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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三章 自作孽(大爆开始)

    “某些人自作孽,不可活,”王巨心中默默想到。

    赵祯去世,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

    可能他非是一个英主,可他却是一个另类的皇帝,而这个另类只能让人肃然起敬。

    但某些人的报应马上就到来。

    实际,宋朝从这时候起,分界线便到了。

    赵祯死了,韩琦飞黄腾达来了,他是真正的从龙之功臣哪。来……了。

    第一步,得立即让赵曙登基,然而赵曙看着龙袍,在寝室里飞跑,一边路一边大声道:“我不能为,我不能为。”

    韩琦整傻了眼,软的不行来硬的,几个大佬开始玩相扑,虽然都是老家伙,赵曙是中年人,不过老家伙决心大,让老家伙们将我不能为按住,强行扒衣服,换上龙袍。

    第二步,宣遗诏,这得有哭礼,况且全国老百姓都在痛哭,你做儿子能不哭吗。赵曙还挤出几滴眼泪,但无哭声。难道这是无声的痛哭,悲伤到了极点?

    知道真相的只有那几名顶尖大臣,其他官员不清楚,一起这样议论。韩琦松了一口气,第二关过去了。

    第三步,赵曙在宫中开始发神经病,动不动就打人,宫中太监宫女经过宋仁宗洗礼,一下子从天堂到了地狱,如何受得了,只好向曹大妈反映。曹太后出面,与儿子交流。然而不一会她掩面而逃,究竟说了什么,曹大妈不好意思了,只对外说赵曙出言不逊。她无奈了,整个皇宫让儿子弄得乌烟瘴气,戾气冲天,只好找韩琦:“韩相公,你挑的人怎能如此无礼,竟敢对母后无礼?”

    韩琦头也痛了。

    可到了这份上,他已经无法下船,只好说皇上生病,太后,你何必与一个病人计较?臣等只在外面见得官家,内中保护全在太后。

    也算是人话,这时候务必安静哪。但他又来了一句:“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稳。”

    曹大妈傻眼,韩琦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换了皇帝,俺不是太后哪?难道你想干掉哀家?

    想到这份上,她终于想明白,不对,如果“儿子”出事,韩琦咬定自己害的,还真能干掉哀家了。于是沉下脸说:“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

    “太后照管,则众人自然照管。”

    上了这条贼船,俺下不来,你也休想下来。

    第四步,赵曙说生病了,不理政,不理政也不要紧,暂时还有曹大妈在垂帘听政,那么先医病吧,然而赵曙又不喝药。韩琦亲自到宫中来喂药,赵曙喝了一小口又不喝了,韩琦只好端着药碗,不喝不行。然而赵曙忽然一变脸,将药碗打翻,药汤淋了韩琦一身,曹大妈在边上看着,说了一句话,相公殊不易。

    韩琦心中那个泪奔哪。

    赵曙儿子赵顼来了,跪在床前举起药碗,赵曙看都不看。

    第五步,赵祯要下葬,儿子总得要出面吧,但赵曙说俺生病了,哪儿都不能去。大臣们大哗。可到了这一步怎么办呢,司马光出面,他找来太医的记录,“六脉平和,体内无疾”。这一逼赵曙无辄了,只好出来。来到赵祯灵前,就是这些人各有各的私心吧,想一想赵祯的仁慈,这一下葬那就永别了,那一天宫中哭声震天,有一些大臣几乎哭得死去活来。当真他们心肠比金人还要冷漠?然而赵曙可倒好,上次还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这一回连眼泪都没了。

    韩琦无辄,只好发明一词,“卒哭”,就是结束丧礼的传统,以前做子女的必须在殡礼上大哭,从现在起,哭不哭由着你吧。

    第六步,曹太后越来越失望,这个儿子简直不象话,后面还不知道发生多少事呢,于是她收集了一些证据,交给韩琦,准备废掉这个不孝的儿子,然后交给了韩琦。

    韩琦看了,然后做了一个让太监目瞪口呆的动作,当着太监的面将曹太后的懿旨烧掉了……

    然后韩琦让傻了眼的太监带一句话回宫,皇上不是生病了吗,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当真。

    太监走了,韩琦立即狂奔,去找欧阳修。

    实际他此时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首先说能不能废,能废,曹太太的证据足以废掉赵曙。而且曹太后此时垂帘听政,废掉赵曙引起的风波还不会太大。并且西汉就有霍光之例。有理有据可行!

    要命的还有富弼。

    原先富韩同为首相,韩琦在富弼之下。

    不过韩琦是一个强势人物,当年他都想“推翻”范仲淹了,就不要说富弼。因此说一不二,富弼便与他争议,韩琦不耐烦了,道:“你又絮叨。”

    絮叨此时形容老妇人罗嗦的,用在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堂堂首相身上,富弼会是什么感觉:“絮为何物。”

    韩琦耸耸肩,强悍人物的人生非是你这个絮叨君子所能理解的。

    富弼母亲死了,大孝是二十七个月,那很苦逼,因此宋朝发明了一个人性化的词,夺情,满一百天,就可以不守孝了。一百天过后,夺情起复。韩琦又说了一句:“此非朝廷盛典。”

    富弼乃是一个爱惜羽毛的君子,一听就明白了,得,俺不留恋官位行吧,回家守大孝去。

    这不要紧,因为王巨的推动,赵祯晚死了近半年,富弼已经回到朝堂。

    他未参加皇储之事,又有足够的威信让国家平稳渡过。

    要命的是赵允让胞兄赵允宁之子赵宗谔,赵曙的胞兄赵宗佑,宋太祖的重孙赵从古,这几人都曾经被考察,几年前与赵曙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刻意培养过,而且都是优秀的宗室子弟,无论那一个要声望有声望,要作为有作为,只要正式决定废立,群臣现在对新君极度失望,随便从中挑一个,曹太后与富弼联起手,就足以让国家成功换君。

    但那样,他与欧阳修将会很悲催。

    甚至迅速走下权利的巅峰生涯。

    韩琦是头号人物,欧阳修乃是二号人物,欧阳修也急了,要脸,见鬼去吧。两个人迅速入宫,但曹大妈关健时候掉链子了,见了两人,开口道:“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做主。”

    韩琦与欧阳修一颗心定下,做主哪,那就好办,韩琦漫不经心,就象他在家训他小妾一样说道:“这是病了的缘故,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况且儿子有病,做妈妈的就不能容忍点?”

    欧阳修也在边上劝。

    成功了,就在赵祯尸骨未寒的时候,两个才子成功地欺负了天下第一号**。

    第七步,赵曙在宫中忽然突发奇想,将替赵祯看病的御医喊来,也就是原郓州观察推官现殿中丞孙兆、原邠州司户参军现中都令单骧,说,我听说你们是两府推荐上来的吧?

    赵祯生病,大臣们当然遍请良医,想办法将赵祯的病看好,两人答是。

    “如此,那我就不管了,你们去两府自己儿裁决吧。”

    两个御医魂飞天外。

    韩琦头又痛了,处理几个御医问题不要紧,可当初这个御医是自己同意的,是太后同意的,为什么现在要处理,传到外面,大家伙会怎么想,那分明是告诉其他人赵祯死得乃是不明不白啊。想一想赵祯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吧,会产生什么影响?

    不行,迅速低调将这件事处理。

    但是赵曙仍没有停止,一日对韩琦突然说:“太后对我无恩。”

    韩琦想抽他的大嘴巴,若无曹太后,你还能上位吗?

    不能急了,只好让吕公著、刘敞、司马光给赵曙上课,教的什么呢,《论语》,《史记》。王巨在王家寨给几岁大的弟弟妹妹教的什么呢?《论语》!

    但还不行,这个不孝子一步步逼,虽然曹大妈很笨很傻,总有一天会将老太太**掉,因此得逼老太太还政,只要一还政了,老太太就无辄了,而且富弼也回京城了,于是一件更无耻的事爆发……

    前任越高尚,就映照出后任的猥琐,所以当那件事出来时,所有人怒火一起爆发。

    不提对错吧,但前后的事告诉了各个官员一件可怕的真相,只要搭成了目标,管它用什么手段。那么就比狠哪,看那一个更狠。

第七十四章 成亲

    **明媚,鸟语花香。

    王巨笑嘻嘻地说:“恭贺恩师高迁,要不要弟子准备贺礼啊。”

    张载三年磨勘期到了,应当准确来说是三年零三个月,但谁在乎这三个月呢。然后迁任为渭州签判,这是差官,另外还有职官。

    这要拜王巨的福。

    那本《横渠对录》卖得不错,不仅士子好奇,也不仅书有点便宜,那个珠算口决也引起许多人关注。朱家便印了三版,销出去三千多册。

    在这时代这个印数算是很不了起了。

    可能这本书也流传到京城,本来张载就有名气,名上加名,不错,是有学问的人。然后再看张载的政绩,同样也不错。因此迁成了从六品的成和大夫。

    这意味着张载薪酬福利整翻了一倍。

    张载也感到开心,于是立即买了一匹马。

    “找打。”

    王巨笑嘻嘻的也不怕。

    “对了,老夫喊你来还有一件事,程公刻意写了一封信给我,想请你回到延州州学再读上几个月,然后参加今年的秋闱。”

    “到延州州学?”

    “你随我学了两年多时光,老夫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而且秋闱在即,必须温故而知新,不是再学新知识的时候。其实无论随我去渭州进渭州州学或者去延州进延州州学都一样。”

    “程公为何产生这种想法?”

    “程公七十有六了,朝廷虽看中他的才能将他留在延州,但仕途时日也无多,他在延州修道路,筑城防,备军事,政绩斐然,差的就是文教。所以想让你进延州的州学,然后科闱,看能不能明年于东华门唱名,程公在延州便再无遗憾。”

    换作其他州府,中一个进士虽是政绩,但也不过如此。

    延州不同哪,如果延州破天荒的出了一个进士,那会轰动的。

    王巨仍然很担心:“恩师,程公会不会在科闱上摆我一刀?”

    “胡说八道,程勘是什么人物,难道还与你记仇不成?”

    “那恩师之意如何?”

    张载捧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窗外几个麻雀正在树头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三牛与金贵伏在地上看蚂蚁,似乎又在说一个莫明其妙的故事。

    现在没有童话这一词,不过王巨时常讲一些童话故事给二妞三牛听,然后两个小家伙便又讲给他儿子听。虽是在胡说八道,但听上去倒也有趣。

    最后张载说道:“我不是说过吗,科闱近了,必须要温故而知新,不是你学了多少知识,而是学过的知识你能不能记住。莫要小视了它,许多考子在考场上想不出答案,但一出考场马上就想出来,正是因为学过的知识不熟悉之故。”

    就是后世所说的复习吧。不过张载能在这时代提出来,还是不易的。

    “因此在哪儿都一样,你自己做决定。”

    论交情,张载是支持王巨去延州的,毕竟当初文彦博十分看重他,爱屋及乌,程勘对他还可以,他也可以顺水推舟报答一下。

    但论私情,张载多少有些舍不得,于是最后说了这句话。

    “程公怎么断定我一定能唱名东华门?”

    “这世上那有断定二字?但有几份把握,总要去争一争。”

    王巨沉思。

    随老师走好处显而可见的,当真全部要温故而知新?自己还有不懂的地方。特别是这个悲催的时代,文字没有标点符号,必须要断句。多一个标点,少一个标点,一个句号,一个问号,这种简洁的文言文马上意思就会载然不同。

    去了延州州学问谁去?

    能问人,有老举子,也有答案,但那个答案会不会准确?况且有张载照拂,主考官多少会给一点面子。

    但延州终是养育他这个身体的所在,而且还有新纸呢,若是到了渭州,离得太远,联系就不那么方便了。如果程勘不邀请,王巨肯定随张载去渭州的。然而程勘邀请了,王巨不由地有些犹豫不决。

    想了许久,王巨才拿定主意:“若是程公不刁难我,弟子就回延州吧。”

    “也好,老夫再说几件事。如果你成了缘边四路安抚经略使,会不会比范公、文公、庞公、韩公他们做得好?”

    “恩师是指什么方面?民生,军务?”

    “军务。”

    王巨明白了,敢情张载看到自己在王家寨那一战打胜了,以为自己有军事天赋呢。这么多年过去,老师依然是一个鹰派哪。

    “恩师,弟子不敢打保票,再说朝廷能授我这个官职吗。”

    “如果有那一天,你尽量去争取,军队屡战屡败,士气低靡,于是不思进取,胡作非为,逼得朝廷不得不陆续增兵,导致国家冗费严重,民不聊生,这成了我朝最大的弊政。”

    如果能风风光光的打几场大胜仗,西夏老实了,不敢入侵,陕西就不用驻扎那么多军队,而且士气提上来了,那就会形成良性循环。

    王巨心中苦笑,老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制度不改变,就算收取了河湟,北宋照样灭亡。

    但这是老师的寄托,王巨点头道:“若有那么一天,弟子一定要努力争取。”

    “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一句,刀不会杀人,杀人的乃是执刀的人,即便杀人,也要分杀好人与杀歹人。你心思多,老夫也不排斥,你急功好利,老夫也不排斥,但要记住老夫的一句话,心要持正。”张载又说了持正二字。

    “弟子记住了,”王巨正襟危坐道。

    “上了考场心不能慌,一慌自己虽有所学,都不能发挥出来,先将心静下,然后想好了再写答案。”

    张载这是在讲考试时的经验了,王巨想乐,这个就不用你教啦,但不得不装作聆耳倾听的样子。

    郭氏端上茶水,问:“官人,这个小家伙想好了没有?”

    “他要回延州。”

    郭氏伸出兰花指,敲王巨的脑袋:“怎么啦,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

    当然,这是玩笑。

    “王巨,你还记得你拜师时老夫说的话?”

    “弟子记得。”

    “仁。”

    “义。”

    “礼。”

    “智。”

    “信。”

    “温。”

    “良。”

    “恭。”

    “俭。”

    “让。”

    “忠。”

    “孝。”

    “勇。”

    “谦。”

    “廉。”

    “君子温润,温润如玉。”

    王巨说完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

    “三郎,王家小郎回延州了,不久也要进州学。”李万元拍着尤滔的肩膀说道。

    延州教育落后,因此州学快成了放牛班,有人读成了书呆子,有人却读成了二流子。学子也不少,有近两百名学子,但大多数时候不到一半学子在听课。甚至有人一读能读四五年,比如尤滔与李万元,尤滔都成了亲,看样子他妻子不生下孩子他是不会毕业了。

    “真的?”边上几个学子凑上来问。

    现在的王巨不再是两年多前的王巨,名气可不小,当然是虫还是龙,未来这一年内三关的考验便能看出来,若过去了,便是蛟蛇化龙之日。过不去,也不过是一个略略有名气的士子。

    “他在哪儿?带我们去。”尤滔道。

    王巨正在搬家。

    朱家与李家都请他过去住,王巨拒绝了,然后买了一栋两进两出的宅子,宅子略有些偏,不过价钱便宜,只有两百来贯。其实这是王巨心中也没有多少底。

    解试他不担心,除非程勘真的想摆他一刀。省试殿试就不大好说了,就是考中了也得要看,如果是第四甲或者是第五甲,还不如学习章惇重考。不然只能象王韶那样,候官候得不耐烦,跑到河州那边溜达。因此得有一个窝。

    朱家与李家以为他有节操,不好强劝,便派了许多下人过来帮忙,很快就将这个家打扫干净,东西也搬了进去。

    这不是租的房子,而是真正属于王巨的家,二妞与三牛开心地在后面木制阁楼上跑来跑去,王巨给大家伙烧茶。

    秦氏忽然问:“王巨,你今年十七吧?”

    “恩。”不知不觉中,王巨发现自己来到宋朝已经有四个多年头。

    “妃儿也到了及笄的年龄,妾身想你们好成亲了。”

第七十五章 对子

    “外母,科举一靠才气,二靠天份,三靠运气,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我今年秋闱都不得中,这时候真的不能分心。”

    这个天份含义很多,包括临场的心态,有人平时成绩好,但上考场心态跟不上了,以前学的东西在脑海中便会成为面糊。还有耐心与掌控,成绩不好,也能考好,捡会的写,不会的放在后面。成绩好也能考得不好,想都不想就写了,第一个交卷子,那不是英雄,而是傻瓜,为什么不琢磨一下,让答案更正确?特别这时的科举时间更宽裕,更不应当匆忙交卷子。

    秦氏嚅嚅。

    科举啊,在这时代意义更大。万一耽搁了女婿的前程怎么办?

    王巨安慰道:“外母,妃儿连我师娘都在夸,无论以后会不会唱名东华门,我都不会负之。”

    李妃儿比较可爱,除非女大十八变,突然以后变了。长相又俏丽无比,为什么要负她?

    不过这时成亲王巨真心的排斥。

    古代讲虚岁,出生那一年就得算一岁,李妃儿十五岁,实岁只有十四岁,他也不是非人类校长陈在鹏,非人类兽师柯于备。即便三年后成亲,他也感到自己是融入了“新时代”。

    “外母,我最恨的就是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来头各自飞,何为夫妻,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呵呵,你啊,人小鬼大。”

    话都说到这份上,秦氏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巨说完,带着弟弟妹妹找私塾。

    二妞也渐渐长大,私塾里同样跟不上弟弟了,不过暂时问题不大,这要等到明年春闱过后再说,若侥幸能得中,就要随自己赴任,还不知道到哪儿呢。若不得中,再想他法。关健他对延州州学真的不信任哪。

    “大哥,好大的房子哦。”二妞依然在激动中。

    “瞎,李家的房子才叫大。”

    “那是李家的房子。”

    “三弟,你姐姐说得对,房子再好,那是李家的。但你要相信,未来我们会有更大更好的房子。”

    “大哥,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帮助你。”

    “三弟,我不用你帮助,但你得要努力。”

    “那么我如何报答大哥?”

    “傻了,我们是兄弟,谈什么报答。”

    在前面带路的李家下人一哆嗦,好感动哦,怎么自家几个孩子个个不听话呢。

    一路上二妞三牛东张西望,尽管他们在去年元宵节来过一回,但延州城还让他们眼花缭乱。

    “哥哥,延州比云岩大了好多。”

    “那是,云岩只是一个小县,不过延州还不算大,汴梁城比它最少大上几十倍。”

    “那会有多大?”

    王巨灵机一动,问:“小妹,想不想去京城?”

    “想。”

    “如果有机会,我冬天带你去京城。”

    “真的假的?”

    “有九成是真的。”

    二妞立即雀跃起来。

    其实就是东京汴梁在王巨心中也不算大,大概有一百多万人吧,若是加上外来人口,可能会有二百多万百姓。他那个时代二百多万人口的城市不要太多。

    不过论内治宋朝确实很了不起,在这个落后生产力的年代,又是有史以来面积最狭小的国度,不足三百万平方公里,能全部控制的可能不过两百万平方公里,后来居然能出现两千多万户人口,这也是古代史上的一个奇迹。

    只是可怜的军事啊。

    安顿好后,王巨立即进了州学。

    不用任何举子推荐,州学里好几个教授甚至亲自迎了出来,便进去了。

    而且王巨第一天上课便给几个教授好感。

    论学问,这些人比张载差远了,甚至综合起来,已经不及此时的王巨。不过复习嘛,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听听也不错。王巨不但认真的听讲,并且一边听一边思考。

    可马上王巨就看到了延州州学的真面目,这边在上课,门口却有几个学子在玩相扑,课室里陆续有学子走出去观看,还在边上不停的喝彩。

    “这是学校?”王巨瞠目结舌。

    蒙教授教看不下去,挥挥手道:“大家自己。”

    然后挟着《礼记》离开课堂,大约气得跑回去喝茶了。

    他这一走,余下的学子一起涌了出去。

    “奚大郎,努力,努力。”许多学子替那个占据下风的学子加油喝彩。

    “这是州学?”王巨惊讶地问李万元。

    “也不常见,那个是奚家的大郎,那个是牛家的二郎,奚家与朱家关系不错,但与牛家平和十分不和,加上因为朱家,将丁家坑惨了,连带着奚家与牛家矛盾也跟着激化。这两人大约来上学时发生了冲突,然后打了起来。”

    不能在州学打架吧,于是比拼相扑。

    李万元话音刚了,奚大郎就被牛家二郎凶狠地压在地上,同时牛二郎还用着拳头往奚家大牛身上狠揍:“我让你狂,我让你狂,下回我逮一次揍一次。”

    “教授也不管?”

    “小郎,他们都是大户子弟,教授哪里敢管。”

    “得,我以后还是在家中自学吧。”

    奚家大牛被揍得鼻青脸肿,不敢吭声,牛家二郎便得胜般地站起来,眼睛扫到了王巨:“小子,听说你厉害,我们来比一比?”

    如果比打架,王巨还真不怕他,这几年他一直在坚持着随全二长子锻炼,可不是吃醋的。不过比相扑恐怕真不行,牛家二郎块头足足比王巨大了一倍。

    王巨不欲多事,想扭身回去,牛家二郎不依不饶,将他胳膊拉住:“小子,怕了?”

    “牛二郎,相扑我不行,但我会杀人,”王巨脸便冷了下来。他不想多事,可不会怕事。

    “哈哈,你杀啊。”

    “我在王家寨带着一群村民杀了几百西夏兵,我只是努了一下嘴,杀得某一家倾家荡产,你确定我要对你动手?”

    牛家二郎先是大笑,忽然笑声停下。他想到了丁家,可不是倾家荡产!

    “不过这里是州学,不是武社,你来这里学习的乃是儒家大道,而非是相朴。要么,我们打上一赌。”

    “什么赌?”

    “我出一个对子,你半月能对出来,我以后见到你立即作揖避让三丈。若是你对不上来,你以后见到我立即作揖,避让三丈。”

    “赌就赌!”牛家二郎立即说道。肯定是难对子,但没关系,王巨说是半个月,自己对不上,难道不能请人对?

    “各位作证。”

    “好。”其他学子一起喊好,连几个教授都惊动了,走了过来。

    “听好了,烟锁池塘柳,请半个月后对出下联。”

    “这个好对,我马上就能想出来。”

    “呵呵,不要疏忽哦,金木水火土,还有意境哦。”王巨大笑着走回课室。

    这才是比,比武,你能做到带着一群村民击败数倍西夏军队,并且还能大胜吗?

    比智慧,你能做到努一努嘴,便让一个大户人家倾家荡产吗?

    比文,我出一个对子,你能对得出来吗?

    然后牛家二郎便傻了……

我们一起来玩一个积沙成塔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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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世仇

    李万元跟了过来,担心地说:“妹夫,这不大好啊。”

    对子是难对子,可是王巨给了半个月时间,牛家二郎对不出来,总会有人能对出来。

    如果对出来了,王巨一看到牛家二郎便要作揖,然后回避三丈,糗就出大了。

    “无妨,”王巨笑笑道,若是音韵平仄,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加上金木水火土,也许半个月牛家会请到高明人对出来,但加上意境,恐怕就是请到苏东坡来,半个月内也对不出。

    “二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将来有什么打算?”李万元先是不解,后是发愣。

    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中进士那是不可能了,就是中举子都不大可能,继承家业也不可能了,自家不是朱家,朱家气不过朱琦的特殊爱好,于是载培朱俊,可自己大哥争气啊,已开始做父亲的副手。

    这种情况下,他只好混吃混喝下去。

    “不如你也学习朱二郎,搬到我家住。”

    “吃苦?”

    “吃个鬼苦啊,”王巨没好气地说,自己又请了一个老妇做“小时工”,妹弟都大了,实际能开始正式做家务事,有什么苦吃的?难道要帮我挤羊奶吗?

    “随我一道学习。”

    “这个好。”

    “但切记,不要打扰我。”

    别看一个复习,那也不轻松的,首先要对学过的经义重新温习,然后每天还要苦读各家诗赋,这是自己的短板所在,因此除了读诗赋,继续熟悉《广韵》外,每天还要写两首诗,作一篇赋。自己不在张载身边了,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

    不可能指望今年秋闱与明年春闱诗赋能力跟上,但最少得保证凑合。然后帖经墨义再不失分,再从策论是将这个分拿回来,连破三关那就有了希望。

    当然策论也要继续时不时练习,虽然它们是自己的所长。

    “看我如何学习的,以后争取考一个举子,有了举子,就等于有了半个功名,对你后半生命运将会产生极大的帮助作用。”

    “好的。”李万元开心地说。

    反正王巨家新房子大,前面是三间房,后面是三上三下的木制阁楼,再搬进几个人都能住得下。

    王巨开始看《礼记》,一边看一边仔细地回想着《五经正义》里的注释,以及张载以前的教导,自己的想法,还有云岩县县学与刚才那个教授的所讲,然后反复思考。

    学霸的学习能力是惊人的,明年春闱王巨不好说,但他心中却有把握,顶多三考之内,自己就能成功唱名东华门!

    他在看书,许多无所事事的学子却在想他那个对子。

    牛家二郎也在想。

    想了许久觉得这不是他能对出来的,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家中,找他父亲帮忙。

    牛员外问清楚事情经过,怒喝道:“小兔崽子,招惹那个杀星干嘛!”

    王巨此时不是在王家寨的王巨,已经进入“规则”范围,但这小子很不好惹啊。并且程勘刻意将王巨请回延州是干嘛的!无疑明年最少有五成可能会替延州争光,替程勘长脸长政绩!

    不仅如此,这小子心狠手辣,两条结合在一起,何必要得罪。

    不过好在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超大的刺猬,招他准得戳得头破血流,不招他,他也不主动招惹别人。

    “自己去解决。”牛员外又喝道。

    牛二郎骂得狗血喷头下去,牛妻喃喃道:“官人,那小子倒也罢了,若他祖坟上冒青烟,明年就会离开延州。但朱家那边有点难办。”

    李家与丁家有世仇,朱家与牛家有世仇,两家如何结仇的,与李丁两家一样,都是一笔讲不清的烂账。

    但因为王巨推动,朱家情形越来越好,王巨若能中进士,就会授官,不可能授官延州,说不定都能授官到遥远的南方。但朱家不会走,将会一辈子呆在延州。

    朱家势力越大,对牛家越不利。

    牛妻又说道:“去年李家来了那个舅母……”

    “那是什么舅母!”牛员外不屑道。

    王巨献计,产销分开,销放给各家的关系户或者其他的大户,就会吸纳更多的人进去,也就不得罪人了。而且要感谢宋朝的买扑制度,大家能接收这个新观念。

    吕氏的侄子也拿到了这个销权。

    但这个销售得有能力的,这样划分开后,所有销售得自己儿解决,而非是象前年那样,只要投一些钱进去,寄生在这个总体上,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几个月后就有了回报。

    吕氏为什么要抛头露面央请,正是这个侄子花天酒地,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她弟弟头痛了,正好吕家与秦家都同在华州下邽,离华阴不算远,又正好秦氏前年曾经回到娘家,还讲了盐的事,让吕家无意中听到,于是托吕氏来央请。

    王巨计策不错,若是吕家这个小郎有能力,投一点钱进去,一年可能会获得几百贯或者几千贯钱,人情便也做了。可关健大家不了解这个吕家小郎的为人与能力。

    是拿到了销权,但吕家小郎能力跟不上,赚的钱还不够他花销的。

    吕家无奈,又找到了吕氏,吕氏在去年秋末再度来到李家,俺不要这个销权,还是让我侄子进入那个契股吧。

    李员外不胜其烦,再说秦知县不是他亲舅子,可能往上述上两百年三百年氏,秦知县的祖祖祖祖辈们才与自己妻子的祖祖祖祖辈们是一家人,况且还是吕氏的娘家人。

    气愤之下,学习王巨,让家中下人故意当着吕氏的面讲起王巨那个《渔夫与金鱼的故事》。

    做人得要知足。

    吕氏气呼呼地离开。

    这件事在延州传为笑柄。

    士农工商,官员在这时代乃是最贵。

    不过做官得有做官的样子,看看程勘,无论延州再有钱的大户,一旦程勘动怒,谁个不怕?

    或者象那王巨的师娘郭氏,在云岩县那个人不尊重她?

    因此连牛员外都对她耻之。

    牛妻又说:“妾身听说秦知县那个同年转成了华阴知县,上个月曾刁难过那个产盐作坊,朱家派了他那个次子去解决。”

    “那又如何?”牛员外没好气地说。朱俊举子身份在华阴知县面前不算什么,但那个产盐作坊里有几个颇有背景的契股,华阴知县敢彻底得罪么?况且因为细盐出现,买了许多盐钞,朝廷也乐于其成其见。

    可随着牛员外灵机一动,想出一条主意,但随后又想到,不行,咱家不能出面,看看丁家下场吧。不过也有办法,立即说道:“将那个孽子找回来。”

第七十七章 意境

    “二哥,你将你写的一些文字拿给我看一看。”王巨说道。

    “那个,那个……”李万元吃吃,俺的文字,拿不出手啊!

    “记住,学习几个要素,第一要勤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王巨记得前世有人要提出来给孩子松压,他认为是狗屁!甚至怀疑是公知推动的。

    可能许多人进了大学或者走上社会,以前学过的全忘记了,但正是这种压力,才能造就更多的人才。那怕千分之一的学生才能成就一个人才,人口基数也就化为了动力。可能欧美科技发达,但莫忘记了自家的家底。不然人口基础反而成为累赘,或如阿三,若不改变,阿三无论形势如何轻松,一百年都追不上来。

    “其次是持之以恒,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要今天想起来了就认真学习一下,明天想不起来就荒废了。”

    “谦虚,不懂就要问,切莫不懂装懂,那怕夫子也接收小儿的指拨,三人同行,必有我师!比如我在州学,明知道教授讲了一些错误的东西,授学速度慢得我不能忍受。”

    “不能跟你比啊。”

    “是啊,教授要牵就绝大多数的学子。”王巨说得有些自傲,牵就了其他学子,却拖累了他。其实云岩县学去年起就开始拖累他,更不用说延州这种放牛班的州学。

    “为何我还在认真听,虽有错误的地方,但大多数是对的地方,也少数同样会给我启发,这就是谦虚的精神。不怕不知,就怕不知装知。不怕犯错,就怕不改错。不知不是丑事,犯错也不是丑事,不知装知才是丑陋,知错不更,那更丑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最后就是一个学习方法。”

    王巨这一回可不是忽悠,它乃是他两世学习的心得,超级学霸的学习心得。

    李万元只好愁眉苦脸,羞羞答答地将他写的一些文字拿过来给王巨看。

    王巨看着。

    李万元认为王巨会笑话他,王巨没有。是差,在王巨意料当中,但几年州学也不是白混的,虽基础不及朱俊,但略有一点吧。

    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后,王巨给他制订了一个学习表格,每天花多少时间学学什么,然后道:“只要坚持两到三年,举子可得也。”

    延州的举子数额很少,那也没有关系,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都差。况且李家也有钱,当然有钱还是不行的,就是考官想放水,最少能过得去吧。能过得去,再花一点钱,举子就拿下了。有了这个举子身份,再有他的家底子,李万元下半生无忧了。

    “这样吧,你与王储一道学习。”王储就是三牛,王巨也替三弟制订了一个学习计划。

    不过与现在的教育不同,王巨还教导三弟动手能力,以及对现实生活的思考,学而致用,三弟学习要抓,但不能让三弟也变成书呆子。

    王巨不是羞侮未来的二舅哥,而是一种激励,你学习态度不如我,但不能连我家老三也不如。

    李万元嘴角发苦。

    过了一会儿道:“妹夫,告诉你一件事,牛家二郎将丁家三郎狠揍了一顿。”

    “哦。”

    丁家倾家荡产了,但没有家破人亡。

    只是各个产业不得不抵卖,下人也解散了,牛家也退亲了,一下子从一等户变成了三等户,甚至丁部领六七个堂兄弟为了分家产,大打出手,但丁部领手中还有两三家邸店,若是能知足,衣食不会太愁。只是从此以后再也翻不起来风浪了。不能将人往死里逼,赵家便放过了他们,王巨虽然心中有怒气,也不再过问。

    “牛家二郎在街上碰到了丁家三郎,出言羞侮,激起丁家三郎怒气,两相打了起来,丁家三郎最后不敌,被牛家二郎打得很惨。”

    “牛家二郎太不省心了。”王巨说道。

    赵丁两家那么大仇恨,都放下了,牛家原来与丁家关系还不错呢,退亲大家能理解,丁家末落,与牛家不般配。大家都是商人,商人逐利而行,比较现实,但退完了亲,还要羞侮人家就不对了。

    “那个对子……”

    “放心吧。”

    平仄偏旁还好一点,关健那个意境。

    何谓意境?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

    芳春平仲绿,清夜子规啼……

    这些才是有意境的绝世好对,才是真正的文字!

    而不是什么烟锁池塘柳,炮架镇江城。

    王巨若没有记错,这个对子几百年来,论意境只有两个能勉强凑合,灯垂锦槛波,烟锁池塘柳,但变成了上联,而且这个垂字也勉强。颠倒过来,前面烟与灯都是火字,还是勉强,不算合格的对子。只有烟锁池塘柳,枫镕海堰秋,这个对子才能稍稍凑合。

    几百年来,不知多少人挖空了心思,才勉强出来一个稍稍合格的对子。

    让牛家如何在半个月内找到合格下联。难不成来一个烟锁池塘柳,梗烧海地锅?

    …………

    老树寒鸦,夕阳西下。

    丁稼开始关店铺。

    牛家二郎那几十记饱打,也将他打清醒。他这才明白何谓人情寒暖,世态炎凉。

    但却打出来一件好事,丁稼开始变得勤快起来,放下身架,亲自到店中打点生意,每天最早来开关,最晚关门离开。

    丁部领对三儿子这个变化颇感心慰。

    家虽败了,但只要人不倒,还可以重新再来。

    家不倒,但人倒了,再大的家产也会败光。

    关上了门,丁稼准备离开。

    后面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丁稼扭头一看,一个戴着头巾的文士站在他身后。

    “你是丁家三小哥子?”

    说话腔调象是陕西南面的人,丁稼疑惑地问:“是,请问你是……?”

    “我找你商议一桩买卖的。”

    “说吧。”

    “三小哥子想不想你家重新东山再起?”

    “你是什么意思?”丁稼警觉地问。

    “若是想,给某两百贯钱,某便会让你们丁家重新崛起。”

    “请到一边凉快去吧,”丁稼恼怒道,现在丁家两百贯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但丁稼绝对拿不出。

    “三小哥子不忙拒绝,若是某的主意不能让你丁家崛起,你可以不给钱。”

    这倒是一个桩交易,丁稼想了许久,说道:“你稍等。”

    他回家将父亲丁部领喊来。

    反正是先听后给钱,那就听听。

    丁部领也怀疑地看着文士,文士微微一笑:“我是华州人氏。”

    “华州?”丁部领眼中立即放出光亮:“请问尊姓?”

    “姓你就不要问了,但丁大郎,你可以先听听。”文士将他的计策说了一遍。

    “为什么找上我家?”

    “我只是一个穷酸儒生,没有人际关系。”

    仅是这条理由便足够了,况且还有第二条理由,你家与朱家赵家的仇恨呢,不过文士给了丁部领面子,就未说出来。

    “那你如何保证不泄露。”

    “泄露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如你不放心,可以先给我五十贯,事成了再将余下的支付如何。”

    “中。”丁部领立即给了他五十贯钱。文士拿着钱离开。丁稼仔细回味道:“父亲,好计策啊。”

    “是好计策,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不能小视天下人。”

    ps:这是第五更,余下的从八点钟开始陆续更新,至于更多少,由你们来决定,或者说由你们手中的推荐票与打赏收藏来决定,呵呵。

第七十八章 不合格

    王巨在小吃店里要了五碗胡麻粥,又来了二十个糖榧饼子。

    五个人吃饭了,糖榧饼子虽然可口,不过太小巧玲珑了,因此点的数量多。

    李家担心他心中拮据,毕竟他去年就没有分红,被王巨拒绝,前年分的钱手中还有不少呢,还有小公主赐赠的一千贯钱,能用很长时间。但若是明年春闱不得中,这个钱也会早迟用完,这也是他推出竹纸的原因之一。

    李万元嘴中塞着饼子,含糊不清地问道:“半个月下来了。”

    然后坏坏地笑。

    不过王巨刚到州学,就被程勘派衙役请了过去。

    “见过程公,”王巨袒然拱手施礼。

    落落大方,不怯场,不失仪,连程勘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未来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坐吧。”

    “谢,不知程公请小子前来有何指教?”

    “本官听说你出了一个对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诗赋策论无论是言志立情写景讲道理,都要言之有物,那怕小说也要有故事情节,若是钻研偏字冷对,那是舍本求末了。”

    “你为何出了这个对子?”

    “程公,我到州学第一天,牛家二郎长得魁梧结实,便找上了我,要与我相扑,虽是州学,不是武社的场子,但牛家二郎若缠上我,终是一个麻烦,因此出了一个对子,只要他对不出来,以后就不会找我麻烦。”

    “那个对子可有答案?”

    “有一个,很勉强,不佳。”

    这个对子也引起程勘的好奇,他想问什么对子,终就忍了回去,又道:“在州学可呆得习惯否?”

    “程公当知之。”王巨不想说了,这那是州学,散漫得都快与宋朝军队的军纪相提并论。

    “本官也知道,不过有心学者困扰不会太大,无心学者即便有安静的环境也未必能认真学习。”

    王巨不屑,这是一个伪道理,一个好的环境与一个恶劣的环境当真没有影响,那么孟母为什么三迁?

    “延州州学就象我朝的军队,屡战屡败,士兵失去了信心,因此军纪败坏。州学也是如此,延州至今未出过一个进士,诸学子便失去了上进心。看你能不能带一个好头。”

    王巨不答。

    “你忍耐一点吧,本官打算将今年秋闱提前,好让你准备。”

    也就是在州学里学习一段时间,走一个过场。

    “程公如何断定我会在科举有所作为?”

    “我看过你与张载所著的那本书,虽是张载整理文字,但是你在问,张载在答。况且以你,估计不会太难。”

    敢情程勘对王巨的信心比张载对他的信心还要足,王巨还能说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你?”程勘突然问。

    “那个人,我不懂。”

    王巨在云岩一直很安静,但在王家寨却做了许多妖孽的事,黑岙岭一战,宝藏案,王家寨一战,坑丁家。要智慧有智慧,要勇气有勇气,而且王巨那时还很小。不过这是在宋朝,这四件大事要么沾到兵事,要么就沾到了阴谋诡计。岁数越小越容易被攻击。所以王巨死活不承认,以免未来被政敌抓住把柄。

    “你不承认也无妨,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本官不会去追究,但本官将科闱提前,你就要抓紧时间学习,务必以安静为主。”

    王巨终于明白程勘喊自己前来的用意。

    两个意思,事情过去就算了,本官不会追究你,你好好地学好好地考,替你自己争气,也替延州争气,说不定还能提高州学学子的上进心。

    不过程勘也担心王巨一回到延州,与朱家赵家李家他们窝在一起搞七搞八,提前打一个招呼,好好学习,不得胡来。

    王巨啼笑皆非,说道:“程公,小子铭记。”

    “去吧。”

    “喏。”

    看着王巨离开,程勘有些后悔,后悔的乃是去年,说不定如自己老妻所言,这个小子会有什么好计策,大好机会错过不提,反而让司马光那小子泼了一身墨水。

    但程勘也弄不懂,司马光好歹还是庞籍的门生,庞籍在延州呆了很久,也不是一个懦弱之辈,而且那小子还担任过并州判官,为什么不明事理?

    不过经司马光几次一弄,程勘也看开了,包括对王巨,管他以后是不是丁谓呢,就是刚才说话一直是和颜悦色的,替自己子孙们结一点善缘吧。

    所以坏就坏在这地方,如果认为程勘在延州做得不好,可以慢慢讲嘛,不要搞人身攻击。况且程勘做得还可以,至少在庆历后诸延州知州当中军政做得都不差,能称为中上水平。

    当然,这才是开胃小菜,司马光大戏在后面呢。

    王巨回到州学,李万元等几个好哥们迅速迎上来,李万元关心地问:“程公喊你做什么?”

    “也没有其他,只是让我放心,努力读书,争取科举考好。”

    “好啊,”李万元一下子蹦起来。王巨担心,李家也担心,毕竟王巨开罪过程勘,程勘将王巨请回来是好心还是歹心呢,人家是大人物,大人物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别猜……

    有了程勘的承诺,秋闱没事了。而且李万元呆在王巨新家中,看到王巨写的许多诗赋策论,此时王巨策论写得十分不错了,也许不及苏东坡那样的笔力,可论证有力,论理明确,文章老道又有条理,让李万元看后惊叹声不断。至于诗赋王巨仍在用功,不过写一篇烧一篇,也就是自己还不大满意,不过对于李万元来说,也是好诗好湿。

    “程公还吩咐了,让我安静,不要生事。”

    “啊。”大家全部古怪地呆住。

    然而王巨没有将程勘这句话放在耳边,他心中自有轻重。人家不招惹他,他何必招惹人,吃饱饭撑着哪?就算是招惹他,能避就避,能让就让,又避又让还不行,为何还不反击?

    这才是以直报怨。

    那么就安心读书吧。

    喻教授看到他进来,说了一句:“大家读书吧。”

    这时候教课简单,一无粉笔,二无黑板,教授便坐在桌子后面照书本讲解,不能说没有用,断句啊。书上没有标点符号,可这一读,断句就出来了。再者若有疑难的地方,教授也会做详细的讲解。或者就是让大家自己读书写字。

    然后喻教授来到王巨面前。

    州学里有好几个教授,多是贫困家庭的举子。

    这也是宋朝的通病。

    象李万元、朱俊他们考不中举子无所谓,考中了就等于是镀金了,见到官员就不会矮三分。若是机会好买一个官职在身,应酬时也会风光(卖的是寄禄官,有职无权,有工资无福利,福利才是官员的大头,一般在战争时候国家经费紧张缺钱少粮,这才开始卖,范仲淹也干过)。

    但穷人家就不行了,为了考举子,家中一切都放下了,然而考中举子朝廷也不会授官的,能放下身架的就去做人家的管事账房,不能放下身架的就去做教授,张载也从这一关经历过。

    不过州县学教授卡得略紧一点,还要看其人的德操。

    他们都是在边区长大,看到一幕幕西夏人的危害,因此对王巨不排斥,反而认为王巨乃是文武双全。

    况且王巨还是张载的门生,与张载合著了书。

    但他们也产生了误会,王巨那首小令与那首诗传出去,认为王巨诗赋能力很强,因此王巨才来到延州州学,几个教授便让诸学子各写一篇论与策,学子的论策无关紧要,主要是想摸一摸王巨的底子。

    大家将策论交上,几个教授看后大为赞叹。加上王巨不骄不傲,有才华,可上课时都在认真听讲,几个教授都十分喜欢。

    不可能人人平等的,尖子生老师永远都喜欢……

    喻教授便问道:“王巨,那个对子有没有下联?”

    对对子在明清很流行,不过宋朝也重视,得写诗写赋,能不注意对仗吗?

    王巨答道:“喻教授,有一个,不过不大好。”

    “说来听听。”

    “烟锁池塘柳,枫镕海堰秋。”

    喻教授道:“还行。”

    这就是水平问题,若是张载在这里,马上就能看出来不足。

    “突兀!”

    最有名的便老杜的那首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翠柳在青天之下,又有两与一,黄对白,鹂对鹭,青对翠,虽场景一大一小,但紧密联系。后面那一联更不用说了。

    枫镕海堰秋偏傍有了,平仄有了,意境也有了,但从池塘突然转到海堰,让人看后总会有些怪异之感,若是后面再补两句,让它成为一首小诗,让大家明白这个池塘就在海堰边上,或者能与海堰联系在一起,才能勉强凑合。

    单独成对,仍是不合格产品。

    “是有点突兀……”喻教授又走了回去,看样子他想重新修改呢,王巨不由地好笑,你老人家千万为这五个字想得走火入魔,然后扭头四下里看,问不远处的李万元:“二郎,牛家二郎呢?”

    咱也不追究当天挑衅的责任,但这小子最少得向自己作个揖吧。

第七十九章 人选

    “听说他逃到长安去了。”李万元笑着说。

    估计这小子不等秋闱结束怕是不回来了。

    “做得好!”奚家大郎大声道。

    “勿得喧哗。”喻教授喝了一句。

    不过没有多少学子听他的。

    “张公迁得太快,”李万元道。延州州学还不及云岩县学呢,尽管那是一个小地方,但在上课时不会有学子大声喧哗。况且平时还有张载教诲。

    “无妨,”王巨道。程勘说得再清楚不过,先让他忍一段时间,然后提前秋闱,也算是回报,就能将诸举子提前将诸举子送到京城。不自律的到了京城花花世界,反而会迷失。但自律的,到了京城,那时候会有天下的举子聚集,相互交流,对王巨就会有极大的帮助,甚至相互交好了,以后到了官场都会产生积极效果。

    不过象延州州学这种情况也罕见,主要是边区,教育落后,所以才出现这种放牛班的古怪情况。云岩虽然也算是边区,但特有钱的人家少,不敢嚣张。

    “放学后到我到你家去。”

    “好。”李万元道。

    王巨不再说话,认真读书。

    喻教授看到后点点头。

    学霸的精神大家都学不来的。

    放了学,王巨与李万元来到李家,秦氏开心地迎出来,又吩咐下人:“你去将王娩王储姐弟接来。”

    然后又吩咐婢女多准备几道菜。

    “外母不用麻烦了,二郎在我家也只是吃着随茶便饭。”

    “那不行,你家没有大人,我家我与官人还在呢。”

    原先王巨听秦氏犹豫不决,对这个丈母娘多少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还好,说市侩,这世间有几个人不市侩,不仅女人,男人也是,所以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外母是不用麻烦了,我来主要与外父说几件事。”

    “他在书房盘账呢,你去吧。”

    王巨到了李家的书房,发现李员外正笨拙地用算盘在算账,看得王巨都急得慌,上前道:“外父,我来教你。”

    教丈人打算盘。

    “张公心思玲透,居然能想出这个办法算数。”

    王巨目瞪口呆,但能说什么呢,就算是老师的功劳。

    “在州学里学得如何?”

    王巨苦笑,不答。

    “唉,程公也是。”

    “不谈这件事了,外父,你将朱员外与赵员外喊来。”

    “又有什么情况?”

    “没有,只是竹纸有的事我想说一说。”

    李员外便让下人将朱欢与赵升请来。

    “竹纸今年应当差不多了。”王巨道。竹纸材料广泛便宜,但也有缺点,那就是季节性,新竹子上来不过两三个月,错过了就无法再生产了。并且沤晒的时间长。因为离得远,几家刻意奢侈地置了十匹马,做为来回通信的工具。因此现在新纸还没有出来,更没有送到延州城。

    不过这个工艺去年就有了一个大模样,今年应当差不多,可能还不会让王巨满意,但绝对会让其他人满意。

    “因此得准备几件事。”

    “那几件事?”朱欢问道。

    “第一件事准备四百金,等到新纸出来后选出最好的新纸,然后找此三人,第一个乃是文相公,给他三百金代笔费。第二个叫章惇,他有一个侄子乃是嘉佑二年的状元,因此此人耻于与侄子同榜,于是辞去敕命进士,然后于嘉佑四年复考,居然高中甲等第五名(前五名都是甲等,第五名乃是甲等最后一名)。”

    “这个人我好象在哪里听说过,似乎是一个知县。”

    “恩,就是他,第三个人乃是小苏。一人各给五十金。让他们三人各写一首诗赋,赞美竹纸。”

    章惇与小苏难度不高,这两人现在都是低品官,五十金整整一千贯钱,换算成他穿前的后世人民币,那是将近五十万人民币了,几乎一字好几千块。

    而且竹纸出来,对教育会产生极大的帮助作用。

    难的就是文彦博,因此王巨又说道:“若是文公不同意,可以再加一些润笔费,再说明竹纸对国家的好处,用此劝说文公,那怕让他写一首小诗也行。”

    这三个人乃是王巨刻意挑选出来的。

    苏东坡不行。

    王安石学子李定有一个很牛气的母亲仇氏,生下大和尚佛印后,改嫁李问为妾,生下李定,生下李定后再改嫁郜氏为妾,生下大画家蔡奴。因此仇氏病死,李定气恼地没有服侍。正好苏东坡与佛印是好友,从佛印嘴中得知了这条消息后,不顾朋友情份,大肆攻击李定。这才彻底地惹怒了李定,才有了乌台诗案。

    反正从现在开始,都是一笔烂糊涂账,但这个得要注意,切莫到时候连累了竹纸。

    韩琦是不大可能,而且他与司马光王安石都是站在风头上的人物。

    富弼还好,但人家有钱,钱多得都数不过来,又是当朝宰相,请不起。

    最终选定的大人物就是文彦博。

    章苏二人一是保守派,一是改革派。以后影响力也不小。章惇最后得罪了向太后,但那太遥远,暂时不用考虑。

    具体的不便解释,王巨只说了一句:“我从恩师嘴中得知,章苏二人文采极好。”

    “就算他们文采好,但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员外奇怪地问。

    “这便是我说的第二件事,等到新纸出来后,选最好的新纸,然后将三人赞美新纸的诗赋印在纸边,最好加印一些墨竹,选有两万以上户数居民的大城市,再找到这个城市的州学,说明它未来的售价,然后将这些竹纸无偿捐献。”

    如果是一群文人坐在这里,恐怕马上不能会意,不过赵李朱三人都是商人,想了一会便明白了,朱欢道:“扬名?”

    “不错,正是扬名。”

    “但今年不能生产。”

    “正因为今年不能生产,所以才这样做。”现在连广告意识都不成熟,更不用说饥饿营销。

    “听我的,保证明年销售会十分火暴,再相信我一回。”

    后面六个字出来,三人无一人反对了。

    “最后一件事就是我所说的那三人人选可选好了?”

    “有几个对象。”

    “定落之前,必须通知我。”

    眼下是研发,工艺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到明年投产了,会注入海量的钱帛,因此秋闱后必须将人选确定下来。不然那时候王巨就离开延州,前往京城了。

    未来诡奇的政治斗争,这个契股人选同样也要注意。

    赵祯妃嫔的娘家不能选,马上就会让伟大的英宗陛下全部赶出皇宫。

    李玮不能选,几年后赵顼就要替小姑姑报仇雪恨了。

    欧阳修家的亲戚不能选,几年后同样被扫出朝堂,只好呆在地方上一个人自己儿絮叼……

第八十章 磨练

    李贞来到踩料槽前,看到王嵬正带着他十一岁大的大儿子大蛋,十岁大的二儿子二蛋,正在踩料。

    王巨二嫂在家带孩子,后面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要命的二嫂肚子又大了。

    连李贞也有些傻眼,你们倒底想生多少孩子?不是大户人家,有的大户人家子女也多,关健那不是妻子一个人生的,还有小妾生的孩子。

    李贞不能急了。

    不过王嵬是妹夫的二叔,他不得不照料一下,于是说道:“二叔,你让大蛋二蛋下来,他们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

    “大郎,没事,我也让他们读书呢,抽空让他们跟小年子他们识几个字。”

    小年子他们,就是王巨从王家寨带来的几个少年,王巨将剑利润让出来,让寨子请私塾教授,再置一些书本笔墨纸砚,寨中的孩子便有了学习的地方。

    在古代也要识字啊,就象王嵬不识字,来到杭州,李贞想照顾都没办法照顾,只好让他领头带着大家做粗活。

    不过王年他们只学了一年,又是在那种环境下,能识多少字?

    李贞皱了皱眉头,山那边就有私塾,别看这里是山区,可是杭州教育发达,除了州学县学外,私塾遍地皆是,到了杭州李贞才感到延州教育的落后。

    不过大蛋二蛋的年龄有些操蛋,说小吧也不小,说大也不大,王嵬要干活,他妻子又怀了孕,到山那边上学,谁来接送?

    他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上半年事务忙清了,你让大蛋二蛋到城里来,我在富阳置一个小宅子,然后我再让他们进私塾。”

    “大郎,那怎么好意思呢?”

    “不要紧,王巨是我的妹夫,你是王巨的二叔,也就是我的二叔。”

    李贞说完,又到了另一边。

    那便是几个纸匠的住宅。

    请了好几个纸匠,也是杭州越州比较有名气的纸匠,又提供了高薪,最高者一年五百贯薪酬,少者一年也有三百贯。杭州富裕,物价也高,不过这个年薪算是惊人的了。并且还有一项承诺,那就是一旦正式投产时,会拿出百分之五的契股分摊给这几名纸匠。

    这就是技术入股,不然凭借那份天价违约金,未必能栓住人,这时代连律法都能破坏,就不要提契约了。

    不要小看了这百分之五,如果经营得当,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再加上高薪,那么人才能留下来,技术才能守住而不会泄密。

    至于普通的工人,那个问题不大,王巨只指出几个关健的步骤,但经过这几名纸匠改进,熟料纸变成了四十多个步骤,生料纸也变成了近三十个步骤,只要将各个环节拆开,这些工人也不知道其所以然了。

    几个纸匠正在讨论。

    王巨只是给了主要的步骤,但还有细节。这些细节同样得注意。

    看到李贞来了,都站起来客气地说:“见过大郎。”

    “你们在商议什么?”

    “大郎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一件事呢,新纸最大的缺点就是韧性。”

    纸张好坏有几大要素。

    第一个要素便是吸墨能力适中,不能涔墨,不能涩墨,这才能便于书写印刷绘画。

    第二个是颜色,现在纸张颜色最多的是黄色,其次是白色,还有灰色、褚色、粉色、朱色、草绿、靓蓝……最有名的乃是唐朝名妓薛涛做的信笺,深红、粉红、明黄等十种颜色,但这个都不要紧,最主要乃是颜色得要明艳光亮,不要看上去破旧不堪。

    第三个就是韧性。

    当然,好纸还要耐老化,不易变色,少虫蛀,并且因为现在不能称为百分之百纸浆,所以会有纤维浮于纸上,也就是文人所说的纹理,好纸纹理也要给人一种漂亮的感觉。

    但这几条都是次要的。

    竹纸无论怎么改进,韧性肯定不及麻纸,甚至不及藤纸,除非王巨有能力一下子将造纸工艺提前一千年。

    所以几个纸匠想在新纸里添加一些藤皮与麻皮。

    宋朝藤纸已经出现了白藤纸,可以将它添加在熟料竹纸中。王巨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玉扣纸。实际后世的玉扣纸乃是生料纸……

    可以将麻加于生料纸中,也就是王巨命名的黄金纸。

    理论上是可行的。

    例如巅峰时的宣纸,主要原料是青檀树皮与稻草,但也加入了少量楮皮、桑树皮、竹与麻。就是宋朝一些著名的麻纸里也加了构树皮、桑皮与龙须草等配料。

    为什么纸贵,一是这些纤维粗,虽然韧性有了,所以纸厚,其次原材料成本高,象麻只能用麻皮,麻杆没有用的,藤只能用藤皮,想一想载培青藤效率有多低吧,一斤青藤能取多少藤皮吧。

    不过加入少量藤皮与麻皮,成本不会增加多少。

    韧性这一环改善,竹纸最大的缺点也就消失。

    但到了实践中,会产生许多新的工艺,工艺不完善,那么一加一不是等于二,说不定还会小于一。

    李贞想了一会道:“可以,不过我今年必须见到成熟的新纸,明年必须能销售,那怕以后再慢慢改善。”

    “大郎,放心。”

    李贞又说了一会,然后回去,问王嵬:“你可有什么信带回去?”

    “大牛他还好吗?”

    “还好,延州来信说是张公去了渭州担任了渭州签判。”

    “张公升官了?”

    “他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升官是谓必然。我在杭州都听到有学子议论张公。”

    “大牛呢?”

    “他让程公请回延州州学读上一段时间,打算今年参加秋闱。”

    “这么快啊?他还小。”

    “也不小了,相信秋闱这一关对他来说不会太难。”

    “那你对他说,若是中了,务必要上祖坟,我在这边又远,不要将祖坟荒了。”

    …………

    李家将李贞放于杭州,实际就是一种磨练。先前主要就是研发,虽然花了不少钱,但管理难度不太高,正好给李贞锤炼,而且这两年里,可以与当地官吏打好交道,为以后正式投产打下基础。

    李家如此,朱家也如此。

    秦知县那个交好的同年蔡知县刁难盐作坊,但问题也不大,朱欢便让朱俊下去处理,这也是一种磨练。

    朱俊到了华阴,然后派人请了一些有背景的契股,让他们派管事过来,我施压你可以不给面子,但大家伙一起施压,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闹到华州州衙,闹到京兆府,找到转运使薛向,找到知永兴军何郯。

    大家鱼死网破,细盐去年买盐钞三万多钞,薛向急不急?而且何郯更是一个刚直不阿的老臣。但那样终是不美,最好能在华阴内部解决。

    正在这时候,吕家那小郎派人送来一份请柬,说他在华阴置了一个宅子,想请朱俊前去做客。

    如果王巨在此,理都不会理,如今细盐仅是带给朝廷的收入一年就会有近二十万贯之巨,虽然相比于整个宋朝盐政近千万贯的收入不算多,但也不能算是小数额了。它的产销合在一起的利润几乎有三十余万贯,这仅是纯利润,毛利更惊人。这个利益链就是华州知州来都不好动了,凭什么要给这个吕家大郎面子?

    如果再不识相,王巨都有手段让那个吕知县与蔡知县立即告老还乡。

    但朱俊不是王巨。

    他也知道蔡知县刁难背后就是秦知县,秦知县背后就是这个吕家大郎,不过书呆子气还没有完全改掉,便去了。

    看看吕家大郎要说什么。

    他还奇怪呢,吕家在下邽,与寇准乃是同乡,为什么到华阴来置宅子?

    奇怪一个头啊,这时候来华阴置宅子,来势汹汹,还能有好事吗?

第八十一章 命案

    “听说二郎那个作坊遇到了麻烦?”吕家大郎问。

    “也不算麻烦,况且也非是我朱家的,”朱俊不亢不卑地答道。

    秦知县刁难的就是商税,按照以往贯例,买了盐钞,那么盐就不用纳税了,如买一钞解盐,就能为朝廷带来七贯多收入,当然,能有五贯收入进入国库,那就不错了。

    但朝廷又没有硬性规订,特别是商税十分模糊,所以让蔡知县钻了这个空子。

    然而问题不要紧,因为获利大,朱家已经从原来百分之四十契股变成了百分之八契股,这也是为什么王巨那两成契股招人眼红的原因。如果不投入到竹纸中,仅是这两成契股去年就可以为王巨带来近三千贯收益。这么多钱,足以让许多人心动。

    “要不要我替你托请?”

    “勿用,”朱俊断然拒绝。

    虽然他不如王巨心思眼多,但也知道吕家大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二郎,我是好心,毕竟我也拿到了销盐权。”

    “谢过了,我有解决方法,”朱俊道,但心里面在说,你有好心,才怪!

    于是吕家大郎请朱俊喝酒,还有几个婢子伴舞,朱俊忽然眼睛一亮,有一个婢子长得颇象当初延州头号行首香玉。

    这个哥们没有察觉到危机将要到来,看到那婢子,又想到了以前那个风情万种的妓子,心情郁闷,那个婢子亲自来敬酒,加上吕家大郎一个劲地在边劝酒,朱俊酒便吃多了。

    看他醉倒,吕家大郎说道:“幽儿,你将朱二郎送到客房里休息。”

    那个婢子便将朱俊送入客房,这也是朱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进了房中他就开始吐得天花乱坠,然后倒在床上就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被一伙人揪起来,一桶冷水倒在他身上,一下子将他惊醒,然后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为什么打我?”朱俊抱着脑袋问,被打蒙了。

    “我好心招待你,你却见色起意,欲强行幽儿,幽儿不从,你居然将她掐死,你还是人吗?”吕家大郎痛喝。

    朱俊扭头看着床,果然床上那个婢女衣服凌乱,但没了呼吸。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入了彀中。

    然而有口难辨,好在他带了两个仆人过来,因此在吕家大郎将他扭送到华阴县衙时,立即吩咐那两名仆人:“你们立即回延州。”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那个蔡知县派人看了现场后,立即断定我儿强行那个婢女不成,一怒之下借酒醺之势,将她活活掐死,然后拷打我儿,我儿被打得死去活来,只好屈打成招,蔡知县将记录与供状交给华州周知州。周知州判决秋后问斩。”

    “东翁,那个周知州叫什么名字?”

    “周辅,听说是福建人。”

    哪里人问题都不要紧,更与南方人无关系,后面两大名将,王韶是江西人,章楶是福建人,都是南方人。

    只是这个名字王巨很陌生,也就没有金手指可用了。

    “案发时,你家那两个仆人当时在哪里?”

    “我儿在宴会,他们只好呆在外面。小郎,你可要救救我儿啦。”

    “这就有点儿难办……”王巨喃喃道。这时候断案很落后,冤案错案不知凡几,而且当时在场的都是吕家的下人,连一个人证都没有。如果换自己是周辅,有了供状,有了现场,同样多半会判朱俊秋后问斩。

    “王巨,你就想想办法吧。”秦氏愧疚地说。

    李家与朱家关系一向不错,不然当初朱欢都不会保那个媒。

    这事儿也是从李家引起的,若是秦氏没那个沾不到边的亲戚,就不会招来这只白眼狼。

    “这种凶杀案乃是所有官员都头痛的,况且我还没有看到现场,就是我现在不顾学习,前去华州也看不到现场了。外母,你高看了我,这世上同样有许多事我是没有能力办到的。”

    “那怎么办?”朱欢急得满头大汗。

    秋后问斩,还有几个月缓冲时间,不过说快也很快的。

    “对了,你说那个婢女长得象香玉?”

    “恩,我儿在牢房里说的。”

    “二郎当初暗恋香玉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孽障!有不少人知道。”

    “会不会传到华州,传到吕家?况且吕家大郎有没有见到香玉?”

    “你是说……”

    “恩,派人查一查牛家与丁家,特别是牛家二郎,我听说去了长安城,至今还未回来。”

    朱欢立即派下人去查。

    “东翁,你没有找其他衙内?”

    人肯定不是朱俊杀的,与朱俊呆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吗?因此若有得力的人施压,让周知州细查,应当能查出一些漏洞,至少不会判决朱俊秋后问斩。

    “找了,但他们都支支吾吾。”朱欢道。

    若不是没有门路,哪里劳烦王巨,王巨说他不可能无所不能,朱欢同样知道,虽然聪慧,但一无官职,二人在延州,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走投无路了,这才找到王巨的。

    “我知道了,虽然你家将契股稀释成百分之八,但玉盐产量在增加中,你们收入实际不减反增,而你与延州所有大户人家放在中原,放在关中,力量又比较单薄,其他契股都有些眼红了,对他们来说,说不定是一次撬动你们所有手中契股的好时机。”

    朱欢与李员外、赵员外,以及其他几个股东都默默无语。

    吕家大郎坑的不是朱俊,而是坑了所有延州的细盐契股大户。

    并且这个头一开,后面说不定就会有人佼仿,包括勒索工匠,敲诈出技术。

    “细盐走到头了,难怪樊楼多次易主。”

    樊楼就是皇城东面的一栋大酒楼,可能也是这世界上最大最奢侈的酒楼,其高度都超过了皇宫最高的建筑物。

    但为什么没有官员说话,因为单是买酒扑钱,一年就不知道替宋朝带来多少收入。更不用说其他的收入,如商税,如和买,如宅税……

    其地皮价值,其建筑价值,其收益,会以百万贯为单位计算,王巨怀疑如果这时候能推出股票上市,这个樊楼能募得上千万贯的资金。

    然而就是这个庞大的产业,却多次易主。

    朝廷不管的,只要收益还在,管你们怎么易主。

    可每次易主,相信背后不知引起多大风波,谁有这么多钱正大光明地将它盘下来?

    如今的细盐也是一样。

    王巨忽然想到了杯酒释兵权。

    赵匡胤为了释去各镇节度使的兵权,对石守信他们说:“人生在世,像白驹过隙那样短促,所以要得到富贵的人,不过是想多聚金钱,多多娱乐,使子孙后代免于贫乏而已。你们不如释去兵权,到地方去,多置良田美宅,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的产业。同时多买些歌儿舞女,日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朕同你们再结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这样不是很好吗!”

    于是以最小的代价,避免了安史之乱后的藩镇割据之害,而且或多或少也造成了宋朝商业的繁荣。

    但弊病渐渐产生,无数外戚、权贵与官员经商,宋太宗与宋真宗先后两次禁止,却无法成功。

    现在这个隐患越来越大。

    他忽然又想到了后世一部电影《大明劫》,李自成兵临城下,孙传庭去向大户人家求些支援,好来锻打一批合格武器,补发兵饷,振作士气,歼灭李自成。然而那些大户无一家愿意。结果孙传庭兵败被杀,那些大户人家财产也被李自成瓜分一空,大家一起完!

    宋朝这个弊病还没有明朝严重,但已经越来越不好,这些人勾连在一起,坑百姓,坑国家,坑其他无权无势的商人……

    他在沉思,其他人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朱家下人回来禀报了:“牛家二郎去了长安一直未回来,但那个丁家三郎也去了南方。”

    “丁家?”王巨愕然,难怪说斩草得除根哪。

第八十二章 闹大吧(一)

    “老夫要上京城击闻登鼓。”

    “东翁,勿要,那是最后一步,一旦京城那边也断定是二郎行凶杀人,再无改判的余地。”

    “那个婢子长得象香玉,二郎又是在醉酒之下,动机有了。”

    “相信吕家布置了这个诡计,一些物证也有了。”

    “都是吕家的下人,人证也有了。二郎的人证在哪里,难道丁家三郎被黠字流配了,他上哪里有没有被禁锢?”

    “产与销休戚相关,产出了问题,吕家大郎请二郎去商议,难道不正常吗?”

    “宴客时请几个婢女跳舞劝酒难道不正常吗?”

    “命案发生立即将二郎送给官府,难道做错了吗?”

    “即便闹到京城,八成还会维持华州原判!”

    仅是几句话,朱欢便呆住了。

    王巨继续沉思,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不过是取舍之道罢了。但一个盐如此,那么以后竹纸呢。

    想了许久他说道:“那么索性将这件事闹大吧。”

    “闹大?”

    “两个知县免职,甚至连一个知州贬官,算不算大?轰动天下,算不算大?”

    “怎么可能?”

    “可能的,东翁,你将所有延州所有玉盐契股请来商议。”

    过了一会,大家一起被请来。

    这些人同样忧心仲仲,不仅有玉盐的收益,还有私盐的收益。并且因为西夏青盐“味美”,延州加工的这批玉盐销量最好,连王巨刚才想的樊楼都刻意派仆人来延州,不顾运费巨大,每年都进一批延州所产的细盐回去。

    若是玉盐出现变动,对他们利益伤害太大了。

    王巨让他们坐下来,这还是王巨搬进新家家中第一次来了这么多客人。

    他先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这个大家基本都知道了,然后王巨讲利害关系。

    大家同样无言。

    “如今想要平安,只有一个方法,对参与玉盐的关中与中原一些大户承诺,两年后将技术传给他们。”

    “那怎么可以呢?”立即有几个嚷了起来。

    “不这样,诸位以为还能熬到今年年底吗?”王巨问道。

    “实际能熬到今天,技术还未流传出去,已也忽我的意料。大家伙做得很好了,否则玉盐早就泛滥成灾。”

    二十几个人又默不作声。

    “况且若能保持两年,诸位成本早就几十倍收回去。不对,真正损失成本的只是那点加工的器械,诸位应当是几百倍几千倍地收回去。这个承诺不是损害大家的收入,而是延长大家的收入。”

    “即便到时候玉盐泛滥成灾,诸位别忘记了,你们还有一个优势……”王巨嘴角向西方努了努。

    那就是青盐。

    而且加工过程中存在一个损耗,也有漏子可钻,可以正大光明的将加工过后的私盐销往各地。也就是两年后他们照样发财,只是利润会不如眼下。

    “东翁,如果二郎平安出来,你能否将那个契股交给大家,弥补大家的损失?”

    “行,”朱欢想都未想便答道。钱好还有人好吗?即便这一交那是几万贯的损失,可南方未来还有一个更正大光明的产业呢。如今契股还没有确定,自己损失了,到时候几个参与的人心中不清楚吗?

    而且不这样不行,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那个新纸契股,其他人无论怎么劝,心中始终不平衡。

    那还说什么呢,诸人又对朱欢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接下来怎么办?”朱欢问。

    “找出杀人凶手我没那能力,”王巨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王巨不可能做到了。

    “不过救出二郎,我都有办法。东翁,你想一想,吕家与你家有仇吗?”

    “哪里有仇,若非那个吕氏来延州,我都未听说过这个吕家。”

    “那就是了,他陷害二郎终有一个目的。你去华州,对他说,如果他能让二郎无罪敕放,你可以将你家那个契股全部给他,那么二郎马上就能放出来。”

    “但是……”

    “放心吧,他吃不下去,不但吃不下去,还会将他活活咽死,你听我说……”

    …………

    按理说吕氏做了李贞兄妹的“舅母”,那么秦氏也是吕大郎的舅母。不过吕大郎就象未看到一般。

    朱欢与秦氏忍住怒气,吕大郎不招呼,他们自己儿坐下了,朱欢道:“吕小哥,老夫这次前来,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将我儿这桩案子还一个清白,老夫将玉盐的契股会部给你。”

    “朱员外,你说的什么话,人是不是你家二郎杀的,乃是知县所断,知州所判,我怎能做主。”

    “老夫有百分之八契股,一年收益一万多贯。”

    “让我试一试,但能不能轻判不好说哦。”

    “你还没有弄清楚一万多贯是什么概念,一年一万多贯,十年十几多万贯,能在京兆府置最好的良田四百顷,能赎出一百多名长安城中最顶尖的行首(名妓),能买五千名女口(被贩卖的女子),能备一千多匹良马,两万多头牛……”

    朱欢每说一条,吕大郎就咽一次口水。

    “那我试一试,看能不能给你家二郎……一个公道。”

    “我这段时间与秦大娘子就住在你家,能给公道,能让我儿雪冤,我立即就将契股转让给你,若不能,我儿死了,你也什么捞不到!”

    废话少说,就这么简单。

    吕大郎下去了,脸上浮现出微笑,然后骑马去了另一个地方。

    “丁稼,你认为能不能放人了?”

    “那个朱欢十分狡猾,放了人,恐怕他不承认。”

    “但他带着契股就住在我家,而且话说得很死,说什么不雪冤就不同意。”

    丁稼翻白眼,人家付了那么大代价,仅是轻判就能满足吗?

    “如果是这样,最好将那个朱家二郎释放出来后,带到你家。他就不敢反悔。”

    “这是一个主意,”吕大郎说完就离开了。在路上看着他家的管事说:“孔管事,这小子胃口倒好,仅仅出了一个嘴皮子,就想要二成契股。”

    “大郎,丁家这小子最好暂时不要动。”

    “那是,现在肯定不会动他,不过事情结束了,再动不迟。”

    “也不好动,万一他泄露了呢?事儿只能出现一桩,出现两桩周知州就会怀疑了。”

    “你想错了,我还能用人命案胁迫吗?不过想让他入彀倒也不难。”

    “哦。”

    “这小子在这里等消息,急闷之下,时常出去赌钱……”

第八十三章 闹大吧(二)

    吕大郎继续斗鸡溜狗,急的不是他,而是朱欢。

    然而朱欢不是他,论远见他不及王巨,可能连王安石也不及王巨,不过在细节上比王巨可能只强不弱。于是找到吕大郎,直接说道:“老夫不想等下去。”

    “朱员外,你可冤枉我了,为了你家二郎,这几天我都跑断了腿。”

    “这些废话少说,老夫只说一句,十天之内,老夫必要消息,否则老夫还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孙子!到时候大家鱼死网破吧。”

    “我好心替你办事,你还威胁我。”

    “那就试试看。”

    “行,行,我尽量在十天内给你消息。”吕大郎愤愤不平地离开。

    走出门口骂了一句:“这老不死的。”

    但他不敢赌,毕竟不是少钱,万一朱欢下了狠心呢?

    于是又找到丁稼。

    “拖什么拖,拖了有什么好处?”丁稼也气愤地说道。朱欢急,他也急。

    “好,我这就去办,这几天过得可开心否?”

    “还行,”丁稼脸色转睛说。眼看事情有了眉目,并且他还遇到了几个有钱的傻瓜富二代,这些天赢了足足七八百贯钱,能不开心吗?

    吕大郎开始办事。

    第二天他带着一个婢女上街转悠,转到了个当铺,忽然这个婢女小声说道:“这是幽儿的钗子。”

    “什么幽儿的钗子。”

    “幽儿属蛇的,当初打金钗时刻意用银子在钗子上打了一条小白蛇,奴婢陪她一道打的,就是不久前打的,奴婢记得清楚。”

    这一说吕大郎注意了,一个大汉正拿着一根金钗在当钱用,这根金钗有些古怪,在金钗的上方镶嵌着一条可爱的小白蛇。

    “你确定是幽儿的钗子?”

    “是,而且那天出事的晚上她还将钗子插于头顶上,大郎你还夸过钗子漂亮呢,难道记不得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哪里想得起来。糟了,抓住他。”吕大郎喝道。

    几个下人一下子将那汉子揪住。

    “你们要做什么?”那汉子问。

    “送到县衙。”

    将那汉子扭送到县衙,吕大郎击鼓,状告那汉子盗墓。无他故,那天忤作验过尸,看过现场后,吕大郎立即备棺将幽儿下葬,她的衣着首饰都没有动。但现在到了这个大汉手中,不是盗墓的又从哪儿来的。

    蔡知县立即升堂问案。

    几杖打下来,那人挨不住,老实地交待,他姓伏,叫伏小庄,就是这附近的人,因为贫困,无奈之下盗了墓。

    蔡知县继续问,墓在哪儿,什么时候盗的,还盗走了何物,以前有没有盗过其他人的墓葬?

    这是问案的程序。

    然而伏小庄答不出来。

    于是继续打,打得忍无可忍,伏小庄忽然招供,钗子不是盗墓盗来的,而是偷来的。

    他家中穷啊,长子次子到了弱冠之年,因为贫困,都没有娶到媳妇,老母又生了病,连一个看病的钱都没有。正好吕家新搬来不久,看样子有钱,伏小庄那天晚上便侵入吕家,正准备偷东西呢,一个俏婢女扶着一个喝醉了的青年进来了,他只好躲在床下,正好那青年在呕吐,那个婢女于是用盂盆接呕吐物。

    然后那青年便倒在床上睡着了,婢女替那青年擦了脸,正准备出去,刚好看到一滩呕吐的东西漏到盂盆外,伏下身体打扫,一下子看到了他。

    情急之下,他从床下边窜出来,将她嘴捂住,让她不要说话。可那婢女长得俏丽,于是他动了色心,欲要非礼,那婢女却一个劲的挣扎,他勒住了她的脖子,小声威胁,不让她喊,谁知道力气用大了,将那婢女活活卡死。

    人死了,他只好逃跑了,不过顺便将那婢女头上的金钗拿下来。然而不敢将它出手,不久他听说了吕家案子破了,说是另有其人杀害的,这才壮着胆子,将金钗出手。

    自己将案子断错了?蔡知县与主薄县尉一起大眼瞪小眼。

    人命关天,可不是开玩笑的,蔡知县先让衙役将伏小庄押入大牢,然后找到忤作的记录,仔细翻看,时间是差不多,反正幽儿进去许久,吕家的奴婢推门进去,看到幽儿死了,于是喊人,然后将朱俊抓起来。

    也确实有被欺负未得逞的痕迹。不过这一回翻案细看,还是看出来一部分,那就是后面的窗户打开的。忤作做记录,不可能象后世那么详细,但有的必须要记,死者是怎么死的,案发现场如何。

    于是立即传唤吕家的下人,那天晚上窗户有没有被打开?

    问了几个下人,有一个下人也记起来了,那天房间是他打扫的,窗户是关上的,当然,那天死了人,发生了那么多乱糟糟的事,大家都没有想到。

    于是继续审问,吕家有没有人那天打开过这个窗户。

    没有一个人说打开过。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那就是开棺,蔡知县带着衙役将幽儿的墓穴挖开,打开棺材,里面衣着与其他首饰全部都在,只是尸骨有些腐烂。

    确认了两条,然后再审,既然是你做的凶案,如何非礼的,如何扼死的。

    用他的口供对证忤作的尸检记录。

    一对就对上了。

    于是再将朱俊押上来,再次拷打,如何非礼的,如何扼死的,结果有许多地方略有差池。

    蔡知县长叹道:“黄主薄,我们确实弄错了。”

    “那怎么办?”

    蔡知县暴怒:“你也是一个举子,没有杀人为何说自己杀了人!来啊,杖打五十。”

    打了一顿,重新关进大牢。

    朱俊那个气啊,我想认这个冤枉罪啊,这不是被你们打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招供吗。不过这时他心中狂喜,知道一条命保住了。

    为难是华阴一干官员,没办法,于是只好禀报给太守周辅。

    周辅一听立即下来。

    然后看两者的供词,又看忏作与胥吏的文书与记录。

    因为朱俊依然关在华阴大牢,周辅还不知道这中间的种种过节,也没有想到其他,立即大骂:“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本官都上报给了朝廷。如今却说案子断错了,是想毁本官前程哪!”

    于是立即亲自审问。

    先将朱俊拖上来,此时早就有人暗中打招呼,小子,你想平安出去,就不要胡言乱语。

    因此朱俊也不说话。

    周辅问得紧,朱俊气愤之下,将衣服脱下来:“周知州,你看。”

    周辅一看就会意了,让人将朱俊带下去,又再次大骂:“我朝法典严禁严刑逼供,你们想找死啊!”

    宋朝律法是禁止官员用严刑拷打犯人的,笞打也不过是笞杖,笞就是小棘条抽,虽痛但不会死人,最高次数只限五十次,杖就是用小竹棍子打,最高次数上限一百次,就是防止冤案发生的。但实际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万俟卨为了逼供岳飞,发明了剥皮拷,用热胶淋在皮肤上,等胶冷却后撕开,一撕连皮肤也活活被剥掉了,那才是人间酷刑。

    周辅继续骂骂咧咧,反正他骂的是福建话,没人听懂,大家听懂了也装作听不懂,于是再审,拷问伏小庄。

    是错案了。

    到了这地步,周辅也不敢胡来,于是重新写案件卷宗,将朱俊释放。

    吕大郎早在外面等候,立即将朱俊往家中带。

    朱俊哪里同意,不过朱家一个下人也在边上,说道:“二郎,老员外在他家等你……”

    朱俊明白了,立即放声大哭。

第八十四章 闹大吧(三)

    朱欢看着儿子,这些天被打得遍体鳞伤,连脸都被打破了相,走路都走不起来,还是下人搀扶着回来的。

    然后他看着吕大郎。

    吕大郎道:“朱员外,你在延州翻云覆雨,翻不到华州来,履行你的承诺吧。”

    朱欢咬牙切齿地点了一下头。

    早就准备好了,吕大郎将耆户长请来,当场签字划押,将朱欢的契股划在他名头下。

    朱欢与秦氏带着朱俊回延州。

    吕大郎去找丁稼:“事情结束了。”

    “好。”

    “这几天手气如何?”

    “不提了,有些背。”这几天丁稼不但将以前赢的钱输了,反而倒贴出许多钱。

    “怕什么,有了这个契股在手,一年不劳不作,就能净分三千贯,我这里有一千贯交子,拿去用。”

    “这怎么好意思呢。”

    “无妨。”

    “那我家的契股……”

    “稍等几天吧,毕竟有命案,朱员外将契股转移到我名下,我再将契股转移到你名下,传出去就会有人怀疑,况且周知州还在华阴县未回去呢。难道你还怕我将你契股吃掉不成?”

    丁稼嘿然,这个才不怕呢,那婢女也不是他杀的,若是吕家不认这个账,大家撕破脸皮,顶多自己流配三年,吕大郎那可就是死罪了。更不怕吕大郎杀人灭口,这件事自己知道,那文士知道,自家父母也知道,如何灭口?

    不过丁稼还是问了一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只要周知州一离开,我再请耆户长吃几顿饭,送点礼物,就可以将那百分之二的契股转给你。”

    说得有理,丁稼不疑其他,但这一等就坏了,仅是两天,一千贯就下了海。这时吕大郎又来了,抱怨道:“你怎么输给了这几个小兔崽子,我替你来。”

    吕大郎得到契股,有了底气,这几人赢了钱,同样有底气,便赌得大,互相有赢有输,但吕大郎赢得多,输得少,仅是一会功夫便赢回一千贯,而且还赚了一百来贯。

    吕大郎将一千贯往丁稼面前一推:“是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我用分得那么清楚吗?”吕大郎还挤了挤眼睛。

    那就收下吧,吕大郎便走了,继续赌,可摊到他就不行了,继续赌就继续输,一会儿一千贯钱又输光了。

    其中一人说道:“你与吕大郎关系那么好,我们不怕,先欠着。”

    吃喝嫖赌,赌是排在最后一位,也是最害人的一位。小赌怡情,但这玩意儿一旦陷进去,大罗神仙也拨不出来。丁稼掉进去了,一下子又输掉一千多贯。

    两千多贯不要说对现在的丁家,就是对原来的丁家来说,也不是小数字。丁稼感到不对,便去找吕大郎,可是吕家的下人说自家小员外出去了,过几天才回来。这时候那几人又找上来,七劝八劝,丁稼又入彀。继续输,到了这时候他输红了眼,也才是真正无药可医的时候。几天后吕家大郎回来,丁稼已欠下两万九千多贯巨额赌债。

    吕大郎脸色就阴了:“不错,你我是合作关系,一千贯两千贯我不在乎,但这么多钱,我不能做主了,你写一封信,让你父亲来谈吧。”

    …………

    天色黄昏,于氏替婆婆喂着药。

    “媳妇,我儿这些天为何看不到?”

    “他出去挣钱了。”

    “上哪儿挣钱?”

    “去了京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家里穷,总要想一点办法。”

    忽然门被推开,一人闯了进来大声说:“于氏,你还想瞒你婆婆多久?”

    “你是什么人?”

    “某姓朱,”朱清道。

    老太太一起子从床上坐起来:“你们说的什么啊?”

    “婆婆,你儿子见家里穷,你老又病倒在床,无钱看病,便替人家抵了死罪,马上秋后就要问斩。”

    “你说什么?”婆媳妇俩同声道。

    “婆婆,你不相信请起来,问问其他人。”

    老太太又急又怒,狠狠打了儿媳妇一个大耳光子:“你这个不孝的媳妇!”

    我那是不孝,我那想男人去送死,这不是逼的吗,于氏委屈地大哭。

    “婆婆你也不要急,于氏,你也不要哭,朱某来就是救伏小庄性命的。”

    “谢恩人,”老太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倒在地。

    朱管事将她扶起,说道:“但你们一定要听我的,首先你们得要保护好家人,华阴那狗官得了吕家的好处,弄不好就会害了你们一家的性命。”

    “什么吕家?”

    朱管事将事情经过一说,当然有的没有说,可能凶手就是伏小庄,可能不是,反正伏小庄不是主谋。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啊,”老太太又急哭了。

    “婆婆,不是说好不要哭吗,我来了就会救出你儿子。”

    “怎么救?”

    “首先你让你家几个孙子立即去延州,我东家虽不是富甲天下,但资助你几个孙子成家立业还是有能力的。其次你与你媳妇到京城击登闻鼓,告御状。蔡知县只是一个知县,他还不能一只手遮住大宋的天。”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我家也是苦主,少东家被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出一口恶气。而且京城那边我们也有人。”

    于氏还在担心。

    “我们与你们无怨无仇,会不会害你们?我们有钱有势,会不会骗你们?难道你就看着你丈夫秋后问斩吗?”

    “谁愿意?”

    “那就是了,我们立即收拾行李离开。”

    “天快黑了。”

    “就是天快黑,我们才好走,才好兵分两路。外面我备好了两辆马车。”

    “还在愣什么,快将你几个儿子找回来。”老太太喝道。

    于氏将三个儿子找回来,迅速收拾行李。

    “能不要的就不要了,我给你五十贯钱,到了那边治,连宅子东家都替你们安排好了。”朱清催促道。

    于氏这才停下。

    草草的打了几个小包,上了马车,她三个儿子还在莫明其妙。朱清道:“几位小郎,上了车再说。”

    几人上了马车。

    天色更暮,马车出发。朱清在心中想到:大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八十五章 闹大吧(四)

    丁部领见到儿子就打了一个大耳光:“你这个孽障!”

    “那个,丁员外,你也不要气,咱们先将赌账结了。”吕大郎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就开价吧。”丁部领道:“大不了我这个儿子就不要了。”

    “也不至于,这样吧,那个百分之二的契股我作一万五千贯如何?”

    若是按现在的收益,这个契股一年能带来近三千贯的利润,如果不是丁稼,朱家得到这个契股,说不定就会起死回生了,不然当初丁部领也不会心动。

    可能将来会分上十年二十年,可能将来收益会更高,但也有可能技术流出,泛滥成灾,一文不值。况且每次进盐也需要不菲的本钱。应当来说,若不是变相的巧取豪夺,一万五千贯买百分之二的契股,算是公道的价格。

    丁部领冷哼一声。

    “余下的欠债呢,你打一个欠条,放心,我也不会向你讨要。不过若是从你们嘴中传出不好的风声,就算我倒了霉,说不定还会找到人替罪,这也是学你家的,但这一万四千多贯的欠债,就是你家的催命符!”

    图穷了,匕也现了。

    “行。”丁部领没办法,打下欠条,带着儿子离开,刚出吕家的门,又打了丁稼一个大耳光子。

    父子俩狼狈地回到了延州。

    马上消息就回馈到了朱家。

    “丁员外也去了南边,看表情十分气愤,他那个儿子狼狈不堪。”朱欢说道。

    “可能当初他们想得到什么好处吧,可是吕家那个白眼狼岂能放好处给他们,想要置一个坑引他们入彀太容易了。”王巨道。

    “似乎是如此,不然不会有那副表情。”

    “所以我说人得要知足,吕家那大郎正是不知足,所以才会死得更快。”

    朱欢会意一笑,一旦事情闹开,查到丁家头上,丁家这口气说不定就会成为吕家大郎的催命符。而不是吕家大郎所想的那样……

    王巨这才扭头看着病床上的朱俊,这次苦头吃大了,没有大半年休养,伤势是休想好清的。

    赵四娘子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坐在边上垂泪。

    朱俊脸色也不大好看,事情办砸了,能有好心情吗?

    “二郎,你也不要难过,我问你,你想穿安乐公主的百鸟裙吗(据传此裙造价一亿多钱)?你想住龙宫吗?你想天天吃山珍海味吗?你想养一千名家妓吗?”

    朱俊气乐了:“小郎,莫要埋汰我。”

    “那就是了,我以前做骡子那是活不下去,那怕一贯陪命钱我也去了。但你家缺吃缺住缺穿吗?不想穿安乐公主的百鸟裙,不想住龙宫,不想天天吃山珍海味,不想养一千名家妓作乐,要那么多钱干嘛?钱虽好,够用就行。”

    “俊儿,这句话你得听好了。”

    “其实呢,吃一次亏未必是坏事。李二郎到我家来与我一道学习,第一天我就讲过,不怕犯错,就怕不更正错误。因此有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人人都在犯错误,但愚蠢者犯了错误却不知更正,最可恶的是有一些人犯了错误不但不更正,反而往别人身体推卸责任。但智者就会从这个错误当中得到教训。”

    “你找到了什么教训?我问你,当天吕家那个大郎下请柬给你,你应不应当想一想,为什么他家在下邽,却要跑到华阴来置宅子,是不是来意不善?”

    “再者,你应不应当去,那个蔡知县刁难盐作坊,你是没有能力解决的,解决的人乃是你请来的其他契股,能解决的人至少能让蔡知县买几份面子,那么这些人会不会还买吕大郎的面子?那么你去有何用?不要说吕家大郎没有这个好心,就是有这个好心,你求他是份外的事,为什么不找份内的人?或者你怕他为难你,不是你出面,出面的人,吕家大郎敢不敢为难他们?那么你去之何益?”

    “天下有巧合的事,也有长得相像的人,不过巧合终是少,当天宴席上你看到那个幽儿长得象香玉,我不提这份感情你当不当保留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是我看到这个婢女,说不定马上就会离开,就是不离开,也不敢喝酒,更不敢喝醉了酒!”

    不过这件事也给王巨敲响了警钟。

    “看来宋朝历史也不是那么善良,往后去更不善良。”

    他心中默默地说道,而且他的力量也单薄,若是失去了朱家赵家李家做耳朵眼睛,那个下场说不定也会很惨。

    因此又说道:“东翁,请否再请一两位象全二长子那样可靠的人?”

    “那是最好,以免某些人到时候狗急跳墙。不过你手里的钱够不够?”

    今年是够了,明年也许是够了,但若是再请两个人,得要吃饭,多少得给一些赏钱,难道人家当真免费给你做护卫啊?

    那么王巨手里的钱就不够了。

    “东翁,放心,当初我送的那个女子回去后成功地与夫君和离了。”

    “人家和离了,你还开心啊,”赵四娘子道。

    “宁拆十家庙,不拆一家亲,但她那个情况有些特殊,和离了对她是幸事,对她夫君也是幸事。”

    “哦,她是什么人?”朱欢奇怪地问。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总之你们就不要问了,不过后来她派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千贯赏钱。”

    “这么多?”

    “对她来说也不多。”总之,赵念奴的身份王巨打算一辈子不说出来。不过朱欢也会意了一些,肯定是某些尊贵人家的女儿,为了名节,那是不能说的。

    …………

    牛员外也得到了消息。

    他比朱欢与王巨还要清楚内幕,立即想到乃是吕家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原先承诺的百分之二契股坑掉了。

    因此牛员外不由皱起眉头。可能吕家那小子做得天衣无缝吧,但这个隐患却埋下了。

    况且以他打听的消息,吕家那小子能否做到天衣无缝?

    不知足啊!

    细盐契股里还是朱欢最多,也不过百分之八,无奈,股东太多了,如果一年收益只有几百贯,那些大户能高兴加入吗?每次扩大就得让一次,象赵家与李家也不过百分之五六。

    就是给吕家百分之八契股,以他这种巧取豪夺来的最大股东,能守得住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没有太在意,就算事情败露了又如何?顶多是吕家与丁家,与自家有何关系?

    况且自家二儿子因为瞧不起丁家,与丁家那小子狠狠打了一架,几乎整个延州城都听说了。

    应当达到目标,朱家这个契股让出去,无论以后怎么处理,也收不回来,没有了这个行入,就等于砍掉朱家一个胳膊。

    因此想了许久后,高兴地说道:“拿酒来。”

    高兴地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还哼着一支小曲儿。

    若是表面看,他是得逞了,但实际朱家的收入开始转方向了,不是在北方,而是在江南,在一片青山碧竹间。

    而且风波也不在陕西,而是在京城,在哪里将会上演一场大大的好戏。

第八十六章 闹大吧(五)

    韩琦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富弼回来了,这个新皇帝天天不知所谓,将自己的身体放在肉板上滚来滚去,将韩琦与欧阳修滚惨了,滚得欲哭无泪。

    韩琦无奈,只好让司马光劝,这个人口才好啊,会讲道理。司马光便给赵曙讲道理,第一当年仁宗立你为皇子,太后有居中之助。下面就不大好听了,如果没有曹妈妈,你能做皇嗣吗,你能做成皇帝吗?正是内有曹妈妈,外有韩琦欧阳修,这才让你这个滚肉刀做成了皇帝。

    第二仁宗驾崩之夜,太后紧闭宫门封锁消息,直到第二天你来即位,不然你能这么顺利地将权利交接吗?第三太后垂帘听政,为你保证国家平稳,就等你病好了亲政。

    这三样大功仅凭一样,陛下子子孙孙就报之不尽,况且是兼此三德?

    司马光出马有点管用了,实际这是神马?王巨在教育三牛呢。

    赵曙意动,韩琦就好办了,先是让赵曙率群臣祈雨。

    赵祯做得不错,因此老百姓对皇帝真的不排斥,看到新皇帝了,沿途百姓围观得人山人海,山呼万岁,效果很好,得到民众认可。

    不过奇怪的是三年后赵曙去世,京城几乎找不到一个哭的百姓……

    韩琦再准备了一些紧急公文,宋朝的制度开始与后来明朝的些仿佛,离开皇帝地球照转,不过做为皇帝,大臣们有疑难不决的政务,或者重大政务,都必须交给皇帝决断的。也就是皇帝想亲政必须有处理政务的能力。

    但这些公文乃是韩琦刻意挑出来的,比较容易解决,然后让赵曙批阅,赵曙批完,韩琦再交给曹太后,太后,你看怎样?

    曹太后不知危机到来,看了看,好,不错。

    不错就意味着皇上能亲政了,但曹大妈是想不到的。

    百姓拥护,又能处理国政的能力,老太太你还卡在帘子后面干嘛?

    但这时候还有一个难关,富弼!

    因此传出三种说法,某次朝会结束,韩琦突然上前说道:“皇太后圣德光大,许归政天子,今有诏书在此,请立即施行。”

    帘内曹太后大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韩琦突然道:“撤帘!”

    不是女子不能见男子,但这是朝堂,因此太后主政必须得隔一块帘子,以示男尊女卑,由是曹太后下意识地立即转到屏风后面,从此撤帘成功。

    富弼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下了朝会,韩琦赔笑解释:“事先未与富公通气,怕是意见不合,拖延了还政日期。”

    这条说法得到很多人认可,但诏书却是一个问题,宰相可以写诏书,但必须经皇上(或主政的太后)同意盖上玉玺,再由两制官审核同意,才能称为诏书。曹太太不可能盖这个大公章吧。

    因此有了第二种说法,那便是韩琦借曹太太与赵曙出去祈雨时,将玉玺搞到了手,也就是偷到了手,但有一个好听的说法,叫留。然后盖了公章。不过曹太太不会笨到这个地步,连玉玺也能被人偷到,那还了得。

    于是又有了第三种说法,

    韩琦面见曹太太,便说,我想离开京城,到外地做一个官。

    曹太太奇怪,随便说了一句,相公安可求退,退的该是我,老身合居深宫,每日在此,甚非得己,且容老身先退。

    这是场面话,也未说那一天退,韩琦却蹭鼻子上脸了,夸奖太后盛德,然后起来舞蹈,舞累了再夸,夸累了再舞,曹太太让他弄晕了,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便起身回宫。韩琦抓住机会,马上命令仪鸾司卷帘。这也让人怀疑,老太太就这么好糊弄吗?

    不管怎么样,韩琦在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地道,当然,又再度牛气地将天下第一**欺负了。

    如果赵曙是一个不错的皇帝,那也罢了,关健这个赵曙……要么让司马光修史书,好大的政绩!那么隋炀帝修大运河岂不政绩更大?那么开创了新词的李煜政绩岂不是更大大大?

    不过眼下支持的人还是多。

    都让武则天弄怕了,省怕再出一个武则天。武则天上位杀了多少人,特别喜欢杀大臣,大臣们能不怕吗?

    因此赵曙亲政,大家还是赞成的。

    韩琦与欧阳修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富贵保住了。

    就在这时,他接到一个案子。

    宋朝案子有三级机构,一是县,不过命案必须交给州府再断,二是州,三是京城,各地案件先交于审刑院,登记好民事案交由户部,刑事案交于刑部与大理寺断决,断决后再返回审刑院审议,若有异议,户部刑部大理寺必须得重审。

    民间若有冤情,县一级不公,到州府,州府不公,那么到登闻院击登闻鼓,这个机构归御史台掌管,南宋变成了谏院掌管。如果鼓院不受,可以向御史台直接上诉,或者向皇帝上诉,但后者可能性极小,除非赵匡义那个猛哥才会这么玩,一般到御史台都成终极了。

    但这个案子明显是华阴县不公,华州周知州有些糊涂,因此从程序上伏小庄老母来到京城击登闻鼓是没错的。

    老太太便来了。

    为救儿子的性命,老太太也够狠,不顾年近七十高龄,用一块木板,上面钉了许多铁钉,然后敲响登闻鼓,官吏出来了,她就往这块镶满铁钉的木板上一滚。

    鼓院官吏连忙将她拉起来,老人家,别。

    这个新皇帝刚亲政呢,你老人家在鼓院搞这一套,不是坑俺们吗?

    一边吩咐衙役去请大夫,一边沏茶,让她坐下来慢慢说。

    老太太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她儿子伏小庄前段时间忽然给了妻子于氏五百贯钱,老太太说是不清不楚,不过官吏听出来了一部分。

    这个蔡知县可能有问题,那个周知州倒未必有问题,略略有些疏忽之失罢了,但可能有一桩冤案产生了。

    因此先将老太**顿好,这对婆媳找到京城,恐怕后面还有高人,不能慢怠。然后将状子递到了审刑院。审刑院看后,立即将状子打回陕西。不是交给华州重审,陕西有特殊的情况,因为军事,割成了五小路,顶在前面是秦凤、环庆、鄜延、泾原,后面是永兴军。也就是华州上面还有一个上司,永兴军。

    让知永兴军何郯将此案再盘查一下,然后交与京城断决。毕竟是命案,又非是在边荒地带,大家都比较慎重。

    然而事情又来了。

    老太太要救儿子,朱家也受了冤枉。

    朱清又来了,击闻登院,状告蔡知县秦知县,与恶少吕家大郎沆瀣一气,谋杀人命,用此来陷害举子朱俊,然后严刑屈打成招,再用此来胁迫朱家将价值五万贯的玉盐契股交给吕家,要么交契股,要么秋后将朱俊问斩。朱家不得不交。

    实际若是两年后技术全部放开,朱家这个契股价值不过两三万贯钱。

    但京城官员不知道啊,若是按眼下的收益计算,朱家说五万贯钱也不算多的。

    宋朝也有宋律,而且规订了偷窍敲诈的数额,若是五万贯,那可是掉脑袋的数字。

    再状告周知州昏暗凶残,草管人命,明知道朱俊乃是举子,案子那么大疑点便判了秋后问斩。后来凶手出来了,看到朱俊被打得遍体鳞伤,也知道肯定是冤枉的,依然关在大牢里,好几天后无法了,才释放回来。

    以至耽搁了疗伤大好时机,大夫断定没有四五年都恢复不过来。

    虽说没有四五年,但在这一年内朱俊是恢复不过来了。

    而且朱俊考中举子的好处也显出来了,虽不是进士,也是半个功名人。因此不能纯粹算是民告官。

    若是朱清诉讼也经不起风浪。

    后面还有呢。

    放开技术,未必所有人都开心,但开心的人都是有力量的人。

    人家放开了技术,那么就得给人家回报。

    具体操作无人得知了,反正一时间这个案子便惊动了京城,许多文臣上书,弹劾蔡知县、秦知县与周知州。

    最后连司马光都参与进去。

    这个大师都出了面,韩琦不得不管了。

    于是让内侍刘惟简带着十名皇城司的大内密探与旨书,下去密查此案。最要命的这十名皇城司的人当中还有当初王巨的大哥史旰。当然,韩琦也不知道此节。

    这才是图穷匕现之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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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