边也有旱灾,自云州开始,一直到渤海边的平州滦州,都出现了饥荒。

    第二份情况乃是西夏那边的,据说西夏草木枯死,羊马无所食,于是监军司令于中国边缘有河流之处放牧。但应当旱情比宋朝稍稍好一点,所以一度因为陕西诸路蕃汉缺食,梁乙埋派人以财物招诱熟户,还真有一些熟户逃了过去。

    “旱灾比臣想的还要严重哪。”王巨道。

    吕惠卿道:“若非变法,而是象熙宁初那样,国无财货粮草,又逢得这样的大旱,国家凶殆。”

    赵顼则说:“这就是那个厄尔……尼诺?”

    “那只是臣的推测,但不是厄尔尼诺,而是罕见的拉尼娜,如果是,除了北方出现严重干旱风暴外,还会出现寒冬。”

    “啊?”赵顼先是张大嘴巴,然后对身边太监吩咐了一句,太监下去。一会儿将王巨所著的那几本书拿来,其中一本有一段就是专门讲这个拉尼娜与厄尔尼诺两种极端天气的。

    如果没有这本书所写,那么只能说王巨是事后诸葛亮,明显地今年京城冬天很冷。

    但这本书乃是去年上半年完本的,前年冬天与去年春天还不算寒冬,所以就有很好地说服力。

    赵顼曾翻看过,现在又重新翻看,果然记载了王巨所说的这段话。

    他有些惊奇地看着王巨:“这真是一门古怪的学问。”

    又说:“确实如此,不仅京城今年冬天冷,整个北方雨木冰,陕西都有少数百姓冻僵于野外。”

    这个没办法了,他只能下诏,不断地抽出物资前去各地救灾。

    然而赵顼刻意点出来这一条,那就是这场大灾不是大家所说的那样,与变法有关系!最少辽国与西夏没有变法吧。

    “可有预防之法?”赵顼又问。

    “如果精研下去,早晚会有预防之法,但现在微臣却不能。知识是一步步积累的,而非是凭空天赐,也不可能凭空天赐,否则就是装神弄鬼的骗民骗国之邪术了。不过经义是治国治民,修身养性之大道,然而这种知识也是辅助经义治国的小道,而非是什么奇技淫巧,也望陛下重视之。”

    王巨再三说它是小道。

    不能做圣人,王安石那样做实际有点傻了,不要说赵顼,即便刘备白帝城托孤,那也是被逼的。还有符坚如果完全相信王猛,又何来的淝水之败?

    再看超级权臣秦桧,难道赵构不忌惮之?张居正,难道宋神宗不忌惮之?可这两人不管好坏,什么时候将自己注释的经义,当成了科举的考核内容?

    但王巨却注意了下面的消息,冷笑道:“西夏人又不老实了。”(未完待续。。)

第620章 威名(下)

    麟州城中无井,饮水只能靠城外的那个沙泉。特别是在这个大旱时刻,那个沙泉几乎成了全城百姓的生命线。因此去年九月,梁乙埋派出大军进攻麟州。

    然而不知吕公弼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提前在沙泉周边筑起城墙,夏军不能攻克,于是大肆抄掠了周边的百姓与财富,准备撤退。都监王文郁率兵从府州赶过来,于长城坂交战,夏军大败,丢弃所掳来的百姓与财货,仓皇而逃,才没有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因此王巨又讥讽道:“当初诸位不是李秉常与梁氏能感化吗,只要朝廷优待,从此改过自新,两国边境必将和平。这才稍稍恢复一丝元气,便用兵了。好一个和平!陛下,这每一年二十五万五千,送得真真好啊。”

    在座的许多重臣老脸一红。

    “当初微臣就不当让步,什么战俘也不送回去!”

    这下子红脸的大臣更多了,陈升之说:“我朝是中国,礼仪之邦。”

    “若此,陈公又何必为辽夏可能联手而发愁?”

    陈升之不能言。

    关健当初大家难以甄别真相,王巨说,都能灭掉西夏的可能。然而因为大伙反对,停止用兵了。岁赐免不了的,想要和平,这个岁赐还得必须给。关健当初如果不将战俘还给西夏,西夏将会减少近五分之一丁壮,并且这些丁壮还是正当年的丁壮,那么想恢复元气,时间更长。至少现在不敢乘宋朝大灾到来。又来抄掠宋朝了。

    因为大家的坚持。王巨虽然卖掉一部分战俘。但大部分战俘送了回去,甚至后来刘挚还从河东各个坑矿将那些卖掉的战俘找出来,送绢送银子,让他们回去。

    这事儿做得就不提有多少傻逼了。

    王巨又说道:“陛下,请将那段横山置军吧,然后从燕达、姚雄、高永能等人中选拨一将,担任知军,再以王文郁为麟州知州。否则以范纯仁的性子,也是一个以和为贵的主,弄不好就会将那段横山丢失了。一旦那段横山重新失守,西夏又渐渐恢复元气,西北重新边事不休了。”

    “范纯仁……”

    “陛下,范公操守无可挑剔,治民方面也可以称为良官,但在军事上,委实不行哪。这也怪臣,臣缺少了周亚夫的果敢。如果当初胆量再大一点,不用忌惮朝堂文公等人的苟和。以及可能对我的发难,而是乘胜,又能正好西夏人与董毡交战,就此用兵西向,最少能挟借大胜之势攻破灵州,即便最后撤军回来,也可以对大部分西夏地区进行扫荡,西夏再过十年,也休想恢复元气。”

    这让更多的人脸红了。

    蔡挺低下头嘿然一笑。

    这是王巨故意恶心这些贪生怕死的文臣,但王巨也将他的顾虑与打算,告诉了蔡挺。之所以没有用兵,主要就是朝堂了,次之国库又要渐渐打空了,最后是深入到敌境,主客之势易转,敌人又是灭国之险,必将负隅顽抗,辽国也会阻拦宋朝灭掉西夏。不管那一条原因,王巨都不能继续用兵了。

    但老蔡也不会说出来的。

    吴充问道:“那鄜延、泾原与熙河当如何?”

    “吴公,国家也非只有这三将,即便如我所议,将苗授与刘昌祚调往河北,还有张守约、王君万、种古、种诊、种谊兄弟,折家兄弟,周永清、张玉、林广,并且后继之辈中又有曲珍、郭成、赵隆、刘绍能等将也陆续成长起来。这些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勇将,而非是庆历之时,有何惧哉?”

    不是无将,有将而不用,或用不好,怪谁去?

    王巨又说道:“至于西夏与辽国会不会联手?以我之见,多半不会。毕竟两国曾因河曲战事,各自怀恨在心。辽国若是向我朝开战,西夏必坐山观虎斗。若是西夏与我朝开战,辽国亦然。加上辽国也有灾害,相信多半辽国不会用兵于我朝。”

    不仅是辽国有灾害,还有那个耶律洪基又是宋粉,另外那个耶律乙辛似乎要向辽国第一才女萧观音动手,所以王巨断定辽国多半不会翻目成仇。

    然而整个北方军防松懈,枢密院无法得到更多辽国的情报,王巨也不敢将话说死,于是转移了话题说:“其实最主要还是要自身强壮,就象许多读书人,都想考中进士,可又不努力,靠运气使然,如何得中?这几年,国家比庆历之时要好得多。不仅取得数场大捷,还有许多能打的名将涌现出来。然而强主要强在西军,河北与河东都有点儿虚弱。”

    “那是以后……”陈升之担忧地说。

    “虽如此,攻防之势在我,况且战争也未必看表面实力的,比如拓跋焘在虎牢关滑台大捷,然而却在悬瓠受阻。二次南征,又是连番大捷,然后又在盱眙之地受阻。况且我朝即便河北稍稍空虚,辽国同样有旱情,主昏臣奸,实力相差并不大,又有何惧哉?若是他们敢侵犯我朝,我必将从泉州返回,以助陛下,以助大宋御之!这样吧,等辽使前来,我替陛下试探一番。”

    四个辽使便来了。

    一般多是四个使者,皇帝派两个使者,一契丹一汉,太后也要派两个使者,一契丹一汉。而宋朝往往只派出一个使者,这是因为当初搭成城下之盟时,辽国奉宋朝为兄长,也就是辽国得到里子,宋朝得到面子。两国不打了,所以使者规格上,辽国比宋朝要高。后来岁币改了纳,可这个惯例仍保留着。

    还有一个规矩,两国使者在对方都城或捺钵场所,逗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天(路上时间不算)。

    辽国贺正旦节使往往于腊月出发,正好过年左右赶到宋都,一般初六七。宋君在垂拱殿与群臣款待。

    初六。赵顼招待四名辽使。

    大臣们一起作陪。重臣则在大殿内,然而这个作陪,是设有酒宴的,大殿容不下群臣,所以一些低级大臣呆在庑殿,也就是大殿外的走廊上。

    王巨勉强有在大殿的资格,但居于末席。

    当然,如果没有这资格。赵顼也会授他一个职官,将资格提上去。

    互相问候,就要吃吃喝喝时,王巨端起酒杯站起来,走到前面四位辽使身前。

    “我先敬贵国太后安康,贵国陛下万福。”王巨举着酒杯说道。

    这有点儿不合规矩,四名使者先愣了一下,不过王巨说的是好话,那只好喝酒了。

    一杯饮尽,王巨又说道:“当年澶州之盟前。宋辽两国,那一国战胜了?我听到有人说贵国战胜了。才逼得真宗皇帝城下之盟。但又有人说是我朝战胜了,李继隆等将连连将贵国入侵大军狙击,甚至连贵国主帅萧挞凛也被我军用床子弩射毙。以至杨延昭提议,说让澶州大军先将贵**队拖住,但我朝于定州还有十万大军,由是让他们堵住后方,让贵国大军有来无回。只是真宗陛下慈怜两国百姓,不想再开战了,于是互做让步,搭成和盟。那一种说法正确,我想请四位使者替我释疑。”

    四个使者有些蒙,这与这个酒宴风格不符啊。

    “我朝与贵国是我朝景德元年搭成澶渊之盟,一直到庆历三年,一共四十一年,给贵国八百二十万匹绢,四百十万两银。从庆历三年由于贵国重新议盟,又增加了二十万。时到今日,又是三十一年过去,又给贵国九百三十万匹绢,六百二十万两银。合计是一千七百五十万匹绢,一千五十万两银子。以至我朝银矿虽然不断扩大,可是举国缺少银子,银价越来越贵。”

    实际这个说法有点儿不对。

    虽然送了许多银子给了西夏与辽国,但通过贸易,又陆续换了回来。

    倒是铜币流失得严重。

    后来辽国索性不铸币了,用铜去铸佛像,让宋朝铜币成为法定货币。宋仁宗看到这个情况,想尽了办法,也不管用。于是王安石索性真正放开,结果铜币流通得更严重。

    其实这种情况对两国经济都产生了伤害。

    辽国因为无货物可卖,真正能卖上价钱的战马,还是禁止贩卖给宋朝的。加上没有充足的货币,由是得不到需要的宋朝物资。如果不是这五十万支撑着,都能直接危害到辽国的经济。

    宋朝更是苦逼,自己铜币都一直不够用了,再加上严重外流,于是市面上流通的铜币越来越紧张。而且贸易也因为对方缺少货币,一直是逆差,并没有拉动多少宋朝的经济。

    但这些金子银子到哪儿去了?

    不是辽国,而是大食那边……

    所以王巨推动航海,也有一部分用意,将金银外流现象逆转回来。

    不就是香料多吗,现在我将香料贸易抢回来。不就是棉布吗,马上各色棉花制品一起有了。然后还有玻璃,这个王巨也在派人研发。除了这几样,大食那边还有什么好向宋朝销售的?

    但这些,四个辽使哪里懂?

    特别是王巨将总数字算了一下,全部都吓了一大跳,这么多绢,这么多银子啊。

    而且这些全部是硬通货,一匹优质的绢,相当于一贯半钱,一两银子相当于两贯钱,还有运费呢,也就是合起来,宋朝已经送了五千多贯钱给了辽国。

    “其实这也罢了,只要两国和好,在这个岁币上我朝是不会计较的。但在庆历年间,李元昊做为臣子,公然称君称帝,并且主动入侵我朝。那时我朝承平已久,于是数战皆很被动。然贵国做为兄弟盟国,却派刘六符过来勒索。那还是罢了,可是贵国又将这个岁币上冠上一个纳字。今天我朝遭遇千古罕见之旱灾,即便这样,五十万岁纳仍一文不少地交给贵国。四位使者,你要知道现在我朝有多少百姓冻死饿死于这场灾害中?贵国是盟国,然而不但不相救,反过来又要撕毁盟约。试问这个盟约有何作用?”

    “不是,只是当年关于河东路地界确实没有勘探清楚,如今只是重新勘探一遍罢了。”耶律宁站起来说道。

    “当真如此,要不要我将地图拿给你们看?”

    如果最后以黄嵬山为界,那向南生生挖了多少里?比王巨得到的那段横山挖得还要狠哪。

    “不错,庆历之时,我朝猝不及防,是有几场败役。但我朝政通人和,地大物博,那只是短时的低靡。就象我朝王相公,因为木征投靠西夏,连我朝的巴蜀都威胁到了,由是王相公只率领一支边军,便将木征击败。吐蕃人不强大吗?其实真正的真相是宋辽两国战斗力相仿佛,贵国战斗力稍胜一筹,但不会胜得太厉害。因此我朝想要撕毁和约,陈兵燕云,多会还会失败。然而贵国想撕毁和约,陈兵于我朝河北河东,同样是败多胜少。”

    耶律用政就不满了,羞恼地问:“你是谁啊?”

    这也说明了辽国这次比较骄狂的,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不要忘记了你们宋朝河北河东,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

    王巨也皱了皱眉头。

    当然,他也知道是大灾,不然契丹也不敢直接来勒索。

    难道还要弄粮食过来?

    现在来不及了,但还是有办法的,因此他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章惇,可嘴上却答道:“我就是保安军王巨。”

    “王……巨,巨,”耶律用政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王韶的啥,辽国未必太在乎,甚至因为离得远,以为吐蕃的主体只有董毡。但王巨的威名太凶了,整整三十万夏军,差一点就让他坑没了。如果是三十万夏军进攻辽国,辽国许多大臣都未必有把握打败,即便打败,多半不会让西夏人败那么惨。

    耶律用政又哆嗦了一下问:“你不是在南方吗?”

    似乎消息是这个宋朝大臣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宋朝君臣,所以贬到南方雪藏了。怎么这个凶人,又回到了京城?这可是一个大大不好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621章 胆子大

    “子安,什么时候走?”章惇问。

    “等妃儿回到京城,将我小妹的亲事办了,我就离开京城。”

    还有一段时间,毕竟这时候江河未化,加上一个寒冬的天气,妃儿回来,不象去的时候,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但总要带着一些仆役,因此路上想快也快不起来。

    无论路上怎么赶,也要到正月末了。

    “陛下恐怕还巴不得你不走呢。”

    “未必。”

    初六的那场宫宴,让宋朝君臣看到了王巨的威名,原来连辽国人也怕王巨。其实还真有的点怕,河州的什么,对于辽国人来说,太遥远,就象辽国远征阻卜,或者乌古敌烈,宋朝又会有多少人关心?

    然而西夏不同,那一战过后,西夏哀请辽国出面,以保全其国。辽国君臣听到后,同样吓了一大跳。不要看西夏,那也不是好惹的货色,否则都不会将辽兴宗的十万大军生生葬送在河曲。于是一边出面替其调解,一边派人打听这一战经过。

    得知庆州之战的真相后,耶律洪基也久久不语。

    三十万夏军哪,就生生葬送了。而且好象是王巨仓促应战,因此此战之初,王巨手中只有几万兵马。

    不过王巨也就点到为止了。

    说完后徐徐退下。

    他不是恫吓四个辽使,而是为了试探。

    宴后他对赵顼说,辽国应当无备,也就是他们是一场有准备的敲诈勒索。甚至还做过了一番调查。但并没有做好出兵的打算。这个拖下去对宋朝还是有好处的。

    到了夏收到来。灾害还没有度过。不仅一部分地区旱情在延续。还有一部分地区因为去年旱情拖到了秋末,也无法耕种。但到了今年秋收问题就不大了。

    而且他又着重地解释了这个厄尔尼诺与拉尼娜,一般持续的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两年左右,不会一直延续下去的。除非另一种现象,那就是小冰河。

    两宋时就是小冰河时期,特别是明末,那次小冰河形成的危害更严重。

    所以真正的危机。便是在八月秋收来临之前这段辰光。

    然后又做了一番公正的评价,那就是两国力量对比,论经济,宋朝不知领先了辽国多少年。但在军事上辽国依然是占据着上风,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收回燕云,在这几十年……只是一个梦想。不过北方有备,辽国入侵到宋朝境内,在宋境内天时地利人和,皆利于宋军。辽国败的可能性依然极大。然而在这个时候,因为灾害。想要击败辽国,则是很难。唯独的好消息,辽国看样子还没有真正打算用兵,那么等谈判再继续拖延下去,再等到他们集结大军,秋收到来了。有了秋收,百姓安定,辽军想胜利就困难了。因此宋朝这次并没有大的危机。但宋朝必须要做的,谈判继续往下拖,拖得越久越好。其次立即将章楶、刘昌祚与苗授三人调到河北去。

    为什么王巨要说这番话呢。

    那就是让赵顼不能对宋朝真正实力做出误判。

    别看自己庆州打胜了,那是在庆州境内。

    别看王韶开拓了熙河,那是王韶经营了许多年,秦州熙河的蕃人本来就对宋朝不反感,也就是宋军到来,大多数蕃人并没有拼命之心。加上群龙无首,这才为王韶所得。

    况且还有主帅之能。

    但不能根据这几场胜利,以为宋朝军队无敌于天下,拳打西夏,脚踢契丹,碾压交趾,如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会犯致命性的错误。真正的宋军实力,除了器甲渐渐跟上外,余下的,还不及宋太宗时的宋军实力,更不要与宋太祖时的那支百战百胜的官兵相比了。

    另外就是默视了朝廷可以做出一些让步,但让步不能太大,也不必要太大。

    也就是王巨任务结束了。

    然而泉州那边却离不开王巨,这就是王巨有意让赵顼看内库榷香账薄的原因。不然赵顼未必能关心到具体的榷香收入上。

    这可不是曾公亮所说的小钱。

    不仅是泉州一个市舶司,还有杭州、秀州、越州钱塘江的三个市舶司,以及广州与密州两个大市舶司,以及间接的商税,可以说,只要让王巨今年再经营一年,给朝廷直接间接的收入就能接近一千贯。关健它不是敛出来的,在给朝廷带来收入时,还拉动了许多百姓的收入。难道这种收入不是赵顼的梦想吗?

    可能后人还会继续骂王安石贪财。

    实际真弄错了,真正贪财的主不是王安石,而是赵顼。

    如果不是巨大的积欠,以及紧迫的时间,王安石未必敛得那么凶……

    不过还有一件事王巨没有做,正好章惇来送贺礼,他说道:“正好,子厚兄,有件事我们协商一下。”

    “请说。”

    “其实辽国能相逼,主要还是灾害,特别是边区的灾害。”

    “是啊,若无大灾,辽国岂敢相逼?”

    “不过知道了这一点,还是有办法解决的,请子厚兄额外拨出三百万石粮食,前往两大边区,缓解边区百姓的饥荒。”

    “不妥啊。”

    “放心,不会让子厚兄为难,在这一年多内,顶多到明年夏天,这三百万石粮食,我会让海上商贾们替朝廷弥补回来。”

    这便是王巨想出来的办法。

    想立即调粮那是不可能了,于是王巨将主意打到三司上。但为何三司有粮不赈?这不是不赈,按照宋朝立国标准,国家得备九年关健的战略性储粮,这个九年不是全国百姓九年的粮食,而是指京城百姓的储粮,以及三军将士的食粮。遇到这样的灾害。不要说九年了。三年关健储粮恐怕也没有了。

    不过三司里应当还有少量一些关健储粮。这个粮食,除非饿到全国大起义的地步,否则是不敢放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万一明年继续有灾害怎么办?

    若是国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那就会出现大漏子。

    因此王巨换了一种办法,你先将这些战略性储粮放出来,虽然灾害在处续,不过相比于去年。要好一点了。至少三百万石粮食放出来,能将边区百姓的饥荒问题解决一大半。

    边境百姓不饿了,人心安定,西夏就不敢打主意,辽国也不敢打主意了。

    章惇也有私心,王巨同样也有私心,不过这两人皆是同一类人,至少不可能因私误公。

    换作其他人做三司使,王巨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并且现在朝堂上对王巨也有利,蔡挺与王珪对他一直很不错的。吴充与陈升之与他也没有致命性的冲突,至于吕惠卿。只要他继续呆在泉州,依然会将王巨当成朋友,王韶虽没有多少直接会面,然而两人神交很久,韩绛不能高估,但不会排斥王巨。

    至于台谏有一些文彦博的爪牙,只要两府宰执对他不恶,也不足为害。

    实际随着他的一些理念逐步宣扬出去,下面的一些基层官员,也开始重视起王巨。

    所以王巨才想出这个计划。

    都是为了国家,而非是个人。

    章惇讶然道:“子安,那边有这么多粮食?”

    “那可能啊,”王巨大笑:“子厚兄,就那么一点百姓,不要以为宋朝有灾害,若大地真是圆的,这次灾害会波及到大部分地区,当然,海外多是无主之地,开始开拓的都不是不错的地方,虽有灾害,还会得到一些积余的粮食,否则我也不会支持这些海商们的迁徙了。然而去年的粮食,海外的占的比例很小,多是从交趾兑换过来的,或者在岭南提前筹集的。然而交趾渐渐对我朝不满,估计难以筹集了。”

    “那从哪里得到粮食?”

    “除了交趾,还有,水真腊,占城,岭南承蒙你主持了木棉司,这几年开发得不错,应当还能继续得到一些余粮。当然,若是没有海船,即便岭南有余粮,也很难运到北方,成本太高了。”

    “那些海商们有没有怨言?”

    “不会,他们想要多得财富,手里必须有更多的移民,所以有求于朝廷。只要朝廷不为难,他们在财力许可的情况下,还会支持朝廷的。毕竟国内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

    不过消息很快传到赵顼耳朵里,他立即将王巨召到宫中询问。

    确认后担忧地说道:“王卿,不要将那些海商们逼得太紧。”

    古代人对工商业认识还是很落后的,士农工商,工还不是工业,乃是工匠。

    所以赵顼曾经一度下诏,让巴蜀伐桑种粮,李世民也曾一度禁止百姓穿绫罗绸缎,认为这种奢侈的穿着,会给国家带来不好的风气,特别是明朝,居然下了禁海令。郑和下西洋送银子送绸绢,百姓也没有送银子送绸绢,然而却禁海了。

    但王巨反复地说,赵顼也就懵懵懂懂的会意一部分道理。

    这个海上贸易看来对宋朝会产生很多好处,朝廷就是默视而不去鼓励,那也不能去妨碍。

    去年是三百多万石粮食,若是今年明年再陆续运来三百多万石粮食,而且是从高成本的海路运来,会不会让这些海商们反感?

    “陛下,不会,主要还是移民,迁徙的数量大,他们也害怕着。一旦移民数量差不多了,不那么渴望,就是有一部分海商积善行德,但不会有现在这么高的积极性。”

    这是王巨提先埋下的坑,不要以后的泉州知州,真以为海商们是冤大头,然后伸出贪婪的大手,那就糟糕了。

    “是这样啊……对了,延州那几户商贾有没有参与?”

    都不是傻子。

    “参与了,”王巨老实答道,但参与多少就没有说了。

    “其实他们都不错,”赵顼又说,他也没有深问,然后道:“为何让张贵与高川辞去朕赐的同进士出身?”

    “陛下,臣知道陛下是好心,张载高风亮节,由是奖励张载,高川与臣妹妹订亲,因为没有出身,久久不能成婚。然而陛下还记得臣所说的话,世袭……”

    何谓世袭,一是恩荫制度,二是权贵的相互联亲,三就是权贵的免赋税,结果是一代比一代资源多,于是财富土地一起向极少数人手中集中,由是对国家产生了严重的妨碍,包括那么多人反感变法。

    不从根本上对付世袭,只是想多征税,那是不可能解决的。

    “臣既然指出这一点,就不会参与到这个世袭的游戏中。如果他们有本事,去考中进士,没有本事,臣就让他们做一个富家翁吧。”

    “唉,唉,”赵顼连连叹气,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巨虽然脾气不大好,对国家确实很忠心的,而且也有能力。

    因此他又说道:“替朕在泉州再守两年吧,到时朕必以两府官相待。”

    “臣年龄还不足,不急,先磨砺再说,而且臣对时务仍没有看透,看不透,进入两府不过尸位素餐罢了,臣不屑做这样的官员。”

    但天下间……尸位素餐的官员不要太多,赵顼盯着王巨刚毅的脸,心中更加感慨,不过他忽然浮现出一个婴儿的脸孔,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的是王巨侧面,从侧面看,十分象。赵顼没由来心中毛毛地想,这两人,胆子不会这么大吧。(未完待续。。)

第622章 都在变

    “大洋彼岸风景如何?”赵念奴问。

    “有些不同吧。”

    “还真有啊。”赵念奴惊奇地说。

    “怎么传入你耳中?”

    “京城都在传闻,有一些宗室子弟还询问我,让我回拒了。”

    “哦,”王巨有些警觉。大家都在传闻是好事,想迁徙百姓只能让他们自愿前往,即便王巨,也不敢用任何强行手段的,尽管是为了他们好。

    那么就需要更多的人关注,一些走投无路的贫困户,才会对大洋彼岸感兴趣,也能请到一些被低估的能工巧匠。

    不过这些宗室子弟嘛,就切莫能参与了。

    “我也想过去看一看。”王巨以前说赵念奴也没有太在意,不过这一回还真被勾起了一点心思。

    “再等等吧,等船舶技术更发达,大家对航道上的洋流季风更熟悉,那边也渐渐安定,我便让人带你过去看一看。”

    “我只是说说,对了,从泉州到那边需航行多久?”

    “得看季风,若是顺风顺水,十几天便可抵达,如遇意外,长能达到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时间。”

    王巨忽然愣了愣神。

    实际随着想得多,他就感到改变的困难。

    第一关便是未来女真人的崛起,王巨打算将这个危胁提前引爆。然而很难的,女真人崛起,不仅是女真人强悍,还有辽国的压制,以及那场小冰河,没有完颜阿骨打。说不定还有都颜阿骨打。李颜阿骨打。除非让生女真灭族。那可能吗?

    或者先拿下燕云,这个把握同样不是很大。

    别看辽国在衰落,可宋朝内部的问题也很多。

    第二关便是人口危机,都知道人口危机,然而王巨将贫困百姓大规模迁徙到海外,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心中还是有些忌惮。因此这个数量恐怕最后终是有限。

    迁徙了十万二十万户百姓。忌惮会少一点,但这点百姓根本解决不了宋朝的人口压力。

    甚至因为王巨推动,到了史上北宋灭亡之时,户数还不止两千两百万户。

    也就是北宋不灭亡,很有可能每过一百年,人口就要翻一番,就算王巨推动,收复燕云,甚至灭掉辽国,开拓东北。同时正式经营南方,还从真正的大洋彼岸带来杂粮。且不说这几条是不可能全部实现。就是实现了,那只会加速人口的繁衍,那么再过两百年,人口达到了六千多万户,四亿人口,危机又来了。

    况且还有其他呢。

    比如这个宗室子弟,现在问题还不是太严重,一起圈养在京城或者应天府,但再过一两百年,只要金人不南下,那么看吧,仅是供养这些宗室子弟,国家一年就不知得承受多少负担。

    以前王巨心中的想法,让宋朝能渡过一些危机,然后推广他的数理化,建立起工业树,让宋朝进入粗步工业时代的梦想。甚至王巨从横渠召收五十名学生,就已经开始着手于工业树的准备。不过现在想一想,以眼下的基础,想在两百年内,就想完善初步的工业树,不要说王巨来推动,就是一个科学家来推动,依然无法实现。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不能补偿你,现在更不会虚伪地劝你嫁人。”

    “你啊,又在说胡话了,现在有天赐伴我,我很满意了。”

    “殿下,我打算以后让天赐管理彼岸的那块大陆。”

    “那个大陆听说很大。”

    “是很大,大约是两三个我朝面积大,不过许多地区如同西夏一样,缺少较大的河流,最大的几条河流,顶多与济水淮河相仿佛,相对于这么广大的地区,水源严重缺乏了,因此许多地区是沙漠戈壁,真正能耕种的面积还不及我朝一半,不过余下还有许多地区适宜放牧,若是按照现在的标准,若是经营得当,能容纳一千万户吧,就不能再多了。”

    这是指能容纳百姓的数量,但上哪儿弄这么多百姓?不过王巨意思是指可能让赵念奴的儿子,以后做这片大陆的王者,并且还可能不是一个小国的王者,用此做补偿。

    “你啊,不要想那么多,”赵念奴有些好笑地说,又道:“不过祝你一路保重,凡事不可太拼命。”

    “谢过殿下。”

    两人秘密见面后不久,王巨便离开京城了。但他还没有将弟弟带走,继续让他呆在国子监读书。实际就是让赵顼安心……

    这样,是很不好的。

    赵顼也不可能只听王巨一个人的,那怕王巨真的料事如神。

    于是他又召见了另一个重臣,张方平。

    这个人轨迹与王巨很相似,在宋仁宗时,因不附韩琦与范仲淹,又不附吕夷简晏殊,于是尽管颇有才干,却一直不得重用。

    到了赵顼即位之时,同样还是如此,与司马光文彦博等人不合,又反对王安石变法,因此继续呆在地方上飘。

    所以这样的大臣,有可能反而更可信些。

    而且算起来,张方平也算是成名已久的重臣了,更不要说在倒韩时,张方平起的作用。

    赵顼便问:“祖宗有什么好的御敌之策?”

    张方平说道:“祖宗不勤远略,如夏州李彝兴,灵武冯晖,河西折御卿,都是许以世袭,因此边境无事。董遵诲扞环州,郭进守西山,李汉超保关南,皆十余年,优其禄赐,宽其文法,因此以十万五军而获百万之用。所以终太祖之世,边鄙不耸,天下安乐。”

    这话儿说得也不错,可关健现在许不许武将统领边境重州镇政经军三大权利?

    再说赵顼有赵匡胤的军事才能吗,没有,如何坐控中庭指挥?

    而且赵匡胤当真不想图谋燕云吗。不是不图。但饭得一口口吃。荆湖,巴蜀,南汉,南唐,吃完了就要吃河东了。如果赵匡胤未死,吃下河东,不用兵燕云?

    那么何来的先北后南,先南后北的争议?

    但还没有下面的话雷人。张方平又说道:“及太宗平并州,于是想取燕蓟,这才有了契丹之患,曹彬、刘廷让、傅潜等数十战,各亡士卒十余万。又内徙李彝兴冯晖等族,于是有了李继迁之变。真宗之初,赵德明纳款,及澶渊之克,遂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可谓盛德大业。祖宗之事,大略如此。亦可以鉴矣。近岁边臣建开拓之议,皆行险徼幸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试之一掷,事成则身蒙其利,不成则陛下任其患,不可听也。”

    如果没有王巨,赵顼也许能听进一部分。

    然而现在他听不下去了。

    曹彬、刘廷让、傅潜,是指岐沟关之战,君子馆之战,宋辽瀛州之战。

    这三战确实是败了,不但这三战,高梁河之战败得也很惨,但那一战是宋太宗亲征,张方平就没有提,这也有含味的。

    说就是了,赵顼还不会小气到这一步。

    人是变的,都在变,张方平也变了。

    然而除了这几场战役惨败,宋军就没有胜利的战役?且不说后世许多人都知道的杨令公雁门关之战,还有满城之战,土蹬寨之战,唐河之战,徐河之战,子汊河之战,雄州之战,莫州之战,威虏军骑兵大会战,这些战役宋军都是胜利的一方,特别是满城之战,唐河之战与徐河之战,满城之战几乎击毙了一半来犯的辽军,后面两战,连辽国战神耶律休哥都被打得狼狈鼠窜。

    何来的数十战,各亡士卒十余万?

    岐沟关死去的军民是有十几万,但其中有不少是民夫,而非是军卒,况且君子馆与瀛州两战虽然宋军败了,然而那有十万伤亡,难不成将辽军杀害的平民百姓也算上?

    其实最可靠的说法还是王巨那个说法,宋辽两**队相比较,辽军略占上风,但如果宋军不攻入辽国,只是防御战,那么利用地利人和之势,反过来又可以占据上风。

    张方平这个说法,是极度的歪曲史实。

    而且李德明这件事,王巨也解释了,宋真宗当时做法是不对的,最少得支持六谷部,虽然李德明没有侵犯宋朝,然而因为宋朝的默许与不作为,让西夏得到了河西走廊,由是势力壮大,最终成了宋朝的危害。

    所以这次对话让赵顼十分失望。

    偏偏这时王巨的“师兄”吕大忠也犯邪了,他在河东说,国家不能退让,正是因为庆历时退让过一回,现在辽国又来勒索,若是让辽国形成惯例,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朝廷不听从,就将我这个官职罢掉,这种卖国的事俺做不来。

    但事情闹到这份上,一步不让,辽国是不会甘休的。

    然而众说纷云,赵顼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又想到了王安石。

    因此吕惠卿也变了。

    前余姚县主薄徐州李逢因为官做得不好,被免掉差职,闲赋在家,于是说了几句牢骚话。正好被沂州百姓朱唐听到,他向朝廷告发朱逢有逆谋之举。

    赵顼便让周辅下去审查此案,周辅先是将朱逢抓起来,接着搜查其宅,没有想到得到了宗室子弟赵世居与朱逢来往的书信。

    赵世居的父亲是赵从贽,赵从贽的父亲是赵唯能,赵唯能的父亲是赵德芳。

    不过自从宋真宗后,几代人君都在“反思”赵匡义的做法,因此对赵德芳这一脉并不薄,如赵世居便封了一个右羽林大将军之职。虽是职官,但每年会拿不少薪酬的。

    涉及到宗室子弟,周辅不敢再往下查了,于是上报朝廷。赵顼看到后产生了担心,毕竟变法,也让一部分宗室子弟很反对的。因此将周辅迁为开封府推官,继续主查此案。

    周辅继续查下去,其实也无反状,不过无论赵世居,或是朱逢确实说了一些牢骚话。

    然后将查案经过,上书给朝廷。就看朝廷怎么处理了。

    当然这件案子先经过中书。吕惠卿便翻看此案。无意中看到一个四川的道士。叫李士宁的。

    他立即来了精神,劝说赵顼继续严查此案。

    可以轻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可以重判,毕竟沾到宗室子弟就说不清了,看看西晋之败,还有宋齐梁陈这几个朝代诸王的争斗,赵顼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于是朝廷又重派御史中丞邓绾,知谏院范百禄与御史里行徐禧杂治此案。

    范百禄父亲就是范镇,可想他有多恨王安石了,于是在吕惠卿诱导下,成了吕惠卿的枪杆子。还是那句话,愚人者,只能被智人所驭。

    迅速矛头对准了李士宁。

    这个李士宁据说“自言学道,多诡数,善为巧发奇中。目不识书,而能口占作诗。颇有才思,而词理迂诞。有类谶语,专以妖妄惑人。周游四方及京师,公卿贵人多重之”。

    其实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与王大师一个性质。王大师在九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都成功了,甚至让若大的一个国家都没办法对付,在这个时代,如果做得好,那就会更成功。

    李士宁更成功了。

    不但出入权臣府邸,连宗室子弟都多有人与他交游,正好宋仁宗赐了赵曙生母仙游县君一首诗《挽歌》,有传后之意,李士宁不知从那个渠道得到,看到赵世居母亲身体健康,便将这首诗剽窃过来,择了中间四句,将首尾四句稍做改变,送给了赵世居,密言赵世居当受天命赐之。据传赵世居听后很欢喜,赂遗甚厚。

    可能说了一些大逆的话吧,但不会教导赵世居去谋反,有那个能力与实力么?

    不过到了范百禄这里,便开始了添油加醋。

    在他罗织下,迅速替赵世居立了几条大罪,赵世居“纳匪人,论兵挟谶,访天文变异,伺国家休咎”,并收藏“有《攻守图术》一部,得于内臣张宗礼”。

    但对于文字狱,宋朝很宽松的,因此明文规订“谶书之禁,虽坐流三千里,然非因事罥罣,无由发觉,所以法令徒设,人不知畏,士庶之家亦或收藏传说,不以为怪。”

    因此只能说李士宁玩得太过火了,顶多坐流三千里之刑。

    不过还有,李士宁赠赵世居金钑龙刀,曰:“非公不可当此。”并赠赵世居母康氏诗云“耿、邓忠勋后,门连坤日荣”,世居等人“解释其诗,以为至宝之祥”。

    耿邓是说东汉邓禹与耿弇,都是大臣,虽然不对,但也不能算是谋反吧。

    不过还有,大理评事王巩“见河中府观察推官徐革言‘世居似太祖’,反劝令焚毁文书”

    知瀛州刘瑾“与世居往还书比滕甫更多,有‘不容居内’之语”。

    司天监学生秦彪赠“《星辰行度图》与世居”。

    好了,惊天大案酿成!

    朝廷立即判决,赵世居赐死,李逢、徐革、医官刘育凌迟处死,试将作监主簿张靖、武举进士郝士宣腰斩,秦彪、李士宁杖脊并编管湖南,其他牵涉此案的官员滕甫、王巩、刘瑾等皆贬官落职。

    然而徐禧一直不服,因为这些都是些似是非是的“谋反”,不能串,况且宋朝本来言者无罪,有些大臣嘴巴特大,什么话儿都敢说。若是以后继续这样串,不但牵连的这些人,恐怕朝堂一半大臣都要悲催。

    但他一个人说话不管用,最后判决下来,赵李等人立即处死,都没有等秋后,徐禧还在家琢磨呢,为什么这案子弄得那么大。

    要知道这是在宋朝,不是在明清。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也醒悟过来,立即找到赵顼说,皇上对你说一件事,这案子弄得这么大,有点儿不对,是有些人有了心思。为何呢,因为这李士宁有一些才思,因此也让王安石赏识了,并且王安石还让他呆在自己府上半年之久。

    一旦李士宁定论为谋反大罪,王安石同样逃不了……(未完待续。。)

第623章 自保

    “明公,这是送给你的信。”一个驿卒小心地将一封厚信递给王巨。

    这便是邮驿改革带来的便利。

    章惇也未贪功,王安石虽未说,不过章惇却说出来了,主意是王巨想的。

    确实,它的出现产生了许多积极的意义,尽管王安石的敛财,多少使它蒙上了一层阴影。

    阴影就是邮寄财物的收费。

    也不能说是物,主要就是财,银子、铜钱与绢帛。这个不是真寄走的,单件邮寄在这时候成本肯定无比的高昂,它的性质还是与唐朝的飞钱一样,宋朝在邮驿未改革之前,也有类似的做法,那便是在甲地汇款,乙地取钱,钱非是真从甲地寄过来的,而是乙地从各地周转过来,然后收取一些手续费。

    比如现在从泉州寄一百匹绢,十两银子,五十贯铜钱到洪州,铜钱是基本货币,它不会变,但银绢各地都会产生一些差价,特别是绢差价更大,质量好坏,本地产出数量,绢帛的种类,那么做一个估价,然后交到泉州相管州库,由官府根据情况,或从外地调拨,或由转运司调向各处外地。

    邮卒再将书信与单据送到洪州收信人手中,收信人再从洪州邮驿里将等价的银绢铜钱取出来,不过在洪州又要根据情况重新估价。

    其实这个过程本身就产生了一些误差。

    然而经过王安石的谋划,手续费却高得惊人。

    近者是两成收费,最远的收费能达到六成!也就是寄十两银子。官府要收取其中的六两!实际多数官府支出与收入基本都是平衡的。只有少数支出或者收入出现一丝严重逆差。那才需要周转,但非是米草,而是钱帛,实际成本不足一成!

    反正王巨是不能急了。

    如果不是这么做,它也是对各地官员的一种锤炼,为以后的银行打下了基础。但这么做了,就不要指望锤炼的什么了。

    而且这种高昂的手续费,对他下面的计划同样产生了妨害。

    当然。好处还是有的。

    比如现在普通书信,不管是官员,或者兵卒,或者普通百姓,只要交足了邮费,皆与异地亲人互相书信往来,而非是专门让自家家仆骑马互相联系了。

    王巨便打开信。

    信是韩韫写来的。

    烧酒作坊上交给朝廷了,王巨便让韩韫主持蔗糖作坊销售的一部分事宜,负责向西夏与吐蕃这两块的销售。这是赚“外国人”的钱,朝廷也没有太在意。

    以便让韩韫继续主持那个蓄谋已久的计划。

    因此韩韫如今多在长安与京城这两地活动。

    王巨临离开京城时。让韩韫留心着京城的一些消息。真不行,就去找赵念奴吧。反正赵念奴后面一大串宗室子弟,都是蔗糖作坊的契股,不用避嫌。

    信上说了很多事。

    赵世居谋反案将赵顼惊醒,吕惠卿不可信任。

    于是赵顼迅速又起用了王安石。

    当然王安石不可能将此案闹大了,力主宋禧之意,李士宁决杖,配永州;范百禄坐报上不实,贬监宿州税,这案子结束了。

    总之,吕惠卿这次做得太急,反而弄巧成拙。

    不过现在不是对付吕惠卿的时候,王安石便重派沈括主持与辽国的谈判。

    说老实话,沈括这个人人品还不如吕惠卿,首先说苏东坡。几年前苏东坡在杭州任通判,沈括去东南检查两浙路的农田水利。赵顼便对沈括说,苏轼通判杭州,卿善待之。两人在杭州相遇,把酒言欢,也确实不错。不过这些书信让沈括一直保留下来,后来便成了乌台诗案的证据。永乐城之败后,沈括闲赋润州,又象没事人一般,对苏东坡迎谒甚恭。大苏也无辄了,只能哭笑不得。

    还有对王安石的态度,王安石在位时,他就是夸新法得到王安石重用的,包括这次出使,王安石立即推荐了沈括。然而王安石一下台,立即向吴允反映新法的种种弊端。

    赵顼很少骂重臣小人的,但就说了吕惠卿与沈括是小人。

    然而为什么王巨对沈括很看重,一是此人确实有学问,这个学问不仅是书写《梦溪笔谈》,包括农田水利上,因为他的学问,也颇有建树。而且此人赋有心机,他一生命运转折点不是两面派,相反的两面派让他如鱼得水,步步高升。败就败在了永乐城,那一战太惨了。

    科学上需要沈括推广,政治上也需要这样有心机的人做战友……当然,王巨写信给沈括时,还是很注意的,不然弄不好就成了第二个大苏。

    大科学家下去,非同凡响的,他先是去河东盘查,不仅是黄嵬山一路,辽国人所争的一共有四处,一是黄嵬山,向南挖了三十多里。二是蔚州秦王台、古长城地段,向南争了七里。三是武州瓦窑坞地段,向南争了十里以上。四是长连城地段,也向南争了一部分,绵延到了黄嵬山。然后将原来宋朝疆域地图,与现在辽国所争的疆界线绘制成图,递给赵顼。

    辽国人争是没有道理的,这幅地图就是证据。

    然后与辽使六次谈判,辽国只好舍去黄嵬山,而请天池。

    其实王巨在京城也说过这件事,可以做一些适当的让步,然而黄嵬山这一段不能让。

    但王安石忽然又用韩缜代替了沈括谈判。

    并且王安石在地图上以黄嵬山画了一道线,对韩缜说了一句:“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当然得到了黄嵬山,辽国开心万分。

    因此后人为此产生了争议,有人说王安石没有卖地七百里。单论长度或纵深是没有七百里。

    然而这七百里是指方圆七百里,几大片确实方圆在五百里到七百里之间。

    又有人说这次谈判一直拖到了熙宁十年才正式定落下来。那时王安石已经彻底贬相了。与王安石无关。但实事是王安石做出这个让步。事态已经无法收回,除非开战。不错,韩琦与文彦博、富弼、张方平这些大佬奏章言语中,也等于逼迫赵顼同意契丹的请求,卖地求和,不过他们闪烁其辞,并没有明说。因此只能说是王安石卖了这七百里地。

    还有人说辽国得到了这七百里,后来就和平了。不错不错。

    但为什么黄廉叹息一句:“分水画境,失中国险矣。”

    真相是这一卖,在北宋灭亡各种因素中,它最少占据了一成到二成的功劳……

    王巨看到这里感到讶然。

    不当继续发生这个故事的。

    一是因为自己的承诺,章惇调拨了三百万战备储粮,专门运到边境,甚至为此还出台了一些政令,如何减少运输成本。边境依然有许多饥民,但不会象史上那么恐慌了。

    二是因为自己的推荐,章楶与刘昌祚、苗授皆调到河北。甚至赵顼将张玉也调到河北。

    夏初到来,船队返回。又带回一批粮食,当然不会象去年那么多了,不足一百万石粮食,大部分运到杭州,交给官府了,官府如何处理,王巨不干涉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运到密州,再雇用那种平底吃水浅的海船,运向河北前线,交给章楶。有了这批粮食,就能征得大量边军。

    章楶在政务上不是特别出色的,但在军事上,谁也不可小视。

    所以现在的河北情况比史上要好得多。

    况且韩缜去与辽国洽谈时,也接近秋收到来,灾害情况已经渐渐舒缓。

    为什么王安石居然继续苟和了?

    王巨看着信,有点发呆,让他发呆的原因就是那个黄嵬山。

    黄嵬山在辽国人手中没有发挥用途,不过在另一个国家手中,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金人第一次南下,西路军攻克朔州后,仅是六七天便拿下代州,再六七天,中山投降,两天后包围太原。不过在太原城下受阻,两国讲和后,完颜宗望率兵返回。

    第二年又来,完颜宗翰自云州出兵,仅是几天便攻破文水,半个月后拿下太原,完颜宗望则从河北发兵,于井陉大败种师中的宋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北宋灭亡。

    然而雁门关呢?西陉寨呢?

    怎么这些重关险寨一起消失了?

    其实没有消失,而是辽国得到了黄嵬山北部地区,宋朝已经无法构置一道完整的防线,由是金人自这里,顺利南下。所以这一让,河东路再也不是一道铁壁了。

    所以为什么辽国拼命地争这一段,傻瓜才不争。

    不过王巨只是发呆,这个时候他是不敢说话的。

    去年年底进京述职,王巨畅开讲了海外对宋朝的贡献。既然公开了,王巨也派人暗中着手做进一步的安排。先是让人宣传,鼓励饥民前去泉州,今年是不可能在密州让他们登船了,离京城近,国家重心所在,不能做得太过份。

    因此让这些饥民以就食逃荒的名义向南方流动,然后暗中又假借了一些空户,一路做善事,供给衣食,不然几千里路走下来,还不知得死多少人。

    到了泉州后,就可以一把头将这些饥民迁徙走。

    然而王巨还疏忽了这次旱灾带来的危害,汉人故土观念重,那个想离开家园,如果平时,以这种手段,恐怕弄不走一万百姓。可是现在都没办法活下去了,听说有了活路,无数饥民涌向南方。

    一度逼迫着王巨不得不用高价从各个粮商手中购得一些粮食,否则预备的粮食都严重不足。

    其实朝廷也关注了这件事,然而统计了一下各州县的户数,虽然南流的百姓数量多,分摊到各州各县,依然有限,更没有因此疏解灾害的压力。

    又有一些人暗中做了调查,南逃的百姓多是赤贫户,其中还有一些隐户,不是活不下去的百姓。那个愿意南逃。这可是好几千里路。况且到了泉州后,还要继续迁徙到海外。

    以及其他原因,虽关注了,但没有太反对。

    看到百姓数量太多了,王巨立即派人于泉州杭州与广州三处,打造一百艘海船。只能这么多了,否则时间有限,打出来的船只质量会不合格。

    这让王巨手下几个门客感到很肉痛。在内地打造船只,整整贵了近四倍!

    不过王巨也无所谓,权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况且这些船只的打造,也会为三州府带来许多商税。看到钱了,大臣们也就不吭声了。

    另外又准备了活动夹舱,这些都是货船,非是客船,而且在海上,想建造一艘有三四层船楼的客船航行。那个风险无疑会更高。其实这个活动夹艘,便是在船舱中间做一层坚固的夹板。船舱还是以前各密封舱,不过从中间一隔为二,这样就会多装载一些百姓。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象后来西方人贩运奴隶一样,将人一起关在船艘里面,不顾其死活,那么一艘六七百吨的海船又能装载一千多人。王巨能这么做么?

    然而涌向南方的百姓越来越多,特别是王巨做了一件事,导致了更多的百姓向南方流动,那就是带铜回来。

    朝廷终于派使者来过问。

    但王巨种种做法也比较及时,第一三司还指望着王巨规劝海商们将余下的两百多万石粮食弥补上。

    第二便是铜与铁。

    特别是铜,宋太宗时官府给的官价是每斤一百二十文,这时达到一百五十文,到了元佑时是两百文,北宋末年是两百五十文。

    其实北宋时铜产量也一直在激增着,但一直缺乏铜。主要原因就是铸钱,钱币外流严重,加上本身庞大的经济,导致铜币不足。其二便是虽然赤贫户在增加,可也有许多百姓收入同样在增加,需要各种器皿,包括铜器。然而因为官府禁止百姓买卖铜,于是导致铜器高昂不下。一些胆大的百姓销铜币制器,往往十两铜铸器后能售得一贯价钱。

    宋制是十六两制度,十两只有三百几十克,一个铜钱重达三到五克,不过里面含着不少的铅或锡,大约销一个铜钱能得一克多铜,也就是销掉近三百个铜钱,治器后便可以换得一贯钱。一贯钱是七百多文,整整是一倍多的利差。

    不过这是毛利,还有手工的成本……

    但就包括手工成本,毛利也是十分惊人的,所以朝廷屡禁不止。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许多百姓将铜钱收藏在家中,不能产生流通。

    于是铜产量激增,包括使用了火药开采技术,这个铜价还没有降下来。倒是铁价格渐渐稳定了,不然铁价也在缓慢上升中。

    因此宋朝一直缺铜。

    船队这次就带回来大半船铜锭,不是捐给朝廷,而是海外移民所得的薪酬与收入,然后用铜计算,由船队带回,再用官价交给各市舶司所在的邮驿,这是官价,实际民间价格不止的。特别是王安石放开了铜民间禁买卖后,铜价每斤是在两百五十文以上,有些地区能高达三百多文。原因很简单,销币为器,得先将币重新提炼,再铸器,现在得到了铜,等于省了一道繁琐的手续。因此比铜币还要贵……

    总之,这是一种畸形的货币政策。

    另外再由邮驿折价,以铜币或布帛形式交给移民在内陆各地亲人手中,邮驿又得到了一大笔手续费。大半船铜锭,近八十万宋斤,等于变相地又替朝廷带来了十几万贯收入。不过这昂贵的“邮费”,让王巨越来越肉痛……

    然而站在朝廷角度看,这些都是良心海商哪,朝廷好意思掣肘么?

    但就是这次“寄款回国”,导致更多的百姓盲目地向南方流动。

    数量太多了,朝廷便过问了一下,也只是过问一下,好处太多了,虽然有些人认为王巨这么干不对,但他们也不知道当不当反对。

    王巨便答道,男女老少合在一起,计达十九万五千余人。实际上呢,是近三十万百姓。而且王巨又派人去浙东数州,江南西路暗中放出风声,说泉州那有急需要各色佃农工匠,待遇高,用此动援他们涌向泉州。

    海外人口需要量太大了,仅靠泉州附近数州军的贫困户,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将所有赤贫户抽走了,各个大地主大和尚们怨气会更大,当这个怨气累积到一定地步,即便王巨恩威并用也不行了,所以也要做一些退让。因此王巨便派人煽动这些百姓一起涌过来,涌得多了,问题也多了,即便迁走,大家反而举手赞成了。

    不过朝堂上不是没有聪明人,所以这时,王巨明知道不大好,也只好闷声发大财了。朝堂上的事,由着这些大佬们勾心斗角吧。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到说话算话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624章 缩影

    因此王巨也不大关注朝堂或者其他地区的情况了。

    反正说话的人太多了,包括他自己在内,虽然有一些话也管用了,但很多时候不大管用。并且朝堂发生的一些事,也让王巨不大想管。

    如陈瓘上书,倚阁预买紬绢,赊买、借贷斛斗;倚阁税,今虽或七分熟,须五七年拖带送纳。

    倚阁,不是倚着楼阁,而是指灾荒时期为宽解百姓压力,应暂缓缴纳税租与其他杂税的政策。也就是今年虽略有一些收成,也不过是往年的七成收成。百姓生活仍然很困难,不要指望朝廷免税了,按照倚阁政策,但应当让百姓缓上五七年交纳朝廷摊派的预买、赊买、借贷斛斗以及其他的一些杂税,以让百姓熬过这个困难的日子。

    不管变不变法,或者废不废除变法,最少也要给百姓一个活路。

    奏章到了韩绛手中。

    韩绛一看有道理,而且他与王巨在庆州呆了一段时间,王巨虽未说什么,不过终是说了一些,包括变法,王巨就明确指出,也不能说变法不好,国家积欠太多,首先这个黑窟窿得填上,尽管这个填法不对头。

    但黑窟窿填上了,那么一些确实在敛财的法门就要渐渐废除,然后真正改革国家的一些弊端。

    这段话让韩绛记忆犹新。

    虽然积欠还没有纳上,不过余下的积欠不多了,而且在这种种敛财手段下,尽管大灾到来。国家财政出纳基本还能保持持平状态……

    这是国库的。内库收入似乎隐隐增加中。

    他不便问内库收入如何。不过通过泉州附近数州的商税与船只增加的情况,便判断出内库榷香这一块,今年会增加不少。

    王安石也知道,吴充同样知道,不然也不会几乎用默视的方式,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迁徙走。

    所以国家也能实施倚阁制度了。

    然而王安石就是不同意,还说不当“媚民”,然后说了一大通道理。

    两人争了起来。韩绛被罢相。

    这就是王安石变法的真相,真正用意是丰国库,而非是救助贫困百姓。而且到了冬天,先是废除了手实法,这个法太坑爹了,王安石也没有作声,不过随后知制浩邓润甫言,近者群臣专尚攻讦,非国家美事,宜用敦厚之人。以变风俗。

    赵顼便问谁是敦厚之人,邓润甫说苏颂与陈襄。

    陈襄那个就算了。赵顼便起用了苏颂,苏颂又推荐了吕公著,韩维,司马光,范纯仁,苏东坡等人。

    赵顼未听,不过问了王安石一句,闻民间也颇苦新法。

    其实从明年起,王安石也松了松。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省悟,因此强硬地说了一句,祁寒暑雨,百姓也能产生怨怼,此岂足恤也!

    不错,不管上位者如何做,那怕做得象王巨这样,爱的人有之,恨的人依然还会有之。

    然而救灾如救火,这个大灾过后,百姓元气大伤,为什么不能缓一缓。

    王安石又生病了,赵顼数请。请了好十七次,王安石“病”才好。

    敛财敛到什么份上,连熙河的蕃人都开始摊派税赋,王韶说不能啊,熙河新复,这时候应当是收买人心,而不是加税,况且有了市易,一年也能替朝廷赚回不少钱,何必敛那个可怜的两税。王安石不听,王韶气得要辞职。被赵顼安抚下去,然而这个疙瘩便埋下了。

    …………

    “子安,介甫公为什么这么做?”韩韫问道。

    “介甫公变法的用意是为了国家富强,然而变法始至今天,仍未填上积欠,并且去年罢相也让介甫公产生了警惕心,既然能罢一次,就能罢第二次,因此介甫公不敢停下变法脚步。”

    “就是敛财的脚步。”

    “也不能说全是敛财,实际有的变法还是有益的,如农田水利法,将兵法,仓法,以及深化坊场河渡,兴办教育,以及其他一些做法,就是青苗法与免役法,如果换一种方式执行,同样是良法。”

    “难怪他容忍了吕惠卿那么久。”

    “也许是啊,可他忽视了,一旦翻目成仇,如何能团结一心,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

    先是邓绾弹劾章惇附吕惠卿,于是章惇贬知湖州,其实真冤枉啊,章惇对变法,对王安石一直很忠心的。

    然而两个大佬在内斗,就是没有王巨提醒,让他帮助谁。

    可是王安石呢,以为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正好沈括比较听话,便用沈括替代了他,担任三司使。

    但王安石一直没有对付吕惠卿,实际原因很简单,韩绛隐隐反对他的“法”了,于是下去。吕惠卿虽然想上位,但不反对法。对事不对人,如果拉拢得当,吕惠卿还会是一个好帮手。

    王安石以己心比人心,那可能呢,这个错误范仲淹犯过,王安石现在继续。而且吕惠卿确实是一个有才干的人,诸如王巨再三夸奖的农田水利法,以及青苗法与均输法,实际大多数就是出自吕惠卿之手。对于这个人才,王安石也不想放弃。

    吕惠卿虽呆在中书,小动作也没有停过,只是动作更加隐晦,因此王雱不服。王安石不对付吕惠卿,王雱出手了。他与中书户房习学公事练亨甫与吕嘉问、邓绾联手,罗列吕惠卿的罪状,吕惠卿察觉后,先发制人,先行写奏章上诉。赵顼便将奏章拿给王安石看,王安石便问王雱。

    王雱说有这么一回事。

    王安石不喜,便责怪了王雱几句,王雱本来就生着病,而且他一直反对王安石这种优柔寡断。曾经说过一句话。若想变法成。当斩韩琦与富弼。

    何谓变法,且看商鞅怎么变法的。

    不论商鞅的下场,但没有商鞅,那来的强大秦国?

    因此更加焦急,急怒之下,病发去世了。

    儿子一死,王安石想不开,又提出辞相。邓绾害怕王安石辞相。他会被吕惠卿整,请求赵顼挽留王安石。

    挽不挽留王安石与你有什么关系,况且王安石虽因失子伤心说辞相,也没有将话说死。于是赵顼便查问这件事,最后邓绾,练亨甫,吕惠卿一起下去。

    邓绾可不是一个好货色,我帮助了你,帮助了你儿子,但现在皇上责问我。你王安石居然不出面,我记下了……

    如果从开始王安石听从韩绛的意见。稍稍缓解百姓,立即将吕惠卿打压下去,那么不仅缓解了变法所带来的一些危机,王雱也不会悲愤地病重去世。

    可因为他做得不当,现在整成了一地鸡毛。

    想做事就得用人,人都用不好了,如何做事。所以王安石实际在赵顼心中地位一天比一天低。

    不过王安石这么做,替王巨带来了一些好处。

    即便到了冬末,还有很多百姓涌向泉州,不仅是周边十几个州军的百姓,北方的百姓继续在涌来,若是继续这样敛下去,到了明年恐怕还有百姓陆续涌来。

    有的百姓是过来讨生活的,但有的百姓目标就是海外。

    国内活下不下去了,于其饥寒而死,不如冒险到海外去。

    王巨只好用海商的名义,替他们弄来粮食,搭上灾棚,先安顿下来再说。

    “其实主要就是这个积欠,否则介甫公不会那么急,那么说不定他就会推出真正的良法。然而反过来若没有这个积欠,又岂能得到陛下如此重用。因此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问题是虽然变法确实产生了许多弊端,但国库渐渐充实,积欠越来越少,到了摘果实的时候。

    但后面的各个宰相们却不知道摘这个果实,反而将果实烂在树干上。就象楚建中去了庆州一样,王巨打下那么好底子,稍稍努力一下,就可以出政绩,不要问大灾,若是周转得当,大灾又有何妨,反而越是大灾政绩越明显。然而楚建中不知道摘这个果子,反而将这棵成熟的果实砍掉。

    元佑党们就是这么做的,由司马光带头,几下子将这棵果树砍倒。

    可是这个果子挂在树头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摘的,有资格摘的人不去摘,想摘的人未必有这个资格……

    想到这里,王巨不由地摇了摇头。

    还是一步步来吧,于是说道:“你不用担心钱帛,此举所图之大,若是成功,岂是这几何钱帛可以比拟的。比如为了迁徙百姓,我前后投入多少钱帛下去,那些香料珠玉的盈余几乎都花完了。”

    “是啊,我听闻后,也感到心惊胆战。”

    王巨挠挠头说:“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多,就是稻米成本。没有稻米,这些船还是要建造的,因此不能计算船只成本。只不过这些船未来带回来的不是稻米,而是香料,珠玉,矿石,甚至腌肉制品,果脯或者其他。况且两三年后,恐怕手中也要有更多的船只。”

    “那么我就回去了。”韩韫说道,主要那边在涨价,韩韫便赶到泉州亲自询问一下,有的在信中也讲不清楚的。

    韩韫回去,还带了一封奏折去京城,王巨在奏折上提醒朝廷,必须注意交趾现在这个国家李乾德,这是一个很不了起的少年天子。六岁时便逼迫垂帘听政的上阳太后殉葬,立其生母为太后。

    如果以为这个李乾德是一个小孩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一个小孩子,在他周边也围绕着一大群精明强干的大臣。

    然而边境已经恶化。

    先是沈起知桂州,派官员点集当地土丁为保,授以阵图,按时练习。又于海边集舟师,教练水战,又禁止了与交趾的贸易。

    苏缄到了邕州后,立即上书,请止保甲,罢水运,通互市。

    实际这时候朝廷也不打算平灭交趾了,因此看到苏缄奏折后,用刘彝替代了沈起。

    再到王巨,王巨的建议是不可轻视交趾,什么灭交趾的赶紧停下,但两广必须有备,不是宋朝要灭交趾,而是交趾可能会入侵两广。

    另外王安石又认为禁军往戍南方,多死,害于仁政,应当于南方置边军。

    因此刘彝继续训练土军。

    苏缄不服气,刻意将沈起与刘彝错误做法张榜公布,还批评了王巨害民。

    然而真相是可能沈起的做法让交趾不满了,但有没有苏缄的挽救,入侵已经是必然。原因同样简单,那就是这场大灾。

    如果没有这场大灾,无论沈起与刘彝怎么练军,交趾多半不会入侵,甚至他们都派人打探到王安石变法的种种,还列榜于边境,攻击王安石。

    苏缄确实很勇敢,死得也很壮烈,但在他的身上,几乎就是整个宋朝的缩影。且看文天祥,陆秀夫。但就是他们就义前,恐怕在心中也没有反思过宋朝这种瘸腿的制度。

    当以以和为贵,就能换来和平么?

    并且小小的侬智高将整个岭南弄得大乱,差一点让侬智高立国成功,也让交趾产生了垂涎之心。

    更悲催的是苏缄自己将自己弄残废了。

    刘彝在桂州练土军水军,他却废保甲土兵。以至交趾入侵时,他手下的州兵只有两千八百人。

    也许这个数字还看不出来,再对比另一个人,陆诜,实际此人也不算是有本事的人,然而他到了邕州后,整编了多少土兵,五万人。由此邕州兵势大振,交趾也不敢来“骚扰”。实际是好听的说法,就是不敢来抄掠。

    所以说沈起等人并不是盲目的要开边,交趾看到宋朝南方空虚后,这些年同样越来越过份了。

    从五万土兵变成了两千八百土兵,苏缄真能整啊。

    韩琦不是上书那些良策吗,苏缄在邕州就是这么干的,我自废武功了,向你们交趾示好了,那么你们交趾也要与我和平吧。

    再看另一个真相,邕州不仅是一个州,下面还有五个县,四十多个羁縻州,几乎占据了整个广南西路五分之二的面积,两千八百名土兵不要说防御了,就连维持治安也会吃力。

    一个烈士。

    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有十万邕州百姓的性命,还有郭逵手下十几万军民的性命。

    宋朝大灾。

    苏缄自废武功。

    多好的机会,交趾人来了,三路入侵。(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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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