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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四章 消息(2)

    “快说,尉迟晖怎么样了?”一听是有关尉迟晖的情报,张锐便急切地追问。

    伍安稍稍整理下思路,说道:“前夜,我连奉营长命令去巴鲁城以南进行侦查。我连从小道绕过巴鲁城,前行不到三十里与一队鲜卑骑兵遭遇。经过一次短暂交战,属下发现这股鲜卑人的战斗力不弱,于是下令全连撤出战斗,向北转移。等到天亮才停下脚步稍事休息,此时属下才发现连里有骑士还带着在昨夜战斗中擒获的两名鲜卑人,而且其中一人的妆扮像是鲜卑人的大官,于是带领他们去见营长。”

    张锐刚才已看见,来见他的就只有伍安等三人,并未见其他人等,忙问道:“擒获的人怎么没有一同带来?”

    伍安遗憾地回答道:“营长想诱使他们招供些情报,于是下令给他们松绑。本来属下已命人搜过他们的身,可没有想到那个鲜卑官员鞋底还暗藏着一把匕首。刚给他松开绳索,他就取出匕首先刺杀了同被擒住的另一名鲜卑人,而后又准备行刺营长,结果被营长周围的亲兵给射杀了。”

    “哦?”听到这样的事情,也让张锐略感惊讶,叹道:“此人倒也刚烈,是条汉子。你们有没有好好安葬他?”

    伍安听张锐这样问也没有感到意外,回答道:“已将他单独安葬,并在坟前树了一块木牌,写明他是因何而亡,相信以后鲜卑人会找到安葬他的地点。”

    张旭义此事做得很合张锐的心意,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但凡跟过张锐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毛病,或者叫一种习惯,那就是他特别敬重作战勇敢和性格刚毅之人。即使是敌人,也会特别对待。所以手下的大多数将领擒获到勇猛刚毅的敌将,都会尽量客气地对待他们。倘若其英勇战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单独将其安葬并树立碑文。

    不过,也有些人并不情愿礼遇敌将,比如程节。他对张锐善待敌军将领的做法就很不满意,他曾对邓三耀、秦、百里杨等人发牢骚说:“殿下的官做得越大,心肠就变得越软。你们看,以前殿下还在咱们三营时,对待敌人多狠。所以突忽人都怕他。可是自从殿下晋升将军后,他下令杀人地时候就变少了。去了前师后,更是没有直接下过一次屠杀令,还特别善待作战勇敢的敌人,这不是鼓励敌人顽抗到底吗?要我说,还是应当像以前一样,把那些有威胁的敌人一概杀掉。这样才能杀一儆百,使敌人惧怕咱们,闻风丧胆。”程节虽不满意,但也不敢当面规劝张锐改变做法。抱怨的话。也只是私下里对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僚说说。

    而与程节想法类似的言论,也传入过张锐的耳中,但他一笑置之,依然我行我素。同时,他也没有考虑过部下将领中会不会有人以此为借口诬告他通敌。他对敌残忍的名声早在帝国内流传甚广,就是有人将他现在行为散布出去,恐怕也没几人相信。

    再则。他以前使用离间计使得利西族归降的事情,战区的那几位头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他们接到告密信。也会首先思考这是不是张锐故计重施?再加张锐现在地官级、爵位都十分显赫,没有确切的证据,谁也不会贸然派人去调查他。现在,他能体会到身居高职地好处,可以不用过多地顾忌别人的看法。很多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甩开膀子去做。不必畏首畏尾。

    张锐正在前思后想,伍安的话又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在安葬那名鲜卑人时。在他衣服的暗袋里发现了一封信。营长看过之后,命属下给殿下送来。”说罢,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了过来。

    张锐接过信打开一看,才知这是鲜卑单于拓跋浩给尉迟晖的诏。内容不多,命尉迟晖见诏立即将部队移交副帅喃尔康指挥,并在十日内赶到里德镇觐见单于。张锐看罢又惊又喜,喜的是从这份诏,可以看出计划已经成功。拓跋浩对尉迟晖产生了怀疑,免去他的军权,并准备将他召回去询问。惊地是,怎么偏偏就把这份诏给截获了?尉迟晖没有收到诏,就不会离开,他不离开,张锐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将部队安全地带回国去。

    现在该怎么办?派人把这份诏送回去?别说这份诏能不能送回鲜卑人的手中,即便是送回去了,也会令尉迟晖产生怀疑。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范明、张通等人见他看过信后脸忽喜忽忧,双手不断挠头,可见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静默良久,范明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走到近前,低声问道:“殿下,信所说何事?”

    他的问话将张锐惊醒过来,这才对许士基道:“你去通知师部的军官都立刻到我地大帐来,我有紧急情况要通报。”待许士基走后,张锐又对范明、张通道:“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人到齐了,一并说。走,回营帐。”说罢转身朝着中军大帐走出。

    走出去没几步,又停下脚步,对转过身来对伍安道:“你现在立即返回一营,告诉张旭义,在接到新的命令前不要再继续南下,留在原地侦查即可。”

    伍安高声接令:“是!殿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张锐对他挥挥手:“去,路注意安全。你带地亲兵也太少了,下次多带几个人,这里是敌后,万事要特别小心。”

    本来汉军连长级别的军官一般都配有五到六名亲兵,可伍安武艺高强,加之当连长的时日也不常,很不习惯有人跟在身后保护自己。现在跟着他的这两名亲兵,也时常被他当作传令兵在用。

    虽说他对张锐提醒的在敌后要万事小心地话不以为然,但在心里还是很感激张锐地关心。心道,难怪跟过殿下的人,几乎都对他死心塌地。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终于明白了,不为不别地,就为他能时刻惦记着部下地安危,就值得追随。

    回到大帐没多久,师部的军官们就全部到齐。张锐环视了众将一圈,开诚布公地对大家讲道:“近段时间,你们可能觉得我的命令有些奇怪。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出白乌山没有立即东进,再次突袭基普城都是为了要打败尉迟晖。打败对手不仅是战场能做到,在其他方面也能做到。你们难道不认为充分利用有利因素。不费一兵一卒,在战场外打败敌人更加合算吗?”

    宇文歆反应快。张锐话语声刚落,他便回应道:“这么说,殿下是在白乌山就与那个叫拓跋就商量好了要算计尉迟晖?”

    张锐便将自己与拓跋商量好的计划一一道出,众将这才明白,原来再次占领基普城,是为了刺激鲜卑单于,让他更加对尉迟晖失望。

    可宇文歆却仍是不解,问道:“可我还是没有明白,拓跋……或者说是鲜卑左贤王。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现在两国正是交战期间,他们这样做是犯了叛国罪。左贤王是鲜卑国的继承人之一,以后单于之位很有可能由他继承。他这样做,岂不是等于在背叛自己吗?”

    张锐闻言哈哈大笑,反问宇文歆:“我们与鲜卑人之间的这场战争为什么会发生?”

    宇文歆道:“当然是为了报复鲜卑人的挑衅行为。”宇文歆当然不会知道这场战争发生的真实原因,他的说法也是按照官方的宣传。

    张锐虽然心知肚明战争地真正起因,但这事他绝不会对任何人讲。便顺着宇文歆的话说:“其实任何一场战争都有目地才会发生,并且在一方达到其目的后,战争就会结束。左贤王知道我国是出于报复目的才发动的这场战争。不会占据鲜卑的领土,更不没有打算灭掉鲜卑国,所以他会与我们合作。在他的心目中,更需要消灭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他的兄弟右贤王。而我们奉陛下的诏令也要缉拿右贤王。这样一来。我们与他就有一个共同地敌人,联合起来一致对敌也就不足奇怪了。”

    张通在张锐刚第一句话时。就已经悟出了其中的玄机。他又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更加清楚张锐是怎样设计陷害尉迟晖了。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便问张锐:“这么说,三天前,你下令放尉迟兄弟俩走,也是在执行计划?”

    张锐开玩笑地说道:“他们两兄弟从被俘起跟了我们几个月,其间一直我们管吃管住,现在也该为我们出点力了。”这话把众将都给逗乐了。

    张通一边笑,一边心想,这条计策真是狠毒,本来在左贤王等人的陷害下,尉迟晖已被鲜卑单于怀疑,现在在把这两兄弟放回去,尉迟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被撤职调查,是必然之事,不管最后能不能真相大白,反正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会看不到这位鲜卑军神了。想清楚这点,之前在心里对张锐的那点怨气,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等众人笑了一阵,张锐将缴获地那份诏拿在手里,叹了口气说道:“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恐怕是功败垂成。本来计划马就要成功了,鲜卑单于已经给尉迟晖下诏,命他移交军队立即返回。不巧的是,送这份诏的鲜卑人在路与我南下侦查一营地某连偶然遭遇,结果这份诏反到了我的手。尉迟晖没有接到这份诏,会继续带兵来围剿我们。”

    众将闻之皆惊叹错愕,唏嘘不已,没有想到这世阴差阳错之事不幸落到了自己身。费尽心思设计出来,历尽千辛万苦才成功实施的计划,却在最后一刻毁在自己手中,换成谁也无法接受。阴翳沉重的气氛笼罩着中军大帐,众人都沉默不语。

    沉寂了片刻,范明道:“我们现在只好往北撤,不与尉迟晖交战。等过一段时间,鲜卑单于见尉迟晖没有去,自然又会派人送去诏。只要尉迟晖离开了,我们再回来寻找机会东去。”

    他的建议得到大多数人地赞同,纷纷言道可行。但张锐却在担心,从擒获送诏地人地点看,尉迟晖很有可能已在巴鲁城中。巴鲁城已非常接近汉军的活动区了,他到那里等于是亲临前线。说明鲜卑人很有可能已完成了对己方地战略包围,现在已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

    而诏给尉迟晖十天时间赶去见单于,从擒获送诏的人算起,这才过去两天,也就是说尉迟晖至少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可用,如果在算新诏路的时间,他应该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十来天的时间,对指挥一场作战来说已是绰绰有余了。

    张锐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众人默然。可以料想,眼前面临的是严峻的考验。张锐也是懊恼不已,早知天意如此,不如当初出了白乌山就向东去。现在可好,费尽心机绕了一大圈,反而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不到最后一刻,张锐不会考虑与尉迟晖正面作战,他相信交战之时,尉迟晖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鲜卑军的总兵力数十倍与己方,而对方指挥官又不会犯错,结局可想而知。

    可现在不打似乎是不可能的,难道是老天非要要我与尉迟晖一战,所以才出现这样的局面?也罢,既然难以避免,也只有背水一战了。即使可以预见到惨不忍睹的结局,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张锐不得不马考虑怎样打这一战,此时,突听许士基说道:“殿下,既然咱们的选择不多,不如索性豁出去了,全军南下!”

第三百零五章 南下

    “南下,直奔里德镇去!”许士基手握着刚才已给众将传阅过的那份突忽诏,朗声说道,“根据诏所说,鲜卑单于暂居里德镇。各位认为,如果他见我们突袭,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众人注目下,许士基侃侃而道:“下官反到觉得诏落到我们手中更为有利,可以试想,鲜卑单于本来在等待尉迟晖返回,却等来了我们,会作何反应?到那时,恐怕他对尉迟晖就不仅仅是失望这么简单了,要是我们再使些计策,这位鲜卑军神的性命休已。”

    以前许士基在这种军事会议很少主动发言,一则,他的身份较低,只能算是张锐的秘兼传令官,没有资格在会议发言;二则,这里的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能与之比肩,即使自己提出建议,也不会被众将重视;三则,他参加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记录,即按照张锐的要求,把正式会议的议题、建议和意见,逐一记录下来以备查考。所以,历次会议,他只是默默无闻地履行记员的职责,从不主动发言。即便偶尔张锐点名让他发言,他也是轻声慢语,通常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于是,他给众将留下了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印象。

    而今日,他的表现出人意料,反应敏捷、思路清晰、发言主动,讲话时声音洪亮、语气高亢,那副神采飞扬,浑身下散发出强烈的自信的模样,与以前判若两人。并且他提出的这个建议既大胆又冒险,令众将他刮目相看。

    许士基提出自己的建议后,大帐内又一次陷入沉寂,大家都在反复掂量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范明首先开口对许士基说道:“士基,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执行起来有些困难。”

    “请参谋长明示。”

    “第一,根据游骑的侦查,除了东边,就属南边的鲜卑军最多。要实行你地计划,就要从这些鲜卑军中杀开一条血路。暂且不说能不能突破鲜卑人的防线,即便是冲出重围,我军突围的战报也早就传报给了他们的单于,不等我们到达里德镇。鲜卑单于早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二,里德镇周围河流纵横交错。光是地图标注出来有名字的河流就有七八条之多,其他小型支流还不知有多少。水源丰富,农田自然也多,这种地形是我们骑兵的天敌。就算我们拿下了里德镇,随之而来的也会是鲜卑军的反扑,而受制于地形地貌,我们的机动能力难以施展,很有可能被鲜卑人合围。”

    “第三,我军的箭支已经非常有限了。人员也很疲惫,就算我们再次神不知鬼不觉从尉迟晖地包围圈溜出去,能不能完成千里奔袭很难预料。要知道,里德镇距离此地有一千八百余里。”范明边说边摇头,似乎觉得这是个阻碍重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对范明地质疑,许士基似乎早有对策,他点点头。说道:“参谋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下官这个建议是有些冒险。殿下曾经说过,大胜几乎都是建立在冒险的基础。还有。鲜卑人南边的防御应该比其他方向薄弱……”

    说到这里,宇文歆忍不住插言道:“游骑之前侦查,南边有大批的鲜卑军正在北,人数甚至比东边的还多,你怎么能说南边鲜卑的布防薄弱呢?”

    许士基呵呵地笑出声来。答道:“鲜卑军北不假。可他们真的只是堵住南下的路吗?如果南边鲜卑军人数众多地话,游骑一营绝无可能到达巴鲁城地区。由此可见。之前游骑的侦查得到的情报,是尉迟晖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下官猜测,鲜卑北的部队到达巴鲁城后,都绕道往西,很有可能大部分再由西往北而去,就如殿下担忧的一样,尉迟晖已将重兵调到我们的北面,意图在我们往北转移地时候阻击我们。”宇文歆还是没有被他说服,反问道:“难道尉迟晖就不怕我们南下?他们的单于可在南边。”

    “刚才下官已经说过了,这个计划是很冒险,尉迟晖可能也考虑到这点,认为我们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再则,他可能认为即使我们往南突围,他也有把握重新将我们围困住。正如参谋长刚才所说,南边不利我们骑兵行动,更方便他围剿我们。”

    宇文歆摇着头说道:“那么,我们南下岂不是自投罗网?即使逼迫单于再次逃窜,而我们又该往哪儿去?”

    “只要我们能再次逼得鲜卑单于狼狈逃窜,就不用担心出路了。”

    宇文歆被说得更加迷糊,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许士基微笑而道:“只要计划成功,鲜卑单于在脱险之后地第一件事肯定是解除尉迟晖的军权。之后谁来代替尉迟晖出任鲜卑军统帅呢?依下官之见,八成是左贤王。”

    宇文歆显然不信他的猜测,正想再接着问。张通开口说道:“许士基说得有道理。鲜卑人在进攻罗马期间,左贤王与尉迟晖各领一军,后来在围剿我们时为了方便指挥才两军合为一部。尉迟晖被解职后,当然是左贤王最有可能出任统帅一职了。”

    这时,范明也醒悟过来,接着说道:“只要左贤王接手鲜卑军统帅,就不会真的把我们围死,他还想借我们的手,取他兄弟地性命。因此,他必定会给我们留出一条通道,让我们离开,只要我们到时候仔细观察分析,就能找到他为我们留出地退路。所以,只要尉迟晖离任,我们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诸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地不止宇文歆一人,刘文常也迷惑不解地问道:“左贤王要放我们离开,难道他不怕单于恼怒之下也解除了他的职务?”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锐开口了:“不必为左贤王担心。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就能摆脱与自己的干系。至于他具体采用什么方法我们不必操心,总之极有可能把责任推到尉迟晖身。这个计划不错,这个险值得去冒!”

    见主将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许士基反而收起了脸的笑容,严肃地对张锐说道:“殿下,属下担心地和参谋长所说的第三条相同。我军深入敌后数月,将士们的体能消耗已处于极限,能不能再次奔袭千里。尚未可知。万一路多遭遇几次敌军,再加尉迟晖反应迅速。很可能不仅计划落空,我军还会陷入比现在更加危险的境地。因此,属下的这个计划有极大的危险性,成功的几率至多有五成。”

    张锐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我以前对范明说过,冒险并不是没有计划的盲目行动,也不是在失败可能性很大的情况下瞎碰运气。我们要做的是,怎样把握好尺度。当风险大于成功时,我们要慎之又慎。反之。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尝试。现在,我们处境也很危险,甚至比不去冒这个险更加危险。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较起来,执行你这个计划更可行。”

    说着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五成几率已经不小了,很值得一试,总比我们在这里等死强!至于将士们能不能吃得消。我看不必太担心。我麾下地兵都是硬汉子,我相信,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大伙儿都会咬牙挺过去地。”

    说完,又指指刘文常和赵无寒、高朔三人,问道:“你们说说,你们的部下能不能挺过这关?”

    三员将领异口同声,信心百倍地回答道:“属下所部保证能完成任务!”

    张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所谓精锐。不是指在一两场战斗中超常发挥战斗力的部队,而是一支能在任何状况下。都能持续发挥战斗力的部队。你们是战无不胜的飞骑军,更是飞骑军中的精锐之旅。我相信,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你们,任何敌人也打不垮你们!”

    张锐的一番煽动言论很见效果,三员将领激动满脸通红,刘文常眼中冒着精光,叫道:“请殿下放心,别说是奔袭千里,就算行进万里属下所部也能坚持下来。”

    “好,此事就这样决定,让鲜卑单于再次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立刻传令各部,今夜开拔!”

    “是,属下告退。”三员将领向张锐告辞,转身出了大帐。其余将领也纷纷离开,去收拾行装准备路。不一会儿,大帐中只剩张锐与许士基两人。许士基正要将会议记录整理一遍,忽听张锐问道:“士基,你刚才说我们再用一些计策,指的是什么?”

    许士基笑着说道:“殿下,你难道忘了,我们地俘虏中还有一位地位很高的鲜卑人,如果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浪费了?”

    张锐闻言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是该好好利用。”接着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以后有什么建议就要大胆提出来,别窝在心里,应该像今日一样。这次回去后,我会考虑调整你的职务。唉,你要是离开了,我还真不习惯,以后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身边人啊。”

    许士基道:“属下,愿意一直呆在殿下身边。”

    “别傻了,你很有战略眼光和才华,再让你继续担任我的侍从官不仅是屈才,也会耽误你的前程。只要你以后有空,能来看看我就行了。说实话,要是多日不见你们这些朋,心里还怪想念地。”

    许士基跟随了杨义臣多年,也是尽心尽力的为他办事,却从未听杨义臣说过半句有情有意的话语,到最后还被弃用。而张锐不仅给他施展才华地机会,还将他当成朋一样对待,这不能不令许士基感动万分。

    是夜,汉军全军集结开拔,向着南方而去。这一去,注定了尉迟晖的悲惨命运。

第三百零六章 仓皇逃窜

    汉军六月七日深夜越过巴鲁城,在长祚县分兵三路南下:一路由张锐亲自率队朝南直奔里德镇而去;一路由高朔带队,留在长祚县一带;一路由赵无寒率领,在距张锐本队左翼五十里处齐头并进。

    第二日,巴鲁城的鲜卑守军便发现汉军南下,慌忙通知在城中指挥的尉迟晖。尉迟晖闻之也是吃了一惊,汉军这次的行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他曾分析过,汉军最有可能的是北,去与巴洛夫之部会合;其次是向东突围,去普六城;再次是向西,在抛开己方追兵后,再寻机北进或是东去。至于南方,在尉迟晖看来,只要张锐还没疯,是绝计不会南下的。所以,他按照先北、再东、后西的次序调集兵力,有很大一部分鲜卑军到了巴鲁城后就绕道朝北去了。

    尉迟晖没有料到汉军最终走的是朝南这一步险着,但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南方阡陌纵横的河道无疑是阻碍汉军顺利逃脱的天然屏障,密集的河流将大大限制汉军的行动。越往南对己方更加有利,即使有内奸引路,汉军也不容易逃脱。这次汉军南下,在尉迟晖看来,最多就是多苟延残喘几日,等他再调集兵力断其北道路后,汉军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于是他发出将令,命正在北的部队立即调头南下,已在东部和西部的部队则原地待命。接着,又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里德镇,将汉军南下的消息报与单于拓跋浩,建议单于及其朝廷大臣们尽快转移到他处暂避一时。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汉军早已知道拓跋浩在里德镇。汉军目标明确,过了长祚后,除留下断后的一路游骑在长祚一带以外,其余的人马兵分两路、昼夜兼程。直扑里德镇。尉迟晖派出的信使在途经长祚县时没有防备,被汉军游骑手到擒来,信又落到了高朔的手。

    六月十二日凌晨,近万汉骑在只离距里德镇三十里处时,才被鲜卑军巡哨发现。鲜卑巡哨慌忙将汉军突袭的战报急报单于拓跋浩。拓跋浩得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惊得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到地。最后在步六孤峰、如罗平托等几名大臣们的护拥下出了镇,仓惶向西逃窜。

    他们刚离开十余分钟,汉军地先头部队便抵达镇外。自从单于暂居里德镇之后,一直是鲜卑禁卫军担任防务。而此时禁卫军都已跟随单于逃走了,于是里德镇成了一座空城。再加此镇没有城墙,汉骑长驱直入,轻松地夺取了小镇。

    相比基普城那次,这次汉军来得更加突然、更加快速,单于等人出逃时根本没有时间通知镇中的官员们,大多数官员都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连带家眷一道被汉军抓获。

    单于一行人出了镇一路狂奔,直到天亮。喘息间,发现并没有汉军追击。才敢停下脚步稍事休整,商议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很显然,单于已被气糊涂了,一个劲儿地大骂尉迟晖,步六孤峰、如罗平托等人接连问他几次下一步的打算,他似乎都没听见。

    无奈,步六孤峰等人只好自己拿主意。如罗平托对众人道:“我们的军队都在北边。只有往北走与尉迟晖的部队会合,才能确保陛下安全。”

    步六孤峰却不同意,反对道:“往北走老夫并不反对。但是不能直接去尉迟晖的军中。”

    说完见如罗平托等人用疑惑目光看着他,忙补充道:“陛下让尉迟晖围剿汉军,结果呢?汉军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越来越猖狂,前次他们攻占了基普。这次又长驱直入里德镇。简直可以用如入无人之境来形容。按说,我方有数十万大军用于围剿这股汉骑。怎么也不应当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汉军屡次从数十万大军包围中溜掉,只能有一种解释,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罗平托反驳道:“你怀疑尉迟晖通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尉迟晖可以通敌,他手下的数十万我军将士会跟着他一块儿通敌吗?”

    步六孤峰冷笑道:“大多数我军将领当然不会跟着他通敌,但他身为统帅,手中又有陛下赐予的玉坠,将士谁敢不听他的命令?谁又敢对他地命令提出质疑?你能保证他在调动军队时,不会留出一条通道让汉军通过?而且,老夫怀疑汉军此次突袭里德镇,也是他有意为之的。陛下刚给他下旨解除他地军权,即刻返回里德镇,汉军就接踵而至,世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陛下在里德镇的消息,汉军怎么知道的?哼,我等要是就这么去他军中,恐怕命将休已。”

    步六孤峰一番话,说得如罗平托无言以对。仔细一想,步六孤峰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加之已有人证证实尉迟家两兄弟在汉军军中,如罗平托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为尉迟晖的忠义担保。只得低声问道:“我等如果不去尉迟晖那里,又该往哪儿去呢?”

    步六孤峰道:“去左贤王那里。现在左贤王身边还有一万余人,再加陛下的禁卫军,陛下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等稍稍安定下来,再由陛下各部将领单独下旨。即便尉迟晖抗旨不交军权,也不会有多少军队再跟着他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举将他拿下。”

    这时单于拓跋浩也骂累了,怒气也出了一大半,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表态道:“朕,绝不会再相信尉迟晖,也绝不会去他那里。就去瓦尔那里,现在只有他还能令朕放心。”

    既然单于已经开口,众人也不用再商议,立刻起身赶往左贤王之处。第一天,倒是相安无事,汉军并没有追赶来,众人渐渐放下心来。第二天一早路没多久,前面就传来警报,说是发现数百汉骑。

    拓跋浩慌忙命一部禁卫军去挡住汉骑,自己带着大部人马转往另一条道路北行。谁知这条道也不安全。没走多久又与一支汉骑遭遇。在这一天,他们一共与汉军遭遇了三次,虽然每次遭遇汉军不多,却让鲜卑君臣惊恐异常,他们担心自己被这些少数汉骑纠缠住,而后被后面正在追赶地大批汉军包围。所以,每次拓跋浩都扔下一部人马应付汉骑,自己不敢停留,立马换道继续往北走。

    这天夜里,拓跋浩仍不敢停下休息。命令连夜赶路。他早已吓破了胆,稍有风吹早动就会魂飞魄散。有时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现在他不是在自己的国家里,而是深入了汉帝国境内,正在被大批的汉军围追堵截。到了第三天天亮,没有与汉骑再遭遇过,他才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息。但也不敢停留过久,仅仅数分钟后又接着赶路。直到入夜时,前方传来与左贤王的巡哨相遇的消息,才真正让拓跋浩大松一口气。

    此刻,他心里更加痛恨尉迟晖。认定汉军是尉迟晖故意放过来取自己性命的。不然,这北来的一路,怎么遇到地全是汉军,却没有见到一名本国地将士。一定是尉迟晖不让大军南下,所以才会出现昨日的局面。

    其实他是冤枉尉迟晖了,他昨日数次遭遇地汉骑兵,是在留在后面担任堵截任务的汉游骑。不知什么原因汉军过去之后。尉迟晖并没有派出鲜卑骑兵追赶,高朔在等了一天后,也下令游骑向南开拔。汉游骑一贯是以营为单位行动。每个营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齐头并进。所以昨日鲜卑君臣才会多次与游骑遭遇,好像是游骑是在故意追踪阻截他们似的。

    拓跋浩到了左贤王处,顾不得休息就宣布了一个重大任命,那就是下令,由左贤王接替尉迟晖的职务。而后。他又准备给尉迟晖下旨。命尉迟晖见旨立刻交出军权并随使者返回向自己请罪。

    此时,步六孤峰提议道:“陛下。您在下这道旨之前,应该有些准备才行啊。”

    拓跋浩不解地问道:“朕要做何准备?”

    步六孤峰偷眼看了左贤王一眼,见他在轻轻点头,便解释道:“陛下,您别忘了,尉迟晖可不是一般人,有了前车之鉴,在这个时候您就不能再指望能用一纸诏把他给招来了。”

    拓跋浩略有所悟,道:“他难道想造反?”

    “他敢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臣不敢断言。但臣担心,他会用别地名义起兵,比如说清君侧……”

    拓跋浩闻言大怒,道:“他敢?朕不相信军队将领都会跟着他走!”

    步六孤峰继续挑拨道:“尉迟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从军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又是蒙陛下恩宠担任多年地统帅,难保不会培养一批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党羽。而且,他现在还手握军权,他要是利用权力将那些忠于陛下地将领铲除,再换自己的心腹也不是不可能的。”

    步六孤峰说得句句在理,大多数鲜卑人将尉迟晖看成是军神,拓跋浩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是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恐怕有一部分人会受他的蛊惑。拓跋浩现在非常后悔,当初赋予尉迟晖大权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这可如何是好?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拓跋浩感觉,真要解除尉迟晖的军权可不是件容易地事,的确应该想个万全之策,各方面安排得天衣无缝,做好一切准备。

    还没有等他想好解决办法,又听步六孤峰说道:“陛下也别忘了他是尉迟家族的家主,尉迟家族有族人数万,素来以勇猛善战著称。他要是造反,他的族人能不跟从吗?所以要拿尉迟晖,就必须做好准备,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第三百零七章 自投罗网

    一个月前,尉迟晖奉命剿灭这股深入国境的汉军。他信心百倍,不仅因为战场是在本国本土,己方军队占有绝对的地理优势;而且己方人马众多、粮草充裕,远远超过汉军;更让他志得意满的是单于的对他十足的信任。这次出战,单于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力,甚至赐予他一块传国玉佩,在他看来,这既是至高的荣耀,也充分显示了单于对他的倚重。

    只要单于不插手军务,胡乱下达命令,那么凭借己方的优势和自己的本事,就有百倍的信心消灭疯虎所部。可事与愿违,汉军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眼看着时间过了一月,他非但没有消灭这股汉军,反而两次被疯虎牵着鼻子走,让他很是气恼。他终于领教了汉军的难缠,疯虎的狡诈。

    数日前,疯虎所部突然南下,打了尉迟晖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地冲出了包围。总结这次被汉军溜掉的原因,尉迟晖认为要围堵汉军的范围太大,虽然自己手中的军队数量不少,但是分配到四个方向后,每一面都有较大的空隙。而汉军游骑又是侦查老手,他们很容易发现己方的各部间的空档,加汉军行动神速,所以赶在自己合围前逃之夭夭。

    总结了深刻教训后,尉迟晖发誓这次不再给汉军这样的机会。他下令东、西两个方向鲜卑军原地布防,而正在北的鲜卑军各部立即后队变前队向巴鲁城靠拢。只要堵住东、西两头,再从北面压缩进攻,汉军便插翅难飞。汉军这次不可能再继续往南逃跑,因为最南边就是黑海,死路一条,谁到了那儿都插翅难飞。

    同时,尉迟晖也清楚地意识到,单于对自己很失望。如果这次再不能将汉军消灭,就再没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了,其结果可想而知,轻则被罢免职务,重则受军法处置。所以,这次万万不能再出意外。为了确保这次不出意外,尉迟晖打算待部队到巴鲁城集结后,再统一行动,不再给汉军任何可乘之机。

    他令各部前往巴鲁城的部队每日派人向他报告,以便随时掌握其行程。开始各部都按要求。每日送来报告。可在前两天,他突然与各部失去了联络。这让尉迟晖心急如焚。倘若是一两支部队没有音讯,还可以理解,也许是来人在路遇到了意外而有所耽误。可奇怪的是所有部队的报告都没有来,这不能不令尉迟晖产生疑惑和担忧。于是,他立即派人出去寻找,可更令人焦虑的是,出去寻找的人一连数日也没有一个回来报告。

    “难道他们在途中遭遇汉军了?”这个疑惑在尉迟晖脑海中闪现,但片刻之后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不可能所有出去寻找部队地人,都遇到了汉军。但是。那些正奉他的命令在巴鲁城驻扎的部队和自己派出的人,为什么杳无音讯?尉迟晖百思不得其解,最近两日他仍然连续派数批人马出去打探消息,但结果与先前完全一样,都是有去无回。

    入夜十分,尉迟晖正考虑是不是要再派一些人马出去侦查,他的副官进了大帐。低声对他说道:“大帅,属下刚才听说城外来了几人。”

    “哦?他们现在何处?”尉迟晖一听从城外来人,第一反应就是认为他们是被派出去的侦查人员。心想。他们可能是回来想我报告的。

    “属下听说他们直接去了副统帅那里。”

    尉迟晖微怒道:“他们怎么不来见我,反而跑去见喃尔康?去,你去喃尔康那里,把他们叫到这里来。”

    那名副官犹豫了半响,说道:“大帅。难道您没有察觉这两日不对劲儿吗?”

    尉迟晖稍本来就很烦躁。听副官吞吞吐吐的,沉着脸道:“你有什么话就明说。不要跟我打哑谜。”

    “属下这两天一直在思考,是什么原因使各部同时与我们失去联络,而出去寻找他们人也没了音讯。开始怎么也想不通,直到刚才属下才略有所悟。”

    “是什么原因?”尉迟晖也在为这些问题困扰,很想知道他的副官是怎么想的。

    副官用复杂地眼光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事情恐怕与大帅有关联。”

    “与我有关?”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了副官的提醒,尉迟晖仍然一头雾水,没有明白过来。

    副官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心道:大帅打仗是把好手,却不是搞政治斗争地料,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大帅。属下想很可能是面,直接给各部去了命令,迫使他们不遵守您的命令。同时,也扣押了我们派去寻找他们的人。大帅,眼下这种状况,您可要有心理准备呀。”

    尉迟晖瞪大双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接到陛下的命令?”

    虽然尉迟晖感觉这匪夷所思,很希望副官否认自己的猜想,但副官却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为何?陛下为什么要怎么做?”尉迟晖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出战前拜见单于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单于拓跋浩对他说的话,也在耳边回响。

    “爱卿,尽管按照计划行事,朕全力支持你。”

    “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到,南部地区地所有部队归大将军尉迟晖统一调遣,有谁敢不听从其指挥者,定斩不赦!”

    尉迟晖终于明白了原因,却在心里暗暗叫苦:陛下是怪罪我没有将汉军剿灭,所以要拿我问罪。可是陛下,您难道不清楚,臣面对的敌人是汉军中精锐,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敌人之一吗?如果能轻松地剿灭他们,还能称作是可怕的敌人吗?陛下,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难道就不给臣多一点时间,多一次机会吗?

    副官见他已经想明白,又问道:“大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尉迟晖沮丧地说道:“还能怎么办?没有能剿灭汉军,我辜负了陛下的期望。陛下要拿我问罪,我毫无怨言。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不直接下旨?”

    “难道大帅忘了,前些时候来的那些禁卫军,属下想他们可能真的是陛下派来地使者。今日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因此而起的。”

    经副官提醒,尉迟晖想起来了。在汉军通过巴鲁城南下的前一天,有数百禁卫军来到城下。他们声称自己是单于派出地使者护卫,在来的途中曾与汉军遭遇,交战后发现主使不知去向。尉迟晖询问过他们,前来传达的是什么旨意,可那些禁卫军都摇头不知。

    本来尉迟晖想在第二天派人去里德镇,专门询问此事。可当天夜间汉军绕城而过,第二天天亮,尉迟晖得知汉军南下消息后,便派人路去里德镇通知单于转移,也顺带询问有无那份旨意。

    后来尉迟晖的心思都放到了汉军身,对这件事也渐渐淡忘了。现在由副官提起,他猛然醒悟,可能那份旨意就是要宣布撤我的职,我没有奉旨交出军权,所以让陛下起了疑心。也许我派去通知陛下转移地人,被汉军俘获了,所以陛下不知我没有收到圣旨地这件事情。

    尉迟晖醒悟过来后,暗自苦笑不已。事情怎么如此巧合?他又把自己的猜测对副官讲明,副官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这样做,分明是认为您有谋反意图。谋反可是大罪,如果被拿住,很可能性命不保。属下建议大帅赶紧逃走,返回尉迟家族地领地,然后再去信向陛下解释。”

    尉迟晖呵斥道:“胡言乱语。我本无罪,要是走了,才真的说不清楚。你现在就将喃尔康找来,我马将军权移交给他。”

    副官答应一声,正要离开,尉迟晖又将他叫住,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见他。”尉迟晖心想,如果猜测的是对的,这个时候我叫喃尔康来见我,他肯定也会推三阻四不敢来,还不如我直接去见他。来到喃尔康的营帐时,喃尔康慌忙从里面迎了出来。又是对他行礼,又是恭敬地请他入帐,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进了帐,尉迟晖就感觉帐后藏着不少人,喃尔康见他看向营帐后神色也变得异样起来。

    尉迟晖直接对喃尔康说明了来意。喃尔康听罢,用惊诧莫名的眼光看着他,那模样仿佛是听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尉迟晖微微笑了笑,心想,我又不是真的谋反,还怕我不交出军权吗?

    尉迟晖来之前已做好了离任的准备,为了不影响剿灭汉军的行动,于是他主动的向喃尔康介绍自己计划,希望喃尔康能够继续带领大军将汉军歼灭。可他刚刚说了个开头,从帐后转出一人,大声叫道:“尉迟晖勾结汉军,又预图谋反,奉旨陛下旨意,将其拿获查办。来人啊,将这个反贼拿下。”

第三百零八章 千古奇冤

    尉迟晖被单独关押在一座营帐内,也许是鉴于他的身份,也许是担心军中将士恐慌,奉旨前来缉拿他的官员并没有下令捆绑他,只是在营帐周围布置了数十名哨兵,而随他前来的亲兵则另行看押。

    这天夜里,尉迟晖心绪纷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黎明时分,营帐外突然传来噪杂之声,尉迟晖正欲询问帐外看管他的将士出了何事,只见帐帘一掀,从外面进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班图。

    “大帅,赶快走。”班图见他后面露喜色,一把拉住就往帐外走。

    “放开我!”尉迟晖奋力挣脱班图,大声质问道,“你这是作甚?”

    “大帅,时间紧急,出去后下官再向您解释。”班图一边说,一边又去拉他。

    班图自从军以来就分配到尉迟晖身边当侍从官,若干年来,班图有无数次机会出任领兵将领,但他都婉言拒绝了。他宁愿放弃前途无量的美差,也不愿离开尉迟晖,对尉迟晖可谓忠心耿耿。尉迟晖也对他信任有加,让他担任自己的中军官,自己无论在哪儿任职都会让他跟随左右。

    这时,尉迟晖已猜出班图是带着留在中军大帐的亲兵前来救他的,可他不愿就此逃走,紧退数步与班图保持一丈的距离,喝道:“我哪儿也不去,你赶快离开。”

    班图急了,叫道:“大帅,您难道不知这次他们是想要您的命,此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没有剿灭汉军,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就是陛下定我的死罪,我也毫无怨言。何况,如果陛下圣明。听我陈述实情,也许还不会定我死罪,而让我戴罪立功。而如果我逃走了,岂不更是落人口实,惹陛下恼怒,罪加罪?你不必多说,我也不愿连累你,你自己赶快走,离开军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如果老天有眼让我过了这关。再寻机会为你求情。”班图冒着死罪前来救自己,尉迟晖心里甚是感动。尽管自己不想逃走,也不愿班图为了他丧命,于是劝班图赶紧自个儿逃命。

    “大帅,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想要您命的,并不是陛下,而是左贤王一伙儿。”

    尉迟晖并不信班图所言,摇头道:“我与左贤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想要取我性命?”

    “前次您杀了阿尔泰。又将阿尔泰的部队交给了嵇于汗。嵇于汗是右贤王的人,您这样做,不就已经表明您投靠了右贤王吗?”

    尉迟晖怒道:“一派胡言,我杀阿尔泰是因为他违抗军令。将阿尔泰的部队交与嵇于汗指挥,是因为嵇于汗的统兵能力出众,绝无私

    班图急得直跺脚:“大帅,下官完全相信您秉公执法。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可左贤王他们相信吗?他们会认为您就是右贤王地人,所以千方百计想除掉您。您看看。是谁来宣旨拿您的,您就应该明白了。”

    尉迟晖闻言一怔,前来拿他的确实是左贤王心腹之人。之前一直没有仔细想过,现在经班图提起,才醒悟过来。心道:也许班图说的有理。可能左贤王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投靠了右贤王。唉。自己从来不想卷入夺嫡之争,所以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与两位王爷周旋。可没想到因为一时没考虑周全,就让左贤王误会至深。

    班图见尉迟晖沉默不语,以为他已动心,又想拉他出帐。不料尉迟晖再次避开,语气坚定地对他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走。”

    班图惊愕道:“大帅,您难道想死得不明不白?”

    尉迟晖苦笑了一下,道:“但求问心无愧,不负陛下足矣。”

    “可是,您纵然不惜生死,与国何益?依下官之见,与其死于西市,不如战死沙场。咱们出去后,再找机会想陛下解释缘由,好过被奸人所害。”

    “不!”尉迟晖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乃鲜卑统帅,怎能当逃兵?你休得再言,速速离去!”

    班图了解尉迟晖的脾气,见他执意不走,知道再劝也是白费力气,于是纵身前抓住尉迟晖,想强行带他走。谁知尉迟晖早有准备,在班图拉他之时,从班图腰间拔出短刃抵在自己的脖间,说道:“你要是再拖我走,我就自尽!”

    班图见他心意已决,心中满是悲愤。他竭力不让热泪从眼脚滚落,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他背过身子,难过地擦着泪水。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响,尉迟晖猛得推了他一把,喝道:“我命令你赶快离开!”

    “大帅,您多保重,望后会有期。”班图徒然转过身来,对着尉迟晖行了一礼,正准备出帐。突听尉迟晖叫道“等等-

    班图大喜,以为尉迟晖改变了主意,急忙停下脚步。尉迟晖走到他的面前,从怀着逃出一物递到他的手中,说道:“你出去后,找机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宝怀。”班图借着微弱地光线,看清手中之物竟是尉迟家的家主信物——狼图令。

    “拜托你对宝怀讲,如果我出了事,家主就由他来接任。让他一定要保住家族,必要时可以用家主地名义,将我从尉迟家族中除名。”

    班图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跟了尉迟晖这么久,对大帅家的子女很了解,知道宝怀便是尉迟晖三子尉迟敬格的小名。班图哽咽地说道:“请大帅放心,只要下官还剩一口气,定将此物亲手交到三少爷手。”

    尉迟晖长叹一声:“尽人事以听天命。你自己要保重,别为了送达此物,就丢了性命。”接着又连连催促他快走。班图将东西揣进自己的怀中,转身出了大帐。随着他离大帐越远,喊杀声也越来越小。

    “快去看看尉迟晖跑掉没有!”尉迟晖这边,帐外传来喃尔康的喊叫声,接着无数人朝营帐跑来。

    尉迟晖摇头苦笑,倘若自己想反抗。昨夜喃尔康,还有来宣旨的使者哪能将自己留下?他还记得当使者宣布要拿下自己时,就连喃尔康的大多数亲兵都不肯领命。要是那时自己高呼一声,保管有千人冲进喃尔康的大帐来营救自己,何需等到现在才逃跑?

    尉迟晖将手中地短刃丢到一边,静静地等待喃尔康等人的到来。反正家族事务已有所交待,他心中再无牵挂。家族由三子尉迟敬格接掌,他很放心。加之尉迟敬格一直在左贤王的死对头右贤王手下任职,所以安全不成问题。

    可惜,他并不知道。在右贤王麾下地尉迟敬格兄弟二人早在数月前便被汉军俘获。而误以为他俩已经阵亡的右贤王也没有就将兄弟二人的“死讯”报,也没有派人告知尉迟晖。因为他自感无法对尉迟晖交待兄弟俩同时战死,并且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的噩耗,担心尉迟晖因此忌恨他而倒向左贤王阵营。

    这几个月来,右贤王一直在寻找两兄弟地遗体。直到前不久,实在无法再拖延下去,才先报兵部,想为他们兄弟俩讨到名誉,再与尉迟晖讲。谁知,尉迟敬格、尉迟易格兄弟俩早已被卷入此事。而且还成为左贤王等人诬陷他的主要罪证之一。

    喃尔康等人进了帐后,见尉迟晖镇定自若,并未逃跑,都惊讶不已。这次,喃尔康没有对尉迟晖客气,一入大帐就下令给他带枷锁,关入囚笼。尉迟晖坦然面对。任他锁拿。

    把尉迟晖关押停当,喃尔康去见使者,对使者说道:“这次阁下可猜错了。尉迟晖并没有逃走。”

    那使者正是拓跋,昨夜便是他吩咐喃尔康放松对尉迟晖的看管。他深知尉迟晖在军中地追随者甚多,定会有人冒死来救他。而他放松对尉迟晖的看押,其目的就是想让尉迟晖被手下救走。只要尉迟晖一走,不仅他地罪名难以洗清。连尉迟家族也会跟着遭受牵连。不料。尉迟晖却没有走,拓跋吃惊之余。在心里也对尉迟晖生出一丝敬意。

    只是片刻,他按奈住心中的不忍,对喃尔康道:“没有逃走也罢,反正他地罪名又多一条,而将军地功劳也多了一条。”喃尔康闻之会意,尉迟晖不是不想逃,而是被自己及时发现没有逃掉,这可不又是一件功劳吗?拓跋既然这样说,摆明了是在送功劳给自己,喃尔康连声对拓跋道谢。

    天亮后,拓跋便押着尉迟晖路,喃尔康派了数千隶属左贤王的将士护送。拓跋怕路再生事端,于是下令日夜赶路,两天后,一行人便到了单于地暂驻地。

    尉迟晖本以为单于会见他一面,可一到地方他便被拷问。更出乎尉迟晖意料的是,给他按的第一条罪名不是谋反罪而是叛国罪。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两个在右贤王麾下的儿子早被汉军俘虏了。

    这个消息,无疑似晴天霹雳,惊得尉迟晖目瞪口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左贤王等人是要对他赶尽杀绝。不仅自己和两个儿子没了生路,连整个尉迟家族也会因自己的“叛国之罪”而灭门。

    尉迟晖竭力解释,可审讯人员全是左贤王的手下,哪里会听他地解释,只要不肯招认,就吩咐大刑侍候。尉迟晖被他们折磨得体无完肤、四肢尽折,连双目也被刺瞎。尉迟晖有冤无处伸,惟有咬紧牙关绝不屈打成招。无论遭受怎样严刑逼供,也一直大呼冤枉,不肯承认强加给自己的罪名。

    几日下来,左贤王等人也没有能取得口供。不过左贤王等人掌握的“证据”确凿,即使没有尉迟晖的口供也可以定他的死罪。而且与此同时,单于又接到尉迟家族人员正在离开领地的消息。左贤王等人又趁机大进谗言,说尉迟家族定是参与了谋反,否则不会不等审理完毕就仓惶出逃。

    单于大怒,下令凌迟处死尉迟晖,并下旨清剿尉迟家族,国内有任何人敢收留尉迟家族人员者,一律按叛国罪论处。

    尉迟晖行刑时,有数万人观刑。由于左贤王等人早就在四处宣扬尉迟晖父子与汉军勾结,才是汉军无法被剿灭的原因。加之“人质”、“物证”齐全,鲜卑民众大多被蒙蔽,不少因巴洛夫屠城失去亲人之人,也将怨恨转移到尉迟晖身。

    他被押出时,愤怒地民众一边高声骂着他,一边用手中的石块去投他。如不是被押解人员用盾牌护住,还未到刑场就会被活活砸死。

    尉迟晖被凌迟了。他身受千刀万剐之痛,却抵不过心中的痛楚。一腔热血只想报国,却落地如此万人皆骂的下场,家族也因自己的“罪行”而灭亡,还会永远背负耻辱的名声。尉迟晖仰天长啸——这是为什么?!可是,他的声带早被第一刀给割断。只能看到他张着嘴,无声地朝苍天呐喊。直到停止了呼吸地那一刻,他地眼睛还凝望着天空,仿佛想让帝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还他一个清白地名声。

第三百零九章 怪才

    汉元795年7月12日,张锐所部占领萨拉托夫镇。萨拉托夫镇位于基普城与普六城之间,从此镇西去,骑兵急行四天能到达鲜卑国都基普城;东去,两天能到达右贤王的居城普六城,是鲜卑国东西国道的一个重要城镇。

    说它重要,因为它背靠伏尔河而建,是伏尔河中游最好的渡口之一。伏尔河也就是张锐前世时的伏尔加河。它是世界最长的内流河,前世时斯基泰人、斯拉夫人、匈奴人、蒙古人、鞑靼人以及日耳曼人都曾经为争夺这里,进行过惨烈的战争,其中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主战场,就在萨拉托夫镇的下游。而今生,这里又加了鲜卑人和汉人的足迹,这些都足已证明这里是人类历史文明碰撞最频繁的地区之一。

    开战前,萨拉托夫镇外的渡口经年累月都是一片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每日从这里经过的往来客商至少有数千人。而这么重要的一个要道,却被汉军不损一兵一卒就拿下来了。

    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昨日深夜,游骑二营抵达这里的时候,镇没有一名鲜卑士卒,而镇的鲜卑平民见汉军如见鬼魅一般,吓得紧闭门窗,不敢走出家门半步。

    张锐达到萨拉托夫镇时,已是清晨时分。他并没有进镇,而是直接去了码头。他立马在一处小山坡远眺伏尔河,一连半个小时沉默无语。众将不解,在他们眼里这条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充其量比一般的河宽一些而已,有什么值得将军流连忘返。

    他们哪里知道,前世深爱旅游的张锐,曾经不止一次想到这里来,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这次总算合了心愿,怎能不多看几眼?此刻张锐心里正感慨万千,甚至有些自大地想,连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没有亲眼目睹过这条河,而我却立马在这条河边,从这点来说,我就比他强!

    “殿下,您来看看这个。”好在这时有人及时打断了他的遐想,不然还不知他要在意识中超越多少“先辈”张锐回过头,见郝青手中拿着一张榜文。

    “哪儿来的?”张锐把那张榜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面写的内容。他虽是帝大毕业的高才学子,但遇到这些弯弯曲曲类似蚯蚓的鲜卑文字时。也跟文盲没有什么区别。

    郝青回答道:“罗营长知道您到了,派人从镇送来的。还说满镇都贴着这东西,找了几个鲜卑平民来问,但都不懂汉语,只能将原文送来。”

    萨拉托夫镇地处交通要道,每日经过那么多客商,要说找不到会汉语地鲜卑人张锐不信。看来这里的鲜卑人抵抗意识很强,虽没有拿起武器,但也用这些消极抵抗的方式表达对汉人的愤懑。

    张锐对达须道:“五弟。叫单利来。”

    达须答应一声,回头朝山坡下吹了声口哨。下面队列中跑一名留着浓密长须的少尉,对着达须行礼道:“长官,有何吩咐?”

    这个名叫单利少尉,其真实身份并不是汉军军官,也不是利西族的预备役军官,甚至他的名字也是临时改的。他原名叫林白泉。以前身份是突忽汗国官员,现在是利西族的奴隶。

    要问一个原伪朝官员,一个现奴隶怎么能混进汉军跟着张锐出征。这还要从数月前说起。原来,在出征鲜卑前,为了将来能知晓缴获的敌军文件地内容,张锐便四处寻找懂鲜卑语的人。

    但在汉帝国学外语地人不多,基本是一些商人为方便交易才会去学。再就是监察部会培训一部分人。在游骑团和前师都找不到一个会鲜卑语的人。后来在风铃城战区总部总算找到五个人。可这几个人远远不够用,当时时间又紧。张锐没有办法只能请达须帮忙,让他在本族中找些人来。

    可惜,利西族人懂鲜卑语的也不多,即便一些人能说鲜卑话,也不识鲜卑文字。找来找去,最后达须也只带四个认识鲜卑文字的人,去了临洮城堡。张锐眼看连十个翻译都凑不够,急得团团转。正巧这时,在利西人的押粮队中看见了林白泉。

    在伪造告密信那次,林白泉给张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认为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估计他懂鲜卑文字。叫来一问,林白泉果然懂得。于是张锐吩咐达须带着林白泉一同出征。

    这时,范明站出来坚决反对带林白泉一同出征。他对张锐道:“林白泉曾是俘虏的突忽官员,在我们军营中关押过。按理他早应该被利西人杀掉了,现在却跟着我们出征,万一他要被军中某个不知情的将士认出怎么办?这可是掉脑袋地事!”

    可张锐却不以为然:“有十几万被俘获的突忽官员及其家眷被我们关押过,有谁能记得他们每个人长得什么样?何况审理林白泉的人是许士基,你难道不放心他吗?再说,这个世界张相相仿的人多得是,我们统一口径都说林白泉就是利西族人,谁又能证明他是突忽人?

    范明一想也对,于是与张锐商量着给林白泉起了个新名字。从此,林白泉便化名单利,张锐给他补了个利西族预备军官的名义让他进了汉军。不过,谨慎起见,张锐还是把他留在了达须身边,对外称他是达须的侍从官,还他蓄起了长须。几个月后的今天,蓄着浓须、身着汉军军服地单利,即便遇到他以前的亲朋故,也没人将他与林白泉联系在一起。

    现在,范明还庆幸当时张锐没有听自己的建议,因为现在全军就只剩林白泉一人能通鲜卑文字,其余九人均已阵亡。刚刚出境作战时,张锐将翻译都下放到了各团。由于都是游骑先行,所以给游骑分配得最多,一共去七人,每营加团部各一人。结果。这七人中有六人在草岭之战中阵亡,他们本不是骑士,在此恶战中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张锐见“翻译”日渐稀有,不敢再把剩下地分到游骑营,只给了高朔一人,其余两人前师两个团,每团一个,并严令不许他们参加作战。可结果,“翻译”们还是没能活到现在。跟着赵无寒的,在美卡沼泽中丧命;跟着刘文常的。在白乌山中患病而亡;跟着高朔的,在再次奔袭基普城时。于夜间赶路时坠马摔成重伤,后来不治而亡。

    现在林白泉成了独苗,张锐派了一个排的亲兵去保护他。如果他再没了,全军真成了睁眼瞎。后来范明又知道林白泉不仅通晓鲜卑语,还会拉丁语等七国语言,琴棋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随口吟诵、百家经略都有涉及,加之以前又在突忽干地是参谋工作,兵法战略应该也不陌生。认定他是一个天才,也越来越敬重他。

    范明从张锐手中接过榜文,交到林白泉手中,客气地说道:“请你看看这面都写地什么?”

    林白泉看了一眼榜文,抬头对张锐道:“恭喜殿下了,尉迟晖已死,他地家族也被单于下令剿灭了。”

    “尉迟晖这么快就死了?”宇文歆又惊又喜。对范明道,“这么说,我们故意放走地那位鲜卑王爷。功不可没!”

    范明点头道:“是啊,应该是起了大用,不然鲜卑单于怎么连他的家族也不放过?”说罢看了一眼林白泉,心道,他模仿的功夫越发了得。次模仿告发信。他还看了三天真迹才动笔。这次不仅要写鲜卑文,而且他只看了一眼尉迟易格的笔迹就立刻下笔。写出来鲜卑文字与尉迟易格的真迹一摸一样,他真是个怪才!

    林白泉看见范明投过来的敬佩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那个尉迟易格跟我们几个月,他又爱做些诗。因此我早就见过他写的字,模仿起来自然不成问题。倒是次的那封告发信,因为要的时间紧,又是才接触字体,所以对我来说才有些难度。

    接下来,他又将榜文地全文念了一遍。大家才知道尉迟晖被指控犯有叛国、谋反等十几项重罪,已于十日前被凌迟处死,同时五日前,尉迟家族遭灭族,家族中只有少数人现在逃亡,其中就有曾被他们俘虏过尉迟易格、尉迟敬格两兄弟,这份榜文便是缉拿尉迟家族在逃人员的通缉令。

    尉迟晖前一阵,数次将他们逼迫到绝路。尤其是白乌山那次,现在大伙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不是鲜卑人内斗,自己现在恐怕已成了一黄土。此刻,听闻尉迟晖是被自己人凌迟处死,并且名誉、家族俱毁,都觉得十分解气,纷纷叫道死得好。

    可是,策划这场阴谋地主谋张锐,听完后却愣了半晌,感喟不已。当他听到尉迟晖是被凌迟处死时,仿佛整个人被压在了一块巨石下,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位可敬的对手,甚至让他感到害怕的对手,就这样活生生地被诬陷致死。

    其实张锐也知道,自己诬陷尉迟晖的手段并不高明。首先,让人在基普城看见了被俘的尉迟兄弟俩在汉军军中,让鲜卑单于起了疑心。而后,又利用了那份巧得的圣旨,加剧了单于对尉迟晖的怀疑。最后,靠着一封伪造信彻底地断送尉迟晖的性命。

    说起那封信,半个月前,张锐命秦营带着那位在基普城俘虏的鲜卑王爷从里德镇转移,夜间秦营与一队“鲜卑骑兵”遭遇。而在混战中,那位王爷趁乱跑掉了。

    逃跑途中,鲜卑王爷看见一名鲜卑人死在道边,手中还牵着自己战马地缰绳。王爷为了得到那匹马,便去扳开那鲜卑人的手,无意间看见死人怀中揣着的信露出来一角。出于好奇,王爷便将信取走。

    王爷不知,那晚有千汉军在为他一人演戏,如果他没有取信,还真跑不了。而那封信,是出自林白泉之手,以尉迟易格的口吻所写。

    信内容大约是说,他们兄弟二人在基普城与汉军分手后,现已顺利返回家族领地。正在召集人手,定能在按约定时间赶去会合地,并说其父尉迟晖到时也会带一部分人前来会合。在合兵之后,大军直取单于驻地。信最后又写道,希望在铲除了拓跋家族后,张锐不要失言帮助其父尉迟晖当新的鲜卑单于。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步骤,一封来历可疑的伪造信,就将一个家族显赫、位居高位、手握重兵、威望极高地一代名将搞的声败名裂,死于非命,全家人也跟着他遭殃。想起来,就让张锐背心发冷,心惊肉跳。

    让他感到心惊胆颤的并不是自己地计谋有多么阴毒、多么巧妙,而是让他深深体会到外敌易御,暗箭难防的道理。这次如果不是有左贤王在内协助,自己就是完成了以各个步骤,也绝不会让尉迟晖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可以说,这次尉迟晖主要是栽在了左贤王的手里。自己人的愚蠢远远超过凶恶地敌人!而倘若其中还掺有卑鄙小人地谀惑,其结果更是致命!

    张锐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今后越是自己人越要小心,不然尉迟晖今天就是自己的明日。同时他也在想,如果自己换作是尉迟晖,该怎样做?一边是坚守忠君、报国理念;一边是自己和举家人地性命?

    坚守理念?落得尉迟晖的下场,但也有机会在后世人了解真相后为他昭雪平反,从而变成一代民族英雄。而不坚守理念,性命是保住了,却会留下千古骂名,永世成为秦桧、汪精卫一样的人物。两难之下,该如何选择?

第三百一十章 疯虎的礼物

    “殿下,一团刚刚到达镇外。刘团长派人询问下一步的行动,是否现在过河?”张锐正在感慨万千,范明来向他禀报前师一团已经到来。

    “目前,游骑哪个营在对岸?”

    “邓三耀营。他们已经过去侦查了两个多小时,没发现有鲜卑军埋伏。”

    “命令刘文常立即率部渡河!”

    “是!”范明答应一声,转身命人通知刘文常准备渡河。

    这时,一旁的宇文歆对张锐开玩笑道:“这个右贤王挺够意思的,为我们准备了这条通道,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他才是。”

    “哈哈……”张锐闻言放声大笑。自从突袭里德镇之后,形势一直在张锐的预料之中。鲜卑并没有立即南下围剿他们,而是停留在巴鲁城一线。从那时起,张锐就看出鲜卑军已不是由尉迟晖指挥了。

    他派出了大批游骑出去侦查,去寻找左贤王为他们留出的东去通道。几天前,张锐收到消息,说驻扎在通往萨拉托夫镇的道路的鲜卑军全都调走了,一部南下,一部西进。

    张锐知道萨拉托夫镇是鲜卑东西通道的一处要地,也是汉军东向突出包围圈的必经地之一,鲜卑人却慷慨地把它让了出来,足以证明接替尉迟晖指挥鲜卑军的是左贤王。

    对于左贤王送出的这份大礼,张锐当然却之不恭了。在接到报告后,立即命令全军向萨拉托夫镇进发。一路非常顺利,没有遭遇鲜卑军阻拦。

    担任前锋的游骑达到萨拉托夫镇后,为了谨慎起见,张锐又命令高朔先派一营游骑先过河侦查一番。

    侦查结果是,对岸也没有发现鲜卑军,证明了这条路正是左贤王放他们东去的通道。镇贴满的告示,是左贤王在告诉他计划已经成功。

    张锐忍俊不禁。对宇文歆道:“好,既然你说左贤王够意思,那我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你去告诉赵无寒,让他把那些俘虏都留在萨拉托夫镇。”

    “你说的是真的?”宇文歆不敢相信张锐所说的是真话,又问了一遍。

    张锐笑着答道:“当然是真的,带着俘虏会延缓我们地行动。来而不往非礼也,左贤王先帮助我们除掉了尉迟晖,又给我们留下出路,我们再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太不知礼数?人都给他留下。好让那些俘虏都承他的情,我想他一定会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的。”

    “那好。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赵无寒。”宇文歆答应一声,命人给赵无寒传令。

    张通望着宽阔的伏尔河,问张锐道:“无锋啊,过了伏尔河再一天左右路程就进入右贤王的地盘了。我们是先攻击普六城,还是先回国休整一下?”

    张锐没有立即回答,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张锐从里德镇缴获的右贤王报送给单于的军报得知,在失去自己的策应后,陆柯的陷阵军团在攻入鲜卑境内百余里后,停止了进攻势头。右贤王也没有组织反击。在汉军地对面筑起营垒与之对峙。

    二个月后,汉军的暴熊军团、武勇军团以及飞骑军地一部分师团陆续赶到边境地区,右贤王便开始向单于发出求援信。

    据右贤王的求援信说,现汉军在乌河城堡集结了十万人,加已过乌河的陷阵军团,在这个地区汉军的人数已达到了十五万人。在临洮城堡地区,汉军也有三万人。而右贤王手中的部队只有三十万出头。

    右贤王在信说。如果汉军在近期发起新的攻势,以现有部队很难抵挡,希望单于能派至少十万大军前去支援。

    这样的求援信一连发了六封。而且发信日期的间隔越来越短。最后的两封信之间,只相差十天时间,估算起来应该是单于这边才接到信,右贤王那边地信又发出来了。而由于单于正在一门心思对付张锐,还没顾得右贤王那边的紧急求救。所以一直没给右贤王派去援军。

    从右贤王的救援信中。可以看出,汉军可能会在近期对鲜卑人发起一次大的攻势。张锐心想。只可惜,不知道具体的进攻日期,不然在我军进攻时,我部突然出现在右贤王之部身后,鲜卑人定会全军崩溃。

    也许应该先返回国内休整休整,连续数月在敌后转战,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加之,右贤王知道我军在鲜卑国内四处游动,理应早已加强普六城的防备。我军即便是去偷袭,也不容易得手。

    张锐经过这番深入考虑,才回答张通的问题:“还是先回国,等部队休整补充后再做打算。”

    这时,已返回来地宇文歆叹息道:“我们在敌后这么长时间,拖住了鲜卑军数十万。我就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陆柯不早点发动进攻。如果我们回去了,鲜卑的援军也跟着来了。”

    后勤官陈剑猜测道:“可能是陆柯遇到麻烦了,要不,就是进攻物资没有调配齐全。这次机会错过可惜了,下次再进攻未必有这么大好的时机了。”

    许士基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官认为,战争进行到这里就够了。”

    宇文歆瞪着圆眼,直嚷嚷:“够了?咱还没有抓住右贤王呢!你别忘了陛下是下了圣旨地,非要抓住右贤王和屠杀村庄的那些人才能停战。”

    “其实不抓右贤王,对我国更有利。”

    陈剑疑惑道:“此话怎讲?”

    张锐见许士基有些犹豫,便帮他卸包袱:“我们这是私下聊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有了张锐这句话,许士基放开胆子说道:“以前鲜卑的左右贤王虽有矛盾,但表面还能维持。这次通过尉迟晖事件,他俩的关系必定势如水火。鲜卑单于年事已高,身体也一直不好,又经过这段时间的惊吓,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如果单于在这个时候一命呜呼。那么,现在都手握军权地左右贤王必定会为争夺单于位而翻脸,双方极有可能为了王权而致对方于死地。如果双方再打成平局,那么鲜卑国就会分裂。一个分裂地鲜卑,对我国的威胁远远低于一个统一地鲜卑。”

    “不错,不错。让敌人自己打,比我们去打要划算得多。”张通闻之大声称赞。转而又对张锐道:“无锋,士基之言很有道理。我们回去后,你可以向战区统帅建议静观其变一段时间。”

    张锐点点头,拍着许士基的肩膀说道:“士基。难得你看问题如此深远。回去之后,我一定将你地意见转告统帅。”他早就看出许士基有大才。留在自己身边是埋没他的才华,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为他争取新的职务。

    不料许士基却道:“殿下,请不要告诉统帅这个建议是属下提的。”

    宇文歆以为他是谦让,想逗逗他,说道:“士基,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却不想要?你不要,给我可好?”

    许士基呵呵地笑道:“好啊。你想要,给你好了。”

    宇文歆见他并不是像在说谦让之语,不由心道,有功劳还不想要,难道他想当一辈子侍从官?真是个怪人。

    许士基不想要功劳,不是因为他是圣人,而是他心里有顾虑。他从毕业就跟着杨义臣。一连数年没有得到过晋升,而且最后还被杨义臣给弃用了。那时他曾想,这辈子算完了。再也没机会施展的才华,实现抱负。

    后来绝处逢生,张锐把他调过来当侍从官。刚到张锐身边,许士基也不敢展露自己的才华,甚至表现得沉默寡言。他知道有些司讨厌下属太过聪明、能干。有些司讨厌下属对自己的行为指指点点。张锐是员猛将。极可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随着时间推移。许士基发现张锐并不是专横之人,虽然有地时候也很霸道,但他一旦发现别人的意见是正确地时候,会毫不犹豫地采纳。于是许士基慢慢地在会议也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后来随着他才华的慢慢展露,得到了张锐的赏识并萌发了提拔他的念头。

    张锐最初说要提拔他时,许士基很感动也很激动,心想自己终于可以熬出头了。而后来仔细一想,发现在前师里,并没有合适自己的位置。他最想担任的是师部参谋长职务,可是这个位置被范明占着。

    范明是谁?他是张锐在游骑团时的老部下,他是跟着张锐在白堡出生入死过白堡勇士之一,他是张锐的铁杆心腹之一。虽然自己地才能强过范明,可张锐绝不可能为了他调走或者撤换掉范明。

    其他职务也是一样,那些人基本都是张锐的心腹,而且那些职务许士基也不感兴趣。他想,最有可能的是,张锐会推荐自己去别的师团任职。可在杨义臣身边工作的那段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许士基担心自己再遇到一个像杨义臣的司,自己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想来想去,许士基还是觉得自己不如留在张锐身边,最起码自己地才能有施展的空间。所以他也不想要什么功劳,也不想因此功劳被调走。

    张锐不知道许士基还有这些顾虑,也没有注意他与宇文歆之间开的玩笑。他夸奖过许士基之后,便开始考虑其他地问题。

    他想,许士基的这个建议真的不错。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个建议定会被内阁通过,然后想法设法的让那两兄弟打起来,甚至为了保证双方势均力敌,暗中支持较弱的一方,这样起码能保证数年鲜卑国处于分裂状态。如果运气好,也许鲜卑国真能就此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国家。

    可如果要采纳许士基地建议,首先要停战。不停战,那两兄弟就不可能打起来。张锐很清楚,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太尉挑起来地,这项建议太尉能答应吗?

    也许在太尉没有消灭朝中反对派前,是不会同意停战的。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好地机会,就这样白白的错过。张锐在心里叹息不已。

    汉军用了一整天,尽数渡过了伏尔河。当天夜里,一股鲜卑军赶到萨拉托夫镇。他们在镇外的一处小树林里,发现了数千被捆绑着的人。仔细一看,发现他们是在里德镇被俘的朝廷大员及其亲属。

    过了一天,左贤王亲自赶到萨拉托夫镇,安抚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俘虏。那些朝廷官员们认为汉军是在左贤王部队的追击下,迫不得已才把他们丢下,均对左贤王感激涕零。一些官员还私下找到左贤王,对他发誓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突然多了这么多支持者,左贤王心情大好。他非常满意疯虎送给他的这份礼物,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他在朝中的支持者就远远超过了右贤王。

    而且前几日,单于又患病卧床不起,将朝政临时交与他的老丈人步六孤峰代理,这样朝中基本一被自己控制。来这里之前,他已与步六孤峰商议过,决不给右贤王派去一兵一卒的援军,并且他已经下令各部不许擅自越过伏尔河。

    左贤王志得意满地心想,现在我要做的不是去救援,而是要利用这段时间,把军中的异己先铲除掉。然后等着你做出格之事,只要你的把柄被我抓住,我就带兵从后面攻打你。老二啊,老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左贤王志得意满之时,也是右贤王心烦意乱之日。让他心烦的不是汉军即将开始的进攻,而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这件事,让他左思右想,久久下不了决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 密谋

    汉元795年7月15日深夜,右贤王眉头紧皱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自从汉军三月发动进攻始,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先是马水地区被汉军疯虎部突破,尉迟易格和路西两军吃了败仗,接着独孤康城在草岭与疯虎发生遭遇战。草岭之战独孤康城所部损失惨重,好在堵住了疯虎南下的去路,使普六城保持住暂时的安宁。

    正是因为疯虎没能到达普六城,剩下的部队才能拼尽全力将陆柯的陷阵军团堵截在乌河一线。即便如此,在阻击陷阵军团进攻中,他的部队也损失了十万人左右,如果不是父王派来的数万禁卫军及时赶到,自己很有可能已被汉军包围在普六城中。陆柯那边,可能是陷阵军团的损失也很大,所以暂缓了进攻。

    他这边倒是暂时稳住了阵脚,可代价是兵力空虚的国都基普城被疯虎和巴洛夫趁机夺去了。而后,巴洛夫又在基普城丧心病狂地屠杀了十余万无辜平民,使得右贤王现在想起来都痛心疾首。

    国家早晚都是他的,基普城早晚是他的家。巴洛夫毁了基普城,也等于毁了他的家,他怎能不愤恨巴洛夫?怎能不为自己的家被血洗而痛心?

    好在尉迟晖后来帮他解了些气。尉迟晖派了一部骑兵抄了巴洛夫的老巢,虽然没有将洛夫族赶尽杀绝,却也逼迫他们往北逃窜。正是因为巴洛夫失去了对莫斯地区的控制,所以后来疯虎和巴洛夫才分兵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倘若在后方四处阻击的疯虎再得到巴洛夫的支持,那麻烦就大了。

    巴洛夫回去拯救他的部落去了,剩下的疯虎还是让尉迟晖吃尽了苦头。疯虎就像钻进肚子里的一条毒蛇,在鲜卑境内四处游窜、撕咬。尉迟晖被他戏耍得不轻,每次眼看着就要把疯虎逼到绝路了。可每到最后关头疯虎总能溜掉,甚至还让他又一次丢了基普城,父王再一次被他赶得狼狈出逃。

    右贤王可以想象得出,父王对尉迟晖是多么失望和气恼,所以他早有了尉迟晖被父王撤换掉的心理准备。更令他伤脑筋地事,对于尉迟晖令父王大为恼火的“战绩”,他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其实,他已感觉尉迟晖有投靠他的倾向,他应该挺身而出力保尉迟晖。可是瞻前想后,右贤王顾虑重重。因为如罗平托来信说。单于对他还存有疑心。在这个节骨眼儿,他不表保尉迟晖还好。否则非但达不到预期效果,很可能单于连他一起怀疑。

    所以右贤王选择了沉默。他原以为,父王最多将尉迟晖撤换掉,大不了自己再找个机会把尉迟晖请回普六城。有他在,自己更有把握抵挡汉军的进攻。可单于最后对尉迟晖的处理结果,大大出乎右贤王的预料。尉迟晖及其家族,就这么眨眼间被父王一声令下给灭了。

    右贤王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晴天霹雳!尉迟晖究竟犯了多大罪过要惨遭凌迟甚至灭门!?凭自己对尉迟晖的了解,他对鲜卑国、对单于一片赤诚之心,谋反之罪纯粹栽赃陷害!父王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在国家正与世界最大、最强的两个国家同时开战中。竟然下令屠杀本国最优秀的将领!难道他就不怕鲜卑国灭亡吗?

    事已至此,右贤王除了痛惜良将被冤杀,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也无力阻止悲剧地发生,不仅是他离得远,就算他当时在父王的身边,也无法改变这种结局。看看如罗平托等人劝告父王地下场就知道了,他们试图劝阻父王不要杀尉迟晖。结果都被盛怒中的父王给解除了职务,如罗平托结局更惨,还被软禁起来。由此可以推测。即使自己当时劝告父王,也很有可能和如罗平托一样失去自由。

    还有,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尉迟敬格、尉迟易格两兄弟会投降汉军。尤其是尉迟敬格从小就被他领养,右贤王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尉迟敬格的脾性的,他怎么可能投降汉军并且帮助汉军呢?

    尽管他不信。可别人却不这么看。尉迟两兄弟确实是被汉军俘虏了。而且后来还被释放。疯虎对敌残忍是出了名了,如果那两兄弟没有帮助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被疯虎释放?

    为此,他每日唉声叹气、心烦不已。今日入夜时分,有人来报说尉迟晖两兄弟带着百余人来到普六城城外,口口声声说要见自己。右贤王既欣慰又惊讶。欣慰的是他们两兄弟竟能死里逃生;惊讶的是,尉迟家领地离普六城千里,两兄弟却能避过危险千里迢迢来投靠自己。

    右贤王刚想传令召两兄弟来见,问个究竟,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父王已经下旨要缉拿他们,自己如果收留他们,很有可能因此获罪。虽然他手握数十万大军,他们要拿自己不容易。但尉迟晖的军队现都归大哥调遣,再加大哥本部人马,人数已超过自己的兵力。而且这事他们还能借朝廷、父王的名义,自己又要对付汉军,打起来吃亏地肯定是自己。

    最好的办法是抓住这两兄弟,然后解送到基普城交给父王处置。这样一来,父王就不会在怀疑自己了,麻烦也没有了。可是右贤王感觉这样做也不行。他们两兄弟以前终究是自己的人,都知道他把尉迟敬格视为亲子相待。

    如果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来投奔自己的时候,自己把他们给出卖了,部下们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恐怕很多人会与自己离心离德。

    “这事可真是不好办啊!”右贤王挠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稳妥的解决办法。

    “王爷,独孤康城求见。”正在右贤王烦恼之时,外面有人来报,独孤康城来了。

    “快快有请。”右贤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大叫有请。等他打开房门时,看见分别数月的独孤康城已站在门外。

    独孤康城是右贤王麾下地第一战将,又是他的第一心腹。前些时候被他派去防御马水峡谷一带的防御。早几日。右贤王见汉军有大举进攻地迹象,而援军又迟迟不到,所以就派人去把他替换回来。有他在身边,右贤王才能稍感放心。

    把独孤康城让进房间,右贤王便吩咐下人退避,任何人不能再来打扰。他准备好好和独孤康城好好合计合计眼下局势。

    “沃玛,出大事了!”待独孤康城刚刚坐定,右贤王便焦虑不安地对他说道。

    独孤康城将自己的皮盔取下,露出油光水亮的光头,缓缓地说道:“主公。在来地路属下就听说尉迟晖被杀之事。依属下之见,这事肯定与那边有联系。”

    “你怀疑是老大在里面搞鬼?”

    独孤康城气愤地说道:“十有**脱不了干系。说尉迟晖与汉军勾结想谋反?骗鬼去。如果他都是汉军的内奸,朝中大臣还有几个是清白地?”

    右贤王不解,问道:“那么,他围剿疯虎期间,疯虎屡次溜走,尉迟两兄弟在汉军中逗留过之事又该如何解释?对了,还有那封尉迟易格所写地信是怎么回事?”

    独孤康城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抹抹嘴说道:“肯定有内奸不假,但肯定不是尉迟晖。主公请想,尉迟晖想要谋反,能等到现在吗?当初单于病重之时,他手握数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基普城外。他要是派兵把基普城包围了,我们一个也跑不了。再不然。他把那些军队带回他的领地独立,我们也没有精力去讨伐他。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一直在城外呆着。让我们和那边地人都不敢行动。难道当时的时机,不比现在好?我看说尉迟晖谋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独孤康城的话证实了右贤王之前的猜测,道:“这么说尉迟晖是有意投靠我们了。被那边的人给暗算了?”

    独孤康城点头道:“很有可能。他在花岩店斩杀了阿尔泰。然后又将阿尔泰地部队交给嵇于汗。世人都知道嵇于汗是您的人,左贤王他们一定是为了这事报复我们。”

    “唉!是我害死了他。”右贤王长叹一声。以掌击案,“当初我应该拼死保他地。”

    独孤康城也叹息道:“主公,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尉迟晖的二十多万人就这样被那边给掌握了,那些可都是多年征战的精锐之旅啊。再加他本部的人马,我们现在的力量已经不如他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主公,我听说陛下病了,现在是由步六孤峰在代理朝政?”

    “是,我们在朝中的人传来的消息,假不了。”

    “仗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是白白消耗我们的力量,最后让那边得了便宜。而且,他们也不会给我们再派来援

    右贤王一边苦笑,一边叫着独孤康城的小名“沃玛啊,沃玛。这场仗我本来就不想打,是汉军逼着我打地。听说汉皇帝下旨,非要抓我才肯罢手,奈何?”

    “不能打,咱们就撤。只要汉军进攻,我们就边打边撤。必要的时候把普六城让出来,撤到伏尔河以西也无妨。”

    右贤王吃了一惊,道:“我们过了河,人马吃什么?他们肯定不会给我们粮草。”

    独孤康城表态道:“八大家族中除开王族和被灭族的尉迟家族,有四个是支持您的。独孤家族可以出粮草,再加其他三家多少也会出些,支持我军一年时间没有问题。”

    “可是……可是普六城是我们的根本啊,怎么能丢呢?”右贤王还是不舍放弃自己的居城。

    独孤康城耐心劝道:“主公,我们在这里一天,汉军就一天不会罢手。他们会一次次地发起进攻,而且那边的人在我们身后,随时有可能给我们背后来一刀,我们现在地处境是两头挨打。所以,我们还是渡河。我们渡过伏尔河之后,即便汉军还要进攻。也是那边的人琢磨怎么迎战了,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军长驱直入,要是他们不迎敌,就会失去人心。”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主公,要想彻底解决汉军的威胁,还是要派人去都周旋才行。”

    “派人去都?那不是送死吗?不妥,不妥!汉朝君臣还能听我们解释吗?如罗平托曾说过,汉国朝廷下都在声讨我,不把我抓住誓不罢休!”

    “几乎,那也就是说不是全部地人。还是有人不想开战。我们派去的人,先可以联络这些不想开战地人。只要我们的条件够好,想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右贤王隐隐动心,只要汉朝廷不再提出把他交出地条件,其他地事都好商量。他很想听听独孤康城的意思,便道:“我们能出什么条件,才能使汉国答应撤兵?”

    独孤康城摸了摸光头,考虑了一下,道:“汉皇帝性格刚毅,所以我们必须要服软。而且要顺着他们地意思来说。就说,屠杀汉平民之事,是手底下的人瞒着主公干的,主公您并不知晓。现在已查清真相,我们可以把人交给汉国处理……”

    右贤王摇头道:“交人?我那里去找人交给汉人?再说,汉人能相信吗?”

    独孤康城微微一笑说道:“有一个人很合适,属下想汉人会相信是这个人干的。”

    “谁?”

    独孤康城恨恨而道:“路西。这个路西当初跟尉迟易格一起去马水。路他们与疯虎所部遭遇。尉迟易格跟疯虎地人在前面交战,他却带着人跑了,躲进了奈斯城堡。属下到了奈斯城堡后。他又编造谎言来欺骗属下,说他与尉迟易格一起作战,是突出的汉军地包围,想派人通知属下,又被疯虎的人所阻挡。属下当时就有些怀疑。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才发现他是在说谎。”

    “这种人,没有必要再留着。他曾经吃过汉军俘虏。是汉人最想抓获的人,我们只要把他和云冈族人都交出去,汉人一定会满意的。而且他与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汉人也会相信他是干出此事的。”

    右贤王稍稍考虑一下,道:“既然如此就把他交给汉人,只是我还是担心,汉人不肯罢休。”

    “您可以给汉皇帝一道表章,自称儿臣……”

    独孤康城的这条建议,让右贤王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怎能认汉皇帝为父,他的年龄比我还小!”

    独孤康城并未被他的怒吼给吓住,还是坚持讲明自己地观点:“大丈夫能屈能伸。苏丹几十年前十分弱小,穆莱.哈桑认罗马皇帝为父,经过一番励精图治,最后还不是全歼了罗马远征军?现在有谁看不起穆莱.哈桑?只要我们渡过了这场危机,再把内患除去,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慢慢与汉人算帐不迟。”

    独孤康城知道右贤王崇拜穆莱.哈桑,用这番话必定能打动他。果然,右贤王咬咬牙,道:“好,我也学学勾践,你再接着说。”

    独孤康城满意地点点头,他看重的也是右贤王头脑理智、从善如流的优点,只要属下提的建议有理,他便能欣然接受。他又接着说道:“您对汉皇帝说,只要您当了单于,就向汉帝国称臣。我想这么大的诱惑,汉皇帝会答应的,说不定以后在暗中支持我们跟那边斗。”

    右贤王用手指轻敲着桌案,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而后右贤王又想起尉迟两兄弟还在城外等着回话,又问独孤康城该怎样处理。独孤康城也没有想到这两兄弟还活着,也觉得此事非常棘手。

    尉迟兄弟是单于点名的通缉犯,而且他们还背负着谋反、叛国之罪。如果收留他们,一旦被左贤王知道,肯定会在单于面前进谗言。如果赶走他们,不仅毁了右贤王地声誉,被单于知道后也要追究罪责。如果抓住他们交给单于,则会寒了支持者们的心。

    心想,这两兄弟干嘛还活着?死了就没有这些麻烦了。突然,他心里有了想法。问右贤王道:“他们来这里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右贤王回答,只有几名自己地亲随知道。独孤康城狠狠心,道:“这事不宜声张,公主把他们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右贤王一怔,随后像是明白了独孤康城的意思,脸露出不忍之色,道:“尉迟晖是为我而死,家族也被毁了。现在他们是尉迟家族最后的一点希望,难道不能有别办法吗?”

    独孤康城咬着牙说道:“我知道尉迟敬格是个好小伙,主公您非常喜爱他。可要把他们留下,被那边知道了,我们大家一起完蛋。主公下决心,您要是觉得愧疚,当单于之后找机会为尉迟晖平反。我相信,只要您为尉迟晖平反,他们两兄弟就是死也无憾。”

    右贤王悲伤地点点头,勉强同意了独孤康城的提议。就这样,这晚他俩不仅把路西给卖掉了,也确定了尉迟两兄弟的命运,同时也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乌河防线

    汉元795年7月20日拂晓,张锐所部在敌后游击了四个多月后,终于抵达了这次出击最初计划到达的地方——乌河战场敌方战线的身后。

    乌河战场的地点并不是在乌河边,距乌河至少还有一百余里。乌河战场是一个作战区域的统称,包括了汉军进攻路线经过以及有可能经过的所有区域,是受防守一方的鲜卑人密切关注的区域。

    乌河战场区域很大,攻守双方的战线纵深面积在方圆三百里以。,因为战线不可能是平行的,任何有作战经验的将领都会留出有适当广度和深度的战场空间来,进可攻、退可守。即使进攻方要相对集中兵力,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一个平行线,最起码也要在进攻部队的后面留出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以应付突发事件。

    而防守一方战场的纵深空间更加广阔,兵力会在战场前后依次分开布防。或前轻后重、或前重后轻,或前后轻中间重,这样布阵的目的是逐渐消磨掉进攻方的进攻力量。这种情况在防守方不以决战为目的的情况下最为明显。他们会利用各种天然的、或人工的防御体系一层一层削弱进攻方的力量,耗尽进攻方的力量,最后使得进攻方无功而返。

    也有人会认为,防守方防御纵深过大,兵力就会比较分散,从而犯了逐次使用兵力的错误,但事实也未必如此。这要取决与将领的指挥水平,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会单纯考虑防御,在考虑防御时必定会考虑到反击或反攻。因此,他们会在战线某些重要支点布置相对较多的兵力来实施这一手段。

    乌河防线其实是鲜卑人自己选定的,是鲜卑国土防御计划的一部分。这个计划的主要规划者是尉迟晖。他在假设汉帝国突然进攻本国的情况下作出地防御措施。其假设就是汉军突然发起进攻,本国的大批军队无法及时赶到乌河岸边组织防御。所以最理想的战场位置不在乌河岸边,而是在鲜卑军现在布阵的地区。

    这一地区,距乌河有一百余里,距右贤王的居城——普六城有四百余里。战场北部是西屿山脉的乌河段,战场南部靠近黑海地区是一片沼泽,中部大部分是丘陵地带,只有极少地区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平原。在这里鲜卑依靠地形修了不少防御工事,其中有三个大型军事城堡。

    尉迟晖的计划是由一部分兵力在乌河边尽量拖延汉军的进攻,给右贤王的部队争取集结时间。让他们能及时赶到这个地区来进行防御。以右贤王地兵力,再借助此地的防御工事。抵抗汉军一个月理应不成问题。

    在一个月里,鲜卑单于地直属部队以及左贤王的部队都能赶到。这样,鲜卑军的数量能达到七、八十万,有足够的把握阻挡汉军的攻击,也有能力在适当的时候发起反击。

    因此,右贤王现有的三十余万军队都是按照尉迟晖当初计划的进行布防。其中在三个城堡中部署二十万人,其余的分布在纵深数百里区域里地各个防御工事中。

    汉军如要突破鲜卑人的乌河防线,就必须要攻下这三座城堡。这三座城堡不好攻,不仅因为城堡坚固。而且三座呈品字形的城堡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援,汉军一旦攻打其中一座,另外两座城堡中的鲜卑军能够及时出兵攻击汉军的侧翼,同时,各地防御工事中的鲜卑军也可伺机出击阻断汉军粮道。

    而汉军如果想先扫平各地鲜卑人的零散工事,三座城堡中地鲜卑军既可以向汉军身后乌河方向突击,也可以派兵支援各地防守。鲜卑君臣均对这条防线充满信心。认为只要不出现明显的指挥错误,汉军就不可能突破这条防线。

    正因为如此,虽然前段时间右贤王天天发求援信。鲜卑单于却不为所动。他相信以右贤王现有的兵力还能坚守住,而剿灭疯虎所部才是第一要务。只有消灭了疯虎肃清后方,才能保证与汉军长期在乌河战场对垒。

    而汉帝国也发现了鲜卑地这条防线。鲜卑人接连修建三座城堡以及无数的防御工事,嗅觉灵敏的汉帝国监察部早就获取了大量情报。只是当时这条防线没有引起汉帝国的足够重视。因为这条防线的目地是防御,对汉帝国地威胁不大。帝国原本没有打算主动攻击鲜卑。也无须浪费精力去研究如何突破它。

    今年初,打算攻打鲜卑后。汉帝国才注意到不突破这条防线就无法打到普六城去,更谈不打过伏尔河,打到基普城去了,内阁大臣、各级将领深感棘手。幸好张锐和刘武周早在数年前,就琢磨过如何与鲜卑人作战,草拟了一条绕道至这条防线背后的行动计划。刘武周根据作战目地,在以前模拟作战计划的基础,连夜商定出完备的作战方案和计划,并呈送给内阁商议。这份计划,令战区各级将领、内阁大臣们乃至同乐皇帝如获至宝,喜出望外,都一致赞成。

    最初刘武周的计划是,开战后张锐所部从马水峡谷进入鲜卑境内,再经草岭南下威逼普六城,如果右贤王害怕自己的居城丢失,则必定会把乌河防线的部队调回,陆柯的陷阵军团就可以轻易地突破乌河防线。如果右贤王不调乌河防线部队回防,那么张锐可以伺机夺城,也可以在机会不好时,在鲜卑人的防线背后断其粮草。失去粮草、物资供给,而又受到不断攻击的乌河防线自然也无法持久。

    可惜战况的进展完全被意外事件扰乱了,并没有按预想的方向发展。张锐所部在草岭与独孤康城的部队遭遇,没有能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绕道至这条防线的背后。而陆柯在约定时间发起攻击后,没有感觉有张锐在配合,也就停止了再继续进攻。

    现在张锐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来到这条防线的背后,却无法通知陆柯配合,刘武周的计划仍无法执行。而要返回国,也只有从这条防线寻找突破口。

    游骑大致侦查了一番后,张锐又领教到了尉迟晖的手段。同时也发现尉迟晖的战略比战术出色,规划能力比具体指挥更胜一筹。鲜卑人的防御纵深很大,需要防守的区域很多,但尉迟晖规划巧妙,那些零散的防御工事都修建在各条通道,而且每条通道还不止修建一个工事。

    “殿下,情况就是这样的。游骑团下步该如何行动?”高朔汇报完了情况,等着张锐下新的命令。

    范明建议道:“如今之计,只能强行突破了。选一条相对容易的通道,咱们硬闯过去!”

    张通不赞成这项建议,劝阻道:“据游骑侦查,所有通道修的营垒工事不止一处。若只是突袭一处营垒,老夫相信完全有把握;若是突袭两处营垒,或许有成功的可能;但要是接连突袭三到四处营垒,难,太难了!”

    宇文歆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们返回马水去寻找机会。”

    范明摇头道:“不妥,不妥。马水那边鲜卑人虽少,但那里只有马水峡谷一条通道。鲜卑人肯定在峡谷口修筑营垒,再加离峡谷口不远的奈斯城堡可以支援,我们更没有把握突破。”

    许士基沉思了一阵,也建议强攻:“还是强攻好,也只有强攻这条路可走了。我们是从敌方的身后发起攻击,而且我们只求快速通过,即使没有完全攻克也无妨。如果行动迅速、突击坚决,我相信能打出一条通道来。”

    张通仍然反对:“我们即使攻克了一两处营垒,但如果鲜卑人闻风而动,从城堡中派出援军,后面的营垒就很难再攻下。如果这次再被鲜卑军断了后路,其结果只能全军覆灭。太危险了!”

    “六叔,你有何建议?”宇文歆问道。

    张通捋着胡须,摇摇头:“老夫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实在没办法通过,我们就返回普六城,去试试右贤王的反应。”

    可是张锐心想,如今的情况与计划制定时考虑的情况不同。当初设想是两面同时行动,现在没有陆柯正面的配合,我就是去威胁普六城也没有多大效果。而断敌粮草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见到效果的,部队已经在敌后打了四个多月,再没有能力长期在此执行断粮任务。

    想到这里,张锐问高朔道:“张旭义还有消息传来吗?”

    全军渡过伏尔河后,高朔命张旭义及秦营在乌河防线找到突破口之前负责普六城方向的侦查与警戒。昨日,张旭义传来消息,说普六城的守军已经发现他们,但并未派兵出来围剿。还说他们已经拦截了数批普六城派出的信使,希望能尽快找到突破口。

    张锐现在担心,此时乌河防线的鲜卑军还不知自己已到了他们身后,如果再拖下去,很有可能普六城会把这个消息传到防线鲜卑军将领处。一旦行踪暴露,就很难再通过防线。

    高朔回答道:“到现在为止,大武还没有传来消息。”

    张锐知道,势态紧急,此时绝不能犹豫徘徊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我决定,强行通过!吉元,你马通知大武他们回来。”

    见张锐已下决心,张通也没有再阻拦,只是问道:“那么,我们该走哪条通道?”

    张锐手指北方,说道:“就从羊肠山走!”

第三百一十三章 突击(1)

    羊肠山位于西屿山脉乌河段的奥兰地区。在奥兰地区有两条通道可以通往乌河,其中一条是这个地区的主要商道,道路平整宽阔;另一条则是羊肠小道,入口就是羊肠山。

    张锐选择的回国通道就是羊肠山。在西屿山脉乌河段,羊肠山是最险峻的山脉,山虽不大,但乱石密布,尖石如林,除了那条人迹罕至的蜿蜒小道外,别处根本无路可走。

    鲜卑人在这里修筑了一座营垒,位置在羊肠山小道的中部。张锐所部必须夺取此处营垒,才能保证全军顺利翻越羊肠山。如果选择强攻,要攻克城堡必将付出及其惨重的代价,因为这个营垒中驻有一千余强弩手,还有数百步军,共计两千余人。

    7月20日拂晓,张锐命游骑团罗济营配合前师一团担任前锋,前师二团、游骑团部以及在花岩店伤亡惨重的六营残部跟随师部行动,游骑团程节营、邓三耀营负责担任左右警戒,张旭义营、秦营断后,全军一万一千人向羊肠山进发。

    7月21日凌晨,对羊肠山营垒发起攻击。张锐早有思想准备,估计至少要损失数百人才能成功拿下营垒,可结果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糟。

    羊肠山营垒的鲜卑守军遭到攻击后惊恐异常,始终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一团只用不到十分钟就夺取了营垒后门。半个小时后,一团就将营垒全部占领,而本方的人员伤亡还未过百人。这一战,让刘文常大大地露了一回脸,也让张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鲜卑人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就攻克营垒让张锐很意外,直到他进了营垒后才弄清楚原因。原来,在羊肠山营垒前,到陆柯的陷阵军团控制区一段。鲜卑人还修建有三处营垒。羊肠山营垒的鲜卑军一直认为,汉军必须首先突破其它三处营垒,才可能到达此处,首当其冲的绝不会是羊肠山营垒。

    而一旦汉军攻击前面的营垒,这里肯定会接到通知。城堡方向也会派来援军支援他们,因为这里可以说是乌河防线奥兰地区的最后一道关卡,右贤王绝不可能坐视不管、任其丢失。所以,即使汉军有如神助地连闯三关抵达这里,那么,从城堡方向派来的援军。加一直在此防守的将士,再加从前面三处营垒败退下来地残余部队。本营垒的将士至少也达两到三万。

    此地山路崎岖,汉军的那些重型攻城武器根本无法运抵,所以从地理条件讲,这里也是乌河防线最难攻克的营垒。驻防此地的鲜卑军将士认识的谬误,导致其警觉性不高,派出巡哨也主要是侦查前方。

    刘文常也是派出了小部分突击队,利用夜色做掩护,慢慢地爬到羊肠山营垒后门。而防守后门的鲜卑将领却没有在岗位,守门的士卒也多半在睡觉。还有一些聚在一起小赌。因为以往轮到当值后营垒时,一直平安无事,久而久之全营将士越来越松懈,也没有严格遵守军纪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汉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从身后来冒了出来。汉军的突然袭击,顿时惊得这些鲜卑将士乱了阵脚。

    刘文常不仅夺取了羊肠山营垒。还在营垒里缴获了一千余具强弩以及十余万支箭。张锐命刘文常将这些缴获的强弩、箭支分配到其所部各营,让他们暂时转为强弩营,好在接下来地战斗中。负责压制鲜卑人的强弩手。

    投石塔和弩炮也缴获了不少,因不便携带,张锐下令将其全部烧掉。全军没有停留,一夜之间,火速翻越了羊肠山。过了羊肠山。就是一段盆地。通乌河地道路穿过了整个盆地。其中有一段经过特拉镇。

    鲜卑人在特拉镇边也修建了一处营垒,名曰特拉营垒。营垒里驻防了三千人左右。张锐本想从远处绕开特拉营垒。但是没有一条可以通马车的道路能绕过特拉镇,最终只能选择从镇中穿过。

    如果在以前,游骑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走不能通行马车的小道,甚至可以连小道都不走而是自己披荆斩棘翻越山岭。但是此时不同以前,在西进后部队第一次作战就是突袭基普城,在那场战斗中,有不少骑士负伤,有的已经不能再骑马。张锐就用缴获的马车带着他们一起走。

    伤员当中,那些重伤员有的伤势太重不治身亡,有的伤势好转可以骑马继续作战,但每次作战下来都会增加新的伤员,不得不用马车搭载的新伤员,数量一直在增加。到现在为止,仍有数百伤员,只能靠马车搭载。马车既要运人还要运粮,因为抢来地粮草也要马车运载。所以,有数百辆马车跟着一起行军,部队别无选择,只能走能通车马的大道。

    全军没有休息,终于在7月21日中午,抵达特拉镇。特拉镇原有居民两千余户,战争爆发后,大部分镇的平民离家逃难去了,现在镇只有不到一千人。而鲜卑人的营垒修筑在镇外。张锐命前师一团,迅速占领特拉镇,并组织起防御,待全军通过后,再撤出小镇。

    刘文常部顺利夺取小镇,镇外的鲜卑军以为汉军会攻取营垒,所以在营垒内做着积极准备,并没有要夺回小镇的意思。可是当他们看见大批的汉军不断到来,并通过小镇要东去时,就再不能龟缩在营垒中。担任此处指挥地鲜卑将领留下五百人防守营垒,带着二千五百人出击,准备夺回小镇堵住汉军的去路。

    刘文常的三个营在夺取小镇后,便弃马在镇外地一条小河修筑起的防御阵地。小河本有一座木桥,刘文常下令将它烧毁。鲜卑人要夺回小镇,只能涉水渡河。刘文常又命他们挖土在河堤堆了土堆,拿着缴获的强弩,站在土堆后面可以轻松地向河面射击。

    这条小河原本是特拉营垒的一处屏障,结果现在成了鲜卑军阻碍。而鲜卑将领可能是害怕汉军从此经过,他要担罪责,所以决心夺回小镇。他不顾汉军在对岸早已有准备。达到河边就下令,全军强渡。

    河水不深,中央部分也只没过大腿处,完全可以涉水渡河。只是他们的行动,受河水以及河底地淤泥影响变得缓慢起来。待鲜卑人大部分走到河中央时,刘文常一声令下,一千余汉军一起射击。

    霎那间,小河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最先渡河地数百鲜卑将士被射死在河中。鲜卑将领命己方地数百强弩手进行压制射击,不断驱使部下继续强渡。同时对强弩队下令。发现有后撤之人杀无赦!鲜卑士卒只能拼死向前,有地甚至身中数箭仍顽强站立起来。使出浑身气力,向河对岸猛冲。

    无奈汉军弩箭太多,即使没有分到强弩的,也用复合弓在进行射击。最后整整二千鲜卑人倒在了河里,死的、伤的都在河里横七竖八躺着。正好张锐这个时候随师部来到小镇,在远处看见这个情景,摇头叹息。这哪里是在作战,分明与屠杀没有什么区别。

    宇文歆笑着对张通说道:“六叔,如果一路鲜卑人都是这样的表现。我们能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

    张通则摇头说道:“你光看见鲜卑指挥官的愚蠢,却没有看见鲜卑士卒的勇敢。他们明知向前是死路一条,却前仆后继,拼死要渡河。从这点看,与他们作战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绝境。”

    范明也说道:“对,六叔说的对。这样地敌人是可怕的。试想一下如果与他们贴身肉搏,我军即使能取胜,那么三个营地将士也会损失大半。”

    宇文歆挠挠头说道:“我们在羊肠山。也没见鲜卑人如此拼命。同是一样的敌人,差距也太大了。”

    张锐呵呵地笑道:“要不怎么会有主力和非主力,精锐与非精锐之间的区别呢?依我看,这部鲜卑军,定是鲜卑军中的精锐之旅。只有一只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才会如此不畏生死地与我们对决。”

    许士基点点头也说道:“如果我们是以攻取营垒为目的。那么今天至少得损失千人。难怪陆柯不再继续打了,我想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张锐开玩笑地说道:“是啊。如果每处营垒都要用投石机和攻城塔才能攻破,那么这一战下来,保管叫罗马人破产。”

    众将哈哈大笑,他们都知道这场对鲜卑人的作战,是由罗马人出军费。可是罗马自己也在作战,哪里能拿多少。估计这场对鲜卑人的战争,最后帝国多少也要自己贴补点钱。如果真是由罗马人负担全部军费,那么汉军多用些价格昂贵的火油弹,就会让罗马破产。

    这一点,罗马君臣应该是知道地。第一次突忽叛乱前,汉帝国国库有十余亿金币的储备,结果一场战争下来,就消耗得干干净净。罗马帝国现在的国库肯定没有当时的汉帝国国库充裕,况且它还同时与三个国家作战,每一块金币都要用在刀口,怎么敢随心所欲乱花?

    眼见渡河部队无一幸存者,一个个都倒在汉军的强弩下,对岸剩下鲜卑军没有再继续送死,狼狈地逃回了特拉营垒。直到汉军全军过后,他们才渡河重新占领小镇。

    一天后,三万余鲜卑军也到达这里增援。他们一到,便在小镇口筑起营垒,将道路完全堵死。这批鲜卑军来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堵住疯虎地退路,意欲将疯虎及其所部尽数歼灭在奥兰地区。

第三百一十四章 突击(2)

    7月22日,担任全军前锋的前师一团在奥兰地区的合山附近,与一支鲜卑军遭遇。据罗济营初步侦查,这支鲜卑军由骑兵三千,步兵三千,强弩手一千,投石车十辆和若干后勤队组成,总兵力接近八千人。

    刘文常列阵于一座小山丘,此处两面是绝壁,一面是树林。刘文常命一团五个营弃马在山丘布防防御,另一个轻骑营和罗济营埋伏在树林中。总兵力四千二百余人。

    刘文常本想等待己方主力到齐后,再与敌军开战,不料鲜卑人却率先发起了进攻。最先冲来的是三千鲜卑骑兵,刘文常命埋伏在树林中的罗济等两个营迎击,令罗济担任作战指挥。

    罗济所率两营都不满员,两营相加人数只有一千出头。罗济十分清楚,与鲜卑骑兵硬拼对己方不利,即使取胜也损失太大,于是带着两营骑兵与敌人周旋起来。鲜卑骑兵最先朝小山丘冲击,罗济便从其侧翼发起攻击。鲜卑骑兵转身想与之交战,罗济又边打边撤,渐渐把敌骑兵引向远处。

    在双方骑兵纠缠时,这支鲜卑部队的主将下令三千步军与五百强弩手,向小山丘发起进攻,留下五百强弩手和少数亲兵担任预备队,又命后勤队组装投石车。由于是遭遇战,前师一团根本来不及挖掘出防御工事,只能命两个营暂时充当步兵,拿着以前缴获的长枪、战锤、盾牌等步兵武器站在前排,后面三个营,一个压制鲜卑强弩手,二个营射击冲向山丘的鲜卑步兵。

    这股鲜卑步兵甚是勇猛,举着盾牌,冒着箭雨快速地冲向山丘。两个营虽然倾尽全力射击,无奈鲜卑人太多。即使损兵折将无数,仍然如排山倒海般涌过来,直扑向汉军布阵的山丘。刘文常命前排的汉军下山迎击,继续朝冲过来的鲜卑人射击,阻止其后续部队跟进。

    一团二营长周楚德被刘文常委任出击部队指挥,他率领两营八百人勇敢地向着两千余人鲜卑步兵迎去。一、两分钟后,双方在山丘坡地展开了肉搏。

    周楚德在一团素有勇名,是刘文常麾下第一猛将。刘文常很放心他带队出击。这时的周楚德哪里像是骑兵,他解去衣甲、手持两柄战锤,第一个冲入敌阵。他一面高呼前进。一面挥舞着沉重的战锤砸向敌人。在他的带动下,八百骑兵高呼“前进——”。与鲜卑人步战在一起。

    周楚德从军前也是业余砸阵高手。他身体强壮、体力充沛、头脑灵活,是当年所在队地主力突击手。此时此刻,他把战场当成了砸阵场,朝着十分区——敌方的军旗处冲去。

    沿途鲜卑人拼命阻止他的前进,可他搏斗术过人,又敢玩命,行进路线又是鲜卑人相对薄弱之处,最后奇迹般地带着五十余人突到敌方军旗的所在处。

    敌方将领见他来者不善,急忙命令亲兵们组成枪阵。如林般密集的锋利枪头树立在军旗前方。周楚德无视对方组好的队列,将手中的战锤舞得如风车一般,撞入枪林中。

    他手中翻飞的战锤砸翻了周围的十余名鲜卑士卒,打开一条通道,身后五十余汉军高呼“夺旗——”杀入阵列。鲜卑将领也死战不退,立于军旗前与冲进来的汉军打成一团。

    周楚德虽硬闯进来,任他把战锤舞得飞转。也无法避开所有地刀枪。他的左臂与右腿都被长枪刺穿,后背也挨了几刀。更险地是,迎面突然刺来一枪。他急忙侧头一闪,结果避之不及,从嘴角到左耳部被枪尖划破,形成一道又长又深的创口,鲜血喷洒四溅。

    周楚德被亲兵们拼死救下。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仍含糊不清地呼喊着“前进”。一使劲,鲜血止不住地从裂开的伤口往外冒。血肉模糊的模样甚是可怕。亲兵们想为他简单地包扎一下,可他见越来越多的鲜卑士卒向军旗处汇聚来,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亲兵,身穿着两把半截长枪,一手提着战锤,一瘸一拐朝五丈开外的敌将走去。

    他身前本有几名敌军士卒想前阻拦,但见其如同厉鬼般的模样和冷酷地目光时,都哆嗦了,结果立马被周楚德的亲兵们给杀掉。

    在亲兵们的掩护下,他到了那员敌将的身后,举起战锤大喝一声“嗨!”,战锤应声下落。正巧那员敌将刚将一名汉军砍倒,闻声转过头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他,尽管他也是久经战阵勇将,也惊得大呼起来。

    在惊呼声中,周楚德的战锤落下,将那员敌将地脑袋砸得粉碎,红白之物溅了他一身。此将领一死,军旗周围的鲜卑士卒顿时士气锐减。与周楚德一同突进来的数十名汉军趁机高呼着“万岁”,涌向敌军旗。霎那间,就把军旗周围地鲜卑兵杀散,将军旗夺下。

    鲜卑军旗一倒,全军士气大减,尽管没有四散逃窜,整个队形马变得混乱起来。有的鲜卑军官带队冲向倒下的军旗处,妄图将军旗夺回;有的鲜卑军官则带队继续往小山丘进攻;还有的鲜卑军官想重组队形,乱如一盘散沙,给汉军乘胜追击创造了大好机会。

    破敌地大好时机就在眼前,刘文常却没有意识到,没有下达骑兵出击地命令。所幸担任阻断射击的一团四营营长马士轸意识到了,机不可失啊,他来不及向刘文常请示,当机立断下令本营将士马出击。

    四营六百多骑士在马士轸地带领下,从山丘冲下撞入鲜卑步兵阵的左翼。进去敌阵后,四营又在马士轸的指挥下四处冲击,专攻敌军排列整齐的队列,顿时使敌阵大乱。终于,刘文常也看到了战机,速令另一个阻断射击营,也马出击。

    汉军步骑配合出击,鲜卑步军再也回天无力。坚持了几分钟,只得后撤,希望暂时拉开双方距离后再重组队列。但在汉骑兵凌厉的追杀下,他们始终无法如愿。紧接着,刘文常又带着团部人员出击,直扑还算保持完整的五百鲜卑强弩队侧翼。

    远处的鲜卑指挥官见大势已定,长叹一声,下令撤退。退却的鲜卑军又被汉骑兵追杀,一直追击了十余里,刘文常才下令停止追击。撤回小山丘。待汉军退去,鲜卑军才渐渐稳住阵脚。重新列阵。

    当鲜卑指挥官清点所剩人马时,欲哭无泪,连自杀地心都有了。此时,他麾下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几乎丢失所有的粮草、物资及武器,如果不算战斗开始时去追击汉军骑兵的三千人,他的部队可以说已经被汉军全歼。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十几分钟后本部骑兵也回来了,发现骑兵也损失了一半人马。他的这支部队本是鲜卑军中的精锐之旅。步骑混合倍于当前的汉军,但交战结果却是己方损失四分之三的兵力,整军彻底丧失了战斗力。这样结果让他无法接受,他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坠下马去。主将昏迷不醒,又担心汉军在整队后发起进攻,残余的鲜卑军慌忙向更远处撤退。

    合山之战到此正式结束。这场短暂地交战。加汉军追击时间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但其惨烈程度可以与草岭之战相比拟。此战不仅时鲜卑军丧失了战斗力,也使前师一团无力再战。

    前师一团也清点了人数。这场遭遇战是打了胜仗,但损失也十分惨重。全团伤亡一千八百余人,其中阵亡了九百人,与鲜卑步兵最先展开肉搏的两个营几乎全部阵亡,率队出击地周楚德也夺下敌军旗后就陷入昏迷中。虽然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没有当场阵亡,但所受伤势非常严重。生死未卜。

    元气大伤,刘文常也不敢再次出击,命罗济营担任警戒,其他将士一面打扫战场救护己方伤员,一面等待二团和师部的到来。

    天色渐暗,张锐来到了战场,得知一团遭如此重创,不禁愣住了。对方只有不到八千人,如换成是游骑与之作战,伤亡最多也不过数百就能取胜。但一团却伤亡近半,才险险取胜,这又一次他看到了前师与游骑的差距。

    差距,不仅是战斗力方面的差距,将领指挥能力的差距也很明显。别的不提,单说这次遭遇战。罗济带着一千骑兵迎击三千鲜卑骑兵,在罗济灵活的指挥下,骑兵只伤亡四百余人,就射杀了敌军半数。如不是敌军听见撤退的命令,再打下去很可能全军覆灭。

    而刘文常率领三千余人,与敌方步兵三千五百人作战,双方差距只有数百人,但兵力损失与敌相比达到了1:2地比例。如果不是个别将领的当机立断,一团的损失还会更大。这一战,让张锐对刘文常非常失望,甚至起了撤换他的心思。

    可是想到刘文常的身份和他对自己的恭敬态度,又让张锐无法痛下决心。他强压下失望的情绪,反而安慰自责不已地刘文常:“此战损失虽大,但打出了一团的气势,打出了一团的威风。你们几乎全歼了敌军,就算伤亡很大也不必太自责,好好总结一下得失,下次就会有更佳地战绩。”

    刘文常退下后,张通见一团无法再继续担任前锋,于是又向张锐提出后撤建议:“与刘文常团遭遇的定是右贤王最锐的部队。右贤王不可能将麾下主力精锐部队分散各地布防,他们极有可能是从城堡里赶来的援军。”

    “这也就是说,鲜卑主帅已经得知我军突击其防线的消息,派出了援军。鲜卑人会派来多少援军,在我们前面还会有多少有今日这样战力强大地部队,都不得而知。这样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太危险了。依老夫之见,还是趁着鲜卑人没有堵死我们地身后,再往西去普六城。”

    范明、宇文歆、达须等人皆沉默不语,为眼下的处境担忧。大家都知道,现在一团不能再担任前锋了,只能换赵无寒地二团。因为游骑的损失早就超过现在的一团,出境以来,几乎都是游骑团在第一线作战,各营将士早已损失过半,其中损失最大的六营,不仅两任营长阵亡,连骑士也只剩下二百余人,现在只能跟师部一起行动。

    在渡过伏尔河之后,张锐就没有让游骑再担任前锋,而是让游骑各营专门负责侦查。他不想把游骑团的老底子都打光,还想为游骑团多留些好苗子。所以,前师二团就成了现在全军最后的主力。倘若再遭到大的损失,全军就危在旦夕了。

    在关系到全军安危的关键时候,大多数人不敢轻易向主将张锐提出建议,也不敢自诩比张通更能看清局势。只有许士基没有这些顾虑,说道:“不行,我军只有破釜沉舟一直往前突击才有生路,此时往后撤,必定全军尽灭!”

    张通皱了皱眉,说道:“你何以如此肯定,说后撤要全军尽灭?如果老夫是鲜卑乌河防线主帅,定会把部队放到前面阻击。”

    许士基像是没有听出张通话语中的不满之意,坚持道:“鲜卑主帅派兵在前面阻截我们不假,可也不能排除他会派兵力到我们的身后。如果我们向后撤,遇到鲜卑军阻拦怎么办?与之作战,即使打胜也会损失惨重,之后前面的鲜卑军涌来,可以轻而易举将我们消灭。所以趁着部队还有战力时,一鼓作气往前冲,即使用较大的代价打出一条通道,全军也有机会突出去。”

    许士基的话没有将张通说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辩论着。也许,本来他俩并没有打算将对方说服,只是通过辩论的形式把前进和后退的利弊讲出来,让张锐做最后的决断,因为最后的决定权在张锐。是勇往直前还是暂时后撤?这可真是一个难题,张锐也在犹豫。

第三百一十五章 突击(3)

    张通、许士基俩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张锐一时也不知如何抉择。这次出征鲜卑,让他终于体会到身为主将的难处。

    身为主将,必须具备洞悉势态、决断的能力,在关键时刻要快速做出权衡利弊、做出决择,这可比单纯指挥作战要难百倍。因为主将下达的每一道命令都关系着全军的安危,所以承担的精神压力很大,有时还会连续数日无法入眠。

    如果是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出于这样的紧张状态,以张锐的身体来说,完全可以从容地应付下来。可是在连续四个多月的持续紧张状态之中,到现在他已经很难做到时刻能保持头脑清醒、矢志不渝。

    战争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不会依照事先的计划部署而发展,其间必会遭受接二连三的波折,甚至重创,在这种状况下,即使是有非凡意志力的人,也会产生动摇。

    现在的张锐,正处于动摇状态,心情烦躁不安。他听到张通和许士基你一言我一语辩论不休,就更加急躁,铁青的脸青筋暴跳。张锐按奈不住想痛斥张通和许士基一番,好发泄一番胸中的憋气。

    在他几乎忍耐不住呵斥出声时,宇文歆像是看出了他情绪波动,建议道:“无锋,不管是继续前进还是后撤,部队都需要休息。咱们在过去的两天内不眠不休连续通过敌人营垒两座,与鲜卑军交战三次,将士的体力消耗已到极限,不宜再打疲劳战了。”

    张锐出一口长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全军在合山扎营,准备休息一夜再继续路。用过晚饭后,张锐仍没有想出稳妥之策。便走出大帐,带着郝青以及几名亲兵在营内四处转悠。

    “如果我现在还在指挥三营该多好。”他一边轻声念叨,一边叹气。他近一段时间老回忆起以前当营长的日子,那时哪儿有现在这些烦恼?级的命令是明确的,只需执行即可。需要他考虑的,主要是具体的打法。

    现在他不仅要考虑作战方式,还要考虑作战方针策略以及解决战争当中所遇到地各种问题。前段时间,他费尽心思才成功地将心腹大患尉迟晖除掉。为了将计划考虑得更加周全、严密,他废寝忘食,四、五天没有合过眼。吃饭都在出神。

    为了消灭尉迟晖,他透支了大量的精神和体力。再加出境后,能休息好的时间实在有限,长期操劳落下了头痛之症,偶尔会发作。特别是用脑过度的情况下,更是容易发作。

    发作时,张锐就感到从太阳穴到后脑有一股青筋凸起,阵阵跳动,每跳动一下,就牵动头部神经剧烈疼痛。有时侯。这种疼痛会持续一天,其对人的折磨程度跟受刑没什么两样,使他根本无法处理军务。

    眼下,他又隐隐感到那股青筋在微微跳动,看来头痛症又有发作的迹象。他用双手揉着两侧的太阳穴,来延缓将要发作的疼痛。

    “殿下,让属下给你揉揉。”不知什么时候百里杨出现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张锐有头痛症的毛病,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都知道。有一次,张锐头痛得实在厉害。连续二天二夜吃不下睡不着。随军大夫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起色。百里杨见状,毛遂自荐,说能她有办法能缓解疼痛。

    张锐痛得实在无法忍耐,也为了能早点处理军务。所以就同意让她试试。百里杨为他按摩头部。揉搓按压太阳穴、后颈等头部穴位,还别说。效果明显,一个多小时后,张锐地头痛就缓解多了。

    见她的手法老到,力道不重不轻,张锐心想,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替人按摩头部。心里十分好奇,问她:“看不出你还懂得头部按摩术,何时学了这一手?”

    百里杨笑着告诉张锐,她地爹爹以前也常犯头痛的毛病,多年来无药可治。后来寻到一位名医,用的就是这种按摩手法,使她爹爹的病情大为好转,只是没有断根。

    而名医不可能一直留在她家只为他父亲一人治疗,于是向她父亲建议,让家里人跟他学学这种按摩手法,以便头痛时家里人为他按摩。

    百里杨的母亲和她父亲的一个小妾都学了这种按摩手法。百里杨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母亲不希望她整日骑马练箭,想找事情拴住她,也哄她学。百里杨虽一百个不情愿,但又不好意思拒绝,总不能不为父亲尽孝道。于是也跟母亲一道向名医学习头部按摩术。她悟性好,轻重拿捏得也很到位,也常常为父亲按摩。

    她考军校后,就再没有使用过这种按摩手法,但以前的技术并没有完全忘记。一边按摩,一边回忆,手法也越来越熟练。

    从此,只要张锐头痛症发作,百里杨便会为他按摩治疗。时间长了,张锐感觉问心有愧。百里杨是他的部下,但她身为前师地中校军法官,也属于前师的高级军官之一,又不是自己的随从亲兵,哪能假公济私,一直让她为自己治病呢。再者,老这样“亲密接触”,自己是个大男人到无所谓,人家百里杨还是个黄花闺女呢,要是闲言碎语多了,她岂不很吃亏?想来想去,张锐决定,让百里杨把按摩手法传给自己的亲兵,百里杨也很乐意传授。可说来也奇怪,他手下那么多亲兵,学得也像模像样,但没有一人能在短时间内帮他缓解头痛症状。甚至许士基等侍从官也学了,也没有明显的效果。

    百里杨便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勤学苦练了半年时间,又为父亲按摩了数年,才练成今日这种娴熟的手法。要是谁能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练成娴熟的头部按摩技术,那可真是天才了。”张锐无奈,头痛病发作之时还得由她来按摩治疗。要是因为头痛症耽误了军情,那后果就更严重了。从那以后。百里杨俨然是张锐地“御用大夫”,只要头痛症发作,她必定会出现。

    “不用了,现在还疼得不厉害。”张锐一面自己揉着太阳穴,一面拒绝了百里杨的好意。可正在这时,那股青筋猛地跳动起来,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他紧皱眉头,强忍按压住这股剧痛。

    “郝青,快去拿张马扎来,殿下地头痛症又发作了。”百里杨看见张锐难受的表情。知道他头痛得厉害,立即向护卫长郝青喊道。

    “快。快,快去拿来。”郝青又立即吩咐身后地一名骑士。他身为张锐的护卫长,天天跟在张锐身边,对张锐头痛病非常了解,知道这病是病来如山倒。

    不一会儿,马扎取来。百里杨见张锐额头已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忙道:“殿下快坐下,属下为你按摩。”

    张锐也不再客气,坐在马扎闭双目。百里杨略微冰冷地两手大拇指紧紧按住他因疼痛变得滚烫地两侧太阳穴时。刺激得张锐吸着丝丝冷气。

    “看来殿下这次发作得不轻啊。”郝青看见后,焦急地对百里杨说道。

    “殿下几天没有休息了?”百里杨一边用手指捋刮张锐的脑后到顶门地两侧,一边问郝青。

    “从渡过伏尔河之后殿下就没有睡过觉。”

    “谁说我没有睡觉?”张锐不满地说。

    “那也能算睡觉?在马背假寐了不到十分钟就醒过来,问我有没有前方传来的军情。”郝青嘀咕着说道。

    张锐这时就像小孩子似的,非要跟郝青争个下,怒道:“我每次睡的时间短,但是次数多。总地加起来与一个整晚睡的时间差不多,怎么能说我没有睡过觉呢?”

    郝青悻悻然,不再争辩。百里杨一面为张锐按摩,一面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范明出来寻找张锐。看见百里杨正在为他按摩,知道他地头痛症又发作了。于是对看见他的郝青摆摆手,打算悄悄走开。不打搅张锐。

    张锐的耳朵很好使。听出了动静:“谁来了?”

    “殿下,是俺。”范明只好前回答。

    “什么事儿?”

    “还是等会再禀报。也不是什么急事。”

    “快讲,不要紧。杨子的技术好,按摩几下已大为好转,头不太疼了。”

    “刘文常刚才派人来询问,今日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一共有多少人?”

    “二千多人,绝大部分都负重伤无法行走。”

    “交给程节处理。”张锐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杨正在为他揉搓头的某处穴道,闻声她的手稍稍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按摩。

    这细微的动作被张锐察觉,心道:别看她是一名战场优秀地将领,也曾经做出过为哥哥、为战报仇而屠杀平民的事情,但毕竟是女孩子,心肠有时也会变得很软。

    等范明走后,张锐便与百里杨聊天。张锐问道:“杨子,你从军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属下,75年考入军校,到今年已有十年了。”

    十年了,来战区已快有五年了。张锐内心感慨,这么说她也算是一员从军多年的“老将”了,记得她今年已经有二十六岁了。这种年代,女性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出嫁,几乎已经是嫁不出了。她为了从军,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牺牲的东西太多了。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后悔过?”张锐又问道。

    “后悔?呵呵……属下可没有后悔过。”百里杨莞尔一笑。

    “真的假的?是不是后悔也不愿意说出来?”张锐很轻松地跟她开玩笑。

    “当然是真地。没有从军,我哪能经历这么多精彩的生活?哪能认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哪能获得这么多荣耀?哪能有现在地身份?我给爹爹去信说,女儿现在的爵位已经比他高了,再过几年,你女儿说不定会能成为帝国历史第一位女将军呢。”百里杨一边说,一边呵呵地笑着。

    “嗯,你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再过几年当将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张锐虽然这样说,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百里杨能成为将军。这不是张锐看不起百里杨。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帝国从圣祖中兴以来,就没有出过一位女将军,再溯到高祖开国,也没有女性当过将

    张锐记得圣祖以后,在帝**队做到校退役的女性,一共才两位。百里杨最多也只能平了她们地记录,想要超越比登天还难。先不说军队是否认可百里杨的统兵能力,内阁和皇帝那关,她是否能逾越,只要她打算成家。那么就不可能成为将军。

    虽然,帝国不排斥女性从政、从军、从商。但绝大多数人从骨子里不愿意看到女性出来工作。女子一旦嫁人,有半数以都会留在家里持家,其余地即使因各种原因出来工作,也会从事没有危险地职业。只要百里杨今后成婚,她的丈夫也绝不会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军中。即使她丈夫勉强同意她留在军队,那么在她生孩子地时候,也必须退役。所以任凭她在军队里再发奋努力,取得再多军功,也不可能像冼夫人在仕途那样扶摇直。充其量授予她一个与军功相等级别的爵位。想成为一名将军,只能是她的一个梦想。

    也不知百里杨是没有考虑过这些,还是与张锐开玩笑,她说道:“属下如果没有当将军,就要怪殿下了。谁让殿下把属下从游骑团调到前师师部呢?来了这里后,属下还没有参加过一次作战,没有军功还怎么升将

    她的这番话。逗得张锐哈哈大笑。郝青也在一旁凑趣,对百里杨说道:“杨子,说起来你我是同病相怜。本来我好好的当着主力营营长。前途一片光明。结果被殿下硬调到师部,从此就与将军无缘了。”

    但凡在张锐手下呆过一段时间地人都知道,只要不是谈军务之时,怎么与张锐开玩笑都没关系。有时候,为了帮助大家松驰神精。张锐还主动逗身边的人玩笑。也正因为这样。很多将士也把他当成兄长一般看待。

    张锐笑了一阵,对百里杨和郝青说道:“你俩就只管抱怨。越是抱怨。我越是不放你们下部队。什么时候等你们像以前地程节、邓三耀一样老实了,不抱怨了,我再考虑调整你们的职务。不然,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百里杨轻晃着张锐的头,故意轻言细语地说道:“殿下,属下发誓今后再不抱怨了,安安心心当好军法官。你行行好,过个一年半载,把属下也给放到下面部队去。”

    郝青更是夸张,蹲到张锐面前,故作沉痛状:“殿下,是属下错了。你就是一辈子不放属下到下面部队,属下也会安心当一辈子你的护卫长。”

    他们的话逗得张锐又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感觉头痛明显好了许多,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烦躁,又开始思考进退的问题。

    郝青见他陷入深思,知道他在考虑重要问题,于是站起身向百里杨摆摆手,两人不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忽听张锐问道:“你们说咱们这次西征阵亡了那么战,却没有对战局取得明显的作用,有意义吗?”

    百里杨、郝青闻言愣了一下,百里杨先说道:“二百多年来,帝**队还没有攻下过别国的都城。这次咱们两次夺取基普城,逼迫鲜卑单于两次狼狈逃窜,只此战功就能永记于史册。属下能在有限地生命里,经历这样的壮举感到荣幸。所以对属下来说,这次西征是非常有意义的,即使属下明日就阵亡,也是死而无憾!”

    她虽然是在张锐身后讲的这番话,可是张锐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到她说的是真心话。本来张锐还在对部下能不能理解这次“无谓”的西征担心,从百里杨地话语里,得到了一丝欣慰。

    接着郝青也说道:“咱们这次西征虽然没有对战局起到关键作用,可是我们在敌后牵制了数十万鲜卑大军,还让鲜卑人内部产生矛盾,属下觉得很值。不然,那数十万大军,早就到了乌河防线,陆柯的部队能不能顶住他们的反攻都成问题。”

    百里杨又道:“说起打仗,殿下地本领不得不叫人钦佩。咱们出境时是一万六千余人,在敌后转战四个多月,与敌大大小小交战百次,现在加伤员还有万人。除了你能做到这点,属下还不知道帝国还有哪位将军能与你一样出色。”

    郝青也赞同百里杨的话:“现在前师和游骑团的哪位将士不把殿下看成是军神?!与鲜卑名声赫赫的军神相比,我们的军神可不是盖地!只不过耍个小小地手段,就让鲜卑军神完蛋了。属下对你可佩服的五体投地!”

    郝青作为张锐地护卫长,整天在张锐的身边,他对张锐设计陷害尉迟晖的内情知道的得比谁都多,他是真心实意佩服有勇有谋的张锐。

    不料他们的赞扬之语,却引来张锐的一阵叹息。说道:“唉!你们也不用安慰我了。眼下我军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可伤透了脑筋,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决策。”

    百里杨和郝青当然都了解现在全军的处境,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张锐会对他们直言,在为此伤脑筋。张锐能在遇到不能及时解决的问题时,对他们说抱怨话,这让他们感觉张锐是把他们当成亲人般看待。

    两人互视了一眼,郝青说道:“不管殿下如何决策,属下绝对相信你最终能带领我们返回国内!”

    百里杨紧接着说道:“在军校的时候,战略教官曾经对属下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无坚定的意志,则永远成为不了一位优秀的指挥官。你是属下所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属下深信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无论进退都快下决心。”

    张锐听了百里杨这话话,猛地站起来,回身对郝青说道:“去通知各部将领到中军大帐开会,我宣布明日的行动路线。”

    他的这突然举动令百里杨、郝青都愣住了,好在郝青反应快,没等张锐催促他第二次,就应声而去。

    张锐拉着还在发愣的百里杨的手,笑着说道:“非常感谢你,杨子。不是你的一番话,我现在还犹豫不决。你说的没错,没有坚定的意志,是成不了事的……”

    张锐还没有说完,百里杨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是军校的教官说的。”

    张锐哈哈大笑说道:“劝我快下决心总是你说的。次抓了那匹汗血马,不是你提醒我就差点犯了大错。这次,如果不是你的提醒,可能到明天我都下不了决心,全军说不定会真的陷入绝境。”

    接着又玩笑着说道:“如此,我更舍不得放你下部队了。有你在身边真好,关键时候总能提醒我。”

    “这……那……”百里杨手足无措、神色异样,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锐以为她是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放不放你走,以后再说。现在,跟我回大帐商议军务。”

    一提到军务,百里杨立即恢复了常态,高声应道:“是!”两人一起回到大帐,片刻,各部将领都到齐了。

    张锐用坚决的语气对众将宣布决定:“明日继续向前突击!这一点大家必须明确。即使前面有再多的鲜卑军阻挡,即使全军损失惨重,也要一往无前,哪怕只剩下一人,也必须往前突击!”

第三百一十六章 楼平之战(1)

    “既然决定坚持到底,全军突进,老夫也无异议。”张通见张锐下了决心,马提议研究具体的作战计划,“下面我们商议商议,该怎么打松山营垒?”

    挡在张锐所部前面的还有两座鲜卑军营垒,其中一座修建在紧邻道路、地势更高的一处山坡,没有横跨在道,不会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可以像在特拉镇那样,只需派一支小分队监视营垒内的鲜卑军,而大部队快速经过即可。但另一座鲜卑营垒与羊肠山营垒一样,是修建在山道的,要想全军通过必须攻下营垒。这座挡住去路的营垒就是松山营垒,也是他们回国途中最难通过的地点。

    松山营垒,位于鲜卑人乌河防线的最前线,修建在地势险要的松山。松山因山多松树而得名,山体多是险峭的断崖,能容纳马车通过的通道只有经过松山营垒的那条,其他几小路杂草丛生、乱石密布,只能徒步攀登。

    范明担心攻不下松山营垒,建议道:“松山营垒此时肯定已经得知我们将要攻击他们,已有所准备,强攻极不容易得手。同时,鲜卑人的援军会源源不断地达到,时间也对我们不利。我建议,还是绕开松山营垒,从别的小道翻越松山。”

    宇文歆一听不走松山营垒,立刻不干了,高叫道:“走别的小道?不走松山营垒,我们就得丢弃马车,抛弃战马。咱们是骑军,丢了战马与丢了武器没有区别。我不干,要走你走小道,就是只有我一人,也要从松山营垒走!”

    宇文歆一贯说话率直,范明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丢弃心爱的战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笑了笑说道:“走松山营垒就必须强攻。鲜卑人已经有了准备,强攻起来我军必将损伤惨重。如果强攻不下,紧接着又被赶来的鲜卑援军包围,在两面夹击之下,我们可就全完了。相比之下,是全军将士的性命重要,还是战马重要?”

    宇文歆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范明的话并没有说服他。只是他一时没有找到反驳地理由,暂时没有开口辩驳。

    “不行。不能走小道!”许士基继宇文歆之后,第二个站出来反对范明的提议。他问范明:“参谋长,你有没有想过,走小道需要多长时间?”

    范明略想了想,回答道:“全军步行通过,最快大概需要二天。”

    许士基缓缓地说道:“最快两天。我军现在有伤员千人,背抬他们行走,说不定需要三天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鲜卑人肯定会侦查出我们的行踪。等我们出了松山之后。迎接我们的就是成千万的鲜卑骑兵。那时,我们没了马匹,拿什么和鲜卑骑兵作战?不战而走,遭到鲜卑骑兵的追杀,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全军覆没。”

    范明闻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俺没有考虑到这点。”

    以张锐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愿意弃马从小道走。暂且不说翻过山去会不会遭到鲜卑骑兵地追杀,单单以弃马的方式回国这一项,就把之前所立地一切功劳都一笔勾销了。

    帝国现在军费紧张。万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需要多少钱才能重新配备起来?朝中有人一定会借此来弹劾自己,甚至有人还会四处散布谣言说自己是弃马逃跑回国的,那么,自己纵横驰骋多年所建立起来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还有,从宇文歆的身。就可以看出。很多将士宁愿战死,也不愿抛弃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马单独逃命。如果硬要命令他们这么做。即使保全了众将士的生命,让他们安全回国,恐怕也会遭他们的怨恨。这样两头不讨好的事情,张锐决不会做。再加许士基地分析也很有道理,既然走小道也有极大危险,那还不如强攻松山营垒。

    于是,范明提出的弃战马、操小道的建议被否决了,摆在面前的只有强攻一条路了。这可是一场攻坚战,松山营垒不比羊肠山营垒,松山营垒处于鲜卑方乌河防线的最前线,防守之严密,其程度远远高于之前通过的羊肠山营垒。

    正如范明所说,此时松山营垒肯定已经收到了通知、做好了准备,只等汉军到来,而同时,鲜卑人的援军也源源不断地接近向松山营垒。想要短时间攻克松山营垒,比登天还难。即使侥幸得手,战斗也会十分惨烈,也许最后全军只剩下几个人。

    张锐很早就考虑到这些困难,在刚过伏尔河后,他就在思考是否还有最佳地通道。可凡是他能想到的通道,其都修筑有鲜卑人的堡垒。相比之下,羊肠山通道是鲜卑人修筑堡垒最少地一条通道,所以他选择了从这条道走。

    虽然下定决心从这里冲杀过去,但他心里顾虑重重,不然也不会因张通的劝言就产生了动摇。刚才百里杨的一番话,让张锐猛然醒悟。身为主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因为他的情绪会左右全军将士的士气。既然已经选定通道,那么即使付出再大地代价也要勇往直前。只有全军下一条心,一鼓作气打下去才有希望冲出重围。

    此时,张锐已经有想法。在进攻松山营垒时,全军除少数断后部队外,全体投入进攻。其中挑选出若干敢死队,在摸清鲜卑人防御相对较弱处后,对其集中发动猛攻,他本人和亲兵护卫都加入敢死队,他相信凭借着敢死队地拼命和亲兵们的搏杀技术,能够攻入营垒中。只要打开了营门,就有八成地希望攻克营垒。

    至于伤亡多少,张锐现在已不再过多的考虑,只要在现有的人数,能突出去一半以的人,也算可以接受,毕竟比全军都葬送在这里强。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在去松山这一路。还会遭遇多少次鲜卑军的阻截。如果多次遭遇阻截,部队伤亡过大,就算到了松山也无法组织起足够人数,对鲜卑人的营垒发起进攻。

    不幸地是,他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当张锐正在为众将讲述他攻打松山营垒的计划时,罗济派人来报,四十里外发现大批鲜卑军,据初步侦查大约人数在三万人左右,步骑混合,现正在扎营。估计明日天亮后。会与我军作战。

    众将听了这个消息后面面相觑,皆感势态严重。张锐也是叫苦不迭。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担心什么,什么就发生。同时他也知道,不来则罢,来则必是鲜卑军的精锐之师。待见众将都用期盼的眼光望着他时,张锐明白,此时此刻,自己绝不能显露出半点惊慌失措之态。

    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鲜卑人的援军来与我们打野战最好不过,我就怕他们龟缩到松山营垒去了。既然他们出来了,就别想轻易回去,明日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飞骑军的厉害!”

    果然,他自信而轻松的态度,将大帐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尽。一些将领还悄声讨论起来,明日怎样教训教训这批鲜卑

    范明问道:“这么说。殿下是下决心明日与这股鲜卑军作战了?”

    张锐肯定地回答道:“对,一举将他们击垮!只要他们垮掉,我们在松山遇到地阻力就会小许多。先议明日的作战。至于如何攻取松山营垒,待以后再议。”说罢,走到营帐中悬挂地一张地图前,开始查看附近的地形、地势。

    研究了片刻,张锐指着地图的一处。对围在身后的众将道:“明日。咱们就在楼平与鲜卑人决战!”

    众将顺着张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楼平地处在一处森林的边缘。离合山有二十里,离鲜卑军驻扎地有十余里。从地图看,楼平是一大块平地,其中有一些低矮的山丘,是附近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区。

    范明看了看,说道:“我军现能够作战的有九千余人,其中张旭义营、秦营在断后,离我们还有半天地路程。明日我军只有八千人可以出战,八千对三万,骑兵对步骑混合,兵力悬殊太大,想要取胜的确很难。俺建议,将伤员都留在此地,咱们在交战时,还有回旋的余地。”

    张锐对范明说道:“你与我的想法一样。不过明日去楼平迎战的不是八千人,五千足矣。”

    “五千人就够了?”范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即使是八千对三万,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来的是鲜卑军地精锐部队。但张锐说只用五千人去作战足矣,这不可能不让他吃惊。

    张锐指着地图为众将布置任务:“明日师部、游骑团团部留在营地看护伤员、游骑团六营负责合山周围侦查。刘文常的一团、赵无寒的二团于明日凌晨五点出发,八点到达楼平,吸引敌军出来决战。游骑团罗济营、程节营、邓三耀营今夜三点出发,绕过这处森林,必须在明日午后到达鲜卑军阵后,下午一点,对敌军主阵发起进攻。”

    众将听罢,知道张锐想用袭敌身后地方式打败鲜卑军。这样作战是非常危险的,五千人能不能挡住敌军一个午的进攻很难说。用游击的方式,楼平两侧又不适合骑兵作战,也无法留出较长距离的后退空间,因为合山离战场只有二十里,倘若鲜卑军紧追不舍,自己退得过快,那么连伤员都保不住。

    范明迟疑地张锐:“殿下,如果楼平正面战场不能坚持到下午一点,那么分兵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很容易被敌军各个击破。”

    张锐自信地笑了笑道:“明日,我准备亲自去楼平指挥作战。到时,我要用一种新地战术与鲜卑人对阵,如果进展顺利,那么等不到罗济他们到来,战事就宣告结束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楼平之战(2)

    汉元795年7月23日午9时,鲜卑军开始在楼平西北部布阵。全军骑兵八千人,步兵二万人,弓弩手二千人,辎重队三千人,总兵力合计三万三千人。主将勿忸定现任鲜卑军乌河防线副统帅,他在右贤王势力中位居武将地位,只比右贤王的第一心腹独孤康城和现任乌河防线统帅嵇凌略低,名列第三位。

    前几日,汉军刚刚攻破羊肠山营垒,勿忸定与嵇凌便接到报告。他俩紧急商议对策,都一致认为,必须尽快剿灭这股闯入防区的汉军。因为之前不久他们已收到消息,乌河对面的十万汉军已尽数渡过河来与陆柯的陷阵军团成功会合,汉军即将发起的大规模进攻已迫在眉睫。

    主帅嵇凌认为,疯虎在这个时候从防线后方突入,很可能是为了接应正面陆柯主力部队的进攻。很显然,两部汉军是在行动时间出了差错,不是疯虎提早进攻,便是陆柯耽误了进攻,幸好不是两边同时夹击,否则乌河防线很难保住,很可能被汉军一举突破。

    勿忸定也同意嵇凌的看法,疯虎所部已进入国境活动长达四个多月,早不来,晚不来,偏巧防线对面汉军要进攻的时候来了。而且一连数日他们都没有见到普六城的信使,证明疯虎已切断了乌河防线与普六城之间的联系。

    一切迹象表明,这是汉军有计划的一次配合进攻行动。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配合行动的两方在行动没有同步。想想这种失误也属正常,疯虎所部自进入国境后,就没有与本方取得过联系,即使陆柯的部队遇到问题改变发起进攻的时间,也无法通知疯虎。

    想明白这点,勿忸定还暗自佩服汉军这一大胆的计划。汉军统帅部怎么就敢认定疯虎能在我国境内呆四个多月?难道真如朝廷所说的一样,尉迟晖是汉军内应。似乎也只有尉迟晖做接应。汉军才有胆量、而且也才有可能实施这项及其冒险的作战计划。

    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疑点重重。如果尉迟晖真是汉军内应,为什么不先安排好自家地退路?难道不知道有掉脑袋和株连九族的危险?即使他自己不怕死,也得把一家老少安顿好,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朝廷给拿获,并且整个家族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剿灭了呢?以尉迟家族的实力,如果真想造反,要和朝廷对抗,那么,即使朝廷派重兵去剿灭。至少也需要半年时间。

    尉迟晖叛国之事疑点太多,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干脆不去多想。现在趁两部汉军的行动时间出现偏差之时,剿灭疯虎才是关键。于是他向嵇凌建议,立即由城堡派出援军,去奥兰地区消灭疯虎。嵇凌同意了他的建议,委任他为作战指挥。

    虽然勿忸定建议剿灭疯虎,但他不情愿亲自去与疯虎对阵。他虽在乌河前线,没有与疯虎交过手,但对疯虎这几个月在国内游击作战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疯虎在本方数十万大军的围剿中两次夺得基普城,两次将单于逼迫得狼狈逃跑。最后还能安全地绕到乌河防线身后,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疯虎却有如神助,一一做到了。一想到自己要与疯虎这样凶猛而又狡猾的敌人交战,他就从心底感到畏惧。

    愿意不愿意,这可由不得他。嵇凌身为乌河防线的统帅,不可能亲自率军前去围剿疯虎。而其他将领之中,最有资格与疯虎对阵地就是他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领命出战。所幸主帅嵇凌也知道疯虎不好对付,从三个城堡派出七万人归他调遣。这多少给他增加了一点信

    不过在作战期限,嵇凌毫不含糊,只给了他一周的时间,要求他一周内必须将疯虎所部彻底剿灭。之后,率部迅速返回城堡。准备迎接汉军发动地大规模进攻。时间紧迫。也由不得他在采取压迫围困的方式,唯一可用的就是堵住疯虎的退路。逼他决战。

    刚刚出兵,他又接到疯虎已突破特拉镇,正继续往东行动的消息。于是他分兵三万去了特拉镇,在那里筑起营垒以断疯虎的退路。在营垒修筑完毕后,其中一万留守,其余两万尾随疯虎东进。他则率领剩余四万人,昼夜行军赶去疯虎前面堵截。

    在昨日,大军前锋与疯虎部前锋遭遇并展开激战。交战结果,八千前锋部队最后只剩二千余人回来,好在疯虎部前锋在合山之战中也损失惨重,交战后便在合山驻扎下来。后又有斥候来报,疯虎所部现在兵力只在万余人左右,并有许多伤员随行,作战人员只有数千人。

    他闻之大喜,首次交战虽然失败,但对方与自己的兵力悬殊巨大令他信心大增。己方兵力在疯虎部前后,不算各处营垒的驻守兵力还有六万人。他率领的这六万人是右贤王麾下地正规部队,与驻守各处营垒的战时才召集的农兵相比战力强大许多。以六万人精锐对付疯虎连续作战四个多月的数千人疲兵,怎么算也是自己的胜算大。所以当今日凌晨听斥候来报汉军在楼平布阵时,他没有犹豫立即带领三万余人迎了来。

    刚刚达到楼平,他又接到报告,说在对面布阵的汉军只有五千人左右。勿忸定又信心倍增,也第一次有了战胜疯虎的必胜信念。在他看来,疯虎所部现在只能派出五千迎战,真地已到了强弩之末。还在合山的那数千汉军,恐怕全是汉军的伤兵和后勤部队,所以只要消灭在楼平地这五千人,剿灭疯虎这一大功就唾手可得了。

    勿忸定一面布阵,一面与幕僚们及麾下将领们登一座山丘查看汉军阵势。一看之下,勿忸定等人皆愕然,对面汉军竟然布的是雁行阵。

    阵形是古代军队的野战队形,是人类战争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盛行于冷兵器时代。氏族社会,人类的战争表现为部落冲突,当时还没有军队。也没有什么指挥,战斗大多是一拥而,如同群殴,自然也就无所谓阵形。

    随着历史地发展,奴隶制国家出现,奴隶主为了巩固统治和掠取奴隶,开始编制有组织地军队,并且采用一定的队形,这就是原始地“阵”。阵是在军队产生的过程中,因为组织军队和指挥战斗的需要而出现的。融合了古代军制学和战术学的成果。东方的战阵起源于中国。

    中国最早的阵法,据说始于黄帝。黄帝为战胜蚩尤,从神那里学到阵法,但这只是传说,据可考的,阵是出现在商朝后期。从商王武乙到武丁编制了左、中、右“三师”,从“三师”的命名来看,已经采用固定的阵形。

    中国地阵法是在春秋和战国发展成熟的,这一成果地代表有《六韬》、《吴子》和《孙膑兵法》。《六韬》又称《太公兵法》,相传为西周姜尚所著。据考为后人伪托,成在先秦或者汉初,至今尚无定论;《吴子》是战国名将吴起的兵法,以两部兵法主要介绍了车阵。

    战国以后,步骑取代战车成为军队的主要编成,阵法又有了变化和发展,《孙膑兵法》里面讲述了方阵、圆阵、锥行之阵等十种步骑阵形及其使用的方法。同时代的《尉缭子》本来也有“阵形篇”。

    随着汉帝国的强大和向外扩张。原只在中国使用的阵型,也逐渐传播到世界各国。一些国家还借鉴这些阵型,创造了适合本**队使用的阵型。但对今日世界各国影响最大的。至今仍在使用地,还是汉圣祖综合中国历史历代实用阵型而整理归纳出来并由谯公诸葛亮注解成的《圣祖八阵》。

    这八阵分别是:鱼鳞、锋矢、鹤翼、偃月、方圆、雁行、长蛇、衡轭。这些阵型勿忸定等鲜卑将领皆全面学习过并具体使用过其中的大多数阵型。可在《圣祖八阵》里也有一些阵型,被后人认为是无用之阵。认为那些无用之阵可能是谯公为了凑数而增加进去的,其中就有长蛇阵以及雁行阵这两个阵型。今日勿忸定等人忽见疯虎摆出“无用”的雁行阵,均目瞪口呆、大感意外。

    诧异之余。勿忸定问左右:“你等认为疯虎摆出此阵是何打算?”

    一名幕僚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是疯虎想用弓箭抵御我部进攻,之后两翼会依次往后方撤退。从而转换为别的阵型。”

    这名幕僚的话得到大部分鲜卑将领地认可,勿忸定也连连点有认为所言有理。按谯公所著《圣祖八阵》兵解释,雁行阵是弓箭阵,两翼梯次往外延伸布阵,以充分发挥射击兵种的威力,因两翼展开后形状象一队迁移的雁群,所以命名为雁行阵。

    雁行阵虽被谯公注解为弓射阵,但在实战中使用地并不多。因为弓箭队历来是和步兵配合作战,不可能单独列阵。如果弓箭手需要单独列阵,还不如列纯防御的方圆阵,或是采用多路纵队并排的形式的衡轭阵。密集的射击总比梯次射击更容易杀伤敌人,也更不易被突破。

    所以只要对方指挥官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用弓箭兵单独列雁行阵。这种阵型很容易被敌人骑兵分别突破,一旦阵型突破,行动相对缓慢地弓箭兵连撤退地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敌人骑兵消灭干净。

    而疯虎用这个阵型,还较为可行,因为疯虎所部都是骑兵。汉骑善射,又机动灵活,一旦敌军逼近两翼阵头的队列,他们可以迅速地往后撤退。

    勿忸定又问左右:“那么诸位,我们该采取那种阵型?”

    一名将领回答道:“疯虎所部攻击力强悍,属下建议我军布鹤翼阵,将骑兵也布在两翼。”勿忸定点头同意,传令全军布攻守兼备地鹤翼阵迎敌。

    在鲜卑布阵之时,对面的汉军雁头队列中,达须见鲜卑军到来并开始布阵,而本方却没有主动出击,便不解地问张锐道:“虎哥,我军趁敌军布阵时开始攻击不是比他们布阵完毕开始攻击好吗?为何现在不进攻?”

    张锐呵呵而笑:“你所言有道理。但也要看时机。比如对面的鲜卑军虽没有布好阵型,但士气颇高,人数也比我方多数倍,我们这个时候贸然进攻,很可能无功而返。如果敌军少于我方又或是敌方士气明显不高时,可以采取主动进攻,争取在敌方还没有站稳脚跟时,就将他们击溃。”

    这时达须又见鲜卑人开始布阵,问道:“虎哥,对方布的何阵?”

    张锐望了望。回答道:“看样子是在布鹤翼阵。”说着又对左右的郝青和百里杨等人道:“这个鲜卑主将很稳健,虽见我军布雁行阵。也选择攻守兼备的鹤翼阵对之。今日,可能是一场持久战,也许真要等到罗济他们出现才能分出胜负。”

    达须从未读过军事理论的籍,对阵型区别和具体使用一直很模糊。借着这个机会,他便请教张锐。“虎哥,能否与小弟讲讲阵型的优劣?”

    张锐点点头,说道:“要把所有阵型地优劣都讲清楚,没有数月功夫是不可能的。现在也只能跟你大概讲讲最常用的、最基本阵型,也就是圣祖的八阵。”

    达须从随身口袋中掏出小本子和铅笔。准备记录。这是他跟随张锐出征以来养成的习惯,随时随地准备记录张锐为讲解的军事知识,以便为今后自己能独立领军打下坚实的基础。

    张锐见他已准备好,便缓缓地说道:“圣祖八阵被誉为阵型基础,今天世界各**队使用的任何一种阵型,都可以在其中看到它们的影子。所以只要掌握好这八阵,其他阵型都可以八阵的基础推演出优劣。这八阵分别名为:鱼鳞、锋矢、鹤翼、偃月、方圆、雁行、长蛇、衡轭。”

    “第一阵为鱼鳞阵。主要特点: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地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大将位于阵形中后,属于进攻阵形。战术主要是实行中央突破,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鱼鳞阵是最常见的进攻阵型,大多数将领会在已方优势明显时使用。阵形地弱点在于尾侧。”

    “第二阵为鹤翼阵。也就是对面鲜卑人正在布的阵势。布此阵时,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使用战术:左右包抄,两翼张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大将本阵防卫应严,防止被敌突破。”

    说到这里,张锐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道:“不过使用这个阵型,需要主将有较高的战术指挥能力,两翼应当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否则就不能达到目的。今日,我们就见识见识对面那位勿忸定的指挥水平。如果他的指挥水平比我高,我们就有可能被他打得节节后退。”

    达须、郝青、百里杨闻言哈哈大笑,在他们看来鲜卑将领中,还没有哪一位的指挥能力能与张锐比肩。张锐这样说,分明是在讽刺对方主将不知深浅,摆出这个阵型对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笑罢,张锐又接着为达须讲解:“第三阵为偃月阵。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是一种非对称地阵形,大将本阵通常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偃月阵属于防守反击阵势,大将本阵应有较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也适用于某些不对称的地形。”

    “第四阵为方圆阵,是纯防御阵型。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战术使用:密集防御。方圆阵的队形密集,防御力强,因队形密集限制了机动,缺少变化,敌军败退亦难以追击,攻击性较差。”

    “第五阵为衡轭阵,采用多路纵队并排的形式。大将位于阵形中央或底部,兵力也是按照步军、弓弩手、机动兵力地顺序从前到后布置。适合在与敌方兵力、战力相当并且准备打持久战的情况下使用。战术较为简单,以己方的兵力消耗敌方兵力,待敌方疲惫之时,一举将敌军击溃。”

    “第六阵为锋矢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也是属于进攻阵形。战术:中央突破。锋矢阵地防御性较鱼鳞阵为好,前锋张开的箭头可以抵御来自敌军两翼的压力,但进攻性稍差,阵形的弱点仍在尾侧。“以六种阵型,适用于军团、师、团级别的集团作战、兵种可以步骑混编。下面讲地两种阵型则与以阵型不同。”

    “第七种长蛇阵,这种阵型作用单一,只适用于行军或追击时使用。阵型为一路纵队,特点机动力强,战斗力弱。再有就是海战时,舰队可以用编排这种阵型作战。”

    “第八阵就是我们现在所布地雁行阵。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以谯公所注解,此阵乃弓箭阵,是充分发挥射击兵种地威力的一种阵型。其实则不然,大家都误解了雁行阵的真正作用。”

    听到这里郝青和百里杨脸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不像达须,都是读过军校,学过正规的军事理论,历来都认为雁行阵是弓箭阵,现在却听张锐说这种理解是错误的,而且张锐还怀疑谯公的注解,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意外。

    百里杨插口问道:“殿下,雁行阵不是弓箭阵又是何阵?”

    张锐微微一笑:“这个阵型可以说是专门为我们骑兵发明的。”

    郝青也说道:“适合骑兵?难道也是利用两翼进攻?可此阵中间过于薄弱,一旦敌军骑兵从中央直扑我军本阵,两翼铺得太开救援不及,全军阵型就有可能崩溃。属下还正想提醒您,咱们今日布下此阵太过凶险了。”

    张锐闻言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如何具体使用此阵作战,诸位等会便可以看到。保管你们看过之后,会喜欢这个无用的阵势。”

第三百一十八章 楼平之战(3)

    午十时许,鲜卑军布阵完毕。鲜卑军主将勿忸定下令道:“传令左翼骑兵出动一支千人队攻击汉军侧翼,试试疯虎的反应。”在号角及战旗的指引下,鲜卑军的一个千骑队出击了,朝着汉军的右雁翼冲来。

    “报,敌军出动千骑朝我右翼而来。”鲜卑军刚刚行动,便被汉军了望哨察觉,立即禀告主将张锐。

    张锐点点头,传令道:“那就开始。”他这一声令下,楼平之战正式打响。

    “报——!本阵发来信号,敌军接近我阵时迅速后撤。”就在本阵下达命令的同时,汉军右翼雁翅头阵马士轸营,一名传令兵立即向营长马士轸报告。

    马士轸一面观察敌军攻击方向有无改变,一面迅速下达命令:“传令全营将士准备射击。在敌军进入射程后,进行一轮射击。射击完毕,立即向后撤退!”

    马士轸今年三十岁,前师一团四营中校营长。出身于汉帝国显赫的凉公家族,其父是现任凉公的三弟,他与张锐初调到游骑团三营任一连长时的原司三营营长马士愈是表兄弟,马士愈之父是现任凉公的二弟。

    虽然马士愈在黄涛事件中受到牵连,并因此退役,但马士轸却从未怨恨过张锐。黄涛事件发生之时,他也刚毕业不久,打心眼里反感黄涛之类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他听说张锐斩杀了黄涛后,还公开表示支持,对同僚、部下说过这样的话:“这是清除军中的蝼蚁,整饬军纪。千里之堤,溃于蝼蚁。蝼蚁不除,早晚会损毁整座河堤。”

    说起来,马士轸与张锐多少也有些关系。他也是在汉元74年考入北京骑兵学院,与张锐、宇文歆、杨英等人是同期同学。只是他的受训地点与张锐不在一处。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飞骑军前师一团任排长。

    毕业后不久,辽东四郡发生暴乱。他所在的部队没有参加平叛行动,飞骑军来到西部战区时,他只是一名中尉排长。到战区后的几年里,他立了不少战功,职务升到营长,军衔也到了中校。比较起同期的张锐、杨英等人,无疑晋升速度慢似蜗牛。再有他性格属于沉稳型,与直属司刘文常开朗奔放的性格截然相反,不大讨司喜欢。这也影响了他地晋升速度,即使他与同他一起到前师一团服役的宇文歆相比。晋升速度都慢了许多。

    自从担任前师一团四营营长后,马士轸行事处处小心谨慎、循规蹈矩。他非常清楚刘文常素来喜爱猛将,其手下的猛将都提拔得比较快,比如周楚德等几个作战勇猛的营长,比自己晚毕业几年,而现在的职务已与自己一般高。刘文常提拔部下的机会,基本轮不到自己这样智将。再则众所周知,刘文常很好面子,谁要是扫了他的面子得罪于他。绝没有好果子吃。

    为了以后的前途,马士轸在刘文常麾下必须小心行事,功劳可以不要,绝不要异想天开做什么出格之事。但昨日合山之战中为了抓住战机,而形势紧迫没法请示,他才不得已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合山之战中,周楚德夺得敌军军旗。使得鲜卑军阵型混乱,而刘文常却没有察觉。马士轸清楚知道这种战机稍纵即逝,为了早点取得胜利。为了减少一团将士的伤亡,他没有向请示刘文常便私自率本部人马出击了。

    合山之战取胜后,马士轸却没有丝毫地胜利喜悦,反而忧心忡忡。他擅自出击无疑扫了刘文常的颜面,今后前途不堪相望。就在他感觉前途无望之时。亲临战场巡视地主将张锐得知了作战经过。派人把他叫了去。

    以张锐现在的职务,单独召见他这样的小营长是非常罕见的。见张锐时他心里忐忑不安。不料得到张锐好一番夸奖。说他果断出击,是合山之战取胜的关键。当张锐从言谈中得知他们是同期同学后,还与他谈起一些原军校中发生的趣事。自己昨日的行动能得到主帅的肯定,让马士轸既惊讶又感激,惊讶的是张锐不像刘文常那样专横霸道,感激地是张锐的知遇之恩;而张锐很熟络地跟他一同回忆军校生活,又让马士轸倍感亲切。

    短暂的交谈,让马士轸更加了解了张锐为人。心里感叹,要是能在张锐这样的将领的直接指挥下作战该多好,自己才能得到充分的展示。可是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张锐是即便是主将也不会干涉刘文常地正常指挥,他下达的命令,具体还是得刘文常负责执行。

    今日凌晨四点,他还在睡觉突然接到命令,一团、二团所有营长以军官立即到中军大帐开会。这么早开会什么会啊?他一头雾水的来到张锐地营帐,才是布置今日的战事安排。当他听到张锐说只率五千人去迎击鲜卑三万大军时,与大帐中的其他大多数将领一样惊讶不已。当他们又听到张锐说要布雁行阵时,更是变得目瞪口呆。

    主将张锐却信心十足地对他们说:“这是一次新的战术尝试,不能排除失败的可能。但我相信即使是失败了,大家都是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地。请你们也相信,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地努力指挥好这次作战,作战计划及作战中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我都已做地全面的考虑,我希望与诸位一起做到尽善尽美,即或万一有失也无可遗憾,那是天命!”

    “人的一生,生命有限。在有限的生命里,男儿就应当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次我们的西征,已能永载史册。在西征即将结束之时,诸位愿意不愿意让它划完美的句号?诸位,让我们一起再次努力,去迎接一场完美的胜利!”

    张锐的这番话语,使得众将情绪立马高涨起来,之前的疑虑、犹豫抛得无影无踪,就连马士轸也激动起来,跟着大家一起高呼:“请殿下放心。我等誓死遵循殿下的命令,此战定会取得成功。”

    雁行阵最重要的位置有三处,一处是本阵,另外两处是两翼地雁翅头阵。本阵就不用说了,由张锐坐镇指挥。另两处重要位置,马士轸心想张锐可能会派两名团长去指挥。结果出乎意料,张锐第一个点将便叫到他的名字。

    他在众将羡慕的眼光下,前接令。张锐又嘱咐他说道:“两翼的雁翅头阵是全阵的关键所在。作战过程当中,也许会出现本阵来不及下达具体命令的情况,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右翼归你指挥,前提是不能使部队出现大的伤亡。除此之外,你可以对右翼下达任何命令,直到接到本阵新的命令为止。这需要考验你的随机应变能力,不过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张锐之前已介绍了出战计划,马士轸知道右翼要列四阵,其中一团有三个营,二团一个营。同样左翼也是四阵,不过都是二团地营。这样布置是也考虑到一团在合山之战中损伤惨重。以马士轸的四营为例。在合山之战结束后,只剩下五百余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伤员。

    因此张锐只派一团三个营出战,并由一团不出战各营中调人马对三个营进行补充。补充后,每个出战营除去伤病之外都为五百人。二团出战五个营也是如此,剔除伤病后皆补充到五百人。而本阵,则由张锐、刘文常、赵无寒地亲兵以及剩余的各营将士临时编制组成。

    这样部署完毕后。全军左右两翼都各有四个营,每翼兵力二千。而雁头本阵部分,张锐又分出三个小阵。分别由刘文常、赵无寒各带三百人,张锐本人带四百人,全军共计五千人整。马士轸就成了全军右翼的后备指挥官,一旦失去本阵的指挥,整个右翼就都归他临时指挥。

    马士轸第一次接受如此重大的任命。也第一次有这种先斩后奏的权力。心里特别激动。也对张锐的信任万分感激。

    今日作战刚开始鲜卑人便对右翼发起攻击,马士轸转头向本阵方向望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念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这场作战,属下定尽全力打好。

    “虎哥,一团四营开始撤了。要是鲜卑人不追,而是继续去攻击右翼第二阵王斌营该怎么办?”达须在本阵看见四营在马士轸的指挥下朝冲来的鲜卑骑兵射击了一轮后,朝后方退去,便问张锐。

    “那王斌营也撤退。”张锐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战场情况,一边简单地回答道。

    达须还想继续问,但见张锐地心思都在战场,也不敢再过多让他分心。倒是旁边的百里杨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为他解释:“你看,马士轸营的一轮射击就让鲜卑人损失了两百余人。他们要换进攻已准备好的王斌营,也会遭到同样数量的损失。王斌营撤后,他们要再接着攻击,在后面每个营阵前都会损失。等他们攻击在本阵时,最多也只剩下一两百人。一两百人,还怕他们能冲进来吗?”

    达须连连点头,同时也稍微明白了雁行阵是怎样逐次消灭敌人的。郝青也道:“鲜卑人这次只是试探进攻,不会朝着本阵来地。依我看,他们会追击马士轸营一段距离,而后转向从侧翼攻击我们右翼的其他阵。”

    达须担心道:“如此阵型不就乱了吗?如果敌军再趁机派兵从正面进攻,整个阵型就有可能崩溃。”

    百里杨微笑道:“放心,这股鲜卑骑兵转去攻击其他阵时,马士轸营会立即转为追击,两方夹击下,鲜卑人必然败退。”说着对郝青道:“现在我稍稍有点明白了雁行阵为什么适合骑兵,与其他阵比起来,雁行阵布的更开,对骑兵运动战有利。”

    郝青点头道:“是能发挥骑兵地机动能力,也能牵制敌方的进攻。”

    三人正在悄声讨论,忽听张锐下令:“传令,马士轸营射回马箭,王斌营断敌退路!”

    达须抬头看战场,只见追击马士轸营的鲜卑骑兵已经追过了第二阵的王斌营阵列。随后本阵的号角声响起,正在撤退地马士轸营迅速减慢下来。待鲜卑骑兵追击进入射程后。一起往后射击,之后一直与追击地鲜卑骑兵保持在射击有效距离之内。

    马士轸营只射了三轮,敌方本阵传来号角声,追击地鲜卑骑兵立即转马回撤。就在这时,右翼第二阵王斌营出击了,速度赶到鲜卑前面将其归路堵住。而马士轸营,在鲜卑人转身地同时,也马停止撤退,并转换队列转入追击中。

    只在转向中,双方的差距就表现出来了。马士轸营后于追击的鲜卑骑兵转向。但他们却比敌军首先完成转向,队形保持得非常整齐。立即投入了反攻。这个差距是致命的,鲜卑骑兵还在乱糟糟整队,见汉军前后夹击而来,顿时变得一团混乱。

    马士轸营和王斌营并没有冲进混乱的鲜卑骑兵阵中,而是在达到敌军的边缘时,突然转为车轮阵,以连为单位朝着混乱不堪的鲜卑骑兵射击,前队过后再转向返回队尾,连续朝敌军射击。

    车轮阵是汉骑与敌军骑兵交战时使用的最基本阵型。是以弓箭杀伤敌人为主的作战方式。张锐早在军校地第一年就学习过此阵,只是后来去游骑,没有在实战中使用过。他对这个阵型的威力到底如何很有兴趣。凭推理和感觉,他认为此阵很有杀伤力。

    今日终于能在战场一睹真容。车轮阵,确如教官讲地那样:敌方骑兵一般遭到这种持续不断的射击,会顷刻间瓦解崩溃。马士轸和王斌两营,队前和队尾还没有绕成圈。鲜卑骑兵就已彻底崩溃了,所有将士都开始四散而逃躲避箭雨。

    而马士轸营和王斌营在鲜卑骑兵崩溃后,立即转为排为单位的小队。或是追击,或是包抄,每个小队目的明确,行动果断迅速。不到十分钟,这股鲜卑骑兵便被包围消灭。只有数十骑侥幸逃出。向鲜卑人的阵地退去。

    首战告捷,让张锐对今日的战事更有把握。飞骑军前师本属于轻骑。以前他们就是以训练队列作战为主。要求各种各样的阵形、队列,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游骑在这方面与前师相比,相差甚远。这也是张锐为什么没有让游骑参加与鲜卑军的正面作战,而是单独派他们去敌后包抄地主要原因。

    轻松下来的张锐,又开始与达须等人说话。他笑着说道:“先给了勿忸定一个下马威,接下来看他如何行动了。”

    达须笑道:“依我看,他不敢再这么试探了,出来这么点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郝青也道:“试探已有了结果,接下来是正式的较量了。依我看,他会派出所有的骑兵,直取我军本阵。”接着他又问百里杨道:“你说呢?杨子。”

    百里杨想了想,回道:“从勿忸定排出的阵型看,他不是冒险之人,我想他会集中兵力攻击我军一翼,争取在局部取得胜利,然后再进攻本阵。”

    张锐闻言“唔”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你说,遇到这种情况我军该如何行动?”

    百里杨嘴角微翘,高挺的鼻端微微皱起波纹,笑着问道:“殿下这是要考考我?”

    张锐乐了,说道:“就算是考你,考题我已出了,就看你怎么做了。”

    百里杨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是不是我答对了,殿下就放我去单独指挥一部?”

    张锐哈哈大笑,说道:“要是你答得好,也许我会考虑。”

    “既然如此,属下就献丑了。”百里杨满脸兴奋,“经过刚才地接触战,属下有点明白殿下为什么要摆雁行阵。当敌军骑兵进攻我军一翼时,另一翼可以既可以进攻敌阵侧翼牵制敌军,又可以绕到敌进攻骑兵的身后断其归路,实行夹击。就如刚才那一战,不过是规模扩大罢了。只要我们消灭敌人骑兵,那么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到时我们运动起来,寻找鲜卑军两翼破绽,有机会我们打一下,没有机会我们就一直骚扰他们。等游骑达到敌军身后时,骑兵已被歼灭,又经我们骚扰多时的鲜卑军必然战力和士气大幅削弱。那时,我军再实行一次更大规模地前后夹击,鲜卑人必败无疑。”

    张锐呵呵笑了几声,又问道:“那敌军猛攻我军本阵怎么办?不能排除勿忸定有冒险的可能。”

    “呵呵……谁说本阵就一定不能动呢?敌军派重兵进攻我方本阵,我们就往后撤。敌人步军,很难跟他们的骑兵,所以不必担心敌人会步骑配合的追击。只要敌方骑兵单独追击,那么我军两翼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向中央靠拢,包围追击地鲜卑骑兵。四面攻击,鲜卑人只会败得更快。”百里杨笑呵呵地解释道。

    接着她又补充道:“今日殿下在分派任务时,委任两翼地头阵将领为后备指挥官,在没有本阵命令时,两翼暂归他们指挥。而这两个位置,殿下没有分派给刘、赵两位团长,而是委任了两位有随机应变能力的营长,可见殿下就担心本阵在撤退中,可能来不及发出命令准备地应急措施。殿下,我说的可对?”

    达须和郝青听罢,都用惊奇的目光看向百里杨,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张锐,等着他揭晓答案。他们很难相信,百里杨只凭刚才的接触战,就推测出这么一大堆话,似乎都说得十分在理。

    张锐也是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他第一次发现百里杨有如此高的悟性,只看了一个开头,就能全面推测自己作战意图,说她是天才也不为过。同时,他也在心里惋惜:百里杨非常有潜力,而且她的作战指挥能力不比罗济差,性格相对也比罗济沉稳。她要是男将该多好,再锻炼锻炼几年,今后如高朔调任,游骑团完全能够放心地交给她。

    今日老婆突然提出要求,明日不理所有家务。本想断然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仔细一想,才发觉明天是“三八”妇女节,无奈只能接受这项要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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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125/ 第一时间欣赏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作者:风似刀所写的《大汉骑军》为转载作品,大汉骑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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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