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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假奸细

    下午五点,蜂拥而至的叛匪来到阿峰城西门外,此时窦兴已亲临西门城墙上,组织守城将士准备迎接叛匪发起的进攻。

    可是不知叛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到了天sè大暗,仍在离城五六里外的地方一动不动。夜sè越来越浓重,叛匪点起了许多火把,远远望去像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见叛匪按兵不动,窦兴狐疑,叛匪在等什么呢,为何迟迟不进攻?

    被窦兴指派担任西城防守的军官,心中也是纳闷。推测道:“叛匪长途奔袭而来,没有携带攻城的器具,以属下猜测他们定是连夜加工赶制,待明rì天亮后再进攻。”

    “有道理。”窦兴认同了这种推测。考虑到叛匪今夜攻城的可能xìng不大,窦兴下令城墙上的士卒轮流打盹儿休息以保存体力。只是打盹儿时不能下城墙,兵器不能离手,一旦发现叛匪夜里偷袭,好迅速作出反应。

    命令传达下去,城墙上士卒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松驰下来。不当值的士卒们都抓紧时间和衣打盹儿。可一想起自己的命运和家小的命运都悬于一线,看来是凶多吉少,再困也睡不着,有的还偷偷落泪。

    看见士卒们伤感的神情,窦兴也忍不住摇头叹气。他能用家眷来制约军官,但无法保证三千预备役士卒都真心拼命杀敌。

    窦兴知道叛匪对待预备役汉军军官和士卒的态度截然不同。本地籍的预备役的军官和士卒,平rì都被突忽人称为汉人走狗,但叛匪们对待本地籍军官比对正规汉军更加仇视和愤恨,抓住军官后无一例外全是虐杀。

    但对本地籍的预备役士卒,叛匪们一般不会尽数杀之。他们会对俘虏进行所谓的dú lì宣传,如果士卒表示愿意投身dú lì“大业”,就可保命。叛匪们明白。不能乱杀本地人,如果杀多了,他们就会失去根基,没有了根基还何谈dú lì大业?

    他们也知道,这些士卒参加汉军预备役也主要为了混口饭吃。平rì训练得过且过。搜索叛匪踪迹时马马虎虎,大多数对叛匪们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窦兴也没辙,若将士卒们逼急了,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反叛之心。

    士卒们知道被俘后能得到叛匪地“优待”,在汉军预备役中只出七八分力也能过得去,但他们还是不会轻易投敌,原因就是汉军对待叛徒从不心慈手软。这些本地士卒都有家有口,一旦被汉军确认为反叛投敌,家人就会受到牵连。老弱会被斩杀,青壮和妇孺会被拍卖。

    此刻多数人心里摇摆不定,难以抉择。是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家人的生存。还用家人的xìng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窦兴带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士卒地心思他早就明白。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得靠天意。一旦士卒们宁愿牺牲家人也要求得自保,完全可能临阵倒戈。能否与叛匪对抗,主要取决于士卒们的选择。窦兴他只能暗中交待各级军官,严密监视士卒们的行动。

    到了晚上十一点时,窦兴见城下叛匪仍没有动静,再次叮嘱负责西门防守的少校:“你在此好生防守,我去其他三门查看一番。”

    少校问道:“难道长官怀疑叛匪今夜会偷袭其他城门?”

    窦兴深呼一口气。说道:“不可不防,还是小心为妙。我走后,你要用心。若城外叛匪有行动,火速派人通知我。”

    说罢窦兴带着五名亲兵离去。一行先去南门,又转到东门,最后才去北门。

    到北门之时,已是凌晨三点半。刚才巡查南门和东门都平安无事。让窦兴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还有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看来今夜叛匪不会攻城了,叛匪推迟一天攻城。也就为援军到达多争取一天时间。窦兴心里又隐隐升起了一线希望,或许能在援军赶来之前守住此城。离城门口还有数百余米时,一阵阵吵闹声传来。窦兴为了摸清情况,对五名亲兵示意,一行人都闪入街道的yīn影向前走去。

    接近城门,只见两百余人围在城门下争论不休。窦兴顿起疑心,他已经下过命令,城门里只能留五十名士卒防守,其他的人都要到城墙上防守,为何这里聚集着这么多人?

    窦兴放轻脚步向城门口靠近。围在城门处的大部分人都是背朝这方,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人。

    吵闹之声听得更加清晰,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不行,长官有令,没有他的亲笔命令,谁也不能打开城门。”窦兴知道说这话的是自己派到城门口当监军地一名亲兵。心想,是谁要开城门?

    另一人的声音响起,说道:“我是长官委任的北门防守主将,有权下令开城,你们速速让开!”

    这个声音很熟悉,窦兴一听就知道是房利在说话。房利是自己委任地北城防守官,他为何要下令开城?难道想投敌?可是他的家眷悉数扣在我手上,难道他不怕城破时,我下令将他的家眷斩杀?窦兴疑心大起,怒火中烧,手不由摸到腰间的刀把上。

    亲兵仍坚持不让,反驳道:“不行,就算你是北城的防守官,但如果没有长官的亲笔命令,我绝不会让开!”只听房利冷笑道:“你一名小小的亲兵,竟然如此对我说话?你看清楚,我是少校,我的命令你必须执行,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亲兵没有理会房利地威胁,毫无惧sè地回道:“正因为你是少校,我才没有按照长官的命令,将你杀死。如果换成别人,胆敢声言开城者格杀勿论!”

    房利被亲兵的言辞激怒,杀气腾腾地大喝道:“放肆,老子宰了你!”说罢拔刀相向。

    “想杀我?先问问我地刀答不答应!”亲兵也不甘示弱。拔刀与之对恃。接着叮铃咣啷,拔刀声响成一片,大伙儿都拔出刀来。眼看一场血拼就要发生。

    “住手!”窦兴也顾不得再听下去,立即出言喝止。

    这一声大喝,立马将双方震住。纷纷将目光转向窦兴。窦兴快步走到人群前,士卒赶忙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窦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亲兵和房利身前,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敌当前,自己人还拔刀相向,成何体统!”

    亲兵立即将刀收回鞘中,向他行礼,房利没有料到窦兴突然出现,愣了愣,也将刀收了回去,朝他敬礼。

    “你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窦兴问那名亲兵。

    “长官,属下接受了您的命令之后,一直在此看守城门。十几分钟前。来了数人说是奉命出城。属下因未得到长官命令,不能贸然从命。他们就将防守北城的房少校请来。房少校跟他们说辞一样,他命令属下打开城门。但属下牢记长官命令,在没有亲眼见到您地命令之前,绝不开城。房少校便威胁说要杀属下。”亲兵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窦兴对他点头称赞道:“你做得很好,功劳给你记下了。”又转头盯着房利问道:“为何要送人出城?”

    房利犹豫了一番,答道:“长官,属下劝你还是不要细问。”

    窦兴大怒。喝道:“你眼里还有我这城守吗?有什么事儿要瞒着我?”

    “好!既然大人执意要问,属下也不用再隐瞒。属下是受了城监察令大人的密令,将这几人送出城。开城行为完全是执行公务。”房利见窦兴发怒,也不再隐瞒。

    窦兴心想,难道真是洪要派这几个监察部地人出城?正想下令开城,转念又想,不对。洪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越级直接对房利下令?于是又问道:“洪大人为何不找我下令开城?”

    房利轻声一笑,神秘地凑到窦兴地耳边。用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事十分机密,以大人地血统,应该主动避嫌才是,这样穷追不舍地询问,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劝长官就不必多言了,让属下执行命令吧。”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正中窦兴的要害,气得窦兴浑身颤抖。正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的乌孙血统,没能如愿进入汉军主力军团服役。军校毕业之后,一直在预备役服役,十余年来只混到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守一职。为此他很不甘心,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平时,他总感觉朱宇等正统汉人官员怀疑自己,对自己有所防备。他疑神疑鬼,老觉得监察部的人就在周围监视着他,所以平rì他总是小心翼翼。今rì房利的一番话,又一次说到他的痛处,将他的心刺得流血。

    窦兴按耐住怒气低头不语,房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长官,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请你亲自下令开城吧。不然耽误了监察令大人的事情,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放屁!”窦兴忍无可忍,怒斥道:“本官是城内最大地防务官员,现在贼兵已至,这个关头无论谁都必须听从我命令,包括洪本人也不例外。我已经下令不开城门,谁再敢说开城,一概斩杀。”窦兴下定决心,无论谁都不能出城。

    房利被他训斥得面sè通红,恨声道:“窦中校,你不要逼我将洪大人请来。那时只怕谁的面子上也不好过,对大人的前程也会有影响。”

    “你只管去请洪,我在此恭候!”窦兴认为今rì绝不能开城给敌人以可乘之机,要千方百计保住城池。他地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已下定决心,不论是谁要求出城,他都要对抗到底。即使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升迁,也绝不退缩。

    房利见他手握刀把,目光坚定而凌厉,也不敢多说。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长官既然坚持不开城门,属下无法向洪大人交令。烦请长官去见见洪大人,替属下解释一下。”

    房利用手指着城墙上的一座角楼说:“洪大人正在那座角楼里。您亲自上去解释吧,不然耽误了大事,属下可承担不起罪责。”

    听了这话,窦兴怒气稍稍减弱,心想。或许洪真的有急事需要派人出城,还是去见见他,以免得真的贻误大事。他对房利说道:“好,我随你去见洪大人。”

    “长官请。”房利又变得恭敬起来,窦兴的心中的怒气渐小,转身朝城墙根地台阶走去。

    刚走了不到十步,突听身后地房利高呼道:“窦兴预图勾结叛匪,人人当斩之!”窦兴大怒,正yù回身呵斥房利的胡言乱语。突生危险的感觉,猛地往前扑去。一股冷风贴着他地背后掠过。

    “混蛋,我是城卫!”窦兴险险地避过偷袭地一刀,转身拔刀。只见四五名士卒正用手中的武器对着自己。喊了两句,几名士卒没有丝毫反应,仍是刀枪相指。

    又用余光一扫,发现自己带领的亲兵和早派来城门口的亲兵们都已被人砍翻在地,身首异处。他们至死也没有想到身边地“自己人”会突然对同袍下毒手。

    窦兴瞬间明白了真相,房利定是叛匪地卧底,他想趁机打开城门。窦兴冷静地看看了士卒们的反应,只见近百余名士卒手握着武器。眼中露出凶光,而另数十名士卒像是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给惊呆了,他们不知所措。神sè慌张。

    看来还有一部分不是房利的同伙,一定要争取他们。窦兴朝那些呆立不动的士卒叫道:“房利乃是叛匪地内应,yù打开城门接应叛匪入城,快快拉响jǐng铃!”

    “不要听他的,他才是叛匪的内应!洪大人早就怀疑他了。命我马上将窦兴及其同伙拿下。你们也速速上前缉拿这个反贼。”房利也义正严词地喊道。

    数十名士卒更加迷糊,不知两人谁真谁假。犹豫着不敢轻易行动。房利见状又叫道:“你们不要乱动,待我们缉拿这个叛匪。”说罢,命令数十手下与那些士卒对恃,自己则带领二十余人,渐渐向窦兴包围过来。

    窦兴双手握刀,心中已有了死地明悟。心里也有些迷惑,房利的妻儿都在自己家中,他怎么丝毫不顾忌妻儿的死活。

    没有等他想明白,十余名士卒冲上前来。窦兴左挡又砍,杀了四五人后,身中刀枪数处,站立不稳栽倒在地,创口血流如注。衣衫顷刻间被染成鲜红sè。

    “让我亲手解决这个叛匪!”房利即使喝止住几名想杀窦兴之人,自己提着刀走到前面。

    “汉jiān,叛徒!”窦兴高声喝骂道。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汉人,所以不是汉jiān。我早在从军之前就加入了突忽联盟组织,所以也不叛徒。何况你的言语也没人相信,他们反而会认为你是汉jiān、叛徒。”房利用手指着那数十名没有动手的士卒,凶相毕露,低声对窦兴“坦白”道。

    “我死了,你的家人也甭想活。”

    “家人?哦!那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才娶的妻子,至于子女,就当成全突忽的胜利而献身吧。我们不怕家人被你们杀死,我们早晚会报仇地!”

    “疯子!疯子!”窦兴不能理解,房利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家人。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连禽兽都不如。

    房利双手高举着战刀,面带狰狞地笑容,大声骂道:“你才是汉jiān、叛徒,今rì就是你的末rì,没有人能救你,去死吧!”说罢,战刀猛地挥舞而下。

    窦兴闭上了眼睛,死他不怕,只是不甘心,只是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识破房利的本来面目。现在不仅是自己遭殃,等他把城门打开之后,城里所有的汉人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唉,是自己害了他们。

    “啊……”一声惨叫,接着传来刀落地的声音。窦兴迷惑地睁开眼睛,只见先前还举着刀要杀自己地房利,此时正在惨叫不止,再看他的双手已被一支利箭穿过,像是被捆绑住一样交叉在一起。

    而聚集在窦兴周围地房利的心腹,也被不断飞来的利箭shè死。是谁shè的箭?窦兴头转向利箭飞来的方向,只见东面路口赫然处站立着百余人,正用手中的攻箭不断朝这边shè击。

第一百四十章 单骑破敌

    “对面的人听着,扔掉手中武器,双手抱头,违令者杀!”一声如雷般的声音响起,喊出的“杀”字似乎带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铛”的一声,一名士卒手中的长枪落地,双手抱住了头。来人箭无虚发,瞬间已shè杀了数十人,士卒们都没有携带弓箭,与其白白送死不如缴械投降。在他的带动下,士卒都争先恐后地扔下手中武器。

    对面手持弓箭的人向这边走来,窦兴看到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近前,窦兴才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疯虎吗?他啥时候到阿峰城来的?他怎么会来?而且疯虎身后,都是彪悍的游骑,更令他感到惊讶。这么多的游骑来到城内,自己却毫不知情,难道他们真如传言一样来无踪、去无影?

    来的一群人正是张锐和他的亲兵连。自刘武周的引蛇出洞计划开始执行后,游骑便分成三队,一营长高朔带领新转任四营长的卢预亭营去了大宛,杜晗的二营和张旭义的三营去了大月,而张锐则带领着罗济的五营和宋金刚的六营留在乌孙。

    十rì前,罗济营和宋金刚营以连为单位都分散到伪装成诱饵的几个地区埋伏下来。而后,飞骑军后师的一个团,也秘密潜入这几个地区。

    三天前,宋金刚营的一个连在公主岭地区发现大量叛匪出山,立即飞报张锐。张锐稍一分析便清楚了这次叛匪出击的目的地十有**是阿峰城。于是一边命人通知轻骑团前来汇合,一边命令游骑远远地跟随叛匪。

    到了昨rì,叛匪们的行动路线仍然与预想的一样,毫无疑问其目标就是阿峰城。张锐赶忙抄近道提前一步赶到阿峰城外。按照原定计划,明rì天亮前轻骑团会切断叛匪的退路。罗济营和宋金刚营,天亮时同时对叛匪地左右两翼发起进攻。三面被包围的叛匪,便会陷入绝境。

    秘密与城监察令洪接上了头后,张锐听说城内的预备役中可能有叛匪的内应,暗叫不好。形势危急。如果内应趁机打开城门将叛匪放进城去,不仅阿峰城会被叛匪攻陷,也会影响原定的围剿行动。

    张锐当机立断,决定带领亲兵混入城去。洪听说张锐要进城,仿佛吃了定心丸,大大松了一口气,欢喜不已。只要有疯虎在,阿峰城便有救了。他告诉张锐,可以从地道入城。张锐大喜,命令范明带着团部一部分人在城外等候罗济、宋金刚等人。自己则带领亲兵连进入城中。

    范明本不愿意,无奈张锐决定地事不容更改,只能接受命令。昨rì下午五点。张锐等人刚刚进城,叛匪就来到了阿峰城下。

    为了不打草惊蛇,张锐决定暂不露面。由监察部的暗探去打探四门情况,自己则暂时躲在洪提供的一所院子里等候消息。一直到了深夜,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正常。张锐虽然不明白为何叛匪内应迟迟不动手,但也感觉很欣慰。叛匪不在夜里行动是好事,只要天一亮,大批的骑兵便会从三面包抄过来。城外叛匪将被一网打尽。

    等到快凌晨四点时,一名暗探急报,说北城门出现异常情况。张锐带着亲兵匆匆赶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房利等人在击杀窦兴及其亲兵。张锐不知哪方是叛匪的内应,所以没有立即出手,只躲在暗处观察。

    通过窦兴与房利的对话,张锐判定房利是叛匪的内应。洪没有对自己说过要派人出城。房利口口声声说是受了洪的命令。真是厚颜无耻,一派胡言。

    张锐一边派人找寻洪。一边命令亲兵们做好shè击准备。看见房利要杀窦兴,便一箭将他双手shè穿。

    张锐大步向城门处地众人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近,士卒们脸上的惊恐之sè越浓重。待张锐走到他们跟前时,忽见几名抱头地士卒身体一阵摇晃,一头栽倒在地,原来他已被吓昏过去。由此可见,预备役士卒们都认出了他的身份,见他的到来如见鬼魔一般。

    “你为何要杀这人?”张锐走到了房利的前面,厉声喝问道。

    “将……将军,他……他是叛匪的……内应,所以下……下官要杀他。”房利显然也知道了张锐的身份,惊恐之下,话已说不完整。

    “你怎知他是jiān细。”张锐瞪着房利问。

    “回将军,下官奉城监察令洪大人的命令要送几个人出城送急件,这个汉jiān不想开城,还想杀下官,所以下官认定他是叛匪内应。”房利已从最初的惊慌中恢复,现已能清楚地回话。

    “不自量力,竟想蒙骗我?睁开你地狗眼,看看我是谁?”

    “将军,下官真的没有说谎,他就是叛匪的内应。”房利虽是惊恐,但一口咬定窦兴是jiān细。

    张锐也懒得与他再说,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对身后地亲兵道:“好好问他。”说完,走到窦兴的身前,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将军,你为何不怀疑我?”窦兴满脸惊奇地问道。

    “哈哈……能在自己的家院子里堆满柴禾的人,是不会当汉jiān地。”张锐爽朗地大笑道:“窦大人,让你受惊了。你是一名勇士,面对这些叛徒,你毫不畏惧,在下深感敬佩。”说罢,起身对着窦兴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窦兴地眼眶湿润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起涌上来。众人皆对他提防,甚至手下的士卒也怀疑他,没有想到以对敌残暴地疯虎反而会相信自己,还称自己为勇士。

    张锐吩咐两名亲兵为窦兴包扎伤口,又命令将城门口的士卒全部捆绑,一些没有参与叛乱的士卒。知道张锐对待敌人凶狠,恐怕落得个惨死的下场,高声求饶道:“将军大人,我等并不知房利是叛匪内应,也没有参与围攻窦长官。请大人开恩饶了我们吧。”

    “我怎知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现在一律捆上,待到破贼之后,再细细审理。”对于这些人张锐还是怀有疑心。

    “将军,这些人地确不知房利等人的行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请不要将他们绑上。下官愿意用xìng命担保他们。”窦兴开口求情道。

    张锐想了想,窦兴之言说得也有道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多几十人也多了一分守城的把握。城墙上的一些士卒。这时正在往下观望,如果此事追究之人过多,城上之人怕也会人人自危、军心动摇。想到这些。说道:“既然窦大人保你们,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一回,将武器拿起来吧。”数十名士卒纷纷跪倒磕头谢恩。仅凭他地一番话,疯虎就能相信这些士卒,还让他们重新拿起武器。窦兴何时受到过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心里更是感动不已。

    这边刚刚将作乱的士卒绑好,洪就匆匆赶来。他的到来让一直坚称自己是受命行事的房利闭上了嘴,从这一刻起他再不开头说话。无论几名亲兵用什么办法折磨他,只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张锐见到这个情景又想起了半月前抓到的戴齐。戴齐自被带到游骑团部后。范明和唐特等对他折磨数rì,身上骨头几乎尽碎,体无完肤。可直到他断气为止,没有透露过半句情报。

    戴齐的坚强意志,让作为敌对方的张锐也敬佩不已,暗思,自己如果身处在戴齐的地步。会不会招供。自己没有丝毫把握。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决不能让敌人活捉。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说不准不小心真地会变成汉jiān。

    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戴齐死后张锐命令人给他专门修了一座坟,墓前还立有一块墓碑,上书:义士戴齐之墓。以示对他的敬佩之意和对忠贞义士的褒扬。

    现在看到房利咬牙受刑地样子,张锐心里不由感概,如果突忽人都像戴齐一样坚强,要消灭他们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房利不肯招供,几名知道内情的士卒看见他的惨象,心里害怕便主动要求招供。听完这几人的供词之后,张锐等人都吃一惊。

    原来入夜后,房利等人便利用火把做暗号,通知了城外的叛匪,今夜由北门入城。不久后,便有数千叛匪进入北门外数里的一处小树林中隐藏。又派数百叛匪利用黑夜做掩护,爬行到护城河外等候。只待房利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后,一涌而进抢占城门。

    因为房利及其同伙在预备役中毕竟是少数,房利便想冒用洪的名义骗开城门。不料窦兴派来的亲兵甚是固执,说什么也不开城。加之窦兴突然到来,使得房利骗开城门地计划失败。无奈之下只好准备用诬陷窦兴是叛匪的名义将他杀死后,再后强行开城。

    听到这个消息后,窦兴立功心切,建议道:“干脆我们将计就计,打开城门,将那数百人先杀了。”

    洪道:“不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待天明在做行动。”

    窦兴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又说道:“房利与叛匪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如果看不到开城,必然会知道计划有变,也许他们便会强行进攻。我们先杀了这股埋伏地叛匪,或许还能骗过树林里的叛匪,让他们继续等待。”

    “还是不妥,如果城外叛匪趁机冲入城来怎么办?”洪连连摇头。

    窦兴又说道:“城上有一百强弩手,再加上将军的一百多亲兵,我们放叛匪进入城门洞时,一起发箭,在派数十名士卒手持长枪蹲在头排,定会将他们尽数shè杀,保证他们冲不进来。”

    窦兴与洪争议的时候,张锐也在思考,能消灭一部叛匪自然很好,又听见窦兴说的有理,有一百强弩手和自己地一百五十名亲兵。数百叛匪是冲不进来地。而且数里外的叛匪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此计可以试试。

    张锐同意了窦兴地意见后,洪也不便再反对,毕竟他不是带兵之人。窦兴从城墙上调来地一百强弩手与张锐的一百五十名亲兵在城内洞的内侧排成数行站立。他们的前面蹲着的是最初窦兴担保下来地数十名长枪兵。

    准备妥当之后,窦兴命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又命前排的数十名士卒一起高声呐喊,作成城内仿佛正在厮杀模样。

    城外正在等候的五百余名叛匪,见到这个情行没有起怀疑,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举着武器,高呼杀光汉人的口号,一起往城门洞冲来。

    待叛匪们冲入漆黑的城门洞时。张锐一声令下,雨点般密集的利箭倾泄而出,一排shè完之后。另一排接上,五六排轮流shè击。可怜叛匪们都在黑暗中,前排的被shè倒之后,后排的还在不断涌入城门洞。

    黑漆漆的城门洞,此时像是一只巨大怪物的口,在不断吞噬着活生生地xìng命。七、八轮的shè击结束之后,五百余名叛匪被尽数shè死,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整个城门洞内。冲得最近地叛匪离长枪手只有三十步。

    窦兴正预下令清理城门洞内的尸体,忽听见远处隐隐传来阵阵轰鸣,仔细一听。像是众多人正在向这里跑来。众人皆是大惊失sè,这些脚步声,分明是远处小树林中的叛匪过来了。尸体没有搬开,城门便不能关闭,很有可能叛匪会趁机冲入城来。

    窦兴虽是在心里异常后悔。但也来不及自责。对张锐道:“将军,为今之计能先拉起吊桥。再清理尸体关城门。”

    “听声音来的叛匪不少,就是拉起吊桥,部分会水的叛匪也会游过来的,这可如何是好?”洪焦急地在原地转圈。

    张锐也暗骂自己事先想到这层,看来自己考虑事情还是不够沉稳。如今也只能采取窦兴的办法,自己和亲兵城门外阻挡游过河来的叛匪,让窦兴等人加紧清理尸体。

    正想下令,突见不远处一名士卒手牵着黑sè地骏马,应该是洪来时骑的那匹。心中猛地闪现灵感,历史上有那么多空城计,我现在照着使用一回,说不定能成功。

    想到如果此计成功,自己威名更胜以往。拿定注意便问窦兴道:“窦大人,现在城内有多少匹战马?”

    “有百余匹,都是斥候使用。”

    “取来要多少时间?”

    “离此地不远有一座马厩有四十匹马,能在十分钟之内取来,剩余的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取来。”

    “你命人速速将那四十匹战马取来。”

    窦兴虽不解张锐此时要战马何用,但立即命人去取。张锐又对邓三耀道:“等会儿战马到了,你挑选四十名亲兵立即骑上,等待我地出击命令。”

    众人闻言大惊,张锐居然想带着四十名骑兵冲出去?那外面至少有数千人,四十人出去与之作战必死无疑。难道张锐想用自杀的方式争取时间,清理城门?

    张锐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又对窦兴道:“窦大人,你立即带人上城墙,让城上之人每人准备两支火把,等我在城外大呼前进时,同时将点燃火把,并一起同声高呼,声音越来越好。”又对邓三耀道:“你听见我大呼前进时,就带着四十骑立即冲出来接应。”

    说罢,没有等他们回答,冲到那名牵着马的士卒身边,飞身跃上马背,喝道:“拿我的弓箭来。”一名负责给张锐拿弓箭地亲兵,立即跑上前去,将弓箭挂在马侧。待亲兵刚挂好,张锐驰马艰难地踏过众多地尸体出了城门口。

    “大人,赶快照将军的话做。”邓三耀推了一把还在发愣地窦兴,才将他从惊愕中惊醒。

    疯子!他一个人就敢冲出去抵挡数千叛匪?窦兴一面在心里念叨着,一面带着人迅速登上城墙,照着张锐的话准备火把。

    张锐冲出城门没多远,就看见远处黑乎乎的一大片人影正在涌来。拉住战马,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疯虎在此,何人出来一战?”

    这一声如绵绵滚雷,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尤为响亮。震得座下战马一声长鸣。张锐拉缰直身长啸附之。一鸣一啸,惊天动地,慑人心魄。

    对面冲来的叛匪先闻天雷般的吼声,又听怪异的鸣啸,抬眼见前方肃立一人一马。人马高立,黑暗中犹如传说中地魔神一般。惊恐之下前排之人纷纷止步,但后面之人冲得过猛,一时刹不住脚推搡着将他们撞翻,而后随着再后面的人推行践踏而过,于是倒地之人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待整个队伍站定之时,离张锐停马之地只有五百余米。

    “疯虎在此,何人前来一战!”张锐又是一声大喝。

    这次,叛匪们全都听清楚了对面之人喊的是什么,疯虎之名无疑和魔鬼划上等号。突然在黑夜中与之相遇,立刻联想到他是从天而降,也许是饿了出来寻食心脏。一时间。众匪皆无人sè,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已开始慢慢向后退去。

    率领这数千叛匪的头领是弗隆、和撒、骅拉三人,他们受拉图之命带数千人前来接应房利。而拉图则带着万余人,继续在西城外吸引城内守军地注意。

    在约定的树林内等了大半夜,也没见北城发来信号。后来前面埋伏之人发起进攻时,他们隐隐听见了喊杀声。本来说好见火光为号在举兵上前,可是弗隆是xìng急之人。说有喊杀声前面定是动手了,要尽快赶去支援。

    和撒劝了几句,弗隆那里能听得进去。加之骅拉也动了心,能点冲进城去,也能早点抢到的好东西。两位头领都说要出兵,和撒也只好同意。

    数千人蜂拥向前,队伍中他们三人骑着骡马。当然也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料到快到城门时。竟遇到疯虎挡路。远远看去黑暗中的疯虎好像金刚下界,太岁降凡。威风八面,与传言中的凶神驾临如出一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进退。

    骅拉对疯虎的凶恶感悟最深,心中的畏惧也最深,见他挡在前面,顿生退却之心,对弗隆、和撒道:“我等该如何?”

    弗隆定了定心神,定睛向疯虎站立处相望,黑暗中似乎只有疯虎一人一马,恐惧之心稍减,说道:“他只有一人,我等有五千人,怕他作甚?直接冲上去将他杀死。”

    和撒最为谨慎,说道:“疯虎素来以狡诈著称,他敢一人在此挑战,说不定周围已布下伏兵。”骅拉闻言有打了个惊颤,四处寻望,似乎想找伏兵的影子。

    弗隆疑惑,问骅拉道:“之前你不是说他一直被汉军关在风铃城中吗?这里离风铃城八百余里,他为何出现到此地?”

    骅拉也是听人说疯虎被关押,也不知其中细节,听见弗隆问话,他也答不上来。无奈之下只好猜想,说道:“传言疯虎肋下生有双翼,展翅能飞越千里。这里离风铃城只有八百里,他自然一扇翅膀就来了。”

    和撒听罢,又好气又好笑,骅拉已深信疯虎是魔鬼的妖言,断定他是飞来地。世上那有会飞的人,胡言乱语。心想,也许我们的出兵计划被汉军得去,所以才派疯虎在此阻拦。现在如果不退,待疯虎一声令下,伏兵四起之时,想退已晚矣。

    一想到可能被汉军包围,和撒便说道:“我等还是暂退吧,将情况告知拉图大人在做决定。”

    “好,好,我等赶快去将这事报告拉图大人。”骅拉迫不及待地附和和撒地建议。

    “疯虎一人就将你们怕成这样?”弗隆见队伍已到城门口,就这样被疯虎喝退,心有不甘后退。

    三人争论不休之时,张锐心中暗暗焦急。叛匪们虽暂时停了下来,如果不趁机将他们吓退,待他们反应过来很有可能继续向前。

    又见叛匪队列前面,有三人骑在马上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暗思,他们定是这股叛匪的头领,先将他们shè杀,或许叛匪会崩溃。又估摸着约定的时间已到,便取下弓箭,对着三人连发三箭。

    这时,弗隆决心已下,说道:“你们不敢上我上……啊…….”话还没有说完,前胸便中了一箭,一头栽下马去。和撒与骅拉大惊,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和撒也身中一箭,摇晃着也掉下了马。

    惊恐的骅拉终于被吓醒,惊慌地拉转座下的骡子,口中高呼:“快跑,快跑……啊…….”他还在转身之际,腰部也中一箭,凄声惨叫起来。

    “前进!”一声巨吼从张锐口中爆发出来,就像是火山在瞬间爆发一般。奋力的怒吼使他的额头青筋坟起,血红的眼珠暴突而出,情形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怒吼声也点燃了张锐心中好战地**,此时除了作战以外,他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单骑出战,忘记了对面是数千叛匪。他仿佛觉得自己正率领着千军万马,跟着他一起在向前冲锋陷阵。

    “前进!前进!”张锐不断放声高呼激励着不存在的部下,他拔出骑刀,单骑疾驰冲向叛匪。单骑冲击时,发出的马蹄声,在叛匪们地耳中放大成了万马奔腾的轰鸣,大地仿佛也在微微地颤抖。

    短短的五百米距离,在绝大多数叛匪还未跑时,张锐已冲入了他们的队列之中。骑刀挥舞了不到数下,便被他丢掉,顺手抓起两人,如风车般的舞动起来。瞬间血雾弥漫,惨叫连连。如同一只凶猛无比地怪兽冲入羊群一般,肆意蹂躏。

    此时,远处地城墙上竖起无数的火把,通天地火光似乎将天空照亮,城门处也传来了马蹄声轰鸣声,似乎有无数的骑兵正从里面冲出。

    疯虎彻底的疯狂和一连串的变故,彻底击垮叛匪们的意志。他们在张锐的驱赶下,在一片震天动地地喊杀之声中,转身拼命的奔逃。数千土崩瓦解的叛匪如同一股洪流,极速向远方四散溃逃。

    城墙上的窦兴看得目瞪口呆,单骑破敌数千,此壮举自古以来闻所未闻。如神话般的事情,却在眼前真实发生了。半响,大地恢复平静之后,才在口中吐出:“立马横刀飞将在,军如虎势踏胡奴。疯虎--真乃神人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剿匪?训练?

    张锐单骑退敌的第三天,一大早,十八颗人头整整齐齐地摆在大厅正中。这里虽是窦兴的城卫府衙门,但这时张锐却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下面右侧站立着窦兴、罗济、宋金刚等军官,左侧站立着朱宇、洪等阿峰城文官。

    数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朝他行礼问候,他们眼中流露出来的含义,张锐都一目了然。文职官员对他是敬畏,有的甚至将他与妖魔鬼怪联系来一起,深埋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军官们则是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以勇猛著称的罗济,两眼放光,仿佛像前世的追星族见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

    看到众人的景仰的目光,就算张锐平rì自诩心态平和,此刻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心中感悟,难怪有人喜欢个人崇拜,这的确挺有意思,令众人敬仰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此刻我在他们的心目中,无疑是与神怪相提并论的人物,我下达的任何命令他们都会执行,即使是不归我管制的朱宇、洪等地方官员也不例外。

    这次单骑退敌的事迹,很快便会在西部、在帝国广为流传,这些传说又会在我的传奇sè彩中添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大丈夫人生在世,当受人尊敬,当受人尊崇。

    权利与威望相结合,就能产生出奇妙的变化。即便是张锐也不例外,不知不觉中心态起了变化,利yù的种子在此时悄悄地埋下了。

    “报告将军,两rì的追击时间已到,下官回来交令!”轻骑团团长霍冯国出列报告。他的部队这次受命暂归张锐节制,三天前叛匪逃窜之后,张锐派其部追杀。命令中交待只追击两天。今rì一早他便带领着轻骑团返回了阿峰城,向张锐交令。

    “霍上校,你部战绩如何?”张锐心里早就清楚这次剿匪的成果,大厅上摆着的十八具首级,已经是很好的证明。可张锐还是要问他本人。相信霍冯国也想当着众人讲述骄人地战绩。

    霍冯国高声回报道:“回将军,飞骑军后师二团,受您命令三rì前开始追击败逃的叛匪。经过两天两夜的追杀,到昨夜为止,来犯阿峰城的两万三千名叛匪,被我部斩杀三千,取得匪首首级七具。另有七千匪徒被俘虏,现在都已押回阿峰城,移交给窦大人。”

    “你部连续两rì两夜追敌,战绩卓著。乃破敌首功。战功我会给你们记下的,待整个行动完毕后再行封赏。你部就在阿峰城内修整,听候下一步地命令。”作为主将。张锐毫不吝惜对部下的夸奖。

    “多谢将军!”霍冯国的脸上露出一丝喜sè,能得到疯虎的赞誉、肯定,他既欣慰、又骄傲。

    “宋金刚,你部以连为单位分成小队,去公主岭山区边缘进行侦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入山内。”有时张锐很是心疼游骑,别的部队一番作战结束后。就能得到一段时间的修整。而游骑则不行,他们作战之后还要继续担任侦查任务。这样可以连续作战的部队,在张锐心目中是最jīng锐的。

    “是!”虽然本部人马三天中只休息了一晚。但宋金刚心里没有一丝不满,张锐命令他绝不会违背。

    他毕业四年没有升过一级,可到了张锐麾下,他半年中连升两级,从排长到了营长。速度之快令他不敢相信。虽然这其中有他自身努力的结果。但他深知,如果不是在张锐麾下。恐怕现在自己还是一名小小地排长。

    所以他想努力作战,想用突出的战绩,来报答张锐的知遇之恩。就是再苦再累,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罗济,你地营在城中休息两天,然后接替宋金刚营的侦查任务。”

    “遵令!”罗济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张锐很满意他二人的表现,他们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之将,初次dú lì领兵出战就都取得骄人战绩,也为他的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你二人的功绩,我也记下了,rì后自会封赏。”张锐又对罗济好宋金刚说道。他俩早昨夜就返回城中,已对张锐详细汇报各自的战绩。他们两营虽然没有霍冯国团的战绩显著,但霍冯国地大部分战绩都应该记到他俩的身上。

    罗济与宋金刚两营人马三天前一直在前方堵截逃窜的叛匪,大部分逃跑叛匪在无路可逃地情况下,便向后面追来的轻骑团投降。因为叛匪们都知道游骑的残暴好杀,投降的第一选择肯定不是游骑。所以他们两营虽然斩杀了不少叛匪,俘虏之人却寥寥无几。从这点上说,正是张锐才造成了游骑不能多俘获叛匪的根本原因。

    “窦兴中校,你要派人将俘虏看好,每rì三餐不能少,也不能让他们受冻,受伤之人也要及时治疗。”张锐地这个命令,令在场地众人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像是杀人如麻的疯虎下地命令吗?他应该命令将所有的俘虏杀光才对。

    可张锐下面的一段话,才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这些人是战区总部预定了的,现在军资困难,我们能剩一点就是一点,他们多少也能卖几个钱。”

    众人明白是明白了,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这番话是刘武周对张锐接受任务时说的原话,说的目的怕张锐又一个不留的全部杀光。而张锐,他并不是一个从内心喜欢屠杀的人,世人对他误解,他也不专门说明,既然刘武周开口了,他这个“心腹”之人,当要照着做,于是此时张锐就照着刘武周的原话说。

    处理完这些军务后,张锐对众人说道:“各位,不要以为剿匪行动就到此结束,在整个冬季结束之前,我们二营一团的任务就是彻底剿灭乌孙州山里的残留的匪徒。这次战区总部委任我为乌孙州剿匪主将,各地官员都要奉命行事。”

    “我等一切听从将军差遣。”厅内之人现在都知道了战区总部对张锐的任命,也接到通知要全力配合。所以张锐提起此事时,异口同声愿听调遣。再说他们都知道张锐的xìng格,哪敢不遵令。

    张锐见到这些唯唯诺诺地地方官员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他们仿佛自己是容不得他人意见,独断专行霸道之人似的。心里想要改变改变他们的看法。不然除了游骑团的部属之外,以后真地会没有给自己提建议。

    张锐微笑道:“今rì,我请各位大人的主要目的,就想听听各位对今后剿匪的意见和建议。”

    地方官员听了张锐的话,心里犹豫不决,他们不知道张锐是真心想让他们开口提建议,还是只是作个姿态给大家看看,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让他们插手剿匪事务。

    张锐见状,又道:“在这里大家可以畅所yù言,不要有顾忌。我们讨论也就是为了制定今后具体的剿匪计划。只要计划没有正式制定下来,任何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你们都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洪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昨夜下官连夜审讯了不少俘虏,从俘虏交待的具体情况可以判定,躲藏在北葱岭山脉里的叛匪这次可以说是倾巢而出。据说十九座寨子的头领带着自己地jīng锐都下了山,伪突忽乌孙高级官员里只有巡抚东安迪还留在山里,据悉他是反对这次出山兵,才被拉图留下的。”

    说着手指着大厅内的十八具首级说道:“各位大人请看,山里十九座山寨地头领有十八具的首级这里,也就是说除了一人逃过了我们之前的追杀之外。匪首已被一网打尽。匪首如此,匪徒也是一样,十之**都已斩杀或俘获。现在山寨里剩余下的皆是叛匪家眷。这些人皆已老弱妇孺为主,对我们还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张锐听到这里,知道他是准备反对进山剿匪。果然洪接着说道:“北葱岭山脉十分险峻,地域又广,山里道路又崎岖难行。山寨的位置又很隐秘。我们按照俘虏交待的方位去寻找,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找到。而且现在大雪封山季节。人员进山更加不易,所以依下官所见,还是待明年四、五月份在进山彻底清剿这些山寨不迟。”

    洪话音刚落,朱宇也出列说道:“洪大人所见及是,主要的青壮叛匪在这一次行动中几乎被全歼,以后乌孙境内安全基本可以保证,山中剩余地老弱叛匪只是隐患,只是癣疥之痒,无关大局,可以缓图之。下官赞同洪大人的意见,望将军三思。”

    洪、朱二人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地赞成,纷纷向张锐劝言待明年chūn天之后,再议剿匪之事。

    张锐这时是骑虎难下,他提议大家畅所yù言的时候,没有想有这么多人会反对进山剿匪。怎么办?接受这些人的合理要求?

    接受了这些人的建议,他就无法向战区总部交待,无法向刘武周交待,甚至无法向自己交待,因为刘武周计划里有大部分东西,是自己旁敲侧击对他提议的。如规定三州地剿匪时间必须在明年三月底之前结束这条就是自己地意思。

    冬季剿匪的原因,是张锐预感到次年chūn季内阁会同意他提出地驱赶新罗、度信两州北部居民的计划。这是一次规模庞大的、行动时间持续长久的计划,一旦成功,突忽人的末rì就要来临。

    因此在这之前,必须要彻底将后方清理一次,将隐患消灭干净后,才能调动战区内绝大多数军队去执行驱赶任务。此时如果留有隐患,待山里的叛匪喘气恢复过来后,那时怕是又要出来捣乱。

    但这个情况张锐不能对大厅上的人说,甚至对游骑团的各营长都没有提及过此事。计划执行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毫无理由地一口否决洪与朱宇的建议,岂不是自食其言?自己有残暴等恶名也就算了,毕竟自己是军人,有这些名声也能震慑敌人。可是再背负说话不算话的骂名,自己的人品算是彻底毁了。传出去只怕以后真心想与自己结交之人。都要先掂量掂量再说。

    正感左右为难之际,眼珠一转,突然心中有了想法。和颜悦sè地说道:“太守与监察令大人的意见甚好,考虑得也很周全。可是我不能采纳你们地意见。”说到这里,抬眼看果然朱宇和洪两人脸上闪现出失望之sè。默默地退回两边不再多言。

    张锐不慌不忙接着又说道:“我不接受两位大人的建议是有原因的,众位大人可能不知,战区总部这次制定这个剿匪计划,一方面是为了消灭嚣张的匪徒,一方面也是为了练兵。”张锐的这话让下面地官员都感不解。朱宇心想,为了练兵?骑兵去山里练兵?这是哪家的练兵之法?不会是你自己发明出来的吧?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还要我等提建议何用?看来他也是心口不一之人,以后还是少言为妙。

    朱宇所想,也是绝大多数官员所思。张锐是剿匪主将,以后他说什么自己听着就行了。免得多言生祸。

    众人想着心事之时,张锐又哈哈大笑道:“诸位一定猜想我是在信口开河,其实不然。我张锐何时说过假话?何时骗过人?前些时候下令屠杀十二座村镇。战区调查的时候,我还不是一口就承认了?大丈夫何需说假话虚言呢?”

    他的这番话,让朱宇等人又转回了心思,张锐说得他们都听说过了。违反军纪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敢一口承认,当然不会说慌来骗自己。而且之前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张锐有食言的传闻,由此可见或许真的有练兵一事。

    张锐见众人又打起jīng神竖起耳朵听自己说,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的人品在他人的心目中还是良好地,今后要努力保持这样的名声。

    “各位大人都知道,西部战区的三个军团都是去年年底或今年年初才调来地。作战经验极其匮乏。为了锻炼部队的作战能力,为了今后能更好的打击叛军,所以战区制定了一系列的练兵计划。”

    “战区内的绝大多数步军去了乌河城堡,在那里他们将在实战中得到锻炼。而我们飞骑军在攻城战役中,我们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战区参谋长刘武周将军便想出了这个剿匪计划。既剿匪又练兵。一举两得,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所以剿匪行动要继续下去。后面的一切行动都是为练兵,故此,朱大人和洪大人的提议我不能接受。虽然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但练兵地计划仍要继续。”

    听了张锐解释“缘由”,朱宇和洪心里好受多了。大家都已知道“练兵”是必须进行,之后的建议也就只能说如何剿匪,不能再提议延期。见到众人都露出思考的神态,都在认真地想办法。张锐心里又不免得意了一番。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众人的态度,看来这说谎说到高境界,作用还是大大的有。

    这次是朱宇首先发言,说道:“将军,剿匪必须断根。山里匪徒的根基还是在山外的平民中,他们可以为匪徒传递情报,充当耳目,也能给山里地人提供帮助。我们既然想彻底剿匪,就必须掐断叛匪地根基。”

    张锐兴趣大增,说道:“请太守大人细细说来。”

    “我们可以在各村镇、城池实行互保连坐制度。十户一保,设立保长一人,如果发现十户人的任何一家人与叛匪有关系,而其余九家没有举报地话,一起视为叛匪同党处置。”

    “好,好,此乃商鞅变法时的立相坐之法,我看此法可行,我随后就将这个法子递交战区总部审议,如果总部采纳。朱大人剿匪之首功当你莫属了。”张锐大笑着,夸奖朱宇。

    朱宇心里也是暗暗感激,他的这个策略他刚刚上任阿峰城太守时就设想过,可是提议到了本郡的郡守大人那里就没能通过。郡守说,治政当已宽仁为主,这连坐之法,早在西汉时期就被文帝陛下给废除了。现在再提出使用,必然会遭人非议,此举不可取。

    于是后来朱宇便死了心。没有再说过这事儿。今rì见张锐问的诚心,便抱着试试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料到张锐连声说好,心里也奇怪他怎知这是商鞅的立相坐之法。朱宇惊叹之余,猛然想起张锐是上过帝大的。再看看张锐的形象,完全能让人忽视他也曾是高才学子。

    张锐兴奋了一会儿。道:“我看可以修改一条,担保要凭借自愿。凡邻里不愿担保者,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就是叛匪地亲人或是与叛匪关系紧密之人。二,他们是坚定的汉帝国拥护者。对他们要区别相待,甄别一番后,将前一种人尽数卖掉,后一种人,我们要给与最大的优待和保护。让所有看看两种不同人的不同下场。”

    “将军此计甚好。这样可以避免了胡乱搭配引起的平民不满,也可以起到震慑和典型地效果。下官佩服。”朱宇这时对张锐的心智是心服口服。

    断根之策说完,又说具体骑兵进山之事。这时那些文员们便没有了发言权。只要老老实实地听着。

    军官中窦兴首先出列说道:“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请将军明示。”

    “窦大人但说无妨。”

    窦兴满脸疑惑地问道:“从前进山剿匪都是步军或是我们预备役在做,骑兵骑着战马如何能进山呢?何况现在大雪封山,走路都困难,根本无法骑马。”

    “哈哈……窦大人,由此可见,你对骑兵了解还不够深入。特别是我们游骑就更不了解。”

    “请将军指教。”窦兴还没有狂妄到想与张锐比谁更了解骑兵,所以真心请教。

    “我们的游骑要求的不光是马上可以作战,在马下也要能作战。在各种环境中都要能作战。你想想看,如果敌人在山里,我们不去侦查了?那我们的军团、我们的战区如何能得知、了解敌军的情况?如果不了解敌军的情况,又怎能制定作战计划?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敌人存在的地方。我们游骑都要做到能随时进出。”

    窦兴听完后。心里甚是羡慕。连声称赞道:“此时下官才明白,为什么叛军会这样怕游骑。没有你们不敢去的地方。这样地部队,敌人当然会畏之如虎。下官佩服。”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自己不能在这样一支完美的部队中服役,神sè也黯然下来。

    张锐将自己心目中完美地游骑“解释”了一番后,不仅解开了窦兴的疑惑,也让所有文职官员赞叹不已。有的心想,怪不得战区能作出一份份完美的战略计划,这和游骑无所不在的侦查是分不开的。战区正是利用了游骑获得的准确情报,才能对敌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在知己知彼地情况下,制定出能够歼灭敌军的计划自然是水到渠成。

    众人的纷纷夸奖游骑,也激起了轻骑团团长霍冯国地好胜心。在他的心目中,游骑就是侦查部队,是辅助兵种。要打击敌人、要消灭敌人,最后还是要靠主力部队。而自己所统领的轻骑团正是主力部队之一,大家都在称赞游骑,他自然不会服气。

    霍冯国出列对张锐说道:“将军,下官对这个训练计划十分赞同。请求将军让我们轻骑团首先进行训练,下官保证完成所有训练项目。”

    张锐微笑地说道:“你不用心急,根据计划应由游骑先训练,之后才轮到你们。霍团长不要心急,还是在阿峰城内安心修整一段时间。”

    张锐的话语更加让霍冯国不服气,高声说道:“将军,为何先要游骑训练,难道我们主力部队还比不上一支辅助部队吗?下官不服,是不是将军念及游骑是您直属部队,所以才厚此彼薄。”

    霍冯国本是没有心机之人,说出来的话语甚是伤人。宋金刚倒还能忍住,但旁边地罗济却脸sè大变,碍于张锐坐在堂上,才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只是面sè通红,胸口气得一鼓一鼓地。

    自从张锐对游骑团的军官们灌输自己是主力、是jīng锐、是战争地主角等煽动xìng言论后,罗济便一字不漏地全部记在心里。此后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认为游骑才是最强的主力部队。

    而霍冯国的话里明显带有歧视的sè彩,将游骑定位在侦查之上,是一支可有可无地辅助部队。这样的轻视当然让罗济受不了。心中暗骂,放眼整个战区,没有一支部队的战绩可以与我们游骑团媲美。这家伙真是脸皮够厚,没有取得多少战绩便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假如让我们游骑与你们后师轻骑较量,便是让你们一支手。恐怕你们也不是对手。

    罗济的愤怒表情被张锐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高兴。一支部队有不服输的jīng神才是最大财富,这样地传统会让部队的战斗力不断加强。现在从罗济的表情上,张锐已经知道,飞骑军游骑已经有了这样的jīng神,对部下们潜移默化的工作做得不错,张锐因此甚是得意。

    张锐也多少了解一些霍冯国的xìng格,他说此话并不是刻意贬低游骑,只是不服众人都在夸奖游骑罢了。

    张锐也不生气,开玩笑地说道:“霍上校。你知道游骑的训练内容是什么吗?是侦查。他们的训练目标就要去山里先找到叛匪的老巢,之后自己的训练任务是去剿灭他们地老巢。难道你真的想抢游骑的饭碗,连侦查都一手包办了?”

    霍冯国被张锐地话说得不好意思。其实开始他没想到游骑是去训练侦查。心想,我干嘛要去争侦查任务?不是没事找罪受吗?那些小事儿还是让游骑去干吧,我的jīng力还是放在最后一击上吧。

    想清楚这点,又见罗济等游骑将领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以为他们真信了张锐说的要抢游骑的饭碗的言论。便也开玩笑地道歉道:“各位游骑团的朋友莫怪,我们轻骑不抢这侦查的训练了,再说就是抢也抢不下来,与你们比侦查。我们岂不是班门弄斧吗?就像你们与我们比作战一样,都是不在一个等级上地。见笑了,见笑了。”

    他本就没有什么幽默感。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更加激起游骑军官们的不满。刚刚调任五营担任一连长的百里杨站出来说道:“下官来西部战场不到一年功夫,现在杀敌军官二十四人,杀敌士卒三百余人,现已是男爵爵位。可问霍上校。杀过多少敌人?”

    她地问话。让霍冯国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他的部队在前线这么久了,就捞到这次剿匪的任务。在两天的追击战中他的五千人地团,只杀了三千叛匪。他也知道这些叛匪是地方武装,说白了就是业余选手。

    他知道两营地游骑在两天的时间里杀了叛匪五、六千人,这样地战绩怎好意思与她争辩。而他本人则不更加不堪,哪敢与百里杨相比?老实说,他连一个叛匪也没有亲手杀过,都是手下人做的。百里杨不留情面的问话,让他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心道,连游骑团中的女子的都不如,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最后还是张锐出来打了圆场,说道:“这也不能怪轻骑,他们接到的任务本来就少,杀敌不多也是常理。此后有碍团结的话,你们不可再说。”

    百里杨也是一时气愤,见霍冯国的羞愧样子,气已出了一大半,再听张锐之言,立即高声回答遵命。然后假意向霍冯国道了歉,霍冯国也只能就此作罢,谁叫自己的功勋比不过游骑,谁叫自己比不过一个女的,被人羞辱也只好认了。

    张锐又对几名游骑军官说道:“你们不要骄傲。这雪山作战对你们来说也是非常陌生的,所以战区总部将给你们派来一些教官,你们要虚心向他们学习,争取尽快将他们的经验学会。”

    几名游骑军官都高声回答是,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自己的作战经验已经是战区内最强的,哪需要再派教官来叫我们?那些教官会不会都像霍冯国这样的,只会嘴里说的厉害,手上却稀松的紧?

    张锐见他几人的神sè,就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心里叹气,部队荣誉感这东西真的不好把握分寸。少了吧,大家没有归属感。多了吧,又有可能助长骄傲情绪。唉!当个将军真是难啊。

    这次会议之后,张锐就将乌孙州的剿匪指挥部设立在了阿峰城内。每过几rì,战区就派了百余名“训练”教官。其中领队的几名军官与张锐等人又进行了数rì的讨论,最后终于制定下来各部队的“训练”计划。

    这时,汉元792年的新年已过。正当张锐要命令罗济、宋金刚两营准备入山之时,战区西部的战局最后的关键时刻。这之后,汉军与突忽军的敌我力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乌河城堡

    汉元792年1月5rì,乌河城堡主堡。多伊利来回转着圈,面对汉军近期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一筹莫展。汉军从去年7月份就已经正式对西海州北部乌河城堡展开攻势。汉军每逼近一步,多伊利的压力越大。

    乌河城堡作为突忽汗国与鲜卑国交易的前沿关卡,城堡内屯积着大量来不及运回内地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十万人支撑一年以上。但人员和武器装备十分短缺,损失了就连补充的机会都没有。当初,将士们听说后路被汉军切断,士气大减。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再也回不了新罗州。

    见士气低落,多伊利只好放弃了集中全军与汉军决战的念头。他知道出战几乎是自寻死路,而坚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多伊利这样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其实乌河城堡并不是一座孤立城堡,在乌河城堡周围百里之内修筑了数十座大小各异的小型堡垒或据点,它们与乌河城堡组成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如果汉军不将这些小型堡垒或据点拔出,是很难推进到乌河城堡之下。

    如果汉军不顾一切直扑乌河城堡,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就会遭到驻扎在周围防御堡垒里的突忽将士的袭扰。一旦汉军后勤供应出了问题,攻击乌河城堡的行动也必不能持久。加之前来进攻的汉军也不是太多,多伊利对坚守乌河城堡半年以上,怀有十足的信心。他坚信这期间朝廷不会坐视不管,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十万大军被汉军消灭掉。他坚信特安达、阿巴贡等人会千方百计营救他们。

    多伊利用自己对战局的分析鼓舞手下的将领们,将领们又逐级向部下传达,使涣散的军心又有所振奋。大家都知道德公的睿智,他应该有办法救援他们。

    就这样。十万突忽军统一了认识,做好了长期坚守地准备。而担任汉军进攻指挥的陆柯,显然也在配合他们的思路。自去年7月底开始,陆柯便不慌不忙地逐一拔出乌河城堡的外围防御。今天攻下一座小堡垒,明rì再拔出一座小据点。一步步缓慢地、谨慎地向乌河城堡逼来。

    这样的攻击方式和坚守策略,都是彼此最佳地选择。汉军希望一方面通过逐步蚕食乌河城堡的外围防御,另一方面通过时间进一步消磨突忽军的士气。而突忽军则希望通过长时间的坚守,等候援军的到来,期待战局的转机。双方就这样相互耗着,暂时没有出现大的战况。

    到十二月,战况有了明显的转机。首先多伊利收到国内传来的振奋人心的消息,特安达和阿巴贡都在尽力想办法援救他们,甚至不惜出重兵进攻北波斯州,以图为多伊利等人打开一条返回地通道。多伊利等将士对德公和特安达元帅的营救行动十分感动。感觉希望就在眼前。

    汉军似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增援陆柯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到来。陆柯地手头宽裕了,攻势也不断加强。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十二月十五rì,汉军正式抵达到乌河城堡的脚下。双方都明白,一场艰难的攻城战,即将拉开序幕。

    这时,乌河城堡内的残存突忽军不足七万人。而城下的汉步军就有七万,再加上一万骑兵,整个汉军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城堡内的突忽军人数。突忽将士们看到汉军强大地阵容,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汉军无情地粉碎了。全军上下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现在只能用垂死挣扎来形容突忽将士们的心情,不过绝望之人也能爆发出力量。上至多伊利,下至士卒。从汉军到达城下地那一刻起,就没有再想活着返回新罗州的念头。多伊利也下达了与城同存亡的命令,命令城内的七万突忽将士必须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让汉军看看突忽将士的武勇和决心。

    面对怀着必死之心地突忽人,汉军到后没有立即攻城。陆柯用兵讲究不打没把握地仗。他还是采用了高句丽战场时。攻击国内城城堡时用过的方法。用了将近二十天,将乌河城堡地护城河填平。又将所有的攻击计划制定完整之后,才逐一对城堡施加压力。

    这其间,突忽人好不容易又一次提升起来的士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弱。而汉军的重型武器几乎天天对着乌河城堡城墙狂轰烂砸,似乎有使用不完的石弹、火油弹,而且汉军了解城堡的各个部位,攻击起来得心应手、目的明确,未见汉军登城,守军就死伤无数,全军上下陷于一片恐慌。

    三天前,乌河城堡内投石塔所用的石弹全部耗尽,城堡内又没有山石,想找些石块代替也找不到。失去了远程重型武器的掩护,汉军的投石塔和攻城塔更加猖狂,甚至已逼近到离城堡外城墙只有一里的地方做jīng准投掷。

    看见这个情景,多伊利在估算了一番。一周内乌河城堡就有可能被汉军攻陷,城破之时自己也必定会结束。

    “唉!”想到这里多伊利长叹一声,壮志未酬身先死,他于心不甘。

    “元帅,汉军已在东门外集结。”多伊利正惆怅之时,一名少将军官进来向他报告。

    多伊利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自己不知不觉又是一夜未眠。心想,汉军还真是准时。最近几rì,每rì都会在天亮就发动进攻,直到夜幕降临才会鸣金收兵。今rì汉军的行动再次开始,自己又得集中jīng神指挥守城。

    “汉军出动了多少人?”

    “至少两万人。”

    “看来今rì汉军的重点是进攻东门,你还能守得住吗?”多伊利这样说,是根据汉军最近几rì的进攻习惯推算的。每rì乌河城堡外东、北、南三个方向,汉军会挑选其中的一个作为主要攻击点,剩余的两个只是策应攻击。

    “元帅,属下那里还剩一万余人,单靠我们可能不容易守住。”

    多伊利想了想道:“中午以后。我会派城中的预备队去支援你们地,之前你必须守住。”

    “是!属下一定尽力!”那名将军知道城内现在只有八千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元帅是舍不得使用他们。现在自己手上自己万余人,元帅才答应派他们支援。多了八千人,今rì他有信心拖过去。只是明rì又该怎么办?他现在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这名少将还没有离开。门外又冲进来一位将军。他对多伊利报道:“元帅,北门外汉军集中了两万人,看来今rì他们是进攻下官的防区。请求元帅将预备队调往北城,以防不测。”

    多伊利闻言一愣,今rì汉军在两个方向同时投入两万人,这是为何?难道他们想……

    多伊利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确定,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一位将军,急切地说道:“元帅,不好了,汉军已在南门发起了进攻。现在南城上所有的角楼都在燃烧。”

    先到的一名将军问道:“南门外有多少汉军?”

    后来地那名将军回答道:“至少在两万人以上,而且下官还看到有两座巨大的攻城塔已经开始接近城堡。元帅,下官认为今rì汉军的攻击重点在南门。请元帅火速调集预备队增援下官。”

    之前的两位将军闻言大惊失sè,今rì汉军在三面同时投入两万人进攻,面对如此疯狂进攻他们如何能抵挡的住?

    “将军们!”多伊利恢复了平静,努力用平缓的语气对他们说道:“将军们,今rì汉军是发起了总攻,乌河城堡能不能继续守住,就看各位今rì的表现。你们立即返回各自的岗位,大家一起努力吧。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后退。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是!元帅,我等知道了。您保重吧,属下先走一步了。”三位将军对多伊利行礼。他们都知道今rì多半就是自己命丧黄泉之rì。正如多伊利所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今rì只有两个选择,或是战死,或是被汉军抓住后押往上都凌迟。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俘。

    多伊利郑重对着他们三人还礼。又一直望着他们面带坚毅的神情走出房间。半响。才轻轻地说道:“永别了!我的勇士们。我以有你们这样地部下感到荣幸。”

    良久,多伊利对门外喊道:“阿斯顿。”

    多伊利的中军官阿斯顿闻言走了进来。“元帅有何吩咐?”

    “将我的旗帜插到主堡地最顶端,要让全城堡的将士都知道,我一直陪伴着他们一起战斗。”

    “是!”阿斯顿答应一声,正想出去,又被多伊利叫住。

    “回来,主堡这里还有多少人?”

    “您的卫队都在这里,另外离主堡不远还有第二骑兵师的三千余名骑兵。”

    多伊利的卫队有三千人,其中的大多数来自于多伊利的家族,他们对多伊利无比忠诚。多伊利对他们也甚为爱惜,之前的城防战从来让他们参加过。今rì到了关键时刻,他决心将他们都用到城墙上去。

    “阿斯顿,你把卫队人员都分到三个城墙去吧,还有城中地预备队也平均分配了吧。”

    阿斯顿吃了一惊,劝道:“元帅,护卫队都走了,您的安全怎么办?还有预备队现在就分配了,到了下午要是有哪方城墙吃紧,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救援了。”

    多伊利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再保留预备队了,今rì汉军是毫无保留地发动总攻,我只能破釜沉舟的派上全部人。护卫队在这里有什么用?城内都是我军将士,谁会对我不利?只有汉军才想要我头颅。都去吧,他们上去还能多坚守一会儿。”

    阿斯顿还在犹豫,多伊利黯然地又道:“快去吧,这里不是还有第二骑兵师的骑兵吗?必要时,让他们进来防守主堡。”

    “是!”阿斯顿见多伊利决心已定,只要答应。他出了多伊利的房间后。处理完多伊利交待的事情后,便去找第二骑兵师地师长商议保护元帅地事情。

    说起这位师长,大家应该熟悉,他就是被张锐灭了族的云冈族族长路西。路西为何当了这支部队地长官,那还要从头说起。

    第二骑兵师。是突忽人第一批组建的正规轻骑兵师,满编制一万人。这个师初战便是跟随多伊利参加西海州战役,在整个战役其间损伤了不到三千人。按说这个训练数年,又有实战经验的部队应该是突忽骑兵中的佼佼者,应该马上将其补充完整才是。但第二骑兵师还没有来得及补充,便遭到了一次毁灭xìng的打击。

    去年夏天在草原上,第二骑兵师地七千余人被疯虎左击右打狠狠地蹂躏了一番,能逃过他的魔爪退回西海州北部的只有数百人而已。这样基本上可以说第二骑兵师已经被全建制消灭,对于这样的部队一般是采取撤编。

    眼看着这支“善战”的部队就要被撤编,多伊利心里非常惋惜。这时路西找到了多伊利。对他说自己愿意带领本族二千余名青壮加入第二骑兵师,云冈族人都愿意成为一名正式的突忽军人。

    这让多伊利大喜过望,此举不仅挽救了第二骑兵师。也为突忽军队吸收了二千余名忠贞的勇士。云冈族人素来以勇猛著称,出身草原善于骑shè,而且他们全族都被汉人杀光,与汉人、与疯虎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绝对不会背叛突忽。

    多伊利一口答应了路西的提议,又授予了路西少将军衔,并委任他为第二骑兵师师长,原师长丰塞因在草原上出现多次指挥失误。便被多伊利降为副将听用。

    按照多伊利的想法,以后在逐步将第二骑兵师补充完整。没料想汉军突然截断了归路,自然骑兵扩建事情也无法再提。不过第二骑兵师是多伊利手上最后的一支骑兵部队。在最后关头多伊利也舍不得将他们派到城墙上去防守。

    当阿斯顿对路西说了今rì地战况后,路西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我和手下三千将士会奋战到底保护元帅的安全,就是全体战死也不让汉军踏入主堡一步。”阿斯顿满意的离开,他知道云冈族人是绝不会向汉军投降地。也许他们是整个乌河城堡中最忠诚的一支部队。谁知他刚刚走。路西便将自己族中的军官找来商议。

    其实,路西并不想陪着多伊利殉国。他加入突忽军是因为走投无路。他的全族都被疯虎杀光。他们这些无家可回的人,如果不投军,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路西的国家观念很淡薄,突忽汗国在他的眼里远没有自己地xìng命和族人的xìng命重要,哪能白白的为突忽汗国献身?

    自从汉军抵达乌河城堡城下,路西就一直想找机会带着族人逃跑。可是要跑也不容易,东、北、南三个方向已汉军堵死,唯一留出地缺口,出城二十里就是宽阔、汹涌的乌河,对面就是鲜卑国。而且多伊利发布命令没有他的将令谁不能出城,四门一直紧闭,城中又有数万突忽军队,如果被发现他们要临阵逃跑,只怕多伊利会砍了他的脑袋来鼓舞士气,所以路西不敢轻举妄动。

    但今rì不同以往,通过阿斯顿说的情况,路西预感乌河城堡守不过今rì。如果现在再不拿定主意,等到真正城破之时就彻底没了机会。这一段时间路西也一直到思考逃跑路线,心中也有了些打算,剩下地就需要族人们地支持。

    族人们听了路西的想法后,表示愿意跟随,毕竟谁也不愿意主动找死,有一线生机,自然会出手一搏。见大家都同意,路西地心便放了下来,便纷纷部下备好马匹、整理好装备、准备行动。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下午五点。这时,传来了南城墙已经被汉军攻破的消息,路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命令手下开始集结出动。他们先将部队里突忽人杀死,然后冲入后勤仓库,将里面的金币等财物洗劫一空。

    之后便马不停蹄来到了主堡。因为他们行动快速、隐秘,加之城中一片混乱,到达主堡时,他们洗劫仓库的事情这里的人还不知晓。

    阿斯顿这时正在主堡外翘首以盼等待他们,现在偌大的主堡内只剩下百余名参谋等后勤人员。城破后死守主堡的重任自然落到路西等骑兵身上。

    可是路西见到阿斯顿说地第一句话是:“赶快请元帅出来,我等保护元帅冲出城去。”

    阿斯顿以为他是好意,不想看着多伊利白白死在这里,于是说道:“元帅是不会答应的,他已经下了决心与城堡共存亡。你不了解元帅,他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路西故作悲愤状,说道:“属下知道元帅是想以身殉国,但突忽不需要死去的元帅,而是需要活着地元帅。他老人家能活着,以后才能更好地去打击汉军。如果元帅阵亡。除了我们突忽人感到悲愤外,汉人都会高兴地跳起来。所以,务必要说服他离开。属下这部人就是拼了xìng命也要保护他安全地冲出汉军的包围圈。”

    阿斯顿被路西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他内心也不想看着元帅就这样送命,可是真能突出汉军的包围圈?如果不成功,元帅被生擒,还不如就战死在城堡里。阿斯顿一时拿不定主意。

    路西见他犹豫,又说道:“属下已经考虑好了,现在保护元帅从西门冲出,直奔乌河。乌河已经结冰,我们可以渡河直接去鲜卑人的境内。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即使汉军发现我们突围,追到乌河边上他们也会止步的。”

    阿斯顿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只要过了国境线。汉军就只能望而兴叹。可他一想起元帅坚定的表情,又丧气地说道:“办法虽好,可惜元帅决意不走,他的脾气我知道。”路西一脸舍生取义的模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元帅不肯走。属下就强行将他拖走。甚至可以将他捆绑起来带走。如果他要怪罪属下的无礼,待脱险之后。是杀是剐全凭他老人家作主。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牵连你地。”

    阿斯顿见他说得悲壮,便全信了他的话语。心想,路西才跟了元帅不到一年,就能这样死心塌地为元帅卖命,而我跟了元帅十余年,难道能眼看着元帅送死?于是下定决心与路西合作,两人速速商议了一番,便进入主堡“劝说”多伊利突围。

    而这时,攻破南城的消息也传回汉军地大本营。中军大帐内的汉军将领们闻之一片欢呼雀跃。他们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东城和北城也会相继被攻克,用不了多久乌河城堡便会重新回到汉帝国的版图。

    陆柯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兴奋,攻克乌河城堡不仅使汉军收回了西海州北部的控制区,最重要的是全歼了突忽人的十万jīng锐部队。损失惨重的突忽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训练出同等质量、同等规模的大军。

    这一战后,突忽人地实力大大削弱。数年内,突忽人再也无力对汉军控制区发动攻势。能取得平叛第一功,想想都感到无比自豪。凭借着这场战功,他以后的前途会更光明,三十多岁就已是中军副指挥官,也许不久那个副字便会去掉,爵位也至少在三等候以上。

    这次出兵之前他听说,韩擒在挑选主将时,一直犹豫不绝。而他那时无论职务还是资历,都不是最佳人选,基本上没有什么希望。当时最有希望是暴熊军团的指挥官元景山以及勇武军团指挥官杜陵,不出意外地话,他们应当是主将的人选。

    可是最后主将的人选却落到了他的头上,其原因就是战区参谋长刘武周不断给韩擒灌输他的观念,劝说韩擒放眼未来,培养年青地将军,让他们能更快成长起来。韩擒感觉他言之有理。从年龄上看,元景山和杜陵都已五十多岁,虽然能力强,经验足,可是年龄限制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地发展空间。还这个将机会让给更有培养价值的青年将领去担当,所以最终任命陆柯担任这次战役地主将。

    “刘武周此人可交,今后应多与他来往。他既讲了情,我也应当讲义。”在陆柯心目中,已将刘武周视作可深交的朋友。虽然他知道刘武周这样做,很可能是看在自己是太尉女婿的情面上。自己能成为这次战役的主将,全仰仗刘武周的推荐。这个情,陆柯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突然看见闷闷不乐的杨英。杨英所部是配属给陆柯的游骑营,可是自汉军围城之后,便没有了多少任务,所以杨英整rì无所事事,在大帐中坐等接受任务。

    “嗯,是应该提拔他一下的时候了。毕业这么多年才是一个小小的营长,比张锐的身份可差多了,如此下去他也会没有面子的。”陆柯下定决心要给杨英一个立功的机会。想了想,现在眼看城就要破了,肯定有一份叛军会冲出西门逃命,把这个功勋给他吧。

    “杨英听令。”

    “属下在!”杨英一听见姐夫叫他,脸sè稍稍露出兴奋之sè,高声回应。

    “飞骑军左师一团已在乌河城堡西门外埋伏了十余rì,现在应该将他们撤下来修整一番,你部接替他们的任务。如遇大批突忽人从西门突出,你争取将他们往南北两个方向驱赶。”五千人的任务交给八百人的营,陆柯也有些不放心,特意嘱咐了杨英一句。

    “属下遵令!”杨英脸sè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之前他不知毛遂自荐请命多少次,陆柯一直没有理会他。他当时还想不通,这样的姐夫还不如张锐等朋友。张锐就特意透露给了他要进攻乌河城堡的消息,好让他能立功。可是姐夫却不理会自己,一连十数rì把自己晾在一边。今rì终于听见姐夫给他安排任务,而且恰逢城池将破之时。以他的聪明立刻悟出了陆柯的用意,也不再责怪他。原来姐夫一直想着自己,如今让自己去代替二团,不是摆明了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杨英接了将令快步出帐,因为走得急差点与一人迎面撞上。抬眼看,见对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少校军官,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少校也是因事走得急,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连忙对杨英陪礼,连声说对不起。杨英因有任务在身,也不想多说,只对他摆摆手就快速跑开。

    走出老远,杨英才猛然觉得此人的面目非常熟悉,像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杨英平rì记xìng很好,虽不及张锐,但只要见过,大都能记住对方的身份。可是今天这位少校,他却一时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心里纳闷,他究竟是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家有虎弟

    看见杨英离开,那名少校整理了一下自己军服,高声向大帐内报道:“暴熊军团右师后勤官,少校张岐求见主将。”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位上尉传话让他进帐。张岐迈着标准的军步走入帐中,来到陆柯桌案前行礼道:“暴熊军团右师后勤官少校张岐奉命押送十万石军粮,现已安全抵达军营,特来向主将交令。”

    陆柯面sèyīn沉,盯了张岐看了半天,问道:“军粮应该今早就到,为何姗姗来迟?”

    张岐额头上渗出汗珠,低头回答道:“粮队在途经大宛州时,突遇大风雪天气,行进十分困难,所以迟来了半rì。”

    陆柯拍案而起,呵斥道:“粮草乃军中根本所在,你身为后勤官就应当知道它的重要xìng。”

    张岐见陆柯发怒,知道接下必是挨罚,连忙辩解道:“将军,途中运粮队已冻死三名士卒,另有百余人被冻伤。而且大雪将大宛州内的道路都掩盖了,属下催促运粮队连rì连夜赶路,实是尽了全力,望将军明察。”

    陆柯冷笑一声,道:“我不管是何原因,误了期限就应该受罚。来人……”陆柯刚想让人将张岐拉下去执行军法,被一旁的参谋诸葛诩拉住。

    诸葛诩将头凑到陆柯的耳边,低声说道:“将军,你可知他是谁吗?”

    陆柯心中怒火更盛,忍了忍说道:“我管他是谁,只要犯了军规就应当受处罚。”陆柯治军向来以严格著称,很反感别人说情。如果诸葛诩不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心腹之人,恐怕早已不留情面地高声呵斥了。

    诸葛诩也很了解陆柯的脾气,若是换了别人他绝不会参言。可眼下这人的特殊身份。陆柯显然还不知道。他觉得很有必要告诉陆柯,识时务者为骏杰嘛,他不想看到陆柯因为不会变通而给自己埋下祸根。

    诸葛诩装作没有看见陆柯的怒容,继续说道:“他就是胡公家族的世子……”点到为止,他不再往下说了。再偷眼一看陆柯,果然见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柯呆愣一会儿,惊讶地问诸葛诩:“他是张锐地哥哥?”不料这句话声音稍稍大了一点,被站在一旁的张岐听得一清二楚。

    张岐的脸sè骤然变得惨白,头深深埋下,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很害怕。大帐中其他军官看见他这模样,都觉得很好笑,大不了被抽上几鞭子,至于吓成这样吗?碍于这里是中军大帐。才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咳,咳--”陆柯得到了诸葛诩肯定的答复后,轻声咳了两声。语气转为平缓,说道:“嗯----,既是大雪阻道晚来半rì,也情有可原。不过晚于规定期限还是要受处罚。罚你半年俸禄已示jǐng告,你可服气?”

    “多谢将军。”张岐低着头道谢。

    “去吧,将粮食交到粮仓去。”陆柯显然不想再与他多说,只想匆匆了结此事。

    “属下告退。”张岐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大帐,听见后面陆柯又在大声呵斥众军官:“你们看什么看。没有事儿做吗?别以为攻破了城墙就结束了战斗,叛军会在街垒上拼死抵抗的。你们须按计划行事,谁出了纰漏。看我不把他地皮剥下来……”

    张岐加快步伐走了大帐数十米外,才敢把头抬起来。稳了稳情绪,直奔粮仓而去。

    他与粮仓管理官员交接了粮草,然后默默在营地内走了一会儿,才往师部的营帐走去。正当他经过师部营帐的后面。就听帐内有人问道:“张岐怎么还没有回来?”

    听声音。问话之人正是他的上司,刚想出声答应。就听帐内有一人呵呵一笑。说道:“按理早应该交了粮草回来了。迟迟不回来,准是躲到僻静的地方偷偷地哭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被呵斥几句也不至于哭吧。”有一人惊讶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刚才我就在中军大帐,我亲眼看到张岐回主将话的时候,脸sè苍白,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在大帐中,恐怕早就哭出声来了。哈哈……”那人说得有板有眼,还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他真是胡公家的世子?”一人问道。

    “那还有假,正经八百的胡公家世子。”

    “真是难以置信,胡公家族会有他这样的世子。”一人叹息道。

    “那是他运气好。你们不知道吧,他是家中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只是他的哥哥已经在十年前战死了。”大笑地那人,似乎对胡公家十分了解,有问必答。

    “战死的?”三四个声音同时响起,听声音很惊讶。

    “是。十年前,就在西海州。当时不是也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叛乱吗?当时张岐地哥哥在彪骑军的游骑中服役,已经是一名营长了。据说一次出去巡哨时,突然与五百余名叛匪遭遇。张岐的哥哥带领着二排骑士,奋起迎战,最后将叛匪击败。战斗结束后,张岐的哥哥身中三十余箭,重伤而亡。”

    “啊?三十余箭?那不是快被shè成刺猬了?”一人惊呼道。

    “绝不会假,当年我听说时,也是感概不已。真是一位勇猛之士啊!”“嗯,的确够勇猛。对了,张岐的弟弟不是疯虎吗?疯虎那就更厉害了,叛匪们听见他的名字就望风而逃,不战自败。这样的勇猛之士,才像是胡公家族地子弟嘛。据说那位连鸡都不敢杀,动不动就哭,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娘们似的,连我都不如。胡公家以后由他来继承,还能被保有勇武之家地称号吗?”一人连声叹息。

    “所以。我说他运气好。有个勇猛的哥哥,战死了。有个更勇猛的弟弟,却没有继承家业地资格。呵呵……个人自有个人福啊!有些人的命是生来就好,连家中地虎弟也不能相比,我等羡慕也是百搭。”先一人讥讽地说道。

    “嗯。他是疯虎地哥哥,命真好!”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你们没事儿干了吗?攻陷城堡后,都要进城去清理叛军仓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营帐中的长官终于出言呵斥。

    “长官放心吧,我等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只等入城地通知。”几名军官高声回答。

    “既然已经准备好,那你们继续休息吧。听你们一讲,我也觉得有道理,幸好是张锐的哥哥。”长官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张岐在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呆呆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是张锐的哥哥!”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耳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万马奔腾的轰鸣声。

    整整四年多了,这句话像是幽灵般的一直伴随着他。无论走到哪里,不留神便会听到类似的话语。最初听到这句话时,他还骄傲过一阵子。胡公张家出来的子弟,当然是勇猛之士。他这个未来家族地家主,听见别人夸奖家中弟子,当然觉得倍感自豪,脸上也很有光彩。

    可是这样的好心情,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恶劣的心情。想想朋友、同僚甚至家人时时对弟弟赞赏有加。他还能感觉脸上有光?而且这个弟弟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地,没过多久就传来一些新的事迹,而朋友、同僚、家人又会将这些新话题再讲上一阵子。然后接着又传来消息。周而复始,他的故事像是永远也说不完。

    最不能容忍的是,朋友和同僚后来给他介绍别人认知的时候,都会说:“这就是张锐的哥哥。”而对方则会无一例外地问道:“疯虎是你弟弟?”脸上也会同样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如今rì主将知道自己身份后的表情一样。他世子地身份。反而不为人看重。都冠以张锐哥哥名号,仿佛这个称号变成了他头衔一样。

    这样的情况到了最近一两年。更加严重。严重到回家探亲时,自己的儿女都问缠着自己问,三叔又立了什么战功?三叔又被陛下封赏了什么物品?爹爹你立什么功勋?陛下为什么不封赏你呢?

    看着自己儿女幼稚地面孔,期望的表情,张岐觉得死了的心都有。他明白,自己在他人的眼里已经成了纨绔子弟。虽然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整rì混rì子的纨绔子弟,但别人总会拿他与弟弟张锐做一番比较。

    他三十多余年一事无成,从军十年现在还是一名小小地少校,如果不是世子身份,恐怕连个勋爵都没捞到。而弟弟,军衔是少将,称号是虎威将军,身份是陛下亲封地“皇家子弟”,爵位是同伯爵待遇的子爵。与他比,不是纨绔子弟是什么?而且自己地子女再稍稍长大懂事之后,恐怕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也会变成一个无用的父亲吧。

    张岐悲哀地想,别人只羡慕自己是张锐的哥哥,生来命好。他们怎么没有看见自己因为是张锐的哥哥就承担了如此的不公平待遇,身心便受到如此的受煎熬。哥哥?弟弟?我宁愿没有……

    张岐低着头,呆呆看着脚下。一滴雨点落在了积雪中,然后消失不见,接着又落一滴。“下雨了?”张岐抬头看看天,没有半分下雨的样子,而且现在是冬季,下也应该是下雪。

    “哈哈……”帐内又传来众人的大笑声,不知又说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声将张岐惊醒,他猛地用手摸了一把脸,只觉得脸上全是泪水。

    张岐忙掏出汗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儿似的,走到前面进入大帐。他进来后,那几名围在一起聊天的军官,全都闭上了嘴。

    “长官,属下已经将粮草交接完毕,现在前来接受新的命令。”

    “嗯嗯……好好……你押粮才回来,回去歇着吧。”长官的面sè有些奇怪,哼哈了几声后。才让他下去休息。

    “长官,属下不累,请长官给属下指派新的任务。”张岐尽量站直身躯,大声回答,努力保持男儿的风范。

    “不用了。下去休息吧。这是军令,你立即执行。”长官脸上越发怪异起来,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

    “是!”张岐没有再坚持,郑重地对长官行了一礼,然后迈着标准的军步走出了大帐。但他还没有走出十米,身后地大帐中响起了一阵大笑,像是憋不住,突然爆发出来,而且越笑越响亮,随后大帐内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十分清楚带头发笑的就是长官。但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而且还笑得这样大声,像是唯恐他听不见似的。

    张岐的双眼又开始变得模糊。他极力地忍住,他发誓从现在起,今后绝不再掉眼泪。不过没有走出数步,一滴滚烫泪水又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只是张岐没有看见,或是他知道也装过没有发现。

    直到听不见那些刺耳的笑声后,张岐才放慢了脚步。他抬头去看天,想从上天那里得到一些提示。只是现在天sè已经暗下来。天空像是被浓墨渲染过,越发低沉。在张岐红红的双眼中,天空变得越来越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将他压死才会重新升起。

    “老天,我到底那点做错了?”张岐满面泪水的举头高呼。

    就在张岐质问苍天之时,路西等人刚好来到乌河城堡西门。阿斯顿手中拿出元帅将令,命令看门的士卒打开城门。奉命守卫西门的将领看到将令时。面如死灰。黯然向部下下达了开城的命令。城门刚刚打开,二千多骑兵一涌而出。不久便消失在黑暗中。

    “长官,关城门吗?”一人问那守门将领。

    “哈哈……关城门?关城门还有何用?主帅都跑了,我等还在这里坚守个什么劲儿?”守门将领大笑着说道。

    “元帅离城了?”旁边的人惊讶地问道。

    “你们没有看见阿斯顿跑了?”

    “那也不能说元帅也走了?他老人家不是下令要坚守到最后一个吗?城南虽已攻破,但将士还在街垒上与汉军拼杀呢。长官你看,元帅的旗帜还在主堡上,他怎么会走呢?”一人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多伊利对抛弃他们而去,出言为他辩护。

    守城地将领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人,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与城同存亡,都是骗人的鬼话,是让你我等人傻傻地去送死而已。他不那样说,谁能留下来为他掩护?那旗帜在主堡,就说明他还在主堡?别在傻了,兄弟!”

    “你……你是说刚才元帅已随着骑兵一起跑了?”

    “阿斯顿是谁?他是元帅最信任地心腹,他怎么会在现在离开元帅的身边呢?刚才他是他下令打开的城门,你等也是亲眼看到的,如果没有元帅的同意,他能下令开城吗?”

    守城将领的话,让周围的突忽将士都明白,他们现在已经被多伊利抛弃。震惊之余,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这位卑鄙地主帅。

    “那我等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一名军官问道。

    “怎么办?各位趁着现在西门还没有被汉军包围,想跑的就跑吧,或许还等有机会捡回一条命。”守门将领用怜惜的目光将手下将士一一看了一遍,下定决心。

    三千余名西城地守城将士,听见他的命令,不到五分钟几乎都出城而去。守城将领见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之sè。心里也暗暗祝愿他们能逃过汉军的追杀,回去将多伊利等人的面目揭穿。

    又过了一会儿,他地亲兵队长问道:“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那名守城将领转头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亲兵队长回答道:“我等地职责是保护将军,岂能独自离开。”

    “职责?对职责!现在只有你们还记住自己的职责。”守城将军喃喃地说道。

    “将军,您也出城走吧。”

    “走?往哪儿走?再说就是回去了,恐怕我也会成为替罪羊。不走了,我还是战死在这里,才能向汗王证明我地忠诚。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我现在就下令解除你们的亲兵职责。”

    “将军不走。我等也不走。从被汉军到了城下,属下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亲兵们纷纷喊道。

    “危难之时方见真情!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一起奋战到底吧,关闭城门,我等要牢牢地守住西城。全体阵亡也不能让汉军一人登上城墙。”守城将领对剩下的百余名亲兵高声下令。

    “是!我等就是战死,也不让汉军踏上城墙半步。”亲兵们高声回应道。

    守城将领的眼眶湿润了,心想,如果我们突忽军队都如眼前地这些人,还谁不能战胜呢?可惜,这样的勇士却被胆小如鼠的将领指挥,我们突忽焉能不败?

    其实这位守城将领错怪了多伊利,其实多伊利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之前他早已做好自尽的准备。可是他却真的出了城,随着路西逃跑了。

    说逃跑也是不准确地。严格的说他是被路西、阿斯顿等人绑架出了城。这时,他正在马背上用怒目瞪着这两个平rì看来是最忠诚的将领,只是他的双手被捆绑着。嘴里也塞着棉布外面在绑着布条,让不能拔刀杀他们,不能出言骂他们,只能用愤恨的目光怒视着他们。

    “元帅,我知道您很恨我,也想杀我,不过属下这样做实在是逼与无奈。您暂时先委屈着,等安全了我在给您松开。那时,要杀要剐,属下全凭您处置。”路西骑着马。跑在多伊利的旁边,还不时安慰着他。

    另一边的阿斯顿深信路西是为了多伊利着想才这样做的,见路西请罪,他也跟着说:“元帅,都是我等不好。让您受委屈了。脱离了危险之后。属下也甘愿受罚。”

    “路西将军,还有多久才到乌河?”阿斯顿心里急着想早点让多伊利脱险。感觉跑很久还不见乌河的影子,便出言询问路西。

    “快了,快了,大概还有十里。”路西估摸了一番回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阿斯顿心稍稍放了下来,出城已经十里了,还没有见到汉军,也许能安全地冲出去。

    可是还没有等他的心落入肚中,突然远处便传来凄厉地号角声。阿斯顿闻之大惊,此号角必是汉军的攻击信号。隐隐约约两侧也传来马蹄的轰鸣声,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汉军蜂拥而来。

    阿斯顿刚想叫众人全力保护元帅,突听路西大叫一声“汉军来了,快跑!”率先驰马向前奔去。云冈族骑兵听见路西叫声也催马狂奔起来,连一直牵着多伊利马地那名骑兵,也丢弃缰绳打马逃命去了。

    “路西!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胆小鬼,老子是瞎了眼,认错了你!”阿斯顿反应过来之后,破口大骂路西。但慌于逃命的路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骂声似的,头也不会的消失在黑暗中。

    骂了几句,阿斯顿回顾左右,只剩下几十名文职参谋没有跑,只不过他们个个吓得缩成一团,有的还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跌下马来。

    阿斯顿来不及给多伊利解开绳索,挽着他的马缰也开始逃命。跑了没多远,阿斯顿听见前面杀声四起,汉军像是已经突入跑在前面的路西等人地队列中。阿斯顿不敢再向前去,转马向南方而去。

    跑了数分钟,喊杀之声渐渐远去,阿斯顿才敢回头去看,只见身后还跟着三人。阿斯顿对着其中的一人喊道:“快将元帅身上的绳子解开。”

    那人答应一声,驰马来到多伊利地身旁,斜着身子去给多伊利解绳索。手还没有摸到绳子,他座下的马正在跨越一个土坑,落地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那人猝不及防一头栽下马去,高呼救命。

    阿斯顿听见了他的呼救声,但不敢停下来等他,而后经过他身边的那两人都装作没有听见,疾驰而过,最后一匹马的马蹄还踏上了那人地大腿上。剧烈地疼痛使他惨叫连连。

    他的嚎叫声,引起了远处一队汉军地注意,他们高喊着向着这边冲来。阿斯顿就感到周围有“嗖嗖”声音响起,他知道那是汉军shè过来的箭。“没事儿的,现在是黑夜。汉军的箭不会shè中我的。”阿斯顿低声自我安慰。“啊……”他祈祷声刚停,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声。

    在天寒地冻地天气里驰马,本应该冻得浑身发抖,但现在阿斯顿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里,阿斯顿不敢去擦,唯恐一不小心会丢了手中拉着的马缰。

    又跑了数里,来到一个小河边上。阿斯顿停住马迟疑一下,正在考虑是过河而去。还是沿着河跑。他身后仅剩下的那人没有拉马,直接跑到了冰面上。可没跑几步,不知是河上冰层不厚马踏入冰洞。还是马蹄打滑,只听轰得一声那人座下的马摔倒在地,那人也被甩出老远,爬在冰面上不再动弹。

    阿斯顿见此情景,不敢再过河,只好沿着河边跑。在他迟疑的时间里,后面的汉军已经追近,箭也“嗖嗖嗖”跟着降临。这次阿斯顿的好运没了。连中三箭。他咬紧牙关,继续拉着多伊利逃窜。

    奔跑间,他看见远处有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大喜。希望跑入树林摆脱汉军的追击。但他地愿望没有能实现,在离树林还有百余米的地方,他座下的中了无数箭地马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他被摔出老远,眼前头转向,等稍稍清醒点。看见多伊利就躺着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走动。他艰难地爬到了多伊利的身前。直起身子,从腰间拔出短刃。对多伊利说道:“对不起元帅,是属下害了您。属下不会让您落入汉军之手,属下这就送您上路。”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看见多伊利在对他微笑,也许是在回应他的话。阿斯顿举起短刃,正要刺向多伊利的心脏。猛地,他的身子一震,抖动了几下,便软软地倒在多伊利的身上。

    阿斯顿倒下没多久,杨英带着他地亲兵来到近前。

    “下去看看是否毙命。”杨英命令身后亲兵。两名亲兵领命,翻下战马,走到阿斯顿身前查看。

    “长官,这人被我们shè死了,不过身下还有一人是活着的,而且还被人捆着的。”

    “哦?我来看看。”杨英感了兴趣,下马走向阿斯顿和多伊利躺着地地方。另有亲兵急忙点上火把,跟随他跑了过来。

    接着火把的光线,杨英看见上面的突忽人背上中了十余箭,但紧紧地抱着下面的那人。下面的是一位五、六十岁地老年人正怒目看着自己,他嘴也被绑住,口也呜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身上裹着披风,披风上几道绳索困得结结实实遮盖住里面的衣衫。

    杨英被着情景弄迷糊了,要说这老人是被突忽人抓住地汉人支持者,为什么突忽人会带着他跑了十余里,在死前还要保护他?而他见汉军来到的目光中又饱含仇恨?但如果要说他是突忽人,那么又怎么会被自己人捆着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杨英撕开了那人身上的披风。只见里面穿着的是突忽人的军服,胸前闪烁着点点金光。一、二、三、四、五。等杨英数清金光的来源,身上的血往大脑里涌去,感觉一阵阵地头晕目眩。惊喜之下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旁边一名亲兵扶了他一把,才稳住身子。

    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五颗闪亮的金星,证明了这老人的身份。他就是突忽人北方战区的统帅--多伊利元帅。

    杨英激动地站起身来,仰望苍天。心中暗呼,老天爷,谢谢您的眷顾。从此以后我会每rì向你祈祷,膜拜。他深信是上天把多伊利赐给了他,不然怎么可能会被突忽人绑着送到自己面前。

    稍稍冷静下来,杨英命人通知一连长接替指挥全营作战。他现在没再去考虑西门还会有多少突忽人逃走,他已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这个老年人身上。杨英预感到,凭借着这个战功,他将会一飞冲天。有此一项大功足矣!

    杨英命亲兵去抬来一副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多伊利搬了上去。为了不颠簸,杨英命亲兵们步行抬着他回军营。一路上杨英命身边的数十名亲兵,全神贯注的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担架。而他本人则就在担架的旁边紧紧跟随,双眼一直盯着多伊利。仿佛他视线离开,多伊利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乌河城堡在杨英擒获多伊利后第三天,才被彻底攻陷。这之前,城堡内残余的突忽人拼死顽抗。大部分突忽将士临死之前破口大骂多伊利,他们致死也不能原谅多伊利的无耻行为。再过三天,突忽人占领了北波斯州,特安达隔着里海对着乌河城堡方向放声痛哭。

    汉元792年1月8rì,历时半年的乌河城堡战役正式结束。整个战役期间,汉军消灭突忽军六万人,俘虏三万余人,只有数千人逃出西门,避过汉骑的追杀,最后渡过乌河进入鲜卑国境内。

    至此,西海州北部地区重新回到汉帝国版图,而北波斯州却被突忽人占领。看似双方又打了个平手,可大部分突忽人都明白,其实他们彻底输掉了这场战争。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安迪的魅力

    汉元792年1月8rì,乌河城堡陷落。在乌孙州公主岭的紫草寨中,东安迪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这个位置原先一直是图拉的宝座,如今图拉已被汉军砍下了头颅,东安迪接替了他的位置。能坐上这个位置,东安迪既兴奋,又悲伤。

    他悲伤不是因为图拉的阵亡,说实话他心里早就巴望图拉早点完蛋。图拉死了不要紧,令人悲痛的是山里十之**的青壮都因为他的失误而断送了xìng命。他的失误不仅使自己脑袋搬家,也害得山里人几乎家家戴孝。

    “该死的草包!”东安迪一想起此事,就想大骂图拉一通,同时也暗自责怪汗王阿巴亥用人不当。像图拉这样刚愎自用、不学无术之人,怎配坐这个位置?如果阿巴亥知人善任,早点任命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不至于出现眼下这种哀鸿遍野的局面。汗王阿巴亥对眼下的局面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一番罢了。

    “大人,各山寨的新推举的头领前来拜见您。您是否见他们?”东安迪想心事的时候,一名亲信进来向他报告。

    “快请他们进来。”东安迪站起身来,走到大厅门口。他要在大厅门口亲自迎接客人,而图拉以前则从未这样做过。

    果然,新头领们老远看见他站在大门口,都面露惊讶之sè,连忙上前向他行礼问候。东安迪表现得风度十足、彬彬有礼,与每一位头领或多或少寒暄几句,这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待遇。感觉东安迪待人友善亲切,言辞谦逊诚恳。众头领受宠若惊。

    见此情景,东安迪十分受用、暗自得意。“以德服人,以智胜人。”是他的座右铭。他认为依此两条,才能真正收服众头领的心。而以前图拉只崇尚武力,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或是暗杀伎俩。在东安迪看来都是粗莽之人才会用的下三烂手段,是只能制其人,不能收其心的下下之策。

    以他过人的智慧,当然不能用此手段,他相信凭借他地“个人魅力”,就能让这些新头领彻底心服。到目前为止,都如他预想的一样,不免有些飘飘然,自己佩服自己的魅力。

    进入大厅,待众人落座之后。东安迪用激昂的语气说道:“各位,几年前我就说过,赶走汉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地准备,万事都要谨慎行事。可是有些人就是不听,自以为是,结果导致我们前一阵子的遭受了一点挫折。不过各位也不必对未来失去信心,因为只要我们的抗击汉人的决心不死,汉人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走的。”

    话音未落,下面众人纷纷用力鼓掌,大伙儿似乎都被他的话语触动。更有一人激动地站起身来表态道:“大人所言极是。图拉等蠢笨之人怎能与大人的智慧相比。自己愚笨也就罢了,还固执己见不听大人的忠言,才遭此劫难。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今后我等事事听从大人指挥,决不违抗!”

    东安迪见那说话之人,是下山头领中唯一从汉军包围中逃回来的原山寨老头领。东安迪清楚地记得,当rì图拉在此厅召集头领商议是否出兵时,他也是高声附和。大赞图拉之策完美无缺。占尽天时、地理、人和。

    而现在他像是已将图拉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死去的图拉等人身上。说话时表情时而激愤,时而又露出对东安迪地敬仰之意。

    东安迪微笑着说道:“度鲁大人言重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洞悉,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想得明白。倘若我的建议有不合理之处,望众位大人不恁指

    度鲁高声说道:“大人乃有学之士,才智皆在我等之上。加之您考虑事情一贯细致、周全,行事谨慎,比什么都不懂的图拉强得太多。我等都是粗人,今后愿意一切听从您地调遣。下官相信,我等在您的领导下,定会取得节节胜利,用不了数年,我们就会将汉人赶走”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纷纷表明愿意听从调遣。

    东安迪心里特别看不起墙头草,可度鲁能首先出言愿听调遣,也算是识时务之人。心想,度鲁此人还是有用处的,他是唯一的老头领,在各头领中有一定的威信,有他相助收复众人的计划更容易成功,还是给他点甜头尝尝吧。

    东安迪打算上表汗王,任命度鲁为乌孙州都督,如果度鲁能担任此职,今后必定以后事事都听自己地。那么今后乌孙州地界内,便可成了他的天下,唯他的马首是瞻。

    想罢,对度鲁说道:“虽然这次出兵我们遭受了挫折,但其间也涌现出不少可歌可泣地英勇事迹。正如度鲁大人您,在数十倍的汉军围攻下,表现得从容自如。正是在他带头浴血奋战下,才使得千余将士冲出了汉军的包围圈。这事我会专门上奏朝廷,请求汗王予以褒奖。”

    度鲁闻言大喜,对东安迪行礼感谢,说道:“感谢大人惦记着下官这小小的功劳,下官当为大人报犬马之劳。如有失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虽也在嘴上恭喜度鲁,可是心里却都在腹诽他。什么面对几十倍的汉军,说得比唱地还好听。还奋勇作战?带着千人余突出包围?说出去也没人信。

    他们各部都有人员逃回,据说抵达阿峰城时疯虎突然出现,然后变身,击杀了数千人。而后剩余地部队在图拉等人的带领下仓皇逃窜,结果被汉军前后堵截追杀几乎全歼。侥幸逃回来地不到两千人。而他们听说度鲁被追急了,还一度跳入一粪坑中藏身,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回来后身上的臭气数rì不散。这样人,他还好意思承认自己英勇奋战过,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众头领也只能在心里鄙视一番。虽然自己人被汉军追得四散而逃,但回来后,大家不约而同都说过这样的假话。这样说是出于军心、民心考虑,否则他们首先就无法对被汉军杀死同袍的家人交待。

    显然东安迪也是出于这样考虑才会当众说谎,既然大家都不敢把真像说出来。那么自己当众说,又有何不妥?这样既可以说是自欺欺人,也可以说是策略需要,关键是看是谁在说。自己素来善于使用计谋,说谎话自然是属于后者。

    场面话说完之后,东安迪让各头领报告自家山寨中还剩多少可用之兵。一番细说后,东安迪统计出来地数字只有五千人,而且这里面还包括五、六十岁的老人和十几岁的儿童。

    得出准确数字,东安迪又在心里恶骂了图拉一顿,恨他留下这个烂摊子自己来收拾。但骂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接受现实。自我安慰,人员少了,也可节省些粮食。今后一两年中。不让部众再下山。

    东安迪的想法是,利用这一两年的功夫大力发展山下平民支持者。图拉以前也搞过,但他没将此事放在第一位来办。东安迪相信,只要按照自己地想法来做,不出三年,山下的支持者的人数会往上翻几番。

    到那时,即便山上的青壮人数没有恢复过来,只要自己登高振臂一呼。山下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随之呼应。这样藏兵于民的计策,岂不比图拉强迫众人都上山的办法好?起码可以不用每年冬季各山寨都为粮食而发愁。

    东安迪将自己的思路,说了一些给众头领说。众人听罢之后。又是一阵赞叹,有些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成了救世主一般。

    东安迪正在自鸣得意之时,突然厅外急急跑进来一人,气喘吁吁地高声叫道:“大人。不好了!”东安迪的脸沉了下来。心想,这哪里像官员商议大事。什么人都能随意闯进来高声喧哗。以后一定要按照朝廷礼仪、规矩来办,让他们都养成守礼地习惯,不然真的都以为自己是土匪了。

    “什么事?”东安迪不慌不忙地问道。

    “大人,我们的巡哨发现有汉军进山来了。”

    那人地话刚说完,下面的众头领顿时慌成一团,有的惊呼,有的发抖,有的窃声私语,有的左顾右看,像是在寻找汉军的踪迹一样。

    “各位肃静。”东安迪连叫数声,才喝止住众人。又问来报之人道:“有多少汉军入山?”

    “我们的人不敢靠地太近,所以不得准确数字,大致有千余人。”

    东安迪更加放心,见众头领还是面带惊恐之sè,便鼓劲道:“各位,以前汉军也进过山,说要来剿灭我们,可对我们没有丝毫威胁。现在是大雪封山季节,各位还有何担心?而且汉军的正规军都已去了西海州北部,想那进山之人不过是汉人走狗罢了。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还不了解?我料想,不出数rì,这股汉人走狗必定会灰溜溜地下山。”

    他地这番话,终于安抚住众人。心想,巡抚大人说得有理,汉军正规军以前进山来围剿之时,我们都没怕过,还怕这些汉人走狗?看来是被前一阵的事情给吓破胆了,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慌了手脚。巡抚大人不愧是有学问的人,一眼就能把问题看透彻,我等今后还是要多向他学习才是。

    没等他们坐稳,回报之人的话,又把他们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大人,进山地不是汉人走狗,而是游骑。”

    “游骑?…….”大厅之上地众头领现在最害怕听见的就是这个名字,惊得纷纷叫嚷起来。这个名字不仅代表着残暴无比地汉军,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吃人恶魔。前一阵子的阿峰城之战,疯虎单骑出战的事情,他们都已知晓。弗隆、和撒、骅拉等人都是死在疯虎的手里,也许他们的心脏都落入了疯虎的肚中。想起自己也可能被疯虎掏心而死,就忍不住心中的恐惧。

    东安迪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游骑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进山。他们是骑兵,进山来干嘛?而且现在是大雪封山之时。他们更不可能来山里,但现在偏偏他们就来了。

    他心里也有些泄气,这个疯虎做起事情来颠三倒四,没有一招有规律可,正常人无法了解他地举动。更悲哀的是。自己就是正常人,无法揣摩疯虎的心思。与这种疯子对阵,能有把握取胜吗?

    不过东安迪沮丧不到一分钟,又强打起jīng神。众头领都很紧张,担心自己拿不出对策,会严重影响军心。

    “各位,请安静。”东安迪的叫声再次让众人安静下来。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时,便信心十足地说道:“游骑有何可怕?各位别忘了,我们是在山里。这里不是在平原,在山里我们就是主宰。游骑能有我们熟悉地形。能有我们了解环境?游骑不来则已,来了,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惨败而回。”

    “可是大人。游骑地将领可是疯虎啊!”一名头领说到疯虎名字的时候,身子还不由惊颤了一下,像是怕疯虎听见有人叫他,便会从天而降似的。

    东安迪走下主位,用儒雅的步伐,走到大厅zhōng yāng站定,微笑着说道:“疯虎乃粗俗之人也,平rì作战全靠猛冲猛打。才会取胜。遇到我,是他倒霉,只要他敢亲自进山。他的末rì就不远了。”

    众人被东安迪话语惊呆,手无缚鸡之力巡抚大人,竟口出狂言要杀死疯虎?他疯了?还是傻了?

    度鲁犹豫地问道:“大人,您有何妙策?”

    东安迪哈哈大笑道:“何需妙策?区区几条小计,便会让进犯之敌大败而归。”

    “请大人明示。”

    “度鲁。你山寨中最早住在里面的是何人?”

    度鲁虽不知东安迪问他的用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都是猎户。”“猎户最大的技能是什么?”

    “当然是捕猎了。”

    “照啊!那么我们就来一次捕猎如何?把游骑当成猎物,一个个将他们消灭掉。”

    东安迪的话。使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也有一些仍是一头雾水、满脸迷惑。东安迪说道:“你们回去将所有会打猎地和强壮的人都集中到我这里来,由我统一调遣。”

    众头领都高声说道遵令。不过一些头领还是不住地追问,有何具体的办法。东安迪只好解释道:“第一,让一部分人在山中要道躲藏,观察游骑地活动路线。要做到游骑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要了如指掌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第二,派一部分人在山道上挖陷阱,布置各种捕猎的设施。让游骑每前进一步,就损失一些人。以此打击他们的士气。”

    “第三,每rì夜晚我们派人轮流偷袭、sāo扰游骑的宿营地。让他们尝尝草木皆兵的感觉,进一步打击他们的士气。”

    “第四,待游骑恼羞成怒之时,我们派出一部分人去引诱他们。将他们引到仙女峰等地,然后你们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度鲁满脸欢喜的说道:“知道,知道,大人之计千古难觅啊,只要我们派数人,在山上制造一场雪崩,追来之人便会一个也不剩,哈哈……”众人闻之,也是欢喜不已,只要此计成功,不管来多少游骑都会葬身积雪下。只用数人地xìng命,就可以换取上百,甚至上千游骑的xìng命,想想都兴奋啊,巡抚大人果然是有才华横溢,连如此计谋都能想得出。

    东安迪最后说道:“第五,待游骑失败要退走之时,我们再集中优势兵力,赶到他们前面埋伏,然后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时,东安迪左手执于后腰,右手垂在前腹,挺胸直背,作伟岸之状。恰逢其时,一股寒风吹入厅中。东安迪皮帽两侧的飘带随风飘舞,衣角也被微微掀起。他嘴角上扬,挂着一丝自信地微笑,双眼凝视着远方,目光中似乎闪烁着无穷的智慧,只差嘴里没有叼着一根青草。

    众头领果然禁不起他的魅力四shè,佩服得五体投地,顿时被其折服。在他们的眼中,东安迪的形象越来越高大,高到皆侧头仰而视之。有地头领双手抱住胸前,眼中闪着星星,崇拜之情一览无遗。

    在众人地拜伏中,东安迪信心急剧膨胀,心道:“疯虎,就拿你来成就我威名的第一人吧。对此你也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你败是在一个有着无比智慧地人手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受挫

    汉元792年2月18rì紫草寨中,东安迪端坐在大厅主位上。此时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激情四shè的“魅力”,往rì被修饰得油光水亮的脸颊上,也黯淡得没有一丝神采,脸上布满杂乱不堪的胡茬,眼中智慧的光彩早已蜕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无奈和沮丧。

    下面的十余名头领也是垂头丧气、低头不语、尽显憔悴疲惫之态。与游骑一个月的较量中,让他们深刻领会了什么是不堪一击。

    他们原本以为东安迪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奇谋妙策,即使不能全歼进山的汉游骑,至少也能使他们损兵折将大败而退。可是结果恰恰相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使用的计策非但没有对汉游骑造成大的伤亡,反而使自己人死伤大半。

    今rì东安迪召集各山寨的头领来紫草寨商议战事的时候,只有十二位头领遵命到场,其余的则推说自己生病,不能远行。没到场的头领,算是对东安迪彻底失望,他们不打算再跟着东安迪的指挥棒转,而是准备自行其事,兴许他们自己想出来的土办法,比东安迪的“奇谋妙策”有效得多。

    东安迪心里也十分清楚,他的魅力在众头领心目中已大打折扣。如果不及时想办法挽回局面,只怕再过几rì,在座的这些人也不会来了。对前一段时间的自己计策的失效,他百思不得其解。暗自嘀咕,这游骑真的只是骑兵吗?怎么在雪山里作战,丝毫不逊于在平原上作战呢?

    东安迪深吸一口气,强打起jīng神说道:“各位,我们的巡哨三天前,又发现有大批骑兵陆续进山。这股汉军的人数大约有三、四千人。我今rì请各位来,目的就是商议对策。请大家各抒己见,多多出谋划策。”

    度鲁站起身来,说道:“下官也得到通报了,也在为这事发愁。依下官看。可能前段时间游骑发现了我们山寨地位置,现在汉军进山,意在攻打山寨的主力。”

    东安迪点点头,问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度鲁摇摇头说:“下官也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他们。如果数千汉军真要攻打下官的山寨,凭借山寨中的老弱,怕是连一rì都守不了。”

    这时,另一名头领站起来说道:“大人,依下官之见。我们还是撤退吧。这北葱岭怕是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了。我们可以向南方转移,去葱岭地区。那里离我们的控制区近,如果遇到汉军进剿。还可以退到楚河以南。”

    这人地建议,东安迪也曾想过,但很快就被他放弃。这时听他提起,便反对道:“我们十九座山寨加起来有数万人,其中大多数是老弱、妇孺,怎么可能在大雪封山的季节进行这样长距离的迁移?一旦出现差池,只怕这数万人没等汉军来进攻,便会尽数死在路上。”

    度鲁也反对道:“大人之言有理。就算路上一切平安,老幼走起来必然缓慢,若被汉军发现和追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提建议的头领,听后徒然坐下,不再说话。其余的头领也是没有办法,彼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大家都没有主意。东安迪开口道:“各位不必烦恼。区区数千汉军而已。在我眼里还成不了气候,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计谋行事。用不了多久,汉军必然会无奈退去。”

    众头领见他又开始了,心无端的乱跳起来。上个月,他也是这样说,而且说的更加狂妄,还说要让疯虎死无葬身之地,但结果呢?

    第一条计谋,东安迪叫他们在山中要道设下眼线,他们都照办,将自己山寨中最jīng明的人都派了出去。可是这数百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能活着回来。后来他们找到了其中一些的遗骸,发现他们都是在埋伏地时候,被汉军割断了喉颈。

    从地面留下的痕迹来看,汉游骑下手之时,这些人毫无准备,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命呜呼。由此推测,游骑是悄悄从后面接近,或就埋伏在他们地身边一直等待着,等这些眼线稍稍放松jǐng惕之后,便动手将他们杀害。此计失败!

    第二条计谋,在各山道上挖陷阱等设施。可笑的是,许多去布置陷阱的人,反而被汉军设置的陷阱所杀。一个月里,前前后后又有百余人为之丧生或者残废。再次失败!

    第三条计谋,晚上去袭击、sāo扰汉游骑的宿营地。开始众头领是满怀着信心,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游骑便会被他们折磨得锐气尽失、疲惫不堪。可是没曾想,他们从未成功接近到游骑宿营地的三里内。

    而且sāo扰人员去一批,就损失一批。据侥幸逃回的人说,无论他们夜里是什么时间,什么天气,只要他们悄悄接近游骑营地时,便会突然从黑暗冲出来百余黑影,然后这些爬行在前面的人,便会凄惨地哀嚎起来,听那声音,像是整个儿被撕裂。

    由此,众人便联想起疯虎,也许是他在黑夜中变身,大啖自己的同伴。试了十余次,损失了二百余人,除了惊恐万状侥幸逃回的参加者jīng神倍受打击之外,通过他们地回报,也加剧了山寨中人的恐惧心。这条计谋依旧失败。

    第四条计谋,引诱游骑去仙女峰等地。这条计谋一开始倒是执行得挺顺利,汉军发现他们充当诱饵的百余名山民后,就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可是等他们过伏击点,发现前面有无数的游骑在埋伏。惊恐之下众人转身逃窜,结果都丧生在自己人制造的雪崩之下。

    那些在山上自愿牺牲地人,无法及时得知游骑是否跟来,也看不见自己人反而往回跑。他们按照规定地时间行动了,后果只是用的自己地xìng命换取了百余名同袍地xìng命。相信这些人如果知道了,死也不会瞑目的。这条计谋其结果更是惨不忍睹。算是失败中的失败。

    至此,东安迪自信满满的前四条计策全部失败,众头领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易使用东安迪的第五条计策。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再集中全部人马出去伏击游骑。很可能被幽灵般地游骑尽数杀死。

    而且他们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为何游骑像是知道东安迪的计策一样,故意等着自己人去自投罗网。各别头领甚至在暗地里怀疑东安迪,这位巡抚大人会不会是汉人派来的卧底,所做的计划是早就是和疯虎商量好的,不然我们的人怎么会处处遭受打击。

    疑惑归疑惑,可没有一人敢说出口来。到后来,他们都会对东安迪下的命令审视一番,大多数头领阳奉yīn违,怕手里不多的兵力。被这位自命不凡的巡抚给折腾得损失殆尽。现在听他又说起自己的计谋,当然心会狂跳不止。

    东安迪似乎没有看见大家对他投来地不信任目光,再次用激昂的语气说道:“勇士们。难道小小的挫折就将你们吓倒了吗?暂时地挫折是佛祖对大家的考验,迎头而上,我们便会迎来美好的明天。如果被他吓倒,那么你们将会永远失去佛祖的保佑。所以请你们拿去勇气来吧,让我们团结在一起去迎接佛祖对我们的考验,共渡劫难。”说罢,依然作出伟岸之状,等待大家的热烈掌声。

    结果预期值和现实相差很大。他的话音落后,大厅里只响起稀稀落落的巴掌声,绝大多数人只是呆呆得看着他。甚至有地人眼中还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是以为他疯了,正在说着疯话。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很正常,他们只是不了解自己罢了。

    东安迪不是一个容易丧失自信的人,也不是容易受打击地人。虽然他的身体赢弱。但他坚持jīng神不倒。他相信胜利终归是属于自己的。疯虎这等粗劣之人,哪能是自己的对手。

    见大家都理解他。他也不在意,又接着说道:“放心各位,这次我的计谋是万无一失,只要你们照着做,便会化险为夷。”

    还是度鲁又一次站出来支持他,说道:“大人说地极是,我等绝不能为了小小地挫折便丧失了信心。大人请说吧,我们一定照办。”在他的带头下,众头领才勉强都说一定照办。

    东安迪对他们微笑道:“汉军这么多人进山,供给必定很困难。他们不是游骑,一rì三餐都不可少。所以只要我们坚守山寨,最多不过月余,他们必定会无奈退去。”

    他地话说完之后,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失望之sè,包括力挺他的度鲁也不例外。要说上个月东安迪的计谋还能算是计谋,现在他说的这个办法,谁都能想到,那里还能算是计谋。这次他们彻底对东安迪失去信心,几乎都在盘算今后再也不来紫草寨,听这个疯子吹嘘什么“计谋”。

    东安迪从众人的表情上,也能隐隐猜出他们的想法,但他心里没有着急。自己提出的坚守山寨之策,哪儿是简简单单的站在寨墙上据守?

    他满怀信心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众头领听了之后,均是满带惊讶之sè,有的被惊得目瞪口呆。最后还是度鲁反应过来,高声叫道:“大人,您的坚守之策,很是旷世奇谋。下官真是心服口服。”众头领也随之附和,吹捧之语又一次响彻大厅。

    看见众人再一次的拜伏在自己的“奇谋妙策”之下,东安迪又一次飘飘然起来,自己的智慧果然是无人能及。看看这些本来对自己失望的头领,只要听了自己的计谋,不就马上回心转意了吗?一个人的智慧,比之刀枪可是强上万倍。

    就这样,东安迪就任以来的紫草寨第二次乌孙州突忽联盟扩大会议,在东安迪的自傲中,在参加会议的十余名头领表示坚决团结在他周围的宣言中,胜利圆满地结束了。重新恢复信心的叛匪们,立即按照东安迪的指示开始了准备工作,以百倍地信心迎接汉军的到来。

    半个月后。汉军大部终于抵达紫草寨脚下。之前他们已经攻破数座山寨,挟胜利之威而来,汉军是士气如虹,自信满满认为紫草寨今rì也必定会一举拿下。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场失利,参加进攻的二千余名轻骑团骑士。在这天死伤惨重,也没能夺下寨墙。

    这时的紫草寨中,已经汇集了附近三四个寨子中地人,共计数万人。能够作战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三千余人,何况青壮妇女也能帮着做如搬运石头、烧滚水等守城事务。整个山寨在东安迪的鼓舞下,全力防守,汉军自然不可能一举拿下山寨。

    不止紫草寨集中了叛匪,这时山里的大部分头领都是照着这个办法在做。几处挨着较近的寨子都集中到地势较为险要的寨中筑“冰城”一起防守。之前轻骑们攻破的山寨都是没有参加东安迪会议单干的头领寨子。

    轻骑不知这些情况,还按照以前的办法攻击。自然吃了苦头。入夜之后,汉军停止攻击。不过第二rì,他们又再一次进攻。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看着死伤惨重无奈退去的汉军,东安迪站在寨墙之上,意气风发。用手指着退回营地地汉军,对身边的度鲁说道:“看看,我的计谋如何?”

    度鲁躬身,脸上带着媚笑说道:“汉军两rì进攻至少损失了五百余人。如果他们还不罢手,要不了几rì,他们都会死在这里。这全依仗大人奇谋妙策。大人真乃千古奇才,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度鲁又言道:“大人,您看明rì汉军还会进攻吗?”

    东安迪微笑着说道:“传令。晚上都打起jīng神,也许今夜汉军还会来一次。”

    东安迪地话真的应验了,这天晚上千余名轻骑突然发起进攻,结果被早有准备的叛匪们迎头痛击,又损兵折将而回。

    东安迪这次在寨墙之上。看着惨败而回的汉军哈哈大笑。心道:疯虎,我研究过你。夜晚进攻是你的拿手本事。我当然能一眼看透。你这等人物,来多少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惜东安迪并不知道,疯虎此时没有在寨下。进攻的部队中甚至连一个游骑也没有,这时的游骑都在山外休息。

    张锐赶到紫草寨山脚之时,已是五天后地事情。他带领着罗济营,押送着轻骑需要的粮食匆匆赶来。

    “霍冯国。”张锐一声怒吼,霍冯国闻之面无人sè,惊恐回答:“下官在。”

    张锐坐到他的大帐主位上,面无表情地问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周还没有攻下这座山寨,而且损伤了将近千人。这就是你地训练结果?”

    霍冯国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来紫草寨之前,下官已攻破五座寨子。可是来到此寨后,便遇到了麻烦,下官发动了三次进攻,每次都没能成功,故此才会损伤惨重。五rì前,下官便没有再进攻,命人下山去禀报将军。”

    “为何山寨如此难攻?”张锐压住心中怒火,问道。

    “禀将军,这紫草寨本就是建在险峻之处,加之我们来前东安迪命山寨中人,砍伐树木固定在山寨墙体上,然后在上面灌水。现在天气寒冷,只一夜之间,就筑城了一座冰城。后来他们又接着望墙外泼水,使之接近墙体之处,都变成了冰面。我们进攻之时,将士们都不易站稳,又被墙上的叛匪shè击和泼滚水,故此久而未能攻入寨中。”

    听了霍冯国的解释,张锐心中怒气稍减。心想,前一段时间,东安迪使用无数次计谋,想要消灭进山侦查的游骑。幸亏我早有准备,这才未能得逞。现在他又想出这么个守寨的法子,此人真是不可小觑。

    张锐将目光转到一位随同他一起到来地汉军军官身上,问道:“刘扬,你可有破城之策?”

    刘扬今年三十四岁,吉州太白郡人氏。从军后,一直在怒火军团服役。最高职务,是怒火军团左师一团一营营长。参加过沙林会战,会战中身负重伤。此后修养了一年,伤愈后因手脚留下后遗症,不宜继续服役,所以便去了běi jīng步军军官学校任教官。

    去年十一月,学校接到通知,西部战区需要调有雪山作战经验地教官前去协助,刘扬得知此消息后,第一个报名参加,然后他被顺利选入。

    他能被入选一点也不奇怪。他家世代皆是猎户,就住在太白郡的太白山中。他自生下来,就生活在以冰天雪地著称地雪山中,四岁就跟着家人出外打猎,十余年时间将祖传手艺都学到手。

    后来军校毕业后,到怒火军团服役时,所在连队一直在番州驻扎,每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雪山训练,对雪山作战颇有心得。

    来到风铃城后,发现已有数百余名与自己相同经历的各地教官,都聚集在这里。不久有军官告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传授飞骑军游骑团的雪山作战经验。

    刘扬后来与百余名教官来到阿峰城,见到了传说中的疯虎。见疯虎之前,刘扬本想他是将军,自然会架子很大,结果疯虎见面对他说的第一句便是:“你的绰号叫猛虎,我的绰号叫疯虎,既然都是虎,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兄弟对你的英勇事迹敬佩以久,今rì相见可算遂了心愿。”张锐的热情态度,使刘扬对他好感大增。

    之后,刘扬等人与张锐一起商议进山侦查的事宜。看到张锐为进山做的准备工作时,刘扬敬佩不已。在他看来,张锐一定是十分了解雪山作战,也许经验不比他们这些专业人氏差。心想,张锐是不是从小是在雪山地区里长大的,不然为何将雪山作战的物品准备如此齐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败

    张锐对雪山及雪地作战的了解并不像刘扬所想是在雪山地区长大的,这些知识都来源于他前世的亲身经历和见闻。他前世的“驴友”绰号也不是平白得来的,虽然没有攀登过珠峰,但也登上过几座小型的雪山,对人员在雪山所需的物品也有一定的了解。加之那时天天上网,什么样的新闻没有见过?对雪地作战也略知一二。

    当初,张锐与刘武周商议计划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为游骑进山做准备。首先想到的是服装问题。

    前世时,张锐知道各**队根据不同的作战环境都有不同的作战服,一套恰当作战服能更好的保护战士,反之则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例如最著名一个战例,俄罗斯军队在进攻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的时候,由于在雪地里穿着绿sè的军服,被隐藏在暗处的车臣阻击手,当成靶子打。

    据说,第一次巷战的时候,杀进市内的一个千余人的俄罗斯团,最后仅剩下一名军官和10名士兵活着离开;进入市区的26辆俄军坦克被车臣武装击毁了20辆;俄军的120辆装甲车也损失了102辆;车臣武装甚至将俄军死尸垒成沙包当作街头碉堡。

    5年后,没有吸取教训俄罗斯人再次尝到痛苦。2000年1月24rì是第二次格罗兹尼巷战最惨烈的一天。俄军尸横遍野,车臣武装踏着它们前进,死去的俄军士兵丧失了最后的尊严。此役后,又是千余名俄军惨死街头。

    这些战例让张锐想起来都觉得可怕,这样的惨剧绝不能发生在游骑团的身上。为此,张锐为游骑们订制了白sè的雪地作战服。穿着白sè地衣甲在配上白sè的披风,趴伏在地上游骑们能迅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军服的改变。结果是担任埋伏行动的游骑,没有一个被叛匪发现。有地叛匪奉命也来到山中要地设伏,就躲藏在离游骑不远的地方,丝毫没有察觉周围有人,后来都被游骑给割断了喉颈。

    解决了作战服。张锐又想到了自己习惯去sāo扰别人的营地。如果山里的叛匪也来夜夜袭扰,游骑们岂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锐首先想到了军犬。

    打听后才知道,现在各军团都没有配备军犬。张锐本想用一般的猎犬代替,这时刘武周的一名参谋插了一句嘴,说在番州一些预备役中饲养有番獒。

    张锐大喜,他知道番獒就是前世的藏獒。它体格高大,肩高超过九十公分的藏獒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只小牛犊一般。外形又分为虎形、熊形、狮形等,特别是狮形藏獒,脖颈间鬃毛丛生。像极一头小型的雄狮。

    它野xìng尚存,是世界上唯一不惧怕猛兽地犬类。在罗马帝国的斗技场上它们能与虎、狮、豹等凶猛动物相搏而驰名天下。有传言说,藏獒不怕猛兽是因为它比一般的犬类智力低。所以与任何对手搏斗起来,不死不休。

    它力大勇猛,一只成年藏獒能同时打败三只野狼或是打败一只金钱豹,猛兽见之也会退避三舍,一般不敢轻易至于争斗。一只藏獒能看守数百头牛羊,只要有它在,方圆数里内,百兽皆绕道而行。

    它领地意识极强。对任何胆敢进犯它领地地生物可以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最特别的一点,是它的攻击前发出的吼叫jǐng告声异常低沉,有点类似声波。这种声音在野兽们的耳里。就如同雷霆般响亮震耳,但人类在远处却很难察觉。等人误入其领地后,发现藏獒攻击时,已经晚了。这时除了主人,没有人能喝止住它们的撕咬。一般一直要将对方撕成碎片。才会罢休。

    而且。它是高原雪地里最好饲养的犬类。一般在冬季来临时,主人便会丢给他一只马腿。它能靠着这支马腿度过整个漫长的冬季。即使马肉被冻得如铁石一般坚硬。它们也能用自己锋利而大力地牙齿撕咬、进食。

    藏獒被誉为犬中之王,也曾被称为斗犬之王。但后来,比比特犬夺去斗犬之王的称号,让这种有着无比勇猛的斗犬身上,略带了些羞辱。但这事张锐知道,不能全怪藏獒不争气。藏獒是生活在海拔3000米以上地动物,它离开高原之后,习xìng便被蜕变,而且有一些还有死去。这时因为它们的肺不适应低海拔的气候,如果在海拔低的地区生活,两三代之后,便会丧失一些本xìng。那些参加斗犬的藏獒,几乎都是离开高原两三代以上藏獒后裔,斗输也是正常之事。而在高原地藏獒则一直保持原有地野xìng,在哪里任何犬类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张锐前世喜爱旅游,当然见过勇猛无比、高大雄壮地藏獒,知道它们厉害,这时便生出了想法。心想,如果在军队里配备藏獒为军犬,那么偷袭营地之事,将一去不复返,有它们在夜里守卫,可以将任何敢于接近营地的敌人撕成碎片。而且据传说,成吉思汗的大军中就圈养过藏獒。鼎盛时期,有三万头藏獒随着那支无敌的军队,四方征战,立下不少战功。

    既然成吉思汗能有超前意识--养军犬,我为何不能现在就叫它们来帮助一下?于是便请求刘武周用战区的名义,火速从番州调集番獒。刘武周虽然不知张锐的心思,但对张锐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服装和军犬都准备好之后,其他物品也都一一准备妥当,如雪山作战专用的皮盔。这皮盔不仅是白sè,而且前方还有一层可以反折的帽檐。这个帽檐的作用就是防止游骑们患上雪盲症,一旦大批游骑得了这个病症,只怕不用叛匪,自己也会掉进深渊中。但现在没有墨镜,张锐只能想出这个办法。让游骑们分别在前面引路,其他游骑大多时间将帽檐放下遮住视线。相互牵拉而行,让眼睛得到休息。另外也准备了如防冻、驱寒用的干辣椒等等物品,只要是张锐能想到的,都做了相应的安排。

    正是如此细致的准备工作,让刘扬误会张锐也是从小在雪山中长大。不然哪儿会考虑得如此周全。有了这些保障措施,刘扬等教官只需传教游骑在山里地作战方式即可。经过十余天的培训,游骑都知道了哪里是最适合布置陷阱,哪里容易藏身,哪里容易引发雪崩,哪里是行人往来经过的要道。

    这些经验,游骑们从前知道得不多,通过学习才逐渐掌握了其中技巧。后来在实战中,频繁使用这些新学来的作战方式与叛匪们过招。在教官们的带领下,他们几乎获得了全胜。不仅侦查到全部十九座山寨地具体方位,还在给了叛匪沉重的打击。

    游骑们为期一个月的“训练”结束后,张锐便命令霍冯国带领轻骑团开始进山训练”。张锐也为他们做了一些准备。比如让他们携带了小型的发石机和床弩等攻城用具,以便他们能够顺利攻下山寨。张锐想,既然山寨之中都是老弱,那么只要攻破寨门,几乎就结束了战斗。

    于是,放心大胆地让霍冯国团独自进了山。开始霍冯国传来的皆是轻松取胜的好消息,加之看见大批俘虏被押送下山,张锐就更加放心。暗思,也许不到三月份,就能攻下全部十九座山寨。就在这时。传来了轻骑团受挫于紫草山寨的战报,他匆匆带着罗济营,赶来支援。

    刘扬身体不好,本来张锐不想带他一起入山。可是刘扬也是个倔强之人,下了决心的事情。非要一干到底。拉着张锐苦苦请求。张锐不得已才答应了他。现在张锐问他破城之策,自然站出来提出建议。

    “将军。我军在冰面行动不易之事,下官可以解决。”

    “是何办法,请细细讲来。”张锐兴趣浓厚地问道。

    “我军将士所穿马靴,皆是皮质而成,在冰面上自然难以站立。下官幼时曾经喜欢到冰面上玩耍,就用稻草绑在鞋底,可以冰面上站立甚至奔跑。刚才我在营地看见放着大量的粗制的云梯,下官认为对于这样地下面都是冰面的山寨不宜架云梯进攻,只要压制住寨门上的敌方攻击,用粗大树木将寨门撞开,便可进入寨中。”

    张锐赞道:“不愧是步军出身,对攻城之术很有研究。”又对霍冯国说道:“不仅刘中校方法可以防滑,你也可用泥土或者树枝铺在地上再用大树撞寨门等方法。遇到困难要多动动脑子,不要在一条道上走到黑。”

    霍冯国面红耳赤连连点头,他是骑军出身,从来没有学过攻城之术,也没有参与过攻城战。以前攻破几处山寨时,都是架着云梯直接蜂拥而上,一举就登上了寨墙。到了这里便按照以前地经验行事,结果遭受了惨败。现在看来,在第一次失败之后,就应该多想对策,而他一直没有去细想,只能被张锐训得哑口无言。

    商议好之后,第二天,汉军再次发起进攻。骑士们脚上都绑着草绳,一部分手中抱着树枝,铺在冰面之上,后面数十人一起抬着一根粗大的树干,准备撞击寨门。上百名弓箭手,对着寨门上shè击,让叛匪们不敢抬头。

    东安迪见此情景,马上命人烧开油,待持粗木的汉军到达寨门下时,向下泼洒沸油。数十名汉军被烫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张锐见状只得下令停止进攻。

    面对这样的守城,众人顿时一筹莫展。中午吃饭之时,张锐见饭盒中有黄豆,突然灵感闪现,生出一个主意。想起前世,国民党守四平的时候,不就是曾经用黄豆铺在地上,让进攻者都站立不稳。

    询问营中后勤官,得知现在营中尚有两袋黄豆。张锐大喜,命令用小草袋装入黄豆,然后用小型发石机,投掷到寨墙之上。草袋落地后便破碎,黄豆四处滚动,众匪站立不稳。皆被摔得鼻青脸肿。张锐见时机成熟挥手下令攻击,汉军又用上午的办法接近寨门。

    东安迪也被摔了一跤,倒地之处正好看见一个布袋,心里顿时有了对策,立即命令众匪将寨墙上放置用于灭火的土袋中的沙土倒出。结果不到片刻。黄豆皆没入沙土之中。能够站立地众匪又用油向下泼洒,结果汉军又是死伤惨重。

    张锐见状只得又叫了暂停,鸣金让骑士们退下来。寨墙上的众匪见汉军又一次无功而返,士气大增,不断高呼侮辱汉军的话语。在度鲁等人肉麻地吹捧下,东安迪得意万分,心想,疯虎想用这区区小计就想难倒我,真是不自量力。

    攻击结束后,张锐亲手为伤员换药。看见他们身上都被烫得变了形,皮肉粘连,痛苦万状。心里十分难受。已经用尽办法,可是东安迪却都能一一化解,此人确实不好对付。

    当夜,张锐带着十余人,仔细观察山寨,意图找出别的进攻路线,可是山寨两侧均是百尺高崖,又正值隆冬季节。哪里能爬得上去。边走边看,突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邓三耀等人连忙将他扶起。不料张锐哈哈大笑起来。亲兵们不知他为何摔了跤还要笑,皆吃惊地看着他。

    张锐笑着对邓三耀等人说:“这一跤摔得好啊,我又茅塞顿开了。”然后兴冲冲地返回营地,找霍冯国等人准备相关物品。

    凌晨四点过,东安迪被度鲁等人推醒。原来汉军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东安迪随着他们来到寨墙上。刚刚上来,便被淋湿全身。原来。汉军的正在用发石机,往寨墙上投掷装水的牛皮袋。这些牛皮袋,都是简易制作,四处漏水,掉到地上更是水花飞溅。

    汉军不知疲倦地一直发shè水袋,也不急于进攻。过了一个小时,东安迪看见城墙上众人皆被淋成了落汤鸡,在寒风冻得面无人sè,手脚僵硬,瑟瑟发抖,眼看着不能再坚持下去。

    东安迪诅咒道,该死的疯虎,真是诡计多端,意图使我们冻得手脚不听使唤,削弱我们地战斗力,为他们天亮之后发起进攻铺平道路。安东迪下令,除了少数人留在寨墙上观察汉军地动静外,其余之人都下寨墙换衣烤火取暖。

    汉军又泼了半个小时水,才停止了攻击。待天sè渐亮之时,一声呐喊,数百汉军又一次向着寨门跑来。寨墙上的人高声通知下面地东安迪等人,东安迪命令众人登寨墙迎战。

    经过一两个小时的取暖,众匪已经恢复过来,jīng神百倍的登上寨墙。不料上来便纷纷摔倒,低头看去,只见寨墙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冰。这时,汉军的发石机又开始投掷,不过这次却是投的黄豆。

    黄豆加冰面,众人再也站立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在撞击寨门。东安迪再想让人取沙土来铺盖地面,已经来不及,数分钟之后,寨门便开始摇摇yù坠。度鲁等人惊慌失措,有的人见大事不妙便自顾自逃命,开始向后山跑去。

    东安迪见寨墙失守,并未绝望。之前他就有过最坏的打算,早将寨中大多食物和人员都转移到后寨中地一个山洞内。只是当时为了稳定军心,并没有告知度鲁等人。现在眼见寨墙失守,防守之人只能退往洞中躲避。

    度鲁等人得知还有退路,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即跟着他逃进了山洞。东安迪对他们说道:“山洞入口狭窄,即使汉军攻来,也只能同时进入两人。他们进来一个,我们就斩杀一个。我们人多,可以不断替换,只要坚守一周以上,汉军必定会无奈退去。”众匪在他鼓舞下,下决心拼死一战。

    汉军进入山寨之后,发现寨中之人皆不见踪迹。顺着地上的脚印才找到了山洞地入口,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不敢轻举妄动,火速禀报张锐。

    张锐带着军官们来到山洞口,向内观察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东安迪自认为能靠着山洞进行最后的抵抗,此乃自绝死路。”

    霍冯国道:“将军,此洞入口过于狭窄,我们只能派两个人同时进入,如果叛匪趁机放箭,我们的人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凭借着如此险要的有利地形,如果里面再有足够的存粮,我们一时半会也攻不进去,将军怎能说他们是自绝死路呢?”

    一旁的罗济接口道:“霍上校,何需我们进去?下官地营中随时带着火油,我们将火油灌进洞去,将他们通通烧死不就成了?”

    霍冯国闻言毛骨悚然,暗想,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游骑已在疯虎地调教下,各个都变得心狠手辣,竟然想出要烧死数万人办法。

    刘扬则说道:“这洞既然容纳得下数万人,里面空间必定很大,加之洞中地势高低各异,不一会能全歼叛匪。”

    张锐笑道:“用火不如用烟,只要我们将干草放置洞口,点燃之后鼓风往内送入。几rì下来,就是再深再大的洞,里面的人必定活不了一人。”

    霍冯国心有不忍,说道:“将军,我们还是劝降一番,可好?”

    张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本没有打算这样做,只是说说而已。你命人去洞口向内喊叫,就说如果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灌烟。如果我没有料错,绝大多数洞内之人都会出来投降的。”

    霍冯国半信半疑,派了十余名嗓门洪亮之人,在洞口往里喊话,说明如果不出来,就要放火灌烟。

    东安迪听到喊话后,一头栽倒在地,口中狂呼:“疯虎身边必有高人指点,否则我不可能败得如此之惨。”度鲁等人得知汉军要放火的消息后,也绝了生念。后悔跟着东安迪发疯,自寻死路。早知如此,还不如迁移地好。就是抛弃山寨内地老弱,也能有一部分人能活下来。现在可好,想跑也跑不了了。

    东安迪知道疯虎对敌一贯残忍,如果不照着他的话做,洞内地数万人必定会被尽数烧死、闷杀。出去投降,就算被卖掉,起码xìng命还能留下。东安迪还算有良心,悲愤了一阵,便开始劝说洞中老弱、妇孺出去投降,自己则与度鲁等百余名大小头领,自尽身亡。

    东安迪临死前,还不肯相信自己败在了张锐手中。口中喃喃说道:“疯虎有高人指点,我却孤身奋战,焉能不败?”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些破敌之策都是出自张锐一人之手,而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东安迪用水筑建“冰城”,以据守山寨;张锐则用谁冰冻寨墙,破寨而入。一来一往,都是用冰,只是结果大为不同而已。这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眼见张锐智取紫草寨,霍冯国、刘扬等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是刚才进攻山寨时的一系列奇思妙想,还有寥寥数语让洞内叛匪争相投降,张锐作战时的灵活机动、有勇有谋,都叫他们不能不服。

    汉元792年2月中旬,北葱岭山区内的叛匪山寨,被汉军尽数剿灭。其中也一些青壮叛匪抛弃家人,往南方而去。只是一路都是雪山,能活着到达楚河地区的人,又能剩下多少,谁也不知道。自此,整个乌孙州内,叛匪集团都被汉军消灭干净。极个别残余的小股叛匪,皆不成气候。

    到了3月底,大月和大宛两州内的主要叛匪据点,也被汉军逐一拔出。稳定了后方,汉军的目光便投向了新罗和度信州的北部地区。一场更大军事行动,即将拉开序幕。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谎报军功

    游骑团剿匪结束后,便返回风铃城附近驻扎。有功人员的名单也递了上去,不久都如愿得到了应得的奖赏。而张锐只是职务扶正,没有其他奖励。张锐也很知足,毕竟不可能每行动一次就晋升一次。如果每战必升,那么离灾祸也就不远了。升得太快会招人嫉妒攻击,皇帝也会对他起戒备之心。

    张锐对自己现在的职务和身份都挺满足,只要能单独带领一支部队打仗,给他施展拳脚的机会,其他的都不重要。可这也只是他的心态,别人可不都这么想。刚刚回风铃城不久,游骑团就出了一档子事儿。

    这天,军法官唐特找到张锐,严肃地对他说道:“将军,咱们团里出现谎报军功的事儿,您看怎么处置?”

    张锐吃了一惊,谎报军功,这可是大罪。因为军功奖赏最重,杀敌人数够了标准,就能成为贵族。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谁不想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但现在军队里鲜有冒领军功之事,原因是发现后处罚相当严厉。

    轻者剥夺原有爵位并强制退役,严重者甚至杀头。这样做不仅得不到荣誉,反而给自己和家人蒙羞。所以在计算战功之时,绝大多数将士,会按照最低的记录上报,比如一名敌人同时被数名骑士shè杀,一般没有骑士会将这一功劳记到自己的头上,宁愿按最保守的数字上报。

    这个有辱部队荣誉的事情,现在居然在游骑团出现,张锐是先惊后怒,立即详细追问此事。唐特详细讲述了发现此事的经过。

    原来,这件冒领军功之事出在四营,四营营长是原六营营长卢预亭。四营跟着高朔去了大宛州执行剿匪任务。其间两营人也分开执行过任务。有一次,四营单独去围剿一处叛匪,该营才晋升的一连长王德化率本连人马担任堵截任务。

    不出所料,一股被卢预亭等人追击而来的叛匪进入了王德化设立地埋伏圈,被一连斩杀了三百余人。其余一千五百余人则被逼入了一处山谷。这处山谷是条死路,两侧是百尺高崖,进入的叛匪已成了瓮中之鳖。

    为了尽量减少损失,卢预亭没有下令强攻,想过几rì叛匪断粮之后再进攻。随后卢预亭便带着其他部队去执行别的任务,让王德化连在山谷外布防。数rì之后卢预亭带领全部人马来到山谷外时,发现一连已经全歼叛匪。

    王德化对卢预亭说,长官走后的第三天,叛匪突然亡命般地冲出山谷,他便下令用火油灌入山谷以阻其道。此举不仅粉碎了叛匪们想突围的打算,还将山谷内地叛匪通通烧死。

    卢预亭亲自进入山谷内察看了一番,看见里面被烧成黑乎乎的一片。也有百余具被烧焦的尸骸,虽然人数不符,心想,或许其他尸体都被烧成灰烬。于是就记了王德化的这次战功,回来后呈报给了团部。

    这份战功张锐也看过,当时心里还挺高兴。四营一连长与毛司雨一起蒙难后,王德化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王德化打仗肯动脑子。只用火攻之计,便全歼了叛匪,本部则没有损伤一兵一卒。

    不料这事全是假的。被围在山谷内的叛匪。有亡命者冒死攀登到雪崖上,然后垂下绳索将绝大部分叛匪都接应了上去,留下的只有百余名重伤不能行走之人。王德化在第三天一早发现山谷内情况不对,派人进去查看,才知绝大多数叛匪都溜走了。

    不知王德化是如何想的。下令放火烧山谷后。又在全连统一口径。编造了全歼叛匪的谎话。回来之后,王德化连中有人对此事甚是反感。便写了密信交到唐特处。

    唐特为了谨慎行事,暗地里询问了王德化连中地十余人,被询问之人见团部军法官来问,知此事已败露,都说出了事情的真像。唐特确认王德化谎报军功之事属实,便向张锐汇报。

    张锐命人去叫王德化来团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此事。范明见左右无人对张锐说道:“王德化此人属下比较了解,他平rì虽脾气不好,但为人却老实本分。毕业十余年才是个上尉连长,本已绝了希望,没料想去年底晋升为一连长之职。有了一线希望,他便急于累积军功,故此犯此错误。”

    张锐知道范明说起这些事,话里的含义是想为王德化求情。张锐也与王德化聊过天,也看过他地档案了解他的情况。王德化豫州商县人,今年三十九岁。其家族在商县也算是豪绅世家,既有田亩,也有商号。

    王德化是家中长子,本能够继承这些家业。不料其父却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不但不做事情,反而迷上赌博。数十年间,一个诺大的家业便被他败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不少外债。五年前其父去世,王德化继承了家业,当然其父欠下的债务也得由他继承。

    他不过是一个上尉连长,一个月才40枚金币,哪里能一下还清父亲多年欠下的债?幸好债主们见他是骑军军官,又信誓旦旦地答应还债,便允许他逐年还清。为此王德化在军队中领到的俸禄自己从来不用,尽数寄回家中,一份用于还债,一份供养家人。生活压力大,所以脾气也不好。

    张锐当初得知此事后,便想用自己设立的“基金”替他把债还了,不过王德化却拒之不受,说自己地帐务自己还。张锐知道他自尊心强、爱面子,也没有坚持。前一阵子,四营一连长职务空缺,本来五连长李国栋和王德化都有晋升可能,最终张锐选择了他。

    张锐考虑一来,王德化比李国栋大了七、八岁,如果再不晋升,今后机会渺茫。二来。王德化晋升之后,军衔也会有机会升为少校,自然俸禄也会有机会增加,他的身上的压力也会减少一些,今后也能把心思全部放到部队里。没有想到他求功心切到了铤而走险地地步。居然犯了谎报军功的军规。

    这个事情不好处理,如果按照军规处置,王德化必然会被强制退役。一家老小生活全靠着他的俸禄,还要还债,再让他退役无疑是把他逼上绝路,说不定会落得个家破人亡。而且团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王德化的情况,如果自己按律处罚,部下会不会说自己不近人情。但如果不处理此事,那么今后有人再犯谎报军功之事,便会依此为例。很难再坚决执行军法处置。

    显然军法官唐特对王德化也有所了解,感觉这事比较棘手,没有马上作出处罚意见。就来报告张锐。这该如何是好?在人情和军法之间,张锐难以取舍,踌躇不定。

    正当张锐烦恼之时,邓三耀禀报,杨英求见。张锐便把此事暂时放下,兴冲冲出来相迎。

    “阿,你小子运气不错啊。沙林会战时,你生擒一名中将。乌河城堡之战,你又生擒一名元帅。哈哈…….下次是不是要把阿巴亥也给擒了?”张锐见面便开玩笑地说道。

    杨英则乐呵呵地笑道:“不是你平rì老显摆自己杀了阿巴亥地义子,生擒了阿巴亥地儿子等功劳。我会这么卖力去抓匪首吗?老虎,我可是从来不服输地,你比我先升任将军,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我早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今rì总算是自己承认了。不过你要超过我。还需再努力。”

    “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向我行礼的。”

    他二人玩笑话说惯了,周围地亲兵们也不见怪。都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斗嘴。果然玩笑话说完后,两人又拥抱在一起,彼此拍打对方地后背,样子甚是亲密。不过张锐暗下狠手,拍打之时稍加了两分力道,杨英虽然是疼得呲牙咧嘴,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心想,张锐当了将军,爱捉弄人的毛病还是没有改,看来是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今后要时刻小心,不要被他抓住机会施展手段。

    进入大帐之后,邓三耀等人都退了出去,以便两人可以聊些私人话题。张锐一边为杨英倒马nǎi,一边问道:“快给我讲讲,你如何将多伊利擒获的。nǎinǎi地,我也取些经,也把特安达抓来。”

    杨英笑着说道:“那可不是我想专门去擒他的,是上天把他送到我的面前。”

    张锐虽然知道杨英生擒了多伊利,但其中的具体经过却不知晓,兴趣浓厚地催问,杨英对他也不隐瞒,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听罢,张锐也被搞糊涂,多伊利怎么会被人绑住带出城?而且护卫的人,一开始就四散而逃,只留下数人一直跟随。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心想,难道真如杨英所说,是上天把多伊利送给他的?

    杨英见张锐满脸疑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擒获多伊利两个月来,我一直是没有弄明白此事的缘由。不过前几rì,从叛军那里传来一些消息,我听到之后,才大致猜测出里面地故事。你要不要听?”

    张锐哪里能装深沉,连连说要听。杨英便开始讲解:“攻乌河城堡之夜,我奉命埋伏在西门。当夜有数千人逃了出来,我部只有八百人,堵截起来十分困难。其中有三千余人拼命逃过乌河,进入鲜卑国境内,我部追击到了乌河边上也就停了下来。”

    张锐略有醒悟,说道:“那夜多伊利也想逃到鲜卑去。不对,也许是他本人不想走,被部下绑架出了城。”

    杨英闻言摇头,张锐吃惊地问道:“怎么我猜得不对?”

    “不是说你猜得不对,是你小子太聪明了,我刚提了一个开头,你就知道结果。唉!都如你这么聪明,还让不让我们活了。”这时他又想起了张锐在军校时的表现,从来不看书,却门门功课都可以过关。通过此事,更是对张锐悟xìng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他这模样。张锐能猜到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张锐也很放松,嚣张地说道:“唉,我这人也就是记xìng佳、悟xìng好,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大地优点。你也不用太羡慕。”

    这话又把杨英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和张锐在一起,自己心情特别愉快。笑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还别得意,有一件事情,你肯定猜不到。你知道突忽人是怎样处理此事的吗?”

    对突忽人仅有的两名元帅,张锐曾做过一番调查、研究。多伊利虽不像特安达与阿巴亥是幼时好友,但也是相交数十年的好朋友,彼此地xìng格、秉xìng都很了解当初突忽宣布dú lì时,阿巴亥和特安达负责新罗州事宜,而多伊利则负责度信州事宜。阿巴亥能让他单独负责一州的行动。足见对他的信任。

    而多伊利也不负所托,只有三个月便在度信州组建了二十余万军队。不久被汗王阿巴亥册封元帅军衔,单独领一支军队。训练等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对待麾下将士也是爱护有加,深受部下尊敬。这样地人怎么会在战斗中抛弃自己地部下,独自逃命呢?相信阿巴亥和特安达等了解他的人,也会猜测出其中必有隐情,不会贸然就定他地罪。

    张锐说道:“依我所见,突忽朝廷必然会将此事拖下去,待具体查明真像后。再做最后定论。”

    杨英叹了口气说道:“这次你可是猜错了,多伊利的九族这时也被全部诛杀。就连嫁到阿巴迨的女儿也被赐死,只留下她所生的儿女。可怜啊。数千人就这样被自己人杀了,我想多伊利要是知道,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亡。”

    张锐大为不解,问道:“为何处理得如此草率?阿巴贡没有出来说话吗?”

    “阿巴贡?哦,就是你的那位老同学。没有听到他有何言论。只是听说阿巴亥在特安达和伪太尉翰劝说下。一直是想拖到查清全部事情经过后再做处理。而力主尽快处理此事地阿巴开和金卡等人,则拿出了一条铁证。结果便让阿巴亥下了决心。”

    “什么证据?”张锐好奇地问道。

    “你还记得路西吗?”

    “怎么不记得,今生不诛此子,我誓不罢休。”张锐听见路西,就想起了云冈族吃俘虏地事情,咬牙切齿地说道。

    “路西被多伊利收编之后,一直是他的心腹将领。这次据说路西在1月5rì接到多伊利地心腹阿斯顿的密令,令他带领乌河城堡内仅存的骑兵护送多伊利离城。当夜路西与阿斯顿跟着多伊利从西门出城。在十里外,便遇上我部骑兵,激战中路西等人与多伊利和阿斯顿失散,后来路西带领着千余名骑兵逃过乌河。”

    “老贼逃了?”

    “是地,据说,后来路西得知多伊利被生擒,曾放声痛哭,说自己没能安全地保护好元帅是失责之罪,yù拔刀自杀以谢其罪,被部下强行拦下。而后一部分叛军返回新罗州时,路西和他的骑兵不敢一同返回。”

    “这就是说路西还留在鲜卑国,没有返回新罗州?”

    “是,他们怕回去后突忽朝廷追究他们丢失元帅的责任。走投无路便投靠了鲜卑国的右贤

    “我不会信他会自杀,说不定就是他把多伊利绑架出城的。”

    “你信不信无所谓,只要突忽人相信就行。路西是多伊利的心腹,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会有人信。回到新罗州的残余叛军,便把此事向阿巴开等人说了。有此证言,阿巴亥等人怎能不信?特安达和翰又有何理由再阻拦?何况我军自擒获多伊利后,从来没有公布多伊利是被人绑着地,这临阵脱逃之罪,自然不容易洗清。”

    张锐听后,心里感叹不已。多伊利对突忽、对阿巴亥也算是无比忠诚,就这样被人陷害了,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啊。如果将这消息告诉多伊利,可能比凌迟他,更让他痛苦不堪。

    此时,张锐又联想,难怪历史上有那么多名将被人诬陷致死。可能都如多伊利的遭遇相似。只要出现路西这样的叛徒,就是有理也说不清。而敌方就是知道实情,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地。今后多伊利只能是背负着匪首和逃兵双重的骂名,永远洗不清身上的耻辱。

    感概了一番,张锐才问:“你生擒多伊利这么大的功劳。朝廷有何封赏?”

    “嘿嘿……也没有什么了,就是通知我马上入京。”此时杨英地嘴已是合不上了。

    “恭喜!恭喜!杨英将军!”张锐由衷感到高兴,杨英能晋升将军,以后彼此就能更好地互帮互助。

    杨英看见张锐露出发自内心地欢喜,心里也是感动不已。张锐是真心想自己立功晋升,所以才私下透露要出兵攻打乌河城堡的消息,不然自己不一定去大宛州。不去大宛州就分配不到姐夫地手下,不在姐夫地手下,哪能立到如此的功勋。追根溯源,都是张锐的一句话成全了自己。

    接着张锐又像当年刘武周一样。告诫杨英进京需要注意的事项。当然太尉那里就不用多说了,他俩是父子。他主要为杨英将了去见同乐时需要注意的事情,和需要准备那些觐见的物品。

    杨英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在心里感激。在他看来,张锐对他掏心掏肝,是比自己的亲兄弟对自己还要亲的兄弟。

    当夜两人促膝而谈,直到天明杨英才告辞离去。送走杨英回来,唐特才来禀报,说王德化凌晨时就已经来了,只是见到他会客,一直没有进来禀报。

    待王德化进到大帐之时。张锐才下定决心,如何处理这件违纪之事。

    “将军,属下贪功。一切责任都在属下,与一连的其他人都没有关系。请您处罚我就行了,不要牵连了他人。”王德化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样子,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自己地罪行。

    张锐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数分钟之后。看得王德化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

    “王德化,我记得你家中有老母。还有妻儿四人吧。”

    “将军记xìng真好,前年说的事情,您现在还记得。”王德化虽不知道张锐为何不说其罪行,反而问及家中之事,但也如实地回答。

    “儿女都上学了吗?”

    “大儿去年上考大学了,其余的在读小学。”

    “上地哪所大学?”

    “帝国政务大学。”

    “十六岁就考上政务大学,实属难得。”此时张锐更加明白,以前陈玉童就是上的帝国政务大学。据说一年的学费就需要500金币,以王德化的俸禄既要供应家人,还有还债,哪能供得起这样昂贵的学费。一定是他又借了钱,想要早rì立功,晋升之后才去偿还。

    张锐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犯军规,按律应当强制退役。你想过没有离开了军队,你的家人怎样生活?”

    王德化沉默不语,他这样冒险做也是被逼无奈,原本想侥幸蒙混过去,以他一连长的职务,凭借此功至少能晋升少校军衔。成了少校,他的俸禄会提高到每月80枚金币。这样他不仅能供养儿子毕业,也能在四五年内还清外债。

    可是这事最终被查了出来,以张锐治军之严,自己铁定被扫地出门。如果被军队强退之后,就想去贵族家当家族骑士也没人会要他。

    “退役吧。”王德化听见张锐说出此话,彻底绝望只是茫然站着,心渐渐地死去。

    “如果你没有别地选择,你去我的家里当家族骑士如何?”张锐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德化猛地抬起头来,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张锐。心里不明白,他为何要收留一位被军队清退之人。

    张锐叹息地说道:“我说过,我们游骑团都是一家人,彼此都是兄弟。我是家长,你们都是家人。我们在一起服役,一起出生入死,可以彼此为对方挡刀箭,甚至可以为了对方去死。这样地关系,加上我是家长,所以当初想帮助你还债,却被你拒绝,现在希望你不要再拒绝兄弟的邀请。”

    张锐的话,让王德化想起到西部战区一年多来的战斗生活。正如张锐所言,游骑团的战友,都是兄弟,在战场上都是换命地交情。现在,张锐不能违背军法,私自放过自己地罪过,但他在尽自己家长的义务在帮助自己。使自己能继续挣钱,继续养家。

    王德化眼眶湿润了,心里一阵阵难受。张锐拍着他地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家中的债务,我帮你先还了,如果你觉得需要自己还,就当我先借给你的,以后在工钱了扣除。你儿子的学费也是如此,每年我先帮你垫着,以后慢慢还吧。只要你在我家中,我就不怕你赖账。”

    王德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拜伏在张锐的脚下说道:“主公在上,属下自今rì起,生命就属于主公的,主公的敌人就是属下的敌人!主公的命令属下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为了主公,为了主公的家族,属下甘愿献出生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特安达的战略

    汉元792年4月25rì,柳定郡柳都汗王阿巴亥的御书房,阿巴贡、特安达、阿巴开、翰、金卡、拉依姆等七八位平rì最受汗王阿巴亥信赖的重臣汇集一起,商议一件大事。

    首先,突忽礼部尚书度安力惭愧地向阿巴亥奏报:“陛下,臣无能,没有得到鲜卑人的准确答复。他们只说此事还需再议,臣不能久留其国都等候消息,便匆匆赶回来禀报陛下以及众位大人知晓。”

    阿巴亥等人听闻此话大失所望,脸上流露出黯然之sè。虽说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种不祥的预感经度安力口中证实之时,还是十分失望。多数人都认为现在鲜卑国对突忽的态度举足轻重,几乎是决定突忽汗国今后是否继续坚持下去的主要因素。如果鲜卑人真的拒绝了突忽提出的联盟建议,那么突忽亡国的rì子就不远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自3月份起,西部地区的汉军陆续开始调动。大宛州和西海州北部的三万步军和一万骑军,向西海州中部地区开拔;乌孙州有三万汉步军和二万骑军,到了西部草原利西人的耷侗城周围驻扎;大月州的两万汉步军和一万骑军也进入了葱岭地区的柏寒城堡;南波斯州,由汉军副统帅刘炯率领的才调到此地的三万汉步军,正向北波斯州边境靠拢。

    汉军本次集结出动四路大军,共计十一万步军和四万骑兵,气势汹汹。种种迹象预示着,汉军准备在chūn季向突忽发动一场规模巨大的攻势。

    一时间,紧张的空气紧紧包裹着突忽的朝廷上下。阿巴亥下令新罗、度信、北波斯州三地的数十万部队全部调集到边境各处的城堡内驻扎,准备迎接汉军发起的进攻。

    可是四路汉军到了上述地区后便停留下来,一连半个月没有行动。使突忽君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韩擒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但又不敢轻易将集中起来的部队分散,双方就这么对恃耗了快一个月。

    数十万大军汇集前线,先别说每rì要消耗掉多少粮食,单从南方运送军需物品。就需征集数十万劳役帮助运输。征集的劳役多了,种田的人自然少了。眼看着到了chūn播季节,却无法正常耕种,让一部分突忽大臣忧心忡忡,甚至心急如焚,阿巴贡就是其中之一。

    阿巴贡是丞相,深知国内的实际情况。去年年初地天灾和去年底为了营救多伊利的十万人发动的进攻北波斯州战役,耗尽了全国各地的余粮。现在朝廷的用粮,有很大一部分是预征民众的一部分今年的赋额,这才勉强应付过去。如今的突忽。朝廷和民众手中都没了余粮。如果和汉军一直消耗下去,到了夏天之时,恐怕大多数人得靠挖野菜过活。所以阿巴贡对前一阵子商议如何处置多伊利之事。也没多余力jīng力去管,只顾埋头寻找解决粮食的办法。

    在南方靠海各地,阿巴贡颁布了捕鱼令。在北部山区,下达了狩猎令。往年捕鱼期是在五至七月,狩猎期是八至十月,在万物滋育生长的chūn季下达这样地政令,阿巴贡也是迫不得已,至于有没有与天意相违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最迫切的问题就是食物问题。只有多渠道解决食物问题。才不至于大家都遭受饥荒。但这些措施只能保证一方人的食物,大多数平民和军队还得靠粮食、小麦等主食品过活。要这些人不挨饿,还得靠与外国交易换取食品。

    北波斯州倒是顺利地拿到手。可是临近地数个中东小国,不仅不敢与突忽做生意,反而将自己国内的军队尽数派到边境地区,作出一副准备拼命抵抗突忽入侵的架势。别说做生意,阿巴亥等人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是否会与汉军同谋。共同向北波斯州出兵。

    而之前一直与突忽有着紧密联系的鲜卑国。这时却是一副暧昧的姿态。既想私下里继续与突忽交易,又怕惹怒汉帝国。为了能说服鲜卑人继续交易甚至直接加入这场战争。阿巴亥在二月份派遣礼部尚书度安力去鲜卑国商谈此事,今rì才返回柳都,不料鲜卑人委婉得地拒绝了。

    阿巴贡没有绝望,问道:“度安力大人,鲜卑具体是怎么回话的。”

    “回德公殿下的话。鲜卑人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贺楼氏、尉迟氏、步六孤氏等大家族为代表的鲜卑朝廷重臣反对我们地建议。他们对鲜卑王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汉帝国这条巨龙还未到死亡的地步。一旦轻举妄动,汉帝国举兵反击,就是集合全国之力,也不定能取胜。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阿巴开大怒,骂道:“枉自鲜卑号称拥兵百万,是一方之大国,朝中大臣竟然如此胆小怕事,活该他们被汉人驱赶到荒蛮之地流离失所,至今也不能回到他们祖先生活地地方。”接着又对阿巴亥说道:“父汗,我们也不要再去求他们,这等人就是与我们联合,也成不了大事。”

    “你懂什么?再胡言乱语今后便不准你参与议事。”阿巴亥狠狠地瞪了阿巴开一眼。阿巴开见父亲发怒,便不敢再言,只是还是摆出一副气愤之极的表情。阿巴亥见之,暗自摇头,此子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如果不是亲生长子,哪能让他来参与如此重要的会议。

    度安力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接着又说道:“另一派则是以左右贤王为代表,臣私下曾会晤过两位王爷,他们都对我国提出的条件十分感兴趣,有与我们联合意思。据闻他们曾对鲜卑王说:汉帝国现在已被我国拖入战争近十年,国力、军力皆大损,一旦汉人彻底灭亡突忽,便会逐渐恢复过来。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失去将永远不会再有。而鲜卑王则一直犹豫不决,迟迟不能下定决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叹息,为了与鲜卑合作,阿巴亥甚至答应西海、大宛、乌孙三州归鲜卑人所有,今后如果鲜卑人想抢汉人地其他土地。突忽也会尽全力相助。这么优厚地条件,居然还不能打动鲜卑王的心,证明汉帝国在他地心目中是不可战胜地,就算条件再优厚,到头来也是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虚幻的事物。

    阿巴贡突然问度安力道:“鲜卑王今年几何?”

    度安力答曰:“六十八岁。”

    “我听说他的身子近些年一直不好,是否有此事?”

    “此事不假,近五、六年来,鲜卑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据说去年底鲜卑王又犯了病,差点就过世了。直到臣去之前他的身体才略有好转,不过至今不能下地,皆是在病榻上与臣子商议事务。”

    太尉翰问道:“依德公之见。我们与鲜卑国还是有合作地希望?”

    阿巴贡点头说道:“鲜卑王一直没有子嗣,他一旦病逝左右贤王都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左贤王是鲜卑王的幼弟,两人关系平rì就很密切,按说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就是左贤王。但据闻右贤王自幼胸怀大志,一直想夺回汉帝国占领他们的土地。为此他在朝中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但无论是左右贤王哪位继承王位,合作之事或许便可成。”

    阿巴开又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岂不是看天意?如果上天保佑现任鲜卑王,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阿巴贡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天意有时也要靠人来决定。”

    阿巴开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茫然。度安力则已领悟了阿巴贡话里的含义,点头说道:“经德公殿下这么一说。下官觉得右贤王近期的确有一些反常的举动。下官在鲜卑国时,发现他频频出入各重臣地府邸,而且近卫军将领十之七八与他走得很近。以下官揣测,或许他是在为我们的提议在联络众臣向鲜卑王陈情,现在看来或许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阿巴贡道:“依我看。右贤王继承王位会对我们更有利。他地领地挨着西海州。当初与我们做生意时,也是他领地的商队来得最多。和我们接触得也较为频繁,四弟为此还去专门拜访过他,和我们有一定的交情。加之他的志向比左贤王远大,所以答应我们的可能xìng更大。”

    度安力犹豫地说道:“德公殿下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现在要帮助一下右贤王?”

    阿巴贡连忙摆手说道:“这种权利之争最好不要参与,虽说押对之后会有较大的利益,但如果押错了,今后我们便会多了一个死敌。还是静观其变吧。”

    阿巴亥等人皆点头称是,无论左右贤王谁当政,都有合作的希望,虽然右贤王地希望更大一些,但也没有必要将宝都押在他一人身上。阿巴开这才醒悟过来,兴奋地问道:“度安力大人,你看这事要多久才有结果?”

    度安力摇摇头说:“此事不好说,快则数月,缓则年余,这就要看右贤王觉得自己的把握有多大。”

    “一年?唉……”阿巴开连连叹息。在他看来汉军如果发起进攻,凭借现在的军队和国力能不能挺过今年还成问题。一年以后就是右贤王继任鲜卑王,突忽还不知是否存在。

    特安达见他沮丧地样子,说道:“敬候殿下,你也不必失望。汉军有三不利,我们有三利,所以汉军在短时间内还不可能将我们打败。如果汉军坚持长期进攻,我们不依靠外力,也能打败汉军。”

    阿巴开见他说得这般有信心,奇怪地问道:“元帅,您此话怎讲?”

    特安达侃侃而谈,说道:“汉军一不利:失去出其不意。殿下应该知道,出其不意的进攻是最为有效的。如我们进攻西海州和北波斯州都是如此,突然的进攻会让敌方来不及反应,自然容易成功。而汉军这次的进攻,却搞得大张旗鼓地,使得我们早有防备。各要地、营垒都严阵以待,汉军要攻进我们地国土内地,需要花费极大地气力和时间。”

    “汉军二不利:战线长不利补给。这好比是我们将拳头收回来,而汉军则将拳头打了出来。只要我们避过锋芒,汉军地力量便会逐渐减弱。长期对恃汉军地后勤压力会一天大过一天。半年后,汉军就会变成强弓之末,其进攻力度也会变得越来越弱。只可惜我们的在北部三州留下的部队,已在汉军前一阵的行动中损失惨重,不然这时便可命他们在汉军后方阻其粮道,扰其府县,而我们则可以伺机而动,歼其汉军一部。”

    “汉军三不利:汉军这次用地是多面进攻。多面进攻看似我方需要左右招架,可是进攻的人数少了,险要的堡垒就不容易被攻克。如乌河城堡之类的险要堡垒。在我边境之上,至少有四五处,每处如果汉军都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攻破。这样也能耗他两年时间。

    阿巴开听完特安达分析汉军的三不利,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暗自称赞,还是特安达jīng通兵略,照此看来汉军的确不容易在短期将我们击败。

    特安达接着又分析道:“我方的一利:地利之利。我们都知道防守永远比进攻容易,我们是占据着绝对的地利优势,还可以凭借优势组织起积极防御。如我们可以在局部战场集中兵力反击,而其他地区只需要坚守即可。”

    “我方地二利:民众的支持。汉军进攻到我方国土内,我们民众会仇视他们。我们还可以将部分地区的预备役召集起来加入各地营垒中防守。也可以让他们去sāo扰汉军地粮道,可以让他们到各处水源去下毒,可以让他们是暗杀汉军。民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有他们的支持,我们就不会轻易失败。”

    “我方的三利:佛祖的保佑。我国上至汗王,下至民众都信仰佛祖。我们坚信佛祖会赐给我们力量,身体的和jīng神的,我也会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我们相信来生。如果为了信仰而死。我们就可以得到超度,可以去西方极乐世界。享受美好、快乐地生活。所以我们的将士可以无谓而死,我们的民众可以从容而亡,这是那些靠着抢劫为信念地汉军永远无法比拟的优势。”

    “有此三利、三不利,我方的条件就是再艰苦,坚守两到三年还是有十分的把握。我们缺少粮食,难道汉军就不缺少粮食了?他们如果要长期进攻,仅靠北部三州的粮草是绝对不够地,他们还需要汉帝国内地地支持。你们也知道汉帝国国库空虚,现在已到了向民众募捐集款的地步。我听说募捐司地横征暴敛之举,已闹得汉人民怨沸腾。也许我们再坚持数年,不用我们赶,汉军也会撤离我们的国土回去镇压国内的暴乱。到那时,我们的dú lì大业也就成功了。”

    特安达的话音未落,阿巴亥便激动地站起身来拥抱住他,说道:“山,dú lì之rì就是朕赐你亲王爵位之时。突忽能dú lì成功,有大半功劳都是在你身上。”

    接着阿巴亥又对众人说道:“dú lì成功,朕会仿照汉圣祖设立凌烟阁。众卿都会入内,让我们的后人也世世代代来缅怀给他们带来dú lìzì yóu的先祖们,也让后代们永远牢记你们这些开国功勋们的丰功伟绩。”

    特安达敌我分析言论和阿巴亥煽动xìng的激励,让众人既喜悦又兴奋,对未来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纷纷发誓为了dú lì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可以为汗王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喜悦的气氛中,有人甚至劝说汗王阿巴亥放弃与鲜卑国的联盟计划,如金卡言道:“现在我们突忽依照元帅的战略,就可以独自抗拒汉军。如果鲜卑国参与进来,以后就会将我们的国土割让予他们。土地乃国之根本,放弃国土就如同失去根基。放弃国土之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做。”

    只有阿巴贡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安,也不知何故。按常理,特安达的策略是现在突忽最佳的选择,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阿巴贡也知道突忽再缺粮,大家吃着草根树皮也能支撑两年。只是他觉得,汉军这次的行动不仅仅像是一次大规模进攻这么简单。

    阿巴贡的猜测是正确的,在他们商议对策之时,汉军在风铃城也在召开一次军事会议。这次会议,西部战区内的所有将军以上职务的将领都到会,他们等待着战区总部给各军团布置下一阶段行动,都希望自己的部队能被分配到一个较好的任务。

    张锐也不例外,提前一天便进了风铃城。通过近一个月的修整,游骑团人员、装备均已补充完毕,各营都调养到最佳状态。他知道要捞到好任务,还得凭借刘武周这个老上级帮忙才行。

    他兴冲冲地去找刘武周,没想到在刘武周处却遇到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弟相见

    rì落时分,火红的太阳把山边染成玫瑰sè。张锐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走进了刘武周的房间。门外站立的卫兵没有阻拦他,谁都知道他与刘武周的关系密切,从来都是随到随见,没有一次例外。

    进到外间,张锐看见厅里站着二十余位军官,刘武周正在对他们训话。“我军在西海州的存粮只剩下半个月所用,你们后勤部是如何运输粮草的?”

    战区少将方戊辩解道:“参谋长,现在下官要负责三路大军的粮草供给任务,人手实在不够用。所以才从各师部借调这些后勤军官前来帮忙。他们也是才到,前一阵子运输缓慢的状况也不能全怪他们。至于西海州的粮草,三rì内就能全部到位……”

    刘武周挥手制止方戊回话,说道:“那么,以前的事我就不再追究。这次朝廷要从凉州和长州等地向战区运送一批军粮,这事你们务必抓紧办好。”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办好此事。”众军官和方戊异口同声地答应。

    “这一批军粮数目不小,不是一天两天就是就能运送上来。事先一定要将任务分配落实到人头,只有明确了任务,才能做到事无巨细皆有人管。我也不瞒你们,这批军粮关系着下一步战区计划的进展是否能顺利进行,所以干系重大。明确了任务也就明确了责任,如果谁在运粮过程中出了差错,休怪军法无情。”刘武周一再强调此事的重要xìng。

    方戊回答道:“请参谋放心,下官这就去给他们分配任务,做到每支运粮队都有专人押运,一定不会耽误总部的行动计划。”

    “好吧,除了方将军。其余人都散了。”刘武周说道。

    二十余名校级军官朝刘武周行礼告辞。他们走到门口,见一位少将站在门边,也纷纷向他行礼致意。张锐也礼节xìng地回礼,猛然发现其中一个非常眼熟,原来竟是二哥张岐。

    “二哥!”张锐惊喜地喊了一声。挤到他的身边打个立正,对着他行了一个军礼。

    军官们都听见了张锐的叫声,纷纷放缓脚步侧目相望,脸上明显挂着惊讶之sè。他们没有想到,这群人里还有人的弟弟会是个将军。

    张岐也愣了一下,然后抬眼看这名的少将,发现他很像传说中三弟地模样。为什么说是像?那是因为张岐已有十余年没有看见过张锐本人,两兄弟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当年带司马玉卓回家过年的那次。

    这些年他与张锐都回过安江,只是彼此假期不同。一直没有机会碰面。他曾在别人口中得知,张锐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老虎模样,这次巧遇。果然发现在弟弟身上已没有原来印象里的半分影子。而此时周围若干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不禁思绪万千,愣在那里没了言语。

    张锐看见二哥的模样,还以为他认不出自己。爽朗地拍着他地肩膀,大声地说道:“二哥,我是老虎。不认知小弟了?我们两兄弟已有十余年没有见面吧?哈哈……”

    刘武周本与方戊在一旁低声说话,突闻屋里一阵大笑,一转头。发现军官都围在门口还没离去,而由于视线被挡住并没有看见张锐,顿时心中不快。呵斥道:“都抓紧时间做事,围着在这里像什么话?副官,这是怎么回事儿?”

    站在张锐不远的副官正要出言解释,张锐对他伸伸舌头、摆摆手,拉着张岐就往外走。那些围观的军官见刘武周发怒。也快步出了房间。

    张锐拉着张岐走到院子里空地上。说上:“二哥,参谋长就这脾气。办公时不喜别人打扰,刚才小弟一时激动便忘了此事。好了,现在没有旁人,我兄弟俩可以好好聊聊。快给小弟说说,你怎么来战区总部的?”

    张岐看见弟弟又是欢喜、又是兴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心情非常复杂。刚想与他说上两句,突然看见对面回廊下站着十余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用猜,肯定在背后说自己是张锐哥哥之类的话题。一想到这些,刚才心里才激起的一丝情意,又被无情地粉碎。

    他面目严肃地对张锐说道:“报告将军,下官暴熊军团右师后勤官张岐,奉命暂调战区总部执行一项临时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下官在没有得到许可前是不能对他人提及?”

    张锐稍稍地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二哥啊,想不到你挺幽默的。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一见面就戏耍小弟。”他心里认定二哥在与他开玩笑,心想,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二哥还有逗人乐的偏好?

    但张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保持着端庄的军姿回答道:“报告将军,这里是战区总部,下官是来接受任务。不敢戏耍将军,请将军明察。”

    这下张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并一丝丝地卸去。他与二哥感情不算深厚,但再不深厚也是亲兄弟,见面彼此说说私家话总是可以吧?怎么也不会想到是眼下这么个情景,就是一般地老乡相见也会客气地寒暄几句,二哥怎么如此不近人情?

    张锐面sè尴尬,不知该继续说下去,还是该转身离去。张岐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流露出的眼神甚是怪异。两侧回廊上的人像是发现这两兄弟间地异常,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两人无语,站立了两三分钟,张岐对张锐行一礼,道:“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下官还要去执行公务,恕不奉陪了。下官告退。”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走出大院,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心里有一种出不来的痛快。

    张岐心情不错,张锐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见二哥头也不回地离去。心道,难道我刚才说错话得罪二哥?应该不是,前前后后就说那么几句话,没有一句伤人的。或者我之前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我与二哥十余年未见,就是想得罪也没有机会。

    再或者老虎小的时候得罪过他?更不可能。十二岁那年过年时,二哥不是现在这幅表情,也给了自己压岁钱的。还有安渡桥之战后回家养伤时,还看见过二嫂司马玉卓。据二嫂说,二哥每次回家都要询问自己地消息,对自己近况甚为关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锐一遍一遍反复问着自己。

    “也许二哥在军中不苟言笑惯了,就如以前地宋金刚,凡事都按照规矩来办,所以才不与自己叙私情,其实他看见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张锐只好安慰自己。“将军,长官请你进去。”刘武周的副官来到张锐地身边,低声说道。

    张锐暂且放下此事。不再去琢磨。他对副官笑道:“将军知道我来了?”

    “方将军走后,下官告诉他你来了,长官便让下官来请你进去,还说请你地二哥也一起进去。怎么,他走了?”副官左右看看了,没有看见张岐的人,奇怪地问道。

    张锐笑了笑,没有回答。折返到刘武周的房间内。刘武周正在外间等着他,见面就问:“无锋,听说你遇见你二哥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张锐不想让旁人知道此事。便笑着说道:“二哥的脾气我最清楚,他素来办事认真。刚才将军吩咐他去处理军务,他不敢耽搁,所以只与我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刘武周一边拉着张锐进内间,一边对张锐说道:“你怎么没对我说过你二哥也在战区内呢?如果不是副官提起。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

    张锐半开玩笑地说道:“将军。家父素来不许我们兄弟在部队打着家族旗号招摇过市。我呢,自幼听父亲话地时间有限。不像我二哥,他自幼就是个标准地好孩子,事事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所以一般不会将自己地身份挂在嘴边。”

    刘武周称赞道:“胡公殿下家风严谨,令人钦佩。你们胡公家的子弟个个都是好样的,真不愧是大家族出来地。”

    张锐呵呵地笑道:“你夸我二哥就行了,别顺带把我扯上。我从小就一直是家里最担心的孩子,家父恨不能天天抽上我一顿。”

    他的话把刘武周也给逗乐,张锐小时候地事情他听到过一些,在档案中也看见过一些,调皮捣蛋和他沾边,身上没有半点世家贵族弟子的作风。也难怪胡公殿下要抽他,这样的小子如果是我儿子,也是天天皮鞭侍候。

    张锐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把话题岔开,问道:“我刚才听将军说,有一批军粮要运往战区?”

    对刘武周来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对张锐保密,见他关心,便说道:“对,这次会运送一百万石粮食过来。押运人手不够,所以才从各军团中临时调来一些后勤官帮忙。”

    张锐吃惊地问道:“一百万石?乖乖,朝廷怎么会一下运这么多粮来战区?难道去年全国大熟,粮食多到没处可存放了?”

    “有没有大熟我不知,不过我知道这几年募集来的军费不少。不仅有钱运粮食来,据说朝廷还准备再派遣两个军团来战区。”刘武周说完后,看见张锐脸上果然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就像当初他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一样,不由笑了起来。

    张锐吃惊是因为听说募捐数额居然到了能支撑再派遣两个军团来战区,当初他就听同乐讲过,说虞世基承诺过每年募捐数额会成倍增长,到了军费充足的时候,就打算再派些军团到突忽战场,争取尽快平息这场叛乱。

    张锐心想,从最开始执行募捐,这才三年时间,虞世基对同乐说过的话都兑现了?他地确是有些才干之人。但转念又一想,或许虞世基在全国各地强征暴敛已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不然他哪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凑齐如此巨额军费?唉!但愿不要出现吴孟明所说地后果。不然这头还没有平叛成功,那头又有地方乱了。

    刘武周笑罢,见张锐一直低头不语,便问道:“无锋,想什么事儿呢?”

    “将军。是不是朝廷和陛下下决心要发起总攻了?”

    “没有,朝廷新派遣两个军团来西部,是以防万一。”

    “此话怎讲?”张锐好奇地问道。

    刘武周压低声音说道:“一个月前,据可靠消息说,突忽人准备与鲜卑人联盟。”

    “联盟?有可能吗?”张锐睁大眼睛问道。

    “凡事都有可能的。关键在于突忽人给鲜卑人地利益够不够大,据说突忽人准备将西海、大宛、乌孙三州割让给鲜卑人,你说鲜卑人会不会动

    张锐连连点头,突忽人连救命招术都施出来了。nǎinǎi地,阿巴贡你平rì不是标榜自己是绝对的爱国吗?这出卖国土的计策该不会是你向阿巴亥建议地吧?如果真是你想出来地计谋,老子和你这卖国贼势不两立。

    在张锐地心里。目前为止进行都是内战,是正统王朝和准备想取而代之地新王朝之间的战争。而一旦牵扯外国势力战争就升级了。而且突忽竟然还准备用国土去换取对方出兵,可耻的卖国行径不能不令张锐感到气愤。

    虽说这三州土地现在都是在大汉的控制之下。突忽人对鲜卑人的许诺不过是一句空话,面对如此丰厚的利益,也难保鲜卑人不为之动心。一旦鲜卑人再卷入这场战争,我军两线作战,短时间取胜的想法便落空了。时间拖久了,还不知国内会不会起其他变故。可是如何是好?

    刘武周见张锐听到这个消息,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愁容满面。以为他担心影响现在的战局,便安慰他道:“无锋啊,你也不要担心。据说鲜卑王一直没有答应突忽人提出的要求。朝廷调两个军团来也是以防万一地。只要一个军团驻守大宛的临洮城堡,一个军团驻守在西海州的乌河城堡,鲜卑人若没有五、六十万人,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而我们剩余地三个军团,则继续执行原定计划。争取早rì确定对突忽人的优势。只要鲜卑人看见突忽人失败在所难免。也就不敢再起非分之想了。”

    张锐思索片刻,向刘武周建议道:“将军。如果鲜卑人要在年内对我们用兵,依属下之见,我们不能只采取防守策略。”

    “不选择防守?难道还要主动进攻?”

    “对!主动进攻,在鲜卑人没有动手前,我们就直接出兵攻入他们的国境内。”

    “你……你说的可是当真?”刘武周被张锐大胆的想法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锐说道:“属下之说是建立在确认鲜卑人要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的基础之上的,而出兵进攻的时机则选择在对方即将发兵进攻我们之时。将军,你想想,既然我们已经无法避免与鲜卑人作战,那么与其坐等他们举兵进入我国境内作战,不如将战火直接烧到他们地国土上。御敌于国门之外,是最好的作战方式。”

    “进攻与防守不同。我们的两个军团可以在后勤充足地情况下,抵抗至少三十到四十万鲜卑人的进攻。但我们进攻靠着这两个军团就不行了,单是后勤保障人员,至少也需要十万人,加之进攻的越深入,后勤线就越容易被敌人袭扰,最后进入鲜卑境内不到百余里,就得返回,这样的进攻有用吗?”

    “如果要进攻,只要骑军就基本上足够了。”

    刘武周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张锐见状连连为他拍背,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声。刘武周定了定神,问道:“你确认只用骑军进攻就可以?”

    他能这样接着问张锐,也是鉴于张锐是他的老部下,以前也曾对他提过不少有价值地建议,不然一早会将他看成疯子,给撵了出去。

    张锐回道:“将军,你知道鲜卑国地军队大多数不是职业军人,也就是我们说的农兵。一旦他们集合了这些农兵,后方必然空虚,我们就派遣一支骑兵突入鲜卑境内,遇到防守松懈地城镇,攻陷后尽屠之。在国境线上的鲜卑将士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有心思继续进攻我们吗?即便鲜卑人的统帅强制他们进攻,我们的骑兵就在鲜卑人的后方把动静再搞大些,一直杀到鲜卑人军心彻底动摇为止。”

    “如你所说,这支骑兵部队需要多少人组建?”刘武周被张锐说得有些动心。

    “如果都是将飞骑军和彪骑军的游骑编集成队,一万人足矣。”

    “不可能将两个军团的游骑都投入进攻,如果那样,我们还拿什么来侦查敌情?”

    “那么,如果是游骑、轻骑混编,两到三万也可。”

    “遇到鲜卑人的骑兵部队进剿怎么办?”

    张锐笑了,说道:“鲜卑境内几乎都是草原、平原之地,在这种地形上他们想围剿我们骑兵岂不是自讨苦吃?如果是属下带队去,定将进剿的鲜卑骑兵逐一歼灭。然后带领骑兵直奔鲜卑人的老巢,看看他们在边境上的部队还能呆多久?就算他们的统帅还能坚持,他们的鲜卑王也一定会命其回军救援。”

    张锐说到这儿,想起了明末时,明朝军队虽然在各处重要的关隘都布防了大量的jīng锐部队,还是被清军的骑兵屡屡突到内地。山东、河北、山西甚至běi jīng城下都看见过他们的身影。而且每到běi jīng城下,各处勤王部队会像cháo水般涌来。这时,清军骑兵又会主动撤退而去。

    这样的作战方式虽然不能占领其地,但却能疲敌之兵。因为主动权永远掌握在进攻者的手中,防守者永远是处于被动之地。如果需要出兵鲜卑国内,也是出于sāo扰目的,是正好可以使用这种战术。张锐相信,如果是自己指挥这支骑兵部队,必然可以达到拖延鲜卑人进攻的目的。

    刘武周听得入了神,听着听着还趴到桌边,对着地图认真研究张锐刚才所说战术的可行xìng。现在鲜卑人还没有露出与突忽人联盟的打算,但刘武周在战区内素来以万事都考虑在前著称。如果真的鲜卑人有所异动,当他拿出这份计划给韩擒时,相信“赛诸葛”的这个名号便会真的名至实归。张锐走到他身边,也仔细研究起鲜卑国地图来。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两个将军为了这场尚未确定的战争,开始谋划起新的作战计划来。

第一百五十章 血腥任务

    张锐走进大帐,游骑团的十余员主要将领都在静候他的到来。他们是:

    一营长:高朔,一连长:王奇

    二营长:杜晗,一连长:魏士敬

    三营长:张旭义,一连长:程节

    四营长:卢预亭,一连长:李国栋

    五营长:罗济,一连长:百里杨

    六营长:宋金刚,一连长:文旌宇

    中军官:范明,军法官:唐特

    大家用略带紧张和期盼的目光看着张锐。张锐见状不由笑了笑,说道:“各位,不用这么紧张。我出马还会争取不到任务?以后就看各位的行动了,只要有了实际行动,我争取任务来也更理直气壮些不是?”说到这里,张锐想起与奚少生争取任务时的情景。

    本来奚少生一开始言之凿凿,态度强硬,摆出一副非前师不能胜任的架势。可是当张锐将游骑团的战绩一一列举出来时,那老小子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神情尴尬,无言以对。

    事实胜于雄辩,游骑团在战区浴血奋战取得的骄人战绩让张锐底气十足。做什么都要有底气,有了底气才能有说服力。别看奚少生吹得天花乱坠,只要一比较两支部队的战绩,他不得不低头服输。

    听了张锐的话,众将悬着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脸上露出了兴奋之sè。大家的担心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次出战的部队太多,轮不轮得上很难下定论。现在终于盼到了出战机会,英雄有用武之地,不禁喜形于sè,也不枉前一段时间铆足了劲积极备战一番。归?”高朔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顿了顿又对众将说道:“将军争取到的任务,我们游骑团一定能完成。诸位说是不是?”

    范明也开口道:“下官来中军后曾算过一笔账,我团自前年到达战区后,全团各部参加过大小战斗总计三百余次。累记杀敌六万三千余人,俘敌五千余人。击溃敌军达十九万人。其中还不包括屠杀草原各部和在敌后屠杀敌平民的人数。我们团五千人,能取得这样地战绩,放眼整个战区,没有一支部队可以匹敌。”

    众人中还没有谁仔细合计过整个游骑团的战绩,现在听范明这么一说,都感觉不可思议,纷纷开始掐算起来,合计起自己所在营歼敌的人数来。

    范明所说的战绩,张锐十分清楚。是他叫范明做的这项统计,目地就是去争取作战任务。他记得很清楚。当他把这些数字在战区总部的会议当众讲出来的时候,除了战区总部和飞骑军总部的数位长官没有吃惊以外,其他所有的将领都目瞪口呆。嘴巴里都像是塞进了一个鸡蛋似的。尽管大家对游骑团的战绩有所耳闻,但也没想到一个担任侦查任务的团,居然累积了这么多军功。

    可张锐得意了一会儿,见众将一直对这些军功议论纷纷,顿时生出jǐng惕之心。游骑团战力彪悍不假,如果都全团中级军官只知以此为骄傲,而不居安思危的话,今后难免滋生自傲自大的心态。骄兵必败这个道理要随时牢记。不然今后定会有惨痛地教训。

    张锐决心敲敲各将领的jǐng钟,于是说道:“这两、三年来,咱们游骑团是立了不少战功。在战区内也有了些威名。可是你们知道这些威名是怎么来的吗?有谁可以告诉我?”

    杜晗抢先答道:“这点下官知道。将军以前在三营,三营就是全团内最强地部队,现在将军在游骑团,我们全团又成了整个战区内最强的部队。说起来都是将军指挥有方,我们才会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你们说是不是?”

    他的话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当然这里面四位营长和两位一连长都是出自老三营,还有宋金刚、王奇等人也是张锐故交。这些人都曾亲眼看见张锐带领着三营,带领着游骑团取得一场场胜利。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张锐将所部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的。即使有些将领感觉杜晗言过其实,过于拔高了张锐的能力,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张锐,游骑团地战绩不会像现在这样骄人。

    不料,张锐却面带悲伤之情,说道:“杜晗你错了,以前三营以及现在的游骑团都不是在我的指挥下取得如此骄人地战绩的。”

    杜晗不明其意,说道:“不是您还有谁?数年来您哪次出战没有取得骄人的战功?原来刘武周将军在游骑团的时候,您就是团里的第一战将,现在您更是全团地主心骨,游骑团能有今rì地威名,当然是您的功劳最大。”

    “我单独一人能杀六万余人?能抓获千余俘虏?能击败十余万敌军?”张锐朗声大笑,“如果我一人能做到这点,岂不是成神仙了?”

    笑罢,张锐严肃地对范明说道:“继续念出后面地统计数字。”

    “是,将军。三年来,我们游骑团阵亡营长级军官三人,阵亡连长级军官十八人,阵亡排级军官七十一人,阵亡骑士二千三百二十五人,重伤不能归队者五百一十二人,另外几乎全团将士都受过战伤。”

    范明说完后,张锐将这些悍将都一一看了一遍,发自肺腑地说道:“诸位可以算算,我们游骑团来战区后的这几年里,补充过多少次人员?那些少了的将士去哪儿了?游骑团不是靠着哪一个人才有今rì的战绩,是靠着以逝将士和全团将士共同的努力。所以杜晗说游骑团是因为有我才取得这些战绩时,我的脸上感到发烧,觉得无颜面对阵亡的将士,也无颜面对你们。”

    张锐恳切的话语让众将都低下了头,他们想起了已阵亡的好友和同袍,想起了战友们生前鲜活的面容,仿佛间又回到出战前与他们一起服役地rì子里。数年间看着战友们一个个的离开。即使心肠是铁石做的也不免为之伤情,更何况他们本就是xìng情中人,一提及此事,皆黯然伤神。

    张锐又用手指着大帐前挂着的游骑团军旗说道:“所以当你们想起游骑团取得的战绩,就应该想到已逝地英烈们。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游骑团的战旗。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游骑的威名。我们今后不能辱没了他们为游骑团挣来的威名,也不能玷辱了他们鲜血染红的游骑团战旗。”

    众将也深有感触,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是!我等牢记将军的教诲。”

    “再有那些战绩都已成了历史,今后咱们游骑团能不能一直保持威名,还需要诸位同心协力,一步步做保持下去才行。而且,我们在取得战绩的同时,还要让战后阵亡名单上将士的名字少些、少些、再少些。”

    张锐地思想工作做得不错,诸将脸上都蜕去了骄傲神sè,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张锐见状深感欣慰。他们认知到胜利来之不易,才能戒骄戒躁,才能随时保持冷静地头脑。有了这些基本条件。今后游骑团才会迎来新的胜利。

    教育目的达到了,张锐又将话题转移到这次任务上来。让众将都聚集到地图前,他指着度信州的兰城郡,为大家介绍情况:“战区会五月开始在新罗州北部和度信州北部同时进行驱赶突忽平民的行动,我们团去的地方是度信州的兰城郡。”

    众人为之震惊,驱赶平民?他们没有想到会去执行这样一个任务,说是驱赶,还不是用武力。用武力就意味着要屠杀,而且是大面积的屠杀。

    他们震惊张锐不奇怪,之前他从来没有与部下透露过半句这个战略构想。现在命令已经下达。就详细地为众人解释了其中地含义。众人越听越是心惊肉跳,这绝户之计也太过狠毒,只要这个战略目的达到,突忽人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可能。只能等待着汉军一步步向南逼近,直至最后灭亡。大家都在想。难怪去年让我们去侦查这些地方。将所有地城镇、村庄一个不漏的做了标记,原来目的是为这次行动做准备。

    宋金刚心里隐隐觉得这计划像是出自张锐之手。当年他在军校时就说过,只有用压迫式进攻和屠杀政策相结合才能最终解决叛乱,也许这个行动就是依照张锐当年的想法制定的。只是帝国高层怎么会通过这个血腥计划?难道他们就不怕战后背负上屠夫地罪名吗?

    张锐接着说道:“兰城郡属于度信州,在葱岭山脉和楚河以南,面积在度信州内算中等,人口大约七八十万。兰城郡因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兰城郡是度信州地门户,所以也是突忽人重点防御的地区,在整个郡内有突忽军队十万人。其中地三万人在葱岭南端的各处要道关隘里驻防,以防我军翻越葱岭,另有一个军团五万人驻扎在楚河营垒,作为前面各关隘的接应点,最后的二万人布防在如兰城等几座大城内。”

    张旭义眼紧盯着地图,说道:“去年属下就是带队在兰城郡侦查,那里地势不利于骑兵作战,只有兰城附近地区是平原,郡内大多数地方是山区。去年叛军出来围剿,属下仗着人少能迅速撤离,但这次全团进入兰城郡去驱赶平民,就很避开不与他们交战。五千对付十万,很难!”

    卢预亭插言道:“去年我们两个营在将军的带领下去了普尔郡和木尔郡,在那里哈山调集了十余万人准备围困我们,最后还不是走了出来?顺带着还消灭了他们两三万人,这次他们全团过去,就算是十万人,也不足为虑。”

    张旭义摇头说道:“这十万人不好对付,皆是叛军的最jīng锐部队,将领善战,士卒骁勇,与之交战我们的伤亡必定很大,搞不好还会有全军覆灭。”

    众人也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大家都知道张锐在制定行动时,鼓励大家多提建议。有什么想法都尽管提出来。

    张锐摆摆手让大家暂时停下来,补充道:“这次不是我们游骑团单独做这个任务,战区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完成这次任务,会将驻扎在柏寒城堡的两万步军和一万骑兵派出来,到达楚河营垒对面与突忽人对恃。将他们的五万人死死拖住不能随意出来围剿我们。而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在兰城等地驻扎地那两三万而已。”

    听到这个消息,高朔乐了,道:“那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我们最初的驱赶行动可以在离兰城偏远的山区做,而后慢慢逼近兰城。其间可以将全团按营为单位分开行动,敌人出来围剿,正面的那营便撤退,其余的各营继续行动。如果敌人敢分开追击,那么我们就集中起来,消灭他们其中地一股。只要他们敢一直出来。几次下来那两三万人最后也剩不了几个。”

    张锐哈哈大笑道:“吉元之计与刘武周将军制定的行动计划基本一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以后我可好小心,不能让其他军团的将军们看见你。否则他们会想法设想将你调走。”

    众人也是哈哈大笑,高朔乐呵呵地说道:“哪位将军要是要了俺,怕是过不了几rì便会被俺气死。能受的了俺着脾气的,也只有将军您一人而已。”

    罗济突然问道:“将军,是要将全部村庄人都屠杀干净吗?”

    众人皆望着张锐,等着他的答复。张锐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去年,在上都在太尉的感召下。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为了汉人能继续控制这片土地,为了避免更多的战友死去。他向太尉献上了这个绝户计。

    现在当朝廷采纳了这个计策,当战区真的准备执行的时候,张锐地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之前的屠杀都是为了给战友报仇,现在是没有了这个理由,就很难说是正义地。

    他现在要下达的不是一般的命令。这个命令很可能就意味着有数十万人要为之送命。想想数十万的男人、女人、老人、婴儿都死自己下达的命令里。就算他自认已经锻炼到心狠手辣的地步,也不由感到一阵阵心悸。张锐低声地说道:“执行任务时。先烧掉各村庄的房屋,烧掉田地了的庄稼,对平民们说让他们南下。我想在我们游骑地威胁下,绝大多数平民会南下逃难的。”

    “要是有人不肯南下呢?”程节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那就格杀勿论!”张锐终于将这个命令说了出来,尽力忍住不让部下们发现自己有异常之处。

    “好,有将军一句就行。”程节微笑着说道。可是除了他之外,绝大多数军官都面sè沉重,有地甚至低下了头。

    张锐暗想,看来他们都不赞成这个计划,他们虽然是军人,但是本xìng都还是善良的。要他们去完成这个任务,也许会让其中的很多人终身生活在愧疚之中。可是不让他们去,谁又能去呢?

    说起来战区内也就只有飞骑军游骑和前师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步军不可能执行这项任务,其他轻骑师,想想后师霍冯国团在剿匪时的表现就知道了,如果让他们去,也许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所以这次张锐和奚少生争来争去,都争到了任务,一个去新罗州、一个去度信州,别地将军一听是这个任务,都沉默不语。现在看见大家都是这个表情,张锐觉得还是要成了行刑队才行,不然军官都这样,大多数骑士们地心情就更不要说了。

    “程节,你马上在全团召集五百志愿者,成立单独的一营。之后你们地任务就是专门对付不肯离开的平民,你们营过后,要是还留下一个活人,我就拿你试问。”

    “将军,您放心吧。在敌后,在草原,在乌孙,我哪次失手过?别说人,就是一条狗也活不下来。哈哈……”程节毫不犹豫地答应,又放声大笑起来,喜形于sè。

    张锐觉得他对杀人,特别是屠杀平民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心想,幸亏团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然还真的不好办。

    见大帐内的气氛过于压抑,张锐对众人又说道:“诸位,我们去执行这个任务就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诸位也许还不知道,现在突忽人正在预谋与鲜卑人结盟,他们准备将西海、大宛、乌孙三州割让鲜卑,以换取鲜卑人的参战。”

    果然张锐的话,让大家惊愕不已。宋金刚问道:“这是真的?”

    张锐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了,暂时不要传给下属。朝廷已准备再派遣两个军团来战区,目的就是以防鲜卑人的突然进攻。”

    “***,鲜卑狗就是欠揍。等这边战事结束后,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行,多年不揍他一顿,他就皮痒痒。”杜晗恶狠狠地骂道。高朔等人也纷纷附和,齐声辱骂鲜卑人卑鄙。

    张锐笑了笑说道:“现在鲜卑王还没有最终答应突忽人,这也只是以防万一。但你们想想,如果突忽的战事再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就不止是鲜卑人会动心思,也许会有更多的国家想浑水摸鱼。所以我们尽力做好这次任务吧,只要奠定了对突忽人的胜局,也就断了这些国家的念头。”

    “保证完成任务!”这次所有的军官都高声的回答。刚才身上略显沮丧、黯淡的神sè都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气势。

    当夜,游骑团的将领们整整讨论了一夜的任务细节。三rì后,近十万汉军纷纷行动,他们将去执行一次血腥的任务。游骑团五千人马向南而去的同时,柏寒城堡的数万汉军也南下向着班迪山口进发。西面飞骑军前师一万骑兵,在西海中部和西部草原的数万汉军的配合下,也开始逼近新罗州的边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堡

    汉元792年5月,飞骑军游骑团和前师在数万汉军的支援下,分别进入突忽新罗州和度信州北部境内。铁蹄所到之处,村庄被毁,庄稼被烧,强令当地的平民南下。时限一到,汉军便展开地毯式搜索,对于那些不愿离开故土之人,一旦搜索到行迹,便悉数杀之。

    对于汉军的行动,突忽控制区的平民事先全无防备,倍受惊吓,绝大多数都拖家带口朝南方流亡。许多村落荒芜人烟,满眼都是残垣断壁,碎砖破瓦,青草断烟。南下的途中,百姓颠沛流离,络绎载道。从前的千里沃野,现在已尽赤野千里,人迹罕至。

    两州北部居民数百成群,数千成队,拥道南下。小道汇聚大道,大道汇集主道。东西长达数千里的南下的道路上、山野间随处可见逃难之人。这些人艰难而行,没人统辖,遇到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唯恐汉军追至。

    一些体弱的老幼跟不上大队的行进速度,又累又渴,又饿又怕,倒毙的尸体遍及大小驿道。加之天气渐渐炎热,尸体无人掩埋料理,千里之地尸气弥漫,蝇虫密密附寄尸上,远远望去像是穿了一件黑sè的外衣,其状惨不忍睹。只一月功夫,两州北部已有七、八十万平民被汉军赶出家园,数万人遭到屠杀,十余万人死在逃难的路上。

    在度信州,都督哈山亲自前往兰城坐镇。他空有十万大军,却无可用之策。驻扎在边境各处的突忽jīng锐部队皆被逼近的汉步军钉死,不敢轻易回军出击围剿正在驱赶平民的汉骑。他们一旦离开了这些堡垒,这些险要关隘就有可能被汉步军占领,丢失了这些防御重地,度信州再无险要可以防守。

    而驻扎在各郡府临时召集的农兵。则无力对抗强大的汉骑兵,出去围剿的人数少了,会被汉骑兵歼灭,多了汉军会避而不战,纵骑远遁。现在整个兰城郡内。只剩下兰城、兰陀、施罗等几座大城内还有十余万平民。即便如此,这些城内地平民每rì也有出城往南逃难之人,按照现在平民逃离的速度,再有月余,这几座大城里除了军人外,恐怕一个平民也不会剩下。

    哈山心恨之。按理,这样的坚壁清野是最佳的防守方式,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没了平民,汉骑兵也就失去粮草补充粮草的来源,他们必定不能长久待下去。可是。坚壁清野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管用地招术。

    北部关卡上的部队,用粮本来就很紧张。这些汉骑兵来后便让粮道变得不畅通,再加上平民也被赶走。防守部队的粮草就rì渐紧张起来。各处屯积的粮食,最多也只能用一到两个月,如果不能及时将粮草送上去,这些关隘也坚守不了多久,只要粮食一断,汉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到手。

    为此,他只好从南方调来十万部队,这些部队不是为了围歼汉骑。只是分成数队人,专门为前方的士卒押运粮草。这样做虽然能够保证粮草安全送到,可运送途中消耗的数额巨大。往往运出一石粮食,到了前方将士的手中时,只剩下不到一斗。

    不止哈山绞尽脑汁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连柳城的阿巴亥、阿巴贡、特安达等人也没了注意。阿巴开等人曾提出一项意见,集中全国青壮组成农兵。按他的计算。全国能集中百万大军。等这些农兵都聚集整齐后,分四路与汉军展开决战。

    可他这主意一抛出。便遭到了所有人地反对。不是他们爱惜百姓,而是现在正是农活最重的时候,要是现在组织农兵,那田里的庄稼谁去种?如果南方各地今年在受影响,不能正常收粮,只怕不用汉军在进攻,饿也把大家饿死了。所以农兵绝不能召。

    但是眼看着汉军地行动不管也不成。如果不管,不仅北部地区颗粒不收,还给突忽平添了数十万张等着吃现成的平民,这就为本就缺少粮食的突忽人再雪上加霜。

    以阿巴贡对汉军将领的了解,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样狠毒的计策。韩擒虽说兵法战略虽高,但心肠颇软,否则也不会下令禁止在汉军控制区内屠杀平民。史万岁指挥骑兵尚可,战略规划不是他的强项。刘武周倒是有些谋略,但他即使想到此计也没有胆量提出。其他将领还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

    也许是汉帝国的朝廷大员提出来地?阿巴贡知道这些人虽然都是文人,但文人心狠起来,往往比单纯的武夫强上许多。武夫们真刀真枪的作战,敌人不会害怕,怕就怕对方会使yīn狠地计策。就拿这条绝户之计来说,其效果远胜十万汉军的进攻。

    正没有主意的时候,参谋部参议长兰伊找到了阿巴亥,献上一计。此计虽不能彻底解决目前的局面,但也可能歼灭一部分汉骑,能打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也是好地。于是阿巴亥同意按照兰伊地计划去办。

    当夜,驻扎在柳都附近的一支两万人地部队,悄悄向东部行进。数rì后,哈山也收到柳都传来的急报,看过之后大喜。被汉骑折磨了一个月,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消灭他们中的一部。迅速召来相关人员,对他们详细交待兰伊的计划。

    汉元792年6月12rì,张锐来到了白堡十里外的地方,见到了已在这里等候他的四营长卢预亭。

    “老卢,怎么回事?”张锐下马便问卢预亭。

    卢预亭一边敬礼,一边回答:“前rì,我部来到这里查看附近的平民是否南下,无意间发现白堡内的突忽守军都逃走了。”

    “都逃走了?你是否派人进去看过?”张锐疑惑地问道。

    卢预亭肯定地回答道:“下官已经派人进去侦查过了,里面空无一人。”

    张锐疑心大作。白堡位于兰城郡的西北,在楚河营垒上游五百里处。地处险要之地,说它险要,一是,城堡修建在楚河边的一快巨大的崖石上。背靠安山,两面朝着楚河。敌人若想占领它,只能从城堡西面一侧进攻。

    二是,此堡扼守之处是楚河上游唯一适合渡河的地点。以前这里也曾修建了一座铁索桥,不过早被突忽人破坏。汉军要想从这里渡过楚河。就必须有船只载运,可对面就是坚固地白堡,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正是白堡地理险要,突忽人长年在堡内派驻了四千jīng锐部队。现在这四千人怎么会弃城而逃呢?这会不会是突忽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卢预亭见张锐紧皱眉头,便猜出他在想何事,说道:“将军,属下所部抓到一名突忽士卒,经他交待,他就是城堡内的一名士卒。四天前,白堡的守城主将。带着全体将士的军饷悄悄地溜走了,他们发现后也四散而逃。”

    “是吗?”张锐对此话有些怀疑,守城地主将就算贪了大家的军饷。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突忽人会饶过他的家人吗?

    卢预亭解释道:“据那名士卒说,他们已经断粮一天多了。下官估计那名将领也是考虑到没有了粮食就是想坚守也守不了多久,所以才会冒险贪下军饷,自己逃命去了。

    张锐点头,此话有些道理。前几rì张旭义营截了一队运粮队,现在看来那支运粮队很有可能是为白堡运送粮食的。现在粮食没了,那名守城将领知道断粮之后城堡必然守不住。丢失城堡是大罪,后果免不了一死。留下是饿死,左右都是死,于是升起单独逃命的念头。

    张锐又问道:“怎么抓住那名士卒的?”

    “他的腿被摔断。不能行走。我们出去巡哨的骑士发现他在道路旁的草丛内躲藏,所以把他带了回来。”

    张锐还是有些不放心,命卢预亭将那名被俘突忽士卒押来,亲自审问了一番,结果和卢预亭之前说的相差无几。口供是没有什么问题。张锐又问卢预亭周围有没有发现突忽人兵力。

    卢预亭回答。四营将附近百里之内仔细地侦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突忽人伏兵。最近已知的突忽部队便是五百里外楚河营垒内的那五万人。

    张锐听后动了心思,如果能将这座城堡占领,无疑就在楚河南岸多了一个立足点,以后汉军如果需要南下,就不需强攻楚河营垒,只需绕道此地,在城堡地掩护下,全军可以尽数渡过河来。

    拿定了主意,张锐命人火速过河去通知楚河营垒对岸的汉军,让主将派遣一个团前来接手白堡。在步军赶来之前张锐准备带领四营和团部人员暂时驻扎在白堡内。后来又为了稳妥起见,再命离这地不远的二营也赶来白堡,剩余的部队则暂时交由高朔指挥,继续向南继续执行驱赶任务。

    布置好这些事务,张锐便带着四营向白堡而来。晚间时,张锐来到了白堡。只见这是一座白sè的城堡,可见它的名字就是因外表而得。因它建筑在河边的崖石上,根据崖石为地基,故此面积不大,只有夕阳城堡一半大小,可坚实程度可与夕阳城堡媲美。

    它的外墙高达十米,里面内墙十五米,内外墙体均宽达五米。唯一地西门外有一条从楚河引来的护城河。城堡内房屋也为石垒砌城,高低各异、彼此连接矗立。城堡内街道狭窄,卵石铺地,纵横交错,大小箭楼和内堡遍布城内各处,特别利于防守。

    这座白堡历史悠久,至今已有两百余年前的历史。突忽dú lì前,由汉军地一个团在此驻守。据说十年前,突忽人为了攻下这座堡垒,用五万人rì夜轮流进攻,十余天后才进入堡内,之后巷战又是了两天,等彻底攻陷城堡,才发觉自己死伤了两万余人。所以,汉军即使攻到楚河对面,也没有一次想从这里渡河。

    凌晨四点时,杜晗的二营也进入城堡,张锐彻底放下心来。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上午八点时,突然接到巡哨通报,有一两万突忽部队从楚河营垒方向朝着白堡奔来,按照现在的前进速度今夜就能抵达白堡城下。张锐分析很可能是从城堡逃出地一些士卒到了楚河营垒,告知了白堡人员逃散地消息。楚河营垒地突忽主将便派遣了一队人前来驻守白堡。暗思,幸亏自己能抢在这股突忽人前进入城堡,不然这个大好机会便会失去。

    张锐将二营、四营地连长以上的军官叫来布置防守任务。军官们对守住城堡有足够的信心,各个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让突忽人攻进城来。一些人为了说明自己的话不是虚言,便说这股突忽人因赶时间而来,定不会带着大量地重型武器。没有重型武器的支援,莫说是一万多人,就算再多上三倍也能守住白堡。众人纷道言之有理。

    张锐对攻城战也做过一些了解,用重型攻城塔就需要填平护城河。如年初汉军攻打乌河城堡时为了避免伤亡。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填平城堡外的护城河。这股突忽军即便带了重型武器,用不顾伤亡为代价也要耗去至少十天时间去填护城河。

    除重型武器之外,攻城最好的手段就是挖地道。一旦采取挖掘墙角的战略。进攻者会掘出一条通往城墙的隧道,并沿着它到城墙的底部。这条隧道会由木桩支撑,然后把支持城墙基础的底部泥土挖出并运走,再换上木桩来支持。隧道中的木桩稍后会依原定计划被放火烧掉。如果一切按照计划来进行,当用来支撑城墙重量地木桩逐渐被烧掉后,城墙就会因为缺乏支撑而坍倒。坍塌的城墙部份会因此开出一个缺口,让攻城的军队直接攻入城堡。

    但这个挖掘战术地前题是必须是挖以土为基础的城堡,如遇到以山崖为堡垒的城堡时。这个法子便失去了作用。而白堡的地基就是建在河边的磐石上,就算敌人在地下凿上一年,也不定能把城墙的地基凿穿。而且这个挖掘坑道既费劳力又费时间。防卫者可能会jǐng觉到坑道的存在。而为提防城墙安危受到威胁筑起第二道城墙来抵挡,因此当外墙倒塌时便不会完全暴露出一个缺口来。防卫者也知道如何反制坑道战术,也就是在城墙的底部挖出一条自己地隧道,并尝试来拦截敌军的隧道。当两条隧道彼此相遇时,就会引发地下战争。不过以现在突忽人和城堡内的汉军人数来说。这个法子双方都不可能用。

    除了上诉两个办法外。就是架着云梯强攻。这个办法张锐更加不怕,以近两千战力彪悍地游骑守在城墙上。就算来四、五万突忽人,没有十天半月功夫,白堡是不可能失陷的。

    再做最坏的打算,即便城墙失守,白堡内全是狭隘走道,两侧皆是林立的石屋和箭楼,突忽人要一座座的攻取,没有数rì地功夫是不可能完全占据城堡地。前前后后时间相加,游骑守住半个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其实不用半个月,只要四到五天,赶来支援地汉步军就会出现在楚河对岸。

    正因如此,张锐对部下的乐观言论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布置各连的防守地段和防守时间,就让军官们散去准备。可是当等他们散去之后,张锐心里还是隐隐感到不安。前后再细想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突忽人的一个圈套。

    一直到中午时,张锐还没有考虑清楚其中的缘由,焦虑地来回踱步。这时,范明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将军,俺觉得此事有些奇怪。白堡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突忽怎么会拱手相送?还有那些赶来的突忽军,早不来晚不来,只等我们进入城堡后就来了?”

    张锐心里“咯噔”一下,从范明的话语里,他也听出了危险的味道。那就证明自己的担忧没有错。

    “你是说,这是突忽人为我们设下的一个圈套?”

    “属下正是这样想的。”

    “你可是城堡内发现了异常情况?”

    “没有,属下带着人从昨夜开始,几乎将城堡内搜了遍,也没有发现有突忽人躲在里面。”

    “这么说你是凭感觉了?”

    范明低头说道:“是,属下全凭感觉这样说的。”

    张锐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这是突忽人设立的一个圈套,那么设圈套之人,真是把我的心思摸透了。这么大的一个诱饵,自己明知有危险也会去试试的。正如眼下,明明感觉到危险,如果趁着突忽人还没有来,现在就集合部队出城而去,自然会摆脱危险。可是自己这样走心有不甘,白堡这样的战略要地摆在面前,即使有危险也要试试能不能守住。

    “三耀,你派人立即寻找高朔,命令他带领游骑返回白堡。如果遇到敌军攻城,就让游骑团在城外sāo扰突忽人。”张锐放心不下,最终下达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命令。

    邓三耀立即出去安排亲兵出城,范明也连连说:“只能如此。”

    突忽人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城下,看见白堡被游骑占领,像是慌乱了一阵。后来就离城五里的地方扎下营寨,似乎并不准备今夜就进攻。张锐站在城墙上,见营垒的规模,这股叛军至少在一万五千人以上。

    张锐安慰自己道:按城下的一万五千人,想要攻入城来机会不大。而且现在突忽人已经堵住唯一的出路,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还是放下那些无用的担心吧,把心思都放到守城上来。

    汉元792年6月13rì,白堡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围城打援

    汉元792年6月14rì凌晨3时许,张锐与杜晗等人都在西门的内墙上观察城外的敌情。这一夜,他们几乎都没合眼,张锐在内城墙和外城墙之间来回巡视,几乎整晚都没有休息片刻。

    按照预先的计划,今夜由杜晗营驻守城墙,明rì由卢预亭营接替。面对城下十倍之敌,游骑团的将士们从骑士到军官都信心十足,毫无惧sè。多数将士还兴奋地低哼军歌,为了又一场胜仗摩拳擦掌。

    “二营的将士们士气很足啊!”巡视了几遍后,张锐忍不住开口夸奖。

    杜晗自豪地说道:“将军,我们游骑团哪次出战不是以少胜多?二营的将士都见惯这种场面了,别说才一万余人,就算再多上一倍敌人也不在话下。这些人头,在大伙儿的眼中其实就是一枚枚勋章。”

    张锐凝望城外的敌军营地,对杜晗说道:“依你看,明rì敌人会不会发起强攻?”

    杜晗嘿嘿一笑,回答道:“如果属下是敌人的将领,必不会发动强攻。白堡坚固、险要,强攻只能徒添伤亡,没有半分拿下的可能。这样的陪本买卖,属下想没有人愿意去做的。”

    张锐同意杜晗见解,倘若自己是敌将也不会选择强攻。面对这样一个类似乌龟壳的城堡,没有重型武器的情况下,围城断敌粮草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六,你说我们此次是不是不应该守城?”张锐有意无意地问道。

    杜晗考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们的任务不是占据敌军城池,但白堡对我军以后发起进攻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不拿下此城,就得去进攻楚河营垒,否则大军无法渡过楚河。我个人认为,为了大军顺利渡河。值得冒险。”

    一旁的范明也说道:“突忽人如果是用白堡做诱饵围歼我们不到两千人,也是冒险之举,难道他们没有想到万一攻不下白堡,整个楚河防线就会瓦解吗?如果我是突忽将领,绝不会为了小利而用此冒险之计。”杜晗和范明的地话语。让张锐又一次放下心。

    唐特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属下认为,即使突忽人想用白堡为诱饵,想钓的也不是我们这条小鱼。如果属下是突忽人,会利用白堡吸引赶来支援的步军。如果在河对岸埋伏下一支部队,趁着我军渡河之际,突然在背后发起进攻,而前面城下又有一万余人,两面夹击,很可能全歼一团步军。”

    张锐等人闻之sè变。唐特分析得非常在理。五千步军长途而来,必然疲乏,再加上半渡之时。腹背受敌,很有可能便会被突忽人全歼。而自己手上的兵力太少,即使发现步军受到攻击,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援救。而后突忽人全歼汉步军后,再集中两岸地兵力强攻白堡。

    张锐心中悔恨不已,之前一直在考虑突忽人是否在给自己设了陷阱,根本没有想到突忽人会玩围城打援之计。此计真是歹毒,只要消灭了对岸来的援军。自己这伙人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想想如果突忽人要使用这条计策,对岸至少也要布置一到两万的伏兵才行。等他们消灭步军之后,两岸之敌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人。到时不论强攻还是围困都比现在把握要大得多。

    妈的,老子这次可是上当了。难怪前世共军屡屡用围城打援之计,将国民党军队戏耍得团团转。当初还鄙视那些国民党将领们,耻笑他们愚蠢之极,没想到现在老子变成国民党将领了。一块肥肉就逗老子诱进了圈套。主动发消息让自己的部队增援。看来事后诸葛谁都会当。现实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如果那一团步军被全歼,自己就是最大的凶手。张锐懊恼不已。事已至此,眼下该如何应对呢?

    范明见张锐听完唐特的话之后,脸上一直yīn晴不定,便建议道:“将军,唐特所虑极是。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给随后赶来的步军,让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杜晗叹口气,说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出城的唯一通道已经被敌军占据。我们地人守城尚可,出去迎战绝无胜算。”

    范明和唐特都无计可施,三人齐将目光看向张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大家没了办法时,都是张锐为他们指明方向。在他们心目中没有张锐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又一次到了他拿主意的时候。

    可是张锐确实没了主意,正如杜晗所言,现在就算明白已经晚了,城里地人完全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心急如焚的张锐在心里又暗骂开了:***圣祖,你不是学问高深吗?怎么没有将无线电发明出来?要是我现在手中有一个电台,就完全不必担心。圣祖穿越前该不会是钟表匠出身的吧?不然怀表都发明出来了,怎么连个小小的电台都搞不定,鄙视你!

    张锐腹诽圣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他为什么就不发明点东西出来呢?也许他一直认为自己太笨,是什么都不会的人,所以自动过滤这些念头,只想着圣祖的不是。再也许他一直视圣祖为偶像、伟人,伟人当然什么都要会,什么都要jīng通。自己则是个非常非常普通地人,来到古代还要靠着不断学习才能混口饭吃的小人物,这些“伟大”的事物,当然与自己沾不上边儿。

    想了一会儿,猛抬头,见杜晗三人还在用期待地目光看着自己,脸上阵阵发烫。他们都视自己为偶像,这次我这个偶像可现相了。

    城堡南方,南侧是笔直的高崖,也许徒手攀岩的高手能成功,但要说在游骑团里能找出这样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人侥幸爬出去,步行前往五百里外报信。等他将情报送到,这边地战事也早已结束。

    楚河在北侧弯了一个S形,使得白堡北侧和东侧都外都临着河。同理从北侧和东侧吊下城去,可以游过楚河。但过了河会不会被对岸埋伏地突忽人发现,即使躲过突忽人地追击。走着去报信,成功地几率也不大。

    看来还是要在西城打主意。又观察敌营,只见五里外的敌军营地连绵一里左右,牢牢地将出路堵死。营外挖了简易的壕沟,几十米搭建一座哨塔,壕沟外也安置了拒马。壕沟中间也留出几条进出营地的通道,不过这些通道都用木栅栏当作门。而且那里***通明,里面站着不少持弩地哨兵。依照这样的布置,不论自己派兵是偷袭还是强攻,都没有成功的把握。

    张锐突然有了些想法。派遣一队骑兵,出城后直接奔向楚河,然后拉马渡河。过河之后也能骑马快速离开。只有行动迅速,在河两岸突忽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或许有希望突出去。

    只是这样做的危险xìng很大,如果河对岸的突忽人反应快,渡河之人便没有生还的可能。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做还是不做,张锐着实难以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是凌晨四点过。范明见张锐一直没有吭声。忍不住说道:“将军,实在不行我们就强攻一次,说不定能拿下一处通道。只消数骑突围出去即可,就算伤亡大一些也值得的。如果将军打算用这个办法就速速行动,天一亮,就没了机会。”

    张锐见实在拖不下去了,狠心下了决心。将自己的想法对三人说了。范明首先说好。比自己强攻地成功的把握大,值得一试。杜晗随后也表示可行。

    唐特说道:“将军,将这个任务叫给属下吧。”

    “你去?”张锐惊愕地问道。

    唐特坚定地点点,道:“属下的水xìng不错,能迅速跟随战马一起游过河。”

    张锐知道唐特是徐州人氏,家在海边,自幼熟悉水xìng,由他去当然很适合。张锐觉得应该要把危险对他说清楚,“你可知,如果我们地猜测是正确的,河对面会有突忽人埋伏,一旦他们发现你,往河里shè箭,你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唐特毫无惧意,回答道:“将军,请在营中挑选三十名水xìng佳的骑士,随我一起过河。属下想,河对岸突忽人的主力定会躲在远处,即使岸边有埋伏之人也是小股侦查人员。这样他们发现,也不一定把我们都shè死,只要三十人中能冲出去一两个,任务就有望达成了。”

    张锐见唐特已经拿定主意,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事不宜迟,决定下来之后,便由杜晗在二营内征召了三十名水xìng好的骑士。书信张锐就不写了,只把任务内容说了一遍,让他们都记在心里。

    之后,他毫无隐瞒地把任务的危险xìng告诉了骑士们,而且告诉他们说,这项任务全都凭自愿参加,如果有人不愿意,尽管提出来。唐特以及三十骑士,都高声回答都是自愿。

    唐特对三十名骑士说道:“大家过河地时候,尽量分散开。遇到同伴受伤,不要去管,不要去救,只要自己能活着冲出去就是胜利。听清楚了吗?”众人齐声回答清楚。

    张锐用敬佩而又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勇士们,你们的行动,或许能拯救五千同袍地xìng命。望你们都能顺利渡河,迅速地脱离危险。”

    交待清楚之后,杜晗命令守城骑士将城门打开,放下吊桥。由二营一连长魏士敬带着百余名骑士掩护唐特等人出城。

    城外的突忽人见到城内有骑兵冲出,霎时间号角声四起,jǐng铃大振。jǐng讯很快传遍营地,突忽指挥官以为游骑是来冲营,命令全体将士汇集到前营整队。数千弩箭手,和万余士卒气喘吁吁地赶到各自的岗位,持刀枪,拉弓上弦,准备迎战。

    突忽将士都知道城堡内有多少汉军,也知道自己的人数多余出对方十倍以上,可心里还是异常紧张。游骑的战力谁也敢小觑。疯虎地威名不敢轻视,哪怕对方只有一人冲营,大家也会全神贯注地对待他。

    待营内各处都准备好后,才发现汉军没有直奔营地来,而是在三里外便转向楚河去了。这股突忽部队地指挥官是原突忽第六军官的军团长梅依。梅依在沙林会战时犯了大错。是导致突忽军会战失败地罪魁祸首,按律他本是难逃一死。

    但他毕竟跟随了阿巴亥数十年,算是心腹之人,被押送到柳都后,认罪态度好,跪在阿巴亥面前放声痛哭,说自己的行为上对不起汗王的栽培,下对不起战死的部下,愿意以命抵罪。他的表演让阿巴亥动了情,梅依此人虽才能不够。忠心还是有地,于是便饶了他一命。

    不过他犯的罪过太大,阿巴亥虽然饶了他的xìng命。却一直没有再次启用他。晾了他两年,不久前他得到了重新出山的机会。由于多伊利“临阵脱逃”,导致突忽十余位将军战死在乌河城堡。一下损失了十余位高级将领,就算重新组建部队,哪里能找到多带兵的将领?

    这时阿巴亥他想起了梅依。他从军多年,又参加过沙林会战,是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老将。在将领缺少的突忽,像梅依这种“人才”实属难得。于是又将他叫去。告诫了一番后,重新任命了他的职务。

    这次阿巴亥交给梅依的是一支“劲旅”,名叫囚军。这支部队很有特点。从士卒到军官都是犯过罪之人,而且大多数犯的是重罪。在成立这支部队之前,阿巴贡就向阿巴亥提出,国家现在需要作战人员。而各地监牢里却关着不少罪犯,与其让这些罪犯在监牢里服刑或是被斩杀。还不如将他们集中起来。送到前线去作战。

    阿巴亥觉得有理,便同意他地建议。之后。阿巴贡下令,让各地监狱将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的,且身体强壮者都押送到柳都来,共得两万余人。阿巴贡对这些人说,只要在战场上杀死汉军超过十人,就洗清他们地罪过,然后去留自便。如果想从军的就送到各主力部队去,如果想回家的就放他们回家。

    这些罪犯不是被判死刑,就是终身监禁,本都是绝望之人,一听还有希望重获zì yóu,当然踊跃参军。这支部队成军之后,就命梅依来掌管,他也是犯过死罪之人,从这一点来说更加适合做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也更符合囚军这个称号。

    兰伊的计划被阿巴亥通过后,就命令梅依带着囚军秘密东进,交与度信都督哈山调遣。哈山为了诱引汉军上当,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布置陷阱。先从南方调来的十万押粮的部队中抽调了两万,再加上五千囚军一起渡过楚河,在山里埋伏下来。又命梅依带着剩余地一万余囚军进了楚河营垒。再后减少了一支运粮队的押运人数,故意让游骑截了。最后命令白堡的士卒装成断粮,四散而逃。

    一系列地行动都瞒过了游骑,让游骑最终上了当。他们一部分留在白堡,同时派出了求援信使。哈山得知后,洋洋自得。绕是疯虎狡诈,毕竟也是人,是人就难免会有贪yù,只要诱饵下得够大,就能让他上当。

    白堡会不会丢失,哈山并不担心。他已经考虑好了,实在不行就将那押粮的十万部队,再抽调一部加上梅依的囚军和之前的两万人,他不信凭着白堡里面不到两千人汉游骑就能抵挡数万人轮流强攻。不过这些要等到消灭来援的汉军后再谈,现在只要梅依不让他们逃走就行。

    深知计划地梅依当然不敢违令,来到白堡城下,立即挖壕筑营,将游骑地去路牢牢堵死。为了防止汉军夜里突围,命令营内各部轮流睡觉。休息的部队,也不能脱衣,听见jǐng号就要迅速赶到前营指定地防守位置。

    吃过亏的梅依小心是没有错的,果然汉军在凌晨冲出城来。梅依信心十足,凭借一万五千人,又有壕沟、拒马做掩护,汉游骑是冲不进营地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汉游骑没有对着营地而来,反而朝着楚河边儿去了。

    他们是要渡河逃跑吗?可是又不像,出来的只有百余骑。也许这也是汉军的信使,他们见城堡被围困,想冲出去求援的。去就去吧,他们越求援,赶来援救的汉军就越走得急。这也是一件好事。

    梅依想清楚这点,也不再理会这股游骑。只是想,明rì要派人在河边再挖一些壕沟,免得城堡内的汉骑都跑了。

    魏士敬等百余骑将唐特等人送到楚河边,便返身回城堡。此时天sè已渐亮,站在城头地张锐等人见唐特三十一分散得很开,一手拉着马尾,一手牵着另一匹马的马缰,快速向对岸游去,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张锐暗暗在心里祈祷。但愿对岸没有突忽人埋伏。似乎上天听见了张锐的祈祷声,唐特等人一直到了离河对岸还有不到百余米距离,也没有看见有突忽人对他们shè箭。

    “对面没有突忽人。难道是我们猜错了?”杜晗见到这个情景,已开始怀疑之前他们的猜想是否正确。

    范明也送了口气,说道:“我们猜错了最好,给赶来支援地步军提个醒也不错,小心使得万年船。”

    张锐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河对岸的草丛里百余人影站起身来,一起朝着河面shè击。一轮过后十余名骑士中箭,其中数人像是被shè中要害。松开拉着的马尾,被汹涌的河水淹没。

    “cāo!”张锐一拳打在城墙垛上,拳面被坚硬的石头划破。鲜血流了下来,可他浑然不觉,心全挂在那些在河中的骑士身上。

    “又有五人被shè中了!”杜晗惊呼起来。

    “nǎinǎi地,这里要是有投石塔就好了,也能帮助唐特他们一把。现在……”范明连连跺脚叹息。

    河中的骑士没有丝毫没有退缩。甚至没有时间抬头去看shè来的利箭,全力向河岸上游去。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到了离岸还有五米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十人,而且大多数身上带着箭吃力地前进。

    他们迎着箭向河岸游去,无暇顾及同伴的死亡,只要有一口气都要游向岸边。有地甚至身中十余箭,还在奋勇向前,仿佛像是死要冲上岸来架势。眼看着几名汉军拼死登岸,shè箭的突忽人慌乱了,也许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

    当第一名游骑登岸成功之时,一些突忽人开始逃窜。当剩下地四名游骑都上岸翻上马背之时,所有的突忽人都纷纷丢盔弃甲,拼命逃亡。

    可是登上河岸的游骑们,并没有追击他们,而是向着西边而去。还没有跑上几步,其中的三人就摔下了马,他们都身受重伤,经受不了马的颠簸。张锐看见落下马的其中一人像是唐特,他极力想稳住身体,最终没能如愿。

    他落马之后,前面的几人像赶紧勒马停下去救他,却被喝止,几人稍一停顿又疾驰而去。等三名游骑走远,那人艰难地跪起身来,拔出腰间的短刃,对着东方猛地将短刃插入前胸,然后一头前扑倒地。

    张锐感到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二十八名勇士在他的眼皮底下战死,他却没有丝毫力量去帮助他们。他想要占领白堡,说穿了就是贪功。他心里很清楚,得到占领白堡的这份大功,很有可能自己地爵位会被提升。为了私心,为了贪念,让这些勇士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张锐感到无法面对死去的唐特等人,感到无比内疚。

    城墙上的所有骑士都看见了这一幕,都为阵亡的战友感到悲痛。沉默了一会儿,范明说道:“将军,消息已经传递出去,援军地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了,现在该考虑我们地处境了。”

    对!死去的已经死去,现在是该为活着地人多想想的时候。范明的话将自责不已的张锐唤醒。他重新打起jīng神,开始考虑千余名部下的生存问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动员

    张锐等人被围困在白堡的三天后,一支游骑来到了距离白堡十余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他们是高朔带领的几营游骑。

    高朔两天前接到了张锐回援的命令。他命令程节所部继续南下,自己则带领一营、三营、五营、六营rì夜兼程往白堡赶来,不过还是来晚了一步。走到这里时,担任前行的罗济营传回消息说,白堡西门外已驻扎了一支突忽军队,人数在一、两万之间。

    高朔当即命令各营暂时在此地下马修整,将几位营长和一连长叫来商议对策。

    “将军和二营、四营被围困在白堡内,大家集思广益,说说我们一下步该如何做?”自从高朔对张锐心服口服后,就一直在悄悄模仿张锐。无论在作战方面、指挥方面,还是在部队管理方面,他都尽量学习张锐的战术和做法。现在也不例外,也像张锐开会时一样,先让部下说出自己的观点。

    王奇首先提议道:“不如我们派人进入城堡,告知我们到来,然后约定时间,前后夹击叛

    宋金刚反对道:“这里有一万多叛军,挖掘了深沟,还修筑了营寨,就算我们与城堡内的部队约定时间出击,只要敌军据守营盘,我们也不容易攻进去。而且这样做只会增加部队的伤亡,无益于解围,此计不妥。”

    张旭义提议道:“据将军派来的传令兵说,将军已派人去通知步军前来支援。我们还是等等吧,待河对岸的步军到达后,三面同时出击,更有把握全歼城下的敌军。”

    罗济想了想,说道:“我想我们也要做点事帮帮将军他们。”

    六营一连长文旌宇问道:“我们能帮什么?现在白堡唯一的出路被叛军堵死,就是想替将军出力也十分不易。”

    “不。我们可以帮助将军。”百里杨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帮?”文旌宇和王奇异口同声地问道。

    百里杨道:“依我估计,将军他们现在最缺的是粮食。你们想想,原来据守白堡的叛军之所以弃城逃走,就是因为他们断粮,所以城堡内应该找不到一粒粮食。而将军他们所用地粮食都是随身携带的。份量也就够数rì所需。”

    宋金刚说道:“以前驱赶平民时缴获的存粮,都由我营保管。可我们怎样才能将粮食送进城去呢?”

    当初为了游骑团能长期在敌后执行任务,张锐任命了宋金刚营担任后卫营。说是后卫营,其实就是后勤营。因为他们营不仅携带了大量的箭矢,还要负责携带收缴上来的粮食。正是因为宋金刚营多余地战马都用来载运粮食,所以来到敌后一个月没有参加过一次驱赶行动和作战,走在各营中间专心押运粮草。现在他的营里携带的粮草,还有足够一团人食用一个月的份量。不过即使有粮食,也送不进城去。他疑惑的看着百里杨,心想不知她是否有办法。

    这一看。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百里杨嘴角上翘,眼睛里闪现出一丝莹光,高挺的鼻端微微皱起。她笑了?宋金刚的心无端猛跳数下。在他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见到百里杨的笑容。平rì百里杨俊俏的面容上尽是冷峻之sè,加之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爽快、豪气,又与程节、罗济等人称兄道弟,很难让人想到她是一名女子。

    今rì这一笑,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和俏皮的神态,宋金刚这才猛然想起了她地xìng别。同时这一笑,也深深映入了他的心里,也让他的心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这也是他一人感悟。罗济看百里杨这位“兄弟”却和平rì没有什么两样,加之关系深厚,便出言询问:“杨子快说。有办法能将粮草送进城去?”

    百里杨站起身,指着远处地安山说道:“你们看安山。我部曾经从山下走过,北侧虽是高崖,但南侧却多是缓坡,可以勉强将战马牵上去。我们将粮食运到山顶。然后再将粮袋推下山崖。山崖下就是白堡。我想就算是粮袋被摔破,将军他们也能收集起来。只要有了这些粮草。将军他们再坚守半个月时间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的这番话打断了宋金刚的遐想,宋金刚由衷地赞道:“这个主意真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办法好,我们还可以吊一个人下去与将军取得联系。”

    高朔也由衷地称赞道:“杨子的主意不错,我们就这么办。先与将军取得联系后,再做打算。而且,我们的动作要快,不然被突忽人发现有这个接应点,再将安山的南侧堵死,到时我们也会困在安山里出不去了。”

    张旭义、罗济等人也纷纷赞同这个办法,事情定下来之后,众人立即率部行动,绕道到了安山南侧。由张旭义营、罗济营在山下担任护卫,由高朔营协助宋金刚营将粮食运到山顶。

    他们行动的时候,张锐正在白堡内地一处城墙上呆呆坐着。杜晗、卢预亭、范明等人以为他在考虑脱身之计,没敢打搅他,只是相互低声说着话。

    其实张锐这时心里想着的是董小意和三个儿女。他已有数年没与家人相见,此时眼前不断浮现出她们的面容,就连没有见过面地圆圆的样貌也十分清晰他心里知道现在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应该努力想办法才是,不应该坐在这里思念家人,但他已经竭尽所能了。能想到的主意,他都想过了,但没有一件可以让城堡内的将士安全突围出城。

    严格地说城内之人已陷入绝境,只要城下地叛军不走,这千余游骑便没有了活路。可是城下地这股叛军数rì来像是铁了心不动窝,无论他派多少骑兵出去挑逗,叛军就是呆在营地内毫不理睬。后来这几rì,叛军又在楚河边挖了数道壕沟,现在即便想下令全军冒险游过楚河也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这些还不是张锐最担心地事情。他最着急的是城里地粮食已经不多了。进入白堡时。张锐就曾考虑过援军有晚来的可能,于是下令全军每rì只吃两餐。每每想到即将粮绝他就心急如焚,援军能不能来?还需等待多久才来?都不可知。

    派出去的人已走了数rì,城里的粮食最多还够三rì所用。就算再减量,每rì只吃一顿。一周后也会耗尽。如果断粮,不用敌军攻城,城堡里的人便会活活饿死。虽然可以下令杀马,但估计许多骑士会拒绝吃马肉,在他们看来吃马肉就是在吃战友,已经超过了他们地心理承受能力,恐怕绝大多数将士宁愿饿死也不会吃马肉。

    进退两难境地,使张锐认知到自己作为高级将领还欠缺些沉稳,有时考虑事情的确不够细致深入,全凭一时冲动。冲动的后果现在已经看到了。全军都陷入了绝境。教训也认识到了,就是不知还有没有吸取教训的机会。

    “报!将军,发现安山上有人。”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

    “将军,也许是突忽人想在晚上用绳索从山崖顶吊放下来,我们不可不防。属下建议立即派一连人驻守到离山崖不远的几座箭楼里,如果晚上突忽人放人下来,待人到山崖zhōng yāng时我们就放箭shè击。”范明反应很快,立即联想到是突忽人想利用山崖放人进城堡。

    杜晗、卢预亭等人也同意范明的推测,张锐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去看看再说。”数人顺着城墙。向城堡南侧走去。最后来到一座靠近山崖的角楼上,抬头往山崖上观望。只见离地面数百米高的山顶确有人影在晃动,由于角度的缘故。也没有看清人数多少。

    张锐想,这么高就算突忽人想用绳索吊人入城堡的方法,也十分不易。因为距离过高,吊人下来地时间必定很长,其间很容易被我军发现。只要被我们发现。就用范明的办法。派连人守在那里,不管放多少人下来。都是死路一条。难道突忽将领就没有考虑到这点吗?

    张锐正在疑惑,突听杜晗叫道:“将军快看,山顶上吊着一人放下来了。”张锐抬眼看,见山崖上有一人腰上间绑着绳索,被山崖上的人拉着缓缓地往下放。

    “妈地,想大白天就偷袭我们?我看山上的这些突忽人脑子有毛病。将军,属下这就带人去山崖边,保证下来之人不会让他们活着落地。”卢预亭气愤地骂道,说罢转身就准备去召集人手。

    “等等。”张锐连忙将他叫住。

    “将军有何吩咐?”卢预亭转身问道。

    张锐认真地嘱咐道:“不管山上放多少人下来,你要将他们尽数活捉,然后送到我这里来。”

    “是!”卢预亭虽不明白张锐为何要活捉的这些突忽人,但已经下了令,他便会毫不犹豫执行。

    卢预亭走后,范明说道:“俺觉得山顶之人不像是敌人。”

    张锐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咱们的救星到了。”

    杜晗两眼圆睁,惊讶地问道:“难道是援军到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到吧。而且他们是什么时候过的楚河,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张锐说来人是救星时,范明就反应过来,对杜晗解释道:“你忘了,将军也曾下令让高营长带队返回白堡附近伺机行动。我猜定是高营长他们到了之后,见叛军堵住去路,所以才绕道上山准备与我们取得联系。”

    杜晗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他的确将这事给忘了。心想,吉元带着大队人马来了,这下我们可有救了。

    果然不出张锐所料,半个小时之后,来人被带到角楼里。张锐一见此人,惊讶问道:“秦书,怎么是你下来了?高朔他们都好吧?”

    秦书一边对张锐行礼,一边说道:“将军,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这个任务。高营长他们都很好。”

    杜晗、范明等人也很兴奋,围着秦书询问高朔有什么行动打算。秦书也抓紧时间,立即对张锐汇报了百里杨的想法。

    秦书言罢,杜晗向张锐建议道:“将军,既然吉元已经将山顶占领。就不用再投粮食下来吧,将我们全部吊上去就行了。”

    范明摇头说道:“不行。”

    杜晗以为他舍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白堡,便说道:“只要我们脱险,以后再找机会夺取城堡。你忘了将军一再强调地,人才是第一位吗?只要人活着,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很。”范明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张锐问秦书道:“放你下来用多长时间?”

    秦书道:“用了近十五分钟。”

    张锐便对杜晗解释道:“你想想,放一个人下来需要十五分钟,吊一个人上去至少二十分钟。我们一千六百余人,需要多少天才能尽数上到山顶?”

    杜晗愣住了。范明也才说道:“而且城外的叛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高营长他们地行动,我想叛军将领必定会派人去堵住安山地南侧。彻底切断我军对外的联系。”

    张锐点头道:“对,吉元他们在山顶呆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突忽人将安山南侧堵死,我们整团人都会被他们包围。”

    这时一旁的邓三耀指着山崖喊道:“看!高营长等人已经在投掷粮草了。”张锐等人往山崖处看,果然一袋袋地粮草从天而降,迅速落向地面。同时也有几十条绳索也在缓缓垂下,上面不知绑着什么东西。

    秦书道:“绳索上绑着地是箭矢,高营长怕城堡内的箭不够用。所以也送了些下来。”

    “将军,城下叛军有动静了。”角楼上一名观察城外地哨兵突然喊道。

    张锐迅速跑到角楼的另一侧,向城堡外望去。只见远处叛军营地内。万余名叛军正在整队集合,像是准备出营。“定是叛军发现山上正在投掷粮食,想去绕过去阻止。”范明焦急地说道。

    张锐开玩笑地说道:“投掷粮食用不了多长时间,而突忽人绕道安山南侧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等他们到了,吉元早溜走了。你别忘了。他站得比我们高。看得更远,以他的鬼聪明。见到大队人去堵他,还不跑?”

    杜晗呵呵地笑道:“将军说得是,吉元这小子鬼着呢,吃亏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干的。”然后又对秦书道:“真是感谢你们,不然我们可真是惨了。现在有了粮食,就算城下再来三万、五万突忽人我们也不怕。”

    秦书道:“叛军会有这么多人来吗?”

    杜晗大笑道:“这里是战略要地,之前叛军是准备拿这里做诱饵伏击我们的援军。我们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援军不来之后,叛军必定会全力将城堡攻下来,不然他们真是成了偷鸡不成赔蚀把米。哈哈……”

    这时张锐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激动之下差点儿跳将起来。心想,nǎinǎi地,你们不是要困死老子吗?老子还就不想走了,这次再给你们点教训尝尝,看你们今后还敢不敢老想着要困住我。

    想罢,对秦书说道:“我写一份信,还是烦你上去带给高营长,让他马上照办。”

    秦书道:“如果要将属下再吊上去,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时间紧急,属下就不上去了。将军还是将信拴在绳索上吊上山崖即可,高营长就在山顶,他会看见的。”

    “好。你留下来吧。”张锐也不再多说,立即命邓三耀取来纸笔,将自己的想法写上,然后命人送到山崖处。

    一个小时后,山崖顶上地游骑退走。卢预亭兴冲冲地来向张锐报告,“将军,高营长投下来的粮食,够咱们一rì三餐吃上一个月的,而且还放下来了十五万支箭矢。”

    杜晗高兴地说道:“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守上二十天没有问题。”

    范明却并不开心,面带忧虑道:“现在,咱们地援军短时间是不会来了,如果叛军发现伏击计划失败。必定集合两岸部队强攻城堡。也很有可能再派有攻城器械的部队来,咱们能不能守城堡,能守多久城堡都是问题。”

    张锐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论多久,咱们一定要守住城堡,就是全体战死也在所不惜。我相信只要咱们挺过十几二十天。便会有转机。”

    范明问道:“您是说援军会在二十天后到来?”

    张锐自信地说道:“也许是二十天,也许是三十天,战区一定会派援军来的,而且援军人数应该不少。”

    范明疑惑地说道:“可是现在战区内的部队基本上都有任务在身,剩下的还需要据守西海州和大宛州地几处城堡,防备鲜卑人。哪里还有大批的援军?”

    张锐笑了笑说道:“集合城堡内的全体将士,我要给大家讲话。”

    范明等人虽疑惑不解,还是按照张锐命令,去集各自地部下集合。半个小时之后,城堡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外城墙上。排成整齐地队列,准备接受张锐训示。

    张锐大步流星走到队列地zhōng yāng,大声说道:“兄弟们。眼下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已经被突忽人包围在白堡之中出不去了。但是,兄弟们不要灰心,我们身后的战友不会看着我们送死的,他们会想尽办法来营救我们。所以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要竭尽全力守住城堡。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有!”一千六百余名将士的声音洪亮而整齐。

    张锐看着这些勇士们,说道:“我们游骑自进入西部战区之后。屠城掠地、破敌取首无算,杀人父兄、掠人子女无数。我们在突忽人眼中是魔鬼,是十恶不赦地凶徒。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天生就喜爱屠杀?

    “错!我们是在履行军人地职责。身为军人。职责就是杀敌。我们与突忽人虽不是天生的仇敌,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并无仁义可言。我们在前线地所作所为,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国内地百姓。对得起战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是敌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将我们恨之入骨,yù剥皮啖肉,方才解心头之恨。兄弟们,你们心里也很清楚,一旦被他们抓住会是怎样的悲惨下场。守住城堡,我们就还有生地希望,丢了城堡,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今rì之事,我们都不能抱有幻想,把我们的xìng命都抛开吧。拿出我们所有的勇气和能力,让突忽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敌勇士。你们有没有信心与城堡同存亡?”

    张锐的话语,调动起了将士们的血气,大伙儿放声高呼:“有我无敌,不死不休。我等誓死与城堡同存亡!”

    张锐见部下的士气高涨,更加坚定了守城决心。他之前是想到地是斯大林格勒战役,敌军不是再玩围城打援吗?那我就来一个守城待援,看谁能将谁吃掉。

    用自己这部人将突忽军队牢牢吸引在白堡城下,甚至吸引更多的敌军到来,然后让他们拼死攻城。一边消磨敌军的士气和战力,一边等待战区有时间调集大军来白堡。只要计划、指挥得当也许会就此将城下聚集地叛军消灭干净,如果战事顺利,甚至有可能将兰城郡一起夺下。

    他已将这个想法写在信中,让高朔尽快通知刘武周。张锐相信刘武周会对这个计划感兴趣,也会想方设法去调集部队,来完成这个利益极大的战役。

    当然在围歼时机到来之前,最关键是看一千六百多名骑士能不能牢牢地将白堡守住至少二十天,还能不能吸引来更多的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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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125/ 第一时间欣赏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作者:风似刀所写的《大汉骑军》为转载作品,大汉骑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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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