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汉骑军TXT下载大汉骑军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汉骑军全文阅读

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 军神

    汉元797年10月12日,陆柯率十五军团顺江而下智取了芜湖要塞,打开了通往南京的门户。

    在十月份的内阁会议,陆柯提出了“稳住中路、制约西路、先定东路”的战略构想。他的理由是:中路双方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即使开战,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所以这场战争的关键不在中路,而是在东西两路。

    “西路,本方占据着西京,而对方占据着潼关。从形势看,对方处在易守难攻之地,既可在时机成熟之时,出兵进攻西京,也可在条件不成熟之际稳守潼关。而我方如果西京失守,对方就可沿商州南下威胁我们的侧后。所以,应派一员大将镇守西京,以确保西路无忧。”

    陆柯特别提到了现在番州的张锐军:“虽然张锐目前表示无意参与内战,但我们不可不防这部精锐之师。如果张锐所部参战,那么他支持的一方,将会彻底赢得西路的胜利。张锐的倾向不明确,既不排除他有支持我们的可能,也不能排除他投靠对方的可能。一旦他投靠了对方,对我们来说将是巨大的灾难。也许,整个战争局势都会随之改变。所以,我们必须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刘武周为张锐说了几句好话:“张锐是个守信之人,他说过在番州叛贼没有剿灭之前不会回来参战,那么他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同时,我们如果把过多的兵力投入到西京一线去,那么就会影响到我们在中央和东线的防御力量。”

    陆柯笑了笑,说道:“我了解张锐的为人,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也知道他重感情的人。他虽然保证过不参战,但如果对方利用情感道义去感化他,谁能保证他绝不动摇?!我想,刘炯等人不会放着史万岁这样有利的棋子不用!他们极有可能派史万岁去潼关坐镇指挥西线战事。要是张锐禁不住这个老司的劝说。投靠了对方,而打我们个猝不及防,那么,我们就悔之晚矣。”

    刘武周太了解张锐的品性了,知道陆柯所言不假。要是刘炯等人派史万岁去西线,就近拉拢劝诱张锐,很难保证张锐能一直做到充耳不闻、稳如磐石。

    太尉也十分清楚张锐这部力量的重要性,当初为了拉拢他,甚至提出了提拔他进入内阁的意思,最后被张锐婉言谢绝了。太尉担忧地并不是张锐直接投靠到洛阳一方去。而是担心胡公家的态度影响到张锐的抉择。

    前些时候,有消息传来。说现任胡公接受了北王的劝说,将支持洛阳的安乐帝,并准备派出家族军,会合到洛阳一方的军势中。如果事情属实。那么张锐出身胡公家族。现任胡公是他的亲兄弟,要是胡公游说他改变立场,谁敢保证张锐不改初衷呢?

    见陆柯也有同样的忧虑,太尉不禁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其实很好办。”陆柯十分自信的说道,“我们只需派一员与张锐有旧交的将军去西京坐镇指挥,那么张锐碍于情面,就不会作出对我们不利地举动。甚至还可能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林雷”

    这条建议让虞士基、宇文苞等人连连点头。他们都深信张锐不会投靠到对方去,如果自己这方未雨绸缪,派一个与张锐交情深厚之人去镇守西京。那么就确保无虞了。

    “好尉也拍手叫好,觉得此计可行。张锐是个重感情之人,所以即使他受到家族的影响投靠了洛阳一方。但西京只要有一个与他有深厚交情地将领镇守,那么他也抹不开情面。不会兵戎相见。

    言语间。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不过,还是想听听众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应该派谁去镇守西京?”

    旁人还没有说话,陆柯抢先说道:“其实有两个人,无论谁去,都可以确保西京无事。”

    虞士基急切地问:“是哪两人?“近卫军指挥官杨英将军和参谋部参议长刘武周将军都适合。他们一个与张锐有兄弟之情,一个与张锐有提拔赏识之恩。无论他们谁去,以张锐的为人,都不会与其翻脸。”陆柯虽然提到了杨英,但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刘武周。杨英固然也可行,但无论经验、能力都差刘武周一截。所以,在他心目中,刘武周是第一人选。

    刘武周看见陆柯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太尉也用充满期望地目光盯着自己,知道这个重任非自己莫属,于是主动请缨道:“下官愿去镇守西京,定保我军左翼地安全!”

    定下了西线制约张锐之策后,陆柯便把目光转向了东面,提出了兵发南京的提议:“对方在南京地区设立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如果对方再为这支军队配一员经验老道的将军统一指挥,对我们的威胁将极大。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防御,那么一旦正面战场开战,敌军就会顺江而,进攻都。到时我们左右难顾,局面将不可收拾。所以,我们必须要抢先出兵,先发制人,一举消灭这部敌军!”

    这个想法其实杨素也曾经有过,不过权衡再三觉得不妥。他摇头说道:“想法虽好,可惜我们现在无法调集更多的军队去南京。你们带回的军队,又需要休整,起码年内这个计划没有可能执行。”

    陆柯扬眉言道:“下官愿意去执行这个计划,不需太多军队,只用一个军团就可破敌。”

    虞士基惊讶地问道:“一个军团?对方在南京可是有十余万人,而且分别驻扎在长江两岸。你只用一个军团的人,就想消灭他们?”

    陆柯十分自信地回答道:“对下官而言,一个军团足矣。”

    杨素仍然摇头道:“只是,现在我们连一个甲等军团也凑不齐。”

    陆柯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不需甲等军团,只需派给下官三到五万人便可。”

    陆柯的这话,引起了内阁大臣们地骚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陆柯所言是否可行。带着三到五万杂牌军,就想全歼敌方的十余万人。如果不是亲耳听陆柯说出,谁也不会相信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太尉也很犹豫,并非是他不信任陆柯的能力,是因为此计过于冒险。一旦有闪失,不仅仅白白送掉了几万人的性命,本方地军心、士气也会受到重大打击。

    陆柯坚持请战,对太尉和屋里地内阁大臣们说道:“太尉、各位大人们,时不我待,请速速决定。此事不宜久拖,一旦洛阳方面给南京派去了经验丰富地大将坐镇。那我们就坐失良机了。我猜想,刘炯等人会派元景山去镇守南京。要是我们不抢占先机。等元景山到了南京之后再发兵,就是给我一个甲等军团,我也不敢保证能够取胜了。”

    陆柯地这话,让太尉彻底下了决心。他相信陆柯有能力能打赢这场战役。于是。下令把驻守在都附近的第十五军团划拨给陆柯,让陆柯执行他的计划。

    太尉听从建议还让他带领第十五军团,陆柯感到十分满意。毕竟十五军团曾参加过都之战,是一支经过战火考验的部队。他当即立下军令状,不消灭南京之敌,愿接受军法处置。

    会议结束后,陆柯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接收第十五军团,开始准备进攻所需的船只和物资。幸好。长江舰队就在都附近的云梦湖,全都调集过来,勉强可以装载三万人。

    随后,他又将自己的部分亲兵和十五军团中的武艺高强的勇士,冒充元景山地先行部队。混进了芜湖城堡。然后里应外合,一举夺取了这座要塞。

    在夺取芜湖要塞的当天夜里。十五军团左师地三个营首先渡过长江,夺取了江北岸的大新镇,为后续部队建立渡江点。是夜,十五军团左师和后师全部渡过长江,然后按照计划朝着预定地点奔去。剩下的部队,在陆柯的率领下,继续乘船顺江而下朝着南京奔去。

    第二天,天一亮,南京方面首先收到了芜湖城堡传来地消息,说是元景山已到芜湖城堡,将在今天前往南京。于是南王把江南、江北大营地将军们都召集到了南京,准备欢迎元景山的到来。

    过了中午,南王和十余位将军正在焦急地等待元景山的到来,突然一个家臣慌慌张张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对南王启禀道:“王爷,江面发现大批船只顺江而下,看样子像是长江舰队的船只。”

    “什么?!”年少的南王脸色大变,问道,“敌人都到了家门口了,芜湖方面为什么没有传来消息?”

    “这……这臣就不知道了。”家臣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芜湖要塞会放过来了这么多敌人。

    “蠢驴,都是一群蠢驴!”南王气急败坏地骂道,他现在除了骂人之外,也没有别的主意。

    “王爷,南京城是守不住了。您还是跟随末将去江南大营咱避。”一名江南大营的将军,见南王一直在破口大骂,便提出建议。

    “好!孤吩咐人收拾收拾东西就走。”终于,南王止住了骂声,要叫人收拾细软。

    众将面面相觑,心想:敌人已经快到家门口了,逃命都嫌来不及,你还想着收拾东西带走?

    一个将军壮着胆子说道:“王爷,东西可以叫下人收拾着,您还是赶快移驾。”

    南王想想也对,就随着这些将军朝江南大营而去。

    然而,陆柯所部并没有在南岸登陆,而是在北岸下船,并对毫无准备的江北大营发起了进攻。江北大营的第十七军团地高级将领们,几乎都去了南王府,准备迎接元景山。遭到突然袭击,又失去了指挥,当即大乱。

    抵抗没有一小时,将士们感觉对方势不可当,便丢盔弃甲惊慌地西北方向逃窜。陆柯带领着部队紧追不舍。入夜时分,当第十七军团逃到福安镇时,被早已到达的十五军团左师和后师堵住了去路。在前有敌军,后有追兵的情况下,第十七军团彻底崩溃了,各自为了保命夺路而逃。

    陆柯下令,十五军团左师和后师继续追击溃军。剩下的人,又火速返回江北大营。并在第二天黎明之时,再次登船渡过长江,在南岸登陆。

    随着东方天际泛出一抹曙光,十五军团在长江舰队的配合下,朝江南大营发起了进攻。南王等人本以为敌军去攻打江北大营,至少几天之内,不会过江南下。他们正在商议是否过江去支援江北大营,没想到天刚一亮,敌军竟然又出现眼前。

    陆柯这次带来了众多地投石机,把都制造司库存地火油弹也带来了一半。他下令,把这些火油弹一次全部投射出去。

    南王等人哪儿经历过这种场面,见敌人投出的火油弹如雨点般落下,纷纷心生退意。一个家臣建议道:“我们还是朝南撤。”

    南王沮丧地问道:“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另一个家臣建议道:“我们去吴郡,暂且避过敌人地锋芒。待重整军势后,再联系北岸的部队,一起对敌人发起反攻。”

    尽管有些将领不同意这个意见,但南王说了算,于是又按照南王的意思下令撤退。可是,“有次序的撤退”还没有开始,整个江南大营就乱套了。这里的部队是由各家族的家族军组成,纪律还没有江北大营的第十七军团严明。

    从一开始,撤退就变成了溃逃。奉命担任断后的那支部队,跑得比谁都快。恐慌气氛影响着每一个人,军官们再努力,也喝止不住逃散的部下。

    就这样,陆柯几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攻克了江南大营,还在追击过程中,围歼了二万余人。

    当天夜里,北岸的左师和后师也传来捷报。敌第十七军团除了万余人侥幸逃脱外,其余的不是被斩杀就是被俘获。

    陆柯一方面派人把旗开得胜的消息传回都,另一方面又开始集结部队,准备继续朝南追击南王等人。

    很快,都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下一片欢腾。五万人,只用了两天就击败了十余万敌军,这样的战绩自古以来都少有。于是,绝大多数人都把陆柯看成了帝国新一代的名将,甚至称他为新一代军神!这次智夺芜湖要塞、智取南京,使陆柯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第一百零二章 彪骑军的瓦解

    南京之战的消息传到番州,已是十月底。张锐把手下的将领们召集起来,对南京之战战进行了一番研讨,目的是学习经验、总结教训。

    会,来护儿感言道:“陆柯此人真是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指挥过四次大型战役,而且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我看他的指挥能力、决断能力已不在杨素之下,甚至可与当年的威武候相比拟。”

    来护儿把陆柯提到与他尊敬的老司贺若弼同等的高度,足见他多么推崇陆柯的用兵智慧。然而游骑团出身的骑军将领们并不这么看,因为他们对陆柯抱有成见,对他取得的这些战绩不以为然。

    罗济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他讽刺道:“陆柯的运气,是我平生所见最好之人。他指挥的那几场战役,就是派个傻子去也能取胜,只不过每次都让他捡了便宜。你们说,不是他运气好是什么?”

    范明笑道:“不是他运气好,是他娶了个好老婆,不然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去。”

    罗济一拍额头,像是恍然大悟:“对啊,是这个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转而又对范明开玩笑道,“不愧咱们的参谋长啊,看问题就是比我等深

    来护儿被罗济、范明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他们为何对陆柯有这么大地怨气。虽然心里纳闷儿。但此时不便与罗济等人争论,便不再吭声儿。

    宇文歆与陆柯没有过节。但他听说过白堡之战时,陆柯不肯直接救援张锐的情况。于是也颇看不起陆柯地人品,这时出言附和罗济道:“说起陆柯指挥过的战役,除去这次之外,其他的三次的确全凭运气。就拿乌河城堡之战来说,多伊利的十万之众,已被我军切断后路有半年之久,军心、士气都受到极大的打击。这时,战区要出兵消灭他们。无论派哪位将领去对战,都是手到擒来。而刘武周偏偏建议韩擒让陆柯去,这其中很难说有没有私心。”

    “白堡之战也是如此。”范明阴森着脸说道,“不是我们在白堡把哈山、兰伊的十余万人拖得精疲力竭、毫无斗志,他最后哪儿能轻松地捡到便宜?”

    就连高朔也说道:“还有与鲜卑人作战时的乌河战役,也是我们在后面打乱鲜卑人的阵脚,他才能一举突破鲜卑地防线。”

    罗济见这么多人挺他。就越发得意:“听说,还有人称他为新军神?真是太可笑了,这样都能称作军神,那我们殿下该称什么?武圣?还是武神?”说罢哈哈大笑,一旁的范明、高朔等骑军将领们也哄堂大笑起来。林雷张锐心里暗暗好笑,陆柯算是把飞骑军的将领们全都得罪了,这辈子也甭想从他们那儿听到好话。同时,他也觉得宇文歆之言有理。乌河城堡之战时,刘武周推荐陆柯指挥那场战役,的确是怀有私心。不然。便宜果子哪能轮得到陆柯捡。

    要是这次会议只是飞骑军的内部会议,张锐也就由得罗济等人把牢骚发个够。不过此时,他看见来护儿等步军将领们直皱眉头,知道应该阻止他们继续发牢骚了。不然,不了解游骑团与陆柯之间恩怨的人,如来护儿等,定会把骑军将领看成是骄傲自大,心胸狭隘之人。他们会认为骑军将领不能容人,眼红别人取得好战绩。

    他对还在余兴未消的骑军将领们摆摆手,喝止道:“好了。好了。召集大伙儿来是讨论本次南京之战地经验教训,不是来回顾陆柯曾经指挥过的战役的。”罗济等人这才安静下来。

    张锐又环顾了一圈众人,问道:“谁来说说看,这次南京之战里,陆柯的指挥有哪些精妙之处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

    众人皆沉默不语。罗济等人是绝对不会出言夸奖陆柯的。而来护儿等不想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与飞骑军将领们结怨,所以也不愿意主动发言。大厅里陷入一片沉寂无奈,张锐只好自己总结道:“纵观这次南京战役,充分显示了陆柯敏锐的判断力和非凡的决断力。作战前,他料定洛阳方面会派元景山去南京,所以假借元景山之名巧取了芜湖城堡。而后,他判断南王等人会先据守江南大营,所以他就去先进攻江北大营。在击败了江北大营的第十七军团后,又没有全军追击,而是分兵又连夜渡过长江,打了南王等人一个出其不意、措不及防。促使南王慌乱之下会作出放弃江南大营,向南撤退地错误决定。”

    “而南王逃走后,陆柯甚至没有进入南京城,而是在后紧追不舍,不让其有喘息之际。最后在吴郡将其擒获,一举平定了东部局势。可以说,陆柯在此战中的每一个行动步骤都是及时正确的。他在作战决策之中表现出来的迅速、果断,就是需要我们学习的精髓。”

    来护儿听了张锐之言连连点头,但罗济等人却只是撇了撇嘴,看样子并不服气,只是没有出言反驳而已。张锐叹了口气,飞骑军将领们对陆柯的怨气太重,这次选择用陆柯的战例进行点评,大家的抵触情绪很大,只怕收效甚微。

    散会后,张锐正想把罗济等人叫住,再好好“开导”他们一番。许旺却来报,彪骑军指挥官司马逸来了。罗济等人闻之如获大赦,一哄而散。张锐见之,又好笑又好气,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向前厅走去。

    见到司马逸时,张锐吃了一惊。次与他在西凉城一别。这还没有到两个月,司马逸地面容看去苍老了一大截。

    一问。才知彪骑军散了。“唉!”司马逸长叹一声,脸满是悲凉之色,“老夫一直努力想维护军团的完整,可最后地局势还是不能由老夫控制。这支有着数百年传统的军团,最后竟然在老夫的手散了,老夫真是愧对彪骑军的前辈们,死后也无颜去见他们。”

    司马逸的在彪骑军干一辈子,他地青春和全部地精力都献给这支部队。最后,他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支部队瓦解了。所受得到打击是可想而之。

    张锐是在彪骑军中实习地,在那里他经历过很多人生地第一次,也遇到了夏侯极、荀寿这样的良师益。所以,他对彪骑军也有很深厚的感情。当初从骑校毕业,如果不是自己家族的祖先们大多都出身于飞骑军,他肯定会选择去彪骑军。

    现在猛然听闻彪骑军解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呆楞了半响。才问司马逸:“怎么会突然解散呢?”

    司马逸黯然地说道:“贤侄,虽然老夫想学你既置身事外,又保持部队的完整,可老夫的条件不能与你相比啊。”

    张锐一头雾水地又问:“此话怎讲?”据他所知,司马逸在彪骑军中的威信很高。所以,前一阵子他才能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保持军团完整。可转眼间,彪骑又分散瓦解了,这让他十分困惑。

    司马逸苦笑道:“军队是朝廷养的,彪骑也不例外。军团以往的物资、费用。都是朝廷三个月划拨一次。而朝廷的次划拨的物资,距今已有五个月了,也就是说,在没有得到军饷、物资的情况下,老夫已经硬挺了两个月。”

    说到这里司马逸看了张锐一眼,羡慕地说:“贤侄,说实话,老夫真是羡慕你。出征前朝廷为你准备了大批的物资、军费,所以你不必为此烦恼,至少目前如此。而老夫。这几个月连做梦都在寻思从哪儿去找物资、找军费。”

    “军团所需的粮草,老夫可以通过关系找本地地官绅暂借。可拖欠将士们的军饷,老夫就实在无能为力了。军团一个月就是六十多万金币的俸禄开支,这让老夫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将士们领不到俸禄,家中的老小又该怎么办?一些家境不好的将士。三天两头来找老夫诉苦。说家里已经到解不开锅的地步。这两个月,老夫私人已经为此添进去近十万金币。再也无力继续支撑下去了,所以只好放弃了。”司马逸一边说,一边叹息,一脸憔悴。

    沉默了一阵,张锐又问道:“那么,军团的将士们是否都各自回家了?”

    司马逸摇摇头说:“只是一少部分人回家了,大多数选择去都或是洛阳投军。以前要不是老夫压着,将领们中早就有人要离开了。眼下这个机会,有明确支持对象的将领们,就鼓动部下们跟随他们一起去投靠自己的对象了。下级军官和士卒大多也同意跟着去,毕竟去了还能继续领到俸禄,要是自己回家,又得重新找事做。”

    尽管张锐的队伍目前暂时还没有到司马逸这种朝不保夕、弹尽粮绝地境地,但坐吃山空的问题一直让他忧心忡忡。其实司马逸今日的境况,自己也即将面临。

    要是自己这里的军费、物资用完之后,朝廷的内斗还没有结束,自己该怎么办?要是还想保持中立,肯定无法得到军费、物资。可要是参与内战,我又该选择哪一方呢?

    他正在苦心思考这个问题时,司马逸突然问道:“无锋,你接到家里地来信没有?”

    张锐回过神来,回答道:“没有?”见司马逸露出奇怪地表情,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司马逸连忙摆手。

    他越是掩饰,张锐就越是怀疑,紧追不舍地说道:“伯父,请您有话就对小侄直说。小侄相信您是不会有事瞒我的。”

    司马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有个消息老夫也是听人说地,并没有得到证实。”

    张锐好奇地问道:“什么消息?”

    司马逸捋着胡须说道:“老夫听人说胡公将公开支持安乐帝,并准备派出家族军去洛阳。”

    张锐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直叫:二哥糊涂!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躲都躲不及,他还要主动参与进来。唉!老父亲怎么就不出面劝阻呢?难道父亲也支持洛阳的安乐帝?要是情况果真如此,我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胡公张歧

    张歧走出大楼,抬眼看见父亲张逸正站立在青石广场中。他连忙过去,朝父亲行了一礼。

    父亲张逸的嘴角紧绷着,眼眉之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愁绪,望着他没有说话。张歧知道父亲还在为自己出兵帮助洛阳安乐帝的事情在生气。

    虽然张歧历来十分尊敬父亲,但在此事的立场,他却异常坚定。他认为父亲反对自己出兵,就是因为盲目听从了那帮老家臣的一面之词。

    在是否出兵的问题,那帮老家臣一开始就激烈反对,甚至串联起来,试图威逼他撤销出兵的决定。张逸的相貌看似文弱,但身却有一股固执劲儿。胡公家族每位成员身都有这股倔强劲儿,这点,他完全继承了胡公家的血统。

    由于他不为所动,坚持出兵,那帮老家臣眼见闹腾起不了作用,只好火速将此事报告了正在外面狩猎的张逸老爷子。张逸立即以最快速度赶在出兵的前日赶了回来,并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张歧停止出兵。

    按说张逸退隐之后,胡公家族的大小事物都由张歧做主,即使是张逸也没有权力对他下命令,张歧完全可以无视父亲的意见。而张歧出于对父亲的尊重,暂缓出兵。他打算先说服父亲,让父亲支持自己的决定,也让那些老家臣知难而退。

    然而无论怎样都很难说服父亲支持自己,张歧第一次见识到了父亲固执。为此,父子俩这几天没有少争论。前天夜里爷俩儿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惹得老爷子怒发冲冠,甚至威胁他再不改变立场就要收回家主之位,自己重新复位。

    昨日,父子俩都有意回避对方,没有见面。张歧感到这事比自己原先想象的棘手得多。于是将几位心腹家臣招集起来商议对策,家臣丁一鸣言道:“对于出兵之事,老殿下虽心有不满,但目前您是一家之主,完全可以照您的意愿发兵攻打伪帝。如果老殿下看到了伪帝失败地下场,最后还是得承认您的英明决策的?所以,殿下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现在我们已经延误了与北王约定的出兵日期。如果再拖延下去。洛阳方面肯定会误以为我们改变主意,到头来恐怕两头都不讨好,胡公家的前途命运堪忧啊。”其他几位家臣说辞也与丁一鸣相似,都劝他不要顾忌老家主的意见,尽快出兵方为策。

    听取了心腹家臣地建议后,张歧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无休止地与父亲争论下去,近两天内一定下达出兵命令。对于父亲威胁他的要重新复位之言,他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父亲的气头话。不用当真。他这样想也不是没有根据。自从圣祖分封世袭家族以来,还没有一个退隐的家主重新复位的例子。何况现在负责家族防务方面的家臣,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父亲眼下并没有可独当一面地武士、骑士,就是想搞点事情也不容易成功。

    决心已下,今日再见到父亲,张歧也不打算再与他谈及此事,行礼问候了一声。便打算离开。

    “四平。你今日要出门?”正当他转身离去之时,父亲叫住了他。问道。

    歧恭恭敬敬地回道,“孩儿正准备去三弟家中一趟。”

    “哦?”张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问:“你是有事找小意商谈?”

    “没……也没什么特别地事情。”张歧犹豫了一下,回道,“今天是意夫人少子满百日的日子,孩儿去庆贺一番。”

    他所说的董小意的“少子”,也就是他过继给弟弟家的私生子。当初他是迫不得已才把孩子过继给了弟弟家,心里他对这个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后日他就要率兵出征了,临走前他想见这个孩子一面。何况今日还是孩子的满百的日子,借着这个理由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弟弟府了。说是光明正大,其实他今日之行还是瞒着司马玉卓的,要是被司马玉卓知道他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孩子,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故此,在父亲地一问下,他也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有关张歧有个私生子地事情,胡公家可谓是人尽皆知。张逸也不例外,回来的当天就听说了此事。见儿子的略显尴尬的表情,他便明白了儿子此去是瞒着儿媳的。

    本来如果没有发生朝廷分裂的事情,张逸回来后肯定会以公公的身份劝说一番司马玉卓,兴许能让司马玉卓接受这个孩子。而现今,张逸也没有心情去关心此事。

    张逸将视线转移到缓缓行驶过来地一辆马车,又问道:“关于出兵之事,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张歧也把目光转向那辆行驶过来地马车之,回答道:“是的。孩儿已决定后日出兵。”

    “你不再考虑考虑?”

    “孩儿已经误了与北王殿下约定地出兵日期,此事不能再拖延了。”

    父子俩说话之时,眼睛都盯在那辆马车,都刻意避开彼此的视线。

    张逸长叹一声,说道:“那我就不再多言了,希望你能为今日决定所引发的一切后果负责。”

    张歧坚毅地回道:“放心父亲,无论结局如何,孩儿都愿为此负责。”

    张逸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身走进了楼内。等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时,张歧才慢条斯理地将衣衫整理了一番,然后登马车奔向弟弟家。

    到达安江开远候府时,已是临近中午。张歧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朝着府里走去,开远候府的门房护卫、家丁跟他稔熟得很,一面恭请他进府,一面火速把他到来的消息传递进去。

    张歧来到客厅时,见董小意与和鄯已在门外相迎。他大老远便殷勤地打招呼:“意夫人,恕我不请自来。如有不便之处。请多多见谅。”

    董小意微笑地回道:“殿下说地哪里话?您是贵客,平日请还请不来呢,今日难得您大驾光临,妾身及全家欢迎还来不及,哪有什么不便之处?”

    张歧此刻心情大好,说道:“弟妹啊,咱们说来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你不用称呼我殿下。我也不用称呼你夫人,可好?”

    董小意一面把他让进门,一面说道:“二哥既然如此说,妾身不敢不从。二哥今后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空就来坐坐。”

    歧一口答应,又说道:“只可惜老三不在家,不然我兄弟俩经常把酒言欢是何等快活之事。”这时,他早忘记了当年在西部前线时,他对弟弟心怀嫉妒的事情。

    如今他之所以能够释怀,一是因他已经继任胡公家主之位。既然已经是世袭家族的家主。哪儿还需对一个还是普通贵族的弟弟产生嫉妒之心;二是,他非常感激前一阵子弟媳董小意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同时也消减了他对弟弟莫明奇妙的嫉恨。

    董小意也顺着他的话题道:“锐郎也常常在信中问及二哥、二嫂呢,他说你们兄弟俩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地事情,他也非常想念你。”

    张歧进屋后,跟随他而来的五十多名胡公家族护卫分成两列站在厅门外担任警戒。张歧以前出行也没有带过这么护卫,更不会带着这么多护卫进入弟弟家的府内。

    只是这阵形势紧张。几个心腹家臣强行为他加派了护卫。并且严令那些护卫只要出了安江城堡,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谁违令都要以家规论处。

    在进入厅门之前,如果不是他狠狠地瞪了几眼随身护卫,恐怕他们也会跟着进屋。既便如此,张歧也觉得不好意思,抱歉地对董和两人笑笑,说道:“这阵子外面形势较为混乱,家臣们担心我安全,所以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大帮子护卫,希望你们别介意。”

    董小意很理解,说道:“您的家臣想的非常周到,去年锐郎也遭遇过刺客,还死了几名护卫,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张歧入座后,听见董小意吩咐女婢去后院把“拾儿”抱来,心里不住地赞叹她善解人意。再联想起自己的夫人司马玉卓,不禁暗自悲哀起来。

    自家地那个黄脸婆,根本没办法跟人家董小意相比。不仅从来不管家族地事物,嫉妒心还特别重,三天两头派人查自己的行踪,不去当监察院暗探真是委屈她了。

    张歧正在自怨自艾,忽听和鄯言道:“殿下,您坐着,在下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张歧知道和鄯是弟弟家的首席家臣,通常弟弟家族内的所有大事,董小意都要与他商量决定。他对和鄯的印象很好,便开玩笑地说道:“是什么要事需要和大总管急着去办啊?”

    和鄯躬身言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钱庄的一些事物需要在下处理一下。”

    开远候府中与胡公家族打交道最多的生意就是钱庄,张歧对弟弟家钱庄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他知道钱庄那块一直由贾菖负责。听和鄯要去处理钱庄的事情,不由好奇地问道:“钱庄那边不是有贾总管在吗?是什么事情需要劳你大总管亲自去呢?”

    和鄯转眼看了董小意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回答道:“是有关转移钱庄金库的事情。”

    张歧猛然一惊,疑惑问董小意地问道:“你们是想把钱庄地金库转走?”见董小意点头承认,又慌忙言道:“你们可是不满意我年初长税率之事,才想着把生意转走?年初我就说过提高税率只是权宜之计,待以后家族收益稍好地时候再给你们调下来,你们……你们怎么就想着要把钱庄移走呢?”他真是有些着急了。弟弟家的生意地税,虽然在胡公家整个税收中只是一小部分,但毕竟也是一块收益。眼下胡公家的收益不景气,再要减少一块,只怕资金真的就周转不过来了。

    董小意见他已经急得快要跳起来,便连忙解释:“二哥。转走钱庄金库只是生意所需,与年初的增加税率并没有关系。当初锐郎与妾身就商议过,钱庄要发展不能只有安江一个金库。您想啊,有商人需要大笔钱款转到南方去,如果从安江起运,那得用多长时间?所以,妾身和锐郎的想法是除了在安江之外。需再设立两到三个钱庄金库。就近方便客户地取款。这阵子,和先生就是在为了挑选合适地金库设立地忙碌。”

    张歧倒是听明白了,为了确保放心他又问道:“那你们在安江这一块的生意是不会变地?”

    董小意莞尔一笑,说道:“那当然了,安江是我们家生意的根本之所,我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张歧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就是嘛,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在自家的地盘做生意总好过去别处啊。”董小意与和鄯皆点头称是。

    三人正说着话,董小意的贴身丫鬟亚红抱着“拾儿”进了屋。张歧眼睛立马转移亚红怀里的“拾儿”地身。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乖儿子。来妈妈这里。”董小意也站起身迎了去,对着“拾儿”拍起来手掌。

    “嬷嬷…….”拾儿才刚满百天,嘴里只会含糊叫着妈妈。不过,他看见了董小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扑到她地怀里。

    董小意从亚红的手中接过了拾儿,对着他红扑扑的脸蛋亲了两口。亚红呵呵笑着说道:“小少爷刚才在后院哭得声音都哑了,谁哄也不见效。要说小少爷还是最贴主母,只要见到主母。马就不哭了。”

    董小意溺爱地拧了拧拾儿的小鼻子。说道:“这个样子可不乖,妈妈只是有事离开一会儿啊。记住下次妈妈有事离开的时候。要乖乖的不许哭闹,知道了吗?”拾儿那听得懂这些话,只是抓着董小意的脸咯咯地笑了起来。

    和拾儿亲热了一阵,董小意才想起张歧还在一旁,便抱着拾儿走到他的面前,对着拾儿说道:“这是你二伯伯,乖儿子叫伯伯。”

    拾儿含含糊糊叫了声:“爸爸……”

    厅内的人都清楚张歧是拾儿的亲生父亲,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拾儿一开口就对着张歧叫出“爸爸”两个字来。而且拾儿之前叫董小意妈妈地时候发音非常得含糊,但这一声“爸爸”却异常地清晰,大家不由在想,难道真是亲生骨肉缘故,才会如此使然?

    张歧也被拾儿这猛然叫出的“爸爸”两个字给惊呆了,他感觉像是心被猛地被人揪了把。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浑身颤抖着,眼圈里含着泪水,呆呆地望着拾儿不知所措。

    董小意开始也是一怔,但她随即便明白过来,并不是拾儿有意识的叫张歧爸爸,而是他发音的问题。本来让他叫张歧伯伯,只不过他叫成了爸爸。见到张歧的失态样子,连忙圆场道:“乖儿子,是叫伯伯,伯伯——”

    在董小意耐心的教导下,拾儿第二次终于叫了声含糊不清伯伯。大家这才送了一口气,也都明白了刚才不过是巧合而已。只有张歧还沉寂在拾儿刚才叫出地那声“爸爸”中,完全没有听见拾儿第二声。

    “二哥,你抱抱拾儿。”董小意见张歧一直神不守舍地望着拾儿,便把拾儿递了过去让他抱。

    张歧刚想伸手接过,谁知拾儿却一转身又扑入董小意的怀里,小脑袋拼命地往里钻,明显不愿意张歧抱他。

    张歧见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罢了…….孩子小,认生……”他说道认生两个字的时候,话音中不由得有些哽咽。本来是自己的亲骨肉,现在却成了别人家的孩子,现在见到自己还怕生,张歧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越发的酸楚。

    董小意也没有勉强,抱着拾儿入座。张歧稳了稳心神,回座之际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借着这时,董小意给和鄯递了眼色,和鄯会意的点点头。待张歧入座后,和鄯便告辞而去。

    和鄯走后,董小意又与张歧聊了一阵闲话。只是张歧的心思都在拾儿身,多数时候他根本没有听见董小意说什么,只是随口应着。

    又过了一会儿,董小意把怀中的拾儿交给了身后的亚红,说是该让奶妈给拾儿喂奶了。拾儿虽然哭闹着不肯离开,但在亚红的哄劝声中强行抱走了。

    张歧一直到听不见拾儿的哭喊声,才彻底回过神来。儿子也见过了,他正想告辞,忽听董小意问道:“二哥,妾身听闻您与父亲大人之间似乎有些争执。”

    张歧的头脑这时已经完全清醒,听董小意如此说,心里暗思,是不是父亲找过董小意,让她帮忙劝说我不要出兵?如此,她才会支开拾儿和下人。他虽然对董小意心怀感激,不过在这件事情,他主意已定,不打算被任何人的意见所左右。心想,即使父亲搬出董小意,我也不会妥协。

    这次病得有点严重,胆结石较小掉到胆管里面去了,所以非常的疼,消了很久的炎症才控制住。不过,我还没有出院老爸又进医院了,而且和我是同一家医院同一层楼,只是病房不同。这边好了也没有回家,又接着在医院守老爸。一直到现在才控制住病情,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次也很险。

第一百零四章 谋夺

    “意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张歧明显想回避董小意提到的这个话题,站起身来打算告辞。

    董小意起身相拦,说道:“二哥,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

    张歧很不情愿地又坐原位,明知故问道:“什么事?你说。”

    董小意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张歧看,这让张歧感觉极不自在。沉默一阵,索性将话挑明了:“是不是父亲让你来劝我不要出兵?”

    董小意微微点头,坦然承认道:“对,父亲大人昨日来过,他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本来如果今日你不过来的话,我也打算去安江城堡一趟。二哥,恕我直言,在这个问题,你似乎有些欠考虑。”

    张歧这阵最听不进别人对出兵持反对意见,即使是董小意,他脸也明显的表露出不悦之色。他语气僵硬地反问道:“这事怎么就欠考虑了?”

    董小意轻言细语地说道:“二哥,朝廷纷争,别人躲还来不及呢,你为何还要忙不迭地去参和?”

    张歧并不打算与董小意商论此事,紧皱着眉头说道:“这其中的道理,岂是你能懂得的?”

    董小意假意装作没有看见张歧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道:“是啊,说起来妾身只是一介女流,本来不该对这些事情妄加评论。更不该对胡公家的事务指手画脚。但这次你决定事关重大,不仅会影响到胡公家族今后的命运,也会对我们家今后地命运产生连带影响。既然关乎我们家的前途命运,而我又受夫君嘱托又全权负责维护整个大家庭所有人的利益,也就不能不对此事说几句话。”

    张歧耐着性子问道:“你担心洛阳方面会失败?”

    “对,我的确有这种担心。”董小意也直言不讳地说道。“而且据我判断,洛阳方面鱼龙混杂,失败的可能性极大。换作是我的话,即使要选择参与,也会挑选都方面。”

    张歧哪里肯信这些话,说道:“其实你尽可放心,这事我又没有叫三弟一起参与。即使失败也不会牵连到你们家地。”

    “这你又想错了。你与我家夫君是亲生兄弟。我们家又一直居住在胡公家族领地。万一洛阳方面落败,都方面的军队进入吉州,我们家又岂能躲过灾祸?”

    “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把先家人转去开远。”说到这里,张歧的火气已是压制到极限,如果对方不是董小意,他早已大发雷霆了。但即使是对董小意,他的语气、态度也越来越生硬。“其实,我早想过把家人先迁去开远。六灵和碧斯从南京就直接去了开远,近期我还会把小竹、元元他们送过去……”

    董小意说到这里。张歧忽然明白了。他刚才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只是没有立马醒悟过来。在现在这个兵荒马乱之时,董小意与和鄯怎么还会考虑在其他地方设立金库。所谓的钱庄金库搬迁,恐怕也是朝着开远转移。

    感觉受了欺骗的张歧更加不快,冷笑道:“既然你已经把后路都铺好了,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虽说孩子们可先走,但你别忘了,我们庄还有近千户人家。两万余人。怎么可能一下子都搬去开远……”

    张歧尖刻地厉声说道:“既然你负责开远候家地事务,这些事情不正是你该解决地问题吗?你们的家的事情。我就不便参与了。而胡公家族的事务全都是我做主,也不由外人说了算。”

    话说到这个份儿,张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绝对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说。董小意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又问了一句:“二哥,你难道真的下定决心,非要出兵去帮助洛阳方面吗?”

    张歧态度坚决地回答道:“是的,此事我意已决,请勿再提。”

    董小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终于能理解父亲大人的苦衷了,此事也只能这样办了。”

    董小意的话,突然让张歧感觉不安起来。他意识到董小意地话里有话,再联想起父亲前日地气话,他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猛地站起身来。

    就在他起身之际,厅门外的护卫们纷纷发出惨叫声,接着是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已然明白过来的张歧,朝着董小意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小意也站起身来,平静地伸手捋了捋发鬓,说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去开远住一段时间。”

    张歧声嘶力竭地喝道:“你想把我关押起来?我府的家臣都知道我来这里,你难道不怕他们随即赶来?”

    董小意笑了笑说道:“我只负责这里的事情,至于安江城堡那边地事情自然有父亲大人负责处理。我想此刻,那边地事情也应该解决了。”

    张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当是父亲的一句气话,现在却真地成了现实。他是又恨又气,恨是恨父亲太不讲父子之情,居然谋夺儿子的位置。气是气,回过头来想想,还是要怪自己太过看重亲情,才被父亲和董小意利用。

    张歧虽然是服过兵役,但即使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考虑过以武力挟持董小意脱困的想法。一则,他以前是后勤军官,疏于身体锻炼,弓马刀枪皆不精通。而他知道董小意一直在习练剑术,自己毫无把握能劫持住她。

    二则,他还算清醒。既然董小意选择使用了武力,必然会安排防备他反抗的措施。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看见有人在保护董小意,但他肯定周围一定有开远候府的人在防备着他地一举一动。开远候府的武士、骑士都是参加过实战的老兵,他们身手张歧早就见闻过,自己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反抗也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他想的没错。董小意地话音刚落,他与董小意相距之间的屏风后,走出来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把他围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咬着牙恨声对董小意说道:“你总有一天,会对今天的事情感到后悔的。”

    董小意则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样做,不仅是在救你。也是在挽救胡公家族。如果我今日不这样做。今后才会后悔。今天也许你恨我,但过不了多久,你便会感谢我的。”

    张歧嘲笑地说道:“你如此对我,还妄图我会感谢你?”

    董小意无所谓地说道:“即使你从此忌恨我也可,只要胡公家和我们家能安全的避过此劫就行。”

    张歧像是又想明白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恐怕是三弟加入了都方面,你才会答应父亲如此做地?”

    然而董小意听罢却笑了笑,说道:“这你可就猜错了。虽然我还没有接到夫君的来信,不过我敢肯定我家夫君是不会参与到这场朝廷的纠纷里去的。”

    张歧全然不信,讥笑道:“他历来就是太尉的人。又是太尉次子的结拜兄弟。我就不信他会置身事外。你这边抓了我,恐怕那边太尉又要升三弟的官了。”

    提到夫君张锐,董小意脸色显现出一片柔情,笑道:“你应该听说过,我家夫君去年在都时被人起了一个荒唐参议的雅号。其实从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不参与太子与长沙郡王之间的争斗,所以才会如此胡闹的以避是非。别人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还不了解他地心思吗?”

    董小意地话。只能让张歧半信半疑。

    “夫人,属下现在就带胡公殿下走吗?”一名骑士出言问道。

    张歧无意间瞟了那名骑士一眼。发现他竟是开远候的骑士副统领王德化。小竹、元元等开远候府的孩子们每周去安江城堡向父母问安的时候,基本是由王德化负责护送。所以张歧经常能见到王德化,对他也比较熟悉,只是之前他没有认出一身戎装的王德化。

    董小意又对张歧说道:“二哥,你尽可放心,开远那边我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了,一切吃住都会尽可能让你满意。而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开口,只要能办到的一定会办到。其实,你在那里也住不了多久,多则一年,少三四个月,只要朝廷的事情一解决,我马派人把你接回来。”

    张歧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董小意又嘱咐王德化道:“王副统领,你一定要保护好胡公地安全,路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王德化行了一个军礼,道:“属下尊令,一定保证胡公殿下地安全。”

    董小意转头又对张歧说道:“二哥,那么请你跟他们去。”

    张歧望王德化问道:“我的护卫们都被你们杀了吗?”

    王德化躬身回答道:“回殿下,他们没事,只是被涂了麻药地箭射倒。只需睡一觉,明天他们就会没事了。”

    得知护卫们都没死,张歧的脸色略微好看了点,转身朝着厅外走去,快出门之时,说了句:“你们最好保佑父亲大人能一直庇护你们。”说罢,便出门而去。

    几名开远候的骑士跟张歧而去,只有王德化没有马就走,他扭头看了看左右,见没有旁人,便对董小意说道:“夫人,路要是遇到有人堵截,在属下不能保护胡公殿下安全之时,是不是可以……”他用手做了一个挥斩的动作。

    “不行,绝对不行。”董小意坚决地说道,“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宁可放了他,也不能伤及丝毫。”

    王德化并没有放弃想法。低声又劝道:“可是,夫人,你刚才也听到了,一旦他重新执掌胡公家主之位,必定找机会报复今日所受之辱。”

    董小意当然也听明白了张歧的最后一句话,老爷子虽然暂时接掌了胡公家族的事物。但毕竟不能一直坐下去。朝廷之事有了结果,老爷子就有可能重新把家主之位重新交给张歧。有老爷子在,也许张歧不会立马报复,但如果那天老爷子不在世了,那就到了张歧和自己家算账地时候。

    但即便如此,董小意也不能有丝毫除掉张歧的想法,她知道夫君张锐是非常重视亲情的。自己一旦按王德化的意思做了。回头被夫君知道,定会和自己恩断义绝。

    董小意又一字一句的对王德化严肃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绝——对——不——可——以!你听清楚了吗?”

    “是。属下尊令!”王德化见董小意态度异常坚决,也就放弃了自己的路动手地打算。开远候府行动的同时,胡公家的安江城堡也在演一出好戏。在张歧出门不久,胡公家的家臣们都得到通知,前去城堡的事务厅议事。

    家臣们三三两两的来到事务厅,等了快一个钟头,也没见张歧的影子,不禁都纷纷议论起来。猜测张歧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正在大家都在议论之时。老爷子张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张逸走到大厅前方,对着众人望了一圈后,对着首席家臣丁一鸣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丁一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回答:“都来齐了。”

    “那好,既然都来齐了。那我就宣布一件事情。”张逸用洪亮地话音对众家臣说道,“四平突发急病,一时不能理事。从今日起到四平恢复健康之前。由暂时接管家族事物。”

    老爷子张逸地话音过去半响,大厅内一片寂静。众家臣皆是惊讶错愕的表情。

    “请问老殿下,殿下得的是什么病?”过了好一会儿,丁一鸣才出言问道。

    张逸扫视了众家臣一圈,说道:“四平得的是什么病,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刻不能因四平的病倒,让我们家族陷入混乱。故此我再宣布几件事,一是,在四平病好之前,家族不会派兵参与朝廷的纷争。二是,我任命张志若为家族武士副统领,任命张一驰为家族骑士副统领,家族的防务事物,从今日起,家族的防务事物有正副统领商议解决执行,如果正副统领的意见产生异议,由我最后决断。三是,夕阳城堡有二十几年没有修缮过了,我决定重新整修夕阳城堡。这是一件大事,因此我决定派丁一鸣、张怡筠负责监督执行。你们可有异议?”

    张逸此言,让众家臣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张志若、张一驰皆是张逸时期地老臣,对张逸绝对忠诚,由他们出任家族武士、骑士地副统领,便是间接的掌管了家族的防务力量。接着又宣布把新家主张歧提拔起来的心腹家臣丁一鸣、张怡筠发配到夕阳城堡去,就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明白过来的老家臣们一片赞同声,只有张歧新提拔起来的家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老殿下,我们想见见殿下。”丁一鸣沉默一阵,想做最后的努力。

    张逸瞄了他一眼,直接拒绝道:“四平患地是传染病,大夫嘱咐不能探访。我已经派人把他送去外地静养,在他病好之前,谁也不能探望。”

    “老殿下,属下敢问一句,殿下真地病了吗?”张怡筠是张歧提拔起来负责防务的家臣,他是军人出身,性子直,他大胆地问道。

    “当然是病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在说谎?”张逸拿眼瞪着张怡筠,厉声言道。

    “不,不,属下不敢。”张逸是家主时,张怡筠只是一名普通地骑士队长,连参与家族会议的资格都没有,此时他即使疑窦丛生,又怎敢当面戳穿前任家主的谎话?!

    于是,胡公家族被张歧新提拔的家臣们不得不俯首贴耳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即使他们心里明白这是老家主的夺权行动,但是没了主心骨,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即使想反抗也没辙。

    张歧离开安江之时,正值日暮时分。西边的天空,云彩融进了晚霞。暮霭夹着薄雾幻化出美丽的色彩。只可惜,张歧并没有心情欣赏此番景色,他此刻把满腔恨意,都算在了并没有参与此事的弟弟头。他在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

第一百零五章 信

    张锐接到家里的来信,已是十一月底。来信让他大吃一惊,二哥居然被父亲和董小意联手软禁了!后来转念一想,还真得这么办才行!只有把二哥软禁,父亲才能重新执掌胡公家的大权。

    二哥是合法继承胡公家主之位的。他的身份经过了朝廷和皇帝的认可,所以即使是父亲——已经退隐的前任家主,也不能轻易取代他的位置。这也是父亲要董小意出手相助的原因。胡公家族的人即使全部都反对二哥的出兵行为,也不能公然违抗他的意志。因为一旦同室操戈,就如同反叛,不仅名声全毁,今后也无法在胡公家安身立命。在注重三纲五常的世道里,如果背负了忤逆的名声,甚至即使离开本家,也很难找到一个愿意收留的家族。

    而用自己家里的护卫对二哥动手,则不会产生这些问题。开远候府的护卫只对本家负责,只要下命令让他们行动,他们是不会考虑对方是何种身份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二哥肯定会记恨在心,恐怕今后自家无法再在安江容身。董小意在信也透露出这样的担忧,她建议最好在这两年里,把家族人员和产业逐渐转移到开远去。

    全家人能在自己的领地生活固然很好,只是开远是刚刚开发出来的殖民地,不仅缺乏各种物资,也缺少必要的生活基础设施,如学校、医馆等等。没有这些必要的设施,谁愿意搬到此地居住?

    于是张锐在回信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董小意。建议这两年内。家族暂时不急于搬迁去开远。

    首先要大力开发开远的农业和商业。开远港地建设不能停止,家族要对前来开远投资、做生意的人给予数年的免税政策。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途经开远的货物转送出去,从而打响开远港的名声,让越来越多的人到开远来。而后这两年要倾尽全力把通往率宾府的水渠挖好,把湄沱湖水引来。有了水才能开垦农田,为保证今后开远地粮食需求自给自足,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在信强调。一定不要怕花钱,如果能把水渠挖通。即使把家族这些年地积蓄耗尽也是值得的。

    其次,一定要高薪聘请一些先生和医师去开远办学、开医馆,以便让生活在开远的人能安居乐业。

    最后。如果家族还有一部分闲余资金,就多开办一些工房,这样不仅能让家族拥有一些实业。也能提供不少就业机会,解决一部分来开远讨生活人地生计问题。

    当然他提出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许多具体问题他一时也无法考虑得很周全。因此,他在信建议董小意,最好把和鄯派去开远,专门负责处理那边地事物。他充分相信和鄯的能力,相信他能够妥善解决各种问题。有了和鄯,再加已在开远地卫子益、张忠等家臣以及贺长盛、何稠等人的相助,也许过不了几年。开远就会变成一个繁华之地。

    到了那时。家族再搬迁过去也不迟。而这两年,只要父亲还在。二哥即使恼恨我们,也得顾及老爷子的面子,不会马施加报复手段。

    刚派人把家信送出,许旺来报西平郡守叶和求见。张锐一面出门迎接,一面想,这位老同学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的来意定是因为钱立本之事。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叶和进屋没有寒暄几句,便把话题转到了钱立本的问题:“殿下,叛军如今已全被我军压缩到且未郡内,士气已到崩溃的边缘。现在是不是可以和钱立本接触一下?”

    九月时,钱立本地一部分军队,想趁着朝廷动荡,汉军地军心士气都很低迷之时,对青海郡的黑马河一线发起进攻。结果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仅领兵将领龚朝明被生擒,数万人几乎悉数被擒,逃回去地没几个。

    这场败仗对叛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此后不但不敢再引兵东进,还放弃了围困了数月之久的都兰城。

    到了十月,在所属各部整编完毕后,张锐便下令开始执行当初李宽定下的剿匪之策。各部在当地预备役的配合下,向叛军控制区发起进攻。钱立本不敢迎战,带着余部和支持者朝西退去。

    汉军推进的速度缓慢,因此数万叛军及其家眷,都安全地撤到且未郡。西退来的一路,叛军不是没有想过逃往其他地方,但是这几个月来,汉军在南北所有的通道设立了重重关隘,除了往西就无路可逃。到了且未郡,他们才发现,目前再无任何退路,身后是追兵,前面是浩瀚的海西沙漠,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胜利在望,张锐高兴之余,也深为李宽的离去感到遗憾。在他的周围,几乎都是善于战术的将领,向李宽这种精于战略的将领实在太少了。有李宽在,能为自己出谋划策、雪中送炭。不像现在,战略的问题都得自己仔细斟酌,目前范明的大局观还有待提高。

    整个十一月,张锐并没有下达进攻命令,只是命令各部严守自己的防区,把叛军控制在且未郡内。不进攻并非是因为张锐没有一举击溃叛军的必胜信念,而是因为他在按计划拖延时间。

    当初他是用剿匪的名目敷衍都和洛阳两边,如果这个名目没了,他又得面临两难的选择问题。为了避开这个难题,他不得不拖延剿匪日程。只要后勤给养能维持,他就尽可能拖延彻底剿灭钱立本的日期。

    叶和没有看出他的用意,此时又不识时务地提出劝降钱立本的建议,让张锐感觉有些为难。他当然不能跟叶和直说自己的想法,于是皱起眉头找理由反对:“我觉得钱立本投降的可能性很小,去劝降他恐怕是白费口舌。”

    听到张锐一口回绝自己劝降的主张,叶和还是没有死心,又说道:“数月前,下官就曾建议过对钱立本招降。但殿下说,那时我军还没有占据优势,所以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现在,我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叛军灭亡已成了早晚间的定局。此时,去劝降钱立本,下官觉得有胜算很大。殿下,番州百姓这几年受灾害之苦已到了濒死之地,所以他们跟随钱立本造反也是无奈之举,希望殿下能泯怀百姓们的疾苦,给他们一条生路。”

    叶和披肝沥胆地又陈述了诸多理由,到后来眼圈都有些发红,让张锐很难拒绝。张锐故意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劝降钱立本也行,不过我这里有两个条件,只要他答应,我便同意他投降。”

    叶和大喜,问道:“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张锐伸出一个手指,对叶和说道:“第一,我不能确保钱立本投降后性命无忧。”

    叶和黯然地点点头,他心里知道,张锐说的是实话。钱立本是朝廷点名的匪首,他的生死只有朝廷和皇帝有权决定,不是张锐说了算。此时朝廷正处动荡之际,可能暂时没空来理会这个小小的叛匪头子。但朝廷的纷争结束后,怎样处置钱立本的问题还是由朝廷决定。

    张锐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钱立本投降后,他仍需率部呆在且未郡一段时间,等待我的受降通知。”

    叶和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在他看来,钱立本越快投降当地的百姓就能越快得到解脱,番州也越快得到恢复。他百思不得其解,张锐为何要拖延钱立本受降时间?

    张锐说道:“这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能力接受近十万人的投降。他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考虑周全才行。不然要贸然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而又没有东西给他们吃,没有地方安置他们,他们不是又得造反吗?”

    “是,是。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全,下官佩服。”叶和之前只顾着想着怎样招降钱立本,的确没有考虑过张锐所说的这些事情。被张锐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一边连声称道张锐考虑周详,一边心里暗叹,真是看不出来,这位以勇猛著称的猛将,居然还考虑得到如此细节的问题。

    张锐微微一笑,这虽然也是其中的原因,但不是最根本的。他的本意还是不愿意在朝廷纷争结束前,结束番州这边的剿匪事务。

    这个两个要求在叶和看来并不过分,他信心十足地向张锐请缨要去劝降钱立本。张锐知道他与钱立本的私交不错,但由于各为其主,对方心意不明,还是劝他谨慎从事:“我可以授权你全权处理劝降一事,但我不同意你一开始就过去去见钱立本。在见他之前,你必须要摸清楚他的想法!如果你同意我这个要求,我就派你去劝降他。”

    叶和没想到张锐答应自己劝降对方的前提条件还不少,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反过来想想,还是很感激张锐为自己安全着想。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他便答应了张锐提出的要求。

    叶和心满意足地告辞回家,然后立即修一封,派心腹家丁送往且未郡。钱立本接到这份信之时,也正是他走投无路之时。看了叶和的来信,他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同时,也有一些担心。他决定派人去把高先生请来,打算与他商议商议,再做最后的决定。

第一百零六章 高毅的秘密

    高毅住在离钱立本不远的一座小木屋中。这座木屋年代已久,被风雨剥蚀得斑驳陆离、摇摇欲坠,寒风飕飕地从裂缝里钻进来,将屋内的油灯吹得飘摇欲熄。

    屋里有一张刻着深花纹的四柱卧床和一张樱桃木的堪称古董级的厅桌,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个四角圆凳。此时早已是落雪时节,尽管这里干旱得连雪都不下,气温还是非常低。高毅一面搓着手,一面来回地在屋里踱步,以减弱透彻骨髓的夜风裹挟进屋内的寒意。

    高毅的发须已全白,一张苍老憔悴的脸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他已到了迟暮之年。其实他的年龄还未满四十,岁月的痕迹过早的在他身显现,使他的相貌比起几年前大为改变。即使是熟悉他的人,猛然见到他此刻的模样,恐怕也认不出他来。

    不说别人,就是他的老同学、老朋,同时有着深仇大恨的死敌张锐,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也绝对无法辨认出他就是以前的高照山,或者说是前突忽汗国的丞相阿巴贡。

    对,高毅也就是以前的高照山、阿巴贡!几年前,突忽汗国都城——柳都被汉军攻陷之时,他正被父汗阿巴亥软禁在家中。幸亏城破之时,阿巴亥派来看守他的禁军们都各自逃命去了,他这才带着几名贴身家仆趁乱逃出柳都。

    在逃亡的路,跟随他的家仆由于各种原因,相继死去。最后仅剩下一名家仆跟着他逃到了大月州。本来他想按照当初与大哥阿巴开的约定,往南方逃到南天竺,寻找机会东山再起。只是当时汉军正在往南进攻,去往南边的各条道路都可能遭遇到汉军,迫不得已。他只好选择先往东,暂去大月州躲避一阵。因为他曾在大月州当过一年多县令,对那里的环境较为熟悉。

    他在大月州听闻了父亲在走投无路之际纵火自尽的噩耗,听闻了大哥被汉军生擒地结局,也听闻了特安达在黑兰城率部向张锐投降后自杀的消息。他为突忽汗国彻底灭亡而沉痛,也断定自己的家人肯定在黑兰城殉难了,为家人遇难而悲恸。

    国破家亡,天地虽大,却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他曾想过自杀,而跟随着他的家仆百般劝阻他。家仆开解道:“有仇不报。何以称大丈夫?!陛下和亲人们的血仇还等着我们去报呢,殿下又怎能弃世而去?”想一想家仆说得在理,他终于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以孤臣孽子之心,怀着无尽的仇恨,开始了复仇之路。

    因为他们逃亡时很匆忙。随身并没有携带多少细软,盘缠用尽后,他们主仆二人只能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忍饥挨饿地苦等时机。

    在大月州躲藏了一年有余,西部五州开始实行重新登记户籍。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官府报到登记。高照山不敢冒险前往官府做假身份登记,又只好踏了逃亡之途。他们主仆二人从大月州继续往东走,进入了番州地界。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曾想番州正在闹饥荒,主仆俩一来没有钱,二来也乞讨不到吃地。即使卖了他们唯一值钱的马,也没换来几顿干粮。到最后,主仆二人饿得昏倒在路边,如果不是钱立本恰好经过这里,主仆俩就以这样的方式丢了性命。

    钱立本乐善好施的美名在番州是人尽皆知。眼见高照山主仆俩几乎饿死,自然要伸手相助。钱立本把他俩救回家中治养了几日,见他俩精神头儿好点儿了,便询问他们的来历。

    高照山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胡乱编造了一通,说自己是南天竺一个小有名望地家族子弟。此次出来游历各方,不料行至大月州时遭遇了盗匪,随身行李都被抢走。主仆二人身无分文,辗转流落到此,如果不是遇见恩人搭救,早已命归黄泉。

    钱立本见高照山言谈举止的确不俗,带有几分贵族气息。便信了他的话。当真把他当成了出来游历却遭遇不测的富家子弟。独自在外,难免思乡。钱立本以为他们归心似箭,便主动提出,自己愿意资助一些盘缠,以助他们早日返家。

    高照山在钱立本府修养的这几日,也打听到了钱立本的家世和为人品性。他感觉此人侠义好施,热情好客,颇有孟尝君的风范。心想,如果能留在其府暂避藏身,也不失为好地落脚之处。

    于是他先是连连感谢钱立本的侠义心肠,接着对钱立本编造谎言,说自己离家之时,曾说过要在外面游历五年,现在还未到期限,所以暂时不想返家。

    钱立本听信了他的言辞,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么,如果先生愿意的话,可暂住在我府,何时想走,何时再走,如何?”

    高照山满心愿意,却欲擒故纵地推辞道:“在下已蒙恩公救命之恩,又怎好意思白吃白住在您家中呢?我还是告辞,恩公的大恩待在下以后再报答。”

    钱立本哪知高照山心怀鬼胎,于是豪爽地说道:“人生在世,谁没有遭遇困难、需要别人相助的时候?先生一时遭难,我伸出援手也是人之常情,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什么知恩图报之类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如果先生不愿白受食禄,那么我聘先生为府的客卿。不瞒先生您说,我年少之时喜好弓马骑射,耽误了不少学业。年纪大了,才渐知自己的知识浅薄。先生才学博多,可愿留下来指导我读?”

    既然钱立本说得恳切,高照山也就顺势答应下来。此后,他便开始指导钱立本读。他与钱立本讲时,从不照本宣科,而是把所说的道理,结合实例讲解出来,然后提炼出其中地道理。

    钱立本非常喜欢这种边听故事边学习的教学方式。几乎每天都要听高照山讲一到二个小时。一个月以后,钱立本要求正式拜他为师。高照山本不情愿,经不住钱立本再三请求,只好收钱立本做了弟子。

    钱立本成了他地弟子后,一些棘手的问题,也会请教于他。高照山也怀着报恩之心,尽心尽力地为其出谋划策,为钱立本解决了不少难题。从此,钱立本对他也更加信任。

    高照山在钱立本府这两年倒也过得自在,每日除了给钱立本讲。闲暇之时,便撰写籍。他在把突忽汗国从立国到灭亡的种种得失进行了一番检讨,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为以后东山再起做准备。

    虽然日子过得逍遥,但他却时刻都并没有忘记仇恨。他一直关注着都地局势和有关张锐的消息。去年,他被一则有关张锐的消息震惊——张锐的养女遭人殴打。而这个养女地小名居然叫碧斯。据传,这个女孩是张锐在西部作战途中收养地孤女。

    碧斯——他的挚爱地女儿,难道被张锐收养了?不可能!他心里马否认了这种荒唐的想法。世绝对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也许只是名字相同而已。再说,张锐收养的那个女孩地年龄也与自己女儿的年龄不符。自己的爱女,此时应该正在天与她母亲和兄弟姊妹厮守在一起。因为分别时,她答应过自己要照顾他们,不与他们分离。

    一想到已逝的亲人们。高照山的仇恨之火就再也难以熄灭,他又紧锣密鼓谋划起他的复仇计划来。番州这几年持续干旱,灾情严重。但汉朝廷却因与鲜卑开战,对番州地救灾也不及时,致使番州之民的不满情绪达到极点。高照山心想,也许可以借此机会举事。

    但他并没有鲁莽行事,他知道汉帝国的军事力量还很强大,在此时举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他又耐心等待机会,到了今年太子与长沙郡王两党的纷争已经明朗化,高照山敏锐地察觉到。按照现在都的形势,只要同乐一死。汉朝廷肯定会爆发一场内乱。

    他知道,要在番州举事造反,还得依靠钱立本的名望。他吩咐家仆到外面去传播,朝廷不满钱立本收买人心地做法,将要治他的罪的消息。钱立本听到这个传闻后非常震惊,他的那些朋和府里的食客,也都义愤填膺。

    赶巧这时。郡府派人来召钱立本前去开会。钱立本心生狐疑。不敢前往。高照山趁机进言说,这定是朝廷想兵不血刃地拿他问罪。与其含冤而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放手一搏。成功了,还能拯救无数的饥民。钱立本的朋和食客们也不愿意看着他去送死,纷纷进言不如反了。

    在朋和食客们的一致劝说下,钱立本终于下决心造反。由于番州之人大多都生活不下去了,所以在钱立本举事后,立马就汇聚来十余万人。

    突然有了这么多人支持,钱立本和其追随者都充满了自信,认为至少可以安境自保。但高照山却见识过汉军的强悍,知道要以现在这些乌合之众,是绝对无法与汉军对抗。于是他毛遂自荐,主动请缨编制军队。以他以前的经验,在很短地时间里,就为钱立本编制了数万军队。

    然而,即使他能在短期内把军队编制成型,但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地。他知道汉朝廷迟早会派军队来番州,于是他又建议把人马拉出番州,或是去大月州、或是去凉州甚至可以去雍州,总之不要局限一所一地。并列举了历史黄巾军和绿林赤眉军的例子,皆是在流动过程中得到进一步发展和壮大的。他建议道:“只要我们不再犯他们犯过的错误,就一定能成功!”

    只可惜,钱立本和心腹们商议之后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理由很简单,他们不想离开家乡,跟随他们造反的民众也不愿意离开家乡。这让高照山颇感失望,

    后来,高照山得知奉命前来番州剿匪的主将竟然是张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终于又要与这个同自己有着灭国毁家之仇地老同学相会了。高照山心里充满了斗志,虽然他知道自己借助钱立本地力量并不一定能取胜,但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决定要放手与之一搏。

    张锐率部进入番州没多久,就传来了同乐帝驾崩,汉朝廷分裂的消息。这让高照山更加欣喜,他所预见到了动荡局面终于来临了!按他地分析,不管张锐支持哪一派,肯定都会回军觐见新主。于是他又向钱立本建议,派一支部队向东进攻。如果张锐所部撤走,那么就趁机夺取番州全境,甚至在可能的条件下继续向东进攻,把势力范围延伸到雍州去。

    可是,这次他的预测完全错误,张锐并没有撤走,还派游骑突袭了龚朝明的驻地,一举将他擒获,从而导致了东进之军的溃败。虽然这次失败的责任主要在龚朝明,是他擅自行动所造成的,但高照山还是痛心疾首、自责不已。当年,在西部之时他就吃过张锐不按常理出牌的亏,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自己还是没长一点儿记性,还是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了?

    黑马河之战的失利,如同当头一棒,严重地打击了钱立本等人的信心。惊慌失措地后撤,不顾他的劝阻放弃了围困了数月之久的都兰城,让他扼腕叹息。唉,毕竟钱立本等人都只是普通人,没有经历过戎马生涯,也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在失利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保持从容镇定的心态。所以,失败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但汉军随后而发起的进攻,让高照山再一次醒悟到了失败的原因。汉军这种缓慢而有序的进攻,以前在对突忽发起最后进攻之时就曾用过。当年突忽数十万军队都没有办法阻挡汉军的这种推进方式,更别说钱立本这些临时汇聚起来的乌合之众了。

    待退到了且未郡后,在前有沙漠,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多数人都绝望了,连高照山也不得不考虑后路的问题。可是就在这时,汉军突然突然停止了前进,并在且未郡边界地区驻扎下来。

    这让高照山十分费解,按理,现在正是汉军乘胜追击,一举剿灭他们的最佳时机,怎么突然又停止了进攻呢?难道他们内部又出现什么问题?反过来一分析,不对呀,从前一段时间里张锐所部的表现看,他们并没有受到国内动乱的影响,一直保持着严正的军容和强大的战斗力,所以,内部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但倘若不是为此,又是为何呢?张锐的做法老是出其不意,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呢?这个问题高照山百思不得其解,深感困惑。

    夜已深了,高照山忽然心中有感,低声吟诵道:“午夜梦回,魂归故里,清波依旧,物是人非,当年春好,父兄折柳饯行,策马扬鞭飞尘后,十步一回首……”

    吟诵中,他回想起当年去参加柏寒城堡会战,从柳都出行时,父兄家人前来送行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发生,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得清晰。念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滴落了下来。

    “老爷,钱帅请您方便的话过去一趟。”就在他暗自伤神之时,门外响起了仆人的声音。

    高照山猛然从往事中清醒过来,心中忖度,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第一百零七章 再次逃亡

    高照山出了房门,攀一条如同垂下的藤条一样狭窄、弯曲的山间小道,朝着半山坡爬去。这座山坡不算陡峭,生长着满山的白桦。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海浪翻滚奔腾的声音。

    这本是一座无名的山岗。钱立本来到此地,把住所设在半山坡的一座小院里,故此钱军的人,都把这座山岗称为钱岗。

    一路经过无数的岗哨,高照山来到钱立本的住所。护卫首领是钱立本的外甥孙昊,看见他走来,老远便跑过来搀扶他:“先生,路黑。您小心脚下。”

    “十二,出了什么事?”孙昊在同辈的叔伯兄弟中排行十二,与他熟络的人都这么称呼他。

    孙昊知道高照山深得钱立本的信任,也不瞒他。瞅瞅左右无人,便低声耳语道:“傍晚的时候,四叔接到了一封那边送过来的信。”

    高照山心里“咯噔”一下,他非常清楚孙昊所说的“那边”是什么意思。心里暗思:难道张锐想劝降钱立本?果真如此,就好解释汉军为什么会暂停进攻了。钱立本会怎么选择?他会投降吗?不行,我决不能让张锐的计划得逞,一定要力劝钱立本抵抗到底!

    进到屋内,钱立本一边起身行礼,一边略带歉意地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晚休息。这么晚了,还请您过来。”

    “你遇到什么难办之事了?”入座后,高照山装作不知情,故意问道。

    “您先看看这个。”钱立本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高照山接过信。瞟了一眼落款说:“又是这个叶和!”数月前,叶和写过一封信给钱立本。钱立本接到信时,也曾有所犹豫,最后还是在他的劝说下,用严正的口吻回了一封绝交信。今天又来这一套?高照山冷笑着对钱立本说道:“难道他还不死心?还想劝你投降?”

    钱立本指着信说道:“您先看看内容,咱们再谈。”

    高照山“啪”地把信扔到桌案,一脸不屑的样子,说道:“不用看也知道说地是什么。对这样的来信。我次就说过,不用理会它,直接烧掉。这次,我也是一样的态度。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千万别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钱立本被高照山的一番话,说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回道:“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只是叶大人和学生是多年的故交。学生想…….他应该不会害学生的。”

    高照山怒道:“你应该清醒清醒了。我们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是不共戴天地敌人!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叛匪。他们想法设法要消灭我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用花言巧语来欺骗你,就是其手段之一。你要是轻信了他们的谎言,必将后悔莫及。”

    钱立本被高照山教训得低下了头,久久不做声,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高照山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放缓口气说道:“立本啊,大家推举你为统帅,就是因为大家信任你。相信你不会辜负大家。所以,你千万不能走错道。不然,大家的身家性命都要毁在你的手,你于心何忍?”

    高照山对钱立本非常了解,知道他重义。这样讲,就是给钱立本施加压力,就是想坚定他的决心。

    不料。钱立本却开口说道:“学生正是为了大家着想。才想与叶大人一会。”

    “糊涂,糊涂。”高照山一听急得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你当真听信了他们的鬼话,别迷了心窍了?!你可知道,步步紧逼攻打我们地汉军主将是谁?是疯虎!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地人?那你可以随处打听打听。向疯虎投降,笑话!那还不如自行了断呢,起码能落个痛快。”

    “可是叶大人信说…….”

    钱立本刚想辩解几句,被高照山挥手打断:“叶和?叶和算什么东西?他在汉军那边地位连条狗都不如,他的狗屁话你也相信?”

    钱立本脸有些挂不住,也提高了声音说道:“先生,您能容学生说两句吗?”高照山这才控制住激动的情绪,闭了口,很不情愿地坐下。

    “先生,叶大人来的这封信,的确是想劝学生投降。从字里行间,学生感觉他很有诚意的。他甚至不惜冒险,提议只要我答应,他可亲自来我军阵营与我商议投降的具体事宜。”

    “他能做主?”

    “他在信说,疯虎已把此事全权交由他处理。所以,所以学生想他应该能做主。”

    “我不相信。”高照山满脸怀疑地说,“叶和只是疯虎所制辖战区内的一个郡守,他哪儿有什么权力做主?依我看,最多叶和也就是挂个名负责此事,其实还是什么都得听疯虎地指挥。”

    钱立本点点头,说道:“先生的质疑不无道理,即使叶大人不能完全做主,但此事也是经过疯虎首肯的,不然叶大人也不敢妄自保证,轻言承诺。”

    高照山讥笑道:“他都保证了什么?能保你平安无事?还是保证你投降后,给你加官进爵?”

    钱立本黯然地摇摇头,说道:“他保证赦免绝大多数人,恢复他们平民地身份,让他们平安回家。至于学生以及朝廷点名要缉拿的一些头领,他答应会朝廷予以求情,不过最终的处置结果,还得听朝廷旨意。”

    高照山诧异地说道:“朝廷的旨意?汉朝廷都分裂成两派了,他到底要听那边的旨意?”

    钱立本拿起信,又递到了高照山的手中,说道:“叶大人地意思都写在面。您还是看看。”

    钱立本地话勾起了高照山地好奇心,便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钱立本趁他看信之时,又说道:“自黑马河之战后,我们便失去了取胜的希望。目前被疯虎逼到这里后,我们更是身处绝境。这些日子,学生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出可以扭转局势地办法。投降最起码还能保证绝大多数人能够平安无事,所以学生打算与叶大人一会。”

    “汉军提出的第二条是什么意思?”高照山看完信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疑问。

    “哦!叶大人不是说了吗?番州的粮食紧张,为了投降后我们人员的食宿无忧,所以在他们筹集好物资前,先暂时呆在且未郡内。”

    高照山摇摇头,他不相信这个说法。他认为疯虎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阴谋。会是什么阴谋呢?在叶和地信说到,要等到内乱结束后,才会把钱立本等人报朝廷,听从处置。这么看来。张锐在这次汉朝廷的纷争。是保持中立的。难怪,他前一阵没有走。

    想到这里,高照山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心想,张锐这小子与前几年相比,更有政治头脑了。他以未剿灭叛匪为名留在番州,就避免了去参与汉朝廷的纷争,在这件事情便处在了不败之地。汉朝廷那边无论最后是谁取胜,也不会过分为难他。最起码能保住现在的官职。

    真是奸猾!高照山在心里暗骂了几声,又对钱立本说道:“立本,你可想好了。汉朝廷对待匪首可从不手下留情。也许投降之后,你会受陵迟之苦。”

    钱立本叹了口气说道:“大家是为了我才造反的,如果能以我命,换取大多数人无事,学生就是死也值得了。”

    高照山非常赞赏钱立本的品性,只是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依然劝道:“立本。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有一步棋可以走。”

    “先生,快快请讲。”钱立本为之一振。急切地问道。他选择投降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能够活命,谁又愿意去死呢?

    高照山手指着西方,说道:“我们穿过西海沙漠去大月州的葱岭地区,那里山高林密,适合我们藏身与汉军游击。只要我们坚持,总会等到再起地时机。”

    “穿越西海沙漠?去葱岭地区?”钱立本一边摇头,一边说,“别说我们能不能穿过西海沙漠,就是到了葱岭地区,我们这么多人吃什么?”

    “我们只挑选一部份精锐走。葱岭山里有很多野兽、野果可以暂时能让我们果腹。之后我们可以挑选合适之地,自己种植粮食。”

    “那剩下来地人呢?”

    “只好让他们去投降了,反正汉军给出的投降条件不错。而且他们都不是主谋,汉军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这个…….”钱立本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还需和其他人商议商议。”

    照山也一口同意,只要钱立本不投降,什么事都好说。不过,在出门前,他又嘱咐了钱立本一句:“这事你还是要赶快拿定主意,否则迟则生变。”

    第二天,高照山就去西海沙漠的边缘地区,了解西海沙漠情况,为穿过沙漠做准备工作。等他回来时,已是半个月后。他再找到钱立本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行动时,钱立本却说:“此事我与大家商量过,都说自古以来也没有人能穿过西海沙漠,这么做是白白送死。”

    “那么你的意思呢?”高照山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只要钱立本能答应走。

    钱立本吞吞吐吐地说道:“学生…….学生也认为没有成功的机会,与其这么白白送命,还不如留下来,为兄弟们谋个活命的出路。”

    高照山大怒,他知道一定是钱立本的那帮狐朋狗这么劝他,让他改变主意地。心里暗骂,那帮人为了自己的活命几率大点,就不惜让钱立本留下出头顶着。他们认为,也许汉朝廷只会取匪首钱立本的性命,而他们都可以平安地地活下去。

    他又苦劝了钱立本好一阵子,都没让钱立本回心转意。看来,这次钱立本下定了决心,不再摇摆不定了。钱立本对他说,他已经写信通知叶和,让他来商议投降的事宜。叶和也已回话,这两天就会来。

    高照山回到住所,把跟随他一起从柳都逃出来的家仆找来,吩咐他叶和来之后,寻找机会杀掉他。他知道,只要叶和一死,钱立本就不能再回头,那边张锐也绝对不会再相信钱立本。只有这样,才能逼迫钱立本按自己的逃跑方案行事。

    两天后,叶和带着十名护卫来了。钱立本热情地招待了他,并把高照山介绍给了叶和。虽然高照山一直板着脸,不拿正眼看叶和。但叶和却对高照山非常尊敬,并像钱立本一样称呼他为先生。

    在正式会谈前,钱立本和叶和相谈甚欢,像是老朋聚会,没有一点是敌对关系的样子。会谈时,叶和要求要与钱立本单独谈,钱立本也答应了。他们谈论的具体内容,除了他俩之外谁也不知晓。

    一直到叶和离开,家仆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叶和地护卫虽少,却都是张锐派来保护他地亲兵。他们警惕性非常高,家仆甚至还没有接近叶和,就被护卫们拦住了。

    在叶和离去的当天晚,高照山把家仆找来,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当高照山出走地消息传到钱立本耳朵里时,已是第二天天明。有人提出,去把高照山追回来。钱立本摆手制止,说道:“先生怎么选择是他的自由,他既然不愿意投降,就让他去。”

    钱立本知道高照山肯定是要按照之前所说的穿越西海沙漠,去葱岭地区。他便对着西方深深的三鞠躬,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活人能走出过西海沙漠的,但钱立本还是祝愿老师能平安地活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渑池会议

    渑池位于豫州西部,北濒黄河,与并州的垣曲、夏县、平陆隔河相望,南与洛宁、宜阳相连,东裹义马与新安为邻,西界崤函与陕县接壤。

    渑池之名来源于古水池名,本名黾池,以池内注水生黾一种水虫而得名。黾池,古属豫州,西周时为雒都今洛阳边邑,因此自古以来这里便是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地。

    据《史记》记载,公元前279年,秦王得知赵王得了一块宝玉——和氏璧,派人送信给赵王,说愿意拿十五座城池换这块玉璧。赵王不敢拒绝,但又怕当。当时地位低下的蔺相如毛遂自荐承担出使秦国的重任。

    秦王当时的行营就驻扎在渑池,蔺相如到渑池献璧后,秦王不想给城,蔺相如沉着果断,随机应变,对秦王说:“宝玉有一点毛病,请让我指给大王看。”用计将玉璧拿到手后,他义正辞严地警告秦王,如果秦王用武力强夺,他的头就和宝玉一起在柱子砸个粉碎。秦王无奈,只好答应用十五城交换玉璧。蔺相如机警的察觉出,秦王并没有真心交换玉璧,于是他假意答应秦王斋戒五天后交换玉璧,下殿后让随从悄悄怀揣玉璧返回赵国。这便是“完璧归赵”的典故。

    过后不久,秦王举兵攻打赵国,杀死赵兵两万多人,赵王求和。秦王便约赵王在渑池会谈合议之事。赵王害怕当,不敢去。又是蔺相如劝说赵王赴会,并亲自陪同赵王前往渑池。在宴会,秦王叫赵王鼓瑟,赵王胆小不敢不从。蔺相如在赵王鼓瑟完毕后。就请秦王击缶,秦王不肯。蔺相如威胁道:“五步之内,我就可以以颈血溅大王矣!”秦王护卫纷纷拔刀,蔺相如毫无惧色张目叱之,护卫们怕他真伤秦王。皆不敢妄动。于是秦王迫不得已只好击了一下缶。蔺相如机敏果敢,为随后的谈判争取到了与秦国对等的地位。这便是渑池之会的典故。

    这两件事情让渑池和蔺相如在历史名声大噪,今日这里还保留着一座宫殿,据说就是当年秦王的行宫。

    汉元797年12月2日。当史万岁与张定和到达渑池宫时,太尉刘炯、枢密院参议长薛胄、军机处参议长卢悦、参谋部参议长郭凯之以及元景山、孙晟、曹信、景谯、钟漠、刘文常等各军团指挥官都已到齐。这次是刘炯就任安乐帝一朝太尉后所召开会议之中,各地军事官员到得最齐的一次。这次会议,将主要商讨向南发起进攻地具体时间和攻击地点。

    会议一开始,史万岁便提出派一部轻骑从南阳出发,一路由枣阳、随县、云梦直逼都作战计划。

    这个提议遭到了枢密院参议长薛胄的反对:“你选的这条进攻路线在信樊之间,也是敌军重点防御的地带。派的骑兵多了,必然会被敌军发现。敌军必将分兵阻截。派地骑兵少了,即使突围过去了,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我看不妥。”

    史万岁解释道:“派的骑兵不用多,三四千足矣。人马虽少。但只要他们突围过去,到了都附近,定会给都方面以极大的震动。为了确保都的安全,他们必然会从信樊前线调集军队回去剿灭这部轻骑。而我们就可以利用敌军调动之际从正面向敌军防线发起进攻,并一举将其突破!”语毕,他又主动向刘炯请缨,愿意指挥这部骑兵南下。

    刘炯对史万岁提出地这个计划,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据他所知,在汉军的将领中,最喜欢用骑兵“袭敌其后”战术的就要属史万岁和张锐了。而史万岁在征讨第一突忽反叛时使用这种战术的时候。张锐还没有出生呢。也可以说。后起之秀张锐是在汲取了史万岁的战法精髓之后,还将其发扬光大了。总之。这种战法的创始人,还是史万岁。所以,史万岁今天提出这个计划,在他的意料之中刘炯与史万岁合作地日子也不算短了,对他的能力非常看重。在他们合作剿灭突忽和进攻鲜卑期间,关于如何运用骑兵作战,刘炯基本都听从了史万岁的建议,并且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因此,一听完史万岁提出地这个计划,他很感兴趣。正当他仔细琢磨之时,又听新任近卫军统领孙晟说道:“太平候提出的这个计划非常好!下官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应该马付诸实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孙晟——前任怒火军团中将指挥官,参加过两次突忽战争。在沙林会战中,他在马钰的配合下,一举突破突忽军中部战线,为沙林会战的胜利立下了首功。

    两年前,孙晟到了退休年龄,辞去了怒火军团长地职务回家修养。安乐帝在洛阳登基后,急需有经验有影响力的将领担任朝廷武官职位,薛胄便向安乐帝推荐了孙晟。为了说服孙晟,他还亲自前往孙晟家乡面见孙晟。

    孙晟开始再三婉拒,结果耐不过薛胄的软磨硬,最后还是答应重新出山。他来到洛阳之后,便被执掌安乐帝一朝大权的东王册封为近卫军指挥官、将衔。

    孙晟也是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也赞同了史万岁的提议,就足以证明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刘炯正想点头答应,却听有人反对道:“不可,不可!”

    刘炯转眼一看,原来反对者是军机处参议长卢悦。卢悦本是卢公家家主,因拥立安乐帝有功,又兼是各家族护军地联络人,所以即使不是军人出身,也被东王任命为军机处参议长。

    刘炯不敢怠慢,好言问道:“请问卢公有何见解?”

    卢悦起身言道:“太平候地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我认为不可取。太尉大人,你别忘了南京之役给我们带来的影响。如果再来一次失败。恐怕我军地军心、士气皆无,这仗还怎么打?”

    提起南京之战,刘炯、元景山等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南京之战对安乐帝一朝来说,的确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不仅损失了数万军队,而且连南王最后也被陆柯给俘虏了。战役之后。安乐帝一方地军心、士气大减,导致最初计划的年底发起的进攻,也不得不取消了。

    刘炯等人足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消除了南京之战失败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果再受一次重创。想要重整士气恐怕更是难加难!故此,卢悦一提醒,刘炯就不得不咽回了几乎脱口而出地“行”字。事关重大,只能胜利,不能失败!他得再考虑考虑,最好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至少不能太冒险。

    刘炯犹豫起来,参谋部参议长郭凯之也趁机劝道:“卢公之言甚是有理。我们不能再败了。这次一定要准备充分后,再与逆贼一决胜负。”

    郭凯之是晋公家主,与卢悦同样的原因被东王授予参谋部参议长之职。两个家主代表都反对史万岁的计划,刘炯也动摇了。他询问郭凯之:“请问晋公殿下。参谋部对下一步我军的行动,可否有作出计划?”

    “计划在此。”郭凯之随之将一份计划交给了刘炯,并对在座地众将道,“各位将军。眼下我军的力量还不足以对逆贼以致命的打击,所以我们还不能急于进攻。我的计划是,我军暂时还是固守原地,待北方各家族的护军都到齐后,再做具体的行动部署。”

    史万岁与孙晟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用兵的要诀贵在神速,陆柯之所以能取得南京之战地胜利。就是出其不意的打了南王一个措手不及。可偏偏本方的这些人。却一再的拖延进攻地日期,这不能不让作战经验丰富的史万岁、孙晟等将领十分泄气。

    史万岁向老伙计元景山递了眼色。希望他能出言相助。可元景山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这让史万岁很是纳闷儿,按说以元景山的资历,他应该在今天地会议畅所欲言才是。可奇怪的是,他今天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得不到元景山的支持,史万岁把目光转向了刘文常。他虽然在座将军里资历稍浅,但他北王世子的特殊身份,如果出言声援自己的计划,也能对刘炯的决断起到一定程度地影响。

    “太尉大人,末将觉得太平候地计划可行,望您三思。”刘文常倒是开口相助了。

    不过,他的话马就被卢悦顶了回来,“云卿,前日你父亲还对我说,他要亲自去见燕公、胡公敦促他们出兵。他希望,在他回来之前,我们不要妄自行动。”卢悦把北王搬了出来,刘文常便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低下头不再说话。

    郭凯之接着卢悦地话题说道:“北方家族中还有一半以没有派出护军来洛阳,问题之所在,便在凉公、胡公、燕公三人身。凉公患染疾病,无法来京。本来胡公、燕公都是答应要来洛阳,可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未到。所以,北王殿下打算亲自去请他们,催促他们动身。只要他们行动了,那么英烈候、冠军侯、武英侯、山西侯、太原侯等家族也将跟随而至。他们一来,保守估计,我们的军力也会增加三到四成,那时再行进攻,岂不是更有把握?”

    刘炯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再等等。”

    史万岁不悦地问道:“那请问太尉大人,我们要何时才能发起进攻?”

    刘炯不语,转眼去看卢悦、郭凯之二人。卢悦代替刘炯回答道:“今年内恐怕不会有所行动了,还是待来年的春天。”

    郭凯之也点头说道:“春季发动进攻好,将士们不是也少受些风寒之苦吗?”

    史万岁刚想反驳,却听刘炯说道:“好,既然如此各位将军火速驻地,固守原有防线。待明年二月份我们再商议进攻之事。”

    会议结束之后,史万岁找到元景山,责怪道:“在会你怎么一言不发?”

    元景山苦笑道:“我发不发言还不是一样?刚返回洛阳时,我就向刘炯提议马去南京。结果刘炯说,要我拜会了东王、北王等人再走。结果,那么大一帮人拜见下来,已是半个月以后了。我还在路的时候,就听到陆柯奇袭了南京的消息。你说,我要是早到半个月,陆柯那小子还能得手吗?”

    听到这里,史万岁心凉了一半,他想起了张锐对他说过的话。一团散沙怎么能敌得过一块铁板?刘炯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决断力,谁能保证每次重大抉择的关头,他都能及时甄别出各项方案的优劣,并且当机立断?

    想到这里,史万岁长叹一声。他已经有些后悔参与到此事中来了,但他也清楚,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无论前面是坦途还是深渊,他都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唉,也许,这就是天意!

    渑池会议结束后,史万岁带着新派给他的副将刘文常返回了潼关。刚才驻地,连行装都还没有来得及更换,他便接到了洛阳急传过来的一份战报。打开战报,面几个大字映入眼睑——敌陆柯部,三日前进入青州。

第一百零九章 沭水之战

    12月15日深夜,在通往沭水河的官道,柳大江高声激励部下勇往直前:“兄弟们,过了沭水就到了琅琊郡,拿下琅琊郡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整了。到那时,我部全体放假三天,咱们痛痛快快地轻松一把,大伙儿说好不好?”

    伍中的回应声稀稀落落,和柳大江高亢激昂的鼓动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并非将士们没有必胜的信念,也不是不愿意放假休息,而是他们已经连续行军了一天一夜,大多数都累得叫不出声儿了。

    从西部撤回后,陷阵军团在都附近休整了一个月,随后就向东开拔。他们仍被划分给陆柯指挥,而他们刚到南京,陆柯便下令全军渡江向北进攻,目标直指青州。

    陷阵军团前师的任务是占领琅琊郡,柳大江团为先导。师长郑少益在出发前,叮嘱柳大江说:“大江,你们团是咱师的先锋。咱师能不能完成殿下交待的任务,就全靠你了。这次你多辛苦一下,一定要在12月17日前拿下沭水河,为全师进入琅琊郡打开通道!”

    当时,已是12月13日了。从出发地赶到沭水河也需要两天时间,这还不算进攻所需要的时间。怎么办?唯有日夜兼程的急行军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柳大江咬紧牙关,点头答应。

    师长又关切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困难吗?有困难只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柳大江摇了摇头,难道他真不知道困难在哪儿吗?不是。因为他知道,即便把这些困难向师长提出来,师长也无能为力。

    陷阵军团从鲜卑撤回来后,还没有补充过武器装备。整个南方集团只掌握了两个制造司,其中南京制造司是刚刚才接手的。而且前一阵内乱时,都和南京制造司地许多工匠都逃难去了。因此,这两个制造司生产武器、装备的速度根本无法满足众多军队的需求。

    就拿柳大江团举例,该团齐装满员的情况下。应有马车一百二十辆,现在只有不到六十辆。本应装备投石车五十台,现在全团只有二十三台。强弩本应装备一千二百具,现在只有五百多具。

    不仅这些,其他装备都很缺乏。从步兵所使用的刀、枪,到伙夫所用的锅灶,几乎样样都缺。将士们的军服、军靴都超过一年没有换装了,这在平时根本无法想象!朝廷对甲等军团的供给,从来都是优先考虑地。但朝廷一乱,谁还顾得他们?!所以,以前甲等军团从来不用花费心思考虑的装备补给,就成了现实的问题。

    命令就命令!无论什么理由都必须执行。物资装备缺乏、高强度的行军。这些都不能成为延误期限的理由。柳大江不再考虑困难,只是一心想着完成任务。

    从出发到现在,将士们都是吃地干粮,喝的都是路边的泉水。有些人累得昏了过去,但醒来后咬着牙也要接着赶路,要追大部队前进的步伐。虽然很苦很累。却没有一个将士发牢骚、说怪话,这就是陷阵军团的优良传统。

    从赵公时代起,陷阵军团的将士们就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陷阵军团威名也由此得来。无论是担当前锋。还是担任后卫,只要作战命令下达,他们都会全力以赴地去执行,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日凌晨,柳大江团终于赶到了沭水河地花莲渡。可是据探马报告,有一支大约三千人青州军已驻守在北岸。而且河的桥梁已被破坏,附近的船只也被对方集中看管起来。部队无法立即展开强渡。

    柳大江亲自去河边侦查了一番。他发现,虽是枯水季节。沭水河深仍在3米以,河宽在25米到30米之间,河水冰冷刺骨,人根本无法浮渡。

    “老江,你看咱们怎么办?”副团长施云安愁眉不展地问。“搭建浮桥。”经过清洗之事后,柳大江对施云安非常冷淡。虽然因工作关系两人天天见面,但柳大江却从不与他多说一句话。他撂下了这句话后,就亲自去安排组织人手搭建浮桥。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四营长庞国兴,对他说:“我只给你半天时间。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在午时前必须在河搭起一座浮桥。”

    庞国兴原是柳大江手下的一名连长,侥幸躲过了那场清洗。后来,柳大江当了团长,因部下营长被清洗了数名,于是提拔了他比较熟悉的庞国兴担任四营营长。

    庞国兴观察了一下对岸的情况,对柳大江说:“团长,如果对方趁我架桥时对我进行攻击,我便没有办法在这么短地时间内搭好桥。”

    柳大江说道:“这个你放心。你只管建桥,我会用全团力量掩护你们。”

    “那好。属下誓死完成任务!”庞国兴行了一个军礼就去行动了。

    由于这里是咽喉要地,也许对方料到他们会在这里搭桥,所以早就把附近的树木砍伐一光。庞国兴带人四下寻找了半天,终于在十里以外发现一处树林。

    庞国兴一面安排手下伐木,一面把全团的马车集中起来,运送砍下的树到河边。等他们把搭桥所需地树木都准备好时,天色已经大亮。四营一开始搭桥,就遭到了对岸数十台投石车的攻击。

    在庞国兴去伐木的时候,柳大江就安排全团所属的投石队把投石车组装好了,埋伏在几处河堤下面。待对方投出第一枚石块的时候,柳大江下令还击。全团二十三台投石车,朝着对岸投出了石块。

    由于都制造司的都卫百里杨带着一所的人逃到开远去了。重新投入生产后都制造司无法制造出火油弹。而以前都制造司库存地火油弹又在之前几乎用尽,所以连精锐地陷阵军团也没法装备火油弹。双方都用石块攻击,虽然声势浩大,但所造成的伤害比起火油弹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在投石车互射过程中,庞国兴脱去衣,亲自带着人开始架设浮桥。柳大江也亲自带领数百强弩手守护在河边,掩护庞国兴地四营架桥。

    对岸的青州军组织人手冲击了几次。但都被乱箭压制了回去。到了午十点过时,一座浮桥终于出现在柳大江的眼前。

    “团长,属下幸不辱命!”当庞国兴全身**地前来交令时,柳大江亲自为他披衣装。

    “好样的!”柳大江当胸打了庞国兴一拳,又问。“四营的伤亡大吗?”

    “三十五人负伤,十五人阵亡,其中十一人是被激流冲走地。”庞国兴汇报完后,又主动请缨,“团长,能不能让我营率先过河?”

    看着庞国兴充满期待的眼神,柳大江点了点头。“谢谢,团长。四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庞国兴领命后。兴奋地跳了起来。

    真是一员猛将。柳大江看着庞国兴兴冲冲地跑去组织人手准备进攻,赞许地点点头。

    11时,陷阵军团前师二团开始渡河。北岸的青州军,虽然箭如雨下,也无法阻止沭水河防线被突破的现实。

    到了下午1点,二团除了团部和投石队、后勤队没有过河外。所属的五个营全数渡过了沭水河。

    “太好了,老江。我们终于成功了!”看到过河地几个营正在交替往前攻击时,副团长施云安一脸兴奋地对柳大江叫道。

    “成功?”柳大江瞥了一眼施云安,冷冷地说道:“现在高兴还太早了。不及时把对方的守军消灭。他们的援军一到,说不定我们还会被他们赶回来的。”

    施云安不以为然地说:“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哪儿是我们陷阵军团的对手?!”柳大江也懒得再与他争辩,扭头把视线投向了河对岸。

    到了下午3点,庞国兴派人前来报告,四营已伤亡大半,还是没能把对方击溃。

    施云安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柳大江对传令兵下令道:“命令四营后撤休整。由一营接替主攻。你替我传令一营长,在天黑之前。必须要全歼这股敌军!”

    “是!”传令兵接令,匆匆离开。

    “老江,你要去哪儿?”施云安看见柳大江要走,惊讶地问道。

    柳大江头也没回地说道:“我带投石队渡河,去支援一营的进攻。”

    施云安急忙拉住柳大江,叫道:“这么可以?你是部队的总指挥,你去参加战斗了,万一出现什么异常情况,部队由谁来下命令?”

    柳大江一把拂开施云安的手,说道:“你是副团长,我不在当然是由你来下命令。”

    施云安一愣,柳大江转身就跑。待施云安回过神时,柳大江已经踏了浮桥。

    “这个莽撞鬼。”施云安小声嘟囔着。柳大江地关系硬,他不敢得罪。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暗地里发发牢骚。

    下午5点,一营终于在投石队和强弩营的支援下,攻进了青州军的营垒,双方展开了厮杀。随着二团各营的跟进,人数本来就处于劣势的青州军,终于溃败了。半个小时之后,青州军营垒里除三百人投降外,剩下的就是满地地尸首。施云安略略统计了一下,对柳大江报告道:“我们共击毙敌军一千三百二十七人,俘虏敌军三百一十五人。缴获敌军投石车三十四辆,马车六十九辆…….”

    柳大江对这些不感兴趣,问道:“我们伤亡多少?”

    “我们共阵亡四百二十三人,受伤八百六十八人…….”

    柳大江对施云安讥讽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乌合之众?”

    施云安沉默不语。这场交战,二团的确胜了,但胜之不武。一个号称精锐中精锐的部队,攻击一个连乙等军团都算不地地方部队,伤亡还如此之大,传出去很丢脸。

    “他们的指挥官是谁?抓住了吗?”柳大江打算亲自见见这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敌将。

    一营长接口说道:“敌军将领已经自杀了,不过据俘虏交待,他们的指挥是原驻守青州乙等军团的一个将领名字好像叫王

    “王灏?”柳大江听到这个名字一愣?过了一会儿又问:“是原十七军团右师二团的王

    “嗯,好像是的。这部敌军也是原属十七军团右师二团地…….”

    柳大江默默地低下了头。王灏,是他在调去陷阵军团前,在部队里结交地最好的朋。今天他不仅亲手杀了好朋,还杀了以前老部队地千余个同袍兄弟。

    我为什么要来打这场仗?柳大江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内心充满了伤感和困惑。

    12月17日,陷阵军团前师顺利渡过沭水河,占领了琅琊郡。12月20日,陷阵军团右师在十五军团前师的配合下,攻取了高密郡。12月29日,东莱郡和北海郡也相继被陆柯军攻克,大半青州落入了陆柯的手中。

第一百一十章 元景山的计划

    12月29日,兖州泰山郡泰安府的府衙内,元景山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最新战报。他非常沮丧,命运像是与他开玩笑一般,每当陆柯发起进攻时,他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在指挥岗位。

    前次陆柯进攻南京,他为应酬洛阳的权贵们晚到了半个月,结果南京方面在南王的错误指挥下,全线溃败,损失了近十万人马。

    这次,他奉命去渑池参加刘炯召开的军事会议,人还在东郡的时候,就得到战报,陆柯领陷阵军团和十五军团对青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于是他连夜渡过黄河,日夜兼程往回赶。

    结果,他还是没有及时赶到。昨夜,他刚到泰安府就得到新的战报,陆柯部相继攻克了琅琊郡、高密郡、东莱郡和北海郡,现正在朝着济南郡进发。

    他不敢继续朝前走,便在泰安府驻扎下来,并派出探马去探听布防在济南郡的徐锦所部的消息。

    他心里抱怨刘炯,目前东路的局势急转直下,究其原因就是他要召开那个名不副实的军事会议。倘若会议能够提出一些切实可行的破敌之策也还好,结果会争论来争论去,,废话连篇没个结果!最后什么具体的策略也没有拿出来,白白浪费了各地赶去开会指挥将领们的时间,这才给了陆柯可乘之机。

    他好似困兽般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儿踱步,一会儿又停在一副悬挂在墙的地图前查看思索。唉,事到如今,埋怨刘炯也没有用!他必须抓紧时间考虑怎么对付陆柯的继续进攻。他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身为东路军指挥官,到目前为止,归他指挥的各部一个也联系不。这仗还怎么打?!

    直到夜幕降临时,有参谋来报,说已经探听到徐锦的下落。

    “他在哪儿?”元景山急切地问。

    参谋回道:“徐将军正在赶往这里的路,距离此地大概还有三十里的路程。”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元景山以为徐锦是专程来见他地。便疑惑地问道。

    “徐将军并不知道您在这里,我们的人是在去往东郡路遇见他的。当他看见我的探马时,才知道您回来了,这样才转道过来地。”参谋说这段话时脸带有一丝鄙视之意,元景山马便会意了。

    元景山气得脸色发青,怒不可遏地骂道:“混账!他竟敢临阵脱逃!我要杀了这个胆小鬼!”

    一旁的副将彭震云见元景山情绪有些失控,便小声对他说:“殿下。徐将军是东王委派来的,对他的处置可要谨慎。我看还是等他到了之后,问明了原因在作定夺不迟。”

    经彭震云这么一提醒,元景山也冷静下来。眼下可不比在西部战区时,无论谁犯了军规都可按律处置。这个徐锦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世袭安国侯,与东王等人的关系也不浅。要是贸然杀了他,得罪了东王,也许高颖、贺若弼等人的下场便轮到自己身了。

    元景山懊恼地挥挥手,对那个参谋说:“徐锦一到。就让他立即来见我!”

    待参谋走后,他又问彭震云:“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彭震云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依我之见,我们首要是收拢部队,然后再做具体的部署。”

    元景山摇摇头说:“那就太迟了。按照陆柯地个性,他会趁着这个机会连兖州一块夺了去。得到兖州,他就可直接威逼豫州。那局势就不可收拾了。”

    “那殿下准备怎么做?”彭震云也清楚东都一旦受到威胁,整个战局就会发生逆转。不过,对于目前的局面他无计可施,只能希望元景山能想出个好办法。

    “首先,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里!”元景山走到地图前,把手用力的拍在泰山郡的位置,“只有守住了这块地方,我们才能发起反击。“反击?”彭震云疑惑地问,“以我们的兵力能守住泰山郡已是万幸了,哪儿还有多余的部队进行反击?”

    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元景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说道:“我们这里没有。信樊地区我们的部队却多的是。只要能说服太尉大人抽出一部分兵力,插向陆柯的后方地徐州地区。切断陆柯的后路,就有可能全歼了陆柯之部。”

    彭震云对着地图仔细地看着,掂量着元景山这个计划的成功的可能性。半响,才抬头说:“殿下的这个计划不错。但要全歼陆柯所率领的陷阵军团和十五军团的近十万人马,所需的部队可不少。我担心太尉大人会不会同意从信樊地区抽调这么多人马来。”

    彭震云所说地,也正是元景山所担心的。刘炯的确不是统帅的料,在西部战区时,关键时刻他总会犹豫不决。如果那时不是他和史万岁在一旁积极劝谏,还不知道会耽误多少军机。

    而现在刘炯身边,为他出主意的人可不少。但如卢悦、郭凯之之流不出主意还好,就怕他们尽给刘炯出些馊主意,越发影响刘炯正确地判断力。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元景山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对彭震云说道:“所以,我准备让你亲自返回洛阳一趟,务必要劝太尉倾尽全力消灭陆柯。”

    彭震云楞了楞,说道:“让我去?这个时候,你正缺人手,我怎么能走呢?不如这样,你写一封信,找个参谋带去洛阳。”

    元景山坚持道:“老彭,你是我的副手,在东王、太尉那里说话也有些分量。这事,只有你亲自去办,我才放心。如果不是眼下局势紧张,我还想亲自回去劝说太尉呢。”

    彭震云勉强答应:“好,那我尽力而为。”

    元景山看出彭震云对说动刘炯出兵缺乏信心。便又对他说道:“老彭,东路能不能挽回败局,就全靠你了。在这里坚守的兄弟们,也指望你了。拜托了!”

    彭震云从未见元景山这么郑重地请求过谁。也为之动容,一口答应道:“好,我即使豁出性命,也要把援军请来。”

    元景山大喜,又对彭震云详细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便让他立即路。刚刚送走彭震云,有人来报徐锦到了。

    元景山把脸一沉。说道:“让他进来。”

    “拜见大人。”徐锦一进门,对着元景山抱拳施礼。徐锦是安国侯家主,拥戴安乐帝有功,被东王授予将军军衔。他不是行伍出身,行为举止都带着浓浓地文人作风。元景山皱着眉头问道:“你的部队不是驻守在济南郡,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徐锦也不等元景山请他入座,便一屁股坐在了元景山的对面,长叹一口气说道:“大人,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的局势?陆柯小贼已经攻占了大半个青州,眼下正率部直扑济南郡。我才两万人马。哪里是他地对手…….”

    元景山不待他说完,胸中地怒火又燃烧了起来,厉声道:“所以,你就抛弃部下私自逃了?”

    徐锦一脸错愕念道:“抛弃部下?私自逃走?”他愣了稍许,随即便反应过来元景山地意思,急忙解释道:“不,不,大人是误会了。下官是带着所部人马一起撤离地。贼兵目前声势浩大,下官觉得我们不宜与他们硬碰硬。兵法不是有云,全军为,破军次之;全旅为,破旅次之;全卒为。破卒次之;全伍为,破伍次之。下官是为了保存实力,才暂时后撤的。下官就要等见到大人,定下了克敌之策后,再与敌军一较高下。”

    听到徐锦不是弃兵而逃的,元景山地脸色稍稍好转。心道,他虽然私自撤离济南郡。但毕竟保存了两万多部队。也可算是将功赎罪。

    元景山对他微微点头说道:“是我鲁莽急躁,一时误解徐将军。请你勿见怪。”

    徐锦一副心胸宽广的样子,连连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元景山又问道:“你的部队现集结在那里?”

    徐锦指着东面说道:“就在距离此地二十里外的吴村。”

    元景山站起身来,走道地图前,指着一处地点对徐锦说道:“那好,你火速下令,你部迅速赶往这里驻守。”

    徐锦凑到地图前,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元景山所指的地方,惊讶地叫道:“界安城堡?大人是让我返回济南郡?”

    界安城堡位于兖州泰山郡与青州济南郡的交界处,隶属于青州的济南郡,自古以来便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界安城堡建在官道地旁边,陆柯军如要从青州的济南郡进入兖州,就必须首先攻下界安城堡。

    元景山点头说道:“是的。你部必须死守界安城堡,等待我方的援军达到。”

    徐锦犹豫了半响问道:“我方的援军什么时候能达到?”

    元景山也不瞒他,说道:“我会尽快联络东线各部前往界安城堡,会同你部一起防守。至于洛阳方面来的援军,可能要半个月后才能抵达。”

    “半个月后?”徐锦勃然色变说道,“陆柯军有十万人,其中包括了陷阵军团。大人却让我部坚守界安城堡半个月,恕下官没有这个能力办到。”

    “徐将军,军人的首要职责是遵守命令!我现在向你正式的下达命令,你部必须坚守界安城堡半个月。”元景山特别加重“徐将军”三个字,就是要提醒徐锦自己现在军人的身份。

    徐锦却毫不理会元景山特别强调的命令,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恕下官直言,这根本是毫无希望地事情,跟送死差不多……”

    元景山一脸严肃地盯着徐锦,问道:“徐将军,你是准备不执行我的这个命令了?”

    徐锦摇头道:“依下官之见,大人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元景山大怒对着外面叫道:“来人啊,把他给拿下。”元景山的护卫们闻声冲进屋里,就要动手捉拿徐锦。

    徐锦从腰间拔出佩刀,一边挥舞着,一边厉声喝道:“谁敢拿我?”元景山的护卫们都知道他的身份,见他有刀在手,怕真伤了他,一时不敢妄动。

    徐锦又对着元景山叫道:“大人,为何要拿下官?”

    元景山冷冷地说道:“你拒不执行我的命令,我当然要拿你问罪!”

    徐锦不傻,见局面已闹僵,便干脆挑明地叫道:“我的部下皆是我家族子弟,我把他们从家乡带出来时,答应过要把他们安全的带回去。大人地这个命令,分明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因此,大人的命令恕下官无法照办!”

    元景山的本意是想把徐锦控制起来,接管了他的部队。可是徐锦的这句话提醒了元景山,徐锦地部下都是他从安国侯家族带来的护卫军,他们只会听从徐锦的命令。而且如果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把他们的家主抓了起来,很有可能倒戈一击。真要是那样,陆柯还没有来,自己这边反倒打起来了。

    他虽是想明白了,但也一时下不了台。幸好旁边有个参谋聪明,急忙从中圆场说道:“徐将军,我家殿下的意思并不是要你的人马去白白送死。只是让你部暂时驻守在界安城堡,以观陆柯军的动静。如果陆柯军继续西进,在确实无法坚守地情况下,你地部队还是可以撤退的。”

    徐锦拿眼看着元景山问道:“真是如此吗?大人?”

    元景山不愿看见己方发生内斗之事,只能点了点,算是认同了参谋地话。

    徐锦对元景山拱了拱手,说道:“那好。既是如此,我马回去带领部队返回界安城堡。如果陆柯军来犯,在没有充足援军的情况下,下官会见机行事的。”说罢,转身而去。

    元景山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心里悲哀地想着:这样的军队即便数量再多,也是一团散沙。能不能守住泰山郡,只能看天意了。

    就在元景山在泰山郡指挥布防时,陆柯踏进了济南府的地界。前面传来军报,前锋部队已经逼近济南府,最迟今夜就能将其占领。

    出兵前,陆柯原计划只是对东线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把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减缓本方中路的压力。

    可是在战事进行中,当他从俘虏的口中知道,敌方主将元景山回洛阳开会,至今还未返回的消息,便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不顾一切的下令猛攻,一下子便占领大半个青州。

    眼看着济南郡也到手了,部队就要逼近到兖州的边界。此刻他也在权衡:是就此罢手呢,还是继续西进,顺势把兖州也拿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战前夕(1)

    汉元79年新年的第一天,陷阵军团的两个师在十五军团一个师的配合下对济南郡发起了进攻。驻守在界安城堡的徐锦,在接到这个消息后就率部弃城而走。

    虽然元景山对徐锦不会死守界安城堡有所心里准备,但仍被他不做丝毫抵抗便逃走的行为气得半死。幸好,这两天元景山又联络到了一批部队,并命令他们火速前往界安城堡集结,而他本人也星夜兼程赶往界安城堡,终于赶在陆柯军到达之前进驻城堡。

    当陆柯军兵临城下时,元景山手已经有了两万余人。换了别人也许会惧怕陷阵军团的进攻,可元景山却信心百倍,自信倚靠目前的兵力能在界安城堡对抗至少一个月。他是陆柯的老司,对陆柯作战的谋略和战术可谓知根知底,还专门针对陷阵军团可能采取的的进攻方式预演过防御战。

    所以,当陆柯军发起第一次进攻时,便正中元方部队的下怀,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结果在城堡下丢下了数千具尸体,溃不成军。陆柯军自渡过沭水河之后,一路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到之处基本是手到擒来。可这次,他们却在界安城堡迎头碰了硬钉子,碰得头破血流。陆柯军被打得若干天都没恢复元气,也没能找到攻克城池的策略,只好眼巴巴地望城兴叹。

    陆柯在接到进攻界安城堡失败的战报时,就知道元景山回来了。他知道这个老司的厉害,他知道以目前的进攻兵力和装备,要想拿下界安城堡,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如果强攻界安城堡,也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虽然他手有近十万人的部队。但随着占领地盘的增加,部队也逐渐分散开了。目前能参与进攻地人马,除十五军团一个师外。就只有陷阵军团的四个师了,其中陷阵军团的两个师还在从北海郡赶来地路。

    “我们只能围城了。”参谋诸葛诩提出建议。

    陆柯微微地摇头:“围城太耗费时间了,恐怕对方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诸葛诩闻声便知其意。但他仍有些怀疑,说道:“殿下意思是,洛阳方面会派援军来?但他们的军队几乎都在信樊一带对我方中路军对峙,如果他们抽调过来人马少了,奈何不了我们。而要是抽调过来的人马多了,定会被郢国侯察觉,郢国侯会趁机集中兵力在信樊前线发起进攻。”

    要真如诸葛诩所说,陆柯相信杨素肯定不会坐失良机。但对方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从信樊一带抽调太多地兵力来,他们会别的地方调集军队。尽管具体从什么地方调集军队他暂时还猜测不到。但他知道,刘炯等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兖州落入自己的手中。

    他思索了一阵,突然问诸葛诩:“你还记得白堡之战吗?”

    “当然。”诸葛诩一怔,他虽然不明白陆柯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白堡之战。但他还是随口接道,“正是殿下在那次战役中一举消灭了突忽十余万精锐部队,使得突忽走到了灭亡的边缘。”

    陆柯哈哈一笑,说道:“我提起那次战役。并不是让你歌颂我的战功。我是让你想想,如果当时突忽军的统帅兰伊和哈山的目光不止只放在白堡一地,后来该是怎样一个局面?”

    诸葛诩头脑甚是灵光,马理解了陆柯的意思,说道:“如果兰伊和哈山知道我们要派来援军,他们肯定不敢把军队都会聚在白堡城下…….”

    陆柯一拍大腿,说:“对!如果当年兰伊和哈山知道我们会去断他们的后路。他们绝对不会傻乎乎的等着被我们围歼地。”

    诸葛诩又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他们不仅不敢把军队都集中白堡。或许他们还会布下陷阱给我们钻。如果我们一时没有察觉,说不定就会吃了大亏。”

    陆柯又接口说:“如果我们败了。他们再回转身对付据守白堡的张锐。那么白堡即使再坚固,又能坚守多久呢?”

    诸葛诩微笑地又说:“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这次就试试他们当年没有采取过地战略。”

    “哈哈…….”陆柯仰面大笑,也甚是赞赏诸葛诩的头脑。在他所遇到的参谋中,能跟得他思路的少之又少,诸葛诩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他无论到哪儿都要把诸葛诩带在身边地主要原因。

    有了计划后,陆柯便下令从北海郡赶来的陷阵军团两个师转道绕过界安城堡,悄悄向西进发。而后,他又传令让在界安城堡下的三个师修筑一座大型的营垒,佯装要长期围困的架势迷惑元景山。营垒修建好之后,除十五军团的那个师继续留在城下拖住元景山,其他两个师秘密向西开拔。

    就在陆柯着手布置陷阱之时,元景山的副将彭震云赶回了洛阳,把东路地战况向刘炯做了详细地报告,并请求刘炯赶快派出援军去解救被围困的元景山。

    刘炯听罢又气又急。他气自己出于信任,才把东部战区交予元景山指挥。而元景山却徒有虚名,接连两次被陆柯打得溃不成军,整个东路局势一团糟。他急,是因为目前手没有多余地部队可以调遣,即使向救援元景山也无兵可派。

    把彭震云暂时支走,他召来了各部军事将领商议。

    孙晟提议说:“陆柯究竟年轻,作战喜好冒险。这次他孤军深入,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其全歼。”

    郭凯之讥笑道:“说得轻巧,全歼陆柯!?要全歼他的陷阵军团,我们需要调派多少军队?十五万还是二十万?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么多人马?”

    薛胄也摇头反对说:“我方的军队大多集中在信樊前线,剩下的都分配在东西两个战区里了。无论我们从中路或是西路调集军队来围歼陆柯,都会削弱本来防守地区的力量。而对方中路和西路的指挥官杨素和刘武周都不是糊涂蛋,他们要是觉察到了我方军队的调动,定会发起进攻来牵制我们。搞不好,连中路、西路防线也会被对方突破。”

    孙晟言道:“作战最主要是歼敌有生力量。而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如果我们能全歼陆柯的十万人马,就算中路和西路暂时往后撤也是值得地。”

    卢悦一脸惊讶地说:“后撤?往哪儿撤?西路那边先不说,单说信樊前线。后撤便到了东都的城下了。陛下和全朝的文武大臣都在这里,你难道想让陛下陷入被敌人围困地危险?”

    孙晟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说过后撤。难道陛下和文武大臣就不能后撤吗?”

    这回连刘炯也吃惊不小,问道;“你想让陛下离开东都?”

    孙晟点头而道:“对,必要时可暂时先请陛下移驾北京,待局势稳定后再返回。陆柯所部,是都方面的绝对主力。一旦被我们全歼,不仅可以稳定住东路局势,而且也会给敌军的军心、士气带来极大地打击。也可以这样说,只要我们消灭了陆柯的十万人,我们就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孙晟之言让刘炯有些心动,他正在权衡其中利弊。忽听一人叫道:“不行,绝对不行!”

    刘炯抬头一看,原来喊叫之人是东王的首席家臣唐浩明。东王一般不会亲自前来参加军事会议,但每次开军务会议。他都会派唐浩明来旁听。本来唐浩明是在会议没有发言权的,他只负责把会议的内容记录下来,回去向东王汇报。

    其实唐浩明没有发言的资格,但刘炯考虑到他代表着东王。也就问没有阻拦他说话。

    唐浩明见刘炯没有阻止他说话,便又叫道:“太尉大人、各位大人,恕在下冒昧直言,孙大人之策实不可取。”

    孙晟只是皱了皱眉,他知道唐浩明是何人,见他也反对自己的建议,心里暗暗担心这个计划可能会汤。郭凯之倒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唐浩明说道:“唐先生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唐浩明向他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孙大人也许是出于军事的考虑。建议陛下移驾北京。可不知孙大人考虑过没有,要搬迁国都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不说别地,单说各部门的搬迁没有一个两月时间就绝对不够,还有在东都附近的六个制造司,要搬迁的话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我请问孙大人,敌人会不会给我们这么多地时间?”

    孙晟回答道:“我的意思只是为了确保陛下的安全,临时移驾去北京,并不是说东都一定会失守。除了陛下和禁宫之外各部门可不随陛下一起行动,这样只需要数天时间就足够了。”

    唐浩明追问道:“你怎么能确保我们在围歼陆柯军期间,中路不会被敌军突破?东都不会失守?”

    “这个…….”凭良心说孙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保洛阳不会失守,他只好说道,“即使一时失守,只要我们消灭了陆柯部之后,随后就可以发动反攻将其夺回来。”

    唐浩明摇头道:“那就是说,你准备放弃东都了。但我又请问,难道在东都地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就这样丢给敌人吗?还有我们的所有军需物资都几乎来自在东都附近的六个大型制造司,要是都方面占领后将它们搬走,或是一把火把它们烧了,我们今后哪儿去找武器、装备和敌人作战?”

    晟无言可辨,他除了军事之外,对其他事务关心甚少,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浩明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孙晟感觉其实他是假公济私,根本原因是担心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因为东王的所有财产都在洛阳。孙晟越想越肯定,唐浩明坚决反对自己地意见,其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这时,刘炯下了决心,否决了孙晟地提议。但如此一来,又该怎样向东路那边增派援军呢?

    该到哪里找人呢?刘炯伤透了脑筋。

第一百一十二章大战前夕(2)

    汉元79年一开年,刘炯就噩耗不断。他还正在想办法去解救被陆柯围困的元景山时,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第一远洋舰队出动了。

    朝廷分裂后,帝国四大舰队内部的倾向空前统一,而不像各步骑军团那样四分五裂。北洋、东海舰队几乎全体官兵都对洛阳的安乐帝宣誓效忠,而第一远洋舰队和南洋舰队则宣布支持都的天佑帝。

    去年陆柯突袭南京时,第一远洋舰队的主力从泉州港出动,直扑驻扎在南京外港的东海舰队。东海舰队的规模远远不及远洋舰队,提督陈孝慈不敢迎战,下令东海舰队全体撤往青州东莱郡的登州港,南京外港遂被第一远洋舰队占领。

    而刘炯这次接到的消息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夜,百艘第一远洋舰队的舰船从南京外港起锚出港。刘炯分析这次远洋舰队的出动是为了配合陆柯的进攻,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东海舰队现在驻扎的基地——登州港。

    他一面派人把这个情报火速送往陈孝慈处,一面又召集部属开会商议。

    会,枢密院参议长薛胄拍案而起,喝道:“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再不坚决还击,有何颜面以对陛下?我提议北海、东海舰队全体出动,与敌人在东海展开决战!”

    两天前,安乐帝也得知了元景山被敌围困的消息。朝会,安乐帝问询群臣,该如何解救元景山和化解陆柯的这次进攻,文武大臣们一个个低头不语。都没主意。最后,还是东王出面化解这尴尬的场面,他对安乐帝解释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制定出破敌之策。

    虽然安乐帝没说什么,似乎接受了东王地解释,但他满脸失望的表情谁都看得出来。陆之敌还没有退去,敌人又派人从海来了。倘若这次再不果断地拿出退敌之策。再被陛下问起,那么恐怕谁的面子也不会好过。

    因此,薛胄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刘炯当即下令北海舰队火速出动,待与东海舰队会合后,便与敌舰队展开生死决战。

    五天后,北海、东海舰队同时接到迎战的命令。两支舰队的所在基地只相隔着一个渤海海峡,东海舰队由青州东莱郡登州港出动,北洋舰队从辽州建东郡都里港出动,两支舰队在黄海水域会合。

    会合后两支舰队共计拥有重型战舰二十艘、护卫舰一百艘、其他各式船只百余艘。比起第一远洋舰队地重型战舰三十艘、护卫舰八十艘、其他各式船只百余艘的规模相差无几。也正是如此,刘炯等人才有与之一战的底气。

    汉元79年1月14日。北海、东海联合舰队先行队在石岛湾海域与第一远洋舰队前锋遭遇。当天,两方交战不分胜负。第二天一早,双方主力均到达战场,爆发了激烈的海战。

    一天的海战中,双方共投入了两百多艘舰船参战。这一天的海战也是自帝国建立海军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

    虽然海战规模声势浩大。但因双方都缺乏实战经验,在海战过程中,双方指挥官都犯了不少的错误。在交战过程中,双方大多数时间都在不停地纠正自己的失误,对敌方的攻击力度也就相应削弱。交战结束后,双方地损失都很轻微。

    在第三天的海战中,联合舰队的总指挥官陈孝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因当天是顺风的缘故,他下令己方舰队分成三批分别进入战场。他原本打算利用己方顺风的优势利用中路分舰队拖住第一远洋舰队地主力,然后左右两支分舰队随后进入战场包围远洋舰队,并一举将其消灭。

    想法固然很好。可惜是事与愿违。当联合舰队的中路分舰队进入战场不久,风向突变。第一远洋舰队提督蔡秉德抓住了这个机会,集中所有的舰船冲击联合舰队的中路分舰队。结果,还未等联合舰队其他两支分舰队进入战场,联合舰队的中路分舰队便被第一远洋舰队击败。

    突破中路后,蔡秉德亲自率领数十艘舰船直扑陈孝慈的座舰。陈孝慈惊恐之下,下令掉转船头向北逃窜。他的逃离战场,导致随后由北海舰队提督白载兴和东海舰队副提督黄跃指挥的两支联合舰队的分舰队到达战场时,失去了统一的指挥,进而整个阵型被远洋舰队冲击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幸好,白载兴和黄跃都有灵机应变地能力,在牺牲了一部拖住敌舰后,又重新集中起阵型来,才免于整个战场溃败的局面。不过,他两人却分别处在战场的两端。无法得知对方的情况。

    远洋舰队提督蔡秉德在追击了陈孝慈一段距离后返回了战场。发现了这个情况,当即下令集中力量攻击一处。他先选择了位于战场西侧的白载兴部。并亲率百艘战舰对其发动了猛攻。

    白载兴虽是身先士卒拼命抵抗,怎奈敌方舰船实在太多,又是四面包围,到了下午三点时,全队舰船几乎都被击沉。最后之时,白载兴长叹一声:“天命如此!”拔刀自刎身亡。

    也许真是命该如此,几乎就在白载兴自尽的同一时刻,黄跃指挥的分舰队击溃了包围他的远洋舰队的数十艘战舰,正朝着这边赶来。而第一远洋舰队在消灭了白载兴分舰队之后,正好调转头来对付黄跃。

    下午三时半,黄跃的分舰队又被第一远洋舰队包围。而这次整个战场只有他地舰队还在孤军奋战,而对方则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

    黄跃平时对部下极好,因此将士们愿意为他效命。在他的带领下,黄跃的分舰队打得十分勇猛、顽强,即使全舰都在烈火中燃烧。也要对着敌舰撞去。远洋舰队地战舰虽多,但看着眼前这群杀红眼不要命的人,还真是无计可施。

    这场激战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最后,黄跃带着二十余艘伤痕累累地战舰,趁夜突围而去。

    远洋舰队提督蔡秉德也无心追击。这次战斗中,虽然他取得了海战地最终胜利,但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在海战结束后。远洋舰队仅存七艘重型战舰还浮在水面,护卫舰倒还剩六十余艘,不过其中地大部分都需要重新修补后才能继续作战。见无力再战,当夜蔡秉德便下令第一远洋舰队返航。

    再说,陈孝慈得知第一远洋舰队撤退的消息后,立即起草了一份石岛湾海战大捷地战报送往洛阳。他在战报极力为自己表功,一再表露出全仗自己的英明指挥,才击败了第一远洋舰队。而对于在战斗中奋战到底的白载兴和黄跃两人的功劳和自己逃离战场的问题却闭口不谈。

    洛阳方面在接到这份战报后,欢呼雀跃。这是自与南边交战以来,己方取得的第一场大胜利。在东王、刘炯等人的提议下。安乐帝下旨册封陈孝慈为一等渤海候,并授予他将军衔。

    随后安乐帝带着满朝文武又是祭拜天地,又是告祭先祖,忙得不亦乐乎。洛阳城的各家各户也忙不迭地张灯结彩,一片繁荣喜庆的气象,仿佛这一战就是取得了讨伐逆贼的最终胜利。

    就在这一片欢庆声中。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做了一件让大家扫兴地事。

    汉元79年2月1日,元景山的副将彭震云,来洛阳求救兵已经一月有余。期间他度日如年,四处奔走。可是无论他找谁搬救兵,都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先前,他还以为朝廷是特别关注第一远洋舰队的威胁,故此才忽略了对元景山救援。可是等到石岛湾海战“大捷”的消息传来后,他见安乐帝和众大臣们每日只是忙于祭奠、欢庆,根本没有提过半句兖州的局势。

    他又一次找到了刘炯问询出兵援军地消息。刘炯还是支支唔唔不给予明确的答复。他气愤地回到住所,想起临行时元景山的嘱托,想到被陆柯围困在界安城堡月余的同袍战们,一时悲恨交加。在奋笔疾了一封请命后,吊自杀。

    彭震云的尸谏震惊了朝野下。安乐帝也从石岛湾海战的“胜利”中清醒过来,专门又招来刘炯等人询问此事,并且定下时限,要求刘炯等人限期解决。

    刘炯等不敢怠慢,连夜召开会议商讨此事。会,孙晟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仍遭到了卢悦、郭凯之等人的反对。双方一直争论到天快亮时,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眼看着又要成了一次的结果。

    最后,还是薛胄提出了个折中建议。从信樊前线调集一个军团,再汇合洛阳的禁卫军军团,凑成十万人去救援元景山所部。禁卫军离开后。洛阳城地防务暂时有东王府的护军担任。

    卢悦、郭凯之等人同意了该方案。东王的代表唐浩明也没有反对。于是,薛胄的这个提议被通过。随后他又推荐孙晟担任救援部队的主将,也得到了刘炯的认可。朝中武臣中也只有孙晟有资格出任主将,他也没有推辞,接受了这项任务。

    天亮后,刘炯将商议的结果报告了安乐帝。随即安乐帝颁旨,命孙晟领兵十万去救援元景山所部,并敌拒于兖州之外。

    汉元79年2月4日,孙晟率领禁卫军团向兖州开拔而去。孙晟心里很清楚,以这么点兵力要想全歼陆柯的十万人马无疑是痴心妄想。所以他也不再寄希望围歼陆柯所部,只盼着能早日为元景山解围。

第一百一十三章蜗牛行军

    汉元79年2月日黄昏,兖州东郡大堰庄被晚霞映照得一片金黄。庄头的榕树下围坐十余个村民,一边聊着天,一边做些琐事。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渐行渐近。

    来的是一队骑兵,打头的一名军官向树下的村民问路:“去津口是走这里吗?”

    村民们有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像没听见似的又闷声不响继续做手的事情,还有的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军官大怒,正要开口呵斥,被另一名军官拦住。他忍了口气,又盯着树下一个须发全白的老翁问道:“老头儿,去津口是从这里过吗?”

    老翁正在移栽几株花草,手拿小铲不紧不慢地往新花盆里添着土,没吭声儿,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那名军官问话似的。

    “喂!老头儿,问你话呢!”军官见老翁不理会他,气得牙痒痒,提缰纵马驰到老翁身前,大声喝道。

    他这阵势还是没把老翁骇住,老翁依旧没有抬头,正全神贯注地把一颗兰草捧入新花盆中。

    “大胆刁民,竟敢无视朝廷军官,看我怎么收拾你!”军官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纵身下马,取下腰刀,连着刀鞘就朝老翁身砸去。

    树下的村民们“呼啦”全都站了起来,怒视着军官。有几个年轻点的村民手中还操起了锄头、钉耙,看样子要替老翁出头,只要军官打着了老翁,他们便要拔刀相助。

    “住手!”就在军官的刀鞘快要打到老翁身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声。

    军官硬生生收住了手,面色尴尬地回转身,朝来人躬身行礼。

    “你在做什么?”来人正是孙晟,他满脸怒色,质问军官。

    军官知道孙晟治军极严,绝不允许制下有欺压百姓的行径,情急之下回道:“殿下。属下怀疑他们与逆党有联系。”

    孙晟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瞪了他一眼,然后跳下马来走到他跟前,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与逆党有联系地?”

    “这……这个,属下好言向他们问道,他们却拒不回答。因此,属下怀疑他们是逆党一伙……”那军官在孙晟的直视下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住口!”孙晟已大致猜到事情的经过,立即打断了军官的狡辩。

    “还不退下!”孙晟又怒视了军官一眼。虽然军官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军规,但他也只能从轻发落。因为他手下的军官大多都是皇族后裔,都有了不得的背景,得罪了他们,自己没好果子吃,队伍也没法带。特别是在临战之前地关键时刻,他更要小心谨慎。以免酿出祸端。

    军官悻悻而退。孙晟向老翁行礼致歉:“对不起,老人家,都怪我御下不严,让您老受惊了。”

    这时,老翁已经把花盆中的土培扎实了。他丢下小铲,拍了拍手手的泥土,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对孙晟说道:“明盛,好久不见了。”

    孙晟望着老翁的脸。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永安候殿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老翁正是原西部战区统帅韩擒,他微笑着对孙晟说道:“老夫的家就在这庄,老夫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孙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些失礼,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属下一时没有记得殿下是东郡人氏,有些年没见您了。别来无恙?”韩擒曾经是怒火军团的指挥官。孙晟从军便在韩擒手下任职。对于这个老司,孙晟非常敬重。

    韩擒一边拍着身的泥土。一边说道:“还好,还好,一时还死不了。”

    刚才想要殴打韩擒的那个军官脸色煞白,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老翁,竟是帝国四大名将之一的韩擒!他知道,韩擒在军界数十载,受过其恩惠地将士无数,别的不说,就是自己的长官孙晟,当年也是经韩擒提名才被提拔成怒火军团指挥官的。他背心发凉,暗自后怕,刚才要是真的动手打了韩擒,那么自己可就全完了。

    “明盛,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韩擒知道孙晟肯定有重任在身,便问道。

    孙晟据实回道:“属下奉旨渡河去解救东昌侯所部。”

    韩擒听后并不意外,微微颔首,感叹道:“陆柯此子,比当年在西部时又长进了许多,连元景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孙晟为元景山辩解道:“陆柯发动进攻时,正值东昌侯回东都开会没有亲临指挥,所以才导致陆柯轻取了青州。不过东昌侯在界安城堡据守了一个多月,阻延了陆柯地攻势,其功不可灭。”

    韩擒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陆柯真地攻不下界安城堡?”

    孙晟猛然一惊,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这是陆柯布的局?”

    韩擒挥挥手,笑道:“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在问你。”

    孙晟本来没想到这层,被韩擒这么问,脑子里就盘算开了。陆柯是精明之人,他围困界安城堡肯定会想到己方会派援军来解决元景山。那他为什么还围困了界安城堡一个多月没有再攻城?难道是想把援军吸引到城下聚歼?这也说不通啊。任何有经验的将领都知道,分敌歼之,是最佳的作战方式,陆柯不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再说,己方的援军加被围困在界安城堡的守军,会合后数量已经超过了陆柯的部队。他就是有信心在正面击败数量超过他的敌人,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地部队也消耗殆尽?他就不怕部队都打光了,他连南京都有可能丢掉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是陆柯地诱敌之计。如其不然。他绝不会对界安城堡只围不打。要知道他所率领的陷阵军团号称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会只因一次攻城失利就采取围城的做法。

    “殿下,那么,属下该怎么做呢?”孙晟不知不觉把韩擒又当成了司。

    “老夫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哪还管得了这么多?”韩擒弯腰抱起花盆,转身要走。

    “殿下,殿下。”孙晟一把拉住韩擒。苦苦哀求道,“这关系到十余万人的性命,其中有一些将士就是您以前的旧部,您可不能不管啊。”

    孙晟深知韩擒脾性,知道他爱兵如子,以此为由,他就会动恻隐之心。果然,韩擒长叹一口气,又把花盆放回地,对孙晟说道:“老夫倒是有一个办法。你要是觉得可用,不妨试试。”

    于是韩擒如此这般,给孙晟耳语了一通。孙晟听罢大喜,连连道谢。暗想,这也许是天意,是老天不想绝我啊。如果今日没有遇到韩擒。自己必然率部渡河。而这样就正中了陆柯的奸计!到时候就只能落得个全军覆没地下场。

    与韩擒道别之后,孙晟马改变了行动计划,传令部队放慢行军速度。从东郡大堰庄到津口是一天可以赶到地路程,但是他的部队却整整花费了八天地时间。

    得到这个消息后,陆柯迷惑不已。心里暗暗猜测,孙晟在搞什么鬼?

    “孙晟军前锋十六日大约行军二里后,在户泽安营休息。午睡四小时,再前进二里,而后便在大泽一带扎营……”诸葛诩读完情报。也彻底糊涂了。

    过了一会儿,诸葛诩猜测说:“殿下,我们围困界安城堡已经一个多月了,孙晟的援军速度慢如蜗牛,难道他不想解救援元景山?”

    陆柯连连摇头,“孙晟与元景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会借机报复元景山。”

    诸葛诩又猜道:“那难道是孙晟军有了厌战的情绪?所以不肯加快行军速度?”

    陆柯皱着眉头说道:“孙晟军有无战意我不清楚。但我肯定孙晟这么做必有深意。只可惜。我与孙晟打的交道并不多,不清楚他的脑袋里在盘算什么。”

    诸葛诩挠头而道:“该不会是他看出了我们在设伏等他来。”

    陆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果是如此,他必会改变行军路线,不会仍然朝着津口方向来。”

    诸葛诩建议道:“不如再派探马前往河对岸,刺探敌军的意图?”

    陆柯点了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诸葛诩刚想去传令,陆柯又把他叫住:“你再传令,各部要多派探马,一定不能大意,也许孙晟故意在前面迷惑我们,而暗地里派了其他部队从别处过河。”

    待诸葛诩走后,陆柯一边轻拍着额头,一边轻声感叹道:“使敌迷惘,便是胜。孙晟此人,不简单!”

    这一天,孙晟军仍然缓慢向津口行军。到了午后,依过去八日的惯例,孙晟让将士们在树荫下午睡。

    孙晟也正要小睡一会儿,亲兵来报:“启禀将军,有人自称济南将军求见。”

    “济南将军?”孙晟稍稍楞了楞,随后他想起来了,安国侯家主徐锦被授予了济南将军。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让人把徐锦带来。徐锦刚见孙晟的面,便痛哭流涕地叫道:“大人,我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孙晟与徐锦并不熟络,客气地请他入座,问道:“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唉!说来话长。”徐锦一副悲凉之态,把他从青州撤军地事情对孙晟讲了一遍。当然,他只说为了要存实力,才暂时后撤。也没有说路遇到元景山,让他返回界安城堡和他从界安城堡私自逃跑的事情。

    孙晟也没有怀疑他的话,问道:“这么说,你与东昌候殿下失去联系多日了。那这些日子,你带着部队在哪儿布防?”

    徐锦擦了一把眼泪,回道;“下官从过了黄河后。便在津口布防。”

    孙晟猛地站起身来,问道:“你一直在津口?”

    徐锦不知孙晟为何如此惊讶,回道:“是,下官这些日子一直在津口。”

    孙晟跟着问道:“这些日子,对岸的情况如何?”

    徐锦回道:“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很正常。”

    “不可能!”孙晟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徐锦不知孙晟为何这么问他。呆呆地反问:“大人,什么不可能?”

    孙晟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河对岸没有陆柯军在活动?”

    徐锦想了想回道:“没有,连半个敌军地影子也没有看见。”

    “这可就奇怪了。”孙晟满是不解,按推测陆柯应该在和对岸部下伏兵才是,但徐锦却说没有发现敌军,这是为何?

    “下官数日前就探知大人正在往津口来,却不知大人为何行军如此…….如此地稳重?是不是大人还在等其他地援军?”徐锦本来想说缓慢,不过想到这么说有指责孙晟的意思,故而临时改口。

    孙晟回答道:“没有其他的援军了。我下令如此行军。是为了保存将士们的体力。”

    徐锦劝谏道:“但是大人,这样的行军会让将士们身心松弛从而失去斗志地。”

    “将士们的士气如何我了解,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孙晟没有对徐锦说出实情,虽然他没有怀疑徐锦,但具体的计划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徐锦当然也没有再劝,他巴不得元景山死了才好。只有元景山死了。他从界安城堡私自撤兵的事情就永远没人揭穿了。

    当天。孙晟借着招待徐锦之际,在当地逗留了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接着赶路。但即使行军速度再缓慢,也有到达地时候。在到了津口之后,孙晟也没有立即过河,而是让将士们大肆去收集船只。

    远在洛阳的刘炯受到军报后,不禁大叫:“孙晟误事!孙晟误事!”

    而后把他军报扔到薛胄的面前,抱怨道:“你看看推荐的这个孙晟,八天时间行军不到五十里。”

    薛胄与孙晟的私交不错。对他也算是比较了解。但这次也被他的举动给搞糊涂了,心里暗思,这个老伙计在搞什么明堂。但在明里,他还是要为孙晟辩解几句:“太尉大人,我想孙晟这么做必定有他地原因。”

    当初是孙晟催促着要出兵,结果出兵之后,他却走地比蜗牛还慢。刘炯越想想气。骂道:“有什么原因?有情况怎么不写在军报?我看他是怕去早了。元景山还没有弹尽粮绝而死。”

    薛胄连忙拍着胸脯解释说:“我敢保证,孙晟与元景山之间绝无私人恩怨!”

    一旁地卢悦阴阳怪气地问道:“众所周知。兵贵神速。援军就更应该全速而进,可是孙晟八天才行军不到五十里。我可想不出他有什么缘由。”

    薛胄本就不善辩,加之又是理亏,就更加的词穷,半响才说道:“委将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我们相信孙晟,他一定会解了界安城堡之围。”

    卢悦哈哈大笑,说道:“按照他现在蜗牛般地行军速度,半年之后或许能解了界安城堡之围。可就是不知元景山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薛胄怒道:“那你依你说该那么办?撤了孙晟?撤了孙晟好办,但由谁统帅援军去救援元景山?”

    卢悦被薛胄顶得说不出话来。朝中武将虽多,还真没有一个能接替孙晟的。要随便推荐一个,万一败给了陆柯,身为推荐人也有连座地责任。

    薛胄又对刘炯说:“太尉大人,我建议再给孙晟一段时间。如果过一段时间他还是如此缓慢行军,再撤换他不迟。”

    刘炯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薛大人这样说了,就这样办。”他也没有考虑到接替孙晟地人选,迫不得已同意薛胄的建议。其实,他并不相信孙晟这么做是为了破敌。他猜想,也许是孙晟惧怕与陆柯交战,才拖延行军的。

    而就在敌我双方都在猜测、怀疑孙晟时,十八日,由信樊前线抽调而来的第十二军团正渡过淮河,直扑徐州。

第一百一十四章败退

    淮阴城位于徐州广陵郡北部,西邻洪泽湖,南靠高邮湖,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也因曾经是汉朝开国功臣韩信的封地而闻名天下。

    汉元79年2月1日,淮阴城守备高嵩接到探报,敌十二军团正渡过淮水朝淮阴城而来。

    “敌人攻势强劲,仅前锋就有三千人。”高嵩操着带有明显岭南口音的话说了一句,然后把探报递给了淮阴城太守廖焱。

    廖焱面带惧色,犹豫了一阵,建议道:“敌人来势汹汹,不如我们转移他处暂避锋芒。”

    高嵩摇头拒绝:“我也想走。可是我走了,北面的兄弟们和骁勇候殿下就断了后路。”

    “可是大人,您才八百人,敌人的前锋就有三千,我们留下来也是…….也是无济于事。”廖焱本想说也是死路一条,但又不便明说出口,只好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说法。

    “廖大人,世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我决定留下了,你不用再劝。”高嵩说这番话时,神态非常轻松,一点也不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廖焱望了一眼瘦小黝黑的高嵩,心里暗道:难怪他的绰号叫“倔驴子”,真是个死倔脾气。他想死,害得我也跟着陪葬!

    廖焱只好不情愿地说:“既然大人决心已定,我这就号召本城的百姓都来参与守城。”

    谁料到高嵩却说:“不必了。一则,我身为军人,坚守防区是本应的职责。而大人只是地方官员,动刀动枪的事情不是你所擅长的,因此没有必要留下来。二则,来犯之敌都是正规军。把百姓们临时拼凑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只会徒增伤亡,因此也没有必要。大人还是带着想要离开的百姓先撤,这里有我留守就行了。”

    廖焱一听这话。虽然心头窃喜,但此时也要装出一副忠贞肝胆之态,义正词严地说道:“这怎么行!?要是我提前离开了,岂不是临阵脱逃?大人既要留下,我们就一同坚守据敌!”

    高嵩微笑道:“廖大人,你也不要再争了。我还要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办。”

    廖焱道:“但请吩咐。”

    高嵩走到案前,写了一封信,交给廖焱说道:“我写地这封信,请你务必要当面送叫骁勇候殿下。”

    廖焱将信揣入怀中。然后拍了拍胸口,说道:“请大人放心,只要我人在,一定把信交到骁勇候殿下手!”

    虽然给陆柯送信是要往北去,仍没有脱离危险,但总比留下来直接送死强得多。再说,接了送信这差使,也能正大光明地离开此地。所以。廖焱答应得很痛快。

    当天,廖焱便离开了淮阴,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数万淮阴城百姓。高嵩将部下们都召集起来,毫无隐瞒地把敌我双方的形势告诉了他们,并明确地告诉他们,留下来活着的希望十分渺茫,想要离开地现在可以跟随百姓一起撤出城外。

    高嵩所部隶属十五军团,军团中的大多数人来自岭南的宁州地区。尽管宁州人身材瘦小、其貌不扬。但却骨里子却有一种争强好斗的本性,有着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的精神。自参加都之战后,他们转战南北,立下了赫赫战功。即使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来形容他们的战功也毫不为过,因为他们所立军功也并不逊于陷阵军团。因此,这个军团的将士们也都有一种不惧任何对手的心态。

    当他们知道将要面对数十倍的敌人时,仍没有一人要求离开,有地反而露出兴奋之色,悍勇可见一斑。夜幕降临后。高嵩宣布关闭城门,从这一刻起严禁任何人出入城。

    二月十九日,晴空万里。正午时分十二军团三千前锋部队抵达淮阴城下,稍事休整后,他们便对城西发起了进攻。

    高嵩一声令下,随着螺号声响起,守城的将士们呼着号子。推落岩石并发射乱箭。攀登城墙的敌军纷纷滚落而下,死伤无数。

    黄昏过后。十二军团停止了进攻。在半天的时间里,他们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仍无法撼动淮阴城半分。

    当天进攻失利的战报传到十二军团指挥官手中时,这位将军不禁恼羞成怒,拍案而起,痛斥手下将领:“全是一群饭桶!三千人竟无法攻下一座由八百人防守的城池,我麾下怎么会有你们这帮废物!”

    这位十二军团的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原飞骑军副指挥官杨义臣。杨义臣因韩擒事件被牵连调去任预备役地第二十一军团指挥官时,认为自己的前途全完了,也自暴自弃的打算混到退休。从那以后的数年间,他从未过问过二十一军团的任何事情,一年中有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修养,甚至连二十一军团的将官们他都没有见齐过。

    没想到去年,他开始转运了。朝廷分裂后,两边朝廷都给他发来了调令,都许诺调任他去正规军团任指挥官。本来杨义臣没有特别支持的对象,不过考虑到整过他的杨坚、陆柯、刘武周等人都在都地天佑帝一方,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投向了安乐帝。

    到洛阳后,他被委任为十二军团的指挥官。虽然指挥的只是一个乙等军团,但比起之前的预备役军团也算迈进了一大步,因此他并无不满。之后,他便率领十二军团驻防在信阳一带。

    半多月前,他突然接到洛阳传来的调令,命令其所属军团暂时归调孙晟指挥,前去救援被陆柯围困在界安城堡的元景山。按原定计划,他率领着十二军团北兖州,打算与孙晟会合后再去救援元景山。但走到半道,孙晟又传来命令,命他率本部人马东渡淮河。攻取淮阴断敌后路。

    杨义臣接到这个命令后二话不说便改道往东,并日夜兼程的赶往目的地。他心里暗自欢喜,他觉得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当年整他的仇人中就有陆柯,只要能打败陆柯。无论让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早在渡淮河前,他就得到情报,陆柯只在淮阴留守了一个营地兵力。按他地设想,三千前锋应该能轻易地攻下淮阴,没想到第一天的进攻竟会败得如此之惨,也难怪他会生气。

    十二军团的将领们皆默然不语。虽然其中有几个想声辩几句,但都被旁边的人给暗暗制止了。他们也都渐渐了解这位司地脾性,在这个时候,越是辩解越会惹怒他。还不如被他骂两句,消消气算了。

    果然,杨义臣在骂累了后,就开始布置第二天的进攻战术。第二天,能赶到淮阴城下地部队预计能达到一万四千人左右,其中包括了一个投石营、一个攻城营、一个重步兵营。进攻部队将拥有投石塔五十座,攻城塔五十座。

    十二军团地将领们自信满满地向杨义臣保证,天黑前一定夺下城墙攻入城中。杨义臣也是信心十足。他连夜赶到淮阴城下,准备亲自指挥第二天的进攻。

    第二天东方天色微白地时候,十二军团万人就对淮阴西城墙发起了进攻。进攻一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在投石塔的掩护下,五十台攻城塔渐渐推进到城墙边,而城的守军像是被完全压制住了,只能藏在箭跺下以强弩做零星的射击。

    正当杨义臣面露喜色时,战场形势突然发生了转变。攻城塔在距离城墙只有数十米处纷纷陷入了土坑中。这些土坑面覆盖着稻草,稻草还撒了一层薄薄地灰土。进攻一方的将士谁也没有注意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结果纷纷落入陷阱。而这些土坑也都不深,大多刚好能将攻城塔的车轮陷入,但攻城塔的自重再加塔内射击人员,一旦车轮陷入土坑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其拉出。

    而就在进攻方拼命想把攻城塔拉出土坑时,城传来一阵号角声,如雨点般的火箭从天而降。攻城塔的正面装有铁板并加以湿土铺盖,所以非常的厚实,甚至能抗住投石车的一两次攻击。攻城塔地左右两面。虽然不如正面厚实,但也能轻松抵挡住床弩、火箭的攻击。因此,遭到火箭袭击时,在攻城塔的将士未惊慌,他们知道只要攻城塔的后部没有受到攻击,他们便不会有危险。但是他们却忘了,攻城塔除了后部薄弱外。还有一处是它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塔的下部。

    攻城塔下部很难被攻击到,因此没有加装铁板和覆盖湿土。但今日守军却给他们看一课——天下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守军将土坑里地稻草都用菜油浸过,一遇火星便迅速地燃烧起来。片刻又引燃了攻城塔下部的木板。攻城塔内部几乎都是木质结构,火势一旦起来就难以控制。

    不久后,整个战场的攻城塔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塔内的人带着全身的火焰纷纷窜出,一些在塔端的人,甚至来不及从楼梯下来,便直接从面纵身跳下。一时间,战场到处可闻惨叫声和弥漫着烧焦人肉恶臭味。而城内自从发射过火箭后,又恢复了宁静,但这种宁静中却暗藏着杀机,让进攻一方的将士胆颤心惊。

    己方最有效的攻城武器在还没有接触到敌方的城墙就损失殆尽,杨义臣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过了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齿地下令,集中所有地投石塔,向城墙投掷石弹。这个战术也非常管用,淮阴是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城,它的城墙也有百年的历史,平日也不经常修护,投石塔只投掷了数轮,就将一段城墙完全击垮。

    进攻一方的将士们看见城墙倒塌,又恢复了士气,嚎叫着冲了来。就在他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的冲入城中时,城墙缺口处突然燃起了大火,而后又有浓烟飘散过来,浓烟里面带着一股刺鼻的辣呛味。进攻地将士们被这股浓烟熏得泪流满面、咳嗽不止,甚至无法睁眼和呼吸。只能蒙着口鼻狼狈逃窜。

    而就在这时,城内又是一阵乱箭射出,城下之人都在逃窜根本没有防备,顿时又射倒下了千人。这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

    其实高嵩早就料到城墙会被击垮。所以他早就命手下收集来了许多破布、棉絮等易燃物品,存放在城墙后面。待城墙倒塌后,守军迅速把这些事物堆到缺口处点燃,又在面倒入大量地辣椒面,并用鼓风机向城外吹送浓烟。进攻一方对此毫无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

    担任本次进攻的将领灰头土脸地回来向杨义臣复命,杨义臣不由分说下令将他退下去斩首示众。此时的杨义臣已经急红了眼,众将皆不敢为他求情。

    杀了将领泄愤,杨义臣的才稍稍消点儿气。又问左右攻城之策。左右面面相觑皆不敢答话。无奈,杨义臣只能下令暂停今日的进攻。

    入夜后,杨义臣接到高嵩送来地信。高嵩在信言道,为了尊重死者,他允许十二军团在夜间派少量人去城下收尸。

    杨义臣看过信后,气得青筋暴跳。他认为这是高嵩故意在侮辱他,讽刺他这两日的败仗。他发誓,要将高嵩及其所部之人碎尸万段。方肯罢休。

    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进攻的第三天。这天,又有万十二军团的将士抵达淮阴城下。杨义臣又下令投石塔对淮阴城墙进行一午的轰击,又将城墙击垮的数段。进攻前,他又下令所有将士均以湿布蒙面,以防守军再用昨日的战术。

    这次,面对铺天盖地有准备而来的敌人,高嵩也无计可施了。在城墙处只是稍作了一下抵抗。就下令撤入城内,而后在城内与敌军打起了巷战。

    但淮阴城毕竟不是专门的军事要塞,城中大多都是木质建筑。进攻方在遇到一时攻不下来地地方,一把火就能将守军消灭或是逼退。这样,到了入夜时分,十二军团终于攻下了淮阴城。

    第四天一早,杨义臣满面春风的进入了淮阴城。他高兴不是因为攻下了淮阴城,而是他一早得到报告,抓获受了重伤的守军将领高嵩。抓到了高嵩。他就能亲手报这两日所受到的耻辱。

    “你还有何话什么可说?”杨义臣一脸傲气地站到高嵩面前,瞥了一眼问道。

    高嵩满身鲜血的躺在地,连日的奋战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虽然没有被捆绑也动弹不了半分。他张了张干枯的嘴唇,轻笑了一声后,用带有岭南口音的话音说道:“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他虽然自称是“败军之将”,但脸却没有半点战败后应该有羞辱之色。反而在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地神色。

    这个混蛋到现在还认为他是胜利者!杨义臣看出了高嵩神情中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喜欢用火吗?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啊。把丢到火里烧死。”

    高嵩对此毫无惧意,在人来抬他时,他盯着杨义臣说道:“我会在地狱中等着你!”

    杨义臣大怒,下令将所有的俘虏通通烧死。这天,高嵩及其百余名被俘的十五军团将士,被活活烧死在淮阴城外。而之前战死的十五军团将士的尸骸,也被杨义臣下令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

    报复过后的杨义臣心情异常的痛快。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今日之举,会对将来安乐帝一方地支持者们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就在淮阴失守的当天,陆柯也接到了高嵩送来的那封信。陆柯看罢信后大惊失色,片刻后他下令放弃青州全军向南撤退。

    诸葛诩劝谏道:“进攻徐州之敌只有五万人,殿下只需派一部前去退敌便可,用不着全军从青州撤退。”

    陆柯长叹一声,说道:“是我失算了。我之前料想,以刘炯等人的魄力是绝不敢从信樊前线抽调部队来断我的后路,但这事却偏偏发生了。现在得知的情报只有五万人,谁知他们后续还会派来多少人马?”

    诸葛诩道:“洛阳方面从信樊前线抽调人马来围歼我们,难道他们就不怕郢国侯会趁机进攻?”

    陆柯无奈地问了诸葛诩一句:“如果他们以放弃洛阳为代价来消灭我们呢?那样战局会如何发展?”

    诸葛诩楞住了。如果真是那样,即使杨素在中部战线取得胜利攻下洛阳。也没有办法挽救东部战线的失败,结果总的战局还是没有改变。

    不,也许局势会对本方更加不利。现在中路局势地稳定,多半是因为陆柯从侧翼牵制了对手。让对手无法集中兵力从信樊前线对都发起进攻。而万一陆柯部被全歼,那之后无论对方是中力量反攻洛阳,或是集中力量渡江进攻南京。己方都没有足够地兵力防守,失败恐怕真是早晚的事情。

    诸葛诩虽然想明白了,但仍不敢相信事实会是这样,他迟疑道:“这样的大手笔,刘炯能这么快就下了决心?”

    陆柯托着下巴,对诸葛诩分析说:“我也不能相信这个决断是刘炯等人作出的,但目前地事实却实如此。孙晟为什么前段时间会缓慢的行军。他就是在等我地后路被断。如果不出我地所料,今日孙晟就会渡过黄河向我们直扑而来,而在界安城堡的元景山也会趁机出击,他们就想把我们拖在青州,等从信樊来地部队到齐后,一举将我们全歼。”

    到此刻诸葛诩完全相信了对手有全歼己方的意图,对陆柯果断下达撤退命令举动也深感佩服。心想,要是仅凭自己的智慧。恐怕真要等到被彻底包围时,才能醒悟过来。

    当日,陆柯军便开始了撤退。后来孙晟真在当天渡过了黄河,全速追击而来。而元景山所部,也从界安城堡出击,不紧不慢地在后面骚扰着陆柯的断后部队。

    一切仿佛真如陆柯所料想地一样,只是陆柯不知道,孙晟这么安排。完全是在吓唬他,目的只是为了把他从青州赶走。而这条计策也正是韩擒所授。

    那天,韩擒传授孙晟这条计策时,孙晟开始也有些迟疑,他认为陆柯不会轻易当。而韩擒自信地对他说:“一来,陆柯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把事情都往深处想。你只要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他必定会起怀疑。二来,陆柯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知道你们从信樊调来多少部队。只要他一撤兵,你就摆出一副追击的架势,他肯定在路不敢停留。所以即使等他反应过来,也是要等他撤到徐州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孙晟对韩擒佩服地是五体投地,心里暗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只是小小一计。就让陆柯仓皇而逃。可惜,他不肯再次出山。不然本方要是以他为主帅,这场战争都那边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在追击中,元景山做的比孙晟还要彻底。他数次指挥本部人马冲入陆柯军地断后队中,几次都差点让负责断後的陷阵军团左师动摇,幸亏这支部队也是身经百战,最后险险的保持住了阵型。

    只是这样的后果,让陷阵军团左师伤亡十分惨重。待撤到琅琊郡时,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迫不得已陆柯只好命十五军团右师接替陷阵军团左师担任断后。

    在渡过沭水河,柳大江恍如做了一场梦。两个月前他们渡过沭水河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那时,他从没有想过会这样被敌人赶回来。

    有部下们含眼泪问他:“我们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看见,怎么会败得如此狼狈?”柳大江只能沉默,因为他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一场战争。

    三月一日,陆柯率领着大部人马退入了徐州地界。孙晟突然加快行军,与元景山部会合后包围了断后的十五军团右师。第二天,经过一天地会战,他们全歼了这支整编师。

    而陆柯直到撤进下邳城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要是北军真的打算全歼他的话,断他后路的部队,决不能只攻下了淮阴城后,就没有动静。而这时,他后悔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醒悟得太迟了。

    “我很不服气!”他对诸葛诩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与孙晟再绝胜负。”

    不知是中了韩擒之计,陆柯把自己这次的失利,全记在了孙晟的头,认为整个计划都是孙晟策划的。同时,他也把孙晟归到值得一战对手中,并期待着与他再次一拼高下。

    汉元79年2月到3月的青州战役,是陆柯指挥战役以来的一次重大失败。而且这次失败,败给了实力还不如他地对手,这让他终身难以忘怀。直到许多年以后,他仍对这场战役的结果耿耿于怀,也对没有得到与孙晟再次交手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第一百一十五章信樊会战(1)

    三月,各地阴雨连绵,就连这两年干旱严重的豫州、凉州等地也是普降大雨。各地百姓们纷纷举办祭典仪式,感谢苍恩典,赐给他们一个丰收年。但也有一些人诅咒这种雨天,因为这种天气妨碍了他们的行动。

    青州战役取得胜利后,北军士气大振。刘炯打算趁此机会发动中路攻势直讨都。为此,他把北军的主力几乎都集中到了中路。

    汉元79年三月到四月之间,短短的一个月内,刘炯又往信樊地区调兵二十万,并且还把孙晟调去信樊前线,担任北军中路统帅。麾下配属的兵力超过百万,在这些部队中有八个齐装满员的步军军团,一个满员的骑兵军团,一个独立的重骑兵师,十二个未满员的步军团,一个半满员的骑兵军团。共计拥有重型投石器械1200具,大型攻城器械00余具。

    其主力军团有:第一军团,是由投奔来的飞骑军、彪骑军组建而成,现有人员五万八千六百人,军团长为原彪骑军副指挥官李元平。军团部署在樊城一带。

    第二步军团是由原智威军团大部组建而成,补充人员后兵力为五万一千两百人,军团长曹信。由于这个军团基本保持了原智威军团的建制,所以是北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军团之一。他们也将是主攻敌正面的主要力量,被部署在信阳一线。

    第三步军团也是在原暴熊军团基础组建而成,只是原军团将士的比例略低于第二步军团。补充人员后兵力为五万零七百人,军团长钟漠。军团部署在第一军团左翼的枣阳一带。

    第四步军团,该军团是由原怒火军团、勇武军团一部组成,补充人员后兵力为五万四千九百人,军团长景谯。军团部署在第二步军团右翼的南湾一带。

    第五步军团。这个军团是由一部原第十军团将士组成,补充人员后兵力为五万两千六百人,军团长为杜能。军团部署在樊城。

    独立重骑师,这个师是从原飞骑军和彪骑军中的两个重骑团组建而成。兵力为两万三千八百人,其中重骑兵人员为八千七百九十四人,师长是刘文常的弟弟刘子成。这个师几乎集中了原帝国主力骑兵军团中所有地重骑兵,而南军中的重骑兵数量还不足一千人,实力根本无法与其抗衡。这个师被部署在信阳城。与第二步军团一起担任主攻任务。

    除这几个主力部队之外,北军的其他三个整编军团和另一个兵力不到编制一半的骑兵军团皆从原乙等军团改编而成。

    其中,十二步军团兵力为五万零三百人,第十六步军团兵力为五万一千六百人,第十八步军团兵力为五万零七百人。这三个军团均被部署在信阳到樊城之间的地区。

    兵力仅仅达到编制一半的第十一骑兵军团原本是配属给西部战线的史万岁,后来被刘炯调到信樊一带。军团兵力为两万五千人。

    北军其余各未满员军团,兵力从两万到三万不等。军团人员都是从各预备役军团或是各地家族护军拼凑而成。所以在团结、配合、素质都与主力军团有着很大的差异,战斗力也有待检验。这些军团都被部署在几个主力军团地侧后方,进攻开始后,他们将跟随主力部队前进。担任占领地区的防务任务。

    正当北军的进攻一切都准备完毕时,可巧偏偏天公不作美,在这个时候下起了梅雨。连日的阴雨使得地面泥泞不堪,兵器也生锈痕。铠甲也发了霉点,连北军将士们高涨的士气仿佛也被这连绵的细雨浇灭,而变得萎靡不振。

    无奈,刘炯只好放弃了在这个时节进攻的打算。虽然延迟了进攻,但他想在信樊一带与都方面展开一场决战地决心没有改变。他命各部严阵以待,随时听候进攻的命令。

    与北军在信樊一线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相比,南军中路的形势则不容乐观。由于陆柯败退出青州,侧翼牵制敌军地计划落空,中路的压力剧增。

    南军配属在信樊一线的部队十五个军团共计八十余万人马,其中有五个主力军团。他们为:

    第一近卫骑军团。这个军团在都之战时损失惨重,后来补充了前来投奔的原飞骑军、彪骑军一部混编而成。其兵力为五万八千九百人,军团长杨英。

    第四步军团和第七步军团,是由原勇武军团和第十军团大部基础组建而成,补充后兵力分别为五万六千人和五万四千人。军团长分别为王仲民中将和宋虎岩中将。

    第八和第九军团则是在原怒火军团和暴熊军团一部基础新组建而成,兵力均在五万出头。军团长为石泰中将和盛言师中将。

    南军中路部队除这五个主力军团是齐装满员外,其他各军团皆处于半满员状态。战斗力也与主力军团相差甚远。南军拥有地投石车、攻城塔等重型器械也比北军少近半数。有个别军团的师甚至连一个强弩营都凑不齐。

    前段时间,因有陆柯从侧翼配合。杨素兵力虽略显不足,也还能维持中路的均势。但从陆柯战败后,北军露出了进攻中路的端倪后,杨素心里便没了底。对此,他多次表要求从东西两线调来一些部队增援中路,但没有获得内阁的批准。陆柯和刘武周手虽都各有一部精锐军团,可他们的总兵力并不多。抽调过多他们的兵力,可能会导致其左右两翼兵力薄弱。抽调少量的兵力又对中路的形势起不到明显的改善作用。

    都内阁虽然没有给杨素派去援军,但他们也在其他方面积极地为杨素缓解压力。其中最有效地一招就是分化、瓦解敌

    这项任务由虞士基负责。虞士基在这方面有毋庸置疑的卓越才能。自今年以来,监察院的暗探们通过各种手段,暗中策反了北军数名将军。这些将军表示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将连同手下一起投靠过来。这样一来,无形中为杨素增加了近十万的援军,还给对方埋下了致命的隐患。

    在这些答应投诚的北军将军中,有一个最近才投靠过来的人,他就是安国侯家主徐锦。

    徐锦之所以要投靠都一方,是因为青州之战后,元景山表安乐帝要治他临阵脱逃地罪。安乐帝接到元景山地奏章后,就授命内阁调查此事。

    刘炯等人稍一调查便清楚地知道了徐锦从界安城堡不战而退的事实,但对于如何处置徐锦,众人却意见不一。薛胄等一些人建议严惩徐锦,他们言称现在多数部队都是混编而成,纪律不严是一个突出地问题。正好可以借严惩徐锦,对各部起到警示作用,杜绝今后再出现临阵脱逃之事的发生。

    而卢悦、郭凯之等家主系代表却拼命反对。他们理由是,徐锦从纷争一开始就宣布支持安乐帝,后来又带着家族护军来洛阳护驾,其对皇帝、朝廷的忠心可鉴。对于这样的人,如果稍有过错就一杀了之,将严重挫伤各大家主拥戴安乐帝的赤诚之

    再说,徐锦不是行武出身,第一次参战谁都难免产生畏惧。有了一次经验后,相信他不会再犯。在青州战役的最后阶段,徐锦率部参加了对陆柯的追击战,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经过一番激烈地讨论,卢悦、郭凯之建议取得了多数人的赞同,报请安乐帝批准后,对徐锦最终处理是,罚俸一年,并调至信樊前线戴罪立功。

    罚俸一年对一大家主来说完全是个不痛不痒的处理。尽管最终的处理极轻,但徐锦却感到颜面尽失,耿耿于怀。而虞士基探听到这一消息过后,立马派去得力人员对徐锦展开拉拢工作。许诺授予他天佑帝一朝的三品官职,如果他想继续领兵就授予他中将军衔,并担任乙等军团的军团长。

    徐锦只是稍作犹豫便答应投诚。他一方面忌恨元景山借机报复他,一方面也恨内阁对他的处置没有给他留有情面。再有都一方开出的条件,他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阴雨的三月即将过去,就在刘炯准备向信樊前线的部队下达进攻命令时,他万万没有想到强先在中路战场动手的竟然会是杨素。而这次失去先机后,他就再也没有获得过主动权。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125/ 第一时间欣赏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作者:风似刀所写的《大汉骑军》为转载作品,大汉骑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汉骑军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汉骑军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汉骑军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