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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6章 多画了尾巴

    随后王巨接见了河湟的一些大和尚们。

    这些大和尚们不能小看的,即便在这段历史,他们也十分活跃,不仅配合了宋朝说服熙州诸番部归降,史上种朴正是上了一个番僧的当,中了埋伏牺牲。就是在王巨手中,他们同样十分活跃,王巨在河州给了他们承诺,那就是拿出大量钱帛,替他们修建寺庙,普扬“佛法”,于是许多番僧兴高采烈地主动替王巨前往各部做说客,起的作用同样不小。

    于是王巨诸事忙定落后,抽空将一些有名气的蕃僧一起召集到兰州来。

    都是高僧哪,个个道貌岸然,僧袍飘飘,兰州的百姓看着他们的样子,一起伏于道路两边膜拜。

    王巨心中好笑,不错,看上去这些番僧就让人觉得高大上,可千万别当真啊,他们这才是一群杀人放火金腰带的主。

    他将这群高僧们迎到州衙,命令衙门上茶,然后交谈。

    第一是进一步拉拢。

    为什么王巨顺利拿下整个湟州地区?其实道理很简单,非是吐蕃人不强悍,况且这里还是他们主场呢。而是吐蕃人群龙无首,阿里骨,他们能十分认同吗?不过对于宋朝,也没有多少人认同。

    现在吐蕃的状况,就象电影上的小黄人那样,没有了主人,一个个六神无主,因此这些番僧作用就可以显示出来,在他们引导下,就会有许多吐蕃认宋朝为主。

    这样,未来河湟就会越来越稳定。

    甚至以后王巨正式让百姓交纳税赋。也要这些番僧们动援配合。

    第二件事。则是又做了一个承诺。王巨为了表示感谢,未来一旦朝廷用兵河西走廊,王巨还会在这数州进一步修建寺庙,并且请他们前去宣传佛法,将佛教发扬光大。

    王巨这么做的用意,其实就是用佛教在河西走廊筑起一道防火墙,现在黑汗与宋朝关系不错,可那个教。王巨一直很担心着,想一想同治年间那场惨案吧。

    现在河西走廊还是以佛教为主,不过王巨据斥候打探来的情报,得知有一部分绿绿侵袭过来了。

    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即便未来会迁徙许多百姓,但莫忘记了,这一带回鹘人的比例远胜于清朝那时的比例。

    可这些番僧哪里知道,一个个感谢万分,然后兴高采烈的回去。

    天更冷了,一些河水浅的小河。都开始结起冰冻。

    朝廷忽然派中使下来传诏,诏王巨火速进京述职。

    进京述职。这很正常,不但今年,明年王巨可能还会进京述职,以便与朝廷沟通,王巨需要了解国家的情况,国家也需要了解西北的情况与王巨的计划。

    不过琼娘提着茶壶诧异地问:“朱中使,这未免太早了吧。”

    论述职,没有早晚之区别,问题是还要用王巨来搪塞契丹使者,但现在才是冬月初呢,并且又加了火速二字。

    王巨摆了摆手,示意琼娘不要说话,他和声问道:“官家龙体还康健吧?”

    “太保连连大捷,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官家龙体岂能不康健?”

    赵顼还活着,就不会有十二道金牌故事发生了,也不是王巨多疑,西北这么大摊子,事儿很多,但让王巨最担心的还是赵顼的身体。赵顼平安无事,那么后方就不会发生什么妖蛾子,可赵顼若有事,后方就会有妖蛾子了。于是王巨说道:“那好,我们一道回京吧。”

    一行人迅速回京城。

    王巨刚到京城,就被赵顼请到宫中。

    他被太监带到延和殿,在座的除了赵顼,还有几名宰相。其他大臣则没有了,因为下面很可能会谈一些机密的军务。

    赵顼开门见山地问:“王卿,为何你让夏使带着那份国书进京?”

    大伙儿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呢。

    王巨道:“陛下,这事儿说起来有些长,让臣先从辽东说起。今年春天,那群女真人叛军膨胀到了近四万人,一鼓作气之下,拿下了咸州与银州,银州(铁岭)乃是整个辽南的重要门户。因此辽国发动了七八万大军堵截。两军相遇,女真人渐渐不敌。”

    王巨对辽军战斗力的判断,主要就是来自这场战役。

    “不过臣当时让彼岸挑选了几个略懂军事的过去观察,其中领首之人叫陆辉,他便向女真人献了一策,让他们大幅度地后撤,一直撤到了忽汗河的上游某条支流才停下。”

    彼岸懂军事的人,这也好理解,彼岸同样在战斗,只是敌人的挡次比较低罢了。

    其实不能这么想的,到了那边两块大陆上,敌人挡次也变得很高了。

    “然后他用了臣当初在华池县的计策,但不同的是臣在青溪川用了九尸迎客,使得夏军惊惧,这才于青溪川扎营,由是臣的水攻之计得逞。陆辉却是直接让三千女真兵马,隔河相峙,强行将几万辽国主力军队阻止在河对面,然后掘开几十里外上游的堤坝,导致几万辽军差一点全军覆没。”

    几万辽军几乎全军覆没,那三千女真战士同样也几乎全军覆没。

    不过那不是自家的孩子,怎么卖也不心痛。

    “这一战过后,女真人反而迅速壮大起来,包括长白山部,回跋部,都有一些部族纷纷来投奔。因此辽国又集结了二十万军队,两路狙击。陆辉看到敌人势大,便授意女真人分出一部分兵力,顺着鸭绿江而下,正好鸭绿江东侧辽军兵力尽数抽调,由是迅速占领了辽国西岸的保州与开州,又让人用高丽语,冒充高丽国王王烋下的命令,诱惑对岸的高丽一部将士领兵替换了他们。随后他们从小道。撤向高丽的东海岸。借助海船又折了回去。”

    先是吴楠等人从春天时就进入高丽。甚至来到鸭绿江附近,打探地形,以及各种情况,同时还得知有一个叫李秉真的高丽守将,十分勇猛,痛恨辽国,不过此人武力过人,却是一个肌肉发达。缺少脑汁的粗人。

    缺口就是从他手上打开的。

    但根源还是来自辽国,辽国环顾四下,茫茫然似乎没有对手,因此从高丽上一代国王王徽开始,又开始骚扰高丽,导致高丽人就象庆历年间宋军将士对西夏一样,心中又恨又怕,不是李秉真一个人。

    当然,这些情况隔着一道大海,王巨是不知道了。否则他会下出更好的几步棋来。

    它们被吴楠派人打听出来后,吴楠与陆辉便利用这个情况做了这些安排。之所以选择李秉真这名将领。一是他比较痛恨辽国,二是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容易上当。

    不过整个过程根本不象王巨所说的这么简单,特别是从诱惑李秉真入彀起,可以说是步步惊心。

    而且李秉真带着高丽兵马,交接了开远城后,撤回高丽难度同样不小,因为现在整个鸭绿江都被辽国控制,包括高丽东海岸线整个长白山地带,南到朝鲜兴南,都属于辽国的地盘,虽然这一片地形以山区为主,辽国仍派驻了一些哨所堡砦,因此不但要化整为零,瞒过高丽人的眼睛,还要瞒过辽国人的眼睛,才能慢慢潜到东海岸边,借助夜色,用小舟登上大船,再顺着东北风,返回密州与彼岸。

    但彼岸的五千兵马王巨就没有讲了,否则又会让大家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事实上宋朝斩时,在海边是没有天敌的,就包括倭国那边。

    现在最富裕的国家,不是宋朝,而是倭国。

    随着大批大批的木材与金银运到宋朝,倭国各种紧缺的商货,同样从宋朝源源不断地运过来,但在悄无声息间,倭国局部地区开始水土恶化了。

    其实就算水土不恶化,没有海禁,那么就不会有沿海商贾的暗中勾结,倭寇同样不足以为害,到了真足以为害时,历史又不知道翻开怎样的新篇章了。

    从这上面讲,也没有必要让宋朝君臣以后提心吊胆的。

    赵顼道:“难怪……”

    “难怪?”

    “王卿,你先继续说下去。”

    “辽东那边陆辉看到敌人势大,继续指导着这些女真人,利用李继迁的那种战术,加上辽东深处大山黑水,地广人稀,与辽国大军展开了游击战。”

    “游击战?”范纯仁不解地问。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也就是利用地形上的优势,想办法避开敌人的主力军队,不停地骚扰其后方与其供给,或者看到敌人的小股军队,聚集优势力量,将其歼灭。甚至到了关健时候,还可以假投降,等到敌人主力军队走后再度叛乱。要知道整个辽东深处面积很大的,肯定不止就这四五万丁壮,也有许多部族并没有参加叛乱。这样反复的诈降之下,辽**队就会产生误判,将一些没有反叛的部族也镇压下去,一些真投降的部族壮士处死,那么反叛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辽国这次派来的几员主将似乎皆有些能力,但因为这条措施,拖到秋后还没有将叛乱肃清。”

    几千彼岸军队撤离后,陆辉与几十名主将并没有撤退,但他们夹杂在庞大的叛军中,也不显眼,如果真危险时,人少,也好逃跑。那边还有一个不冻港呢,一艘小船就逃了出来。

    后面的这些消息,是王巨进京半路上,吴楠他们派人送过来的。

    “这样能拖到明年了?”

    “臣也不是很清楚,女真人不怕冷,辽国人也不怕冷,特别是因为战争,严重地伤害了农耕畜牧,到冬天则很困难了。”

    王巨叹了一口气,有完颜阿骨打与没有完颜阿骨打终是两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今年辽国受了重创。所以当时刘昌祚将这份国书送到臣手中,臣的傔客韩韫说,立即将夏使带着这份国书扭送出境。不过臣没有答应。毕竟今年西夏困窘到了极点,我朝又占领了银州。但当时臣为了迷惑辽国。对辽使说臣去西北整顿边防。顺便会教训西夏,非是灭西夏,以便赢来宝贵的时间。如果这样的国书都被臣扭送出境,臣的用意也就分明了。”

    “你是说同意议和?”

    “正是。”

    “同意议和后又用兵……”范纯仁道。

    “范公,儒家的核心思想是内圣外王,何谓圣道王道?对内部要仁爱,对外部则是要平,要伐。要凶狠,要无所不用其极。至于承诺,也不能不遵守,但关健看对什么人来遵守,西夏对我朝遵守了盟约?即便辽国要好一点,还将三十万变成了五十万,友情的岁币变成了屈辱的岁纳,河东那边又勒索了七百里走了。其实和平是国家强大生生打出来的,自古以来,从没有过盟约能换来真正的和平。相反,聪明人会用盟约迷惑敌人。束住敌人的手脚。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用盟约将自己手脚捆住。我说一个例子,唐太宗是不是一位明君?唐太宗与突利在渭水河畔结为盟友,但最后唐太宗是如何对待这位盟友的?为什么我与文公他们屡屡发生冲突,正是这种理念的不合。我说的爱民,是爱所有的民,文公眼中的民,则只有士大夫。然张角兄弟是士大夫吗,陈胜吴广是士大夫吗,黄巢是士大夫吗?然后我的想法是内圣外王,要将国内所有百姓尽量变得富裕,强壮自身,对外部要凶狠。文公却是将宋朝往内王外圣上引,对待士大夫仁爱,对待敌人仁爱,对待平民百姓则要凶狠,明是儒臣,却做了儒家相反的事情……”

    特别到了清朝,宁赠友邦,不赠家奴。

    而且这种思想甚至影响到了****,许多人头上的辨子摘掉了,心中的辨子仍没有摘掉,更有过份者,不孕就不孕吧,无论是借种或是代孕,****有多少人哪,居然用倭国人代孕,并且是花重金请倭国人代孕,贱到这一步!

    “陛下,而且臣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本来梁乙逋这次谋划很好,我朝不同意议和,会让西夏境内各部族百姓同仇敌忾,还会赢来辽国人的帮助。”

    “辽国人的帮助?”赵顼讶然。

    如果王巨所说全是真的,辽国这次损失很惨重的,前面两次,最少让女真人折腾了近十万大军,现在仍有二十万大军陷在辽东,如何相助西夏?

    “辽国是全民皆兵,当然了,这不可能的,不会若真是想帮助,即便二十万大军陷在辽东,还会抽出许多兵马。”王巨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史上辽国第一次出动十万大军镇压完颜阿骨打失败,辽国接着又出动了七十万兵马。当然,但这也是辽国极限了,所以七十万兵马大败后,辽国没有什么兵力了,迅速亡国。因此王巨说了这么一句,如果辽国真的同意援救西夏,想抽调出十几万兵马还是有可能的。

    “辽军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强大,但也不是那么弱小,如果两面开战,会有一些变数。现在依然是臣原先的策略,先行继续将辽国稳住,再迅速平灭西夏,那时辽国即便出兵,臣也不惧哉。但在这短短数月内,最好不要有意外发生,现在西夏派使来议和,我朝也同意了议和,议和了,也更好地将辽国迷惑了,说不定他们为了将辽东尽快解决,到了开春之时,还会发出更多的兵力。那样,西北可定矣。”

    赵顼踱了几步,王巨虽然说得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已经同意了和平,却立即反悔,这种事赵顼还是做不来的。

    “陛下,也勿用担心,臣之所以有这个选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次梁乙逋多画了一条尾巴。”

    “画蛇添足?”

    “嗯,本来这次梁乙逋策略还是不错的,我朝不同意议和不妥,同意议和,臣还有一年半时光,就去了彼岸,那么西夏便会赢来重要的喘息时间,以后又能卷土重来了。但他写了这份国书后,又暗中派了间谍潜入我朝边境,到处扬言,说臣的军事能力胜过了刘寄奴,还编了一句歌谣,子安之功。胜过寄奴。直破贺兰。砥柱中流。”

    “这样的扬言,谁敢传之?”章惇道。

    “子厚,关健是有几个百姓知道谁是刘寄奴,而且这么多年来,西夏屡屡入侵,边境百姓之困弊,不亲眼目睹,实难想像。特别是庆州与延州百姓,前者因为灵州之败许多民夫牺牲在异国他乡,后者则是因为永乐城之败,同样化为白骨。现在我朝扭转局面,屡屡大捷,边境百姓欢喜不可想像,因此倍加拥爱大宋,拥爱三军将士,也包括臣,他们以为寄奴还是一个胡人名将呢。又有直破贺兰之语,于是纷纷传唱。那么传到京城。陛下对臣忌惮,将臣的兵权收回,西夏危机解除了。”

    “这就是臣所说的尾巴,一是他低估了陛下对臣的信任,二他低估了三军将士对大宋的爱戴。我若指挥大军兵向敌人,三军将士无不纷勇向前,但是我若是将三军率向后方,相信我前面军令一下,后面就被三军将士乱刃分尸了。因此国家之道,君要圣明,臣要贤明,政治要清明。”

    “这条尾巴不但不会起作用,反而被臣利用起来,臣下令边境诸将,暗中调查这些斥候,并且暗中监控起来,到了明年春天,一举全部拿获,既然梁乙逋将臣比作南宋高祖,用此陷害臣,臣还会遵守和盟么?”

    借口就有了。

    但没有那么简单的,如果王巨不畅开心扉,将这件事说出来,并加以利用,一旦传到京城,肯定会让赵顼起疑心。就算明年将西夏灭掉了,三军将士也不能解甲归田,还要预防辽国,还要建设堡砦长城。只要赵顼将王巨兵权收回去了,大事又休矣。

    况且朝中还有许多王巨政敌,听到这个谣传,他们会怎么做,要知道,有时候棒杀同样也能杀死人的。

    不然刘昌祚前面听到民间有这个歌谣在传唱,后面立即写信给王巨,又派了许多人手盘查,这个歌谣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个比喻很恶毒的,因为王巨的功劳与刘裕当初的功劳是如此的相像,手中拥有的兵力以及在军中的威望,同样是如此的相像。

    想一想当初夏竦仅是用了一个伊霍之功,便将富弼与石介等人弄下去了,伊尹与霍光算是反臣吗?更不用说是刘裕了。

    不过王巨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刘裕之所以顺利取代司马,做了皇帝,那是当时东晋乱得一塌糊涂,失去了民心支持。换成现在的宋朝,王巨就是有那心思,看看有多少将士,有多少百姓支持他谋反?不足两成!

    但就是王巨揭开了,这事儿并没有完……

    可是王巨也不急,关健就是明年一年,时光过得很快的,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到了后年,大局已定,一部分兵士遣回,王巨也临近到了去彼岸的时间,那时候,还会有谁用此来说事?

    王巨说过了,也就没有多深说,又问道:“陛下,这件事下一道诏书问一下臣就可以了,为何这么早就将臣诏回京城?”

    进京述职也可以,但西北那摊子事务还有很多呢。

    “高丽也派来使者,大约是高丽人出兵辽国开州,辽国皇帝大怒,将他击败,又派使责斥高丽国王,高丽国王疑心是我朝嫁祸于他们的,便派使来询问。”

    具体的赵顼也不清楚,实际在彼岸几千名将士攻陷开州城时,辽国就开始发兵援救了,辽军到来,彼岸几千将士潜走了,李秉真真成了替罪羊,两国于开州城下作战。辽国兵力不多,李秉真兵力更少,高丽军队迅速被击败。这下子不是高丽人做的,也是高丽人做的了。

    但是辽国大军在辽东深处被女真人牵制了,这部辽军将故城故堡收回来,也不敢兵向高丽,不过辽道宗耶律洪基怒极之下,先派使责问,不仅责问高丽为何发兵攻陷鸭绿江两边的辽国堡砦与开州,还责问高丽为何支持女真人器甲武器,蛊惑他们叛乱。

    高丽国王一头雾水,然后派人调查。

    辽国辽东深处确实在发生着叛乱,只是究竟情况斥候也不清楚。

    李秉真确实是带兵入驻了开州来远城,但不是他攻下来的,而是另外几千名高丽将士攻下来的,是那几千名高丽将士,却始终找不出来,更可恨的是这几千名高丽将士,还假传了他的命令,才使得李秉真上当。

    高丽国王王烋怒极,先将李秉真处死,李秉真上当原因,是先前看到两方打得热火朝天,又因为痛恨辽国,但高丽传令,也有令符印信,不能看到双方在打,没有什么令符印信,就上当了哉。

    王烋又将李秉真的人头传于辽国谢罪,随后与群臣商议,这几千人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就怀疑是宋朝,但有人不相信,宋朝如果攻打辽国,不攻打燕云地区,跑到辽东来干嘛?

    王烋无奈之下,一边派人继续调查,一边派使来宋朝试探性地问一问。

    反正现在宋朝海贸在彼岸带动下更加发达了,不仅有彼岸的船,还有许多宋朝的船只。而且就那么一个海峡,又于密州置了市舶司,实际真的不远。

    接到市舶司的禀报后,群臣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甚至详细的情况,都没有一个人清楚,因此赵顼下诏,让王巨火速进京。又诏令沿途官员盛情款待高丽使者,尽量地将他们一行拖住。

    尽管这样,高丽使者还是于前天就来到京城了,现在仍拖以驿馆里。

    “陛下,这个交给臣来处理吧……陛下,大宋的现在是陛下,大宋的未来是皇子,臣接待高丽使者时,以皇子名义接待他们一行,然后由臣来发话。”

    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让赵佣在边上观摩,看王巨如何与高丽使者谈判的。

    范纯仁嘴又张了张,王巨是好心,这是替宋朝载培皇子呢,但这个做,真的好吗,真的合适吗?(未完待续。)

第837章 三明

    但最后就是蔡确也没有同意,赵佣太小了,有碍国体。

    不过大伙也能理解王巨的苦心,在外交上,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一直很笨拙的,而对于这一点,王巨同样排斥。

    让赵佣观摩一下,无疑是现场教学,会给赵佣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最后在蔡确的提议下,大家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以赵顼为主,王巨负责具体谈判,再让赵佣于边上坐着,然后再召见高丽使者。

    一会,赵佣带进来。

    不过高丽使者还要有好一会儿,才能被带到皇宫。

    王巨便上前,给赵佣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刚才他在殿中与诸人的对话,也包括了他所说的那个内圣外王与内王外圣,大约说了一遍。

    赵佣抬起头问:“太保,百姓齐心真的很可怕吗?”

    “还记得田单的故事吗?乐毅连下齐国七十城,只余即墨与莒城未下,即墨主将战死,军民共推田单为主将,正是军民齐心,最终反败为胜,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况且西夏还有那么大的地方,还可能有辽国的支援,更不可疏忽大意。还有唐太宗如何灭突厥与薛延陀,每次都是在他们国内有变,百姓失望,诸族离心之时,唐朝才发军征伐,一举而剿灭。但唐太宗这么做不是猥琐,而是伟大,因为这样做可以减轻平伐的难度,降低国内百姓的负担,减少将士的牺牲。”

    听到这里,范纯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王巨思想是很实际的。也就是很功利的。做为一个老派儒者,多少有些不喜。

    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强壮自身、富强自己国家是错了吗?

    王巨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例子,那就是我征伐阿里骨,阿里骨乃是回鹘人,吐蕃诸族心中不认可,又加上他用兵熙洮,先后惨败。因此我一举而歼之。如果阿里骨乃是董毡亲生儿子,即便洮水与定西城大捷,臣也要劝陛下派使安抚,以免两面开战了。”

    “董毡为什么推选阿里骨为继承人?”

    “殿下能想到这个问题,很是英明,其实原因臣也不是很清楚,也许董毡那时病重,没有想到诸族认可的重要性,也许董毡之母乔氏与李氏之间有着恩怨,故对李氏两脉感情疏远。如王韶用兵熙河,董毡只是略略派了阿里骨发兵救援了一下。虽救援了,但力度很小。因此他可能会在心中想,若是从李氏后人中挑选出一个赞普,可能他的妻子与一些亲戚不保,还不如立阿里骨上位。”

    这只是王巨的一个猜测,具体的,王巨真的不清楚了,就包括董毡那个契丹公主同样也不清楚,不过这个契丹公主也送到京城,看辽使来怎么说,如果辽国有兴趣,宋朝则将这个公主送回辽国。但这个公主也只是一个宗室女子,不真的是辽兴宗的女儿,耶律洪基的姐妹,辽国未必将她当成一回事。

    “原来如此,那何谓清明贤明圣明?”

    “政治清明,是指尽量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说具体一点,殿下,你听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是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这一句吗?”

    王巨差一点拍脑袋,这八个字现在还没有出来呢,不过夫子《里仁》里这段话意思也差不多,他点了一下头说:“就是它,其实我想说一句,就是农民想要有好收成,必须要勤劳,商人想要赚取更钱帛,必须要开动更多的智慧,官员想要升迁,必须要勤政爱民,这就是道,而不是用其他非正常的手段,这世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平富贵,但国家所要做的,是支持大家用道的手段去换取富贵,营造这种好的环境,也就是臣所说的公平的环境,或者是祖宗所说的齐人,它也就是臣所指的清明的政治。”

    “好象很难唉……”赵佣道,他虽小,别的不知道,就说宋朝的兼并吧,连王巨都不敢深碰的,况论这种公平的环境。

    “确实很难,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但做为一个圣明的君王,可以用律法、税赋、科举、官员升迁的考核,等多种手段,有意往这上面引导,那么国家就可以理论上接近这种政治的清明。”

    “那何谓贤明?”

    “贤明包括了臣刚才所说的官员想要升迁,同样要取之有道,也就是勤政爱民,再补充一句,那就是要上辅君王,下安黎民百姓,公心多一点,爱国多一点,私心少一点,同时本人也要有才华,就象臣的恩师,他有德操,有学问,不过他长在教育儒学上,而非是在政治上,也就是做官的才华短缺了,所以还不符合这种官员的贤明,有了才华,再有了臣所说的公心,那就是一个贤明的大臣了。”

    在这里,王巨并没有说什么大公无私,对于大公无私,或者拾金不昧的玩意,王巨痛恨万分,索性换一个词得了,那就是存天理,灭人欲!普通人能做到吗?能做到吗!

    “那何谓圣明?”

    它分明是帝王之学问了,王巨看了一眼赵顼,赵顼微额,意思说吧,没关系的。

    王巨便道:“看到诸葛亮的进师表吧,它里面就讲了许多帝王的圣明之道,还有唐太宗的帝范,不过臣也大约地总结一下,首先是听,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臣所说的这个兼,不仅是士大夫,也不仅是大臣中的某个人,而是天下所有人,士农工商,那么才能明白天下所有百姓的需要,才能达到真正的明。”

    “量才而用,将合适的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沈括。用他来做边臣。只会引来永乐城之惨案。但将他放在工部,却是不二的人选。但做为一个圣明的君王,还要切记一点,不以己喜而重用某人,不以己恶而排斥某人,比如唐太宗重用魏征,就是君王用人的最好典范。”

    “择事,这世间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也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更不会有完美无缺的人,完美无缺的律法政策,任何一条政策落实下去,总会有人受益,有人受害,那么就要聪明地去判断轻与重,择其重弃其轻,择其有大益而弃其有大害,国家就能始终向前进。而非是向后退了。”

    “善变,但这个善变非是那个不好的善变。而是要学会聪明及时的因时制宜制策,比如湟州,如果阿里骨不背叛我朝,臣用兵湟州,那叫穷兵黜赋,好大喜功,如果阿里骨背叛我朝,又是吐蕃的正统,颇得民心,那么是否对阿里骨用兵,就要三思而后行,但阿里骨不是吐蕃正统,又不得人心,故臣及时用兵湟州,解除朝廷后患。”

    “然而不能因此而好大喜功,比如赤岭以西,如果臣欲图虚名,替朝廷开拓不必要的疆土,率领大军拿下草头鞑靼与黄头回纥,那则是错误的做法。这世间只有永衡的道,比如祖宗的齐人,爱民,轻赋,但没有永衡的法,就象榷茶,祖宗才执行时,利于茶农,也利于茶业种植的推广,也确实增加了国家收入,繁荣了国家经济,但随后榷茶越来越成为国家弊病之一,因此须变之。”

    “恩威,刚易折,但只恩不威,则是无刚骨,则是不立,故此,臣去了湟州,也有杀人,杀人的目标就是立威,不过以立威为辅,立恩为主,更不能为杀而杀,那不是恩威之道了,而是暴虐之术,亡秦之道!”王巨又将他对待西夏、河西数州与湟州三路不同的策略说了说。

    “赏罚公平,再保持着祖宗以来朴素的作风,如果一个君王能做到这几条,就能称为圣明的君王了。”

    “但做人不应当诚实吗?”

    “殿下,做为一个君王,对内要诚实,要圣,当然,当国家强大到没有威胁之时,周边诸夷对大宋都会变得诚实,那时候就可以诚实了。否则,则是迂阔的墨家,殿下,可以用墨家来治国吗?可以学习宋襄公吗?就象高丽,太宗之时,与高丽是盟友,但太宗伐辽之时,高丽有没有出兵在后方牵制?结果太宗兵败,高丽如今也屡遭辽国欺压。那么我朝应不应当对高丽诚实呢?”

    强壮自身啊,范纯仁心中忍不住地吐遭。

    然而赵顼听了却很欢喜,只是在心中叹惜,儿子还太小了,王巨所说的有些深奥,儿子多半听不懂。

    但他弄错了,真要是赵佣长大成人了,王巨又不敢说这些了。

    不过王巨一边说着,一边开着小差。其实王巨对这对宝贝父子身体都很关注,在路上他还旁敲侧击问了朱公公,今年赵佣在秋天也生了一场病,似乎是一场感冒,御医看得及时,好得也快,也就没有其他了。

    这就证明了痛爱子女的还是自己的亲父母,不过赵佣的母亲朱氏在史上一直被打压得很可怜,所以赵顼活着,赵佣才能得到精心的照料。

    现在王巨看了看,赵佣的气色也不错,赵顼也许还能活上一段时间,这样,赵佣熬过了最初的发育期,大约就能抗得住高滔滔折磨了。

    其实史上赵佣也生下了子女,只是儿子只有一个,还死了,这才轮到大艺术家做了皇帝。

    相信这场悲剧不会再上演了,那么以他的天份,再加上自己的引导,未来宋朝会出现一个更强大的宋哲宗吧。

    高丽使者便被带了进来。

    就是王巨解释了真相,几个宰相也不知如何回复高丽使者,正好一起看好戏吧。

    使者名字叫朴延顺,来的不是他一个人,不过他是正使,只带了他一个人进来。施完礼后,赵顼说道:“朴卿,这位乃是我大宋的太保王子安,他想问你具体的经过。”

    王子安?朴延顺看着王巨,眼中也露出敬佩的眼神,在高丽国也有人传扬着王巨的事迹,来到宋朝。他们则听到更多王巨的事迹了。

    王巨说道:“朴使者。你们国书上写得含糊不清。什么辽东叛乱,什么几千士兵攻击了辽国开州,能否说仔细一点。”

    难道与宋人无关,朴延顺心中想到,于是他将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

    “辽国经常骚扰你们吗?”

    “是啊。”

    “辽国太强大了,那么这几千人一直没有找到吗?”

    “没有。”

    “会不会是你们高丽国的义士自发的行为?”

    “不会,他们人数不少,好几千人。如果真是有人自发的行为,这么多人离开家园,潜入女真部,再潜返回来,应当能查出来的。而且辽国派使带来了缴获的器甲,也比我们高丽器甲精良。”

    “这么古怪……我知道你们会想什么,但我听陛下将情况说了一说,心中隐约地有一个想法,不过你们高丽乃是我们的盟友,我必须得让证明给你们看。来人哪。”

    王巨喊来殿外的近卫,在他们耳边吩咐了几句。

    几名近卫迅速离开。一会儿他们抱来许多武器,王巨说道:“这是我们大宋的武器,看看与你们高丽武器有何不同?”

    高丽与倭国武器都是从唐朝武器上发展起来的,比如倭国刀,它的样范实际就是唐朝的横刀,宋朝武器自然也是从唐朝武器上发展起来的,然而经过王巨在军器械的修改,已经与高丽倭国武器相差很大了。

    但朴延顺并没有说话,这意思也是明摆着了,虽然你们宋朝武器与高丽武器不同,但是可以仿制高丽武器,用来嫁祸高丽。

    王巨又瞅了瞅朴延顺:“朴使者,看你身体十分强壮,不知可否拉开一石半的劲弓?”

    “一石半,能拉得起。”

    “那就好,”王巨将朴延顺带到殿外,在远处放着一块大木板,拿出一把神臂弓说道:“你蹬开它,射向那块木板”

    朴延顺按着王巨的教导,将神臂弓蹬住,再用手渐渐拉满,然后手一松,箭矢发出尖厉的啸音,向远处闪电一般地飞去,眨眼便撞击到木板上,生生将厚厚的木板扎了一个大洞,又顽强地飞了十几步,才落在地上。

    “朴使者,你自己量一量,有多少步。”

    朴延顺被神臂弓的力量与射程吓坏了,他一步步地走过去,惊讶地说道:“一百五十步!”

    “这只是最弱的神臂弓,还有更强的神臂弓,除了神臂弓之外,我们还有虎踞炮,火炮,这些更利害的武器,如果我们大宋颠覆辽东叛乱,为何不支持这些利器。或者你又会想,我们大宋不欲公开与辽国交恶,但我还想说一件事,现在我们大宋不是原来的大宋了,灭交趾,灭大理,下占城,还有强大的吐蕃,也在眨眼之间拿下,我们大宋用得着如此畏惧辽国吗?”

    “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岁币……”

    “那是祖宗搭成的盟约,如果辽国敢撕毁和平,什么岁币也没有了。这就是我代陛下的答复,怕不怕,我们还有一个证明,这些武器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明天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虎踞炮,大霹雳弹,以及其他一些武器,让你亲眼看看它们的威力,如果你认为你们高丽感兴趣,我会安排快船,将你迅速送回高丽,你再与你们国王商议,你们高丽想要多少,我们宋朝就敢卖你们高丽多少。懂得我意思吗?我们大宋敢公开将这些武器交给你们高丽对抗辽国,同样也敢公开将这些武器交给女真人,何必仿制你们高丽武器出售给女真人,你们高丽武器能有多少杀伤力,如果那些女真人得到了我朝这些武器,岂不是让辽国更加困窘?如果我朝都这样做了,你还不相信,我马上将你带到军械监,看器甲制造与流出的账册,你翻一翻,有没有相关的器甲流向辽东。”

    这一绕终于将朴延顺绕糊涂了。

    王巨又说道:“因为你们国书上写得不清楚,因此刚才我与陛下、诸公交谈时,也只是做了一个大约的猜测,要么就是你们高丽内部有义士看到辽国屡屡欺压,心中不平所做的义举。要么就是一个大家都疏忽的国家暗中授使人做的。”

    “那个国家?”

    “倭奴国。”王巨说完。向侍卫又努了努嘴,侍卫一会儿拿来一把倭国刀,王巨说道:“朴使者,这正是倭奴国生产的战刀,你看看锋利是否。”

    倭国刀嘛,而且还是刚才王巨刻意让近卫从市面上买回来最好的倭国宝刀,岂能不锋利,最少比高丽武器好上几十倍!

    朴延顺眼中迷茫了。喃喃道:“倭奴国?”

    王巨对这群棒子很是卑视,如果不是中国几次相救,早在史上被倭国灭掉多次了,但这群棒子不但不感恩,反而最排斥的却是中国人!不但全是一群白眼狼,而且还超级不要脸……

    当然,这个心情只能放在心里,他又说道:“我朝有技术仿制,倭国也有技术仿制,并且可能质量都比你们高丽好。”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倭国位于海岛上。也是多震地带……还有庞大的火山群,生存环境比较恶劣。因此他们想上岸,还记得唐朝时,倭国就曾派军队入侵你们高丽,只是被唐朝大将刘仁轨击溃,这才退了回去。现在无论你们高丽,或者我们大宋,或者辽国,都达不到唐朝的高度。但倭奴国休生养息了这么多年,国力越来越强盛,并且近些年还探得了大量的金银矿藏,国家也变得富裕。因此我刚才与诸公推测,如果不是你们高丽国内义士之所为,那么必然是倭国之计策,这叫一石三鸟,一旦利用得当,我们三国将全部交恶,首当其冲,你们高丽国最弱最小,但离倭国也最近,当你们高丽节节败退之时,说不定辽国又在与我们大宋开战,倭**队就可以从你们高丽登陆上岸了。”

    赵佣与几个宰相全部知道真相了,但也全部听傻了……

    朴延顺同样也绕晕了,他说道:“当真?”

    “真不真,你们还有一个办法验明我的推测,可能这些人学了你们高丽的语言,但我不相,所有人都学会了你们高丽语言,因此必有人说倭国语言,而且辽国扫荡到了现在,也抓住了一些战俘,你回去后,让你们国王写一封国书询问即可,当然,你们也可以嫁祸于我大宋,但那样,你们高丽必将失去一个最重要的盟友。”

    王巨说完后,对一个近卫说道:“你将朴使者带到军器监账房,让军器监的官吏给他观阅所有账册。”

    近卫将朴延顺带走,王巨拍了拍手说道:“陛下,殿下,问题解决了。”

    赵顼哑口无言。

    王巨说道:“陛下,秦国之所以强大,一是商鞅变法,不能看司马迁的评价,他评价是不公正的,商鞅对秦国的贡献无可想像。二是几代君王皆战战兢兢地治理国事。三是不好虚名,一点一滴地将疆域慢慢壮大,由是才有了一统天下的实力。四就是聪明而又狡猾的外交,比如张仪使楚。所谓史书,就是让后人以史为鉴,秦国迅速灭亡当值得后人借鉴,但秦国如何从春秋几十个、几百个国家中,从战国七国中如何脱颖而出,同样也值得借鉴。”

    “其实天下许多道理是一样的,比如用兵之道,七分正,三分诡,比如儒家的内圣外王,国家外交亦是如此,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只是片面地追求所谓的正道,往往反落了下乘,失之迂腐,反而被敌所乘。”

    但不管王巨如何解说,这种颠倒黑白的手段,赵顼还是不能接受的,然而怎么办呢?

    并且不得不承认,这么做,是为宋朝带来了许多好处,至少辽国伤了很大的元气,不仅是明年呢,没有四五年时间,西夏那边是不会平静,最少没有这么长时间,百姓是不会对宋朝认可的。辽国伤了元气,那么更长的宝贵时间也就赢得过来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王卿,高丽那边不问了,说一说明年的安排吧。”

    不用他吩咐,王巨也要说的。

    当然,这仅是安排,具体的行军方案,或者其他策略,也要随着情况变化而变化,但大约的行军路线变动不会太大……不过提前说了,军队行兵路线又没有太大的异动,后方就不会生疑,这同样很重要,毕竟那么多军队,就是李世民在世,也会多少有些不放心的。

    范纯仁听完后,挠着眉毛说:“太保,计划是不错,不过朝廷那有这么多钱帛?”

    别的不说吧,就说战后的移民,西夏经过这次催残,多处地区人烟稀廖,甚至有的地区都成了无人区,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正好移民了。

    以西夏的地盘,还有那么多丰饶之地,而且王巨还打算将一部分羌人强行打散安置在缘边各州,那么足以轻轻松松地安排三四十万户百姓。

    移民的百姓也不用担心,正好河东路人多地狭,土地紧张,不仅河东路,还有陕西路,陕西路许多地区因为伐夏与永乐城之伤,人烟稀疏,但这是缘边地区,京兆府一带,包括同州、华州、耀州、河中府、凤翔府,人烟皆稠密无比,真不行,还有利州路呢,随着利州路移民的安定,家书的往来,利州路那边还能动援许多赤贫百姓愿意向北方迁徙。

    这样,可以疏散这些地区人口稠密所带来的压力,又可以使得西北汉人的比例可能达到一半,未来甚至越来越多,再也不会成为塞外胡地之所了。

    然而不能学习王莽强迁移民哪,仅是这么多移民的安置,就不知得花费多少钱帛。

    如果辽国出兵,两国再来鏖战一场,王巨打舒服了,但国库怎么办?后方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838章 愿望

    王巨看着范纯仁似笑非笑,弄得范纯仁心里面发毛,道:“太保,你这个神情……?”

    “范公,不是说钱不重要吗?”

    范纯仁无语。

    “其实国家征税是对的,只是这个税征得得要合理,还有我顺便说一下,比民不加赋税而国自用更高一层的境界。”

    “有这样的境界?”赵顼惊奇地问。

    “有,那就是加税。”

    大家一起奇怪起来。

    “如果百姓一年收益只有一贯钱,那怕朝廷只征一百文钱,百姓都会感到负担沉重。如果百姓一年收益能有一百贯,那怕朝廷征三十贯,百姓还会有盈余。范公,会意我意思吗?国家只会节流,那只是下乘的理财之道、治国之道。真正的上乘理财之道,除了节流,还有开源,这个开源不是介甫公所说的那种开源,而是真正的开源,源头就是百姓。如果百姓收入增加了两倍,而税赋那怕增加了两成,对于百姓来说,也不会产生沉重的负担。”

    “想要使百姓更加富裕,需要各地官员聪明地引导,但这个很难的,况且许多官员本身只是一个书呆子,不是书呆子,还以言利为耻,如何带领百姓富裕?因此只有第二种方法,朝廷直接的投入。就象我动用了三千余万贯钱帛大修水利道路,朝廷虽花了很多钱帛,却有许多百姓受益。”

    “我再说一件事,当初我为了妥协,让海客们那三千万,尽量地从权贵手中购买其商货,然而为何今年则不同,朝廷所有采苏。一律从交纳朱钞的商贾,也就是无权无势的商贾手中购买?”

    “并且我为了防范官员摊派与科配,又发生一些不好的事,还刻意让陛下下诏,先是朝廷估价估量,再将商货数量分批交由各州商贾进入投匦标价后。再进行购买。”

    “其实原因很简单,祖宗家法是不让官员经商的,但各个士大夫与权贵,纷纷派出家人经商,朝廷禁之不绝,不但经商,而且不交纳税赋,前几年执行齐商税,只好牵就了。不然争议声大,这个齐商税就无法落实。现在勉强算是落实了,就要安抚那些本本份份的商人,他们无权无势,不仅如实交纳商税,也不敢虐待工匠仆役。其实这些商人,才是国家真正需要的商人。因此用政策照顾之!”

    “如果朝廷能保持着这个思路发展下去,会有更多的人靠勤劳智慧而致富。国家税赋也会越来越多,产生更多的盈余。特别是西北事了,盈余数额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那么国家可以将这些盈余抽出来,用于治理黄河,并且是募人式的治理河工,黄河河工结束后,还有钱塘江。淮河,江东圩,也可以在西南修建都工堰之内的工程,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变得富裕起来。良性的税赋增涨,良性的国家支出。不断地循环下去,水越涨船越高,大宋才能变得越来越富强。”

    “轻敛薄征是错的了?”李清臣愕然道。

    “轻敛薄征看用在什么地方,如果是一等户了,用得着轻敛薄征吗?为何我与文公矛盾激化,正是这种理念的冲突,在他心中,权贵与士大夫不管享有多少待遇,但绝对不能征半点税。那么国家支出怎么办,节流了!节流能解决问题吗?李公,不相信,国家将赋税减半,赤贫者还是赤贫,只是那么一小撮子富人,会变得更富,也就是两头小,一头大,国家穷,百姓穷,权贵超级富,你认为这样的国家还能长久吗?”

    “好了,我不在朝堂,在不其位,就不谋其政,这与我没有关系了,不过我就来说一说这个财政解决的办法……”王巨将他的方法又说了说,眼下只有赵顼与蔡确知道,其他几位宰相都是不清楚的。

    王巨又再三做了警告。

    是一个不错的方案,但现在大家经济理论都不成熟,万一昏君当道,将这个办法拿来沿用,后患无穷了。

    “这倒是一个妙策,”李清臣喃喃道。

    “也不是什么妙策,它能实施一是有了银行司,二是正常情况下,国家每年都会产生大量盈余,没有这个前提,千万不可以执行这一策略,三是我要求太高,想一下子将西北全部安定,否则象汉唐那样,征服即可,不迁徙百姓,不改善当地状况,那样用费也不会有这么多了,然而那样,又何必用兵之。”

    财政问题解决了。

    随后王巨又被沈括请去,其实以沈括的所长,在工部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因为沈括的人品,以及他在永乐城之战中的表现,许多士大夫对他岐视,甚至认为王巨是任人唯亲,也就是沈括是拍马屁上位的。

    故此沈括反而对那个机车更加用心了,它能成功了,那么沈括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才能名正言顺。

    于是王巨回到京城,沈括厚着脸皮,带着各种疑难杂症找上门来,向王巨讨教。

    看到这种结果,王巨颇有些啼笑皆非。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牛顿曾说过一句话,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这句话被后人反复引用,实际真相根本不是后人宣传的那样。

    牛顿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时,与前辈罗伯特·胡克发生矛盾,后来矛盾加深,牛顿恶意满满地写了一封信给胡克,在信中有一句:笛卡尔的光学研究踏出了很好的一步,而你则推进了许多方面的发展。如果我看得更远一点的话,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貌似这句话很谦逊。

    但这个巨人放在胡克身上,却是最大的侮辱讥诮,因为胡克本人身体并不高,而且有驼背,也就是近似于一个侏儒的又矮又丑的科学家。

    所以这句话应当这样来解答,俺们就站在你这个小丑矮子的肩膀上。你又怎么着!

    不仅如此,牛顿当选为皇家学会会长后,对胡克实行了无情的封杀,连胡克本人的画像也“丢失”了。

    当然,这也不能就否认了牛顿的伟大。现在沈括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他不能成功。也就那么一回事了,或者以后会著梦溪笔谈,但被自己的著作光辉彻底掩盖,后人则必然反复地将沈括一些不好的做为翻将出来评价。如果成功了,那么一俊遮百丑,还能进入伟大科学家行列。

    …………

    “你们是谁啊!”一个大汉凶恶地喝道。

    “这位壮士,我带着东家的大郎出来转一转,正好看到令郎在门口玩耍,大郎见他可爱。便问他有何愿望,令郎愿望就是想吃东饼巷子的甜糕,大郎已托人替他买去了,没有其他的恶意,不相信,你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王巨耐心地解释道。

    一会儿,一位平民打扮的近卫,买来一大盒甜糕。递到那大汉儿子手中。

    大汉用看白痴一般地眼神盯着他们看,王巨也不理会。说道:“我们再往前去。”

    一大伙人散开着,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有一群小孩子在踢球。

    “殿下,你再向他们问一问其愿望。”

    “好,”赵佣是绝对相信的。

    散开的近卫则是莫明其妙,难道太保是想让殿下知道平民百姓生活有多苦。包括孩子的愿望都那么地小?

    赵佣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尽管这群孩子有的比他还要大那么两三岁,但他夷然不惧,王巨心中欣慰地想,有那么一点王八之气。

    赵佣一伸手。将球抱住,一个大男孩子喝问道:“你是谁啊?”

    “各位,今天我的老师给我出了一个题目,那就是满足一些与我年龄相仿佛的少年心中的愿望。”

    “你别闹。”另一个大男孩子道。

    “是真的,不相信,从你开始。”

    那个大男孩子看了看赵佣身后的王巨,还有两名近卫,其他人散开了,非是这个大男孩子所能观察到了。

    王巨与那两个近卫则是带着笑容,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插话,但王巨交给赵佣这个近乎无理的题目,赵佣表现一直很完美。

    “好,我就相信你,我要一个新鞠。”

    鞠就是皮球,但与后世皮球略有些不同之处,那就是外面虽然同样是皮革的,但里面不是空心的,而是塞着米糠的实心皮球。

    “你等着,”赵佣冲一名近卫打了一个手势,那名近卫向巷口走去,不远,外面就是大道,大道两边有许多邸店,因此一会儿就买来一个新鞠,递到那大男孩手中。

    这个举动,让一群子弄愣住了,赵佣继续问另一个少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一双鞠鞋,你能办到吗?”

    也就是球鞋,牛皮做面,涂以桐油使之不浸水,同时还有铁钉防滑,以至原来王巨第一次看到它时,感到万分地吃惊。

    不过它价格也很贵的,比一只皮球要贵得多。

    “能实现,”赵佣这一回不吩咐近卫立即去买了,而是折来一根树枝,在雪地上记下,又问第二个少年。

    王巨身边的近卫说道:“殿下天资过人哪。”

    王巨点点头,反正让王巨感觉比自己儿子还要聪明得多,但是……

    不过赵佣未来身体能健康,能保证宋朝还能平稳几十年吧,只能如此了。

    这些孩子提了种种古怪的愿望,还有一个小姑娘想要一件新衣服,但都是容易实现的愿望。

    终于开始的那个大男孩提出了一个刁难的愿望,他看着赵佣道:“我想做一员大将军,你能替我实现吗?”

    近卫张大了嘴巴,心想这个小家伙胃口还蛮大的嘛。

    王巨似笑非笑,心想问得好,终于有人问出来了。

    赵佣呆了呆,扭过头看着王巨,王巨说道:“不要看我,自己慢慢想。”

    赵佣心中就在想,太保这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说道:“想做大将军很难的,必须要精通武艺。”

    “我可以练习武艺。”

    “那你向谁练呢?没有好的老师。你自己练,还练不出来好武艺。”

    “这个……”

    “不但武艺,武艺好只能做一名指使,想要做大将军,还要精通兵书战策,你又向谁学去呢。”

    “这。不是你说的,要替我实现这个愿望吗?”那个大男孩子答不出来,狡辨道。

    “这个愿望太难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帮我实现,我就告诉你名字。”

    这两个少年有趣的对话,吸引了许多路人,不过大家只是觉得有趣,甚至以为是那家纨绔子弟在带着家中下人胡闹,也不以为意。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大将军是指什么样的军职。但军职就是官职,这是国家重器,不得乱授之,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实现愿意的机会,但能不能实现,要靠你自己努力,你愿意努力吗?”

    “我愿意。但我努力了,就能做大将军吗?”

    “只要你很努力。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就容易接近这个愿意,但想要真正实现,还要你长大后,到了战场上还要英勇杀敌。”

    “我愿意,但你给我什么机会呢?”

    赵佣扭过头。看了看王巨,但迅速摇头,王巨是太保,不可能了,而且王巨说不定后年就走了。更不可能了,于是他看着王巨边上的侍卫庞尧斌,庞尧斌不仅是近卫,还是近卫都头,平时也喜读书,肯定与王巨有很大差距,不过究竟有多大差距,不是现在赵佣所能知道的了,但庞尧斌也足够了,于是赵佣问:“庞都……尧斌,你愿意以后教导他吗?”

    “敬听大郎吩咐。”

    赵佣扭过头,对那少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回过头,我让庞尧斌教你武艺兵法,但想要实现你的愿意,第一步就是你自己要努力。如果还象今天这般,天天蹴鞠,就是有人教你,也不可能实现你的愿望。”

    “他是什么人?”

    王巨说道:“他是禁军都头,教你足矣。”

    然后看着赵佣说道:“大郎,做得不错,但知道我为何让你这么做吗?”

    “老师,我不知道。”

    “你可以将这个愿望看作梦想,如果这个梦想仅是一块甜糕,一只新鞠,一双鞠鞋,一件新衣服,都容易实现,但是这个梦想是一个大将军,则很难实现,一要有机遇,二要努力,比常人十倍的努力,三还要敢于与敌人浴血奋战,四还得有天赋,这才可以从几十万禁军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方名将。这仅是一员将军,如果这个梦想……”

    听到这里,周围的百姓终于发觉不对劲了,这些都是大道理啊,而且还是很深奥的大道理。

    但这时,王巨却将声音压低了,以很小地声音在赵佣耳边说道:“殿下,这个梦想是开创一个前所未来的强大国度,想要使亿兆百姓安居乐业,使敌国闻风丧胆,会是何等之难。就象你父皇,一生兢兢业业,但至今还没有拿下西夏,还畏惧于契丹。殿下,明白我意思了吗?”

    “老师……”赵佣眼光闪烁,激动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在说话,这群小孩子向赵佣要“愿望”了,赵佣吩咐另一名近卫立即按照泥上的字,去将这些孩子所要的物事买回来,又看着那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支吾道:“他真是禁军都头吗?”

    忽然一名路人道:“那是太保。”

    王巨立即说:“庞都头,你将这名少年安排好。”

    认出来了,得立即走吧。

    然后拉着赵佣的手,就往前走,后面的百姓一起还在发愣呢,怎么太保弄得就象下人一般,那个胡闹的小屁孩是谁?也不能说是胡闹,看这个小屁孩沉稳得就象小大人一般。

    终于一个有见识的人大声说道:“那是殿下,太保故意教导殿下,做一名将军就很难了……”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下去,但大伙大多数都懂的,原来是殿下啊,难怪聪明沉稳得不象话,不过这时候诸近卫一起跟上去,将王巨与赵佣紧紧地保护着,因此这些百姓也不敢追,不过有的百姓伏于道路两侧,山呼万岁。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悲哀之处,一个好皇帝还不行,得有一个好的继承人,这样国家才能保持繁荣昌盛。

    因为王巨,百姓不会怎么痛恨赵顼了,相反的爱戴赵顼的百姓最少占据了八成比例,但皇子是什么样子,老百姓不清楚。现在看到了,似乎真的不错,所以这些百姓一起激动地伏下山呼。

    王巨脑门子上冒汗了,他将赵佣带回家,换回了衣服,立即与赵佣一起进了宫。

    赵顼感到奇怪,王巨说道:“陛下,今天臣有罪了……”(未完待续。)

第839章 小马过河

    这个万岁如果自己不解释一下,就会让人做文章了,但王巨也不是太在意,只要自己提前说了,问题也就不大了。

    赵顼莫明其妙,听王巨解释完后,哈哈大笑说:“朕才勇不比祖宗,但器量却不会逊色于祖宗多少。”

    这话也有一个历史背景,那便是宋真宗为太子时发生的一个故事。

    赵匡胤四个儿子,两个儿子早逝,但还有两个儿子活着,赵德昭与赵德芳,但久不立太子,据王巨猜测,可能是长子赵德昭乃是贺氏所生,赵匡胤不喜,赵匡胤一直想立赵德芳为太子,不过赵德芳年龄太小了,于是立太子一事久拖不决,支持王巨这一想法的证据就是赵匡胤晚年一度想迁都洛阳,修建洛阳城的官员正是赵德芳的岳父焦继勋。

    随后赵匡胤在赵普与赵匡义之间玩平衡,赵普下去后,从洛阳城回来,赵匡胤三次亲登三弟赵廷美的府邸,然后烛光斧影悲剧发生。

    大哥之误,导致赵匡义上台后做了两件事,一是将老三发配到了涪陵,二是很早就扶立了长子赵元佐。

    不过赵元佐这个小屁孩不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偏偏又知道许多内幕,看着父亲名位不正,即位后还逼死了赵德昭兄弟,又将三叔弄到巴蜀,这种手段让他接受不了,发了疯。

    长子不行了,次子顶上,于是赵匡义立次子赵元僖为陈王,开封府尹,史书称其姿貌雄毅。沈静寡言。其实就是面对父亲的威压。赵元舍吓得不敢说话了。

    在这种煎熬下,赵元僖病死,并且死后,又暴出他府上的小妾张氏专恣不法,打死了许多奴婢。

    这种情况下,没有那个大臣再敢议立太子了,只要立了太子,太子悲催。连带着提议的大臣都要倒霉的。直到寇准进京,在寇准提议下,才立了三子赵恒为太子。

    有一次赵匡义带着赵恒拜谒太庙,回皇城的路上,许多百姓蜂拥而出,拥挤于道路两边,争看皇太子,有人高呼少年天子,山呼万岁。

    为什么出现这种局面,王巨在讲汉朝七王之乱时。还刻意分析了其原因,从西汉历史上讲。汉景帝削藩意义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大,没有这次削藩,后来王莽也未必那么轻易掌权篡国,然而放在整个历史上来说,这次削藩意义非同小可,且看西晋的八王之乱,南北朝那么多亲王谋乱,同样也剖析了宋朝将宗室子弟放在京城当猪养的原因。

    做为封建国家,皇权能平稳过渡太重要了,即便太祖也承认了其重要性,所以才一再夸赞了大事不糊涂的吕端,其实吕端的功劳,正是保障了宋真宗能够平稳的接替了宋朝的皇权。

    但在当时,赵匡义心中很不悦的,甚至公开问寇准,人心归向太子,将朕放于什么位置,寇准则说,陛下选择的皇储深得人心,这是国家的福气。赵匡义这才释疑,与寇准对饮,大醉而罢。

    王巨心中说,你们两人性格差不多吧,当然,不能说出来的,只好道:“是,是。”

    然后看着赵佣问:“殿下,通过这个事例,你学到了什么?”

    “大多数人梦想很平凡,所以庸人很多。”赵佣想了一会道。

    “说得不错,还有呢。”

    “想要未来有所不凡,必须在少年时就要有远大的梦想,故庄子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殿下说得不错,但臣为何将它称为梦想,而非理想?”

    赵佣摇了摇头。

    “想要一生有所作为,实是不易。就象我朝读书士子有百万之巨,以至每届参加科举的士子有几十万人。他们都想考中进士,实际我朝每届只录取两三百名进士,就算仁宗之时,放开科举,加上恩科与诸科,一届人数也不会超过一千人。还有那个少年的梦想,是想做一个大将军,臣可以这样理解,他的大将军多半是指一将之将,然而我朝几十万官兵,不过三百余将,加上其他高级武臣之职,不过五百人。所以想达到这种梦想难到了极点,殿下,还记得张元吴昊么?”

    “记得,汉贼!”

    “他们确实是汉贼,然而他们不投奔西夏,继续呆在我朝,我朝能不能给他们发挥出才能?”

    赵佣想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史书称有才华的人终将脱囊而出,当然,那种千古难得的人才,无论是什么制度,什么样的环境,也终将脱囊而出,不过一流的人才未必就有那个本领了,自古以来,怀才不遇的人太多太多!那怕是韩信那样的人才,如果不是遇到了萧何,也会泯然众人矣。但就是韩信这样的人才,今天又能有多少呢?”

    “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资质不足,无论再努力,也不可能达成自己的梦想,但有了天赋,没有了努力,同样还达成不了自己的梦想。然而有了天赋与努力,没有机遇,同样还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这条道路太难了……就象你父皇,以及臣,都想为大宋崛起而努力着,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天下之王,臣乃是当朝宰执,又得逢陛下之器重,然而就是这样,内政上,陛下与臣不敢深碰兼并,武功上则不敢言收复燕云。但一路走到现在,陛下有多苦……”

    赵顼听动了情,拉住了王巨的手,嗟叹不止。

    赵佣现在肯定不能理解的,他说道:“对了,介甫写过一篇文章,叫伤仲永。”

    “殿下,不错,那个仲永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有了天赋,然而不努力,第一关就过不去了,但就是有了努力,未来也未必有所做为,还要机遇。但有了机遇。还要面对下面的一关。持之以恒!没有恒心。早堕落者如隋炀帝,晚堕落者如唐明皇。”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不错,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王巨扭过头,对赵顼说:“大宋之幸哪。以殿下之资质,大宋必然一代胜过一代。”

    因为这句话出自管子,这说明了赵佣读了很多书。

    放在一个大臣嘴中说出来不稀奇的,然而现在赵佣年龄仍然很小,这也是很了不起的。

    不过赵顼天资也还可以,他少年时同样读了很多书,以博闻强记而著称。

    赵顼一乐,有一个好儿子,并且暂时又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他还是很自得的。

    王巨又说道:“天赋。努力,机遇。持恒,这是四大难关,其实古今往来,能闯过这四道难关的人,少之又少,臣曾在军营里,为了激励普通士兵上进,曾说过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激励他们苦练上进,又给他们尽量地创造着一个公平的环境。但臣却不敢增加将军的数量,相反的,为了节流,一再地裁减武将的名额。虽然有一个远大的梦想是一件好事,就象臣,如果不怀着一颗想大宋强大的梦想,则不会有今天的作为,可就是臣,也只是实现了一小半梦想。其他人的梦想也许不及陛下,不及臣梦想之远大,他们的梦想只是想中进士,中了进士后,想做一名宰执。或者想做一名校尉,做了校尉后想做一名重将。然而就是这个梦想,能实现的人也是廖廖无几。相反的,更多的人,为了实现远大的梦想,耽搁了自己一生,还牵连了家人。最好的例子就是科举,为了想在唱名东华门,多少士子一生苦读白了头,他们的家人同样也活在煎熬之中。”

    “太保,难道鼓励百姓知足常乐?”

    “殿下,如果所有百姓知足常乐,没有了梦想,碌碌无为一生,大宋还有人才来治国吗?”

    “这个……”赵佣为难了。

    其实赵顼也糊涂了。

    “这就是臣刚才想要说的话重心所在……”

    刚才王巨得迅速回家,不让百姓堵上,回到家中,得迅速带着赵佣回宫解释,来不及细说了。

    “看似矛盾,实际也不矛盾,有一个远大梦想是要支持的,知足常乐同样也要支持的。殿下,臣再说一个例子,就象儒学里,夫子认为明哲保身是一种智者作为,但夫子同样也支持杀身成仁,故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两者看似冲突,实际并不冲突。不过放在君王身上,正是这一条,让许多君王为难了,因为每一个人的出发点不同,言论也不同,想法更不会相同。所以每到大事决择之时,各个大臣有各个大臣的观点。”

    “择重弃轻?”

    “能说择重弃轻吧,不过择重弃轻太含糊了,准确地说它就是诸葛亮所说的兼听则明,但是诸葛亮说的这四个字,依然很含糊,这样吧,臣再说一个比喻。”

    王巨将小马过河的小寓言说了出来:“松鼠说得没错,牛说也没错,但松鼠不能用牛的话放在自己身上,牛也不能用松鼠的话放在自己身上,面对不同的声音,则需要君王自己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才能理智地去分析这些不同的声音,再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佣抱着脑袋在苦思着。

    赵顼看了看天色说道:“王卿,留在宫中就膳吧。”

    他还是很开心的,王巨说的这些道理,不仅儿子,就是自己也感到受益匪浅了。

    不过在路上赵顼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道理,对于佣儿来说,略有些深奥。”

    “陛下,殿下有这个天姿,而且殿下非是寻常人,就象臣的儿子,臣则不会这样去教导的,相反的,偶尔还带着他们游玩。因此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

    你儿子以后是皇帝,必须得这么去教导!

    赵顼笑了一笑,大感兴慰,又拍了拍王巨肩膀。

    宫宴上来,十分丰盛,这得要感谢王巨了。从彼岸带来了许多瓜果蔬菜。甚至王巨为了解馋。暗中授意下,许多达官富人,将夏秋的瓜果蔬菜放在自家冰窖里冷藏起来,以达到保鲜的目标。

    但终非是冷库,冻了几个月后,拿出来后,几乎全部冻蔫掉了。当然,对于宋朝来说。这样做还是很新鲜的,虽然味道不那么鲜美,终是在冬天能吃到夏天蔬菜的。

    其实宋朝也有早市蔬菜,比如一根瓠子,那怕早上市一个月,市价居然达到了一贯钱!

    王巨吃着冷冻起来的番茄,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条坑害高滔滔的办法。

    不要以为王巨去了彼岸,他任务也就接结束了,那时还会有斗争的。想要自己所做的,不能给高滔滔一一败坏。必须给高滔滔设置一道又一道难关……

    王巨回到家,随后王巨就被一些大臣弹劾了,这些大臣倒不是为了对付王巨,确实在他们内心世界,王巨这种带着皇子,或者宋朝实际的太子,在京城城内城外一边到处转,一边开讲的方法,是坏了历代王朝规矩的。

    没有人认出来也就罢了,现在有人认出来,那就不能再继续进行了,至少已经对赵佣安全产生了威胁。

    不过发生了这种事,王巨确实不能再带着赵佣到处跑了。

    但王巨开始做另外一件事……

    春节眨眼到来。

    各个大臣最关注的也将到来了。

    初六。

    关注的所在地皇宫内,诸使者一一到来。

    辽国使者是辽国保安军节度使萧永诲,长宁军节度使耶律宽。

    然而除了他们,还有一群使者,西夏使者祝能野乌禹实、嵬名谕密、赖喀麻,以及汉人使者吕宁与毛示聿。

    不过西夏这五个使者一起变相地让宋朝软禁京城的赞普府邸,虽然宋朝听从了王巨提议,以木征次子为吐蕃新赞普,但没有将赵怀义立即召入京城,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此时赵怀义继续留在秦州,便于接见各部酋长,以利于朝廷进一步顺利安抚河湟诸部。这个时间有点长,得延续到今年,各部大规模出兵西夏返回后,才会将赵怀义召到京城,也就是可能要到夏末了。第二个原因,则是朝廷于汴水河畔选择一处,要替赵怀义修建一座赞普府邸,这同样也需要一些时间。不说修建一座行宫吧,最少得比一般大臣府邸奢华,这样吐蕃各部来京城后看到了,才会认为他们的“赞普”没有到受到委屈,同样也就起到了进一步安抚之作用。

    这个府邸还没有修好,但现在可以勉强软禁西夏使节一行了。

    因此看到了五名西夏使者,萧永诲与耶律宽都有些愕然。

    但除了这五位夏使,还有一个人……阿里骨!

    大伙顺次坐下。

    赵顼姗姗来迟,诸大臣与辽夏两国使者皆站了起来拜见赵顼,赵顼神情冷峻,只是挥了挥手,便坐了下去。

    耶律宽与萧永诲对视了一眼,耶律宽问道:“陛下,宋朝为何入侵银州?”

    这很不对,如果占领了横山地区,还能称为防御,现在宋朝已经拿下了银州,盐州、洪州、宥州与夏州也被宋军扫荡成了无人区,西夏已经危在旦夕。

    赵顼不答。

    王巨站了起来,走到几位使者面前,看着耶律宽说道:“耶律使者,你们辽国在国书上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说我们大宋不当拿下银州,必须将银州与会州归还给西夏。第二件事说我朝派人挑唆辽东女真叛乱。第三件事说西夏答应每年进奉我朝若干战马,并且割让我朝占领的诸地,屈辱如此,我朝仍不同意。话外之音,就是你们辽国意欲向我朝用兵了。”

    这些,几十名重臣都知道了,可其他的大臣却不知道,听到后,一起在下面议论纷纷。

    几名夏使则是愕然,什么辽东……这在搞什么鬼?

    “某一一替陛下代为解答,首先某说辽东。据某所知,以前交趾入侵我朝邕州,杀害了十几万百姓,正是你们辽国派兵支持,又提供了大量武器,否则交趾不会有此胆量。”

    “你胡说,我们契丹如何能将兵力置于交趾!”耶律宽气愤了,站了起来喝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将兵力置于交趾?”

    “交趾远在遥远的南方。我们辽国如何置兵于交趾!”

    眼下这样讲是没有问题的。辽国人不适应南方酷热的天气。连开封城都没有守住,况且在更遥远的南方交趾。

    然而驳斥点与误区也就在这里。

    王巨则反问道:“耶律使者,你们辽国不能将兵力置于交趾,我们汉人如何将兵力置于辽东深处?”

    即便汉唐鼎盛的时候,汉人只活动在辽东南部地区,什么时间活动到了生女真哪里?

    其实这样说都是错误的,例如元蒙都将兵力用于三佛齐哪里了,还有后世的汉人闯关东。可能开始过去有些不适应吧。但绝对绝对不是禁区!

    耶律宽语塞。

    “耶律使者,其实我们大宋也才刚刚得到辽东的消息,还是高丽派使者过来禀报的,同样他们也问了我们大宋有没有支持女真人。高丽使者返回后,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乃是倭奴国人暗中唆使的。”

    “倭奴国?”耶律宽又傻掉了。

    王巨又将他忽修高丽使者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倭奴国有很多金银吗?”

    “有,不但有金银,这个国家还盛产优秀的木材,如今论几国百姓之富足。非是我们大宋,而是这个倭奴国。并且他们与高丽一样,都有着发达的船舶业。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小,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高丽的苦肉计,具体你们两国发生的事,我们大宋不清楚,不过大约你们辽国出兵,高丽自感远远不敌后,于是载赃我们大宋,希望宋辽两国火拼,就象当年高丽那样,屡屡派使劝说太宗对你们契丹用兵,他们高丽好收渔翁之利。究竟是什么情况,因为你们辽国国书上没有说清楚,高丽使者同样没有说实话,我就分析不出来了。”

    耶律宽忽信忽疑。

    “还有西夏这份国书,是这份国书吧。”王巨从袖中拿出梁乙逋送来的国书,递到了两个辽使面前,让他们观阅。

    几名夏使与侍卫被宋朝软禁起来,梁乙逋发生了误判,便用快马禀报了辽国,不过也不是梁乙逋笨,以现在这种情况,宋朝肯定不会同意的。

    两个辽使看后,与梁乙逋反映的差不多,顶多梁乙逋写给辽国国书上的条件略略有些夸大了,他们全部点了点头。

    “西夏也是如此,他们与高丽心思一样,一直想宋辽火拼,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们大夏可没有这样的心思,”祝能野乌禹实叫道。

    “闭嘴,你们西夏到了这地步,还敢在这里猖獗吗!”王巨喝道。

    太粗鄙了,有的大臣心中想到,不过大多数大臣不以为过,反而欢喜,对付西夏这种野蛮人,就得需要王巨这样的狠人!

    但这招真管用哪,祝能野乌禹实立即恨恨地坐下。

    “耶律使者,不是我们大宋不能同意,关健是同意后,我们大宋遵守了,他们西夏恢复元气后,会不会遵守?这些年每每都是这样,屡次挑衅入侵我们大宋,一旦战败,立即苟和,我们大宋以和为贵,也同意了他们请求,并且还恢复了互市与岁赐。然而一旦他们元气恢复过来,立即又撕毁盟约,再度入侵我们大宋,这些年他们西夏杀害掳掠我们宋朝边境的军民,最少有一百余万之巨。请问耶律使者,让我们宋朝如何相信他们的话?”

    耶律宽又语塞了,过了许久才说道:“这次他们夏国垂败如此,以后必不会再入侵贵国了。”

    “如果以后还会入侵呢?”

    “不会。”

    “如果会呢?”王巨逼问道。

    “他们以后再入侵贵国,我们契丹当发兵相助贵国,一起用兵于西夏,”耶律宽咬着牙问。

    现在讲道理嘛,主要道理不在西夏那边,让他也没有好办法。

    “贵国能做到这一条,西夏安份守己,不再对我们大宋图谋不诡,朕立即同意西夏的议和条件。”赵顼忽然说道。

    下面的大臣大多数不知道真相的,一起感到不解,一名大臣站了起来说道:“陛下不可以啊。”

    西夏都败成这样了,眼看收复西夏收复在望,怎么同意议和呢?

    赵顼说道:“诸卿勿得多言!”

    几名夏使却一起欢呼起来,他们齐齐伏下说道:“当听中国天子之令。”

    他们高兴了,可下面宋朝大臣们一起不高兴了,王巨背对着几名使者,看着他们,只是笑了笑,一起准备站起来阻止的大臣这才一一坐下,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计谋?

    王巨又扭转身,看着五名夏使说道:“请切记,以后老老实实地做我们的藩国,不要以为搪塞一两年后,我不在朝堂上,你们西夏就可以欲所欲为了,首先我朝会用兵的不是我一人,章质夫用兵之才还远在我之上,同时,我能离开大宋,同样也能随时返回大宋!”

    几名夏使脸色又阴郁起来,就连两个辽国使者脸色也灰暗了,这个杀神一直活着,不仅对西夏不利,对辽国也是一个大妨碍啊。

    “为何你们十月底进了京城,却一直将你们扣押到现在,你们西夏太不讲信用了,而且居心叵测,一直想挑唆宋辽两国开战,就连某也不知道你们西夏在国书对辽国说了什么,故此,将你们扣下,当着辽国使节的面,将话当面说开。”

    耶律宽“恍然大悟”,问:“你们宋朝当真不向西夏继续用兵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阿里骨,”王巨说道。

    阿里骨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他被押到京城后,还捞了一个国公,只是这个国公很不大好听,叫戎国公。

    “耶律使者,平西堡之战前,我朝未向西夏用兵吧。”

    “我们不大清楚。”

    “祝能野乌禹实,你来回答。”

    “没有,”祝能野乌禹实硬着头皮答道。

    “阿里骨,某在平西堡筑堡砦,你率领八万大军围攻平西堡,这八万大军当中有几万是西夏军队?”

    “五万。”

    “耶律使者,不但西夏派出了五万大军想要加害于某,其主将还是去年我们释放回去的仁多保忠。当时平西堡中只有六千余官兵,不但遭到了八万军马围攻,还被阿里骨蛊惑了廓州一些部族,陆续加入了围攻敌军。某在未修建好的平西堡生生血战了三十多天,不但某被迫站在城头上参战,就连某身边的侍卫都生生折了一半。按照你们国书上所说的,只能西夏入侵我朝,不得我朝对西夏用兵,否则你们辽国就要对我大宋用兵相向?”

    耶律宽如何回答,他只好愤怒地看了五名夏使一眼。

    “辽东那边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通过高丽使者转述,得知你们辽国此番为了平乱,损失比较严重。这个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了。”

    几名夏使脸色灰暗,难怪西夏败到这份上,辽国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就是没有辽东之乱,我朝岂能惧怕你们辽国。阿里骨,你来回答,如果辽国入侵我们大宋,以某的才能,孰胜孰败?”

    辽国现在有多少战斗力,宋朝不大清楚,阿里骨同样不大清楚,不过有一个例子可以比喻,那就是当年辽兴宗伐夏的河曲之战。至于西夏与吐蕃战斗力,最少是五五之数吧。

    虽然这样参考不能当真,但最少能做一个参考。

    并且平西堡之战失败后,阿里骨也醒悟过来了,他苦涩地说道:“耶律使者,如果是太保继续掌兵,你们契丹现在与宋朝开战……必败,必是惨败!”(未完待续。)

第840章 富弼出使

    “你这个小胡儿,岂能言战?”耶律宽讥讽道。

    看来辽国确实是很关注去年宋朝的战事,连王巨嘲笑阿里骨这个小胡儿也打听到了。

    阿里骨憋红着脸站在哪里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巨说道:“戎国公,你退下吧。”

    “喏。”阿里骨退下。

    王巨又看着两名辽国使者道:“耶律使者,我还是那一句,宋辽两国实力相当,一旦开战,可能会僵持几十年上百年难分胜负,如果真到了这地步,两国百姓都严重受战争牵连,生灵涂炭。因此无论是陛下,或者某,或者在座的诸公诸位大臣,皆不愿意与贵国再度交恶。”

    “不过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同理,一个国家的忍耐同样是有限的,自从宋辽和盟以来,虽说边境勉强和平,然贵国生生将三十万岁币改成五十万岁纳,又于河东勒索了七百里疆域,就这样,我们大宋还忍耐了。但问贵国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大宋指手画脚!”

    “西夏屡屡入侵我大宋,难道我朝不能略做反击吗!”

    “或者你们以为你们辽国强大,我不知道高丽使者过来所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一个零散的女真各部叛乱,都能让你们辽国损失几万兵马,至今还未平定,以这样的战斗力,某不妨再领兵两三年时光,与贵国决战于燕云城下,直至将秦汉古长城一一修葺,才退出政坛!”

    如果以东汉长城计算,则是凉州北部那段古长城开始,一直延伸到银州,接着便是渐入辽国境内,燕云十六州全部是在关内。

    如果以秦朝长城计算,那则向北推到阴山,然后继续向东推到白达里部,辽国的中京,辽东沈州、东京等地区,则全部囊括进去了。

    如果以西汉长城计算,则向西推到玉门关。

    然而不是东汉实力削弱,到了东汉之时,已经茫茫然无对手,没有长城防御的必要,故此许多长城因为年久失修,陆续倒塌了。

    但不管按照那一个长城,燕云十六州是肯定在长城关内的。

    并且宋朝人烟稠密无比,这意味着宋朝有了修长城的足够劳力。

    而且经过王巨几年调整,国家也有了充足的财力。就象西北连续打了好几年,但宋朝内陆百姓并没有感到一点战争所带来的影响,整个国家经济仍在高速地发展着。

    只要朝廷不急于求成,分成十年八年时间,以宋朝的财力与劳力,足够轻松地将这个古长城全部修葺起来。

    如果有了长城,再加上堡砦配合,一旦辽国失去了,也就永远夺不回燕云十六州。

    耶律宽色变。

    王巨说道:“我们大宋为了和平,一再忍让,你们辽国却一再相逼,某不妨借助高丽之道,派人潜入辽东,打探辽东战役虚实。如果高丽所言是对的,某很想做一件事,看看这个寰宇,究竟是谁家天下!”

    “太保……”

    “太保……”

    前面是范纯仁呼出来的,后面是耶律宽呼出的。

    王巨这是等于公然吼出要开战了,范纯仁想劝王巨不要冲动。

    但耶律宽心思则更复杂了。

    作为辽国,肯定是不想宋朝灭掉西夏的。

    不过现在宋朝已经同意西夏这份和约了,已经没有必要无事生非。

    况且辽东那边多少拖累了辽国,辽国又能抽出多少兵力与宋朝开战。或者指望西夏,现在能指望西夏吗?

    并且他前来,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杂粮。

    去年宋朝送了一些杂粮种子,原本为了牵制辽国,宋朝还打算让辽国派出一些官员与农民来到宋朝的河北,随着当地百姓学习观摩其种植方法。但因为去年辽国国书语气有些霸道,让宋朝不悦,给了一些杂粮种子,观摩的事也就没有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阿里骨突然的背叛,打乱了王巨的计划,但承诺过的又不能不兑现,于是王巨提议一条折中之策。这些杂粮从遥远的海外运输过来,除了王巨,几乎没有一个人了解,但就是王巨,他前世也不是农民,同样不是很清楚它们的种植方法,只能说记得一个大约罢了。同时它们还有一个适应进化过程。于是才开始种植时,一是摸索准确的种植方法以及时季,二就是培养它们的适应进化,因此有的载植在南方,有的载植在北方。

    为了应付辽国,宋朝将南方的杂粮种子调了过来,又只大约说了一下种植方法,所以两个辽使将这些杂粮带回去后,不能说一点收成也没有吧,但与宋朝这边的收成相比,差距太大了。

    特别是辽东的叛乱,也不仅仅是各个使者的不法贪婪激起各部叛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封闭的环境造成这一地区百姓耕作方法极度落后,落后就意味着贫困,贫困就意味着野蛮。

    如果杂粮能在辽国大部分地区推广,确实对辽国产生极大的帮助作用,包括辽东,如果有了收成,也能让女真人进一步安定。而且生女真不是这一次叛乱了,小规模的叛乱不知凡几,大规模的也不仅是这次,宋太宗那次叛乱规模同样庞大。

    宋朝答应不平灭西夏,西夏这件事也就了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商谈这个杂粮了,得派多少官员与百姓过来,得有什么注意事项,否则辽国派来几万名官兵冒充农民,然后到处乱跑,宋朝河北路一二三就失守了,当然宋朝也不可能答应的。

    特别是这个杂粮,中国正统史书,多只记载着游牧民族不断地南下,不断地给中原百姓带来一次次伤害,但没有记载另一件事,那就是游牧民族的薄弱性,看似游牧民族无比的强大凶狠,实际上他们同样可恨又可怜,那就是他们的生活习性与环境,如果风调雨顺,一切平安无事,如果天气恶劣,特别是在冬天来一次特大寒潮、这在北方是常有的事,那么就会冻死大半牲畜,那就意味着第二年百姓没得吃,会饿死一半人!为了粮食,或者内部各部族发起战争,或者就要南下入侵!

    所以汉唐将这些游牧民族安置在河北河东陕西北部,当然这个政策肯定是错误了,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将这些游牧民族主体搁在这里,一是寒潮影响不会大,不大就不会饿死人,就不会入侵中原,同时他们放在这里,等于变相地形成一道长城,北方还有游牧民族,但南下时伤害的第一道防线则是胡人,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武则天年代,后突厥南下,逼得武则天以狄仁杰为元帅前去河北,实际上那次后突厥入侵,伤害最多的还是安置在河北北部的胡人!

    这个情况王巨也说过了。

    但说的,不是说这个安置政策,而是说燕云地区对契丹的重要性。

    可就是有了燕云地区,粮食问题还是契丹的危机之一,有了这个杂粮,契丹就不会为粮食危机困惑。

    现在宋朝做了很多让步,那见好就收吧。

    然而耶律宽也不简单的,他刚要开口,范纯仁开口了,恩,宋朝内部有情况,他及时闭上了嘴巴,看着范纯仁。

    随着,范纯仁……

    他忽然想到了王巨,想到了富弼。

    中心是富弼,是王巨开讲时关于富弼的一段话。

    王巨未去陕西前,开讲了唐朝的牛李党争,接着就说到了富弼出使辽国。

    庆历战争打了数年之久,给宋夏两国百姓皆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西夏百姓吃老鼠,观音土与树皮,宋朝情况同样不是很好,以至一场小旱灾,便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张海、郭邈山、李铁枪起义在后面,前面是辽国借机来勒索宋朝。在这种情况下,富弼出使辽国。第一次出使,搭成了两个大方向,富弼逼迫辽兴宗放弃对关南十县领土的要求,要钱可以给钱,如果辽国能约束李元昊停止用兵,宋朝则增加二十万,如果不能,只能增加十万。

    后面这一条很重要,这才导致辽兴宗兵伐西夏,河曲惨败,西夏同样雪上加霜,然后才有了“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也就是宋朝最长时间的一段和平时光。

    不过富弼不甘心,让吕夷简强行在国书附加了三个要求,我们宋朝给了,但两国边境上湖塘不得扩大,两国不得于边境添兵,两国不得收留对方逃亡人员。

    这三个附加的要求同样很重要,因为辽国屡屡用宋朝于边境扩大湖塘说事,但他们自己儿也在做,要我们宋朝不增加边境实力,你们也不得于边境增加实力与防御厚度!

    还有边境不得增兵,就象庆州之战,辽国隐晦地出兵,正是这一条,始终没有真正将兵力调到前线边境处。当然,也约束着宋朝,比如王巨提议的训练边兵,也是在二线训练边兵,而不是真正的最前线,这有效地保障了两国和平。

    吕夷简与诸相公起草国书誓书,两份国书,三份誓书,以及相关的副本,一共十份。富弼再度先行去了辽国,原因是时间太过紧迫,可他终是文臣,速度有限,因此让他先行,后面用特脚递方式将国书追交给富弼。然而这十份文件到了武强,才追交给了富弼,这让富弼产生怀疑,于是冒着风险打开来看,发现他提出的三个要求不见了。

    富弼大怒,按照制度,他无法回来了,不过正好他的好友蔡挺在长寿老家守孝,于是请求蔡挺赴京责问吕夷简,吕夷简回答说,国书不用更改,这三个要求可以口陈给辽人。

    富弼更怒,不顾制度,暴跳着回到京城,向吕夷简开火,“语益侵夷简”,吕夷简让他弄得没办法,只好说,此误尔,当改正。富弼老岳父晏殊在边上也和稀泥,富弼气愤地说,晏殊是奸邪,与吕夷简结党营私,欺骗陛下。

    这种种,导致了后来的君子们一起炮打吕夷简。

    但王巨却说得更深一层,首先是吕夷简为什么这么做,吕夷简肯定不是奸臣,并且提议富弼出使辽国的,正是吕夷简,别的大臣没有这个胆量与气骨,去了也谈不好!不但富弼,如韩琦、庞籍与范仲淹的重用,全部是吕夷简陆续提拨上来的!

    那么为什么吕夷简这么做,当时是将君子们气坏了,然而背后的情况,是宋朝危机越来越重,如果辽国真的在那时候出兵宋朝,宋朝在辽夏两国进攻下,都可能有……亡国之危,所以吕夷简担心这三个要求太过强硬,怕辽国不同意,没有写在国书上!

    当然,那次富弼两次出使辽国,表现得有礼有节,确实做得不错,能够名垂史册。

    不过万一呢?

    这还有一个例子,那就是寇准将宋真宗推到了澶州前线,成功了,因此寇准成了宋朝名臣,甚至让后人都看不到寇准身上的许多缺点,比如他看不起南方人(为后来南北之争留下了隐患),任人唯亲,等等。

    但后面呢,比如大太监王振将明英宗朱祁镇蛊惑到了土木堡……或者东京保卫战时,李纲暗中提前将徽钦二帝转移到洛阳,不让金人成功“斩首”……

    作为一国首相,这种担心是能理解的。

    可是没有多少人理解吕夷简的苦心,然后有了倒吕事件,君子上位,又有了倒夏事件,特别是石介,在《庆历圣德诗》里写下,于维庆历,三年三月,皇帝龙兴,徐出闱闼……事实上庆历新政真相,完全是一场闹剧。

    接着又写了范仲淹与富弼是一夔一契,能比美上古时著名的大贤臣。“大奸之去,如距斯脱”,那时夏竦有多惨,还不够吗,还不够吗!至少没有俺夏竦,你韩琦是死啦死啦的!

    还有……《朋党论》。

    其实从那时,宋朝已经开始在积累着庞大的戾气。

    最后王巨又说了一个问题,辽国那次陈兵边境,绝对不是仅仅勒索而来的,不过富弼表现不错,最终让辽国得到了二十万退兵回去。可背后是辽国同样意见不一,有的想出兵,有的不想出兵,再加上富弼的表现,以及二十万好处,让“亲宋派”占据上风,这才是那次富弼二出辽国的全部真相。

    然而问题是辽国内部的两种意见冲突,宋朝有没有察觉……

    至少有不同意见,作为一国宰相,不能当着辽国使者的面表露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841章 一土盖天

    范纯仁看着王巨,王巨笑盈盈的。

    我,我,我……

    突然醒悟过来的范纯仁这一刻很悲催。

    范纯仁只好说:“太保,以和为贵吧。”

    不过他心中也在纳闷儿,王巨以前说那些,还说了其他的,不是吕夷简软弱,就算软弱,也不能全怪吕夷简。

    当时西北不是无将,有将,张亢打了几次大胜仗后,冷处理了。

    种世衡放在边境,一直无用武之地,只使了一次反间计。

    好水川之战时,狄青搁在泾州憋闷气了。

    更不是无兵,看看好水川与三川口宋朝兵士表现吧,特别是好水川,所有人都战死了,有几个士兵投降!

    整个宋朝笼罩在军中有一范有一韩之下了,事实上……

    在这几个君子光辉笼罩下,似乎宋朝无兵无将,屡战屡败,这种情况下,吕夷简如何能强硬得起来?

    赵顼听了这深层次分析后,不停地唏嘘。

    但也说明了王巨的理智,现在范纯仁为二号首相,知道得更多。

    王巨不是害怕辽国,但他的想法是最好不要招惹辽国,才能顺利又轻松地拿下西夏。拿下西夏后,宋朝不用两面开战,一旦恢复过来,那么再也不用畏惧辽国了。

    不过在这之前,也不能软弱,越是软弱,辽国反而以为宋朝好欺负,可也不能太过强硬,太过强硬了,辽国也有血性的,则会有意外发生,所以王巨虽然暗中做了许多布置,比如前线换了许多能打的将领布防,还有高丽辽东那边的计谋,不过明面上做了许多兼让,比如这个杂粮。

    但王巨今天表现有些强硬了,过份强硬了。

    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当着两国使者的面,范纯仁又不好问出来。

    “以和为贵吧,呵呵,那就以和为贵吧。”王巨说了一句,坐下,再也没有说话,这让范纯仁更加郁闷。

    …………

    几个宰相陆续来到延和殿便殿,也就是赵顼时常召集少数大臣议事的地方。

    不过时间有点儿不对,这才是大年初八呢。

    他们进了殿,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巨。

    “诸卿,坐。”赵顼道。

    大伙陆续坐下,赵顼用眼光向王巨示意。

    王巨站了起来,道:“陛下,诸公,去年我带着殿下出去,被百姓发现,引来许多弹劾,按照制度这是不对的,但我出发点却是不错。”

    他将那天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当然,那天王巨不是想赵佣提拨载培一个“大将军”,而是通过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赵佣梦想越大,想实现的难度也就有多大,这只是一个大将军呢,如果想做一个好皇帝,得要付出多少努力?

    但王巨说的不是这个,说完后王巨道:“其实胸怀大志的另一个词则是好高骛远,知足常乐的另一词则是不思进取……不过两者却是不同的。就象我如果怕麻烦,呆在彼岸不回来,那不叫知足常乐,而叫不思进取。或如赵括,认为他的才华胜过了廉颇,那则是好高骛远。”

    后面的王巨说得有些傲气,不过凭借他如今的作为,也没有人排斥。

    “区别就是在必须认清楚自己的才能,然后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定位,才能低下者安守本位,这才是真正的知足常乐。才华横溢者,又恰逢明主,那就要主动展示才华,这才是真正的胸怀大志。”

    “问题是想认清楚别人很难很难,即便有诸葛亮的才能,还用错了马谡。但认清自己比认清别人更难!”

    “人是如此了,放在国家上,身在局内,想认清国家的长处与短处,会更加的困难。”

    “知己知彼?”范纯仁问。

    “差不多吧,实际上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不管什么家什么教,发展到最后,基本是相同的,比如儒家中的真正中庸,易经里的爻变,道家太极图的鱼点,所讲述的道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得根据不同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否则随着环境与时间的发展,再好的法令,都会恶化。不过这个因时调节,很难很难,还是用诸葛亮来比喻,他一次次的北伐,都没有成功,也是没有完全认清魏蜀两国实力的一种表现。自古以来,能做到真正认清国家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大臣,这些人都成了千古良臣。”

    还是有的,就象张良,建议刘邦约法三章。

    诸葛亮隆中对也算上半个。

    朱升向朱元璋提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但这样的大臣太少太少了。

    “这才是第一道难关,下面还有一道更难的关卡,那就是认清了,如何却矫正!”

    “陛下,诸公,我曾不自量力地思考过我朝的长处短处,长处就是富裕,安定,短处有三。最大的短处就是军事,尽管拿下大理、交趾与河湟,接下来还有西夏,但不能做常例,因为这几国与我朝远不能与我朝相比,只要用对了策略,就可以拿下。但与同等力量的辽国,臣则没有多大把握。如果换成汉唐时呢?”

    “难道我朝将士不英勇吗?难道我朝后勤跟不上来吗?难道我朝器甲不精良吗?难道我朝人烟稀少,缺少兵源吗?不是!或者说缺马,但这个问题也将要解决!真正的原因是矫枉过正了。”

    “祖宗很英明,开创了一种制度,它叫军政分开制,自此以后,不会再有军阀乱政篡国的情况了。然而这种制度是指让文臣主管经济与政务,而非是让文臣掌兵,领兵作战。且看太祖太宗时,主将有几个文臣。这才是岐沟关惨败后,我朝没有衰落,反而多次击退辽国的真相!”

    “但是现在呢,不但如此,只要立下战功者,立即被士大夫反复污蔑,从狄青开始,到王韶,再到我。就算兔死狐悲吧,兔子还没有死呢!”

    “其实只要政务与经济掌控在文臣手中,武将用什么来乱政篡国?术有专攻,古今往来,出过多少儒将?”

    “太保,五路伐夏都是武将。”李清臣道。

    “李公,谁是主将!”王巨喝问。

    主将,高遵裕也!

    王巨所说的士大夫实际就包括了外戚与权贵。

    有外戚厉害的,比如卫青与霍去病,但人家确实是厉害,这才被汉武帝一步步提拨上位的。示问高遵裕原先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特别是永乐城之战的徐禧,庆历战争中范仲淹仅是一个持平罢了。

    然而这个持平,是在后方付出惊人的钱帛基础上才建立起来的。

    李清臣无言。

    “其次是人口危机,作为一统王朝,我朝面积最小,即便是现在,我朝面积仍不及西晋,除非将彼岸包括其中,但拥有最多的百姓,并且继续以惊人的速度膨胀着。莫要指望着彼岸,彼岸能力也有限,而且能转移的也不过是东部地区,不可能将西部地区的百姓转移到彼岸。”

    “人口危机带了另一个危机,兼并!”

    “其实祖宗已经有针对性的制止兼并制度,比如对富户征重税,强摊派,权贵子弟不得科举,但祖宗心肠软,虽知道兼并之害,但想善待功臣,所以做得不彻底。”

    “比如建房宅,想要房子牢固,必须地基打得牢,这个地基就是基层的百姓。但是现在呢?”

    “一个国家想要稳定,必须一大一中一小。中,国家也。国家必须要保持着良好的财政,这样才能用于军防,用于救灾赈济,用于民生,不过能持平略有盈平即可了,不可重敛百姓。而且这些财政非是用于皇室挥霍的,用于士大夫权贵铺张浪费的,它们必须用在国家与百姓身上!”

    “小是权贵与士大夫,他们比普通百姓富足就可以了,然而必须保障所有百姓衣食无忧,这才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础,否则历朝历代的揭竿而起,还会发生在我朝。”

    “何谓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错,文公指的乃是与士大夫共享天下。至于普通的百姓,只是小民而己。因此司马光才会对贩夫走卒穿罗袜反感。实际上,如果所有贩夫走卒,普通百姓都有钱帛穿罗袜新衣服,能有蔽风雨的房屋,能一日三餐不发愁,那才叫国家大治。”

    “然而我为相时,针对这三条时弊,做了那么多妥协,依然让许多人愤恨之。”

    “陛下,诸公,特别是在经济上,我相信,暂时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有我的巧思了。”

    王巨所说的,有许多几人还是不赞成的。

    比如王巨所说的一大一中一小,其实就是一个金字塔吧。

    然而在其他人心中,不是他所说的金字塔,而是皇室最大,其次是士大夫外戚权贵,再到各地乡绅,普通百姓嘛,不让他们大规模饿死就好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也就是古代的三级制度。

    一般朝廷的政令下达到各县官员手中,再由各县官员传达给各地乡绅,朝堂、地方官员、各地乡绅,也就是官员乡绅共治天下的模式。

    再如兼并,兼并确实是一个问题,但相比于前朝前代,宋朝算是很好了,最少唐朝的部曲没有了,就连四川的旁户,也随着王小波李顺起义瞬间消失了。

    要么就是夔峡路的一些蛮人地区,但这些地区,前面朝代也没有完全治理妥当。

    不过对于王巨在经济上的贡献,大家都认可的,虽然王巨下去,这一年多时间宋朝经济还是不错的,然而那也是在萧规曹随基础上才保持着经济的继续发展。

    可王巨不久就要离开宋朝了,这种势头又能保证多久?

    并且就是王巨的策略,也是治标不治本的策略。

    为什么王巨反复说这个兼并?

    其实这也是王巨两世为人的亲身体会,比如前世七十年代,许多老百姓生活越来越艰难,就象王巨自己吧,八十年代初,他开始记事了,但那时候他一家仍不能保持温饱,一年看不到几次荤腥。后来改革开放了,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但为什么一些百姓不感恩,为什么有那么多毛左?不仅仅是金钱至上,道德沦丧。那只是表面,看看国家有大灾到来时,百姓是什么表现?道德仍存在百姓心中!可能老人倒在马路上没人敢扶,可是最少有六成百姓很想很想扶!

    真正原因还是变相的兼并,造成两极极度分化,不说别的,一个房子就让许多贫困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没有了幸福感,还不如七十年代呢,至少大家一样穷!

    不过前世这个问题不大,至少科技带来的变化,让大多数人不至于饿死冻死,然而放在宋朝这种低下的生产力,如果兼并越来越严重,那则会饿死人冻死人。或者放在七十年代,又是两极极度分化,则会形成什么后果?

    如果兼并趋势不制止,继续蔓延下去,即便金人不南下,宋朝内部也会爆发严重的危机。

    然而王巨也不能有很好的办法去解决,也说了许多遍,于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所以诸君要努力了,不过我说这些,是说另外一件事,范公,前天宫宴上,我举止有些不当吧?”

    “呃……”范纯仁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天王巨先是莫明其妙的强硬,然后又莫明其妙的不作声,王巨不作声了,面对着强大了辽国,谁还敢作声,因此顺利地搭成了一些口头协议。随后,两国使节就返回了。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范公,我这种种安排,主要是为了顺利而又轻松地拿下西夏。甚至现在拿下湟州地区了,我都不想发生阿里骨背叛的事件,因为在那时,无疑增加了许多变数,也逼得我不得不修改了作战计划。”

    “西夏连连惨败,并且因为贺兰石,更使得西夏经济民生雪上加霜,辽国派使来调解,是谓必然。所以为了进一步迷惑辽国,我向陛下提议,先答应议和休战。不过在这种优势下,我朝主动承诺议和,换成你,会不会起疑?”

    “太保是说……”

    “范公,我刻意说决战于燕云,将长城境内全部收回,这说得是过于强硬了。对方终是辽国,那么必有人反对……但我不是怪你,如果没有准备,与辽夏两国两面开战,后果确实很严重的。就是有了准备,同时与辽夏两国开战,胜负也未知也。”

    “只要我说了,范公你没有异议,也会有其他人有异议。那么接下来我就可以缄默不语了,范公,你会意我意思吗?正是这样,才会给辽夏两国使者造成一种错觉,我朝忽然议和休战,乃是我朝内部又出现了严重问题,不然不会停下伐夏脚步的。”

    有了这个错觉,西夏人会感到侥幸,辽国也就会轻视,那么几个月后,西北正式春暖花开之时,宋朝忽然用兵西夏,则能在很短时间内将西夏拿下。

    拿下了西夏,就是辽国出兵,宋朝也不会害怕了。

    “原来是这样……”范纯仁喃喃一声,敢情自己被王巨当枪使唤了。

    “范公,你也莫怪,同样,我内心深处感到很自豪。上兵伐谋,没有计谋是不成的。但我的计谋乃是对外,非是对内。相反的,有些人对外软弱,对内部却非常非常的凶残。西夏人为了抵毁我,派斥候于边境处传出谶谣,子安之功,胜过寄奴,直破贺兰,砥柱中流。这个,你们都知道了,未来我就是从这个谶谣上打开缺口的。然而近日,京城里却传出另一首谶谣,一土盖天,司马无日!”

    一土无疑是一个王字,盖天了,肯定大肯定巨。

    司马非是司马,而是赵室江山。

    联在一起,那就很有意思了。

    第842章联亲

    谶语,或者叫谶谣,谶纬,这玩意儿威力在古代太大了。

    它是怎么来的?

    准确的时间是萌芽于西汉,奠基者是董仲舒,天人感应吗,所以会出现一些诡异的隐语、预言,昭示吉凶祸福,比如《左传》中的一些断句,季氏亡而鲁不昌……

    其背景是董仲舒建议罢废百家,独尊儒术,但这必须要获得汉武帝的支持,单凭儒学的思想还不够的,因此董仲舒推出了谶纬之说,用此来满足汉朝统治者的正统性、合理性。

    “周秦以还,图篆遗文渐与儒道二家相杂,入道家者为符篆,入儒家者为谶纬。董刘大儒,竞言灾异,实为谶纬之****。”

    它是儒家弄出来的东东!

    所以儒学从这时候起,就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夫子儒学了。

    所谓的谶,验也,有征验之书,河洛所出书曰谶,这是《说文解字》所给出的解释。

    那么何谓纬,那不是地球经纬的纬,而是纬书的纬,也就是用神学去附会儒学的书,想一想孔夫子说的那句,敬鬼神而远之吧!

    接着到了王莽。

    王莽篡汉,怕天下不附,因此伪托尧舜禅让的旧例,说自己是“继体受命”,武功长孟通看到机会,说俺浚井得到一块白石,上面有书著石:告安汉公莽为皇帝。

    随后齐郡一个小亭长说梦见天公派使者告诉他,摄皇帝当为真,王莽便告诉王太后,以此为根据请求去掉摄字,在臣民面前只称皇帝,并改元初始。后面的就越来越多了。其实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不仅王莽,还有武则天……

    这时谶纬说法正式大成了。

    王莽与一些宵小弄出来的谶语几乎是一个笑话,然而后面出现了一个很关健的谶语:刘秀当为天子!

    这又是怎么来的?按照《资治通鉴》的说法:(刘)钦娶湖阳樊重女,生三男:演,仲,秀,兄弟早孤,养于叔父良。演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篡汉,常愤愤,怀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隆准日角,性勤稼穑。演常非笑之,比于高祖兄仲。秀姊元为新野邓晨妻,秀尝与晨俱过穰人蔡少公,少公颇学图谶,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戏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独喜。

    宛人李守,好星历、谶记,为莽宗卿师。尝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会秀卖谷于宛,通遣轶往迎秀,与相见,因具言谶文事,与相约结,定谋议。

    后人以为真,但是王巨认为司马光这个记载有些牵强附会了。

    为什么呢?

    因为刘秀当时的光景。

    后世有许多人说****太祖出身低,确实太祖出身不高,但还有人比太祖出身差的,特别是朱元璋,刘邦出身也就那么一回事,刘秀同样很不好。刘秀是刘邦的九世孙,西汉长沙定王刘发生了舂附节候刘买,刘买爵位为儿子刘熊渠所继承,另一个儿子刘外曾任郁林太守,刘外儿子刘回为巨鹿都尉,刘回儿子刘钦是南顿令。刘钦早死,刘秀三兄弟为叔叔刘良抚养。

    到了这时候刘家三兄弟家产肯定不多了,而且古代是嫡长子继承家业,轮到刘秀手中的就更加少了。所以才出现青年时刘秀的光景,据史书记载就是“性勤稼穑”,喜欢做活……估计他家田地不是太多,但他胸怀大志,因此要习文练武,这得花钱吧,还要娶妻生子,更得花钱吧,逼得他没办法,于是只好亲自做农活,又在农闲后放下身架,做一个小粮贩以赚取更多身家。

    在古代小商贩是何等的地位,由是他的大哥刘演都时常取笑他。

    这时的刘秀,哪里能看到天子的样子哦?

    因此这个谶语还真可能与另一个刘秀有关,也就是资治记载中的国师公刘秀,彼刘秀名气很大,他是光禄大夫、大学问家刘向的儿子,原名叫刘歆,本人同样是一个大学问家,早年时与王莽关系不错,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逼得他准备诛王莽,事泄自杀。

    不过究竟是什么情况,因为史书记载混乱,或者许多没有记下来,后人就不大清楚了。

    但不管如何,这个刘秀真的成为天下一统的天子了,并且成了所有大一统开国皇帝中几乎最完美的天子。

    至于这个推算出鹰语的李守,在京城做官,李通于南阳造反,李守得知后,主动见王莽,请求宽大处理,结果满门被诛,反而李通后来成了东汉的开国功臣、大司空,所以谜团太多太多了。

    接着李世民来了,据说李世民四岁时,有一个方士拜见李渊,看到李世民,说李世民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李渊害怕断语泄露,派人追杀,却没有找到人。

    王巨同样不相信真有此事,因为李渊很长时间是准备将江山交给长子的,这才有了玄武门之变。

    主要是后面的谶语,十八子,得天下。

    隋炀帝听说后,开始查询了,普通的李不用担心的,但有三个李,一是八柱国李弼的重孙李密,但李密那时正在逃亡中,二是李虎的孙子李渊,也是杨广的亲戚,正在山西为官,不过李渊低调,又可能用了一些手段,同样逃过了一劫,三是李远的孙子李敏,也是杨广的外甥女婿,而且李敏在朝中势力很大,于是不久李氏一门三十二人全部处死,余下人等一起流放到岭南。

    例子还有很多,比如赵匡胤的点检为天子。

    李淳风的“唐三代后,有女主武王”。

    秦朝的“亡秦者胡也”,“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所以沾到这玩意儿,历代统治者的态度只有十二个字: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但不能说它好用,实际上古今往来,罕有人用这一招对付政敌。

    不要说王莽,那时王氏家族与王太后已经把持了朝政,至于曹操刘裕赵匡胤的啥,说了也不管用,反而加速他们更替王朝的速度。

    或者是秦桧、蔡京之流,说他们专权乱国有可能,但能说他们有机会更朝换代?

    因此说了没有人相信,反过来反而会迎来他们的疯狂报复。

    然而放在王巨身上,恰恰好,什么条件都似乎有了……

    几位大佬脸色阴沉,那怕范纯仁内心深处都有些反感。不为别的,而是为眼下,如果王巨拿下西夏,将西夏安定,赖着不走,用这个谶谣将王巨逼走,还是一说。关健眼下西夏还没有平定,辽国又在关注呢!

    于是几人都看着赵顼。

    赵顼神情很肃穆,显然刚才王巨先行进宫,已经讲过了,他有了思想准备,不过赵顼内心同样复杂。

    先前王巨进宫,一开始不是说这个的,而是说了他儿子的亲事。

    赵天赐渐渐大了,因此王巨想从宗室女子当中,挑选一个儿媳妇。

    赵顼大喜。

    对于彼岸赵顼心情同样复杂,说舍弃吧,他是舍不得的,不要说那么大的疆域,就说彼岸对宋朝的帮助吧,赵顼也不可能默视它完全独立出去。

    不过想要管辖,似乎也不大可能。

    首先是官员,不要说大海几千里几万里的海外了,就说琼州岛吧,都没有官员愿意过去。也许有,但肯定很少很少,就那么几十个官员不怕危险,愿意为朝廷效力,可这几十个官员能将彼岸控制住吗?

    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那就是中国古代的官本制思想,做了官,就会有美女香车豪宅金钱粮食,有了这种思想,还会有几个官员愿意吃苦?

    反观几百年后的欧洲,他们人口很少,根本做不到象王巨这样,动辄能迁徙几百万百姓,生生将异地变成同民族为主的地区,即便在美洲那边做到了,有英格兰人,爱尔兰人,法兰克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因此有了移民,却不能团结一致,所以才有了美国独立的土壤。

    但就是这个情况,西方却一度控制了全球大部分地区,就连大清王国都成了他们的半殖民地。

    不过王巨有天大的能力,也不能改变宋朝士农工商的排位。

    因此赵顼看到了,却是一个无解之题。

    派的官员少,又要面临第二道难关。宋朝统治国家的手段与前面王朝差不多,还是官员与乡绅共治国家模式。

    官员只到了县一级,里正耆户长是乡绅,县里的胥吏也是乡绅豪强,有人说宋江不是乡绅,他确实不是乡绅大地主大商人,但他是强!

    于是有的官员能力弱,都生生被地方乡绅豪强架空。

    但这种架空是有限的,至少大方向上这些乡绅豪强不敢违背朝廷,否则就会迎来国家机器的强力镇压,所以这种模式,保障了国家在大的方面得以安定。

    然而国家机器能不能控制彼岸的乡绅豪强?

    所以是有官员过去了,并且彼岸每年都放开一些市,让它们成为宋朝的州,但这些官员始终不能将彼岸这些州得以控制。

    赵顼思考了很久,最后给彼岸一个定位,那就是当作一个超大号羁縻地区,就象唐朝的河中地区那样。

    然后就是王巨,王巨未来要走,对此赵顼还是有些不舍,不过扪心自问,真要是王巨不走,他在的时候会放心,但他一旦身体不行了,能不能放心?

    或者象祖宗那样,来一个杯酒释兵权,嗯,不但释兵权,还要释政权,让王巨彻底养老。可就是这样,赵顼也未必放心。与王巨相比,石守信他们弱爆了!要比,拿司马懿与王巨相比吧。

    这样一想,王巨去彼岸,反过来是最好的结局,并且成就了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那么王巨去彼岸会不会称王?

    王巨曾数次隐晦地说不会称王,赵顼想了许久也认为王巨不会称王。可能王巨对这些海客们有恩,也有一定的约束力,甚至彼岸的一些制度就是王巨制订的,但这些海客未必赞成王巨成为拥有生杀大权的王!

    因此赵顼对王巨去彼岸的定位,则是一个拥有很高威望的隐形王,而不是公开王。

    对彼岸未来的定位,则可能也象河中那样,虽奉唐朝为主,但可能各自为政,一个松散的联盟!

    而且彼岸地域面积太大了,又隔着一道道大海,特别是彼岸最远的那两块庞大的大陆。

    他的想法大半还真想对了,不过也有许多也想错了。

    王巨之所以不真心地将彼岸交给宋朝,一是彼岸制度更先进,王巨不可能让落后的制度代替先进的制度。

    二也就是赵顼想到的万里大海,以眼下的科技力量,任何人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地域相统,更致命的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制度。

    但王巨并没有将彼岸割除出去,而是要等,等未来中原能不能在彼岸影响下,出现一种更先进制度的国家,二是等科技力量的迅速发展。可那不知要过多少年了。

    王巨想法与赵顼想法无关,但正是因为赵顼这些想法,他还是希望王巨去了彼岸后,对宋朝继续保持着亲近的关系,那样,彼岸的财富以及广褒的地域,则继续能对宋朝产生有利的帮助。

    那么何谓亲近?

    这个与宗室联姻岂不是保持亲近最好的手段?

    一个是姑姑的儿子,一个是宗室女子,想不思念宋朝都难了。

    所以赵顼立即说好啊,正好他弟弟女儿多,愁嫁妆呢,第五个女儿没有出嫁,姿色也不错。

    不过王巨立即摇头,说,臣看好了人。

    不是赵颢的女儿,而是另一名宗室女子,“八贤王”赵元俨的重孙女。

    赵元俨在宋仁宗时威望很高,有十三子,除了允熙、允良、允迪、允初,余皆早卒。但允初向佛,没有后人,只剩下前面三脉。

    王巨选择的是赵允迪的孙女,据说此人很不成器,居父丧不哀,又在宫中为优戏,连他妻子钱氏都看不下去,向朝廷告发,宋仁宗下旨降为右监门大将军,不给他朝谒,妻子钱氏失望之下,出家为女道士。

    那与王巨无关了,而且赵允迪死了很久。

    之所以选择这个少女,可能是因为其祖父的行为,这一脉渐渐没落,反而让这个少女十分懂事,其姿容也娇好,年龄也般配。

    赵顼迟疑不决,在宋朝公主也就那么一回事,况且是赵允迪的孙女,连一个县主都不是!

    王巨便将这个谶谣说了出来。

    当然,王巨去了彼岸,无论传出什么谶谣都无所谓了,关健现在王巨还不能去彼岸,他威望又是如此之高,手中又掌控着几十万精兵猛将,陕西数路财政支配大权,若是加上一个有声望的公主郡主的啥,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几个大佬暂时不知道联亲的内幕,不过都知道事情大条了。

    与公,在这个最最关健的时候,一土盖天会产生什么影响?

    与私,他们都承认王巨的功劳,但王巨可是一个很小气很不好惹的主。

    有了这个一土盖天,王巨去了西北后会很难受,弄不好寸步难行。但这是七伤拳,伤人也伤己,即便是致仕在家的文彦博,只要将这个一土盖天往文彦博头上一盖,文彦博照样悲催。不要问理由,只要有一个动机,就可以酿成弥天大案!

    ps:完本了,但成绩太差了,差得都不想上传。我什么也不求了,一共875章,慢慢上传吧,给订阅的读者一个交待。(未完待续。)

第843章 朔正

    就在大伙心惊肉跳中,王巨忽然开口。

    “自古以来,治理百姓的手段无非有两种,一是愚民,典型的就是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度,告诉百姓,有人生下来,那怕是呆子,也是高人一等的,有人生下来,那怕是才高八斗,只要出身不好,也是低人一等的。这样,将各阶层百姓放在一个不动的位置上,再用一些手段,让百姓变得愚昧,心甘情愿的过着贫苦的生活,国家也就稳定了。哦,对了,除了我们中国以前的一些落后朝代外,还有南方蛮人小国家的婆罗门教,也是用这种手段维持着各个国家的稳定。”

    实际宋朝有时候依然执行着一些愚民政策,不过大多数人已经否定了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度。

    齐人嘛。

    “还有一种,那就是重视民生,使百姓衣食无忧,总结而言,就是以人为本,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过执行最好的还是我朝,因此虽有一些贼匪暴乱,始终不能动摇国本。”

    “这一条是得到所有士大夫认可的,不过问题是这个人,这个民,是什么样的民与人!或者说,贫困的百姓是不是人,或民。陛下,诸公,在这个问题上,我与许多士大夫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对于这些贫困百姓,我一直称呼平民,平等的平,或者贫民,贫困的贫。但许多人的称喟则是小民,竖民。”

    “我不说这种称喟对不对,但我想说的一件事则是,之所以有这些称喟,是因为这些人因为贫困,没有机会读书,接受教育,不识字,不知诗书经义,但这些人是否真的愚昧无知?首先我说的是道德观,即便最贫困地区的‘小民竖民’,实际他们同样有着道德观,憎恶坑蒙拐骗,欺诈勒索,巧取豪夺,同样有着朴素的道德观、是非观、人情世务。”

    “再说忠君爱国,朝廷对士大夫的要求仅是公心多一点,私心少一点,将朝廷的利益放在个人家族的利益之上。但在西北,正是一群不识字、不知诗书经义,由小民竖民组成的军队,用他们的生命保卫着大宋的安危!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生命,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可是朝廷给了这些小民竖民什么?又给了士大夫什么!”

    其实那一个国家都不会真正做到团结一致,不要提中国人喜欢内斗,看到美帝两党之争吧。为什么有这个一土盖天,同样是内斗之故。

    不过现在是宋朝能否中兴的最最关健时刻,能不能搞出这个一土盖天?

    也就是这些拿着前所未有薪酬的高官士大夫与权贵们,还不如一群连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百姓与大兵哥!

    “祖宗承认精英治国的理念,我也承认精英治国的理念,但无论祖宗,或者是陛下,或者是我,在认可精英治国的同时,还是希望大家公心多一点,以国为重,尽量给普通贫困百姓更多的生机,所以说齐人,这样国家才能长久,我们的子孙后代才能享受一个稳定富裕强大王朝的荣光。”

    “然而自仁宗末年,已经变了味道……”

    “世间有一个最最高贵的职业,他们叫摆渡人,孟子用他的养浩然之气为世人摆渡,齐太史三兄弟用他们的史笔为世人摆渡,苏武用他的符节为世人摆渡,张巡用他的牙齿为世人摆渡,颜真卿用他的舌头为世人摆渡,诸葛亮用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世人摆渡,范文正用他的先天之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世人摆渡,恩师用他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世人摆渡。”

    “这种气节才是中国的脊梁,何谓脊梁,一是这种浩然的正气,二是凡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精神,正是这种自尊自强的精神,才使得汉人在游牧民族一次次入侵之后,依然还能站起来的原因。然而我发现,自仁宗后,这种气节,这种精神,在我朝已经开始全部丢弃了。”

    “当然,想做这种摆渡人真的很难很难,诸公,你们都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我也没有。不过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但我们可以做一堆牛粪。”

    “啊,”大伙一起傻掉了。

    “我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野孩子,与诸公相比,确实缺少了一份温润。”

    君子温润,温润如玉。

    不过温润过头了,那则是另一个词,阴柔!

    但王巨不想多说了,继续道:“因此我有时候脾气很不好,倔强。所以那种摆渡人,我是做不来的,但不介意做一堆牛粪,一堆让大宋这株花卉开出艳丽花朵的牛粪!”

    原来如此……几个大佬不知说啥好了。

    “对于世人的评价,我也不会太在意,但不管怎样,在这时候,望诸公支持我,陛下能否成为超越汉宣帝的中兴明君,大宋能否中兴,就在这下面一年来时间了。”

    王巨说完,站起来鞠了一躬。

    这个一土盖天传出来,有两种做措施,一种就是鱼死网破。

    还有一种就是冷处理,但要冷处理,不仅赵顼主动地压着,还要这几个宰相配合着。不然,王巨就是想低头,事儿也闹不清了。

    …………

    做为一个官员,多是说一套做一套的。

    往往一个领导在上面开会,说反腐倡廉呢,但不知道门口正站在******的人,准备等他说完上台去抓捕他……

    宋朝也差不多,只是形式不一样罢了,比如说爱民如子,有多少官员真正做到爱民如子呢?

    范纯仁可不相信王巨就这样轻轻地放下去。

    不但范纯仁,许多大臣也不会相信王巨就这样放过去了。

    随后王巨动态似乎也是如此。

    第二天王巨给蔡确拜了年。

    准确的说,赵顼一朝首相不能包括王巨。可能后人多对宋朝官制很糊涂,其实只要知道了,也不难以甄别。

    比如差官制,职官是拿工资的,阶官是名誉官职,论资排辈的,差官才是实权官。

    比如宰相,西府宰相只有处理军务的权利,对政务只有提议权,相反东府宰相不仅有处理政务的权利,多少还有一些过问军务的权利。

    东府宰相又分为平章事与参知政事两个级别,参知政事无疑是副相了,不过平章事还有一些区别,这个区别也容易甄别,加平章事后面缀集贤殿大学士与昭文馆大学士的只能称为宰相,而不能称为首相,只有缀上监修国史的才是真正的首相,所以这个监修国史并不是真的监修国史,只是一个区别的荣称。后来改制了,则是中书令为首相,在史上则是中书侍郎左仆射为首相,右仆射为次相。

    因此赵顼朝的首相只有韩琦、曾公亮、韩绛、王安石、吴允、王珪、蔡确七人。

    不过也要看,就象范仲淹为参知政事时,东府上面还有章得象与晏殊,不过因为庆历新政,实际上政务大权并不在晏章二人手中,而是在范仲淹手中。同理,曾公亮与韩绛为首相时,因为王安石变法,他们手中的实权并不比王安石多。

    这个性质一直延伸到了王巨,虽然王巨二次进入东府,没有担任首相,上面要么有老王,要么有蔡确,不过实权最多的还是王巨,特别老王死了后首相落到蔡确之手时。

    就是现在,王巨在朝堂上或多或少还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但要怎么看了,如果蔡确心胸狭隘,弄不好两人就会反目成仇,不过王巨一直做得不错,第一蔡确这个首相确实等于是王巨让给他的,第二王巨一直没有与蔡确争过,加上两人在政务上冲突不多,故总体而言,蔡确与王巨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时候,王巨拜访蔡确想要做什么?

    随后不久,连元宵节都没有过,王巨就离开了京城。

    现在西北还是天寒地冻之时呢,王巨根本不用这么急。因此这更让某些人忧心仲仲,他们倒不是担心王巨学习安禄山,在宋朝想做一个权臣是可以的,但想做安禄山是很难很难。之所以担心,乃是王巨一旦去了前线,更容易弄出些风波来。

    不过担心者,或者担忧者,只是极少数知道内幕的人了。

    京城里议论最多的还是宫宴上发生的事,王巨在宴会上莫明其妙的举动,以及朝廷同意与西夏议和。

    前面的倒无所谓了,权当王巨发了一回神经。

    主要的还是后面,朝廷在这个大好局面下,为什么要与西夏议和。

    缺钱吗?

    可能会缺一点吧,如果不是高级官员,不知道王巨接下来的庞大移民计划以及修彻一道长城,甚至会认为朝廷的库存完全能应付接下来的平夏战争。

    缺将帅吗?别逗了。

    缺武器吗?更不要提了。

    或者说缺少后勤,那也不对,这几年不知运了多少后勤去了西北。

    其实再迟一点,后勤则会让许多人怀疑,不过现在嘛,天气还是很冷的,大多数运输都停了下来。

    因此许多官员真以为朝廷与西夏议和了。

    这让许多官员与百姓感到不解。

    其实宋朝去年年底就暴露了“野心”,无他,因为从年去年底就颁发了诏令,自今年起更改年号,号为“朔正”。

    如果不更改年号,今年则是元丰十一年,这个无所谓,不一定非得过了十年就一定要更改年号,就象唐太宗,为君王二十三年,只用了一个年号,永贞。

    有的君王则喜欢更改年号,比如宋仁宗用了九个年号,有的不喜欢更改年号,比如唐太宗只用了一个年号,唐玄宗只用了两个年号,不喜欢更改年号的皇帝未必是好皇帝,喜欢更改年号的皇帝也未必是坏皇帝,这只是个人爱好罢了。

    赵顼一朝原先只用了两个年号,熙宁,元丰,现在用了正朔,只不过三个年号,实际也不算多,就连宋太祖还用了三个年号呢。

    但是年号有两个注意事项,第一个不能与前朝年号重叠。

    这里有一个故事,据说赵普读书读得少,赵匡胤有次召集大臣议改年号,改元乾德,乾为极阳之卦,人君之卦,人君有德,赵普连连说好。一旁的卢多逊脸上掠过一丝阴笑,数年之后,宋朝灭掉后蜀,后蜀皇宫里一些物品送到皇宫,赵匡胤无意中发现了有乾德字样,大惊,立召集大臣询问。卢多逊立即上前说,此乃伪蜀曾用年号。赵匡胤立即派人查典阅典籍,果然如此。于是一怒之下,拿起毛笔在赵普脸上打了一个叉。赵普脸色黯然地离开朝堂,子让他洗脸,赵普拒绝。第二天上朝,赵匡胤看到赵普脸上墨迹还在,询问,赵普说,臣犯下大错,无陛下口谕,不敢洗脸。赵匡胤哈哈一乐,此事就了结了。但从此以后,赵普与卢多逊就结下了仇恨。

    这个故事不可信,因为卢多逊那时还是一个地方官员呢,直到开宝时才担任翰林学士,进入到高层行例,如何在乾德年间就有资格参议年号?

    因此又有了另一个版本,赵匡胤用了乾德年号,大家一起未注意。直到灭蜀后,后蜀有宫女被送入后宫,一天赵匡胤观赏此宫女的镜匣,发现铜镜背面有乾德四年铸五个字样,大为吃惊(因为那时才是乾德三年)。于是召重臣询问,赵普等宰相答不上来,赵匡胤又召集诸学士,学士陶谷、窦仪就说道,此镜一定乃是前蜀物事,前蜀王衍曾用过这个年号。赵匡胤听了才恍然大悟,说了一句,宰相必须用读书人。

    但这个传闻也不大可信,特别是后面的那句话,多半是后来士大夫弄出来的玩意,因为知道这件事后,赵匡胤也没有更改年号,乾德年号依然用了三年,直到乾德六年的第二年,才改了开宝这个年号。

    不过它确实是宋太祖君臣犯下的一个错误。

    为何?

    在古代记事时,不可能存在公元多少年,而是用年号缀多少年,比如贞观十五年,唐太宗命李道宗护送李道宗的女儿文成公主入藏,其实就是公元641年发生的事。比如赵顼于史上元丰八年春天去世,其实就是公元1085年发生的事。

    这是大一统的,即便割据时代,年号也最好不能重叠,比如开宝之时,因为南唐与吴越向宋朝称臣,这两国用的年号就是开宝了,但其他割据国则用了其他年号,如北汉同时间是天会、广运,南汉是大宝,辽国是应历、保宁,大理是顺德、明政,于阗是天尊,西北生女真起义所建立的定安国则用了元兴这个年号。

    如果翻开此时南汉的书籍或者一些物事,上面有大宝十年的字样,则是公元968年了,也就是宋朝的开宝元年。

    但若是年号乱用,整个时间就乱了套,最少在整理史书时会产生许多混乱。

    其次年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就象熙宁,熙,兴盛、和乐与喧闹纷杂之义,宁是平安平静,两个字联在一起就明白赵顼的苦心,好了,现在是朕即位了,俺父亲也入土为安了,那么濮仪之争引起的种种争执也好平息吧。

    还有一个有名气的熙,康熙,安定争执,俺大清入土中原已成定局,你们这些汉人就不要再反抗吧!

    再如元丰,其实从这时候起宋朝的“经济危机”已经化解,至少积欠没有了,国库开始充盈,所以用了这个年号。

    于是又造成另一个问题,中国历朝历代不仅有诸多大一统王朝,还有许多小割据国,伪国,想要年号不重叠,又要有一定象征与吉祥的意义,那么越往后越难以取年号,故明清时诸君王无奈之下,多只用一个年号了。

    因此今年更改年号,不用多做其他解释,关健是这个朔正的象征意义。

    何谓朔正?那么得看另外一个词,正朔。

    大年初一叫正朔,还有帝王新颁的历法也叫正朔,因此在上古之时,从夏到商到周到秦到汉,帝王易姓受命必改历法,直到汉武帝时,才沿用了传说中的夏制历法,也就是最早的农历,一直沿传到后世,这个历法才稳定下来。

    不过正朔自此已经赋予了更多的意义,那就是天下最正统的王朝。

    所以三国时蜀国大臣雍闿为了美化蜀国的正统,说,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三。

    显然蜀国肯定不是三国时的正朔了。

    那么到了宋朝之时呢?宋朝似乎大一统了,但为何黑汗那边称辽国才是中国?

    因为宋朝做为大一统王朝,面积最小,实力也很弱,别问西晋,如果不是西晋内部闹了一个八王之乱,不要说余下的那点可怜的匈奴人了,就是鲜卑人也不可能入主中原!

    故做为一些有远大抱负的人,总觉得宋朝这个正朔王朝有点儿名不副实。

    那么什么样的王朝才能称为名实相符的正朔王朝?

    首先交趾得拿下的,因为自古以来,交趾就是中原王朝辖下的管区。

    大理不一定要真正治理,但最少得让它属于中原王朝的羁縻区。

    这两条目标已经提前实现。

    然而北方呢?

    西北不提西域吧,现在科技生产力与交通就是这样了,即便西域与青海高原上所有部族政权一起主动投靠宋朝,怎么治理啊?

    但最少河西走廊与灵原平原、南北河套得属统治或羁縻起来。

    可这一大片地区不但不能治理与羁縻,相反地成了宋朝的恶梦。

    再看东北,不提辽南、汉江以北的高丽地区吧,最少幽云十六州这个北方最最关健的门户,得属于中原王朝的吧。只有到了这一步,宋朝才能真正称为大宋,或者真正的正朔王朝。

    好了,明白了这个涵义,那么就知道何谓朔正了,也就是从今年起,宋朝开始向这个真正的正朔王朝大步的进军。

    但就在这个关健的时刻,朝廷议和了?朝廷议和了!(未完待续。)

第844章 以一当五

    “太保,不如意啊。”章楶说道。

    议和肯定是不可能的,因此王巨很早就离开京城,没有去陕西路,而是去了河东。

    在未来,河东乃是重中之重,不是伐夏,西夏经过多次王巨多次蚕食式的征伐,早不是李元昊那个顽强的西夏了。但北方还有一个强邻,辽国可以从府麟路南下围魏救赵,支持西夏,可以穿过大漠,直接增加西夏的厚度,可以从宋朝挪出来的那个代州缺口南下,无疑在未来一段时间,河东路可能会经受着巨大的考验。

    并且在关健时刻,河东路还要支持伐夏,包括战士,民夫,物资,大量牲畜车辆,同时如何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拿下西夏,王巨也要与章楶协商。

    但两人说的是另一件事。

    远赴中亚,击败北匈奴郅支单于与罗马军队的大汉名将陈汤上书给汉元帝时曾说,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应当将砍下来的脑袋挂在蛮夷人居住的槁街上,让他们知道敢于侵犯大治的尊严,那怕居住在万里之外,也一定要杀掉他们。

    这个典故许多人都知道了。

    不过王巨翻看汉书时,还看到他的一段话:往者之世,五胡当汉兵一,无他,甲坚器利,今日月稍跎,胡人亦明中原之法,亦能一兵当三胡。

    以前,五个胡兵的战斗力才相当于一个汉兵,无他,器甲坚利,今天随着民族交流,敌人也知道了中原的一些方法,器甲跟了上来,但就是这样,一个汉兵仍相当于三个胡兵。

    王巨感到惘然。

    他还记得一段话,一个鞑靼的战士相当于五个明兵的战斗力,就记不得是明朝那个大臣说的了。

    当然,这两个评价不能完全相信的。就象宋朝士兵吧,公平地说,如果放在个体,一对一确实不如西夏士兵或辽国士兵,不过整合起来,就不好说了,因此比拼的往往是主将的指挥策划能力,后勤供给能力,与其他的一些因素。

    而且明朝士兵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弱,比如永乐大帝五次进入大漠扫荡,差一点将整个草原都扫空了,宋朝能否做到?

    不过汉朝士兵确实很凶悍。

    有人说司马迁与其他史学家夸大了汉军的战果,比如四十万匈奴大军于白登围困刘邦,匈奴那来的四十万军队。

    这肯定是错误的说法,就象石羊河的上游,以前有两个大湖,一个叫潴野泽,面积达到了一万六千平方公里,在它的西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湖泊,叫休屠泽,想一想后世鄱阳湖有多少面积吧,三四千平方公里!

    即便到了宋朝水土开始恶化,这两个湖泊面积仍然有数千平方公里。在弱水上游那两个湖泊号称西海,面积更是大得吓人。

    再比如巴丹吉林沙漠,到了后世沙漠里面几乎看不到人烟了,但现在仍有许多绿洲,因此西夏不得不置了三个军堡维持着秩序。

    还有日月岭以西,后世人口那么多,那边有几个人?但在唐朝吐谷浑则能轻易的抽出几十万兵力,想一想那时居住着多少人口。

    因此在汉朝时北方虽然苦寒,但远比后世的要强,匈奴抽出来几十万兵马并不奇怪,即便现在北阻卜如果一心开战,也能凑出来十万兵马,况且匈奴的疆域远大于现在北阻卜的疆域。

    所以史书记载汉匈战争的伤亡数量是可信的,况且以司马迁对汉武帝的仇恨,对战争的厌恶,对“黄老无为”的向往,也不可能去美化汉军的战果。

    有了这些前提,陈汤这段话确实可以做为参考了。

    难道一个汉兵真的相当于五个胡兵的战斗力?

    与马蹬无关,即便没有马蹬,终是清一色的骑兵,汉军虽也有骑兵,但与宋初的军队一个样,是以步兵为主杂以少量骑兵为辅的马步兵结合的军队。

    于是就着这个疑问,王巨写信给了章楶。

    两人讨论了许久,最终得出一些结论。

    首先汉朝没有对主将进行严重的掣肘,就象李广下场有点惨,但仔细地分析,也不能怪汉王朝,人家就是那个制度,战争到来时,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立功了,嘉奖升官,失败失误了,必须进行处罚。

    也不仅卫霍两个外戚名将,陈汤、赵充国、冯奉世、程不识这些人对外战争中表现同样也不弱。

    因此这个少掣肘十分地重要,就象潘美南下,如果赵匡胤派宦官或士大夫对潘美进行掣肘,恐怕潘美也未必会顺利平定南汉。还有王巨这次来西北,如果朝廷进行掣肘,甚至不用掣肘,只要不配合,后果就堪忧了。

    正是因为这条,才给了主将发挥才能的空间。

    其次则是这个器甲精良,到了宋朝时,因为交流发达,这个器甲精良更不明显了,就象西夏有夏国剑、冷锻铠、西夏弩,不过总体上技术要相对落后,又缺少资源,西夏相对要落后许多。

    不过坏就坏在两点,第一点宋朝官吏**,许多器甲质量严重不合格,即便王巨去了军器监后进行了一系统改革,朝廷也处理了许多贪污的官吏与匠头,但还不能杜绝。

    汉朝也有**,但问题是人家的制度是将兵一体制,器甲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在战场上胜利,自己能不能加官拜爵发大财,如果朝廷发放了大量不合格的器甲,各军主将会同意么?这便有效的杜绝了一些不合格器甲流通到军中。

    宋朝从“流将制”变成了将兵法,看似将兵一体制,然而事实依然受文臣节制,各个武将继续做着傀儡,所以两者性质不同,也注定了许多劣器的产生。

    为什么从这个以一当五的汉朝一直往宋朝身上引,其实就是借鉴了。

    这些讨论的结果,王巨后来还通报了赵顼与各个宰相,然后说了一个问题,全部搬抄汉制那是不可能的,汉制同样有着严重缺陷,但不妨搬抄一部分,比如这个将兵法,同样是将,但宋朝一将官员只有几营,顶多四千人就登天了,会产生什么危害,因此不妨进一步放开各将主将的权利。

    还有走私的问题,就象原来西北,西北商人购买西夏的青盐,向西夏出售生铁,前者舒缓了西夏经济压力,后者让西夏得以武装更多的器甲。

    宋辽边境那边也有类似的现象,如河北因为辽盐泛滥成灾,一直无法执行榷盐制度。

    依章楶的意思,只要查到相关的行为,无论是当事人,或者幕后人,都必须处决。

    但这是不可能的,最好的例子就是晋商,后金军队攻破明朝城镇,抢走了大量金银,但这些金银不能吃喝,相反引发了通货膨胀,于是以范永斗、王大宇、王登库、田生兰等八家为首的晋商违反朝廷禁令,向后金走私了八成的粮食、火药、六成的金属与盐等物资,甚至向后金提供相关技术,以至后金火药技术不亚于明朝了,还为后金提供明朝的情报,细致到了每个关口守将姓名、士兵数量与装备细条,都透露给了后金。

    ****也有。

    这极少数商人越有钱越贪婪,越贪婪越不爱国。

    问题是这些人背后的关系圈错综复杂,用极个别人杀鸡赅猴还可以,如果想杜绝必会掀起哗然大波,敢警告燕军旗,可敢警告乡村教师?即便国家有这个雄心去整理,依然杜绝不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不过在汉朝,因为匈奴野蛮,这种情况要好得多,所以造成了两者器甲悬差之大,大到足以忽视战马的作用。

    第三就是训练有素,道理与前面一个样,放在宋朝因为制度问题,不可能实现了,且看各营指使,吃空饷,克扣军饷后勤,用士兵做私活,于是文恬武嬉,战斗力低下。

    但就是这样,也比西夏那群散兵游勇军纪好得多。

    第四就是实战,屡战屡捷所带来的信心,以及朝廷与大后方的强力支持。

    至于最最关健的是,一个汉兵是否能抵五个胡兵,王巨与章楶都不相信的,因为汉朝将士同样是食素军队,以豆、粟为主。

    只是因为前面几个原因结合在一起,一个汉兵未必能抵一个胡兵,但一群汉兵就能抵五群胡兵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即便三国那么一点人口(吴国亡时,全国能计户数是1473423户,口数是7672881口,实际口数估计不会超过一千六百万,因此曹操写了一首诗,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力使人争,嗣还自相戗。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蟣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打来打去,一百个老百姓只剩下一个人了!),但就是这样,曹魏仍压着北方游牧民族打。

    然后到东晋,其实东晋对十六国战斗力并不弱,不说淝水之战,桓温与刘裕两次北征,差一点收回了故土,可惜这两人都是有野心的主,无意中原,拿下关中分别都撤军回去了。刘裕之后的宋齐梁陈整烂掉了,那就不要提了。

    再到隋唐,总体对游牧民族表现也不弱。

    然而到了宋朝,汉人的战斗力立即换了一个样!

    其实就是制度的问题。

    当然,无论王巨或章楶不可能让宋朝回到汉唐那种制度了,况且那种制度可能会形成一种强大的军队,但对武将不做任何限制,无限地放权,又拥有太多的兵力,对外部厉害了,可内部也生了一个个致命的肿瘤。

    这是无奈。

    不过对这个以一当五,两人都艳羡啊。

    想一想,以宋朝的财力,如果能培训出二十万这种“以一当五”的军队,哪里还再乎什么辽国,打就是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章楶便提到了王巨利用充足的财力,在华池县训练出的那支悍军。

    王巨也意动,因为未来将西夏拿下来,西方是不用考虑的,黑汗不足以形成致命性的威胁,要么就是贺兰山西边大漠里的一些游牧民族,要么是赤岭以西的少量吐蕃人回鹘人,可能会有一些抄掠行为,但因为他们人口基数太少,根本不会动摇宋朝的统治。

    因此重心立即转移到了北方,西夏的地盘从整个陕西路变成了南北河套与贺兰山,以及可能的居延海。但真正的重心则是在河东府麟路到代州这一线,向东延伸到河北路前线。

    但象王巨那样玩也是不可能的,非是章楶能力弱,而是整个河东路正规的禁兵、乡兵以及弓箭手,达到了十几万人,不提装备需要多少钱帛,就说象王巨那样生生买来大批猪羊,强行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也会导致整个物价失去控制。再说,如果河东路这么做,做为主力战区的陕西路三十多万禁乡蕃兵,又该如何?

    于是在王巨提议下,朝廷稍微增加了一些款项,用于姚麟所带的那些官兵身上。

    两人现在说的就是这件事。

    有了一些效果,但不是十分的理想,也不可能达到那个所谓的以一当五。

    “太保,主要还是缺少远征式的实战。”

    “远征式?”

    “汉唐军队之所以强大,不仅是因为战事多,将士熟悉战斗,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时常长途跋涉到数千里万里之外的河中、大漠深处作战,这不仅会增加士卒相互的配合,也提高了士卒的韧性。虽然去年我们调动了许多将士去了银夏作战,但路程不远,而且因为提前安排,我军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夏人,缺少残酷性的战事,故对士卒战斗力增强有限。”

    “也是啊。”

    “另外与陕西路士卒不同,虽然我朝偶尔也调拨河东路士卒增援陕西路,但次数兵力终有限,宋辽承平时久,河东路成了二线所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河东路将士远不是北汉时那支强军了。”

    王巨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一条,他比章楶知道得还清楚呢。

    “太保,以我之意,最好调动一批精悍的禁兵前往河北路,进行换防。”

    河东路将士多少还经历过一些战事,章楶过来又整训了一年多时光,而河北路呢,岂不是更糟糕。

    这是以防万一的,如果辽**队自河北路南下,河北路将士又不敌,到时候说不定就让宋朝无法平灭西夏了。

    但不可能将陕西路蕃军调往河北的,他们也等于是乡兵,岂能调赴河北?而且陕西路战场还指望他们是主力军队呢。

    那只好矮子里挑高个儿了,虽然陕西路驻扎的禁兵不行,不过这些年来,多次经过一些战事,比河北路那边的将士要好得多,换防数将过去,再加上原先在王巨建议下训练的一批边军,虽不能说以一当五,甚至不能以一当一,但总比没有要好得多吧,那么出现万一时,河北路才会平安无事,最少能坚守数月时间。但只要数月时间,西夏也就拿下了,到时候兵力也抽出来了。而且在王巨建议下,去年朝廷刻意拨出大笔钱帛,将吕梁山与太行山的几条山道拓宽,虽不能称为平坦大道,但可以让数千骑兵提前数月驰援河北路。

    不过也没有那么容易,调拨那几将官兵过去,能打的将士是不愿意前去河北,还指望着立功受奖呢,不能打的,兴师动众地调到河北是不管用。

    春天正式到来时,从陕西路必须赶到河北前线,并且还要提前请求朝廷恩准,时间十分紧张。

    将一部分兵力调往河北,那么必须从京城抽调一些兵力过来支援,然而有那个一土盖天了,京畿兵力也不能让它空着,所以必须要从河北路再抽调一些兵力返回京城,“以防”着王巨盖了天……

    这一来就复杂了。

    王巨沉思。

    “太保,听说京城有一些传言啊。”

    “质夫兄,你也听到了?”

    “恩,这个传言不好啊,为何朝廷不管不问?”(未完待续。)

第845章 扑朔迷离

    “这是我让官家不要查的。”

    章楶愕然。

    这个一土盖天很不好,弄不好,会引起朝廷对王巨的猜疑,其实就是没有一土盖天,还是有人会对王巨担心。不管怎么说,此时王巨手中握有太多的精兵勇将了,即便河东路,自己与王巨的关系,天下皆知的,而且河东路的军队本身是需要配合王巨用兵西夏,以及应付可能的辽军发兵。

    一旦有很多人猜疑,变数太多了,不要说皇上对王巨相信,三人言虎!

    “质夫兄,你说当怎么办?看看介甫公变法,抓捕了多少百姓?”

    为了丑化王安石的变法,某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诅咒皇子案与东明县事件。

    王安石没办法,出动了皇城司的“大内密探”,一度抓捕无数京城百姓。

    然而毛用,顶多诅咒皇子案中,处置了两个不轻不重的枪杆子,背后的大佬一个也没有搬动,反而抓的人越多,反对变法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当然,两者性质还是有些区别,今年这一年,尤其重要,宋朝能不能真正中兴,能不能真正“正朔”,就看这一年了,因此就象范纯仁所担心的那样,如果王巨非要追究,即便文彦博在老家养老,都能揪出来处罚,最起码能贬到某一州管制起来。不要问证据,在这个关健时刻,也无需证据!

    朝廷如果这么做了,也是变相地对王巨支持。

    所以章楶说:“两者还有些不同吧。”

    “质夫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太过完美未必是好事儿,故萧何自污。”王巨说得很含蓄,其实他的意思是指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这个谣谶虽不大好,但反过来分析,自己有了这个谣谶,如芒刺在背,说不定反而降低赵顼的猜疑。

    “还有呢,我说了,官家也动怒了,那就要适可而止。况且不久,西夏用子安之功,胜过寄奴,直破贺兰,砥柱中流,来离间我朝君臣的真相公布天下,那么九成人则会对这个一土盖天产生怀疑了。”

    “那就这样了?”

    “能说就这样了,也不能说就这样了。”王巨卖了一个关子,便转移了话题:“北方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阻卜那边的消息不太好,其大头领余古郝多次朝拜辽主,前年余古郝与另一头领爱的,于辽国夏捺钵朝拜辽主,辽主感其忠心,命燕国王耶律延禧与其相结为友。”

    耶律延禧便是未来辽国的天祚帝,最后一个皇帝,现在的辽国皇太子。

    王巨蹙了蹙眉头。

    之所以王巨让章楶打探阻卜那边的消息,是因为辽国这些年,女真人动乱的不多,反而乌古敌烈与阻卜多次动乱。

    其原因与生女真那边一样,一是进贡之苦,每一年阻卜都需要向辽国进贡大量的岁贡马、驼、貂鼠皮、青鼠皮等货物。再就是镇防维三州驻军军镇节度使与将官的贪婪。

    实际进贡的啥,真的不能小题大作,就象宋朝一样,契丹、奚人、汉人、渤海人做为辽国的主体,不需要进贡,但他们会纳税!

    其实导致各边缘地区叛乱的原因,主要还是官员将领的贪婪,由是引发了很多矛盾。

    关于这一点,王巨反复强调了,各蛮蕃区的官员与驻军,朝廷可以额外加上一些薪酬,但一定不得扰民,执法调解公正,否则从重处理。

    宋朝在这上面都在不断地犯着错误,就不要说相对要落后的辽国了。

    王巨不指望阻卜反水吧,但只要听到阻卜与契丹关系恶劣,就可以派使潜入到阻卜,承诺他们一些好处,原因简单,只要辽国想支持西夏,他们主力军队被女真人拖累着,必然从阻卜调拨军队过来。阻卜人未必敢不听命令,不过只要阻卜阳奉阴违,讨伐西夏难度与不可测性就会降低了。

    其实王巨没有记得太多,未来阻卜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差一点提前几十年就将辽国拖下海了。

    不过也不能怪斥候不力,毕竟中间隔了一个西夏,如果能拿下西夏,也许斥候还能打听到这个人物,或者这个人物主动与宋朝联系,但隔着西夏,就象隔着一道大海一般。

    “至于云州那个耶律那也斥候也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此人季父耶律赵三以前在平灭乌古敌烈叛乱时曾立下战功,被辽国拜为北院大王。此人文武双全,武功不大好说,不过理民之能不可小视,因为其为官清廉,仁爱百姓,断案公正,故所至以惠政著称,在云州颇得百姓爱戴。不过有意思的是此人父亲耶律斡随辽兴宗出征西夏时,被西夏人击杀。”

    虽然有意思,但在国家面前,不可能为了家仇,坐视宋朝将西夏歼灭的。

    辽国立国许久,加上宋朝以前软弱的表现,对境外的汉人失去了凝聚力,所以幽云百姓很难侧反了,反过来王巨也没有想过现在就收复山后云朔数州,因此耶律那也爱民的情报作用也不大。

    就是辽国出兵支持西夏,也要等宋朝正式发兵后才会出兵,不可能在这个冰天雪地里将兵力调到云朔来,况且还有女真人拖着呢。

    至于其他有作的消息,斥候也没有打听到。

    但不是章楶无能,宋朝情报最厉害的时候乃是在赵匡胤之时,辽国还没有发兵河北呢,宋朝就听到了消息,辽军未到边境,田钦祚已带领着数千骑兵来到了前线,因此在宋太祖之时,宋朝多次击败了辽军。

    到了赵匡义之时,对武将限制越来越严格,不仅权利限制,连钱帛也进行着限制,好了,情报系统迅速败坏了。

    虽然到了王巨时,重新重视情报,但主要针对的对象还是西夏,章楶调到河东,同样重视情报,但因为时间短,很难打听到真正有用的消息。

    王巨想了想说:“继续监注,如果辽国出兵,就与他们做过一场。”

    怕这个怕那个能成吗?越怕越软!

    …………

    “蔡公,你可听闻京城有人散发谣传,说什么一土盖天,司马无日?”下朝后,侍御史蹇序辰拦在蔡确前面问。

    范纯仁蹙了蹙眉头,王巨让赵顼不要追究,也让蔡确不要追究,其他人则没有说了,现在范纯仁心中正没底,省怕闹事闹大着呢。

    而且这个蹇序辰是王安石的学生,不仅是学生,而且与王安石的另外几个学生,如王雱、吕惠卿、蔡卞、常秩、陆佃、蹇序辰、邓洵武、王令、龚原、许允成等,是新学推广的几个得力干将。

    不但他自己,包括他的父亲蹇周辅都是最激进的新党。

    现在蹇序辰又成了言臣,确实这个一土盖天又是一个天大的把柄,范纯仁头痛了。

    他担心地看着蔡确,蔡确神情却很平静,反问道:“听说又如何,不听说又如何?”

    “朝廷为何召吕晦叔与吕微仲进京?”

    这也是蔡确的提议,因为宰府人事略有变动,于是他上书赵顼,建议迁吕公著为门下侍郎,吕大防为吏部尚书。

    赵顼都不解了,吕大防还好说一点,虽是旧党,但因为张载,与王巨关系不恶,然而吕公著呢,于是将蔡确召到宫中询问。

    蔡确就说了他的理由。

    如今宋朝朝野内外大臣有四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看到辽国不断地派使来压,而宋朝现在又得到了西北许多疆域,完全可以用癿六岭、黄河、屈吴山、天都山、横山与银州外古长城为界,西夏不足以害,故朝廷可以罢兵了。而且现在罢兵,国家没有什么经济负担,百姓也没有因之劳苦,同时也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

    在这四类人中,持这种观点大臣所占的比例最少,不过依然还有不少人的,因此它也是一种主流观点。

    至于那些为了打压政敌,连国家的利益也要出卖的大臣有,但极少极少,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种观点,则是模棱两可,他们确实也无法判断是继续歼灭西夏,还是就此作罢。

    第三种观点,宋朝现在是最强盛之时,而西夏却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这样仍放过了西夏,以后罕有这样良机,并且也严重削弱了三军将士的积极性。宋太宗也说过,江山在德不在险,当年李继迁仅能在沙漠里流窜,谁能想到以后党项人成了宋朝大敌。况且现在西夏还拥有甘凉、灵夏平原与南北河套,一旦有一雄主掌政,西北必然再度糜烂。

    持这种观点的大臣比例是最多的。

    但还有一种观点,那就是辽国未必有那么强大,最简单的例子,便是辽兴宗伐夏,河曲惨败。而我朝正是最强盛之时,兵强马壮,如果没有大的灾害与大的战事,国家收入每年都可以盈余数千万贯。因此收复西夏之后,应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幽云十六州,那时宋朝才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外患,国家也才能真正称为正朔。

    现在持最后这种观点的人不是太多,不过一旦收复西夏后,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必然会增加。

    不说别人,就是赵顼自己儿,如果收复西夏,并且将西夏境内安定,他又健在的话,那时也会对幽云产生野望了。

    然而这才是最担心的。

    因为真实情况宋朝军队并没有那么强,如果仅是防御,将战场放在宋朝境内,宋朝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北方边境不会有危险。然而主动深入敌境,进攻辽国,到时候河北河东必成为主战场。但这两处,特别是河北承平太久了,军民皆不习战事。所以仁宗之时,王伦一行仅有数十逆寇,从京东路纵横到淮南路,所过千里之地,如入无人之所。王则谋反,据守贝州,宋朝出动了那么多军民,进入了数月之久,才勉强将贝州拿下。

    那么明智的做法则是收复西夏后,宋朝须停下脚步,待到西北安定,将大批经过西北战场考验的将士调往河北,那时国家财政压力也减少了,可以抽拨出一些款项,于河北河东训练更多更强的边军,到时候宋朝进可攻,退可守,至少不需要每年向辽国交纳五十万屈辱的岁纳。

    蔡确话外之音是是有了这些保守的重臣在朝堂上,包括范纯仁李清臣他们,未来激进派大臣就不能完全控制朝堂,而将宋朝带到不可测的方向。

    这似乎是一个解释。

    然后蔡确又说道:“王子安临行时,刻意到老臣家中,坐谈了数个时辰,也说了这件事。”

    这是公事,按理两个人在蔡府上议论,有违朝制,不过现在不正是放大假的时候吗,王巨又急匆匆地去河东视察,时间紧急,前线想要大捷,必须后方大力支持,王巨过问一下,虽违制也可以理解的。

    但真相可不是这样。

    首先说这个激进,如果赵顼平安无事地活上十年,甚至阻卜那个“人杰”继续,都不用十年,王巨就可以带领着三军将士,替宋朝将幽云十六州全部收回来。当然,收复西夏后,必须要停上两年时间,不然财政跟不上来,强行用兵,只会伤民,胜率也会削弱。

    不过这句话是不能说的,你们两个大臣,竟敢诅咒朕活不长啊!

    因此,就必须要为后赵顼时代,或者高滔滔时代做准备了。

    高滔滔上来,不提党争,就是从一朝君主一朝臣角度,也要换掉大批重臣。

    旧派早先的大佬,韩琦、文彦博、富弼、司马光、范镇等人,韩富司马等人都死了,范镇未死,不过久病在床,奄奄一息,不用考虑。

    老文身体还行,但八十多岁了,想要掌权,必须批阅政务,必须任免官员,安插亲信,这无疑对现在的文彦博来说,有些力不从心,未来老文存在的不是权利,只是巨大的威望。

    因此未来掌控重权的可能就是后来的旧派大佬,如吕公著、冯京、范纯仁、李清臣、孙固、吕大防、小苏、刘挚、王岩叟、孙觉、安焘、梁焘、苏颂、韩忠彦、范百禄等等。

    孙固与安焘等人,休想与王巨交好了,十之**也会仇视王巨所颁发的法令与政策,当然,他们对蔡确也会打击报复。

    但是范纯仁与李清臣等人,虽与王巨观点不大相符,却没有太多的矛盾,最少平时相处得还算不错。

    于是王巨提议让蔡确再提拨二吕,第一是这两人虽是旧派,但不算是太激励,多少有着底线的旧派大佬,其次这两人与王蔡矛盾冲突不大。

    因为王巨与蔡确提议,不提两人以后感恩吧,最少不会对王蔡穷追猛打。那么就算以后孙固安焘等人上位,也不能顺利破坏王巨的法令,同样也保障了蔡确以后部分的安全。

    还有一个问题,朝廷开拓了大理与交趾,也扩大了夔峡路南部地区的治理,以后这民族群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吕大防在南方做得还不错,有他在朝堂上,南方甚至西北族群政策就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但后来王巨又改变了这个做法,不是延续,而是加快对这些法令的破坏。然而这一步也不算是无用之功,至少因为有了这个安排,后来没有人想到那些人疯狂的背后有着王巨推动之功。

    赵顼肯定不会想到俺死后怎么的,想了想说:“准。”

    因此不久朝廷下达了两道任命诏令,但这两道诏令引发了更多的大臣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难道正是因为这个谣谶,让皇上产生怀疑,所以才将吕公著与吕大防召回京城,进入宰府?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仅收复西夏大好时机会错过了,而且宋朝内部说不定会产生更严重的动荡。

    蔡确也无奈,他是知道所有真相的,可这些真相不能说出口,他拧了拧眉毛,只好说道:“授之,子安如今在何处?”

    “西北。”

    “朝廷可有意或者有人提议,将子安调离西北?”(未完待续。)

第846章 上海务(上)

    “元长,你以为我朝未来有那几大危机?”

    “幽云之门户,人烟稠密,兼并,政见之争。”蔡京答道。

    蔡确额首,特别是蔡京将幽云门户放在了第一位,关于这一点王巨在离开京城前,也刻意提到过。暂时不能打幽云十六州的主意,但不代表着不要了,除非将京城迁于洛阳,但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北方大门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着,而将京城置于无险可守的开封,还不如明朝将京城置于北京来得安全呢。

    但蔡确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危机,族群之危机。”

    原先历朝历代的民族政策多是诸葛亮的政策,顶多置一些戍边的军队,然后扶持一个代理人,由他来治理各个少数民族的边区。

    它在诸葛亮手中确实成功了,不过蜀国立国才多少辰光。

    反而后来的历史证明了这一政策的错误,最好的例子便是唐朝在南诏扶持了蒙舍氏,然后吞的那个果子才叫苦哪。

    宋朝要好一点,但不是宋朝以前做得好,看看以前宋朝有多少羁縻地区,就是这样,还有侬智高叛乱,各个蛮区不停地入侵抄掠,当然,如果说汉人是低贱人种,当做别人的奴隶,任人宰割,任人抄掠,也可以说这些蛮区是不停地起义。

    这种种活生生的事例,已经证明了原先政策的不妥。

    现在多数大臣也认可了王巨的改土归流政策,但不意味着它就是一个完美的政策。

    看上去南方眼下还不错,交趾成了一个重要的储备粮仓,大理源源不断地向广南、荆南与巴蜀提供这些地区紧缺的大牲畜,以及战马,乌蒙有铜矿,后来又陆续发现了一些矿坑,包括宋朝同样紧缺的金银矿,现在又有了通往天竺的陆地商道。

    然而总的来说,因为这些地区比较贫困,加上交通不便,朝廷虽获利,但获利不多。可是以前为了平定安定这些地区,朝廷花了多少钱,彼岸支援了多少钱?

    若平安无事还好,但若是民族处理不当,来场大规模的叛乱,什么利也没有了。

    还不止南方呢,眼下是南方,未来还有西北的党项人,蕃人,回鹘人,以及南北河套那些莫明其妙的种族。

    如果宋朝有能力收回燕云,其境内必然有一部分鞑靼人、奚人与契丹人。

    因此,这个民族问题也越来越重要了。

    但是蔡京眼中狐疑,俺主管的是司农寺啊,你与我讲什么族群?

    要的就是他这个司农寺!

    王巨提议将吕大防调回来,蔡确便思考顶替的人选。收复的南方三路,交趾路还好一点,原有的百姓几乎都让王巨弄掉了,或者撵走了,余下的百姓多是原先站在宋朝这一边的,要么还有一些人逃避过去,或者重新返回,但人数少,翻不出风浪。

    大理两路却不同,不但现在,就是在未来十几年内,都不能出问题,否则轻者就象原先巴蜀一样,来一个大暴乱,重者则会成为第二个南诏。

    因此两路首长人选无疑慎之又慎。

    两人便想这个人选,想来想去,王巨忽然就想到了蔡京。

    王巨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有些能力,不知道怎么混的,混成了司农寺首官,司农寺从变法后是何等的重要!

    于是王巨提议蔡京,不然未来新老交替之时,蔡京弄不好又要倒向旧党,这样还不如将他弄到南方去呢,让他满脑子的心思用在一些桀骜不驯的蛮酋身上。

    至于未来蔡京会变成什么德性,那要等很久以后了,王巨也管不着了。

    蔡确继续说道:“故朝廷将吕大防调回京城,老夫欲以君替之……”

    蔡京脸色有些不自然,云南两路长官皆同时兼有安抚经略使之职,其实权远胜于他州知州或知府,不过蔡京如今判司寺,也只等于平级调动。但一个在京里做官,一个在遥远的西南做官,蔡京心中不大乐意了。

    蔡确也看到他脸上的变化,淡淡道:“这也是太保向老夫推荐的,他对你十分看重。”

    “哦……”蔡京讶然,不要说王巨以后去彼岸,其实这是一步妙棋,如果大功告捷后继续留在宋朝,因为忌惮,朝廷多半对王巨鸟尽弓藏,但去了彼岸,反而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宋朝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除非两边不再通航来往,不过蔡京想到了一些事,便问:“蔡公,下官听闻……”

    “元长,勿用多想,不久后,你便能看到真相。”

    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多说了,蔡京告退。

    于是朝廷下诏,让蔡京去了大理,以王存判司农寺,严格说王存也是旧党,但性格温和。

    其实后面蔡确做了许多人事安排,包括升迁了许多旧党中有影响力的人物,可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性格温和,没有多少戾气。

    这个梗……

    …………

    看着两面黑压压欢呼的人群,种师道心中也艳羡啊,做官的,那个不想自己在百姓心中有这样的影响力。

    当然,论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即便在王巨的整个仕途中,也达到了极致。

    王巨骑在马背上,不停地向百姓拱手,然后与种师道一道来到州衙。尽管宋朝将前线推到了银州与萧关,但因为运输成本的拘束,庆州仍然再次成为伐夏的主力。

    “还是原来的样子。”王巨来到州衙前翻身下马说道,不过也正常,在古代修官衙仍是官员最忌讳的事,除非真到了破烂不堪的时候,一般不会修衙门的。

    一行人走进州衙。

    “太保,这是蔡公给你的密函。”

    王巨拆开信函,上面只写了一件事,那就是宋朝已经半卖半送地将大批器甲送往高丽。

    其实就是将高丽所有军队换上宋朝新式铠甲,也不可能打败辽国。但胜负因素是一点一滴来增加的,不过这是一步飞子,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王巨也不敢说了。

    他放下信函,种师道又说道:“太保,兰州也送来一封急报,让下官转交给你。”

    王巨拆开,讶声道:“黑汗出兵?”

    “黑汗?”种师道也有些惊讶,他不由向牒报上扫了一眼,是王文郁送来的,上面写了一条消息,黑汗突然出兵沙州。具体的情况王文郁也不清楚,毕竟离得太远,恐怕就是这条消息,还是西夏人泄露出来,让宋朝斥候打听到的。

    “太保,黑汗有没有派使者联系我朝?”

    黑汗出兵西夏,有几种原因,这是最好的一种原因。

    以前黑汗多次派使向宋朝朝贡,这个朝贡不能当真,实际黑汗真正奉为上国的不是宋朝,而是辽国。但因为两者没有冲突,黑汗与宋朝关系不恶。

    也许看到宋朝这一回真的有灭夏的把握,于是黑汗出兵协助。

    若是这种情况,他们则会派使者前往湟州,向种谊通报。

    然而不是,王巨摇了摇头。

    “难道黑汗与西夏发生了巨大冲突?”

    “也不会,前线未听到什么消息,并且这时候,西夏也不会与黑汗发生冲突。”

    “太保,西域那边这时候冷不冷?”

    “那边天气与陕西路又不相同,白天热,晚上冷,但在这时候,依然很冷。”

    “那就有点不好了。”

    如果不是这两种情况,则是另外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趁火打劫,借机捞取好处,就象董毡那样,每当宋军与西夏大肆交战,他立即出兵兰州凉州,借机捞好处。宋朝也知道,并且对此持支持态度,毕竟或多或少牵制了西夏的力量。

    若是这一条,问题还不大。

    就怕的是最后面一种可能,那就是借机侵占河西走廊西部地区。

    如果是宋朝抢先占领这一地区,中间还隔着一段日薄西山的高昌回鹘地区,高昌回鹘是威胁不了宋朝的,辽国自阻卜、居延海南下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成本太高,加上西域水土恶化,那么西北会渐渐平定,整个河西走廊会重新回到中原王朝怀抱。

    但若是黑汗抢先占领了沙州、瓜州与肃州,造成了既定事实,再加上这一带多是回鹘人,宋朝想收回来必然变得很困难。要么就要动用武力,与黑汗军开战,这无疑增加了众多的变数。

    而且时间也不对,现在才是二月末,想来消息到王文郁手中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代表着黑汗仍是正月就发兵的,正是天寒地冻之时,就算黑汗全部是骑兵吧,也要运输供给,在这种天气下,运输是何等的困难!

    因此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快速奇袭。

    王巨想了许久,说道:“下令抓捕吧。”

    …………

    “段天水,你看到了什么?”蔡确指着地图问。

    地图乃是钱塘江两岸的地图,上到吴淞江,西到杭州,东到大海。

    段天水迷惘了一下,小心地说:“蔡公,是水利……?”

    “为何是水利?”

    “东南始重,然盐官潮却是东南之苦……”段天水支吾地答道。钱塘潮再怎么祸害两浙路,与他这个小人物有什么关系。并且王巨还手批了东南官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钱塘江受地形潮水约束,总体趋势是南涨北坍。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明清时钱塘江三次改道,特别是海盐金牛山以西,生生向北推移了几十里,将一个直喇叭变成了一个凤颈凤嘴形状,又产生了回头潮。

    不过该治还是要治的,王巨详写了吴越的笼石挡潮法,还刻意写了鱼鳞塘。

    只是写了这个趋势,会为当地官员治潮提供了长远的方向。

    也确实不可能与段天水发生关系,蔡确只是随便问一问,看看两人有什么眼界罢了。

    “继续说。”

    “蔡公,草民未去过东南,对当地情况不了解……”

    “张荐,那你又看到了什么?”

    “这……”另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略有些迟疑,就这么一张地图,显然是以钱塘江为中心的,除了水利,还有什么?或者说鱼米之乡,鱼米之乡如今乃是湖苏,但不在这张地图上!或者是当地的商业,但若是商业,同样得有湖州与苏州。

    他眼睛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忽然看到一个地方,说道:“难道是市舶司?”

    “恩……”蔡确来了兴趣:“说说看。”

    “蔡公,如今市舶司地图在我朝越来越重,但这几个市舶司各有缺陷。广州市舶司虽依南方大江之势,不过幅射的只是岭南,与中原相隔太过遥远。朝廷新置了交趾市舶司,幅射的地区更是狭小。福建路因为多山地狭,许多百姓被迫从事商贾谋生,由是泉州港后来居上,但幅射范围更是有限。密州港位于北方,但没有大江大河相通,虽在北方,然而想将货物通达京城,成本依然很高。由是有了杭州市舶司,但因为盐官潮之害,船舶行驶不便,时有事故发生,故朝廷又于秀州置了敢浦市舶司,依然有潮水之害。因此又于明州置了市舶司,但明州市舶司想将货物转移到内陆,必须从慈溪转到余姚,再从余姚江转到上虞,再从运河转到杭州,数次辗转,成本同样很高。”

    这些缺陷确实是存在的,但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能置苏州港吧,要知道现在的长江可不是后世的长江,特别是扬中以下,宽度平均整比后世宽了近一倍。

    越宽就意味着潮水越大,就象亚马逊河一样,因为入海口太宽,潮头几乎与钱塘江相齐。再加上大风大浪,这就意味着在宋朝,自扬中以下,长江边上都不是停船的好地方。所以大运河是苏州南部直插镇江,而不是从苏州入长江再达扬州。

    如果不怕麻烦,海船还可以往上的,但那意味着没有办法稽查了。

    蔡确额了额头。

    “蔡公,但有一处可以考察的。”

    “哪里?”

    “秀州青龙镇。”

    蔡确哈哈笑了起来:“青龙镇待会说,段天水,你以为程昉如何?”

    这两人是蔡确派属下刻意查出来的人选。

    朝廷让程昉为治河使,主持河北水利,段天水曾作为程昉最重要的门客,立下不小功劳,后来在文彦博与韩琦攻击下,王安石又不庇护,程昉忧郁病死,段天水吓得回家了。

    所以说王安石不会用人,之所以变法有一些亮点,无外乎王韶之军事,薛向之理财,程昉之水利,但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好下场,都没有得到王安石真正的器重!

    段天水很小心地说:“程河使虽急于求成,草民以为于朝廷九份功一份过。”

    他看了看蔡确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不过草民以为千百年后,后人必会给予程河使更高的评价。”

    虽然王巨给程昉“平反”了,但因为程昉终是一个宦官,于是各方面冷处理了这次平反,影响有限,顶多追赠了一些官职,给其亲戚一些奖励。因此看上去,朝廷做得还不够。不过在宋朝宦官地位很低下,就象大太监李宪那么牛,实际在政坛上也就那么一回事。

    而且千百年后,又有几个人知道程昉?

    蔡确心中同样不以为然,心想王子安都给程昉讨还了公道,一个太监,还想怎么的!

    但他对段天水这段话比较满意,扭过头看着张荐道:“好,某就先来说说青龙镇。”

    他卷起上面的地图,下面还是一张地图,一张华亭县的地图。

    华亭县就是后来的上海,但与后来上海有很多不同之处,首先是东南角金山有一部分随着钱塘江南涨北坍移动的趋势,后来没入大海下,但面积不是太大,东面自川沙与南汇一线,又在大海下面。还有横沙岛、长兴岛没有浮出水面,崇明岛现在只是几个零碎的小岛。

    可是华亭县并没有覆盖整个上海,自吴淞江以北,嘉定与宝山则属于苏州昆山县,不过华亭县面积可不小,它包括了后来的上海市区、青浦、松江、川沙、南汇、奉贤、金山,以及部分浙江的嘉善与平湖地区。如果论面积,却是东南第一县。

    现在没有黄埔江,所以也没有浦东浦西之分。

    最后是淀山湖,现在没有淀山湖,而是有好几个湖泊组成,最大的湖泊自秦朝起命名为谷湖,直到南宋时,马腾湖、谷湖等湖泊才相连为一起,形成了淀山湖。但南宋时仍不叫淀山湖,而叫薛淀湖。但不意味着现在淀山湖面积小,相反仅是一个谷湖就比后来的淀山湖面积大,虽然几十年后几个湖泊渐渐相连,因为人工围湖,以及海潮倒灌,水涝内积,泥沙淤塞,致使湖底淤泥不断受风浪侵蚀而搬迁、沉积,于是湖泊面积越来越小。

    不过关于这四条变化,只有王巨一个人略有些了解了。

    蔡确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做了一番简约的讲解。

    中国对东南地区开发得比较早,吴越争霸主,也就是春秋时,这一地区的文明已经不落后于中原文明。不过对于秀州一带,特别是上海一带开发得比较晚,原因有二,虽然华亭县受钱塘江潮害比较轻,不过这时江潮却是很大的,两潮夹击,海潮不时倒灌;若大的地区虽河流密布,却只有东北吴淞江一条主干道,因此台风到来,或秋潦发作之时,上游汛水滚滚而来,却不能及时泄******,故内涝严重。

    但五胡乱华之时,大批中原百姓南逃,许多人就来到了这一带,投奔于当地陆氏等豪门,成为他们的佃客与部曲,人烟渐渐稠密,也开始了第一次开发。

    然后到了唐朝,更多地区涌出海面,不过由于这些地区高低不平,土地酥软,往往会引发海涌,因此唐朝官府西起海盐,东到吴淞江南岸,筑起了一道百多里的悍海长堤,同时置了一个县,也是上海地区第一次正式置县编制。

    这是第二次开发,由是人烟进一步稠密,一些船舶溯着吴淞江而上,于青龙镇交易,加上这时上海地区的农业也开始变得发达了,由是青龙镇成了一个商业重镇。

    但真正开发,乃是从吴越开始一直到宋朝,这是第三次大开发。吴越时,专门置了都水营使与撩浅军,疏浚吴淞江与治理淀山湖,置了多道陡门、堤防与灌溉沟渠。在这个基础上,宋朝进一步开发,创造了许多围田、柜田、葑田和架田。围田与柜田与圩田大同小异,葑田则是指在水面上种植茭、蒲等作物,架田是在漂浮的木排上种植庄稼蔬菜。此外又出现了涂田与沙田。再加上官府有意引进北方的小麦与南方的占城稻,到了这时,上海地区的农业才渐渐与渔业持平。人口也从宋初的一万来户,发展到了十万户。

    对于一个县来说,十万户已经很多很多了,但也不能说这里人烟稠密到了极致,毕竟它面积太大了,又因为多淤积沃田,亩产达到五六石,所以它容纳的百姓远远还没有达到极限。

    不过即便没有改变,它还在继续发展着,不仅这里是渔米之乡,东南还有诸多盐场,因为百姓富裕,商贸发达,造成酒业繁荣,于是宋朝于吴淞江一条支流上置了一个酒务,名曰上海务。

    到了北宋末,宋朝置了市舶务,南宋进一步发展,于是在青龙镇直接置了市舶司,上海务改成了上海镇,上海镇便是后来的上海市区,南宋末年人口膨胀到了近二十万户,称为小杭州。

    南宋什么样子,蔡确不知道了,他继续说道:“华亭虽好,仍只是吴淞江两岸。”

    “蔡公,是指东南没有主河泄洪?”段天水问道。

    蔡确点了点头,因为东南一带没有主河泄洪,所以即便宋朝大规模开发,东南仍多是湖泽地形,只有渔业与盐业,罕有农业。

    同时江潮大,只有一条主河道涨潮退潮,潮水很急,船只行驶不安全,特别是笨重的大型海船不易行驶。即便小型船只,也只能驶入青龙镇停泊(青龙镇位于青浦,离入海口远,受潮水影响稍小)。

    因此南宋虽于青龙镇置了市舶司,却一直达不到其他市舶司的高度。随着因为吴淞江的淤积,许多船只便转移到上海镇停泊,上海镇便渐渐取代了青龙镇的地位,随后禁海来了……

    蔡确说到这里,用笔于地图上画了一道线,段天水与张荐看着这道线,连连说:“妙,妙。”

    “某让你们去华亭县,可愿意否?”

    蔡确一句话,让两人脸上全变了颜色……(未完待续。)

第847章 上海务(下)

    这道线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就着原来的一些河流与运河,浚通太湖与淀山湖,因为就着原来的一些河道,工程量不算是太浩大,但它的出现,能有效地调节整个太湖流域的水位,大运河就在太湖与淀山湖之间,也就是这道运河同样与大运河相通,还有一个意义,那便是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从淀山湖开始,淀山湖眼下还不是一个整体,不过快成为一个整体了,沟通难度不大,然后折向东南,再折向东北。

    恩,黄浦江,它就是黄埔江。

    提到黄浦江,后人多产生两个想法,一是它将上海一分两半,浦东浦西,二是运输意义。

    实际它真正的意义,乃是上海一道最最重要的水利枢纽!

    有了这道运河,那么整个上海地区中南部洪水到来时,就能及时泄往长江大海。

    提到了上海,则能提到黄道婆,正是黄道婆的棉纺技术,使得松江棉花得以推广,到了明朝中叶,因为棉花业,松江富甲天下。但世人往往忽视了一点,黄浦江!

    黄浦江从永乐年间开凿,海瑞进一步浚修,这才成型。不过那时明朝禁海了,因此海运的意义不大,不过因为有了这条运河,整个上海地区得以完全开发,造就了棉业、农业、渔业与商业的发达,才造就了“富甲天下”。

    蔡确这个主意是很不错的,有了这道运河,整个华亭县都会得以开发利用,并且调节了太湖水利,同时借助这道运河,可以修建一个良港作为新的市舶司,一能沟通大运河,二也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三可以绕过钱塘江潮之苦。它的出现,会为东南商业、农业带来深远的影响。

    然而利害关系太大了。

    就象熙宁三年,郏亶上书言吴中水利,天下水利美不过水田,水田之美美不过苏州,然而因为豪强胡乱侵占,圈湖为田圈河为田,汛水不得泄,由是时常泛滥成灾,不能很好地利用这一地区。于是提议对低洼区进行改造,五里七里为一纵浦,又七里十里为一横塘,使塘浦深阔而堤岸高厚,由是江海之水不能倒灌民田,洪水得泄,不至于形成内涝。朝廷同意了,但因为豪强的阻挠,仅执行了一年半,便黯然离开苏州。

    如果不变,往后还有的折腾,从宋末,到南宋,朝廷一直有意整顿太湖流域乱围的情况,可始终不能很好的执行。

    这一地区有钱有势的豪强太多了,不要说别的地区,仅是一个华亭县酒务,一年便给朝廷带来近七万贯的收益。现在华亭县面积虽在东南最大,但还不是最好的地区。

    再看两人的出身,都是举人,但宋朝举人同样是不值钱的,段天水虽协助程昉有功,不过现在闲赋在家,仅是一个平民身份。

    张荐要稍稍好一点,原来在密州市舶司做得不错,朝廷置银行司与行务,由是进入密州行务担任了一名重要的幕僚官,又因为有功,被张商英赏识,调到京城银行司,但仍是一名幕僚官,其实就是一名稍稍重要的胥吏!

    以他们的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能主持这样的大工程。

    “苏州这一段与你们无关,某已将户部侍郎杨潜古调任两浙路转运使(杨汲,治汴功臣),沈披调任苏州知州(沈括哥哥,曾主持过万春圩与六门堰工程),郏正夫(郏亶)自江东转运判官调任秀州知州。至于你们,张荐,某想以你为华亭知县,段天水为华亭主薄。”

    这三个都是有来头的人,也就是天坍了,上面也有人替你们顶着,而且这三人都是善长水利。

    但最最重要的……是官哪。

    不是随便给一个差职,而是真正的知县与主薄,一个紧县的知县与主薄(宋朝将县分为赤县、畿县、望县、紧县、上县、中县、中下县、下县八等,不过赤县与畿县多指京师周边诸县,余下州府只有后面六等,紧县乃是第二等)。

    张荐颤着声音说道:“蔡公,我朝人材济济,为何让属下与段兄前去华亭,主持这样庞大的水利?”

    事情还是郏亶引起的。

    郏亶就是苏州太仓人,所以对当地情况比较了解,曾著四卷《吴门水利书》,正好熙宁变法,大兴水利,于是熙宁三年他上书《苏州水利六失六得》和《治田利害七事》,熙宁五年以司农寺判官的身份提举两浙水利,但他还围为湖为河,惹怒了当地豪强,加上旧派大臣煽风点火,仅是一年来时光,罢官回家。

    但他不服啊,于是在老家太仓开圩崖,实践自己的水利理论,当年便获得了大丰收。数年后,朝廷才再度录用,除他为江东转运判官。

    去年他听到老家内涝的消息,再加上朝廷风气在转变,再度上书给蔡确,希望朝廷派人整修太湖流域的水利,否则太湖以后不是苏州之美,而是苏州之苦。

    王巨离开京城前,与蔡确长谈了许久,两人议论了很多事情,蔡确便讲了郏亶的上书。王巨想都没有想,就给予了否决。

    原因很简单,虽然郏亶治理太湖流域的策略不仅仅是还围为湖河,但主题思想就是还围为湖,这样才能增加蓄水功能与排涝功能,汛有所泄,旱有所灌,同时又能防止两大潮水倒灌之苦。思路是对的,但想让豪强大规模腾出围田,重新为湖为河,那是不可能的。

    其次想执行郏亶的策略,必须要派人下去考察测量,派得力官员与豪强们软硬兼逼、斗智斗法,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但马上旧党就要上台了,时间来不及。

    最后是技术之故,其实相比于后世,如今开发的面积还不算太多,湖泊沼泽面积远远大于后世,所以太湖地区小型涝灾每年都有,但大型涝灾却不多。即便将郏亶的策略全部执行下去,也不能完全防止涝灾的发生。想一想后世吧,仅是一个三峡就能蓄水几百亿立方米洪水,但到了大型汛期,依然有许多地区饱受涝灾之苦,况且是这时候。然而某些人可不会管是不是大型汛期,他们看到的只是这么折腾,但还是有汛情发生。好了,这便能攻击了。

    蔡确叹息。

    王巨知道他的心意,又说道,即便早几年也不成,那时候为了顺利执行新的法令以及银行司,王巨不断地向各方势力做出兼让,妥协,因此即便那时,王巨也不会采纳郏亶的意见。

    不过王巨说这番话时就盯着这一块的地图,脑海里忽然就想到了黄浦江。

    他以前还真没有想过,毕竟那时他只考虑了国家几个弊病所在以及西夏,国家重心也在北方,没有人提,哪里还顾得了东南的某个县水利。

    但现在有人提了,他也就想到了这条著名的运河。前世是不大注意的,顶多知道黄浦江将上海一划为二,同时提供了运输便利。可他站在现在的高度,立即就想到了它的水利价值。

    而且与明清不一样,宋朝不会禁海,即便高滔滔上台后,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但不过数年耳!

    那么有了这条运河,不仅能使得华亭县全境得以开发,同时不用多久,则会造就一个超级繁荣的城市。于是王巨便提出了这个想法,蔡确同样眼中一亮。

    两人商议了好一会。

    按照原来的制度,开挖这条浩大的运河,朝廷必须派几名相关的治河使主持这项工程,再由苏州秀州以及两浙路转运使提举使与之配合。

    然而不能这么做,因为时机不对。

    这条运河工程十分浩大,不可能马上就能成功,最少需数年之久。然而说不定旧党就随时上位了,以史上元佑党争时,那些士大夫的表现,十成十,会立即将这项工程停下来。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它冷处理化,所谓的冷处理化,便是朝廷不出面,由地方官员主持,甚至都不由州级官员主持,仅是县级官员主持。它只是一个县级的地方工程,那么搞它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但问题就来了。

    如今想找几个精通水利的大臣,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自熙宁以来,朝廷执行了许多水利工程,有成功的,有失败的,精不精通水利,一目了然。

    可这些大臣不可能让他们担任一个知县与主薄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理财的官员。

    如果想执行这项工程,耗费必然庞大。但因为西北,如今朝廷财政同样十分紧张,不可能拨下上千万贯让华亭县修这条运河。或者拖到明后年,天知道明后年是什么形式,弄不好那时蔡确早就离开朝堂,王巨也去了彼岸。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朝廷今年就拨出两三百万贯下去,这个财帛虽然也庞大,但不会到了以后旧党刻意打压的地步。

    然后明年彼岸再陆续支援三四百万贯,四五百万贯。再多则不行了,因为即便彼岸不顾自身的发展,钱帛多到一定地步,也会引起旧党的注意。只要旧党注意了,以他们对王巨的痛恨,依然将这项工程停下来。

    同时因为旧党的上台,还要不能太扰民,否则又会给予借口攻击。

    在不扰民的前提下,这个钱帛则会十分紧张,就必须要有一个十分理财的高手,合理的利用每一文钱。

    这样理财的大臣同样难找啊,有,但可不可能让他们仅担任一个知县主薄?

    两人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有这样能力的低级官员。有肯定有了,只不过以两人的地位,不可能与这样的官员打交道,两人不知道了。

    王巨叹息一声,这是我的失误。也就是早几年若是他想到了黄浦江,则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过后悔是于事无补的,于是王巨便想到了相关胥吏身上。以他们的地位,与胥吏打交道的更少,不过这些胥吏依附于一些重要官员,替他们出谋划策,只要盯着一些重要官员,则能轻松地顺藤摸瓜,找出一些得力的人材。

    段张二人便是这样一步步理出来的。

    蔡确说道:“国家录才,量才施用,广纳贤能,但我朝立国以来,武将一是恩荫,二是战功,文臣一是科举,二是恩荫,却忽视了另一个更广大的群体,胥吏。胥吏有机会得到磨砺,同样也有机会让他们施展才华。故某任用两位,不仅是水利,也是想首倡先河,使更多人才为国家所用。一旦有更多胥吏进入官场,必会激发胥吏的信心,自官员到胥吏,上下一心,忠君效国,大宋必然得以大治。”

    宋朝行政制度只到了县一级别,就是县一级别,顶多也只有知县、县丞主薄与县尉四个官员,余下的要么是诸监官员,然而那与政务无关了,其余的便都是胥吏了,其实放在后世,这些胥吏同样是重要的地方官员。

    但蔡确这话儿不能当真。

    他都要为退相后准备了,那还有心思顾得上更多人才为国家所用。

    并且就是王巨,也不敢大声吼着,除了恩荫与科举,国家必须要从胥吏中提拨大量人才担任国家的官员。

    然而段天水与张荐哪里知道内中情况哦?

    两人晕乎乎地离开中书,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是做了正式官员。

    二是主持这么大水利,说不定就能留名青史。

    三是弄不好,成了国家开始正式任用胥吏的“先河”。

    不过两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物,大半天后,张荐率先清醒过来,道:“子涯兄,朝廷风向不对啊。”

    一个一土盖天出来,加上朝廷频繁的人事调动,以至京城谣传纷纷,多数百姓持着悲观态度,以为朝廷开始对王巨猜疑了。

    王巨与蔡确在百姓心中是一体的,朝廷打压王巨,必会打压蔡确。

    没有蔡确支持,这项水利工程如何得以成功?

    “录平,倒也是啊。”段天水同样担心起来。

    没有朝廷大力支持,两人身份又低微,下去主持这么大的水利工程,那不是做官,扬名立腕的,而是找死的。仅是一个利益纠纷,就可能将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们不是多担心,这恰是高智商的表现。

    当然,没有这份高智商,就没有以往他们出色的表现,也不会被蔡确手下从千万胥吏中挑选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士子从一家酒肆里跑出来,大声欢呼:“打起来了。”

    段天水与张荐一愣,作为中国人,他们同样喜欢看热闹,因此停下脚步,什么打起来了。

    谁知道后面又出来几个士子,一个士子说道:“大宋崛起,从今而始!”

    来自王巨于横渠书院里刻下的那句,为大宋崛起而读书。

    读书是为了国家,而不是为了黄金屋、颜如玉!

    “这位贤弟,什么打起来了?”张荐忍不住拦下一个士子问。

    “朝廷下诏,正式伐夏。”

    原来计划是打算三月下旬,才开始伐夏。

    那时天气刚刚好,还有一些物资与器甲未来得及送到前线,高丽人得到了武器,同样也要到那时,才能送到前线,才能对辽国产生一些掣肘。

    但因为黑汗的突然用兵,王巨不得不将行动提前近一个月。

    朝廷议和了,中国自古以来,外交一直很笨拙的,对外仁义,对外守信,都忘记了春秋战国时秦国是如何一步步统一中国的,讲仁义信用的齐国最后是什么下场的。

    王巨都不想说这个问题了。

    因此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个理由便是那句子安之功,胜过寄奴,直破贺兰,砥柱中流。

    我们宋朝这么大的优势,居然同意议和了,但你们西夏为什么还要派斥候潜入陕西路,大肆宣传这个谣谶,离间我们宋朝君臣?

    既然你们西夏没有遵守和平的想法,我们宋朝为什么还要遵守这份和议?难道宋朝下贱到这地步!

    这样,大义便有了。

    于是环庆路与鄜延路大肆抓捕这些西夏的斥候,并且用严刑取得了口供,然后将这些斥候送往京城,最后再送给辽国。不是我们大宋不给你们面子,而是西夏逼得我们大宋不得不撕毁和议条约。

    但在这些斥候送到京城之前,这些口供先行用快马送到了京城,于是京城下了诏令,撕毁和约,下诏正式伐夏,或者说正式灭夏。

    诏令在二人进入中书前就开始下达了,但因为两人地位低,没有听到。可能这几个士子有一定的门路,刚刚听到这道诏令,于是喜极而狂,欢呼雀跃。

    “好啊!”张荐一拍大腿,这不仅是宋朝的好消息,也是他们两人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848章 诱饵

    “你看,应是如此用弓。”一个教头手把手地教导着四周的义勇。

    姚麟看了看,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前几年五路伐夏,之所以有种谔与折家军的北二路,主要原因是不将银夏数州夏军扫荡,必然让西夏骚扰后方与后勤供给。

    道理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但这样做,问题来了,五路大军离得遥远,不能相互很好地配合,又犯了宋太宗时第二次伐辽的病。

    但根本问题是那时辰光快到八月,时间根本来不及。除非宋军能在两月内拿下西夏,那是不可能的,纵然西夏不反抗,也不可能在两月内跑完西夏全境。

    如果做不到,冬天来了……

    故那次伐夏不成功,是谓必然。

    这次王巨有意惩鉴了上次伐夏的教训,将时间推到春天。现在又提了一个月,时季上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然后数路军队伐夏的路线同样做了改变。

    一是河西路,王文郁是主将,种谊是副将,刘仲武、赵隆为前行,李宪做为三军总监军。

    不过这两路宋军兵力出动得不多,主要还是来自河湟的蕃军。

    原先董毡多次对河西走廊用兵,对付河西夏走廊的西夏人与回鹘人,蕃军有心理优势,对当地的地形气候也比较适应。特别河西走廊地势略有些高,现在温度仍然有些寒冷,夜间普遍只有几摄氏度温度,甚至一些高寒所在,仍在零度以下。但这种气温与地形,是最适合蕃军作战的。

    有了这次总动员,实际也是一次真正对宋朝认可的过程。

    节约兵力与军费。

    再一次进行甄别,原先各为其主也就算了,但现在河湟全部收复回来,如果还不认可宋朝,以后则可以打压了。这个打压与扶持不一定得用武力,战后奖励的分配,以后道路商业的开发,以及扶贫资金的调度,都可以进行打压与扶持。甚至过份一点,可以将那些三心二意,只出动少量壮丁的部族战士,直接当作炮灰使用,用此来削弱这些部族的力量。

    还有极个别部族仗持自己部族强大,直接拒绝宋朝的调动,那更好办了,此次伐夏不可能拖到秋后才结束的,在这关健时候都不愿意听从宋朝的调度,大军撤回来后,随便宋朝怎么做,也有了理由。

    因此此次合计调动了六万多蕃军,不过防止高仙芝那次失误(指高仙芝与大食交战,葛逻禄军队突然反水,导致唐军失败),整个河湟路的蕃军是全部打散后,再进行整编的。

    当然,这样问题还是多多,不过这一路看似兵力庞大,但不是主力。西夏人已经顾不上河西走廊了,要么就是黑汗,如果黑汗看到宋军到来,主动撤退最好不过。如果宋军到来,他们还不撤退,能打则打,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打回西域!不能打,则开始防守,静候北方消息,但务必将黑汗东下的势头阻止下来。

    这一路仍是分兵,王文郁带着三将宋军,以及数万来自西使城、熙巩秦数州的蕃军,西上凉州,余下的宋军则调往渭州,支持北路主力部队。

    种谊也带着三将宋军,以及来自河湟的蕃军,打散的蕃军主要就是他这一路,翻过癿六岭,北上凉州,在凉州与王文郁的军队汇合。

    虽然分了兵,但一直保持着相隔不能太远,以便能够互相侧应,而不是各自为战。

    不过河湟地区原来的宋朝驻兵则不调往渭庆,一是太远,二是新近收附,当地必须要保留一些宋军,以防一些有不诡之心部族乘机反叛作乱。

    中左路主将乃是熊本,副将乃是苗授,总监军就是那个很能打的李详。这一路同样兵分两路,苗授带着熙巩以及秦州的宋军,自天都山出发,强行扫荡位于天都山北侧零波山、惟简山、柔狼山之间的西夏西寿保泰军司,然后自西夏应理县渡口,强行横渡黄河,再沿着黄河到达鸣沙城对岸。

    熊本则率领着泾原路三军再度攻打赏移口、割踏寨等萧关以北西夏诸军寨,然后攻克鸣沙城、韦州城,于鸣沙城西黄河上架设浮桥,与苗授军队汇合,两军再隔着黄河继续北上,黄河西侧宋军兵指青铜峡北的顺州城,黄河东岸的宋军则兵指灵州,与中右路真正的主力宋军汇合。

    这一路也分了兵,但同样相隔很近。

    总之,这样的分兵依然显得有些笨拙,不过现在的宋军只能如此了,想象唐朝李靖灭吐谷浑那样分兵,又能相互成功的配合,相互建功,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兵了,就说将,现在宋朝是有一些很能打的武将,但有几人能及得上李靖、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与契苾何力?王巨也犯不着冒这份风险。最少这样虽略过笨拙,但很稳,不会犯下严重的错误。

    中右军乃是真正的主力军队,这也是地理因素造成的结果。

    因为很早就做了提前准备,将京兆路与河东路的援军集结到保安军、庆州与环州前线,十几天就足矣了。但集结到萧关前线,恐怕得一个月时间,不可能拖上一个月之久的。

    另外就是物资,除了提前在平夏城与萧关准备的物资,余下的物资多是从中原调集而来,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将物资慢慢运到萧关。

    因此王巨坐镇庆州,这一路军队不但集合了环庆路、鄜延路、京兆路的宋军,还从河东路那边抽调了大量兵力与民夫过来。

    主将是王巨自己儿,副将是刘昌祚、种师道,监军则是“三朝老臣”梁从吉,此人平过王则,与西夏多次作战,有着丰富的对夏战斗经验,曾官拜年皇城使,而且资历老,对宋朝忠心耿耿。有此人监控三军,一是能让宋朝放心,二是不会成为三军的拖累。

    这一路还是分成了两路,刘昌祚出兵盐州,拿下盐州城后,派驻一部分兵力防守,余下的兵力则南下橐驼会,兵指灵武大道溥乐城,与王巨主力军队汇合。

    王巨这一部兵力则是出兵虾蟆寨,同时派出一部侧翼扫荡横山北部的青岗峡、清远军城、萌井、折姜会等西夏驻军地,于溥乐城与刘昌祚兵力汇合后,径向灵州城。

    不过这样的用兵有一个缺陷之处,那就是放过了宥州、洪州、夏州、铁门关这些大后方。并且辽国已经再三派使“调解”,若是这些留守的后方夏军与辽军汇合,则严重地威胁了宋军后方的安全。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西北最强兵种折家军,以及银州到代州的原有宋朝驻军,没有敢调向南方,以防辽国有所异动。

    不过好在这次伐夏准备充分,就象这次三军调动,涉及到河湟路、秦凤路、兰州、泾原、环庆、鄜延、府麟以及河东数路的兵力,如果包括蕃兵与民夫,兵力达到了惊人的近六十万人,比前几年那次伐夏还多了十万兵马!在中国整个冷兵器史上,单方面用兵数量也挤入了前十位。

    而且为了防止辽国反应过来,调动的时间十分紧急,除了民夫征调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各营官兵却始终没有出现大乱子,正是准备充足之故,自去年起,就开始陆续安排下去了。

    另外就是前线推移到了天都山、横山,节约了行军时间。

    包括物资,大多数也提前运到了前线,再不会发生前次伐夏,物资跟不上来的情况。

    不过缺陷仍然存在着,即便河东前线、府麟路与银州地区,派驻了许多兵力,监视着辽国的动静,但夏洪地区仍在西夏掌控之中,因此又逼得宋朝不得不将灵州拿下,才可以真正用兵河西兴庆府。

    然而宋朝虽然前年乘西夏不备,攻下灵州,又催毁了许多城墙后,才撤回来,不过相隔了一年多时光,作为河西最最重要的门户,西夏已经修葺完备,熊本带着兵力,已经完成了三军汇合,灵州仍没有拿下。

    这逼得后方不得不调动大量物资支援灵州会战。

    加上作战计划提前了近一个月,后方大批物资未能及时运达前线,因此这支后勤队伍庞大至极,仅是各种马匹就达到了近万匹,其他各类拉运货物的大牲畜达到了三万多匹,数万辆大型辎重车,除了从陕西路本土调来一万余名蕃兵蕃强人,当成了临时民夫,又从河东路那边调来姚麟训练的那近两万名边军,以及近四万名由其他州府壮丁、弓箭手组成的民夫大军。

    不过后面这四万名壮丁与弓箭手也是一次有意的安排,一是陕西路本土丁壮不足,二是借助这次机会,让他们抵达灵州,适度地参与攻防战,让他们感受一下实战,毕竟未来边防的重心将会从陕西路渐渐转向河东路与河北路。

    但这些民夫军事素质十分差,大半人连黑漆弓,也就是宋朝官员所用的复合弓,都不会使用。不过与章楶无关,河东路实际也训练了许多边军,但将姚麟这支边军抽到陕西战场后,为了防止辽国有异动,这些边军与戍边的禁兵,以及西北少量蕃兵包括折家军,一起驻扎在边境,不敢再调动了。

    于是姚麟抽调了一些老兵,塞入河东各营壮丁弓箭手行列,每到傍晚安营扎寨之时,抽空轮流教导他们使用朝廷的制式武器,整合队伍行列。

    姚麟转了转,然后看着远方。

    这一庞大的后勤押运大队刚刚过了溥乐城,前面就是耀德城,原来是宋朝所置的两个戍兵驻地,灵夏失守后,成了西夏的戍兵场所。但现在全部收复回来了。

    耀德城过去就是灵州,如果情况正常,两天时间便可以抵达灵州城下。

    但现在不行了。

    朝廷诏令下达,这是必须的,如果没有朝廷诏令允许,春节时又达成了和平协议,王巨冒然用兵,那还不得有多少大臣弹劾呢。

    不过赵顼与几名宰相心中有数,这只是做一个样子,实际上王巨下令抓捕西夏斥候,逼问口供的同时,就开始下令各地驻军进行准备。

    诏令迅速用快马送到王巨手中,王巨立即下令各地官兵向各自目标进发,边境的官兵进入西夏,将西夏缘边堡砦迅速拿下,如盖朱城、赏移口、虾蟆寨。

    不然这么多军队民夫的调动,西夏很快能得到消息,必然派精兵派驻这些缘边堡砦,并且这些堡砦多位于地形险恶之所,那时候则会拖累后面大部队的行军速度。

    西夏也不是一点防备也没有,更不会相信宋朝真的就议和了,尽管他们心中多少抱着一份侥幸。但这次宋军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出忽西夏意料。接到宋朝出兵消息后,梁乙逋立即产生一种想法,那就是宋朝暗中与黑汗联手了。

    这可是一个比雪上加霜还要糟糕的坏消息。

    于是梁乙逋做出一个疯狂的举动……堀堤!

    堀堤非是为了水淹宋军,他也不可能指望王巨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况且王巨这一次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用兵力求两个字:平稳!也不可能给西夏这样的机会。

    之所以堀堤,乃是水淹沿途的道路,以此拖慢宋军的行军速度,然后调兵遣将,又向辽国求援。不过好在黄河与沿途各条支流春汛还没有完全上来,因此宋军几支主力先后陆续到达了灵州城下。

    堀开的也包括耀德城边上的灵州川,现在河水陆续下去了,即便有积水的区域,也被主力军队铺上了泥袋,不过沿途依然有许多区域的道路比较泥泞,也就是原本从溥乐城到灵州,这一行顶多三天时光,但现在恐怕得要用五天时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忽然远方几匹战马飞驰而来,来到近前,几名牧民打扮的斥候匆匆下马,说道:“姚公,刘公,李将军,大约有五六万骑自北而来,离我军仅是一个来时辰的距离。”

    “好,你们下去休息吧。”姚麟道。

    刘绍能道:“来得正好。”

    姚麟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着李三狗道:“李将军,你年岁已高,可以指挥,但切莫贪功,否则我不好向太保交待啊。”

    李三狗哈哈一乐。

    这一战,对于许多老将来说,都可能是最后一战了,同样也是李三狗的最后一战。其实于其用他的武力,不如说用他在蕃人心中的威信。

    姚麟开始下令,此时营地已经扎好,虽然是后勤军队,还有许多民夫,但一路行来,都是按照行军标准扎营的,有营栅,有壕沟。

    不过就是在行军过程中,也不害怕敌骑突袭,因为辎重车太多了,又有意地组成四车以上的车队前进,将车队一分为二,连在一起,就是两道标准的防御战线。当然,现在来袭,有了营地那更好不过了。

    但为了稳固,姚麟依然下令,将辎重车推到营栅前,与营栅联在一起,以防敌骑冲突。

    可是那几万来自河东的弓箭手壮丁,开始出现了慌乱,有许多人脸上闪着恐惧的表情。但这正是姚麟所需要的!

    宋朝如今在辽国那边仍没有什么发达的情报网,不过西夏因为梁氏倒行逆施,民不聊生,让王巨轻松地将情报网秘密地铺到西夏大片地区。

    王巨出兵不久,就接到了一条消息,西夏于铁门关西边的白池城一带,潜伏着近万名骑兵。

    接到这个消息,王巨就立即判断出西夏人想打宋军后勤的主意。原因很简单,现在宋军走的是灵武大道与葫芦川道,与古长城边一点关系也没有。攻打的重心就是灵州,灵州拿下后,兵发河西,直指兴庆府,执行斩首政策。

    这个行军计划都是摆明着的,因此西夏没有必要将近万名骑兵置于古长城那边。还有就是宋军行兵本身的漏洞,为了保持几路军队顺利的配合,离得都很近,同时也舍弃了西夏北侧的地盘。因此无论西夏在北边有什么动静,宋军都鞭长莫及了。

    当地的地形,古长城以南,盐州以西,溥乐城以北,耀德城以东,西夏人称这片区域为瀚海。

    这是西夏的说法,真正的瀚海不是这一带,而是指蒙古高原、贝加尔湖或者准噶尔盆地一带,之所以西夏人将这片区域称为瀚海,乃是这一带是以沼泽、盐泽、干草原、沙漠戈壁滩地形为主,不适合人类居住,因此多是无人区,同样不适合宋军用兵,无他故,没有充足的水源,小股部队倒也算了,大军又是以步兵为主的大军过来,仅是一个水,就让三军望而生畏了。

    不过这个瀚海终是一个搞笑的瀚海,如果是清一色的骑兵,贯穿这片“海”,规模小对后勤要求不高,半天时间就差不多了,因此庆州大捷后,王巨派出大股游骑,自盐州来到灵州郊外,骚扰西夏人。如果是大股骑兵,只要带上足够的干粮与水源,一天辰光同样能贯穿这片“海”。

    因为多数地区是无人区,王巨又主动地放弃了北方,为西夏奇兵袭击宋朝的后勤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即便中伏,因为这样的地形,也能利用骑兵的优势迅速的撤退。

    这次宋朝出兵的数量,为了能顺利地拿下西夏,王巨不计成本,出动了大量军队与民夫,同样每天都产生惊人的消耗。虽然前期准备了充足的粮草物资,但后期必然从后方调运粮草过来。

    然而不可能从中原调往关中,再一步步调向渭州,从渭州调向萧关,再调到前线,那样会产生多少浪费?因此必然还是从庆州而来。

    但是王巨也不能判断,西夏究竟会调动多少兵力,准备袭击宋朝的后勤,不仅仅是这一万骑兵,还有南北河套有一些游牧民族,这还不是王巨所担心的,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辽国那边,无论辽国自白达旦那边发兵,或者自阻卜那边发兵,它们都是在西夏最北方,也都是宋朝斥候打探不到的所在。

    于是王巨便制订了这次计划。

    这次运输的物资很多,很多才让西夏人心动。如果这批物资他们都不打主意的话,以后也不会打宋军后勤主意了。

    其次只有一部分姚麟训练的部下以及蕃军着上铠甲,这也很正常,这么多物资运输过来,难道不派军队护送吗?

    余下的皆没有着甲了,特别是这几万名壮丁弓箭手,他们名为弓箭手与壮丁,实际与民夫有何区别?要的就是这种表现,如果个个都象姚麟训练的部下,又是这么多兵马,西夏还敢来袭击么?

    诱饵有了,接着就要计算西夏人可能袭击的地点了。多半不会在虾蟆寨到溥乐城这一带,因为太过深入,到了这里,多半会被宋朝斥候察觉,即便成功袭击粮草,也容易被宋军切断后路。

    为了防止西夏人犯神经病,王巨又有意于这一地区广派游骑,当然如果这样,西夏人还在这一带打主意,那没办法,只好打了。

    也不可能在耀德城到灵州这一带,离宋军主力太近。

    因此袭击的地点,多半会在溥乐城与耀德城之间,虽然离灵州也不算太远,然而因为西夏提前堀开灵州川的河堤,使得许多低洼地区布满了积水,这拖慢了后勤部队的行军速度,也拖慢了救援宋军赶来的速度。同时它的上方就是真正的“瀚海”,几乎都是无人区,容易潜行过来。

    就象这时,虽然让宋军扎下营地,但这几万敌人的骑兵临近大营时,已经天黑了,正是袭营的好时光!

    一道道命令下达,陕西路的保捷与蕃兵以及姚麟原先的部下,全副武装了。

    那几万名河东路的壮丁弓箭手们没有铠甲分配,不过同样打开辎重车,拿出武器,或执弓,或执刀枪长矛。不过这些人神情多数仍然很紧张,不过以河东百姓的强悍,只要经历过几场实战,渡过对战争的恐惧,那么多数人则能成功地化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宋军继续在布置着。

    敌人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849章 冷处理

    王巨正在看信,蔡确的信。

    张荐与段天水已经前往华亭县,不过黄浦江暂时没有几人知道。

    这条运河不是画一条线就能解决的,得要下去察看当地的具体地形,各条河水的流向、水流量,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深度与宽度。

    同时还要对各条支流进行一些疏导浚修,安排大量陡门,也就是各个船闸与水闸。

    就算段天水再能干,也要花费几个月时间。

    但时间不会产生冲突,因为正式修建这条运河也要等到秋后了,才能避过汛期,水位线也相对比较低,百姓也正好到了农闲时候,那时才能真正开工。

    因此段天水下去察看后,再写一份计划方案,递到秀州,再于两浙路财政中抽调一些钱帛,就可以动工了。而且就在于两浙路低调地将这条运河方案处理了,不会惊动很多人。

    不过两人的任命,还是引起了一些争议声。

    想一想,有多少权贵子弟与四五甲进士正排队等着朝廷候补差职呢,现在朝廷却让两个胥吏出身的人物担任紧县的知县与主薄,大伙能乐意么?

    蔡确答复也简单,张荐虽是胥吏出身,但从密州市舶司,再到密州银行务,京城银行司,都证明了他的才干,国家用人必须唯才是举。

    至于段天水同样很简单,华亭县虽是东南第一大县,不过华亭整个中南部地区地势低洼,时常遭受涝灾之苦,国家不乏治水人才,但这些人不可能让他们仅担任一个华亭县的主薄了,在找不到好人选的情况下,蔡确才选择了段天水。

    以及郏亶。

    张段二人还好一点,毕竟是低级官员,但郏亶的任命,引起了许多人反对。

    当年郏亶将苏州折腾得“天怒人怨”,现在朝廷又将他调往两浙路,是何意思?

    但这些争议声一直没有闹大,目光一起被西北吸引了。

    朝廷撕毁和议,下达伐夏诏令,同时又下达了一份诏令,发行国债!

    王巨用兵十分奢侈。

    还要大量移民,移民安置的费用,补贴,这些费用同样十分惊人。

    此外,考虑到局部地区交通不便,造成极度落后,又要大修道路。

    未来北方还要陆续修起一道长城。

    不是有了长城,就可以安然无事了,明朝有了长城,鞑靼人照样南下抄掠。杨六郎在河北广植树木,深挖湖泊,形成一道绿色长城,宋真宗时,辽军照样南下。

    但有了长城,无疑增加了防御厚度。就象唐朝,因为幽云在自己手中,所以突厥人在武则天时南下,不敢深入到中原,后路会被断掉的,后路一旦断掉,意味着全军覆没。或象辽国那次在澶州城下,他们没有力量进一步南下,随着宋朝援军源源不断而来,宋真宗亲临前线,定州还有王超的十几万宋军,辽国那次真的真的很危险。

    然而王超这厮太不争气了,所以两国就“和好”吧。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帛,国库钱帛不够用了,因此赵顼与宰执们十分担心,于是王巨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国家借助银行司共发行四千万贯国债,年息四分,比银行司本身存款还要高上一分,共分四批,每批一千万贯,第一批后年银行偿还,同时还包括八十万贯的利息。第二批大后年,偿还一百二十万贯利息。依此类推,第三年偿还一百六十万贯利息,第四年偿还两百万贯利息。

    这批国债于全国按照各州府的经济情况,分批发行,由百姓自发地带着钱帛前去各行务认购,购完为止。

    当然,到了后年,西北应当基本安定了,只要国家不再大规模用兵,依现在国家收入情况,每年都会产生大量盈余,这一千来万贯,并不算沉重的负担。

    实际上只要西北不再爆发大规模战事,仅是兵费一项,一年也能节约出来一千多万贯。想一想,因为西夏,这八十几年宋朝花了多少钱帛?直接的间接的,能达到十几亿贯,甚至二十亿贯!

    对这个模式大家也不算是太陌生,比如以前各州的积欠,其实就是变相的国债。

    彼岸那次大采购,也是一种变相的国债。

    但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当打不当打。

    到了这一步,大家一起恍然大悟,敢情皇上、王巨以及几位宰相,将辽国当猴耍了。

    为朝廷果断走出这一步欢呼喝彩的人占据了多数,但是还有不少“精英”,对此严重不满。

    这种思想的源头,也就是来自赵匡胤那个玉斧画大渡河,开拓边缘地区国家受益不多,相反的,还会浪费大量中原百姓的血汗钱,如果来上几次大叛乱,那更是雪上加霜。

    不如就这样吧,虽然疆域面积不大,但能经营一个太平国度。

    真若是这个思想那也是一说,关健越往后就越产生了一种畸形的想法,那就是超级厌战。甚至到了南宋时,俺们占据南方也蛮好的,照样升官发财,所以与金人议和吧。

    然后元蒙来了,如果两宋之时,不排挤岳飞、韩世忠,再重用二吴兄弟、刘锜,匡扶中原,以一个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元蒙能不能灭掉宋朝?

    并且这种可怕的想法就象瘟疫一样,一代胜似一代。

    到最后老百姓爱国不是好的,而是贼!恐怕就是秦桧汪精卫也不敢说爱国者是爱国贼吧。

    当然,与那些精英一样,这部分士大夫也不是想宋朝灭亡,而是害怕灭不掉西夏,又激怒辽国,宋朝就危险了。不如就象现在这样,软一点就软一点,跪一点就跪一点,俺们照样升官发财。不过相比于宋朝,****更复杂,比如诺基亚状告华为,作为国家最争气的企业之一,国家要支持吧,no,前面诺基亚在状告华为,后面中国移动和诺基亚签署了15亿美元的合作协议。

    因此朝廷收到了许多弹劾书奏。

    有人说国家已占据山河之势,西夏不可能危害到宋朝,得塞外寒凉之地无益,毁信坏约,激怒辽国方忧。

    如果从水土上说,西夏似乎多是寒凉之地,贺兰山外是两片大沙漠,虽不象后世那么糟糕,但也恶化十分严重了。南河套比后世要稍好一点,然而同样恶化严重。即便灵州以西,还是以干原为主的“瀚海”地形。

    然而情况可不是这样,虽然西夏总体地形很是糟糕,北河套现在还是可以的,黄河一带,以及兴庆府河西,还多是沃土之所,更不用说河西走廊的肥沃与商业价值了。

    同时还有青盐之利,以及大批牧场,即便朝廷以后能明智地保护水土,缩小牧场规模,但因为门户打开,同样可以从西域阻卜购买大批战马牲畜。

    但这些人就是看不到看不到!

    又有人说“河东翻腾,陕西鼎沸”,“哭声遍及畎舍之间,怨气扬于昊天之上。”

    这一战,河东陕西所有的义勇、保捷、蕃兵以及河东路的弓箭手、壮丁、边兵,一起派上了用场,并且还有一部分厢兵,普通的百姓,不过后者只负责宋境内物资的押运,前者却多半进入敌境之内。

    特别是河东百姓,久不经战事,百姓怎能不害怕,家人怎能不担心,哭别是难免的。

    实际上真的还好了,前几年战事,宋朝得到了大量战俘,因此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甚至这几年,都没有动用多少民夫。

    至于这些民夫民兵,朝廷同样给予了薪酬,如果进入敌境,杀死敌人,或者抓俘敌人,还会有不菲的奖励,若是牺牲了,朝廷则会给予丰厚的抚恤。为了防止将领与官吏克扣,每一名进入军营的民夫民兵,都会派人宣读这些条例。王巨还打算战后派专人于各州府查看这些薪酬奖励发放情况,对克扣者进行严肃处理。

    不过两路农耕生产肯定大幅度破坏掉了,但能灭掉西夏,这些损失是值得的,想一想当初汉武帝为了打败匈奴人,付出了多少代价?

    但这种种,还是看不到。

    然而这不是蔡确苦恼的,让他苦恼的是因为他用了许多旧党,也因为这些旧党被陆续任用,导致许多新党不满,特别是因为吕公著等人被重用,所以这段反对战争声音才格外响亮,因此许多新党派大臣不停地责问蔡确,甚至看样子王巨也不打算追究那个一土盖天了,因此许多新党大臣责问蔡确为何不派人追查?

    这个一土盖天分明是从西夏那个谣谶演变而来的,但为何迅速到了京城!中间的河东,河东有一个人……

    蔡确表示很头痛。

    王巨看完信,脸上露出苦笑,其实归根结底,是蔡确的掌控能力很差,另外他这个首相做了很久,不管赵顼会不会死,也到了该退让的时间了……至于那些攻击伐夏之战的,马上他们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放下信,王巨来到中军大帐,向种师道问道:“姚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正在打着。”

    这是一场漂亮的大捷。

    五万敌骑扑向了姚麟的大营,整个宋军大营迫于地形,摆成了一个月芽型,但这种军营因为单薄,反而更容易攻破。

    因此几万敌骑一下子扑到月芽内,直到临近营门前,宋军才开始反击,但却是猛烈无比的反击。

    确实那几万河东的乡兵与民夫差不多,没有多少战斗力,但实际这支宋军军营中却有三支强大的军队,一支是姚麟所训练的那近两万名边兵,而且数次跨越黄河,攻打银州,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虽然不能称为宋朝最强大的军队,不过战斗力也不算是弱了。

    还有一支是环庆路与鄜延路保捷军组成的,虽然战斗力不及缘边的蕃军,然而同样不可小视。

    最后便是有缘边蕃落军、蕃强人壮马组成的军队。

    这三支军队的战士几乎就没有人不熟悉弓箭的,此行又让他们全副武装,最好的铠甲,最好的弓箭武器,其中近半士兵使用的都是改良后的神臂弓。尽管为了减轻拉力做了改正,但其穿透力与射程,仍仍遥遥领先于普通的复合弓。

    而且三支军队兵力数量也不少,足足三万多兵马,又正好是在月芽内,瞬间无数敌骑被射翻落马。

    好不容易扑到营栅前,虽然宋军的壕沟为了迷惑敌人,也为了节约力气,宋军只做了一个样子,但营栅却是实打实的,而且营栅后面,还有绞在一起装满货物的辎重车阵形成的第二道防护。

    数万敌骑苦攻了近一个时辰,付出了沉重的伤亡,却始终不能对宋军形成致命的危胁。然后这些敌骑又想出了一个主意,用火攻,俺不要这些物资了,但你们宋朝也不想要这些物资了,然而得感谢梁乙逋,因为堀开灵州川,所以周边到处是水泽,姚麟早有意在傍晚扎营时,就引了几条小渠进入军营,还有几万民夫呢,他们在后面灭火就是了。

    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民夫也不害怕了,他们拿起了手中的弓箭,同样开始了反击,毕竟朝廷有着丰厚的战功奖励,杀死或俘获一名敌人,奖励二十贯钱,骑兵则是四十贯,如果是头领者,会加倍奖励。

    但这还不是致命的,就在敌人扑向宋军大营时,张守约与折可适自溥乐城、耀德城各自率领三四千骑兵一左一右,扑向了敌人两翼。同时灵州城外,王巨也下令,出动了近两万骑兵,扑向敌人的后方。

    接到几路援兵即将到达的消息后,姚麟立即下令,打开中军的辎重车队,这次动送过来的辎重不仅有粮草,还有大量的武器,去年秋后到今年春天生产的,因为冰雪封路,未来得及送到前线来,只好随着这批物资送向灵州。

    这些武器中还包括了两百门越野炮,姚麟下令三军将越野炮抬到营栅前,开始向敌骑开炮。

    本来对宋营已经束手无策了,再加上这种利器,敌骑只好狼狈撤退。

    可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此行军中马匹达到了一万多匹,有不少确实是驮马,但那只是做样子的,余下的则全是真正的战马,不过混杂在这么庞大的运输队伍中,一般人也注意不到罢了。

    夹杂在军队中的七千余骑兵看到敌人准备逃跑,一个个翻身上马,死死地将这些敌骑咬着不放,随后张折两支骑兵杀到。

    夏军大败,一个个抱头鼠窜,但逃了没有多久,灵州方向的大股骑兵再次杀到。

    此役,一共击毙了近两万敌人,俘虏了一万一千多敌兵,能逃出生天的不足一半人。

    随后姚麟对这些战俘进行了审问,才得到真相。

    去年辽国就担心宋朝灭夏,不过因为辽东的牵制,辽国无奈,便下令,让阻卜人在关健时候支持西夏。

    宋军伐夏,小梁氏向辽国求救,辽主立即下令阻卜人派出兵马驰援西夏,现在阻卜头领乃是余古郝。耶律洪基让儿子与他做朋友了,可想他与辽国的亲近。

    闻听宋朝出兵后,余古郝立即亲率三万余骑赶到贺兰山,不过从开始时,梁乙逋便打起宋军后勤主意,也不是他笨,而是宋军多是步兵,后勤消耗大,因此往往后勤成为远征作战的关健,所以李继迁、耶律休哥,都利用宋军的后勤打开了缺口,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于是梁乙逋将这几万阻卜骑兵安排在骆驼港畔(都思兔河,又称为苦水河)的省嵬城。

    这里都在贺兰山外了,宋军情报网不可能沿伸到这一地区的。

    应当来说,梁乙逋还是比较理智的,从一开始他只想逼退宋军,并没有抱着大败宋军的心态。后勤断掉了,几十万宋军得吃得喝,也就逼得宋军自己儿撤兵回去。

    不过他运气不好,遇到了王巨与章楶,甚至王巨从开始便想到了裴行俭的粮车藏兵战术,只是被章楶否决了,那是特例,不能照搬照抄。章楶那时就提出了用一些主力部队扮成民夫,混到后勤大军中设伏的想法。

    但在太原城时,这个诱饵战术仍没有成型。

    直到王巨从河东转了一圈子,自府州南下,来到庆州,听到黑汗出兵的消息,被迫将作战计划提前了近一个月,然而这样一来,后勤更是一个问题。

    因此王巨又与种师雄、张守约等将领反复协商,最终想出这个诱饵计策,甚至有意地放慢攻克灵州城的时间。

    然后姚麟率着这么庞大的后勤队伍过来,到了动手的时候,看到宋军后勤队伍庞大,为了防止意外,梁乙逋还从河套与宥州那边有意又抽调了数千骑兵,使得这次来犯的敌骑兵力达到了近五万兵马。

    结果却是惨败,而且阻卜人大头领余古郝被折可适带着手下,追击了二十多里,斩于马下。

    但是……辽国人终于出手了。

    “太保,要不要派使于金肃军,责问辽国?”熊本问。

    原来辽国与西夏以黄河为界,辽国在河西的地盘只有宋朝火山军上方的宁边州,其实在宋初,原来的宁边州地盘,以及上方金肃军、河清军都属于宋朝的胜州地盘,还有河东辽国朔州境内的偏关,也属于宋朝的疆域,但后来都陆续地丢给了辽国人与西夏人。庆历三年辽国伐夏,辽兴宗为了保障后勤安全,从西夏人手中将原来中原胜州地界抢过来,并且迁移了一部分百姓过来,置了金肃军与河清军。

    如果宋朝将西夏全境收复回去,这二军一州以后还是一个大麻烦,它整象一根刺,扎在河西地界。

    不过一旦宋朝正式收复这一小片地区,那则意味着与辽国全面开战了,所以包括王巨,对这二军一州就象看不到一般。

    “责问?”王巨笑了笑,所谓的责问与抗议的啥,王巨两世都听够了。他又说道:“冷处理吧,毕竟阻卜人出兵与辽国正式出兵,还有所区别的,也有缓和的余地。但辽国正式出兵,那只有开战了。熊公,国家与人一样,越是软越有人欺负,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熊公,不要以为我激进,实际我应当算是保守派,如果我激进,以现在我朝三军的情况,早就喊出收复燕云口号了,而不是连辽国河西二军一州都不敢动。然而无论怎么保守,国家之间同样也要做一些妥协谦让,但有一条,切不可弯掉脊梁。脊梁弯了,那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宋朝澶渊之盟,说起来并不是一无是处,但最大的缺陷就是这个脊梁弯了,于是在史上,后面的宋朝就再也没有直起来,那怕出了岳飞这些猛将。

    灵州川一战,灵州城中的西夏人并不知道。灵州城早就让宋朝几路兵马围得水泄不通了。

    宋军只是围,围了近二十天,并没有发起强攻,可能会攻下来,然而灵州城这次有备,那样必然得付出巨大的牺牲。

    然而宋军并也不只是围,这些天,几路兵马于灵州城外,强行筑起了十几座土山,比灵州城头还要高。

    但是只能代表着,宋军能在局部地区压着城内夏军的火力,并不意味着有了这些土山,就能轻松地将灵州拿下。

    王贝反叛,贝州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西夏强攻柔远寨同样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太阳再度升起,时光已经进入四月下旬,但在灵州,正是不冷不势的时刻。按照以前的惯例,宋军又要筑土山了,西夏肯定不会坐视宋军将一座座土山升起来的,因此城内城外两军都会用弓箭压制对方。

    这一天宋军则与往常不同,没有一个兵士负土担泥起筑土山,但也没有看到宋军抬起攻城器械,有些西夏人便向各个土山上看去,然后他们瞬间就傻了眼……(未完待续。)

第850章 磨古斯

    前段时间为了减少筑土山士兵的伤亡,宋军除了动用神臂弓与夏军互射外,同时还动用了攻城塔车,也动用了少量火炮,不过火炮动用的不多。

    但今天则不同,各座土山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火炮、虎踞炮,大大小小的火炮投石机足足达到了近千门,火炮两边又站列着大群盾牌手与弓驽手,盾牌手是保护后面将士的,弓弩手全部是最强壮的战士,他们手中持的全是强化版神臂弓,也就是重型神臂弓,这种弓对臂力的要求达到了两石,但经过不断的改进,它的射程却达到了三百步开外。

    城头上的西夏士兵一个个傻眼了。

    他们还低估了这些武器的火力,随着宋军中军号角声吹响,无数炮弹、巨石、火药包、劲弩,就象暴雨一般地洒在灵州城中每一个角落。

    这种密集的火力攻击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

    实际上王巨这么做,以后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士大夫的攻击,不过王巨也无所谓,事情完了,他去了彼岸,随便你们怎么说。

    因此他第二天做了一件更血腥的事情。

    一天一夜过去,整个灵州城几乎成了一片瓦砾,城中的百姓被这种密集的火力轰傻了眼,以至他们都忘记了失去亲人所带来的忧伤。

    攻击停了下来,宋军将灵州川一战所抓获的一万余名战俘推到了城下,在后面则是大群宋军抬着各式攻城器械。

    随着一声号响,前面的宋军举起手中的提刀,将这一万余名战俘全部在城外,当着城头上西夏军的面,一起斩杀。随着火力再次开动,后面的宋军同时也发起了攻城。也就是直到现在,宋军才真正攻打灵州城。

    然而城中的西夏军民被刚才血腥的一幕都吓坏掉了,还没有等宋军攻上城头,许多西夏士兵一起放下武器,高喊投降。

    王巨再次分兵,刘昌祚与姚麟等将率领十万大军,五万民夫,沿着黄河而上,第一站目标就是那个省嵬城。在此进行二次分兵,先行打探西夏北河套的兵力,但估计此时北河套没有多少西夏驻兵了。然后分出一部兵马,继续顺着黄河而上,直指西夏北河套的黑山威福军司,占领兀剌海城与牟那山,以防辽军西上,将这一重要地区抢先占领。不然以后辽国会随时大军南下,威胁宋朝这一地区的统治。余下大部则渡过黄河,绕道贺山兰山的后方,直指西夏的白马强镇军司与右厢朝福军司,不过王巨估计这两个军司为了支持兴庆府,也没有多少兵马了。那么大军继续南下,攻克贺兰山几个关卡,与主力军队汇合,南北夹击兴庆府。

    当然,这一战宋朝出动了无数兵力,有充足的兵力让王巨这样的“挥霍”。

    又于灵州留下一部兵马,以防辽国派兵来救援,同时留下一些民夫,伐木造舟,甚至押着西夏百姓,加快造舟速度。

    这是为了配合河套地区运输的。

    黄河许多河段水位落差大,不是理想的航道,但从西夏这一段一直到牟那山(青铜峡到包头),河流平稳,自古以来各朝各代都充足地利用着这条航道。比如北魏时镇将刀雍造船两百余艘,用此来运输粮草,立下赫赫战功。唐朝也利用这条航道成立六城水运使,专门管理这段黄河的水运。辽兴宗伐夏,用女真人造船,也想利用这段航道减轻运输的困难,但还没有利用上就在河曲被李元昊打败了。

    因此王巨重新将这段航道拾起来,用此来减轻运输的困难,否则将粮草一步步运到北河套,消耗太大了,而且不但现在驻兵需要粮草,未来移民的安置更需要大量粮草与物资。

    余下三军开始渡河,与河西苗授的军队汇合,兵指西夏顺州城。

    就在这时,王巨接到了王文郁送来的急报。

    西夏河西走廊数州在两国庞大的军队夹击下,加上百姓疾苦,以及王巨以前的一些布置与拉拢,导致人心离背,军民都无心恋战。因此宋军与黑汗的军队进军速度都很快,王种两路兵马迅速挺进到了甘州,黑汗兵马同时也兵临肃州城下。

    黑汗闻听宋朝出兵,于是派使前来甘州,说明他们出兵的理由,一是西夏阻隔了商道,使得黑汗怨怼。这也不是搪塞之语,黑汗现在仍保留着原先西域诸国的传统,重视商业。但是西夏把持着河西走廊,商税极重,特别是运向宋朝的商货,逼得黑汗不得不改走青海南丝绸之路,但这条道路十分艰难,沿途多是无人区,缺少供给,运输成本高昂无比。由是黑汗对西夏人极其不喜。

    但黑汗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因为现在的黑汗已经分成了东西两个国家,东黑汗与西方商路因为西黑汗而阻隔,因此对东方商路越发地倚重。然而有了一个西夏挡在东方,与中原的商贸始终不畅,因此黑汗对西夏人十分憎恨。

    还有一个原因,宋朝拿下兰州后,西夏反攻,正好黑汗派出使商,用骆驼押着货物前来中原,宋军缺少押运物资的牲畜,于是与黑汗使者协商,将他们征调了,结果夏军攻破兰州西关,将黑汗使者与骆驼一起掳走。虽然宋朝做了一些补偿,但这次掳掠使得黑汗暴怒,因此在史上,黑汗两次出兵西夏。

    也就是黑汗这次出兵,一是报复西夏,二是配合宋军拿下河西走廊,打通商路。

    黑汗使者解释了原委,王文郁立即写信给王巨。

    王巨看完信,给予了回复。

    报复是可信的,他也记得在另一个时空史上黑汗确实出兵西夏了。

    不过这个配合,只能相信一部分,多半是黑汗看到西夏空虚,派出大军过来捞好处的。但如果宋朝不及时做出判断,让黑汗拿下肃州甘州,这一带又是以回鹘人为主,加上他们那个狂热的宗教,那么以后十之**就会赖着不走了。

    因此王巨做了批注,第一让黑汗务必与宋军交接,撤兵回去。第二不得焚毁民舍。第三在沙州与瓜州还散落着大群汉人,有可能许多汉人也回鹘化了,但黑汗不得伤害这批汉人,更不得将他们当作战俘,押回黑汗。至于余下的百姓,就随便你们吧。

    不过王巨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离得遥远,对黑汗那边的情况王巨也不大清楚,但知道这些回鹘人十分重视商业,如果为了占据肃瓜沙三州与宋朝交恶,从而中断商贸,那是得不偿失的。

    因为这一点,不管他们抱着什么心态出兵的,但不会出现大问题了。

    然后王巨又嘱咐王文郁,既然夺下甘州,可以派出一部顺着弱水出兵居延海了。现在居延海两个湖泊水量充沛,面积惊人,包括弱水两岸都是水草丰美场所。占据居延海,就等于扼守着河西走廊的大门。

    信使离开,王巨下令进攻顺州城。

    十几天后,再次在宋军强大火力轰击下,攻克顺州,宋军继续北上,兵临静州。

    西夏在河西筑建了不少城池,其中最大的城池便是兴庆府,顺州、静州、怀州与定州。余下的小城池,西夏全部放弃了,坚守的也就是这几个大的城池。

    虽然这一带面积不大,但因为是西夏核心地区,百姓对西夏的忠诚度比较高,而且西夏再度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措施,主要兵力多撤回了这一地区,所以宋军步伐前进的步伐很慢。

    又过了十几天,宋军才拿下静州,兵进定州。

    同时姚麟带着他的部下,以飞快的速度夺下北河套,分出兵力派驻牟那山,余下兵力开始修建各个堡砦,组织防御。这批边军多半会成为北河套第一批移民,战后朝廷会拿出丰厚的报酬,鼓励他们将家人迁移过来,进行开垦,半兵半民。如果不愿意,朝廷同样不会勉强,让他们返回河东,各营进行重组,拱卫河东前线安全。

    刘昌祚带着大军攻克娄博贝(吉兰泰盐湖,西夏白马军司驻所)、克夷门(西夏右厢军司驻所),然后兵分两路,进攻贺兰山的摊粮城、罗保大陷谷。

    除了灵州川之战外,实际这次宋军一路过来,并没有用什么阴谋诡计,几乎完全靠优势兵力与精良的武器进行碾压。

    也许这样浪费严重,速度也不快,但胜在无比的稳妥。

    十天后,刘昌祚拿下摊粮城,兵指定州城,主力军队也攻克了怀州城,至此,宋朝几路兵马开始对兴庆府正式合围。

    这时,王巨又接了两封信函,一封是辽国送来的信函,辽国对王巨撕毁和议,表示痛责,命令王巨立即撤军回去,如若不然,辽国必向宋朝宣战。

    抗议痛责的啥,换成了辽国,让王巨看后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他暂时也没打算激怒辽国,而是耐心地向辽国派过来的使者解释了原委。不是俺要撕毁和约,而是西夏图谋不诡,朝廷不得不用兵也。

    用这个借口将辽使打发回去。

    辽国同时还向宋朝送去一封言词更激烈的国书,那个王巨不管了。

    但不久王巨又接到了一封密信,一个让他想不到的人写来的密信,阻卜头领磨古斯。

    此人英勇善战,在阻卜各部中威望很高,在史上余古郝死后,辽国册封他为阻卜新的头领。但此人对辽国一直很不满,因此册封三年后,也就是四年后,磨古斯起义,辽国耗费了无数兵力财力,花了八年多时间,才将这场起义镇压。

    这次漫长又浩大的起义,差一点将辽国拖下了海。

    今年余古郝带着三万阻卜骑兵支援西夏,必然带上了能打的磨古斯。磨古斯心中不大乐意,但迫于无奈,只好随军而来。

    那天晚上,当宋军换上火炮开火时,磨古斯便察觉不妙,率先带着部下逃离战场。随后宋朝各路骑兵不断地围缴,但磨古斯溜得快,及时逃到铁门关,在铁门关将余下阻卜逃兵整编后,又撤向夏州,打算自黄羊坪、地斤泽逃向辽国,从辽境绕道返回阻卜。北河套那边没办法逃跑了,因为苗麟已经率领三军抵达北河套了。

    磨古斯什么心态王巨不清楚,甚至他都不知道磨古斯这个人,但知道有一部阻卜人向东逃向黄羊坪。

    那就逃吧,现在也没有功夫对这一部清剿,而且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快,真想要逃跑,也没有好办法进行清剿。

    不过这时候发生了意外,就在他们准备逃向河清军时,突然接到辽国发来的命令,要他们进驻夏州,说不久辽国会发兵对西夏进行支援。

    磨古斯本来心中对辽国很不满意,那天晚上又见识了宋朝军队的强大,或者说宋朝武器的强大,并且这时候整个西北遍布着宋朝几十万兵马,他可不相信辽国派出一部分兵力,能将宋军打败。

    那么留在西夏城,他们只有找死的份。

    其实如果辽国让他们撤回去,磨古斯暂时还没有其他的想法,又拖到几年后才会反叛,但说不定迫于宋军的压力,辽国放缓对阻卜的剥削,他不反叛了。

    在史上磨古斯虽然对辽国很不满,但开始也没有产生背叛的想法,直到辽国招讨使耶律何鲁误击磨古斯部,导致磨古斯部民产生大量伤亡,加上磨古斯本身就对辽国十分地不满,于是磨古斯击杀辽国领兵主将吐古斯叛辽。然后何鲁扫古亲率大军过来镇压,被磨古斯击败,何鲁扫古所统率的二室韦、六院部、宫分等军及特满群牧全部陷没。辽国又任命耶律挞不也为主将,磨古斯假降,诱杀挞不也,辽军再度惨败。直到两年多后,辽国调派耶律斡特剌前来征剿,虽然击败了磨古斯,也不过斩杀了磨古斯千余部下。

    想一想阻卜有多少丁壮吧,这些鞑靼的丁壮就是战士,那怕一小半阻卜人随着磨古斯背叛,磨古斯也有几万部众。

    因此磨古斯此役虽败,主力犹存,继续与辽国作战,直到六年多年,才被耶律斡特剌擒获,耶律洪基气愤之下,命令将磨古斯剁成肉酱。

    然而因为这次镇压,辽国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各部在辽国重压下,阻卜、乌古、敌烈起义此起彼伏,虽没有将辽国拖下海,但最终导致了辽国被女真人消灭。

    也就是如果没有这道命令,磨古斯还不会产生背叛辽国的想法。但现在辽国让他们继续逗留在南河套,甚至还要派驻夏州城,直接与宋军再次对抗,磨古斯产生动摇了。

    于是磨古斯派人送来密信,表示他以后会率领阻卜部依附宋朝,是依附,而不是投奔,但宋朝也不可能对阻卜的大漠产生什么兴趣。然而以阻卜的力量,是无法对抗辽国的。因此磨古斯希望宋朝提供一些支援,特别是那天晚上的劲弓与吐火的利器,也就是神臂弓与火炮。

    磨古斯又送来一份情报,那就是辽国已经平定了辽东的叛乱,大军开始回撤。至于这些军队会不会调到宋辽前线来,磨古斯就不大清楚了,但这也是一份宝贵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851章 双保险

    “这个磨古斯可不可靠啊?”种师道或喜或忧地问。

    王巨一摊手,他连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讲,哪里知道可不可靠。

    不过王巨愣了愣说:“建中,你要立即带领几万兵马,先行返回盐州。”

    磨古斯送来一份情报,说辽国平定辽东叛乱,大军回撤,这种说法不是太准确。

    不久前,几艘快船载着许多生女真头领的家属抵达密州港,主要是北方天气寒冷,又是逆风航行,所以抵达密州港的时间也比较晚。

    之所以有这些头领家属过来,乃是叛乱失败已成定局,为了稳定各个头领的心,陆辉劝说他们将各自的妻子儿女转移,不过到现在陆辉仍没有说转移到宋朝,而是说转移到倭国。但陆辉又嘱咐了一句,到了目的地后,如果安排妥当,让他们家人画一些特定的字符或者信物,但这些字符与信物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没办法,生女真几乎就没有识字的人。

    中原百姓自古好客嘛,况且他们对宋朝又产生了很大的帮助。

    抵达密州后,朝廷立即下诏,让密州官员立即赐予不菲的房宅衣食钱帛,务必妥善安排。

    平安无事了,甚至远超过这些家属的期望,他们自然而然也将各自报平安的印信交给了陆辉手下,有聪明的甚至能用这些印信表达更复杂的意思,不但平安过来了,而且在这边很好。

    陆辉部下再带着一些辽东紧缺的物资与这些印信返回辽东,后顾无忧,个个则能拼命了。

    这也是王巨去年嘱咐下去的安排,操办的难度又很低,王巨没有太关心。

    但这几艘船抵达后,陆辉同时还让部下送来一份宝贵的情报。

    当然,到了这时候,朝廷也明白辽东的牵制对伐夏的意义,接到这份情报后,立即用特脚递送到王巨手中,因此至少对于辽东战场,王巨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辽东这次叛乱规模十分庞大,一度拿下了银州,差一点威胁到辽国东京城的安全,然后又于忽汗河畔设伏,淹死了数万辽军,这才使耶律洪基暴怒,发动了二十万大军。

    随后彼岸数千兵马自鸭绿江撤走,又乘机嫁祸了高丽。但陆辉与几名主将留了下来,率领着这些生女真继续与辽国作战。

    陆辉这次做得不错,不过他终不是完颜阿骨打那般天才,在庞大辽军反复围剿下,而且打了这么久,各部百姓同样也受到了伤害,于是辽国又用了一些拉拢政策分化了一些部族,加上这些部族的配合,叛军陆续被歼灭或被迫投降,现在不是游击战术了,而成了东躲西藏战术。

    陆辉无奈,带领着余众跨过混同江,潜向到地形无比恶劣,充满着寒林沼泽草地的鼻骨德人地区。也就是说,自去年秋后,辽国已经有一部分主力军队从辽东撤回去,只是宋朝在辽国那边情报网不发达,没有打听到。

    但好在陆辉知道轻重,看到辽军撤回,再度带领着余众,跨过混同江,袭击了辽国新置的各个据点,导致辽国不得不留下近半兵力,继续清扫。然后寒冬降临,大雪漫天,大家一起休息。不过因为王巨的下令,彼岸船队又用船只在这个冬天里送来许多宝贵的物资,包括御寒物资、食物、武器、药材等等,让这部兵马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今天春天,冰雪还没有融化呢,陆辉又带着他们继续与辽军作战。

    但不能说磨古斯这份情报一点用也没有,它仍然很宝贵。

    因为它透露了两个消息,第一条也就是今年春天,可能辽国又再度歼灭了许多叛军,余下的叛军已经不足以威胁到辽东的安定,所以辽国才撤下其余的主力军队。

    当然,只要彼岸源源不断地支持各种物资,这群叛军不犯下严重错误,没有六年七年的,是休想全部歼灭了,

    第二条则是尽管半卖半送了许多精良器甲给了高丽,也许是高丽没有胆量,答应了辽国一些屈辱的条件,也许辽国在报复高丽与援救西夏之间的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援救西夏。

    王巨这才让种师道分出一部兵马,撤回盐州。

    种师道离开大帐,下去清点兵马。

    王巨又让人将磨古斯派来的密使带上来,然后拿出一张大地图,先是说道:“你们大头领弃暗投明,某很欢迎,可仅是几句口信,让某如何相信?”

    折可适站在边上翻译,因为阻卜与中原隔绝许久了,阻卜人几乎没有几个人会说汉语的,因此只好用党项语来沟通。

    “大将军,你一定要相信啊。”

    “相信?我们大宋与你们阻卜无怨无仇,但你们阻卜不顾千里之遥,自大漠前来夏境,袭击我军,这就是让某相信的理由?并且你们大头领还要求我朝提供武器,万一你们大头领得到这些武器,用它们来与我军作战,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会的,不会的。”

    “口说无凭,某要看实际行动,既然辽主下令你们进入夏州城,你回去后对你们大头领说,立即进入夏州城,然后将夏州城中所有西夏官兵一起斩杀,再派人通知我朝银州官兵,将夏州城交接给他们。”

    不用辽国的命令,这支阻卜骑兵想进入夏州城也十分容易的,只要他们进了城,西夏人又不备,很容易地就完成了王巨的指示。

    这就是投名状。

    密使面露难色,这样做宋人是开心了,但辽国要拼命了。

    “你们难道不如一群不开化的生女真人?辽国已经末落了,不能佩称为草原上的霸主。而且生女真孤立无援,但你们阻卜人只要弃暗投明,背后站着的可是我们大宋。”

    赵顼活着,肯定会对阻卜人进行变相的支持,未必会出兵相助,但可以换作其他方式。不过赵顼一死,那就不好说了。

    然而王巨绝对不是忽悠!

    “某带你看一看一些器甲。”

    神臂弓火炮的啥,是不可能支援阻卜人了,朝廷也不可能同意。

    但宋朝不乏其他犀利的武器,王巨让王紫山拿来几套马甲、马刀,以及一种新式弓箭,它还是复合弓,不过随着宋朝这些年不断地开拓疆域,特别拿下了河湟地区,得到了大量战马,由此武装了许多骑兵。

    王巨发现原有的弓箭皆不适合骑兵使用,包括原先两种复合弓,黑漆弓、黄桦弓、白桦弓与麻背弓。于是王巨让军器监的弓匠做了反复改进,研发出一种新式弓种,它颇类似明朝小稍弓与西番木弓的结合体。当然,王巨是不知道明朝小稍弓是什么样子了,它的射程与穿透力皆不及原先的几种复合弓,不过对拉力要求更低,放箭更简便,这也意味着它虽然缩短了射程,但放箭更方便更迅速。

    经过反复改进,现在已经全面地在宋朝骑兵中广为推广。

    这几种甲刀弓箭有何威力,这批阻卜战士可是亲身体验过了。

    王巨又让这个密使亲身体验一番,然后说道:“只要你们能完成某的条件,某派人将你们送出阴山,便立即交给你们一万把这种马刀与战弓,同时还交付给你们十万支箭,五千套马铠。”

    这批武器不计运费,仅是造价成本就达到了二十多万贯。

    但只要阻卜人与辽国反目成仇,那也是值得的。

    不仅是这个条件,还有一个更让阻卜人心动的条件。

    王巨又将他带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不久我军就可以平灭西夏了,而且一部军队已经抵达居延海。”

    这个密使莫明其妙。

    王巨又说道:“你们阻卜的马匹价格低贱,但在我朝一匹优良的战马能达到五六十贯钱,普通战马也能达到三十贯。你知道一贯钱价值多少吗?在我朝一匹粗绢只值一贯钱。”

    现在的贯是新贯,标准的一千文钱,如果在产绢地,实际一贯钱能买到一匹很不错的绢帛!

    不用此做比较,王巨还真担心这些阻卜人弄不清楚相关的物价。

    为什么说这番话呢,辽国真的不缺少战马,就象前年五月,辽国盘查全国牧马数量,发觉牧马因为繁殖增加,数量达到了百万,于是赏赐各个群牧官。这仅是统计上来的牧马数量,实际数量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但做为“战略性武器”,辽国宁肯战马冻死,也禁止各部族用战马与宋朝贸易。因此宋朝这边马匹贵得要死,但辽国一些偏远地区的马匹价格低得吓人。

    由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贸易,西夏用青盐运向辽国西山,用此向白达旦人换来大批战马,良马留下,劣马再送到保安军与宋朝交易。仅仅付出一点青盐,一转手就得到了大批良马,外加各种宋朝商货。

    白达旦那边还要好一点,终离西夏与宋朝不是太远,象生女真那边往往一口铁锅就能换来一匹良马。阻卜马价虽不可能低到这一步,但也低得出奇,一两匹粗绢则能换来一匹良马了。

    王巨所以说这番话是告诉他,我们宋朝拿下西夏了,并且也拿下居延海了,从居延海到阻卜核心地区窝鲁朵城还有一千多公里,但居延海北方就有着一些游牧部族,只是因为他们逐水草而牧,居无定所罢了,这些游牧民族也多是阻卜人了。

    如果商路打通,阻卜人则可以从居延海顺着弱水川南下到达甘州,或者向东,到达贺兰山。

    现在宋朝占据着这些地区,也就意味着战马可以公平的交易。

    不指望一匹马卖给宋朝换来三十匹绢吧,最少也能换来十来匹绢。

    那意味着什么?

    还有呢。

    王巨继续说道:“居延海北方的邻居只有你们阻卜人,然而你们阻卜的东北方向乃是萌古各部、敌烈八部、茶札剌部,你们的北方乃是梅里急部、斡朗改各部,你们的西北方向乃是粘八葛部、辖戛斯各部。与你们阻止人相比,他们更是缺乏中原各色商货,马价更贱!不仅是战马,我朝同样缺少更种大牲畜,筋角皮毛。某说的,你会意吗?”

    这个密使还能不明白吗?这意味着仅是一个中转就能换来巨大的财富。可怜的,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几十万匹精美的帛绢就是不可想像的财富了。

    并且还有一条,所谓的阻止并不是一个整体,自居延海到阴山以北,黑车室韦、乌古敌烈以西,梅里急部以南,粘八葛部以东,这广大的地区都属于阻卜部范围,几乎占据着大半个大漠。

    南方的称为阻卜部,实际由许多大大小小的部族组成,北方的则称为北阻卜部,仅是北阻卜部就有九个大的部族,因此又被称为九部达旦,即便辽国册封了磨古斯为阻卜人新的头领,也不能完全掌控阻卜各部,更不用说马上磨古斯就要背叛辽国了。但有这个贸易之利,则能让磨古斯拉拢许多部族,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还没有完呢,王巨又说道:“某还承诺贸易的不仅有我朝普通商货,也包括大量器甲。”

    这一回密探眼睛真的亮了。

    草原上除了马牛羊外,什么都缺,缺水,缺布,缺茶,缺铁器,缺各种生活器皿……

    但对于阻卜人来说,最缺的还是武器。

    此战过后,宋军会缴获大量西夏器甲,九成都要淘汰了。

    还有王巨从彼岸回到京城后,再次对军器监进行了严格的审查,数十名官吏工匠被处以流放之刑,还有四个重型贪污犯被判处弃市。

    由是军器监再度焕然一新,加上朝廷财政健康,几年下来,三军器甲几乎都进行了换装。不合格的、落后的,笨重的器甲也陆续被淘汰下来,但这些淘汰的器甲却成了一个麻烦。

    如果回炉吧,损失太大,不回炉放在哪里占地方不说,还要派人管理。

    王巨所说的器甲,正是这两批器甲。

    灵州川一战过后,宋朝器甲有多先进,阻卜人看到了。

    但阻卜人器甲有多落后,宋军也看到了。

    这些器甲也许高丽、西夏人未必能看得上,然而对于阻卜人来说,却是一个个宝贝。

    如果真过意不去,也可以将这些器甲当成破菜刀价,半卖半送给阻卜人。最少有比没有好吧。

    对此,这名密探是想不到的,但让他高兴的不仅是能够获得更多宋朝厉害的武器,还有一个时季。

    等到事情结束,大军返回阻卜,安排交换商货的物资牲畜,拉拢各部,那也要到秋后了。对于大漠草原上各部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悲伤的季节。

    因为秋后不久,则意味着严冬降临。往往一场大雪,就会冻死大半牲畜,不但冬天,春天也危险,如果遇到一场倒春寒,比寒冬危害更大,如前几年辽国遇到了一场罕见的倒春寒,四月里老天忽降丈余大雪,导致马匹死者七八,余下牲畜冻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一到秋后草原各部就开始忙碌了,草料,御寒物资,帐篷等等。

    因此,只要宋朝商货价格合理,各帐牧民家中牲畜如果数量多,都愿意在这个季节出售。

    其实王巨也想到了这一点,加上为了防止辽国出兵镇压,如果磨古斯是真心倒向宋朝的话,那么今年秋天会迎来一场罕见的大型交易。

    未来赵顼死后,宋朝会采取什么态度,王巨真不敢说,但只要今年这场交易顺利进行,阻卜人就会获得大量武器,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关健的不是缺少各种商货,而是武器!

    只有充足的武器,未来才能对抗辽国,如果明年春天平安无事,王巨说不定还能继续支持一批优良的器甲,再加上秋后那批器甲会以半卖半送的低廉价格交易给阻卜人,因此王巨并不算是忽悠阻卜人。至于磨古斯会不会失败,没有那能力,你凭什么做一个暴民哪!

    王巨让密使带着那几件样品武器返回黄羊坪,自己所给的这些条件,相信那个磨古斯必然心动。

    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王巨心中暗说了一句:“双保险有了。”

    随后王巨写书奏,用快马送往京城。现在辽国出兵可能性无限的放大了,特别是河北那一块,别看建设了许多堡砦城壕,那都是假相,毕竟多是平坦之所,无险可倚,因此于河北作战,完全靠将士本领了,河北那边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这封书奏到了京城,会引发一部分士大夫疯狂的反咬,王巨是不管的……俺怕你们秋后算账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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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