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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虎     宋时明月txt下载     宋时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79章 事情闹大了

    第3279章事情闹大了

    重生之商业大亨》》》

    第3279章事情闹大了

    曹煜催促的急,赵兴再回北岸,现此时后登6的家丁已开始修筑临时营地。而南岸上,帅范已交出了部分军队,他手头剩下的也就是少数家丁了。

    叹了口气,赵兴摆手:“既如此,走吧!”

    曹煜急忙答:“我领路,跟我来,这地方恰好属我管,我来尽地主之谊……”

    帅范忧心地看着北岸,摇头:“我守在这儿,有消息我通知你!”

    赵兴轻轻一笑,顺嘴说:“手头无兵,能有什么动作……罢了,我先去应付!”

    说罢,赵兴随着曹煜等官员进入顺保寨。

    **刚坐稳,朝廷派出的第三拨宣慰使也到了,领头的是赵兴昔年“同年”,当年的探花郎徐师锡。

    徐师锡老了,十年前他是个意气风的三十余岁的探花郎,以至于春十三娘想抢他回家做夫婿。但如今他只是个谨小慎微的小官僚,举止老气横秋,满脸不得知的模样。估计,要不是赵兴在这里“横行”,朝廷大臣压根想不起还有这样一位探花郎存在。

    徐师锡是翰林,这样的官在古代是个极其清贵的官职,非有大学问,担当不了。然而,也仅此而已。宋朝的人才实在太多了,大诗人比比皆是。论提笔一肚子诗文,徐师锡比不上那些大词人,所以他只能做一个小小翰林,提皇帝整理图书奏章,在党争的夹缝中唯有小心翼翼才能生存,这样的官宦生涯让他迅老成下来,再也见不到当初那种意气风,数风流人物的冲劲。

    “我一见你,就知道京城生活有多苦闷,你的模样简直是京城生活最好的注释”,赵兴冲徐师锡调侃:“如今。黄家的春十三娘再见到你,再不想抢你回家当老公。”

    徐师锡嘴唇动了动。终于憋不住回击了。算是少许回复了当年地嘴皮子。他反击说:“我一见你就纳闷。怎么二十多名贬官去了岭南。都死在那里。你依旧活蹦乱跳。还活地如此嚣张?”

    徐师锡这番冒犯地话让陈脸色一变——赵兴现在是整个大宋都需要讨好地人。徐师锡说话却如此不客气。人都知道赵兴惹不得。这么说那还了得。

    陈提心吊胆看着赵兴。现赵兴没有脾气地征兆。反而摆出一副自得地神情。悠然说:“吾心安处是故乡——别人满腹怨气。在岭南生活。自然处处感觉不顺心。而我心中没有怨恨。便是身处岭南也开开心心。自然身心健康。万事无忧。”

    徐师锡不客气地反驳:“你倒是开心了。可我看见占城国王待在京里极不开心。最近我又看见了大理国王。想必他也不开心——你说你在岭南都干地什么事?南洋地小国王你都欺负了遍。你开心了。全南洋地国王都郁闷死了!这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万万年!”

    “什么。我可是好人一个。绝顶好人!”赵兴撸起胳膊。气恼地大喊:“没错。我是欺负了南洋小国王。可对我大宋庶民。我何曾祸害过?没错。我是抢了南洋国王。但抢来地钱都便宜了大宋百姓。你这厮去广南打听一下。我广南百姓可有一个说我不好?我当地是大宋地官员。只要无愧大宋俸禄。无愧大宋百姓。你管我抢了多少外藩国王!”

    陈公川与李源均在场。听了赵兴这话。神色尴尬。表情委屈。陈连忙冲徐师锡使眼色。希望他岔开话题。

    赵兴刚才还说错了一点:岭南气候炎热,湿气很大,在京城生活惯了的官员,贬到岭南之后,只觉得极不适应当地气候。而那片没有开的土地。生活供给非常艰难。缺衣少食的贬官们坐困愁城,有许多生活设备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他们情绪不好。

    虽然,这些人在岭南深受赵兴的照顾,但远离了大宋的繁华,他们地心情极为沮丧。娱乐项目极其困乏,使他们无法打漫长的贬谪生涯,而当时,那位哲宗小皇帝当时才十几岁,想等到小皇帝死去特赦,或等小皇帝原谅他们予以赦免,又似乎遥遥无期,眼瞧着他们终其一生都要生活在岭南穷荒之地,大多数贬官都心灰意冷之下,再加上不适应当地的气候,有点小病小灾都承受不过去,结果纷纷挂了。

    而赵兴不属于这个时代,大宋原本地繁华生活,在他看来并不比互联网时代娱乐内容丰富,他诗词能力并不出色,对官场宴游也不太感兴趣,到了广东之后,一心编织他的南洋大网,在欺辱南洋土人方面很有成就感,这让他心情愉快,于是日子便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他在广东度过了两个任期。书

    他之能活了下来,不是因为意志坚韧,身体棒,而是因为他想得开,他快乐的享受每一个在大宋的日子……

    徐师锡还想反唇相讥,陈的提醒令他醒悟过来,马上岔开话题说:“朝廷已命令张商英知真定府,起复苏公与苏辙的诏令我带来了,你看是由朝廷传送到岭南,还是由你来办?尉,副枢密使——这些诏书都在我这,如今扬州封河,朝廷有消息也传递不去南面,这些诏书还是给你吧。”

    检校太尉,是说赵兴可以享受太尉的职权官,这个官职是二品官,这也意味着赵兴终于再进一步,向一品大员迈进了。赵兴脸色不变的接过那一堆诏书,冲自己身后打了个手势,一名家将上前一步回答:“大郎,昨日我们已把命令传送出去,广南第一分舰队接获命令,将立即起锚回航广东。要是不出意外地话,两天后扬州江面将解禁。”

    赵兴转身将那堆诏书递给仆人,自己独留下了那份“检校太尉”的任命书。心中得意:咱也是大宋二品大员了!这升迁的度真令人满意。三个任期,十年时间,许多人还在五品的门槛上挣扎,譬如眼前这位探花郎徐师锡。可咱已经是跺跺脚大宋都要颤一颤的二品高官了——检校太尉,相当于副国防部长吧。满意,太满意了!

    在先皇大丧,新皇登基的时刻,赵兴升官了,这并不意外。

    这是古中国的一个惯例。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如此。一般来说,新皇登基后,惯例将先皇任命的重臣加上一个荣耀之至的官衔,然后找个机会、寻了小错,将他们赶回家去荣养余生。而后新皇再任命一批自己地亲信把持朝政——比如这次殡葬六使,都获得了一个国公的头衔,其中,章特进为申国公。

    “来人,快马把这些诏书传递到广南。命令陈不群立刻回航,不得有误。另外,调河口的家丁进入河道。命令他们乘坐小船,快赶往这里……”赵兴边给家将下令,边挤眉弄眼,家将接过诏书,转身想跑,陈连忙阻止:“赵大人,不可!”

    张敦礼仗着张氏将门两位兄弟与赵兴关系密切,无所顾忌的插嘴:“离人贤弟,你不是已经接受宣慰了吗?怎么还往这里调兵。

    这可不好。新皇登基,国家最需要安定。此际,你一个地方节镇占据黄河口,不停增兵,这像什么话?离人,要小心御弹官。”

    张敦礼的意思是:即使赵兴另有目的,或与新皇帝有什么约定,但也要顾忌一下今后御史地弹劾。如果御史们的不满很大,小皇帝也会有卸磨杀驴之

    家将边向外面退。边向众人解释:“我们登6北岸一共才两千人马,这点小小人马,遇到辽兵恐怕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家大人是调自己地家丁来,准备接应北岸地朱雀军——家丁,可不算正式军队……”

    那名家将说到这儿,已经走近门口。他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连忙转身,一溜烟地跑的飞快。其余人还想阻止。赵兴已经出面解释:“诸位。辽南院大王耶律鄂嘉新死,辽国南院正空虚。辽人敢在此时招惹我,算他们倒霉。

    我还知道一个消息:不久前,我听海商说高丽王高昱也死了;女真人已在辽国北部起兵,频繁骚扰辽国与高丽。我正琢磨着请朝廷试探一下辽国实力,这趟北上,正好辽人在河道中袭击我大宋贡使——这个理由不多不少,足够了。诸位大人,万一辽国责问,朝廷查询,你们都装不知情,便由我来报复一下被劫之仇。”

    曹煜此时开口,正式就赵兴的行动表态:“自澶渊之盟后,我宋辽边境稳定了几代人,如今辽国朝贡使死在我宋境里,他们地南院大王又刚刚过世,赵大人若要以辽兵劫夺贡使的理由谴责辽国,我怕辽国有足够的理由推脱。即使辽人处罚,对方顶多是个御下不严,武备松弛地罪过,可南院大王已经死了,辽国怪罪谁去?

    然,赵大人方面派火器营突入辽境,万一失利,万一辽国吃了大亏,澶渊之盟便不再起作用了。如此一来,我大宋的北方边境再度不稳。朝廷不得不呈重兵与北方,民众负担就要加深——如今新皇登基,依我看,赵大人还是派人去北岸,召回那些士兵吧。”

    赵兴斜着眼睛看着曹煜,沉默不语。

    两人正在僵持,帅范匆匆而返,大声说:“急报,北岸的朱雀军吃了点小亏,他们遭受了三千骑兵的突击,损失了一个都,因为没有军官指挥,他们正结阵退往河边,传信的士兵汇报,要求我们紧急支援。”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一叠声的呼喊:“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在众人的惊慌中,赵兴不慌不忙的点点头,淡然地说:“儿郎们这下子总算明白了:步兵与骑兵对阵,远不是想象地那么简单。步兵的战场纵深是五里,五里长的距离,步兵调动一次需要花半个上午,而骑兵的战场纵深是一百里,它可以从人目力所不及的地方突入战场,随时动突击。”

    帅范不耐烦的打断赵兴的话:“现在不是总结教训的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大人,赶快派人增援,我亲自带人去。”

    赵兴一指那两条搁浅地船,回答:“带我地卫队去,我的廓尔喀卫队还在船上,另外。我让四艘中型帆船冲滩,命令他们搁浅在北岸,你们依托那四艘战船就地修筑防守阵地——别慌,我们还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谈到应付战争,现场所有人在赵兴面前都没有插话的资格。帅范二话不说,从赵兴手中取过了军符,奔出顺保寨。

    等帅范走远,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战争,终究还是按照赵兴地指挥棒走了。宋朝方面不得不6续添兵,以防辽人的大举攻击。

    张敦礼自持将门出身,他不懂就问:“赵大人。我听先祖说:骑兵冲锋,最好是冲锋距离两三里。如果太远,战马冲到阵前马力已尽,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怎么赵大人说骑兵的战场纵深在一百里——从一百里外突袭,可能吗?”

    赵兴皱着眉,眺望着窗外,心不在焉地说:“张驸马,骑兵战术不光是骑马冲锋。没错,从一百里外狂奔而至。战马地两腿已经软,根本无法战斗。可骑在马上的人两腿并不软,他们可以下马整队,稍加休息后,从我们地侧后翼动步行袭击。

    我估计,儿郎们可能没想到辽兵的战术,所以吃了一点小亏。唉,我大宋缺马,现在走私加剧。似乎战马不缺了,但我们更缺少懂得骑兵战术地人,似乎所有的将官都被骑兵这两个字拘束住了,他们不知道:骑马赶路的士兵,他也叫骑兵。”

    张敦礼点点头,恍然大悟:“若是这样说,我算是明白了:若不顾惜马力,骑兵从一百里外奔袭,也就是一个时辰多点。他们可以出现在我军左翼。也可以出现在我军背后。战场地主动权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战场。选择攻击点。是这样吧!”

    赵兴点头答:“是呀,这些年来,我手下儿郎制压南海,不费吹灰之力,结果养成了骄娇之气,他们不知道,欺负那些南洋土人算不得什么大成就,真正厉害的还在于北方,北方骑兵才是我们最凶残的敌人。”

    曹煜醒悟过来,若有所思的说:“范老大人走得早,他带上的那队火枪兵若是没有对阵骑兵的经验,对上西夏人,怕也会吃个大亏。”

    赵兴转过脸,不屑一顾的说:“西夏人不足畏!我已经研究出了大铳,西夏的城墙再不是什么障碍,那只被打疲了地狗,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我所担心的是辽人——辽国虽然疲软,但没想到百尺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南院大王死了,没有指挥的辽兵居然还如此凶悍。”

    赵兴这次是一次有意识的试探,辽国经过天灾,又经过他这个“**”折腾,国力已经疲软到了极点,据他推测,辽国北方贵族的煎迫,已经使他们与女真人的冲突提前爆,然而,现在这个疲软的辽国,却依旧让他大吃了一惊。

    战斗意识的差距,果然不是个人努力就能弥补地。宋辽两国之间横亘着整整几代人的骑兵意识差距,历史书上常说“宋兵积弱”,但他们不知道,冷兵器时代,骑兵对阵步兵,胜败之间远不是一句个人勇气不足所能表达的。

    张敦礼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我听说赵大人在环庆,也曾与与西夏人野外对阵,并且战胜了西夏人,怎么赵大人对战胜辽兵却显得如此没信心?”

    “你忘了,那一仗我是依托坚城野外布阵。西夏骑兵要想绕道我背后,需要绕过整个城市,而城头上的士兵会观察到他们的行动,并及时告诉我——就因为这种情况,西夏人放弃了绕路攻击,跟我打对攻,而我大宋士兵,唯独不怕与强敌打对攻。”

    这一观点曹煜也同意,他点头附和:“纵观我朝与西夏之战,我大宋士兵与西夏人打阵地对攻,从来没有落到下风,即使对上辽人也是如此。怕就怕敌人骑兵神出鬼没。总是从我们的侧翼与背后动伏击,令士兵时时警惕,并导致精神崩溃。”

    赵兴转向曹煜,说:“今后曹大人要镇守大名府,我朝北方战线的安全,全靠你了。张商英是个废材。只会拍马屁与清谈,也许还要加上点贪污。所以我请曹大人一定注意——骑兵在这个时代是所向无敌的,我大宋一定要掌握一支骑兵队伍,才能确保北方地安定。

    我听说辽国灾荒,辽人多有南逃,那些南逃地官员当中,也有懂得骑兵战术的人,而我只知道一点皮毛,请曹大人务必留心。搜集这样地人才,编撰一份骑兵战术,我需要了解一下辽人骑兵的惯用战术。”徐师锡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张敦礼还有一个兄弟在环庆,他最了解赵兴地心思,哈哈一笑说:“离人总忘一不了西夏人。你放心,当初朝廷把你从环庆调开,那是一个错误。现在朝廷虽然派范老大人过去,但他年事已高。再撑几年,估计朝廷就需要你的人坐镇环庆了——我看那位帅大人不错,估计下一拨该轮到他上了。只是现在夏人已求和,不知道帅大人有没有这个机会。”

    赵兴现在已经升到了从二品,以二品官员出镇京兆府,似乎有点大材小用,所以张敦礼不谈让赵兴回环庆的事情,只谈帅范。

    顺保寨城头突然出一声巨大的喧嚣,屋里的几个人坐不住了,曹煜见赵兴频频北顾,便顺势招呼:“顺保寨属于我大名府管辖。刚好我有点权力,赵大人,不如我们去城头看看?”

    赵兴走了几步,转头向曹煜严肃的说:“曹大人,你最好现在下令,调大名府地捧日军与拱圣军上来,我要去河口坐镇,并调我的家丁上来。刚才炮响,估计我的家丁听到炮声已经动身了。他们说到就到。请曹大人做好准备!”

    顺保寨临水而立。站在顺保寨的墙头,可以看到河对岸已经搁浅了四艘中型船。此外,河面上小舟来往不断,两艘搁浅的大船正在往下卸货,货物搬运之后,两艘大船绑上浮筒,船身已经开始摇晃,似乎可以浮动。

    顺保寨寨丁出那声欢呼,是因为这会儿帅范已带着增援人马登上了北岸。情况紧急,帅范压根没想着回收船只,他指挥小舟直接冲滩——那种一往直前不管不顾的神情,令顺保寨寨丁齐声呐喊助威。

    小舟冲上对岸的河岸后,搁浅在河岸上。由于冲势过猛,这四艘船也将无法回收。但帅范不管这些,他跳在泥泞中,指挥一大群穿黑衣服的异族士兵跳下船,开始从船上卸下几只大铳。这种大铳带着轻便的木轮,岸上留守地人员牵过几匹缴获的战马,将大铳套上战马,帅范连队形都没有整,直接指挥这群人马向北方跑去。

    帅范走后,四艘冲滩搁浅的中型快帆船继续跳下了无数地人,开始从船上搬运东西,整只整只的象牙被他们毫不吝惜的当作拒马埋在地下,珍贵的越南红木,檀香木、非洲乌木被他们毫不迟疑的用斧子砍劈出尖锐的峰角,钉上粗大的工字钉,眨眼间,便在对岸布设出一片简陋的临时营地。

    陈随意丢弃在河岸上的珍宝直心疼,他频频跺着脚,懊恼地叹息。曹煜低声嘟囔:“败家子,败家子!一根红木多少钱,象牙多少钱,竟随意当作拒马,这样布设阵地,足够用金子打成一圈了。”

    这下子,曹煜陈一点不怀疑赵兴是单纯护送贡使地——瞧这几艘船,都装满着贡品……可也没有这样糟蹋贡品的,全是宝贝呀。按照宋朝的福利政策,皇帝收了贡品之后,会赏赐大臣一些,以便让大臣也感受到雨露恩泽,这些东西跟眼前这几位大臣也有关,没准就是他们的财产,所以大臣们都非常痛心。

    曹煜看的也很心疼,但谏官之陈都保持沉默。他们不敢言,以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而徐师锡官小,压根不敢随意开口,但从他那苦的皱成一团的脸可以看出,他也在心疼。

    张敦礼没有那个顾忌,他叫苦连天的嚷嚷:“赵大人,我说我的爷呀!这都是贡物,怎么就随便丢在岸上,此战下来,我们该花费多少钱……不是你地,你不心疼啊。”

    赵兴阴沉着脸,回答:“胜利——值得付出所有的代价。”

    此时,远处的江面出现点点帆影。

    赵兴的身后只剩下几名侍卫,看到出现的那片帆影,一名倭人上前,恭敬的说:“该是源推官的后续队伍到了。”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1章 正面冲突

    第3281章正面冲突

    源业平现在在日本国内已经恢复了身份,日本宫廷与关东武士团很为这个人能在大宋当上一名官员而自豪,因此倭国朝廷虽然给源业平任命了一个更高官衔,但倭人仍以源业平的“天朝九品推官”为荣,他们不喜欢说源业平的日本官名,固执地称呼他为“源推官”。

    这次,源业平带来的是一群小舟,这些小舟数量庞大,顺保寨简陋的码头停靠不了。事情紧急,源业平只好单舟登上北岸,过来接受赵兴的指示,其他的小舟则停在江心,等候下一步命令。

    源业平见到一群朝廷大臣,两眼都冒星星,他依照大宋官场礼仪,以下官之礼参见在场的诸位上官,一脸的讨好媚笑,片刻间,便将正事忘了。江心小舟只好眼巴巴看着源推官在岸上与人打屁聊天。

    在这种场合下,赵兴不方便把他拉到一边密谈,只好公开询问道:“源推官,你带来了多少人?”

    源业平表情委屈:“大人,我手下的都是弓箭兵与长矛兵,火铳兵却一个都没有。现在我船上有三千人,其中有武士三百,后面还有萧氏兄弟带来的五百头下兵,也都是长矛大刀做武器,大人全要吗?”

    在场人不知道源业平一直待在耽罗岛,帮赵兴经营耽罗岛马场,偶尔赵兴召唤他登上宋国大6。那时,耽罗岛的事情则由萧氏兄弟主管。赵兴从辽国掳来的人口,其中的牧马人才都隐藏在耽罗岛。这次赵兴兵力匮乏,方显出赵兴经营耽罗岛的远谋:从耽罗岛调兵进入黄河口,只需要三五天的功夫,一支数千人的大军便赶到了,这比从京城调兵还快。

    耽罗岛远在赵兴眼皮之外,赵兴只能遥控,他这座小岛又邻近北方强邻:女真人与辽人。为了防止先进武器泄露,赵兴给他们配备的武器更偏重于冷兵器。源业平嚷嚷了几年也没有得到火器,此刻他终于临战了,可算找见机会抱怨。

    但赵兴的意志不可动摇,所以他没理会源业平的抱怨,下令:“调武士团所属一百武士过来——现在我身边连个传令地人都没有,你先给我点人手。其余的,你全部带上北岸。帅监司正在北岸奋战,你的任务是把他们接应回来,安全的接应回来。”

    源业平兴奋的撸起了袖子,答话却在无意中泄露了耽罗岛底细:“我耽罗勇士训练了七八年,这次请长门殿见识一下我们耽罗武士的武勇。大人但请放心,我早有心领教一下中原最强骑兵,这次,就让我们来一个巅峰对决。”

    源业平说罢转身奔到江边。他走后,在场地人都拧着眉毛思索着源业平无意中泄露的话,赵兴却在冲源业平的背影嘀咕:“巅峰对决。这大宋的巅峰不可能由倭人代表,这场战斗,还要靠火器为王。”

    许久。在大家地频频暗示下。张敦礼方扭着身子。小心地、嚅嗫地问:“这些。这些兵都是大人地家丁?”

    赵兴咂了一下嘴。稍微遗憾地说:“是啊。数目是多了点!”

    岂止是多了点。简直是……

    见到赵兴避重就轻。陈忍不住了。问:“赵大人。怎么你在异域也置办有庄园。这些人是你在藩国地家丁?”

    赵兴看了一眼张敦礼。决定把张氏将门拖下水:“是啊!我在密州地时候。跟张团练联手在辽国搜刮了一些战马。顺便掳获了一些牧马人。但密州人多地少。没有养马地地方。我便跟高丽地朴公商量。在高丽附近购买了一个岛。专门养马。袁推官卸任后。就帮我经营那座牧马岛。这次护送贡使。因为要靠近辽国海域航行。我担心出意外。所以让他们在黄河口警戒……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还不打算让他们进入河口。”

    张敦礼盯了一眼曹煜。曹煜明白这个眼色地含义——耽罗岛兵马随心所欲进入黄河。这也意味着大宋海防形同虚设。幸好辽国人地航海能力有限。如果辽人航海能力强地话。沿着这条流北水河一路进逼汴梁。大宋危险了。

    然而,这是曹煜没法解决的问题,原先流北水河也有一支水军,用于防备辽人,奈何黄河冬天要封冻,船只无法下水,加上流北水河前几年断流了,船只根本无法使用,这就造成了大宋黄河防线有河无防。

    此种现象,怎么弥补?

    难道冬天黄河封冻了,大家要把像赵兴坐舟一样巨大的大船抬上岸去,等到开春,再抬入河中?

    压根不可能。

    而小舟面对这样的巨船,简直没有防守能力,这种巨船只要碾压过来,小舟便像铁锤下的核桃一样脆弱。

    不要说巨舟了,连赵兴随意舍弃在北岸的四艘冲滩中型船,也不是黄河水师所能抵抗的。

    所以,在强大地水军面前,大宋的黄河防线形同筛子,曹煜想到今后要主持大名府的事务,只感到担子艰巨的令他无法承受。

    源业平小舟离岸后,行在江心吼了几嗓子倭语,一队队士兵开始脱下外衣,赤着身子,高声吟唱“普天之下”这秦歌。他们头顶着自己的衣物与包裹,涉水向对岸游去。对岸临时营地的士兵则升起了火等待他们的登岸。

    不久,登岸士兵赤着身子跑到火堆边,猛灌几口烈酒,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又从临时营地取得了干净的铠甲兵器,装备整齐,而后一路唱着歌,兴高采烈的冲出营地,向北方,向辽国大6深处扑去。

    与此同时,江中船队分出部分船只也登上了南岸,为地一名倭人武士头上还扎着一条带子,上面用通红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汉字:“必胜”。他们在岸上稍加整顿,便冲顺保寨奔来……

    陈眯着眼睛打量着这队士兵,颇为赞赏的说:“常听说日本自诩为小中华,这些人的服饰打扮甚有唐时风采。木屐、襦裙——呀,竟然也右衽了。”

    所谓“右衽”,是五胡乱华时代,华夏区别汉民族与胡人的服饰特点,汉民族穿裙子将右衣襟放在上面,称之为“右衽”。而胡人则把衣服的左襟放在最外面,称之为“左衽”。

    唐代,中央王朝继承了“右衽”的特点,宋人也如此。自宋以后,则左衣襟在上面成了主流。而现代男人所穿衬衫都是左衽,唯有女人还有少数右衽——这是因为满清时推行“男降女不降”策略,允许女人穿服装时依旧保持汉民族传统。

    而在宋代,除了宋朝庭外,整个亚洲中唯有日本还保持右衽。高丽与交趾则是在宋亡以后,自认为华夏道统在他们那儿,才开始“右衽”地。

    陈见到倭人右衽很好奇。感慨了一句,连忙又问:“赵大人,你说这些人当中有辽国地牧马人,难道辽国地汉人也在右衽吗?”

    这个问题也正是赵兴想知道的,他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从海商那里听到过一诗,是辽人写的,作不知为何人。诗曰:虞廷开盛轨,王会合其琛。到处承天意,皆同捧日心。文章通蠡谷。声教薄鸡林。大宇看交泰,应知无古人。”

    赵兴吸了一口气,接着补充说:“契丹汉儒自以为他们才是虞廷开盛轨地中原道统正朔,据说,那里的读书人都认为契丹才是中原文化的主流,而大宋是俯称臣的属国与臣子国。当然,我大宋每年也在向辽国纳贡。虽然我们称之为岁赐,但辽人称之为岁贡——这种现象更加剧了辽人的骄傲。

    契丹人认为,他们的国家建立在东晋时代。自他们的国家建立以来。两晋灭亡了,唐朝灭亡了,宋朝又向他们称臣纳贡,所以那里的汉人都为他们的国家传承七百余年而自豪,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地中原霸主。不过,那里的汉人已经没有右衽习惯了。关于这一点,我听说很多宋国大臣出使辽国的时候曾已现,并写下诗词笔记作为记录——比如苏三丈使辽时,就有诗文叙说。”

    说到这点。陈有点难堪。大宋向辽国低头,是整个宋人地难堪事。但也正是这一点,使宋人打消了天朝上国的盲目自大,开始与其他国家平等交往——但这恰好符合现代“平等外交”的先进思想。

    契丹人自认为自己是中原正朔,这不光是契丹人的看法。世界史学界也有一派认为“neta”这个词就是“契丹”的音译,因为在大约一千年的时间里,西方社会与中国的沟通,必须通过契丹这个国家才能实现,而契丹立国接近千年,是中国这片土地上存国最悠久的国度,因此,理所当然应该用“契丹”这个词称呼中国。

    这种说法也让现代中国人难堪,所以中国史学界采取了捂住耳朵的做法,禁止百姓知道此一说法。

    “辽国内情如何,我大宋一直云里雾里。我一直想试探一下,看看辽国地军情到底怎么样。以前我们的官员出使辽国,他们看到的景象只是泛泛而谈,没有深入到辽国的内部,总的说来,他们传出的信息甚至不如商人传回来的信息详尽……”赵兴望着北方,拧着眉毛,忧心忡忡的补充说:“我听说辽国北方已经开始大乱,女真人跟辽人生了大冲突,双方已经开始大规模交战,辽人还吃了个大亏。

    现在,辽人的南院大王又刚刚过世,在南院空虚无主地情况下,辽国的情形究竟怎样,这是我想知道的。此外,辽国人能否抵挡得住女直人,女直人胜利后,是否会将马鞭挥往更南方……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

    陈有点摸不着头脑,赵兴带领大军压在河口,再加上他与童贯的隐秘交谈,任谁都想到,赵兴的目的似乎是想扶助新皇帝,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赵兴就是新皇帝召请过来的。但现在看来,赵兴做事从来是后手不断,他准备对付章地人手。突然之间转向辽人,这让陈很摸不着头脑。他觉得猜测赵兴地心思,实在费力。

    不过,若赵兴的心思令一名普通人都能猜到,那这名“普通人”也是一位穿越人士。

    原本,赵兴带兵出现在河口。是想避免宋徽宗统治下地“末世”。虽然,在宋徽宗这位“艺术皇帝”当政期间,大宋进入一个最辉煌的时代,这个时代所诞生的艺术成就常常令后人只能仰望,然而,支撑这个艺术时代的是滥“交子”引起的通货膨胀强行剥夺百姓财产的“花石纲”引起地政府信用的破产,于是,当金兵兵临城下的时候,整个京城没有一个人反抗。大家都想早早终结这个混乱的年代,为此不惜同归于尽。

    带着这个目的,也带着一份浓浓的对北方局势的忧患。赵兴带领大军压在黄河口。时不时仰北望。此地是大宋北方的重要防线,他驻留于此,一方面是想逼迫章退职,以终结党争带来的破坏,另一方面,当朝局明朗后,他便想“顺路”窥探一下辽国地虚实,刚巧,辽人给她送来了飙的理由。

    赵兴没想到。由于章在继位问题上站错了立场,他的出现让小皇帝顺利地解决了章,但小皇帝显然拿不定主意,尽管这些年来赵兴不停的通过书信影响小皇帝的思想,但小皇帝显然视兄长哲宗为榜样,依旧想通过变革来改变大宋现在的形象。目前,整个大宋的难堪就是辽国与西夏,这两个国家,一个是大宋被迫缴纳岁贡的。另一个则占据了银夏,使得大宋不得不花钱买平安。

    不得不说,大宋虽然正处于一个航海时代,一个商业时代,但它依然对外面的事物不甚感兴趣,甚至是不屑一顾的。想当初,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一个叛逃地辽国商人告诉大宋君臣辽国方面的信息,这才让整个大宋恍然大悟。原来辽国竟然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现在。赵兴所在的历史时空中,大宋官员依旧对辽国事务雾里看花。朦朦胧胧。赵兴所说的内容,他们大都初次获悉。在场的官员震惊之余,也感到有点新奇。

    曹煜职责相关,忍不住插嘴问:“赵大人,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大人是听谁说的女直人造反?可否让我见一见那些人?”

    曹煜关心地是实际情况,陈犹自愤愤不平:“辽人居然以为自己才是中原正朔——甚为可恨!赵大人,辽国的士子都读的什么书?难道他们不知道礼义廉耻吗?”

    “辽国也科举,我得到消息说,他们今年录取的进士有二十八人”,赵兴心不在焉的望着北岸,这时,一队辽人的哨骑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北岸,纵马往北岸宋军临时营地窥探。曹煜一见,顿时跺脚:“坏了怀了,辽兵已至河岸,你那只火枪兵怕已被围,或正在被歼……怎么是好,怎生是好?”

    陈虽然迂腐,但他还是宋朝官吏,听到这儿,懊恼地插嘴:“都怨我,都怨我,若是早生完成宣慰,只要留赵大人,或帅大人一人在军中,辽人怎会如此轻易得手?”

    此际,北岸宋军临时登6点内,赵兴的家丁还在紧张的忙碌着。赵兴从望远镜中望着那些辽兵的动作,摇着头,自言自语:“不行,战术意识太差。”

    那些辽兵正吹着口哨,一边从贴近宋军营地地地方快马掠过,一边嚣张地呼喝着,似乎想再次逗引宋军出击。而宋军面向河岸这一侧,因为有战船掩护,他们没有竖立栅栏,唯独在其他三侧,那些木栅栏已经逐渐成形。从南岸眺望,可以看到宋军的一举一动,但面向北岸方面,宋军地行动都隐藏在高高的木栅栏后面,令辽人无法窥视。

    “这是头下军!”赵兴一指北岸,对着陈与曹煜说:“两位不是要看一看辽国的汉人吗?辽国的南院是汉人聚集的地方,采用我大宋的官制治理——这一股军队就是由汉人组成的,辽人称之为头下军,他们是辽国最凶横的军队,这凶狠主要针对宋军。”

    赵兴常在海上眺望,养成了观察远处事物的习惯,两位大人看到远处那些绿豆大小的人物,很不适应,乖巧的倭人武士递上几具望远镜,几位大人毫不谦让,举望远镜观察着对岸。

    张敦礼也非常渴望看一看对岸的形势,但他只是陪护曹煜来此,没有正式职衔,所以没分到望远镜,只能伸着脖子眺望,赵兴看到这种情景,深深的忘了张敦礼一眼,将自己手中的望远镜递过去,一指对岸,耐心的给他解释:“张驸马,你瞧,头下军他们戴的帽子,上面插着野鸡翎,腰里配冰铁刀与长矛,这里来的是头下军的赤侯,他们马上还戴着角弓。”

    在原本的历史上,童贯带着二十万大宋最精锐的军队,想乘金人灭辽时侵入辽国占便宜,没想到从小接受洗脑教育的童贯脑袋里被洗的只剩下一个细胞,他愚蠢的以为只要告诉辽人“宋兵来了”,辽国南院的汉人就该“望风景从”,所以他下令宋军不要对进逼的辽兵还击,要高举“仁义道德”的大旗,接纳对方的投诚。

    结果,宋军最精锐的部队遭遇了一场高效率的屠杀,正是辽国头下军的高效屠杀,使得此战过后,大宋精兵丧失殆尽,结果金兵兵临城下的时候,京城都凑不齐守卫城墙的军人,竟要靠地痞流氓与道士来保卫国家——结果,他们出卖了国家。

    赵兴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在提醒大宋君臣,不要对辽国人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来没有人靠“仁义道德”打胜战争的,战争的胜利还要仰仗铁与火。

    对面的辽兵——不,对面的辽国汉兵还在极为嚣张的喧嚣着,宋军临时营地里,拒马与栅栏已经布置妥当,几名宋兵吆喝着,牵引着炮车来到栅栏口,开始给小炮装弹。不一会儿,几名小炮布设完毕,宋军却迟迟不生,似乎还在等对岸的命令。

    赵兴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催促自己的仆人:“来人,给我换装,命令他们准备船只,我亲自过去指挥。”

    陈大恐:“赵大人,不能啊,你是检校太尉,你一踏上那片土地,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你不能登上对岸。”

    赵兴一瞪眼睛:“谁说我要踏上对岸的土地?陈大人会说吗?曹大人会说吗?你们不说,谁会知道?”

    陈急的跳脚:“这,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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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2章 继续增兵

    第3282章继续增兵

    赵兴耍无赖了,曹煜跟张敦礼相互交换了眼色,陈求救似的把目光转向这二位,曹煜沉吟的说:“我们有战船相助,北岸临时营地里的军队要想撤回来不成问题。只是突入北岸的帅监司能否撤回来就不好说了——辽军的哨探已经到了这里,我估计他们已经抄了帅监司的后路。”

    曹煜说的慢悠悠,陈已经忍不住催促:“曹大人,都这会功夫了,你还唠叨什么,快说。”

    曹煜慢悠悠的接着说:“我等已有四艘贡船在北岸搁浅,这次辽人抢劫贡使的罪责已经做实了,赵大人登不登上北岸,都没有关系。确实,如赵大人所言,只要我们这里的人不说,辽人岂会知道与他们交手的是谁。

    我估计,北岸的军官官卑位小,不敢临机处断,所以——与其让赵大人坐在南岸遥控指挥,不如登岸亲临战场……反正这支军队后路无忧。”

    曹煜的意思是说:反正赵兴不可能被辽人抓住,所以我们大可否认宋军派了位太尉出战。他这里慢慢解释,赵兴已经换上了小兵的服装,压根没理这里的人,领着他的家丁向岸边跑去,期间,陈几次伸手,见到曹煜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又颓然地垂下手。

    赵兴一走,曹煜长出了一口气,立刻恢复了精神,招手唤过他的家将,下了一连串命令:“传令:整个大名府军队集结,向河岸布防;传令:调捧日军与拱圣军赶到顺保寨,命令他们快马加鞭,争取在明日清晨抵达这里;传令:大名府各州县坚壁清野,各州厢丁出动,严查奸细。”

    陈阻止说:“曹将军,你这样一来,不是把事情越闹越大吗?”

    曹煜精神抖擞了。这会功夫。他全然没有了在赵兴面前装憨厚的那股呆傻劲:“我知道两件事,第一:张家兄弟曾说过,赵离人的火枪队与密州梨花枪全然不同,是一种威力巨大的军国利器。章昔日就是看清了这点,所以才让赵兴训练三千枪手。如今,朱雀军深入北岸。他们撤不回来不要紧,这火枪不能落到辽兵手里。

    第二,赵离人有备而来,我琢磨,他早就想试探一下辽人,刚才他谈及许多辽人秘辛,以此推断:他早就在关注辽人。既然如此,我们就全力帮助他,免得这头老虎向我们咆哮……”

    大宋朝对武将的管束极严。一般武将是调动不了手下军队的,而赵兴借着攻掠南海,以及前期给朝廷送来的丰厚战利品。逐步取得了调兵的权力,现在,又恰好是朝廷最虚弱的时候,故此,曹煜主张引开赵兴地注意力,或许这也是朝廷的无奈之举。

    陈也就是棵顺风草。见到赵兴与童贯密议。已经决定不招惹这事。现在他地阻止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尽自己谏官该尽地义务。所以他地态度并不坚决。曹煜明确表态后。陈嘴中嘟囔。少顷。他转向徐师锡。道:“徐翰林。官家那里也在等候此地地消息。老夫离不开。不如你回去禀报官家一声。”

    徐师锡微微一笑。望着张敦礼回答:“我瞧着。张驸马刚才已派人出去了。官家马上会收到消息了。我去不去无所谓。朝廷派我来。主要是跟离人兄打交道地。有我在。大家方便说话一些。”

    徐师锡拒绝地干脆。他心说:我毫不容易找见一个说话地机会。没有跟赵离人沟通几句。就赶回京城。我依旧是一个说话无人关注地小翰林。唯有在这里。依靠与赵兴沟通关系。我才能引人注目。我不傻。才不会屁颠屁颠地才跑来。又吐着舌头跑回京城。

    这一会功夫。北岸地临时军营已经布置妥当。士兵忙碌已经终止。并各就各位。栅栏边竖起了林立地枪刺。但他们依旧没有开火。赵兴乘坐地小船先是绕着两艘搁浅巨舰一圈。这时。巨舰还在忙碌地往下卸运货物。江面小舟纵横。似乎并不在意北岸上地交火。

    赵兴停舟巨舰边。冲巨舰上吼了几嗓子。江风过大。站在南岸听不见赵兴在吼什么。只见巨舰上一同忙乱。从甲板上吊下两个长木箱。放到赵兴地坐舟里。一等木箱放稳后。赵兴催促小舟离开了巨舰。向北岸奋力划去。

    北岸地对峙仍在继续。辽兵继续催马从宋军登6点掠过。嚣张地冲营地里地宋军吵闹着。营地里地宋军冷静地从栅栏缝隙望着辽兵。气氛沉闷而压抑。

    天气很冷,此刻虽然是正午,但已经适应了广东温暖气候的朱雀军极不适应北方初冬的寒风。在河岸特有的呼啸寒风下,赵兴的小舟靠上北岸,等在岸边的几名倭人武士立即跳入江中浅水中,也不怕衣服浸湿,躬身抬起赵兴往岸边上走。赵兴双脚刚一踏上北岸的土地,北岸临时军营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连身在南岸的曹煜等人也感觉到他们地轻松。

    从南岸望去,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跑过来,跪在地上向赵兴磕头,赵兴拍着对方的肩膀,勉励了几句,那人感激的直起身来,领着赵兴向指挥台跑去。

    北岸指挥台是用一艘船上的备用桅杆制作,桅杆上的望斗里还有三名持盾的士兵,赵兴登上望斗,他坐的那艘小舟里,随从们已经将刚才的木条箱抬上岸来,拆开木箱,从里面取出几个枪形地大铳的曹煜轻声呼喊。

    火枪取出来后,并没有分给临时营地的士兵,有几名头目模样的武士上前,熟练的摆弄了一番后,给火枪加上了一柄长长的枪刺,而后举着火枪跑到栅栏边,从栅栏边的缝隙中伸出枪口,对准了正在营寨边吹口哨的辽兵。

    “一二三……六,总共六杆火枪,这能干成啥事?”张敦礼透过望远镜数着火枪数目。

    北岸地望斗中。赵兴似乎挥了一下手,嚷嚷了一句什么,寨墙边地宋兵端起了弩弓,半仰着瞄向天空,接着,不知赵兴做了什么动作。一团白烟从寨墙边冒了出来,过了好一阵子,响亮的枪声才传到南岸。与此同时,随着白烟冒起,北岸几名骑兵身子晃了晃,从马上坠落在地,紧接着,一团更大地白雾腾起,一声如同霹雳般的炸响激荡在南北两岸。

    这次。射的是两门大铳,这两门大铳喷出的是一股金属洪流,距炮口五十米的方向。像是被一团烈火烧过,在这个方向的几名骑兵都被打成了筛子,连人带马残缺不全,摔倒在血泊中。

    白色地硝烟还没有消散,硝烟中飞起了一片乌云,这是弩弓射的箭矢,刚刚被火枪火炮洗礼过的头下军再次遭遇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胆敢凑近寨墙的几名骑兵刹那间身上插满了箭杆,侥幸躲在射程之外的辽兵不敢停留。纵马向地平线深处逃去。

    南岸上的人屏息关注着北岸那眼花缭乱的动作,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北岸的战斗已经结束,辽兵除了丢下一地地尸,再也没有踪影。

    这结局来的太快,以至于半晌过后,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许久,刚才观战的官员与百姓才出一声压抑地“哦”,那声音杂乱而无序。

    “兵为将之胆。将为军之魂”,曹煜与张敦礼齐声喃喃。

    曹煜又意犹未尽的补充说:“北岸这支军队,行伍森严,行动迅,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百战之师,然而却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似乎推一下才动一下。我原本还在纳闷,怎么会这样?但这支军队有了赵离人,就截然不同了。整支军队突然间有了魂。活了过来,成了一头惊醒的老虎。”

    张敦礼情不自禁的插嘴:“人常说赵离人张着一副老虎胆。他在大理迎战吐蕃人的战报,自今仍让人不可思议,怎么十几个人就能杀了三万人。”

    徐师锡力挺朋友:“这份军报枢密院已经证实了,吐蕃方面证实了南线失利的消息……枢密院从陕西方面,青唐方面,都收到了相同的消息。另外,交趾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广东广西地察访使也证明,赵离人确实是重伤被人抬下去的,而吐蕃方面再无一兵一卒派向南线。”

    “诡异!”曹煜评价说:“这场交手到底详情如何,其他人都没有汇报,而赵离人伤势好了以后,也没有进一步向朝廷解释,到底他如何打赢了这仗,无人知晓。这太诡异了,十几人怎可能面对三万大军,一口气将他们杀光,就是三万头猪任你宰杀,那也得宰割十天半个

    张敦礼插嘴:“听说京城说浑话的,已经把这场战事演绎出多个版本,妖魔鬼怪,满天神佛,都参加了这场打斗,真是精彩纷呈。”

    徐师锡对赵离人的信仰最有言权,他以知情的态度爆料:“我听说赵离人不信神佛,他信的是景教的上神,在环庆的时候,他与景教大主祭关系密切,到了两广,他又将景教带到了两广,还让他们散布在整个南洋,满天的神佛要敢在赵兄面前露脸,估计不是他地朋友。”

    张敦礼尴尬的一笑。

    关于赵兴的信仰问题,朝廷内部早有议论。不过,大宋是个开放的社会,以色列人都能进入各个部门当官,拜火教、回教都能在京城设立自己的庙点,所以赵兴的信仰问题并不是他做官的障碍。人们只是很好奇,赵兴在多个公开场合竭力支持景教的展,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进入过景教的庙宇参拜,那么,这位大宋第一悍将到底信仰什么,就成了一个谜。

    南岸地人有闲工夫议论,是因为北岸地战斗已经平息,这会工夫,江面上又出一声欢呼,两艘庞大的划桨船出现在江面,而搁浅地两艘战舰也开始摇晃,似乎已经能够浮动。

    在南岸人的注视下,两艘划桨船用绳索牵引两艘搁浅船,慢慢的拖动,不一会,搁浅的战舰移动了,先是缓慢的,以微不可查的度一点点的挪动,猛然间,战舰哆嗦了一下,陡然滑行了一段距离,随即,在划桨船的拖动下越跑越快。

    江面上满是欢呼声,在欢呼声中,曹煜唤过顺保寨的寨主,低声询问:“这两艘战舰搁浅多久了,另外,这两艘划桨船是哪里来的?我怎么瞅着船型如此怪异?”

    顺保寨寨主躬身回答:“曹大人,这两艘战舰搁浅当日,船上的赵大人就遣散了船队其他人,命令那些战舰转向登州,在登州登6,小的曾派出人给赵大人引路。听说赵大人要从耽罗岛调一名蕃商的划桨船来牵动战舰,我估摸着,这就是赵大人调来的划桨船。”

    “耽罗岛,刚才赵大人提过,似乎属于高丽……江口附近有什么海岛?”曹煜接着询问。

    顺保寨寨主摇摇头:“大人,辽兵肆掠猖獗,我们这些人只知道严防死守,哪敢下海打鱼,至于洋面有什么小岛,小人不知,但小人猜测,要停靠这么大的船,得有一座大码头,这样的岛,附近海面要真的存在,恐怕史集里早有记载。”

    张敦礼挺清楚了,曹煜这是怀疑赵兴把战船隐藏在附近的一个海岛上,所以才能召之即来,他哈哈一笑,解释:“曹兄,你没干过海贸的事情,不知道。听我家兄弟张用说,从密州航行到高丽,只需要三天的工夫,从泉州航行到日本,也就是五到七天的时间。赵离人这艘战舰搁浅三五日了,他就是从高丽召船来,时间也足够了。”

    曹煜摇摇头:“我不是诧异赵离人交友广阔,连高丽的战船也能调动,我是诧异,咱这一段河防简直形同虚设,连高丽的划桨船都能深入我大宋内河,想起来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张敦礼眼珠一转,笑着说:“登州水军已经不堪使用,但赵离人当初在密州留下了一支效用水军,曹兄若是忧虑河防,不如调登州效用军驻扎在河口。”

    曹煜翻了个白眼,调密州效用水军过来,那要看防备谁,那支水军是赵兴一手建立的,防的了辽国人,能防的住赵兴吗?如此一来,这黄河内河口还不如同赵兴家的后院一样,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这话曹煜不能说出去,因为赵兴毕竟是大宋官员,朝廷防备一个本国官员如此不遗余力,说出去只会徒增笑话。

    搁浅战船拖动后,江面也显得开阔起来,此时,北岸隐隐的枪声也越来越清晰。枪声中还夹杂着大铳的轰鸣,不久,宋军的军旗出现,朱雀军开始且战且退退向江边,尾随其后的是辽人的大队骑兵。

    那两艘划桨船重新出现在江面上,划桨手全然不顾越来越清晰的枪声,他们在鼓点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划着长桨靠上北岸,而后不停的从划桨船上向下搬运长条木箱。南岸的人看清了这一切,童贯沉不住气,脱口而出:“还增兵,赵离人究竟想把这件事闹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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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3章 步兵与骑兵的对抗

    第3283章步兵与骑兵的对抗

    事情究竟想闹多大——局势展到现在,连身在局中的赵兴也无法控制。

    故此,张敦礼的话无人能回答。

    北岸士兵边打边退,似乎想退回登岸点。枪声响亮,硝烟弥漫;辽兵纵马奔驰、蹄声纷乱,吼叫形同野兽。登6点内,宋军还在紧张布置,去没有出去接应。

    稍停,曹煜陡然色变,醒悟:“坏事,辽国人眼里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赵离人把贡品摊在岸上,明明白白的让辽人看到那些象牙红木珍珠宝贝……这下子,附近的辽兵想不引来,都难。”

    正说着,北岸、身穿火红军服的朱雀军已清晰可见,只见一队队朱雀兵排列成散兵线,向后小跑几步,旋即转身蹲下,开始冲身后举起枪。随着军官一声喝令,他们身后,第二队奔至列阵的朱雀军身后,再度蹲下举枪。除此之外,另有部分朱雀军则依次冲骑兵放枪。射击完毕后,他们也不管设计效果,提着空枪,从原先那队朱雀军留下的间隙里穿过,越队伍五步距离距离又止步,蹲下身填装火枪。

    如此这般,一队队朱雀军像波浪一样层层涌来,后浪过前浪五步距离,立刻停止,转身,将枪口对着身后。

    号角声响彻南北两岸,北岸登6点内的士兵不停的用号角声催促撤回来的朱雀军。看着朱雀军在退却的情况下依旧井然有序,不慌不忙,曹煜禁不住拍着大腿感慨:“强军!天下强军!在辽人追击的情况下,能做到如此不慌不忙——若我大宋军队全是这样,何至于有好水川、永乐城之败。”

    不一会儿,朱雀军中军军旗到了,帅范簇拥着中军的军旗且战且退,辽军骑兵围在军旗左右奔驰,军旗下,士兵不停的用手铳冲辽兵轰击。那些辽兵往复盘旋,不时的有人被枪击坠落。

    帅范这些人不光一味退却,若有敌人追的过近,总有两拨人马凶狠的捋着弯刀扑向前去,驱赶那些辽兵。那辽兵也乖巧,一见有人出阵。一队人马负责当诱饵,另两队骑兵迂回至他们地左右翼,往复攻击……这种娴熟的战斗机巧,弄的冲击的士兵不敢脱离本阵过远,只能冲辽兵徒劳无益的射光手铳里的子弹,而后,在本阵掩护下退回去。

    朱雀军梯次退却,前锋已进入北岸地临时营寨,北岸登6点里马上推出几门小炮。这小跑像两轮马车似得,带着高高大大、过炮身许多的轮毂。他们飞快地转动车轮,但又走走停停。似乎与望斗上赵兴的号角节拍相似。随着望斗上一声凄厉的长音,炮车陡然而止。炮兵开始紧张的填装火药与炮弹,与此同时,退下来的朱雀军显然演练过与跑车的配合,人流像开岔的两条河水般绕过跑车,依次进寨。

    这些奔跑地人流也恰好挡住了辽兵地目光。追逐地辽兵显然不知道杀神地降临。他们依旧嚣张地追逐着。砍杀着落后地朱雀军士卒。

    万马奔驰是个什么样子。辽兵大部队出现后。北岸地人皆被那不可阻挡地气势惊呆。数万个马蹄踏在地上。一刹那。天地都在颤抖。枪炮声虽然如同霹雳。但显得单薄。像是溺水地人在极力挣扎。一通排枪打过去。顶多有个位数地落马。不等放枪重新装填。又一波战马轰鸣而至。帅范只好左右支应。竭力用不间断地火力阻止骑兵靠近。

    人丛中。炮兵们依次举起小红旗。表示装弹完毕。临时登6点一名士兵立即举起牛角号。吹出一声悠长地长音。听到这声号角。断后地帅范一声呼哨。头也不回地向本阵跑。与此同时。临时登6点地栅栏边伸出几杆长枪与弩枪。跑近登6点地士兵听到一声断喝:“趴下!”

    随着这声号令。奔回地朱雀军像是被风刮倒地麦苗。齐齐卧倒在地。与此同时。望斗上。赵兴军旗挥下。寨外炮兵也依次挥下了他们地指挥旗。一门门小钢炮依次出巨大地轰鸣。一股浓浓地硝烟笼罩大地。火焰飞射出地红流在白烟中清晰可见。天空充满是弹丸飞翔出地呜呜啸音。片刻后。炮弹落地地巨大地爆炸声。抖动声猛然迸。接着。硝烟、尘土再度笼罩天地。

    南岸地人紧张地举起望远镜。希望能透过望远镜观察到战果。他们无法现从炮口飞出地数以千计地黑点。它们以目力无法看清地度飞向辽人地骑兵。射程远远出辽兵地想象。一名辽军骑兵不幸被黑色弹丸轰个正着。就见那名被轰击上地骑兵仿佛被一个万斤铁拳重重打了一记。书连人带马被轰向空中。才飞翔了短短一段距离。此人地上半身已在空中与下半身分离。而他骑得战马则从腰部断折。轰然倒地。

    一炮之威。竟至于此。

    这一轮炮打完,辽兵骑兵惊呆了。他们拼死勒住战马,震惊的望向这里。辽兵这一停下,他们马蹄带起地尘烟陡然给北岸高坡染了色,连天空都黑了一片。

    寒风凌厉,那团浓重的尘烟飘荡着,烟尘中时隐时现的探出不少马头,一个两个三个、一千两千三千……南岸上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曹煜脱口而出:“足足过八千,他们居遇到了八千骑兵……难怪以这等强军,也要吃亏退走。”

    北岸上又响起了一声角号。这是契丹人的牛角号。紧接着,万马奔驰声嘎然而止,战马奔跑所扬起的尘土渐渐平息,一支过八千人的骑兵队静静的停在高坡上。从震天的喧闹到此刻平静,给人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以至于连战马爆烈的喷鼻声,蹄子刨地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此刻,退到栅栏边的朱雀军正连滚带爬地压低身子,从炮口下进入营地,南岸只看到地面像虫子蠕动,红色军装的士兵们象老鼠一样层层窜入。宋军军官们立刻出现在栅栏预留的缺口处,声嘶力竭的整队。并把他们一队队带到指定寨墙便,不久,五条蜿蜒地散兵线出现在栅栏后。这五条散兵线环绕着拒马排成连续的五层。随后,宋军军官回归队列,登6点的喧嚣声渐渐平定下来,风中只剩下辽兵战马的喷鼻声。

    南岸的人频频抽着冷气。张敦礼惊问:“这……这还是那支狼狈败回的军队吗?怎么,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

    按照冷兵器交战地原则,一名骑兵至少需要四到五名步兵应付。也就是说,由于骑兵出步兵十倍以上的度,有五百名骑兵足以将赵兴的两千五百名士兵屠杀殆尽——现在北岸来了约八千骑兵。

    曹煜在一片丝丝的吸气声中回答:“兵法云……算了,别说什么兵法了,俺爷爷说:一支军队在前进的时候,强军弱军间没什么差别,关键是看退却。退却时。是真正显示将领控制军队能力的时候,进退之间如臂使指,说明当兵的对将领充满信心……组织!对了。广南妖学中有一门组织学,广南武备堂的兵书中曾云:战争,不过是稍稍复杂点的组织学问题。我明白了!”

    曹煜这么一说,陈脸色有点难看。他一直在说广南学问是妖学,曹煜却在针对眼前地战争说这妖学“实用”——这不是扇饱学大儒的脸吗?

    此际,身在北岸的帅范气喘吁吁地爬上望斗,汇报:“大人,我们损失了大约一百名士兵,我已经尽量搜集士兵的尸体。但依旧有六十多具尸体,七十多杆火枪遗失在战场——大人,我们轻敌了。”

    赵兴望着北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时机确实不对,我太心急了点。”

    赵兴的意思是说,此时辽国的精兵还没有在与女真人的战斗中被消磨殆尽,辽国的国力还没有摧残到二十年后的情景。而二十年,是一代人成长的时间。眼前这一代辽兵,还存活在他们过去地辉煌当中。所以他们敢于战斗,战术意识非常出色。如果再等二十年,那就不一样了,在辽国大饥荒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会对辽国zf充满了失望感,他们为辽国贵族而战斗的**不强烈,稍遇挫折就容易放弃……而这些弊病,在这一代辽人身上看不到。

    实际上,赵兴过去一直在磨练自己的火枪队。毕竟他们手中持的是一种新式武器。以前的冷兵器战法对他们没有丝毫借鉴之处。他们必须在实战中创造一种适应火器的新打法。

    宋人的创造力弱吗?没有赵兴的时代。宋人现了火器,并用之于战场。与此同时。游牧民族也在与宋军地战斗中成长起来,他们明了这时代最先进的轻骑兵战术,以之肆虐整个地球,所向披靡。赵兴相信,只要把这个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由他这个跨越时代的人在一旁调整,宋军完全可以创造出更先进的火器战术。

    以前,赵兴只是隐约听说,西班牙的长矛火枪方阵曾经称雄世界数百年,可他并不知道这种方阵的具体布置。不过,他认为,这时代宋人的创造力要远远过西班牙人。西班牙能做到的事,宋人也能做到。于是,他每次实战都不断试验。

    然而,现实是:南洋诸国的实力实在弱小,有地国家倾国之力只有几千军队,他们没有见识过这种喷着烈火,带着巨大响声地兵器,再加上他们的文化中还是多神教、拜物教为主,遇到不可知现象喜欢归之于鬼神,所以他们屈服地很快。以至于赵兴虽然连灭数国,连续的战斗却没有磨练自己的火枪兵,反而使火枪兵过于迷信自己的武器,在与骑兵对阵的时候吃了点小亏。

    帅范还在懊恼士兵丢弃了火枪,赵兴安慰说:“不要紧,几十杆火枪丢弃,算不了什么。一个是我们火药的特殊配方,辽人现在不可能找到合适的火药配方,所以拿走火枪他们也挥不出威力。

    此外,朱雀军现在使用的火枪是第四代火枪,而我们马上就要换装第七代火枪了。这种火枪掺杂钢母,射程更远,辽人若是仿造朱雀军的火枪。对上我们反而要吃个大亏,因为我们射更快,射程更远……嘿嘿,我真有点期待火枪之间的较量。”

    帅范缓和了脸色,半是钦佩,半是恭维的说:“赵大人以前说过:保持兵器的优势。不在于让别人得不到,而在于不停创新,不停研究新产品。我原来想,我们的火枪威力已经够大了,怎么还要不停投钱研究新火枪,现在看来,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

    赵兴咧嘴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有先见之明,我是担心吕惠卿这样的人太多——他们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卖!这种武器不是收藏品。不可能藏到武库里不准士兵练习。而枪到士兵手里,难免有一两个贪腐地官员,或贪心的士兵经不住诱惑。盗卖枪支或携枪潜逃,如此,我们想保住秘密很费事。

    所以我就想,唯有提高我们火枪的技术门槛,才能让人即使得到这种火枪,也挥不出它的威力,比如掺入钢母,这玩意别人想得到也难……可惜,我这次带回来的锰钢枪数量不足。只有三百支,都装在箱子里,你赶快去,从火枪队挑选枪法最好的三百名火枪兵,给他们换枪。”

    帅范敬了个礼,脸有喜色地说:“太好了,我们现在用的火枪射程定多百米,有新枪在,足可让辽人吃个大亏了。”

    南岸上的人听不到这番对话。他们只能从望远镜里观察到赵兴在频繁调动军队。不一会,刚刚抬上岸的几十只大木箱被撬开,部分士兵从木箱中取出一些长枪,开始重新整队。

    张敦礼脸色一变,急急催促曹煜:“坏事了,今年黄河水浅,连战船都陷在河中;现在是初冬,万一河面封冻,辽兵岂不踏河而过——快。快快催促禁军沿河布防。”

    张敦礼的意思是:辽军如果拿赵兴无可奈何。弄不好会趁着黄河封冻,过来袭击顺保寨。以便抄了赵兴的后路。曹煜醒悟过来,连声催促家再去催促大名府援兵,一边无可奈何的说:“但愿赵离人关于辽人的消息是确实的——若辽国南院大王真死了,这场冲突只会控制在万夫长级别。”

    陈忧虑地叹息:“澶渊之盟后,宋辽边境平息了数十年,现在太尉登上北岸,万一辽人知道了,战火重开,今后我们岂不得处处设防?黄河一经封冻,这里一马平川,怎么守?”

    曹煜、张敦礼不敢吭气,徐师锡尖着嗓子,自我安慰似的催眠说:“莫怕莫怕,是辽人先打劫我们的贡使,情理上,辽人站不住脚,他们……不会撕破脸把。”

    徐师锡说地是书生蠢话。战争一起,谁还讲”情理“,但徐师锡这种指望战争中的敌人顾忌”情理“,把战争向自己希望的方向演变的、一厢情愿的说法,竟然引得南岸上的人纷纷点头。

    北岸的辽国骑兵动了,两个小队骑兵冲向寨墙,在奔驰中,骑兵的身影在马上飘浮不定,忽左忽右,如蝴蝶般在马背上飞舞着,这就是契丹人传统的躲箭术,据说曾有一契丹诗称赞马上健儿地矫健身姿,可惜赵兴与帅范都不是风雅人,他们不懂得欣赏。

    “开火!”帅范板着脸下令。

    “开炮!”赵兴毫不犹豫。

    随着这两人的号令,第一排士兵依托寨墙,整齐的打出一排排枪。

    齐射而出的子弹不是躲箭术所能应付的,它像一堵金属墙一样快向前推移,撞到墙上的辽兵头破血流。

    这一排枪放完,第一排士兵抱着枪往队列尾部奔跑,第二排士兵紧接着靠上寨墙,随着军官的命令,整齐的射出这一排子弹。

    子弹的穿透力不是弓箭所能比地,在这种距离上,辽兵即使挨上十几箭,浑身扎的像刺猬一样,也依旧能继续冲锋——但他们遭遇的是一个火药时代。有些辽兵即使没有站到第一排,也被密如暴雨的金属风暴打伤,每一名被子弹击中的辽兵都像被一只大铁锤击中,他们无论以前用多大的冲劲向前奔驰,也立刻像撞上一堵墙一样原地止步,紧接着。他们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坠到地上。

    三轮枪,恢复了队列的朱雀军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他们仅仅向外输出了三拨火力,冲锋地一个百人队骑兵无一幸免,被击倒在离寨墙一百五十步地距离。

    对面辽兵的感受大家不知道,南岸边。约略知道一点军事常识地曹煜、张敦礼惊愕的目瞪口呆,许久,曹煜才跺着脚说:“难怪范老大人夺走五百火枪兵,头也不回地要跑路,这火枪兵列阵,竟有如此威力。”

    张敦礼以前听自己的堂兄弟张用说过,他抽着冷气,惊叹道:“我族兄张用曾说,这火枪胜在齐整。他说若火枪手齐整射击。简直是无可阻挡……昔日我见过密州梨花枪队地表演,那梨花枪也就是喷出的焰火好看,没想到这东西到了赵离人手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难怪他打遍南洋无敌手。”

    曹煜说到这,马上转向了张敦礼:“童大阁奉了密旨,从赵离人这里接收了五百火枪手——是吧?你不觉得,那宦官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张敦礼摇摇头:“童大阁确实从赵离人手里借走人手,护送贡物入京……但对面是赵老虎,此人脾气古怪,他把你看做自己人,哪怕你去他的屋子随意取物。他也觉得亲切、觉得你这是不把他当外人看。但这支军队赵老虎视若珍宝,连范老大人也好不容易从他牙缝里抠出五百人来……

    此事又涉及官家,我觉得,你还是催促一下,就说契丹人围攻北岸,朝廷贡品放在南岸也不保险,请赵离人立刻派人护送贡品上京。”

    曹煜马上响应,转身冲顺保寨寨丁呼喊:“有敢登北岸吗?有敢登北岸送信,无论厢丁、百姓。我赏钱十贯,若他活着回来,我曹氏簪缨录用他为家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顺保寨数名强人应声站出来,自告奋勇去北岸给赵兴送信。

    此刻,在北岸,赵兴与帅范皱着眉头,看着辽国骑兵花样百出的冲锋。

    “辽国有能人啊!”赵兴感慨:“没想到辽国腐化了那么久,居然还能人辈出。辽人这是试探我们的射程。试探我们的战术,帅监司。那三百新式火枪先不要投入,我们也要隐藏点杀手锏。”

    帅范看着江面,神色忧虑:“大人,眼瞧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等黄河结冰了,辽人岂不是可以纵横江面,我们的补给反而断了。”

    赵兴嘿嘿笑了:“子连,你迂腐了,战马能在冰上奔驰么?黄河一旦结了冰,对我们反而有利,因为我们是火枪兵,不存在冻了手脚,拉不开弓弦放箭地弊病——这就是创造的征服力!天气寒冷只会对落后文明有影响,却也不影响我们的射程。黄河真要结了冰,对我们来说反而是脱身地机会。”

    帅范点点头:“这倒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朱雀军在我们广东训练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他们能否适应北方的严寒气候。”

    赵兴犹豫了一下,坦白的承认:“我错了!我以为连年灾荒,会让辽国人疲弱不堪……我听说南京道上去年还生过几次叛乱,没想到虎死不倒威,辽人依旧保持着战斗力,看来这次试探,让我们进一步摸清了辽国的形势,这说明:密州那里经济掠夺力度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再忍耐几年。”

    帅范附和说:“那辽国的情报我也查看了,去年辽国还有一百三十一万匹战马,而我大宋历经数年搜刮,能凑出十万匹战马已经不错了……我们确实还需要忍耐几年。

    一匹战马生下来,要到三岁左右才能骑乘,要训练到七岁才能上战场,百万匹战马,远不是十几年能够训练出来的,我们的战马基数还不够……大人,如今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我们找机会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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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4章 有嘴说不清

    第3284章有嘴说不清

    “不能撤”,赵兴拔刀虚空劈了一下:“双方现在已经顶上了,我们决不能当先撤退。顶下去,谁先后撤谁气软,两强相遇勇胜!”

    帅范望了望身后,苦笑一下提醒:“大人,我们可是以孤军面对整个大辽——你看,整个南岸都在观望,朝廷不可能增援我们,而辽人的增援则源源不断,我们身在北岸只能孤单战斗……况且,我们打胜了又能怎样?朝廷不怪罪吗?至于败了,还好,大不了你我身死此处,死后万事休,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赵兴安慰:“这次,我们收获已经远预料——澶渊之盟9年了,从那以后,我大宋士兵何尝与辽兵对阵野外,如今我们在野战中堂堂正正打了一仗,面对八千骑兵,三千步兵只损失了一百多人,便从骑兵面前安全撤退下来——仅仅这个战果,足已让辽人刮目相看了。

    可这还不够,现在,我们需要给辽人一个大胆寒——唯有这样才能让我有十年时间,我现在不缺皇帝信任,不缺金钱不缺技术,唯独缺少时间!今日,我们必须给自己争取十年时间,哪怕死在此处,也要寸步不让!”

    赵兴说要给辽人一个大“胆寒”,对面的辽人确实在吃惊。虽然大宋军队的火力并不密,但在排枪齐射下,所有进入射程的辽兵都像撞上一到铁幕,这种武器的威力越了辽人的世界观,颠覆了他们对弩弓弓箭的认知。

    然而,辽人的战术素养也让赵兴大大吃惊——只数次试探后,辽人就摸清了火枪射程,他们只停在射程外挑衅。赵兴的秘密武器——三百新式火枪突然作,大意之下,辽兵这次的损失比哪一次都大。但这三百神枪手一轮齐射,只造成了20%的伤亡率。仅不足百人倒在宋军的枪口之下。

    “火炮,从船上调火炮了,我需要更多地火炮”,赵兴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下令。

    帅范转身冲士兵下令,稍后。他又提醒:“大人,身后这道河是我们的生命线,只要水路畅通,我们的补给就会源源不断……但,现在是初冬了,黄河就要结冰!”

    “我知道!”赵兴唤过几名士兵,吩咐布阵,稍作停顿,他回答:“我已经吩咐耽罗水军运载冰上战车过来。倭国关东武士团会调来300武士,赶得及这场战斗!”

    赵兴印象中,他最佩服倭人的是他们的耐冻能力。身穿襦裙的倭人光着腿赶在雪地奔跑,且他们从没有船“足衣”保暖腿部地意识,故此,他打算利用倭人的这一特色,在冰面上组织一支爬犁队,保证补给畅通。

    对面。被新式火枪吓一跳地辽兵稍稍后撤后。赵兴营寨现有地几门火炮响了。这些火炮射头虽然不准。但它带着远远乎辽兵想象地射程与巨大地威力。将辽军地阵列砸出几个大活口。一惊再惊地辽人再退。最终退到一里开外。才重新扎住阵脚。

    “坚定!”赵兴赞叹:“这股辽兵出人意料地坚定。如此恐怖打击都不混乱……若辽国士兵都是这样。我们麻烦了!”

    帅范皱着脸。嘀咕:“麻烦地不止这些——大人。我等与辽人相持。虽然大人动用地都是家丁。可倭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令倭人助战。即使朝中大臣不言。我怕。他们用起来也不放心!”

    “没问题。为我大宋而战。是倭人难得地荣耀。他们会把此事写入家谱世代传扬。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绝不敢出纰漏。况且倭人武士地单兵战斗力很强。冰上不能容纳太多人。用这些作战凶狠。喜欢死战不退、责任感极强地倭人来保障补给。比把补给线交给顺保寨更令人放心。”

    帅范稍一犹豫。承认:“这倒是。顺保寨毕竟要受朝廷牵制。朝廷党争酷烈。万一有人捣鬼。下令给顺保寨。恐怕……”

    此际。辽军继续撤退。直退到二里地外。如此一来。他们也就让出了河岸北高坡。

    河岸北高坡原来是堤坝的残存物。由于河水干枯,露出了很深的河床,原先的堤坝就成了高地,而赵兴现在的临时登6点,实际上是原先的河床。

    “占领高坡!”赵兴下令。

    “后路不能断!”帅范补充:“辽人兵多,且都是骑兵,放弃现在的营地,我怕辽人会切断我们与河中的联系——我带人去高坡,构筑炮兵阵地,大人坐镇此地,呼应坡上。”

    赵兴稍稍考虑,郑重叮咛:“好,你保重……给自己留几炮弹,万一辽兵围得紧,你还可以轰开一条血路,杀回这里……大炮不可惜,新枪不可惜,我们可以更新换代,所以,必要时,舍弃一切,只要人回来就行。”

    帅范点头:“多谢大人关心,我这就动身,大人,我地后路全靠你了!”

    说罢,帅范带领三门炮,六个都、约三百人的队伍登上北高坡,重新构筑前进营地。

    这三百人的队伍出现在堤岸高处,辽人虽然愤愤不平,但见识过宋军密如暴雨的打击后,他们停留在射程之外,静静不前。

    此时,日光已经到了下午,南岸派来的人终于赶到了北岸,他们转告了曹煜的要求后,赵兴沉默了片刻,唤过源业平,问:“你想进入皇宫当官吗?”

    源业平虽然极度仰慕大宋文化,但他也不是智障,听说了大宋朝堂的残酷争斗后,原本就厌恶公卿间勾心斗角那一套的源业平摇摇头,答:“坡公有诗曰:高处不胜寒,我一个日本人,还是不要站的太高。”

    赵兴也不勉强,他叫过来萧氏兄弟,逐一问:“你们兄弟俩谁愿意去朝堂做官?”

    萧峰年纪大,明白事理,他拱一拱手。替兄弟回答:“老爷,我们兄弟在耽罗岛俨然王公贵族,连耽罗岛地星主也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如此风光都白老爷所赐。我等放着这好生活不享,何必要去朝堂上受朝官那腌气……老爷,不是我说你。我等现在跟辽人顶上了,背后人却要抽走兵力保护贡物……这不是害人吗?

    小人这几年也读了一些书,知道一点典故,老爷,昔日陶渊明尚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老爷在海外基业无数,无论去耽罗岛,去倭国,哪怕是躲在南洋也是一个土皇帝。何必要在这里被赵官家呼来唤去。”

    赵兴摇着头,说:“你不懂!你们在这片土地上无所留恋,而我跟你们不一样……这道理跟你们解释不清。”

    问遍了身边所有亲信。竟然没有人愿意去皇宫当官,赵兴叫过来一位营长,下令:“南岸堆积了我们卸下来的部分贡品,你带一个营回去,听张驸马指挥,护送贡物回京。”

    那名营长犹豫了一下,赵兴催促说:“快走,等会儿天黑了,江面上不方便行船。”

    那名营长一步三回头的去召集自己的士兵。赵兴转过脸来望着北岸,说:“我带的贡物里有羽绒服,取出来给士兵,告诉士兵坚持住。明天一早,我们耽罗岛地大批援兵就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进可退了。”

    童贯从赵兴手里接收了五百个士兵,又得到曹煜拨给的一千禁军的支持,几乎是一路狂奔跑回了汴梁城。进入汴梁时。他心中掩藏不住地狂喜——他上位了,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上位了,有了这支划时代地火枪军,他在皇宫中的地位想不尊崇都难。

    果然,童贯奔入皇宫,小皇帝听说他从赵兴手里领走了五百火枪兵,立刻任命童贯为皇城使、中闾大夫,诸枢密使。“诸枢密使”这个官职意思是:品级等同枢密使、管理御前诸军、负责皇城保卫工作地官员。随后。童贯依靠手中五百火枪兵。开始整顿殿前三司,撤换不受信任的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官员。接手皇宫保卫工作。

    至此,小皇帝才算坐稳了位子,再不用担心权臣章的反对。

    松了口气的小皇帝亲切的转向高俅,吩咐。:“高爱卿,朕打算让你去真定府走一圈,回来后再殿前司谋个官职,如此一来,朕也算放心了。”

    殿前司都指挥,民间俗称“太尉”,这也是高俅“高太尉”称呼的来历。

    高俅躬身谢了皇恩,顺势补充说:“陛下,只是现在三司衙门还没尽到手,臣暂时离不开。”

    在原本的历史上,高俅只是一个秘书型的官员,宋徽宗赵佶虽然信任他,但并没有以为高俅有什么治国之术,所以就把他放在自己左右,担任一个皇宫守卫的活儿。

    大宋朝地皇权并不像明代、满清时代那么变态,那些朝代,皇帝想用谁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宋代的高俅不是科举出生,皇帝想重用他,最好地办法是让他去镀一层金。原本的历史上,皇帝是把高俅派到环庆,让范纯粹帮高俅弄了点战功,才有资格担任殿前司都指挥。

    但现在,历史稍稍有改变,通过高俅,小皇帝获得了赵兴的鼎力支持,这使得高俅的重要性凸现出来,皇帝感觉有点离不开他了,故而,高俅的话立即得到皇帝的赞同。

    “卿可稍待,待朕问问赵叔叔……赵卿正在做什么,有人说他跟辽人打起来了,朕很忧心”,小皇帝赵佶位子坐稳了,想起了国家大事,正好童贯布置好了一切,从外面走来。小皇帝急问:“赵卿在顺保寨如何?”

    童贯躬身回答:“赵大人跟辽人打起来了,他让我转告官家,此一战,当为官家谋一世安定。”

    赵佶摇摇头:“赵卿之能,我早已知道,可是我朝与辽国一旦开战,战火蔓延起来,不知道何日终止。童爱卿走后,御史多有弹劾赵离人跋扈,朕想知道的是:前线战事如何?赵卿手下有多少士兵?”

    童贯躬身回答:“赵大人说了。辽国才经历过灾荒,南院去年还遭受了一次大叛乱。而宋辽承平已久,在此期间,我大宋国力逐渐上升,辽国却逐渐虚弱,现在。是时候让辽国人知道这个差别了。

    赵大人让我转告官家,说:盟约的缔结是在当时双方的力量对比下,达成地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条件。如今事过境迁,当双方力量对比生重大变化时,有必要重新修正盟约。他这次去,就是想让辽人知道:情况变了,迫切需要遵守盟约的是辽国,而不是我朝。

    赵大人还说,官家不用担心战争规模扩大化。辽国人新死了南院大王;此刻又时值冬天,而辽国的任命官吏都是在春天,新官从草原王庭赶到南院。恐怕他已经达到目的——这个冬天辽国南院没有主持,所以他们没有力量扩大战事。

    此外,纵观辽国国力,他们也打不起大规模战争了。因为女真人已经在北方动了叛乱,辽人不敢打一场两线战争,即使辽人头吃肿了,想来一场两线作战,以辽国穷困的国力,南线地战事规模一定不大。因为他们花不起这份钱。

    反观我大宋,我朝如今制压南海,夺占大理后,使我朝的银、铜产量增加了一倍以上,占婆、大理千年积蓄,让朝廷十年财政无忧,府库充足——赵大人说,若是这场战争在明年春天结束,光他广南一地的火药库存。已经足够支撑千人规模地战斗。

    赵大人说,我大宋已经进入了火药时代,而辽人还在用刀枪战斗,我们是时候让辽人知道这点,知道我大宋已经有能力抵御他们打草谷,同时,我们也需要在战斗中,摸索出一套火枪战法,以便应付将来的战斗。此乃赵大人试探辽人的目地!”

    “将来的战斗”——这几个字童贯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收复幽燕是大宋几代人的梦想。因为有了幽燕。大宋的国防线就可以推进到燕山山区凭险据守,否则的话。胡马一旦渡过黄河,他们面对地就是最适合骑兵冲击地一马平川,而为了防备胡人,大宋不得不维持庞大的军队,处处设防,结果使得财政处处吃紧,稍有灾荒就感苦恼。

    小皇帝本来有点担心,也有点责备。他担心赵兴在前线失利,责备赵兴在自己刚刚登基地时候惹出这样的大事,听到童贯这番转述,他心情平静下来,转脸瞧向高俅:“高爱卿,人都说赵卿是我朝第一妖人,果不其然!

    朕当初只是告诉他皇帝哥哥病了,这种家常聊天信函我以前也送过,皇帝哥哥也不是第一次生病。怎么这次我一说,他立刻就算出先皇辞世,且来的那么快,准备地那么齐全。

    高卿以前与赵卿共事过,听说赵卿在广南推行智慧之学——是叫推理术,推导术,是吧?卿以为,赵卿是如何推测到眼下这番情形?”

    高俅拱手,拒绝回答。童贯仗着自己年纪大,赶紧劝解小皇帝:“官家,这话不能说。想当初官家入宫的时候,身边带着两名赵离人送的女护卫;官家一登基,赵离人两路大军出现在京师左右,人都疑心是官家预先招来的赵离人,以为官家贪婪皇位,早有准备。官家如今又这么问,似乎……有嘴也说不清了。”

    赵佶闷闷的说:“我当然知道——赵卿两路大军突然出现在南北运河两处,却又止步于运河口,这种情况,我怎么说的清白,所以我才让童伴当去赵卿那里,要来五百火枪手以防变故。如今这情形……”

    高俅插嘴:“既然说不清,索性就认下这件事。唯有如此,官家才能安枕无忧……只是,臣也在琢磨,赵离人是怎么推测出先皇辞世的,官家,赵离人除了与官家交往密切,简王那里,其余的王爷那里,是否也与他私下里传递消息?”

    小皇帝懊恼的挠着头,回答:“赵离人只来过京城两次,一次是科举殿试,另一次是从环庆归来。那次他受王姑父所托。前来拜访本王,当时朕还没有王位,衣食并不宽裕,赵卿受姑父所托赠我一笔钱物,还与本王交流过书画之技。只是当时得罪了章被贬广南,朕还没有王位。只是一名宗室子,无人关注我与他地交往。

    后来本王封地恰在广东,更与赵卿密切起来——这些,你们不清楚,是因为宗室子交结外臣,怎样都是忌讳,赵离人素来做事谨慎,与朕交往都借着小王姑父那层关系,此后。他送来的礼物也是请本王转托诸王,到不曾听说诸王与他有书信来往——嗯嗯,如此算来。赵离人这次入京,只能为本王而来。”

    高俅点点头,趁机煽火:“如此说来,赵兄是真关心官家的安危——广南天路遥遥,我不知道赵离人怎么推测出先皇辞世,但陛下登基的消息,在他登6前,该没传到他耳中,因为估摸行程。陛下入宫时,他应在海上漂泊。”

    小皇帝又问:“当时宫中召唤,高卿怎么突然想起派火枪女护卫送朕入宫?”

    高俅勉强一笑,不好意思的说:“离人贤弟上次入京的时候,曾嘱托我,说是他有几个退役家丁待在马梦得宅子,我知赵离人擅于训练家丁,他地家丁论打斗,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今年开春时。赵离人曾经送来信件,说万一京城有变故,可以向马梦得讨要这些人手保护自己。奇了——此后赵离人每月的信中,都重复这句话,让臣很警醒。

    当初,圣人深夜召官家入宫——这种事以前没有过,臣担心有不测,便临时向马梦得借了两个扈从,现在想来。估计年初时。赵离人已经有预感。

    我素知赵离人是个注重然诺的人,他为了照顾坡公。宁愿在广南那个瘴疠之地一待两个任期。现在想来,估计赵离人是预测到先皇地情况,担心宫中出现什么变故,特意赶来京城,以便照应……”

    赵佶是个聪明人,高俅这话骗不了他,他摇摇头:“赵离人带着朱雀军全军赶来,我固然知道他不是单单为我,哪有一路狂奔而至,却提前准备好与辽人开战的军械——我瞧着,赵卿是心中另有打算……”

    高俅跟赵兴是朋友,两个人相处不错,赵兴在小皇帝心中的分量越重,高俅越能获得重用,现在小皇帝心中有怀疑,高俅眼珠一转,继续说:“赵离人做事,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我记得他去环庆时,才上任便有大批草种、树种运至环州、庆州。以我跟他交往地经验看,此人是一个不做规划不行动的人,所以他驻兵黄河,貌似准备充分的与辽人交手,甚有可能是:早有筹划,临时起意。”

    这个说法赵佶也能接受,毕竟赵兴以前做的行动太令人瞠目结舌了。扬州、杭州、环庆,再加上早先的密州,现在的广州……赵兴每到一地,工作计划一套一套地,别地地方官摸清当地情况需要一年、做好工作计划需要一年,第三年任期也到了,该拍**走人了。但赵兴一到当地,便马上快马加鞭的推行他地计划,且每一项措施推行之后,立刻能见到效果。

    这种过往政绩,令人不得不怀疑此人是“非人类”,每走一步一个鬼心眼,每干一件事都提前准备好数条谋略。

    小皇帝赵佶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几名宫女簇拥着向太后走进殿中,见到整个殿堂只有小皇帝与几位亲信,向太后点点头,在小皇帝的问安下缓缓就座,沉默许久,若有所思的说:“哀家立端王为帝,不是谋划很久地行动,只是先皇辞世后,哀家衡量来衡量去,以端王继位最合适——若不是如此,老身也有点怀疑,难道端王你早知自己将继位为帝?”

    端王唯唯诺诺,不敢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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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5章 火药时代第一战

    第3285章火药时代第一战

    向太后继续自言自语:“先皇是突然辞世的,前一天他服了丹丸,自觉身体康健,还召见群臣商议国事,当天夜里便病重不起。哀家曾仔细查问过:先皇的辞世,确实与外人并无关系。太医院关于先皇的病案,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有,说明先皇的病症,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向太后没有细说,小皇帝是荒淫过度暴病身亡的,太医院的太医一年前就劝过皇帝要节制,小皇帝不听,结果送了命。这些皇家隐秘无法对外人说,但现场的几人都明白。

    向太后这番话,让赵佶几个人一头冷汗,几人才要分辩,但又觉得这事确实不易分辩。

    向太后不管不顾,继续自语:“先皇辞世,是个意外;端王继位,也是意外;老身并没有提前谋划,自觉也不曾受人影响,可是赵离人怎么来的那么巧?南路水师刚断了朝廷与南方的沟通,北路水师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流北水河……若不是老天保佑,让赵离人的战船陷在河中,估计赵离人此刻该坐在这大殿上跟老身说话,而老身还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巧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哀家不信你与赵离人曾提前沟通过,记得哀家初次唤你入宫时,你这孩子竟然以一幅画没做完的理由,推脱入宫。等到再三召你入宫时,你还战战兢兢,随身带着两名女扈从——孩子,你不知道这皇宫里光侍卫就有几万人,两个小女孩能干的了什么事?

    老身不信赵离人拥兵入京是想扶你上位,因为他不可能预先料到先皇辞世,但朝臣们都说他是大宋第一妖人。哀家刚才问过赵卿熟悉的人,都说赵卿从不喜好符咒之术,也向来鄙视这种邪说,但怎么,他就来的如此巧呢?

    要说你跟赵离人提前有联系,哀家不信!可是现在的种种迹象。说你个他没联系,恐怕满天下也无人相信。

    赵离人想做什么?万一先皇不辞世,他拥兵入京。^^^^难道想行曹操、王莽之事?可又不像,他的战舰陷在河中。他本人却恪守朝廷规则,不奉诏不登岸,范纯粹一去就领走了他手下五百名士兵——此种行为,怎么也不像谋反的形势。

    可赵离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绰号赵老虎。人称惹不得,难道他拥兵入京。仅仅是来看风景地吗?哀家听说你身边的大阁童贯去了前线,他带回来什么消息?”

    童贯当然不能说真话,他拱拱手,老实的回答:“老奴问过赵离人的兵力情况,他在福建留下了五百人留守,镇守福建水口镇,现在全军只有三千五百人;进了海湾,又在黄河口留了千人驻守;如今进入河道的,只有两千五百人。此后,范纯粹领走五百人。老奴带回来五百人。现在他身边该有一千五百人。

    老奴动身前,他的战船陷在河中。为了解救战船,他从密州以及高丽调来一些家丁,总数大约有八百人,可是这些家丁装备陈旧,老奴从顺保寨动身地时候,赵离人已经布命令,命令河口的一千朱雀军赴援。当时,赵离人已在辽人的北岸建立临时营地,对面辽军八千骑兵困住了他,老奴走地时候,双方已经交手数次,赵离人没吃亏,契丹人也没占上便宜,双方正在僵持。”

    向太后不满的瞪了童贯一眼:“哀家没问你前线打地怎样。这事自有枢密院操心,哀家问的是:你从前线带回来五百士兵,已经开始在皇宫布置,谁给你的权力?”

    小皇帝以目示意高俅,高俅赶紧上前,谦恭的回答:“禀太后,章独相七年,党羽遍布中外,官家担心章不死心,故而命令这支军队护卫左右。”

    章想拥立别的王爷这不是秘密。而章独相七年,朝堂内外不听话地人都被他收拾了。此刻,他确实有能力调动京城里的军队,封闭皇宫,扶立新王登基。

    当然,这一切都是理论上地,理论上章有能力动宫廷政变,但大宋的政治体制,决定了武将不可能随意作乱,因为他们享受大宋的福利,且都是簪缨世家,对朝廷的忠心远比任何朝代深厚。书\

    向太后沉默片刻,反问高俅:“你是高俅高炎师吧,我听说你与赵离人关系密切。赵离人把手里的军队看的比谁都紧,当年章委托他训练三千火枪手,但前方传来消息,范纯粹去虎口夺食,也就拿走了五百人,童贯一个宦却轻轻松松,也要来五百人,此种情形,置陛下与何处?”

    向太后说的是:明明小皇帝不可能与赵兴之前有密议,但这样一来,想不承认他们之间有勾结,都难以说清。

    高俅躬身行礼,徐徐曰:“事急,从权尔!”

    高俅的意思是:章有可能动叛乱,如果向太后的威信压不住章,那么皇宫就危险了,小皇帝的性命也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顾不得其他,赶紧招来军队保护小皇帝才是最重要地。而目前,环顾整个朝廷,唯一值得信赖地就是赵兴训练的朱雀军,便是事后有人议论小皇帝预先与赵兴勾结,谋划登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向太后沉默片刻,厉声说:“赵离人不可留在朝堂——此人胆大包天,若留在朝堂,官家以后有嘴说不清,后人免不了议论官家得位不正,请官家下诏,命令赵离人转回广南。”

    赵佶唯唯答应着,他殷勤地亲自书写了一份诏书,盖上皇帝的印玺,向太后收起来,郑重的说:“官家大了,有些事心中也有了主意,哀家坐在殿中,常感到身体乏力。找个机会,哀家便要撤帘。”

    向太后说完,扬扬手中赵佶亲手书写的诏书,继续说:“我也知道赵卿正与辽人打的不可开交,这份诏书先收在我这,等机会再布下去。官家自可放心,只是你调来的五百朱雀军能否担当大任,还在两可之间。官家提几个人,哀家帮你任命了。让他们分掌殿前司三衙。*****”

    小皇帝大喜过望,连忙提了几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太监童贯、杨戬,伴当高俅、……

    至此,北宋六贼开始部分登上舞台。

    黄河口。赵兴地援兵6续而至,也给他带来了新的消息。赵兴看完援兵带来的信函,脸色凝重。帅范有点担心,小心的试探:“大人,哪里出了变故?朝堂上,还是广东?亦或是辽国?”

    赵兴慢慢的摇摇头:“都不是,是非洲传来的消息,他们终于找见了邓御夫了。同时,他们来传来另一个消息,原来邓御夫在耶路撒冷,而今年六月。欧洲地十字军狂攻耶路撒冷一个月。终于攻入了这座城市。据传来的消息,当天耶路撒冷血流成河。骑在马上的士兵身上都能溅到血,街道上流淌地血淹没了马

    帅范一惊:“血泊这么深,那需要杀多少人?”

    赵兴摇摇头:“可最大的灾难不是这个——在这次东征之前,希腊教会与拉丁教会已经开始分裂,而攻入耶路撒冷地士兵是拉丁教派的,他们却任命了一位希腊教派的大主教……这说明,胜利分裂了,屠杀远没有终止。”

    帅范摇摇头:“你说这些我不懂,只是今年六月的消息,传到这里怎么这么晚?现在已经十一月十八日了。”

    “阴历十一月十八日”,赵兴补充说:“那群人用的是罗马太阳历,他们地六月份只相当于我们的五月,而我们地阴历十一月,在他们那里,很可能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且让我看看……呀,今天居然是元旦,主后一千一百年的元旦,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世界跨入了十二世纪,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帅范又问:“邓御夫在耶路撒冷,他没有在那场大屠杀中遇难吧?”

    赵兴摇摇头:“消息说:邓御夫几年前抵达耶路撒冷,他是拿着我的介绍信去的。****但因为战火隔绝,他一直没有找见机会进入欧洲。圣城之战结束后,我的一个朋友现了他,把他保护起来,并向广东来了他的消息。”

    帅范建议:“那就让他回国吧!战火隔绝了那片大6,让他赶快回来,也求一个安定。”

    赵兴皱着眉头:“以前,是大海隔绝了邓御夫登上那片欧洲大6的希望,因为比萨、威尼斯、佛罗伦萨等公国的舰队封锁了海面,凡见到行驶地阿拉伯船,一律击沉。而现在圣城攻陷,那片大海已经不是障碍,相反,他回来地路断绝了——塞尔柱人在非洲大6布置了新的防线,恰好隔绝了耶路撒冷通向我们这地道路,我大宋商船接连在那片海域遭遇抢劫,商路已经断绝了!”

    帅范马上插嘴:“这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现在打败阿拉伯海军,就能直抵那片光庑的大6,完成与西方、与整个世界沟通……对了,这消息广州的蕃商知道吗?”

    赵兴答:“这消息是万俟咏传递过来的,据说消息传递到广州,那些白人一片欢腾,紧着催促我们立刻出兵。”

    帅范叹了口气:“你说辽人不敢两线作战,我们现在又何尝不是两线作战?”

    正说着,望斗上的哨兵呼喊:“辽人又攻上来了。”

    帅范挥了挥手,在寨墙边起了一片夯击声,那是士兵在用通条夯实枪管中的火。与此同时,赵兴不慌不忙的望着迟迟疑疑徘徊在射程外的辽兵,悠然神往的说:“这场战斗倒使我想起了春秋时代,一名晋国名将谈到治军之法,说了四个字:好整以暇。这句话用现在的语言说,就是:组织而集中。

    我在欧洲游历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罗马人擅于组织,他们将军队编组成一个个战斗团体,而后编组成一个个军团,由军团再组建成大型作战单位……因为这些人掌握了组织手段。他们凭借着这个现今的创造,横行欧洲达两千年。****

    随着时代的推移,罗马人对军队的组织技巧已经传的人人皆知,在这方面,罗马人不再有优势,于是罗马衰退了。这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个西方名将。我记得他有一个很怪地名字,叫拿破仑。他并没有对军事技术进行任何革新,但他掌握了另一个技巧——集中。集中优势火力。打击敌人的薄弱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后。”

    赵兴谈到“拿破仑”这个名字的时候。帅范深深的看了赵兴一眼,却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示出任何惊奇,只听赵兴继续说:“我常跟你们说过,今后的时代是火炮时代,火炮才是战争之神。所谓集中优势兵力,我想。就是把火炮集中起来,用大炮向敌人说话。

    这次援兵带来了六十门火炮,加上我们原来地六门火炮,可以组成一个小型的火炮阵地。我们还带来了五船火药,每船200料,约100吨。除此之外,我们还拥有数不尽的炮弹,足够让我们将这些辽兵打入地狱——来吧,我们就试验一下这火炮集中使用地效果。”

    随着赵兴的命令,所有地大炮怒吼起来。

    六十六门炮。虽然都是轻便可携带的行军炮。虽然黑火药的威力并不大,但这么多火炮集中使用。其威力依然给人以天崩地裂的感觉,这一通火炮轰击足足维持了一个时辰,直打出了三千炮弹,赵兴才意犹未尽的下令停火,静等硝烟散尽。

    这一天,后来地野史如此记述:己卯年戊子月丙戌日、辽道宗寿昌6年、宋元符2年、农历兔年十一月十八、亦即耶诞1100年1月1日、礼拜日,宋太尉赵兴与辽军战于顺保寨北岸,宋军动用雷火大炮,声若霹雳,辽人久攻不下,丧胆失魂。

    这一年,阿拉伯人开始人工种植咖啡树,并开始研究烘焙、烹煮咖啡技艺,这其中以摩卡港出产的咖啡最著名,于是就有了著名地咖啡品牌——“摩卡咖啡”。

    这一年,欧洲第一台风机出现,当时用于磨面和抽水。不久,风机迅猛展,欧洲进入大风车时代。

    也在这一年,意大利诞生了第一所医学学校,欧洲第一批医院也随之应运而生。但他们动作稍慢了点,被苏轼在杭州创立的免费施药所——“安乐坊”夺去了“世界第一医院”的荣誉。

    也就在这一年,阿拉伯医生次阐述了血友病的医治方法。

    流北水河北岸,等火炮的硝烟散去,赵兴先摇了摇头,帅范下意识的跟着赵兴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回答:“效果不好,效果很不好!天地轰鸣,群炮炸响,轰了一个时辰,给辽人造成的伤亡却寥寥无几。”

    赵兴举起了望远镜,一边观察炮击效果一边回答:“当然不会好,我们带的都是行军小炮,火炮虽然数目上去了,但火力没有形成相应的覆盖区域……说实话,我们地炮弹也就是拳头大地小铁球,这样的实心铁球轰击骑兵,只能起到恐吓作用,远远达不到压制、覆盖,钳制等实战效果。”

    帅范回头望一望河岸,提醒:“大人,我们船上还有更大地炮,不如按你的方法试验一下?”

    赵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遍那片炮弹淋过的土地。目前,他所拥有的前装火炮射度慢,又没有形成火力梯次,实际上辽兵在遭受第一轮炮击后,测试出火炮的射程,已经远远的躲避在射程之外,故此,大多是炮弹对他们都没有杀伤力,只是偶尔有几个跳弹撞到辽兵的队列里,瞎猫碰见死耗子似的,给他们造成了个位数的伤亡。

    赵兴纳闷放下望远镜,好奇的询问:“对面是谁的军队?怎么他们打的如此有章有法,战斗素养,自战斗意识……都如此不可思议,居然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住了我们,使我们欲进不能欲退不得。辽国居然还有这样的将领,真令人惊奇。”

    赵兴与帅范所在的望斗里还待着两名书记官,他们奋笔将两人的交谈全部记录下来。稍停,一名书记官翻开一份情报回答:“辽国南院大王耶律鄂嘉死后,现在南院的官员有:同知南京留守事、知北院枢密使事萧得里底;枢密副使王师儒;参知政事、汉人行宫都部署赵孝严;辽兴军节度使、汉人行宫都部署梁援……

    军队统领上面,目前有:崇义军节度使为韩资让;广顺军节度使、御史中丞韩君义;东京留守何鲁扫古;南院宣徽使、汉人行宫都部署萧常哥……”

    停了一下,那名书记官继续说:“对面的辽兵一直没有亮明旗号,我以为这是因他们私自攻击大宋贡使,也不好意思亮出自家旗帜。不过,目前辽国南院唯有崇义军节度使、广顺军节度使、东京留守可以带领军队。对面来的的是头下军,统兵军官一定是汉人,所以,统军将领不是韩资让就是御史中丞韩君义。”

    辽国也有将门,大宋将门中最显赫的是曹氏,接下来轮到张氏将门。而辽国汉人将领一枝独秀,辽人称之为“幽燕韩家将”,其代表人物正是韩资让韩资顺、韩资睦三兄弟,与韩君义等韩氏族人。

    若对面是韩氏兄弟的话,以他们数百年的家族式带兵经验,稍加接触就能熟练地展开试探,企图摸清赵兴新武器的火力弱点,这些娴熟的举动,充分证明了家族300年传承武道的不凡。

    “我知道韩资让,他的名头很大——奉直大夫、翰林待从、同知知制诰、上骑都尉、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平章生、侍中……这厮头上的官衔比我还长,也算是辽国一号人物”,赵兴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俩眼都在闪亮。

    或许,这是“大宋第一将”与“辽国汉人第一将”之间的巅峰对决。一方的优势是火枪,而另一方的优势是骑兵。

    这是一场火药与骑兵的对决,它拉开了火药时代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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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6章 最好的活体实验材料

    第3286章最好的实验材料

    之所以说这是火药与骑兵的“天下第一战”,是因为赵兴在这里误把火药与炸药混淆了——这恰好是现代愚民教育的结果。

    之前,宋军曾有过大规模使用“火药”与西夏兵会战的经历,但那种火药是《武经总要》中记载的、含硝量少、只能燃烧火而不能爆炸的老式“引火药”,简称“火药”,而赵兴在河岸上使用的是真正的“火炸药”。

    除了这场战斗外,赵兴在以前的战争中也曾使用过“火炸药”,但那些战斗规模较小,地处南方,造成影响不大。而这次,却是宋军与华夏大6上“千年第一强军”——辽人骑兵的对峙,战斗中,不仅第一次大规模使用了火枪火炮,且通过这次战争,宋军的火器战术正是成熟,并开始大规模列装。

    赵兴观察完炮击效果,摊开手,不慌不忙对书记官指示:“记下:火炮必须形成火力梯次,才能达到战场遮断的效果……回头让参谋人员研制出一套火炮梯次的阵地布设方法,进行兵棋推衍,我希望知道火炮阵地的最佳射程配置。”

    帅范喜动眼色:“这么说,你答应从船上调更大口径的火炮来?”

    赵兴点点头:“前天下了一场雪。瞧这天气,今明两天还会有大雪,这场雪一下,黄河就要封冻了——命令船上卸下五门大炮,我需要舰炮两门,甲板炮三门。”

    赵兴不知道火炮的口径分类法,反正这时代玩火炮的也就他独一家,所以他便依据火炮的大小,依次命名为“舰炮”、“甲板炮”、“行军炮”。其中,舰炮并不一定装在船头,但当货船上只配备一门炮的时候,他们配备的火炮往往就是口径最大的“舰炮”。在现在的口径计算法。估计这种炮的口径相当于十八磅炮,或二十磅炮。

    “这数目不对”,帅范插话说:“我们应该调三门舰炮来,甲板炮最多只添两门。那种甲板炮比行军炮口径大不了多少,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大口径火炮,才能构成长短射程地火力梯次。”

    “按帅大人说的办”。赵兴转身吩咐书记官:“战船卸下大炮以后,请他们立刻退出河道,现在河中的浮冰越来越多,再待下去太危险。”

    赵兴接着转向帅范:“黄河封冻后,我需要有个人在顺保寨驻守,以保证我们的后路……我不相信曹煜,我不认为他在危急时刻能够拼命赶来救援。源业平也不行,他没有对抗天朝官员的勇气,萧氏兄弟更不行。他们的莽撞只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我两之中必须有一人回到南岸,坐镇顺保寨——我认为。你去最好。”

    帅范一挺胸膛:“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躲到你后面。坐视你在北岸孤军战斗。”

    赵兴摆手:“我们两个都不太熟悉这种古董火炮。必须有一个人根据战斗情况。推导出火炮地火力最佳搭配。论推导计算能力。我比你行。还是让我留在这吧……也唯有我留在这里。才能保证朝廷不来个壮士断腕。”

    帅范沉思片刻。答:“我等江面封冻后再走。”

    “现在就走”。赵兴笑着说:“你瞧!我说我地推导能力比你强吧——黄河刚开始结冰地时候。结地是薄冰。冰上压根不能行走。需要等到冰面冻结实了。才能自由往来。在此之前。差不多有十几天地时间。两岸是彻底隔绝地。碎冰挤撞船只会导致既无法行船。又无法在冰上走路。所以。你必须要在天黑前渡过黄河。否则……”

    帅范掰着指头算了片刻。回答:“今年冬至是十一月初二。现在是十一月十八。按照一般地节气惯例。从冬至开始就是数九寒天。一九二九关门闭。三九四九冻死老狗。现在是二九地最后几天。马上就该最寒冷地三九天了。我过河后有十多天。你们完全孤立无援……一定要坚持住。要熬过这严酷地冬天、残酷地战斗。”

    赵兴轻松地耸耸肩:“熬地过去!我每天持续炮轰半天。让这个营地热气蒸腾。保管小伙子们连短衫都穿不住。”

    帅范苦笑了一下:“迄今为止,我们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炮兵的动作熟练了许多,火炮射的度增加了七成以上。除此之外,只是与辽人缠斗而已。”

    赵兴重新举起望远镜。辽兵这时又靠上来了,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辽兵徘徊在大炮最大射程之外,偶尔分成个位数的小队散布开,快催马逼近几步,但不等炮兵做出反应,他们又斜斜地返回本阵。

    目前,这场战事只相当于实战操练,并不激烈。所以北岸的宋军都神态轻松,赵兴也语气轻松,他举着望远镜,边观察边说:“估计,此刻天下最郁闷的人正在我们当面……辽兵虽然纠缠不走,但他们只有挨揍的份:想打我们,够不着!突的太近,会被我们地火炮轰退。

    而我们屡屡调校射程,增添更大口径火炮,所展现出来的最大射距,屡屡出乎辽人的意料。想必纠缠了这么久,对面的辽将还一头雾水。不敢确定我们真正的射程,郁闷呀,我都替他郁闷。”

    帅范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大人,我这就走,你那武士团没有什么大用,我全带走,再带两个都的火枪兵,好等冰封之后给大人保证补给——我现在就动身。请大人保重!”

    “我会保重的!”赵兴傲然回答:“能打伤我的子弹还没有生产出来呢,我可是主角哟。”

    帅范干笑了一下,开始指挥小船登6向北岸走。

    稍后,停留在黄河河道上的最后两艘执勤船靠上北岸,开始卸炮。

    赵兴站在北岸高坡上,眺望着脚下那座临时登6点中,他看到帅范一路跑入营寨,询问了几句,开始带着士兵头也不回地登上小舟,向南岸进……此后数天。赵兴便一直留在高坡上,保持这个姿态。

    这座高坡炮兵阵地修在黄河北岸、堤坝的最高处,占地虽不多,但很坚固,居高临下,钳制了辽军的进攻路线。

    数日后。黄河封冻,辽兵采取围一个打一个的措施,企图对火炮阵地围而不打,全力攻击位于低洼处临时营寨。但他们马上遭遇了两个寨子的交叉火力,辽兵损失惨重。

    那次进攻可能是辽兵这段时间里损失最大的一次进攻。自此以后,辽兵再也没有去试探临时营寨,而是专心致志骚扰位于高坡之上地炮兵营寨。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辽兵使用了诱敌,埋伏。迂回,突然袭击等种种战术,甚至动了几次夜袭。但赵兴每次都把辽人的诱饵吞下,干净利索地全歼辽人地诱敌小队,而后龟缩在堡垒后面,利用自己的射程优势欺负可怜地辽人。

    最近几天,估计辽人再也找不到愿意担任诱饵的士兵,战局便僵持下来。使得赵兴有闲情,站在坡上,悠闲地看着辽兵在射程之外展示精湛的骑术。

    看了一会儿,赵兴呼唤几位参谋。指着对面辽兵吩咐:“经过几天实战,你们讨论一下,重新调整火炮位置……还有……”

    赵兴坏笑着,道:“我们从从船上卸下的大炮一直藏着,也该给辽人一个惊喜了,说说,有什么主意?”

    坡上简陋,几个参谋就手在地上摊开图纸,推演起来:“大人。火炮的射频率是三分钟一炮到一分钟一炮,我们口径最大的炮涉及到炮管冷却问题,时间要长些,小炮则射击频率快,可惜威力不足。

    骑兵的奔袭度是……在我们打一炮的时间里,他最快可能跑过……丈,慢则为……丈,我们的炮火要覆盖整个区域,这样。无论敌人地骑兵采用什么度。都在我们火炮的持续打击下。照这个方针布署,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能静等辽人踏入那片陷阱。

    不过,我们应该给辽人一个更深刻的印象,让辽人轻易不敢动进攻——我认为,对峙几天辽人都松懈了,我们该让火枪手来一次逆袭推进。”

    参谋在图纸上勾勾画画一番,答:“火枪手要排列成散兵线向前推进,才能显示威力。我们地火炮火力遮断区域在这儿,火枪手应该从这向前推进,如此,两翼都在火力掩护下,他们推进时不用担心侧翼安全。

    根据火力遮断区域的纵深宽度,我建议派出的士兵不要多,左右各放五个都,以五十人为一条散兵线,排列成五队横列,他们的推进,应该到我们最大射程的边缘就止步不前,否则的话,辽人的骑兵会兜转过来,攻击他们的背后。”

    赵兴点头:“如果纸上推演没有问题,就让我们试验一下吧,从寨墙边抽下五百个人来,进行休整,等辽兵再次进攻的时候,就让休息好地士兵投入战斗。”

    参谋敬了个礼,转身去执行赵兴的命令。

    赵兴藏好了杀手锏,然而,辽兵却再也没兴趣攻打他,在寒冷的冬天里,他们让赵兴等啊等,等的胡子都白了,直等到十天过后,辽兵再度增兵,新来的倒霉蛋不知赵兴的厉害,终于出动了。

    先来的是一名使,他先在阵前高声通报:“广南东路转运使、敷文阁学士赵大人,我道宗陛下已接见了宋国的告哀使,大辽陛下已决定派出吊唁使团前往宋国,祭奠宋国先王,并恭贺新王登基。

    赵大人,别打了,再打下去毫无意义,你身后的黄河已经封冻,你回不去了,不如向我大辽投降,我大辽保证不为难赵大人,只要大人束手出营,我大辽保证高官后绿,荣养……”

    赵兴低声嘟囔:“屁……参谋官,调最好地炮手来,给我把五门舰炮都装满火药,瞄准那个嚣张的家伙。”

    赵兴这番话是在栅栏后说的。辽使并不知道。他一边喊话,一边催马向这里靠近,语言与神态都充满居高临下的恩赐。赵兴见他踏入射程,眼珠一转,伸手从侍卫手里夺过一杆最新款的火枪,粗粗瞄了瞄。扣动了扳机。

    “砰!”,平息了几天的北岸爆了一声枪响。

    这枪声顿时打破了北岸的宁静,紧接着,高坡炮阵三门大口径大炮轰响起来……

    三门大炮射完毕后,像是一头沉睡的火龙从睡梦中惊醒,整个炮兵阵地出接连不断的咆哮,眨眼间,赵兴标定地火力覆盖区域成了火海地狱。

    遗憾地是,那片区域只有一名辽国使。他没有在这场风暴中幸存下去,等这一轮炮火平息,火力覆盖区域内空荡荡的。除了深浅不一地大坑,连个人影子也没有。

    这是示威,也是极度嚣张的挑衅。赵兴用事实告诉辽人,胆敢踏过那片区域,我不惮把他送入地狱。

    “准确率是多少?测算没有?”赵兴不慌不忙的问。

    正在观察弹着点地一名参谋兴奋地回答:“打中了,我们第一门炮就落在他身边,跳起的实心弹将那人打成两截……接着,那匹马也没有幸存,大人。你瞧那儿,坑边那团红色的乱肉,就是那人与马仅剩下的东西。哈哈,他身上其他东西,估计都在坑里,我们这个位置见不到。”

    赵兴夸奖一声:“不错,有长进,打了二十多天了,炮手每人都开了几百炮。总该有点准头了——就要这准头!书记官,记下射药的分量,弹丸的重量,顺便给我整理一份操作典范,今后颁布全军,照此执行。”

    对面又冒出一名骑兵,他声嘶力竭的冲着这个方向叫嚷:“赵大人,别打了,我们真的是使……该怎样你才相信我们是真使。”

    高坡上。静寂中。赵兴笑嘻嘻的冲那名胆大包天地辽兵回喊:“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是韩将军吧?告诉他:我是大宋的官员。辽国皇帝的命令对我无效。”

    那名辽兵得到这个答复,立刻拨转马头,逃命似地向回跑。他身后,赵兴笑嘻嘻,转身与几名参谋继续讨论火炮阵地的调整。

    一名参谋感慨的说:“还是这样好——又有实战气氛,又能立刻检验效果……简直是花钱也买不得到的机会,辽兵陪我们操练了这么久,真委屈他们了。”

    赵兴斜着眼睛瞪了那参谋一眼,不满的问:“怎么,你在辽国有情人吗?为什么你替辽人担心呐?”

    那名参谋尴尬的一笑,马上转移话题:“大人,朱雀军不能全交给范纯粹,我们需要这些经过实战的士官,帮我们培养下一批士兵,大人,不能放这些人走。”

    赵兴点头:“不错,朱雀军给范纯粹五百人,是因为我知道范纯粹的为人,我相信他的品格;而交给官家五百人,是因为官家也不会亏待他们,至于剩下地人手,我压根没打算交出去——谁要都不给。”

    赵兴说这番话的时候,想到了明代的灭亡。

    明代末期,大臣孙元化倾力打造了一支全火器的部队,然而,明朝的大臣在国家灭亡前夕,一如既往的保持“重文轻武”的传统,他们对待这支全火器部队,像对待普通士兵一样苛扣军饷,排挤陷害……,最终把这伙人逼的潜逃辽东,投奔了满清人,而后,用他们被明朝训练出来的火炮技术,灭亡了明朝。

    在那些只会勾心斗角,贪赃王法地“斗争学派”的党徒手里,哪怕送给他们一颗原子弹,他们也不会用这颗原子弹去轰击自己的敌人。

    这个时代,火药技术实在太犀利了,它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开始,如果这支当世最犀利的武器落到吕惠卿手里,弄不好会让他转卖给西夏人、辽人,或任何大宋的敌人,以便能拿上回扣。

    这也正是赵兴此前想方设法隐瞒自己手头的军队,隐瞒火药威力的原因。

    全火器军队是一支昂贵的奢侈军队,装备这样一支军队花费巨万,而训练他们也是纯粹烧钱,赵兴好不容易才训练出几千熟练地火枪手,现在,眼看他们逐渐成熟,哪怕天王老子来讨要,赵兴也绝不肯撒手。

    那名参谋在图上推演了一番,遗憾地咂了咂嘴:“辽兵自十日前退去后,主力现在不知隐藏在哪里,若是我们有几匹战马,出去侦察一番,那就更知己知彼了。”

    骑兵!骑兵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不亚于战争之神火炮。

    赵兴记得,似乎直到机关枪明,骑兵才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在此之前,火炮阵地万一过于突出,就会遭遇骑兵的逆袭。

    “下一步我们就是展骑兵,让每个火枪手都长上四条腿,让每门大炮都有两匹马拖曳,如此一来,我们地朱雀军团就成了这个时代无敌的存在,无敌!”

    参谋继续说:“想必,这段日子对峙,辽兵已经看出端倪了:在我们的火炮阵地前,步兵脆弱的仿佛羔羊,唯有骑兵的度可以稍稍抗衡,但,等我们的火炮新阵型研究妥当,连骑兵在我们面前,也讨不了便宜……如果再给火枪手每人配上一匹马,那我们就更了不得了,骑上马的火枪手,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轮到别人凑近他。”

    骑上马的火枪手,现待称之为“龙骑兵”,它像一只喷火龙,既有度又有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另一位参谋小心提醒:“大人,你瞧,顺保寨来人了,似乎是帅大人亲自来的,他还带来了几张冰耙犁,瞧仪仗,上面坐的似乎是朝廷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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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7章 攻击没有终止线

    第3287章攻击没有终止线

    朝廷派来的是新任右正言蒋之奇。书

    左右正言是御史当中的领头羊,相当于现在的监察部正副脑。

    宋代以右为尊,也就是说,这位右正言蒋之奇,比此前来的左正言陈的级别稍高。

    目前,顺保寨汇集了左、右正言,加上之前的翰林学士徐师锡,曹氏将门、张氏将门派出来的两个人——可谓大宋文臣武将当中最有势力都派出自己的联络人汇聚于此,一时之间,出现在黄河北岸的朝廷大臣已相当于小半个朝廷。

    蒋之奇是冒险过河的,这时候的黄河是最危险的时候,河面上漂浮着的碎冰,有的地方还结着薄冰,但冰上站不住人。这样的水文状况,连赵兴都不愿试探,蒋之奇这个傻大胆居然吆喝士兵架起小船,赶到了北岸。

    也幸亏他指示的是倭人,倭人比他更傻大胆,天朝上官一呼喊,受宠若惊的他们敢踩着刀尖走路。

    蒋之奇在倭人的护持下有惊无险来到北岸,一路上,倭人为了保证蒋之奇的安全,有十多人掉入冰窟。赵兴心疼的直哆嗦:“养育一个人要十余年,百十个长大的人中,能选出一两个身手好的武士,这些都是驯化好的武士呀,多不易,一下子丧了十多个……”

    蒋之奇不心疼,他一见赵兴,貌似恭敬的拱手:“恭喜恭喜,文臣武将功。莫大于拥立!赵大人这次押对了宝,拥兵入京,替自己挣下了一世基业,恭喜恭喜!”

    赵兴翻了个白眼——这厮确实是个傻大胆。

    如今,赵兴出现在流北水河的事是个禁忌,谁敢乱议论,找死!

    表面上赵兴是护送贡使入京,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赵兴的出现使得赵佶登位更加顺利,且有了赵兴手中地军队支持,小皇帝很顺手的反对他登基的章清洗了……

    赵兴的出现带着一连串巧合。小皇帝坐在京城装出一副没事人模样,假装忽视这一切巧合,向太后满脑子雾水却不好指责。朝中其他的大臣担心小皇帝的政治清洗波及自己。于是,大家都假装无无事人。对赵兴的存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诡异现象持续至今,连赵兴在北岸和辽人打的热火朝天,朝廷也假装不知情。到目前为止,唯有蒋之奇这个傻大胆。敢当面指责赵兴。

    在这方面,连陈这位左正言的胆量也明显不如蒋之奇。难怪陈只能做副手。

    赵兴会跟蒋之奇辩解吗?

    这样的事属于心照不宣地事情,属于越描越黑的事情,赵兴才不会傻到跟蒋之奇争论,他把目光转向蒋之奇身后。那是一位熟人——潘大临、“满城风雨”潘大临。

    “满城风雨潘大临……潘兄走到哪里,哪里总是满城风雨”,赵兴无视蒋之奇的存在,冲他身后地潘大临打招呼。

    大冬天,潘大临还摇着折扇,他冻的浑身哆嗦,依旧故作潇洒地回答:“赵兄的足迹实在难找。我从太原追到环庆。赵兄去了杭州,我刚到杭州。赵兄去了岭南,等我花了六年时间赶到广东,赵兄却又来到了黄河,这一路,赶的我……苦啊!”

    潘大临这个追星族如今级别不同了。原先,连秀才都不是的酒店老板潘大临,只能追逐在失意的官员后面,希望能得到他们地赏识,但因为结实了赵兴,并且成为赵兴名下商会里仅有的几名VIp客户之一,使他坐拥雄厚地资金,也拥有了很高的声望。于是,潘大临追星的档次也高了很多,连蒋之奇这样的高官也肯与他结伴而行,这就是阶层差别。

    赵兴一边招手让士兵送来御寒的衣服,一边继续无视蒋之奇地与潘大临交流:“这就对了!潘兄至今还保持昔日乡间的纯朴。不错,你我乃黄州贫贱之交,呼我赵兄正好,这称呼听得我暖洋洋的。”

    给潘大临拿来衣物的是倭人源业平,这名倭国追星族遇到了宋朝追星族,两眼泪汪汪的,颇有点心心相惜的感觉。他一边亲手替潘大临披上御寒地衣服,一边感慨:“是呀是呀!如今满大宋敢当面称呼长门殿为赵兄地,也就潘君孚一个人了。”

    潘大临拽一拽源业平给他送上来的衣服,觉这衣物手感很柔软,面料很少见。这种面料非常挺括,染成鲜红色衣物是一件大衣款式,衬里是羽绒。

    潘大临一边辨认衣料,一边顺嘴回答,语气说不出地炫耀与得意:“那是,你赵兄人称惹不得,带领两路大军进逼京城,连章相都不得不避你锋芒——如今,满大宋谁敢正眼看你,还不担心被你这头老虎吃了……

    咦,这就是羊绒料吧,是密州邓御夫家的纺织作坊出产的吧,我早有耳闻,说这种羊绒料摸起来像裘皮一样柔软,像丝绸一样嫩滑,果然名不虚传。

    瞧瞧,我早就说过,赵离人从不肯亏待自己。他哪怕扎驻在野外,也会把自己的窝造的舒适无比。这北岸虽然是野战营地,但有赵离人在,它一定比南岸的顺保寨还要舒适。哈哈,这样的羊绒大衣,据说每件百贯上下,我都不舍得买,可你的士兵每人一件——你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搞冬日踏雪的节日巡游。”

    潘大临所说的“节日巡游”,也就是宋代节日经常有的项目——禁军上街表演,以显示与民同乐。

    蒋之奇好不容易找见潘大临说话的缝隙,他一边懊悔带多嘴的潘大临随行,一边急着插话:“赵大人,我奉诏出使辽国。与辽国商谈这边境冲突,大人身为当事,有什么要说?”

    谈公务了,潘大临自觉的退后两步,让出赵兴来。

    朝廷终于肯直面宋辽冲突了——这也意味着京城地小皇帝已经腾出手来。

    赵兴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里的刀,冷笑着说:“人都知道我赵离人惹不得,先皇辞世前,曾要求举办一个万国来朝典礼,为免出什么意外,我亲自护送贡使——交趾二王入京。可是,我却在河上遭到了最无耻的、最卑劣的抢劫。

    辽乃大国,大国该有大国的气度。我大宋虽然是辽国的侄国。但历年来不缺贡赋,不缺问候。此次万国来朝。辽也有使节去京城朝贺,然而,辽兵却悍然出动,在河道上拦截贡使,此种行为。不可饶恕。

    我要求惩治肇事,交出此次抢劫事件的责任人。并向我大宋赔礼道歉,向我的士兵赔礼道歉。这寒冬腊月的,我地士兵不得不宿营于野外,与他们相持不下,多辛苦——我要求辽人赔偿,赔偿我的士兵受到的损失,赔偿我地心灵伤害,赔偿我为这场战争所开销的庞大军费……”

    蒋之奇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战船陷于河上,在前;辽兵围攻河面上搁浅的战船。===在后。你是将战船上的财货摆在北岸上。引诱辽兵攻击的。在场的没有一个傻子……”

    一阵令人牙酸地吱哟声,赵兴已经把刀抽出了半截。他面色冷峻:“蒋之奇,搞清楚,你是我大宋的官员,怎么我现在听到地却是一番辽国的腔调。你不适合做使节前往辽国,我军在北岸明明打胜了,你抱着这种态度去谈判,我军将士的血白流了。”

    蒋之奇板着脸,似乎要为刚才遭受的冷落讨回面子,他回答:“本官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你赵离人明明做得不对,难道我还要奉迎你吗?”

    赵兴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自语:“又是一个没有封建意识的奴隶……你要搞清楚,你所属的国度是什么?是大宋,大宋才是你的归属。你监察百官,没错,但你监察的是大宋百官,不要把自己的立场摆到辽人那面——蒋之奇,你如果没有立场觉悟,我宁愿扣下你,也不许你出使辽国。”

    蒋之奇淡淡地反驳:“你赵离人出身环庆,我知道环庆自范纯粹开始,都有扣押国使地癖好,原本我也没指望出使辽国,你要扣留我,请尽快动手。”赵兴盯了蒋之奇半天,脱口而出:“老狐狸!”

    定了定神,赵兴换上了一副笑脸:“好吧,实话说,现在确实不适合出使辽国,刚才辽国派了个使节过来,我用大炮轰杀了他,你现在过去,难免辽国方面要以牙还牙,没准会把你凌迟了。”

    蒋之奇摊开双手,毫不在意的回答:“我不管,朝廷地意思是眼看快要正月了,新皇登基,正月需要改元。大臣们已经商议好了,新的年号就叫建中靖国。新年里不能妄动刀兵,陛下有旨意,要你与辽国脱离接触,平息战火……你看着办吧,本官反正已经把旨意传到了。”

    蒋之奇所说的“新年停火”,是基于传统的五行八卦理论。五行八卦理论认为:兵,凶器也,五行属金。金克木,庄稼五行属木。新年属于阳气初生时节,天人感应格外强烈,故此,在新年妄动兵戈不祥,会使庄稼不生长,农民歉收,各地灾荒频……所以,在古代中国,除非全盘否定五行学说,否则就必须新年停火。

    若说有什么学术是赵兴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套五行八卦理论,因为历朝历代,凡是遵守五行八卦理论,处处按照八卦理论中所说的“吉祥”、“祥瑞”行事的朝代,结果他们都亡国了——无一例外。唯剩下百姓悲惨地做个“乱世飘零人”。

    赵兴哼了一声,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支打火机,随手点燃了一只火把,他故意将动作放的特别慢,让蒋之奇看得清。

    蒋之奇不屑的撇撇嘴:“你手里这玩意我见过,不就是杭州自来火嘛。据说这东西是几年前,你家小妾作坊里出产的,如今京城里已经开始用它替代法烛。这东西不稀奇。你这么做什么意思?是想显示你虽在冬天,虽在野外,却依旧坚持的住吗?这话你给我说了不算数,你要给辽国人说。”

    赵兴晃了晃手里地打火机,笑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金生火,它的出现打破了五行八卦理论。五行相生理论说木生火,可我这支打火机里没有半根木头,纯粹是金属摩擦金属产生的火焰。一支打火机就可以打倒五行术。所以,不要跟我说新年里,新皇登基。妄动刀兵不祥。用枪炮声恭贺新皇登基,在我看来,这才是最吉庆的。”

    蒋之奇哈哈一笑:“妖。非常妖!常听人说广东的学术是妖学,如今仔细一听。果不其然的妖。告诉你,一万万只自来火也打不垮五行理论,更会有一万万个人拿着你的自来火,撮动上面的金属砂轮,摩擦火金。引燃火苗,而后。依旧非常肯定的说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理论持续数千年了,一万万只自来火也打不倒。

    所以,别拿你那个自来火显摆,官家认为正月动兵不祥,它就是不祥,没有任何借口,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赶快跟辽人谈和,而后撤回南岸,等待官家下一步地诏命。”

    赵兴想了半天,无可奈何的将打火机抛给源业平。回答:“你说得对。惯性思维下,人哪怕享受着打火机的好处。依旧相信木生火,金不能生火,哪怕他们手中就是反证……好吧,我原本想着你来了,我该撤回南岸,既然这样,我们就逼辽人过来和谈。

    别地事情我不拿手,逼人谈判这事已经做熟了,好了,儿郎们,收拾收拾,准备拔营,我们去辽人那里窜窜门。”

    源业平一挺胸:“我不想留守此地——帅梅州去了南岸,我应该紧随大人,大人,这临时营地让萧氏兄弟留守也就足够了。”

    赵兴看了一眼潘大临,命令说:“把伤兵、物资先运回南岸,潘兄,朝廷已经赦免了老师苏东坡,诏书在我怀里揣着,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广东,亲手将诏书交给老师,再护送老师北上。”

    潘大临咧嘴一笑:“我刚才说了,我是从广东来的,听到你在黄河,我在登州登了岸,在真定府遇上了蒋大人——坡公已经知道了朝廷赦免地消息,他打算明年开春上路。

    坡公还听说范纯粹回守环庆的消息,特地做了一诗让我送给范大人,诗曰:才大古难用,论高常近迂。君看赵魏老,乃为滕大夫。浮云无根蒂,黄潦能须臾。知经几成败,得见真贤愚。羽旄照城阙,谈笑安边隅。当年老使君,赤手降於菟。诸郎更何事,折鞭其雏。吾知邓平叔,不斗月支胡。”

    潘大临摇头晃脑吟诵完苏轼这并不怎么出色的应景诗,咂了几下嘴,似乎品味了一番,旁边的源业平已经听痴了,他眼中放出的光芒比潘大临还迷醉,嘴唇不时蠕动,似乎在背诵这诗。

    等潘大临回味完,他感触地叹息一声,说:“我来的时候坐地是陈不群的船,他已经回防广东了,顺便带回了朝廷的消息、你的消息,听说我要北上找你,他还特地调了两艘大战舰……好大的船哟……”

    赵兴催促:“说重点,说重点。不要把话题越绕越远。”

    潘大临茫然的瞪大眼睛:“重点是什么?……呀,重点——坡公已经知道朝堂的消息,但因为没有接到朝廷诏书,所以他打算再等一等。坡公说贬谪岭南多年,还没来得及浏览一下当地的风景,现在是无罪之身了,正好四处游玩一下,写几吟颂的山河的诗……

    啊啊,坡公地每诗都足以流传千古,恨我受人所托只能赶着来找你,却不能于坡公身边聆听佳句,大憾,大憾!……重点是吧——好了好了。我随船给你带来了数万斤火药,还有一千杆新式火枪,帅梅州正在南岸盘点,他说等黄河冻硬了,他就过来接应你。”

    赵兴转向蒋之奇:“蒋大人,我们别做意气之争了,等黄河结冰后,我地补给恢复了,我就提兵向前,逼迫辽人与我和谈。争取在正月前与辽人重新达成协议。不过,我记得这样的和谈大事,应该有礼部地人主持。蒋大人是不是送信回去,让朝廷派一个礼部官员过来……”

    蒋之奇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堆朱雀军地参谋匆匆跑来,一见赵兴,也不管还有其他官员在场,大声嚷嚷:“大人,确认了确认了!刚才几名士兵出营去搜索辽人伤兵。找到了一名辽人军官,得到确认消息:对面的正是崇义军节度使为韩资让。广顺军节度使为御史中丞韩君义——二韩都在,韩君义受了重伤,说是被我们的炮击惊了战马,坠马受伤。还有,辽人的参知政事、汉人行宫都部署赵孝严刚刚病逝,现在辽人那里做主的是枢密副使王师儒。”

    蒋之奇怅然若失:“赵孝严赵大人死了,王师儒开始独挡一面,没想到啊,昔日一见,今日天人相隔。物是人非。咦吁兮……”

    赵兴好奇的扫了一眼蒋之奇:“蒋大人认识赵孝严、王师儒?”

    蒋之奇点点头:“我曾经出使北国,当初负责接待的就是这两人。赵孝严大人道德文章,令人仰慕;王师儒大人好学不倦,北国人物,也就这两个人出色。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赵兴点点头:“我听说这两位大人也是中都儒学名家,认为辽国才是中原正朔,而我朝只不过是南夷,是辽国的臣属国,蒋大人敬仰此二人,难道也赞成他们的主张?”

    蒋之奇憋了个脸红,他说不出话来,只好借咳嗽掩饰。

    赵兴只好挥挥手,命令士兵腾出一间帐篷来,又对蒋之奇安排说:“蒋大人,北风寒冷,你先去暖帐里安歇,我跟参军们商量一下这仗怎么打,等商量好了,我再去请你。”

    蒋之奇点点头,借咳嗽掩饰,赶紧随着士兵走。在他身后,赵兴冲着蒋之奇的背影轻轻摇头。潘大临好奇地问:“赵兄,怎么了,那位赵孝严我也听说过,听说苏辙苏大人出使辽国的时候,接待苏小学士的也是这位赵孝严大人。”

    赵兴望了一眼源业平,叹息地说:“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真难。我原本以为撤了章,朝堂上会好一点。没想到上来的陈也是个两眼里尽看到权地酸儒,而这位蒋之奇,却是个老滑头兼老骗子。没有正义感,没有正确是非观念,且人傻胆大。

    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宋的苦难还没有中止?”

    源业平虽然喜欢追星,但赵兴这一愁,他立刻把那些偶像抛到了脑后,一边摸着腰中的胁差,一边使眼色:“大人,这天寒地冻,又是两军交阵上,大人若看他不顺眼,交给我,我去割了他的喉。”

    潘大临惊出一身冷汗,赶忙阻止:“不可。赵兄,朝廷上下正对大人议论纷纷,蒋之奇新任右正言就出使辽国,若死在大人这里,恐怕……”

    潘大临顿了一下:“除非,除非大人立即举旗造反,否则的话……”

    赵兴责备地望了望源业平:“听到了吧,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这可不是正确地政治手段。好吧,派出斥候,搜集附近的消息,等黄河结冰了,我们立即出营,向辽国境内攻击前进,以战求和。”

    源业平躬了个身子,态度很恭敬的接受命令,嘴里却在辩驳:“大人,这辽人也不是守江山的料,整个中都路没有几座县城,全是大片大片的牧场。

    我听说,辽人在城市的街道上都忘不了种牧草,这一路上没有什么大的堡垒,大人要攻击前进,我看不用镇守此地——我们若打胜了,辽国人我们纵横,若打败了,留着条后路也没用——大人,最好给我们一个明确指示:我们的攻击纵深是多少,什么地方是我们的攻击终止线?”

    “没有终止线,我就想知道一下,辽人的城墙与我地大炮谁更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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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8章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第3288章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赵兴说罢,招手招呼潘大临,两人边聊边向帅帐走去。

    数日后,也就是“四九”的第三天,北岸宋军拆毁营寨,开始用小车卫护两翼,缓缓的向辽国境内前进。

    保护赵兴两侧翼的那种车子就是“武纲车”,原本这种车辆是李纲明的,在金兵兵临汴梁城下的时候,李纲用这种车抵御金军的骑兵,故此名之为“武纲车”。但赵兴几年前在环庆也利用这种车子结成阵型,分列在两翼,以防止敌军骑兵的奔袭,故此这种车子的明落在赵兴头上……它现在被称为“武兴车”。

    火枪手有了这种偏厢车作为依托,立刻就不一样了,变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移动堡垒,赵兴骑在一匹缴获的战马上,满意的看着军阵逐渐展开,大宋军人那特有的红色制服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仿佛一团团跳动的火焰,而结成方阵之后,他这三千士兵宛若移动的霹雳雷霆,不可抗拒的向前撵压过去。

    不可抗拒——赵兴甩了甩脑袋,将这个词甩在脑后。契丹人至今还没有摸清火枪的秘密,火枪连续放30枪后,枪管会烫的装不进去弹药,故此,火枪阵真正的威力也就是30弹药。如果契丹人敢舍得伤亡,连续投入兵力,估计赵兴现在该考虑南逃了。

    幸好,契丹人舍不得!

    蒋之奇坐着轿子尾随大军前进。从顺保寨派过来的几名厢军抬着他的轿子,跟随在赵兴身后。而朱雀军在赵兴的调教下,讲究的是阵型配合,队列齐整,故此全军前进的并不快,时不时还要稍加停顿,借助鼓声整理队形。这样一来,蒋之奇那慢悠悠的轿子完全跟的上行军步伐。

    三千人的阵型,一边行军一边展开。完全展开的过程用了一个多小时,等散兵线排列完毕,一贯讲究阵型地宋军已将完整阵势展示在黄河北岸:正面是三百火枪手为一排,排成的五列横队;两翼则是源业平与萧氏兄弟带领的长矛手、唐刀手,中军是剩余的火枪手与炮兵……

    当整个大军展开后,掌旗官一声呼喊。全军立定,随着赵兴一挥手,每一列横队中的鼓手先用一通急鼓拉开行军序幕,紧接着,掌旗官一声大喝:“枪上肩!”

    三千人的队列随着鼓点,整齐地完成枪上肩的动作,整个大军只听到干脆利索的三声哗哗声,顿时,火红的衣服上竖起了一片闪亮的枪刺。

    掌旗官点着一支轰天雷。扔到了空中。随着炮仗地爆炸。军鼓咚咚三响。那鼓声仿佛敲在众人心中。让人地心脏也随着这节奏跳动。

    掌旗官表演似地挥舞了几下大旗。旗面一通翻滚。稳稳地定住。掌旗官扯起嗓子。大声唱道:“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

    鼓声隆隆地响起。节奏明确而缓慢。一步一拍。众军跟着鼓声迈动脚步。齐唱:“之内。皇帝之土……圣智仁义。显白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歌声中。蒋之奇摇头叹息:“吾今日方知军伍之威……”

    没人理会他。大宋地旗帜在前面引导。众军迈着整齐地步伐。高唱着战歌。坦然地走向辽国深处。蒋之奇叹息半天。又说:“朝廷大臣都说赵大人不可能是叛臣。我今天才知道。果然。赵大人地军歌都在称赞吾皇圣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地人。怎么可能是叛臣呢。赵大人要叛。诸军有几个跟随。”

    顿了顿。蒋之奇在轿子中向赵兴拱手:“赵大人。冒犯了。”

    赵兴轻轻点点头:“说起来,我也有不是之处,我数次连名带姓称呼蒋大人,多有不恭,请蒋大人不要计较。”

    蒋之奇点点头,答:“本官来的时候,官家曾说,希望赵大人能借这次机会,让辽人签下一个协议,约束他们打草谷的行为,如果赵大人能做到这点,我大宋北方至少能裁撤二十万军队,如此一来,国家大幸,社稷大幸……嗯,盛世就真的来了。”

    蒋之奇一脸的向往,赵兴没有回答,他约束着**的战马,跟着鼓点缓慢前行。

    这战马不是他训练的战马,只是一匹缴获地辽国战马。此战中大多数那些缴获的战马都在拉炮,好不容易挤出了数匹也是让斥候先挑,剩下的马就两匹,赵兴一匹,萧峰一匹。

    因为战马没有受过鼓声的训练,赵兴一边走,一边竭力约束着战马,以避免让战马冲乱了队列。心无二用的情况下,他顾不上蒋之奇怎么想,敷衍地回答,心里还嘀咕:“盛世,真的是盛世吗?”

    几名斥候奔过来,大声汇报:“辽兵出营了,两千骑兵,六千步卒,也在前面列阵。”

    赵兴一挥手:“火枪队向两侧展开,让出中军位置来,让我的炮兵上前——注意,注意按操典执行,告诉火枪兵,这次没有指挥官,请他们自己把握时机开火。”

    一种新武器的应用,是需要反复磨合的,通过不断地实战检测,才能摸索出武器的最佳使用效果,这才是正常的历史现象。

    人类摸索使用长矛,花了三百万年;摸索使用弓箭,又花了一万三千年。而使用火枪的技术,在正常的历史中,人类需要摸索三百年,才摸着门路,又花了一百多年,才将火枪的威力挥到极致。

    赵兴不是个军事学家,他只是在现代看了很多战争大片,饱受了现代信息爆炸的轰击,多少知道一点什么是“正确的道路”。

    他知道火枪要排列成散兵线,集中输送火力,才能保证最大杀伤,所以他的阵型是方方正正地大型方阵。

    他知道,这时代限于技术条件,火枪地射击频率不高,射击的距离也不如人意。比如这时代地前装滑膛枪有效射程也就在二三百米。这等距离,骑兵冲锋只需要一分钟左右,而这一分钟,熟练的火枪手最多能轮到三轮射击的功夫。

    火枪如此,大炮地射击频率则更慢,基本上能做到一分钟一炮就是熟练的炮手。这个射击频率还不考虑炮膛的冷却度。

    然而,火枪的威力却不是弓箭所能比拟的,遭受弓箭射击的人,只要稍稍增加防护力,浑身可以插上几十只箭,却依旧不影响行动,这也就是电影中常见地浑身被射成刺猬一样,却依旧搏杀不止的勇士。

    真正的现实世界中,一箭将人射个对穿是不存在的。

    所以。弓箭基本上是阻止不了骑兵冲锋的,这也就是西夏的铁鹞子将身躯绑在战马上的原因,只要还具备操控战马的能力。他就能冲入步兵大阵中。彻底摧毁步兵的抵抗。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像是现代战争中地坦克,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虽然由于蒙古马个子矮小,所以辽兵顶多也就相当日本二战期间的“豆坦克”。但“豆坦克”依旧是坦克,欺负没有大炮地军队,一欺负一个准。

    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手段是骑兵,而后才轮到大炮火枪投石车与床弩,但在冷兵器时代。后两种武器体积庞大,移动不便。当初宋兵虽也靠这两样武器抵御住了北方胡马的南渡,但总的说来,防守有余,而攻击不足。

    与传统宋兵不同的是,赵兴带领的是一支跨越时代的军队——火枪兵一杆随身携带的火枪,射击威力相当于床弩,对骑兵冲锋的“止动效果”非常出色,射击频率要比床弩高。准确度也远床弩。

    唯一遗憾地是,士兵之间的配合不足,对火枪战法极不适应。

    由于火枪的特性,赵兴要求士兵射击的时候排列成一条横队,因为凡是被火枪打中的骑兵与战马,都会失去冲锋度,但这就需要士兵具备极大的勇气,面对冲过来的、体积、重量是自己十余倍的战马坦然无惧,并且冷静的完成操典上规定地每个操作步骤。完整的输出火力……

    美国南北战争时。双方军队的士兵都是老猎手,那些人都有多年摆弄火枪的经验。也有无数猎杀野兽的经历,甚至许多人还参与过多次大战,但就是这样一支军队,依旧不能保证面对敌军冲锋时完美的完成做了十多年的战术动作。许多人往火枪里装了不止一颗子弹,还有人光装火药忘了装子弹,甚至有一部分人装完了火药,忘了把通条取下来,开枪的时候,将通条一起打出去,结果导致火枪炸膛,或没有通条可用,无法继续填装火药与子弹——那场战争,距离火枪明已经有数百年了。

    现在,火枪诞生的历史很短暂,如果把西夏“降魔变”作为世界第一支火枪,那么火枪明地历史总共只有十二年。赵兴虽然带着越时代地知识,引领宋军抢先走入成熟的火枪时代,但要让这种新武器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赵兴正在胡思乱想,对面地辽兵开始冲锋了。

    先是步军正面冲锋,骑兵则向两翼散开,准备随时突击赵兴的侧翼。

    赵兴在马上举着望远镜,很纳闷的自言自语:“我就奇怪了,怎么这时代随便揪出一个人来,考虑事情都非常有条理,可为什么崖山之后,我们的民族精英怎么蠢怎么来。”

    赵兴这番嘀咕没有人听见。他说的是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的事,那场战争生于机枪没有明的时代,僧格林沁指挥数万蒙古铁骑外加数万万步兵,却只会愚蠢的正面冲击,正面防守,完全忘了骑兵最经典的打法——包抄、迂回,抓住战斗间隙。

    僧格林沁遇到的也是三千多火枪手,那群火枪手随身携带的大炮也是前装火炮,火炮门数还不如赵兴现在携带的多,然而,僧格林沁一举葬送了二十多万军队,使得中国最后的机动兵力全部丧失,这才导致接下来的八国联军吹着口哨闯进了圆明园。

    为什么赵兴却没有这样的运气遇到一位契丹的僧格林沁?!

    他随随便便遇到一名辽国将领。这名将领就非常精通骑兵战略,狡猾的不断用兵力试探他,企图摸清这种新武器地弊端,以便趁机吃下它。

    赵兴忘了,这是宋代,

    宋代是一个轻骑兵战术蓬勃展的时代。这个时代中国的轻骑兵使用技巧站立在世界的巅峰。此后才有了蒙古人利用轻骑兵肆掠欧洲大6。然而,自蒙古人胜利之后,世界的文明开始倒退。中华文明至少倒退了一千年。而且自那以后,中国的各项技术如渴马奔泉一般、头也不回地奔向愚昧,甚至轻骑兵的战术思想也开始走向僵化,只知道利用骑兵的度进行正面冲……

    “顽强,真顽强!”赵兴情不自禁夸奖。也不知他夸得是宋军还是对面的辽军。

    枪声响了,两侧偏厢车里跳上了数百名士兵,居高临下向辽国骑兵开火。依靠车厢作为掩护。士兵们情绪平静了很多,他们大多数完美的将子弹射击出去,当然。也有约7%的士兵将通条打了出去,他们的枪就此报废。

    至于那些完成开火动作的士兵,他们的枪中究竟有多少颗子弹,或说究竟有没有子弹,这就无法统计了。

    “九成以上地枪打响了,很好,简直太完美了”,赵兴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又稍稍遗憾的补充:“可惜。他们太心急,敌军还没有进入射程就开火,射击效果不很理想。”

    其实,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火枪当初进入宋军时,是以大号爆竹的身份进入军队地。一直到明代,士兵都拿火枪当作爆竹使用,他们一见到敌军的身影就拼命放枪,不是希望枪能打到敌人,只是希望枪声能够给自己壮胆。能恐吓倒敌人。结果往往是等满清军队开始冲锋的时候,所有的士兵手中的火铳都枪管烫,不能使用。

    赵兴的军队要比明军好,至少他们见到敌军冲锋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手中的火枪是个大号爆竹,他们还竭力用这个火枪去杀伤敌人,而不是想放出声响给自己壮胆。

    这轮射击吓住了战马,辽兵稍稍后退,又开始了第二轮冲击。这次。宋军两翼的火枪手已经调整了战略。敌军骑兵冲锋地时候,两翼全是军官声嘶力竭的喊声:“稳住。稳住,听到命令再开火,稳住。”

    战场不是静止不动,辽人骑兵在向赵兴的阵营动冲锋,赵兴的军队却没有站在那里挨打,偏厢车依然倔强的,坚持向前推进,稳稳的,如同泰山一样沉默着向辽军正面步兵压过去。

    步兵是炮灰,是弃卒。

    面对火枪手,移动缓慢的步兵就像待宰的鸡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赵兴的阵线推进到火炮射程地时候,步兵的弓箭还够不上宋

    说实话,对面的辽兵勇气不错,面对大炮这种未知的武器,面对气势高昂,唱着军歌踏过而来的宋军,依然没有溃散,他们也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赵兴直到进入弓箭射程,才充满乐趣的下令:“开火!”

    顿时,仿佛一只怪兽猛然清醒,他持续不断的出怒吼,吐出一团白烟的同时,喷出灼热地金属雨,第一排地二十门行军炮用霰弹方式给辽军洗了个澡,金属流所到之处,没有完整的身躯,全是一片残肢断臂,外加渺渺地青烟。

    第一排火炮完成了行进兼射击,立刻停留在原地,炮长大声吆喝:“清膛,快点清膛,装药,手脚快点。”

    射击过后的火炮不得不停在原地装填。

    滑膛炮的行进间射击,其实就是填装好后,被人牵着,随步兵的阵线向前推进——这种技术是赵兴从一部拿破仑战争电影中学到的手段——装弹手用几根绳索牵着火炮前进,一旦准备射击,他们立刻将肩头的绳子钉在地上,而后火炮点火射。此时,固定在地上的绳索其实起了火炮止退器的作用,可以让火炮迅复位,而后快装填。

    然而。这种行军中射击,就不要指望它的精确性了。好在赵兴面对的是步兵,他地火炮装填完毕,对面的辽国步兵都处于震惊当中,他们陡然停住了脚步,哑口无言的望着身边的惨象。

    中弹的辽兵仿佛被巨石撞击着。中弹处鲜血不停的往外渗,与弓箭不同,伤口外看不到任何残留物,然而鲜血却在止不住地冒。

    正对火炮的几名辽兵境况更惨,火炮一炮打出,在密集的辽兵方阵中开出一条数人宽的血胡同,第一排的辽兵被打成了筛子,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往外渗血。然而,千疮百孔的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当即咽了气,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却没有那么幸运,他被一颗流弹打穿了肺。胸膛不断地往外渗血,身下已经形成了一片小血洼,那名辽兵张大嘴,拼命的呼吸,然而漏气的肺并没有将氧气输送到他地血管里,他像一条跳上岸的鱼,声嘶力竭的呼吸着,身子一挺一挺,但随着他的呼吸声。是一片类似气球撒气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名肺部中弹的士兵弓起了身子,脸憋的青,嗓子中无意义的咕咕几声,停止了蠕动。

    前排中弹的辽兵由于火炮弹道稍高,多数在胸部中弹,后排士兵承受地是从人缝中遗漏的霰弹,他们中弹部位千奇百怪,有的人腿上连中数弹。腿骨被打折,只能躺在地上凄惨的嚎叫;有人诡异的脸上中了一弹,这一弹的威力将整个五官打烂,他们躺在地上,鲜血糊住了双眼,声嘶力竭的喊着:“妈的,痛,我看不见了?”

    辽兵的震惊还没有恢复过来,第二炮组已经拖着炮越过第一炮组。他们在辽军地目光下。有条不紊的布设炮位,对面的辽兵像一根根木头。毫无反应的看着宋兵做好了射击准备。

    “开火!”炮长下达了命令。

    几名随兵参谋快的在纸上画着炮兵阵地的形状,嘴里喃喃的说:“倒V型,这就是倒V型,大人说这个形状代表胜利,难怪!……这阵法,孙子兵法中称之为鹤翼、雁行,是弓箭兵最适合的布兵方式。弓箭兵,不就是大人所说的远程打击兵力吗,这跟我们火枪一个理!”

    蒋之奇从最初地震惊中平复过来,他侧耳倾听着炮兵一炮一炮地射着膛内的弹丸,像好奇宝宝一样地询问:“赵大人,为什么不让炮兵一起开炮,反而要一炮接一炮,把整个大炮的威力一炮一炮的使用,岂不辜负了这等神器,我以为,众炮齐,地动山摇,那才能给辽兵足够的威慑。”

    赵兴耐心的解释:“蒋大人,这火炮依次射,以及倒V阵型,是我们总结了多次才摸索出的布阵方法。要火炮一起射,一个是我不能,二是我不敢。”

    赵兴还没来得及解释,蒋之奇已经用亲热的口气,语气轻松的调侃:“你赵老虎还有不敢做的事情?”

    此刻,两翼的枪声也响成一片,正前方,火炮几轮射击后,火枪手开始出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成散兵线向前推进,赵兴摆了摆手,示意调一个指挥的火枪兵到阵营后方,布置完这一切后,在隆隆的枪炮声中,他大声向蒋之奇解释:“蒋大人,你没有现火炮每次射,这地都要颤一颤吗。

    这就对了,火炮将炮弹推出去,它的身子要后挫一下,这股后挫力被称为后坐力。一门大炮射,地面都要抖一下,众炮齐,大地会抖的很厉害,甚至有可能把炮口震的移位。而炮口一旦移位,它有可能朝向任何方向,甚至朝向我们自己,那就是用自己的大炮轰自己了——这事能干嘛?

    再,火炮持续的轰击,才能给敌人接连不断的压力——我们的参谋算了,现士兵在战场上,精神高度集中,绷紧心里的那个弦,最多能坚持一刻,这还是粗略测算法。我的参谋认为,只要保持战场压力过这个时间,敌军就会自己崩溃……”

    此际,左右翼传来军官的号令声,似乎辽国骑兵兜转过来,准备再次冲击。正在此时,正面阵地陡然出一声欢呼,炮声嘎然而止,枪声也显得稀稀落落。

    赵兴满意的点点头,随之而来的是一名参谋的报告:“大人,我们胜利了,正面的辽兵已经崩溃,他们正在四处逃窜,两翼的骑兵也在退却——我们胜了!”

    赵兴一指身后:“辽国那位韩将军在河岸上跟我相持了那么久,我向他展示的是防守战,而他在试探攻击手法。如今,我向他展示的是攻击前进手段,他在向我展示诱击、合击、侧击。

    我猜:他一定是用正面的炮灰步兵吸引我的注意,然后打算用骑兵攻击我的两翼,然而,攻击两翼的骑兵数量太少,根本起不到应有作用。

    这几日交手,想必那位韩将军已经清楚了,我猜他的真正杀手锏在我们的后翼,他应该还有一支大军在远处兜圈子,打算袭击我们的后翼。”

    那名参谋一咧嘴:“大人,现在他怎么做都无所谓了,正面的步兵没有抗住我们多久,没有把我们粘住,两翼的火枪手越来越摸到了防守战的窍门,他们的攻击毫无成效——而且,我们偏厢车里的百虎齐奔,一窝蜂都没用上……正面辽兵崩溃的太快了,抄后路的辽人肯定没有想到,所以,即使他现在赶到了也没有用。我们全军正好转向,迎战他的后路大军。

    学生认为,辽兵后路大军不会来了,最大的可能是:他会袭击我们的临时营寨,想断我们的后路。”

    蒋之奇侧耳倾听,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赵兴摇摇头:“辽国的韩将军毕竟不太了解这个火药时代,要知道,火器部队一旦行动起来,除非这支部队打光弹药,否则,任何军队都阻止不了它的挺进。”

    那参谋挺挺胸膛,用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胸口,大声说:“老师,你说的对,前面哪怕是一座山,我们也要用火炮给老师您炸开——没有人能阻挡我,没有人!”

    蒋之奇咳嗽一声,提醒赵兴:“赵大人,你说辽兵可能会袭击我们的临时营寨,如此,该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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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89章 兵临城下

    第3289章兵临城下

    赵兴没顾上回答,先一挥马鞭,命令全军继续前进,而后才扭头回答蒋之奇:“蒋大人,我们**来的大炮都是行军炮,营寨里留下的是重炮。书辽国人想吃我们的重炮,让他去。我离开营寨的时候,帅梅州已经过河,过来接应我,有帅梅州在,辽兵讨不了好。”

    签订城下之盟的感觉是什么,以前都是宋人遭遇这种事,如今蒋之奇总算知道了胜利的感觉了。宋军沿着封冻的潞水推进到武清,辽国南京道析津府终于派来人,这次来的辽国官员态度不那么傲慢,他远远的打着一道杏黄旗冲赵兴的军队挥舞。

    在宋代之前的古中国,打杏黄旗帜是求和的意思,而不是白旗——比如《水浒传》里宋江在梁山泊高举一杆杏黄旗,上书“替天行道”——其隐喻是“要与朝廷和谈”、要招安。

    宋以后,皇帝成了“穿黄衣服的“帝””,黄色为尊贵,杏黄旗不准打了,这才打白旗。

    辽国这名使节举着杏黄旗,浑身上下透露着浓厚的商人味道,他见了赵兴,点头哈腰:“这位是赵大人吗?久仰久仰。我曾从西夏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不想大人今日贵足踏贱地……只可惜,大人是带着军队来的,而不是商队。大人难道不知道,你脚下这片土地乃是辽国所属?”

    赵兴咧嘴一笑:“原本啊,谈判的事情不归我管,我朝派出右正言蒋之奇蒋大人,希望与你国谈论这次冲突,但我担心你们辽国不会说话,惹怒了军中儿郎,如此一来,受委屈的是我,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我想你们辽国也知道,我朝先皇原打算在正旦举行一个普天同庆、万国来朝大会。我奉命护送南洋数国郡王入京朝贡,不想却在河上遭遇了辽兵的劫掠……

    此事仅仅牵涉到我,那还则罢了,南洋数位郡王也在,同时被袭,他们事后嚷嚷着,要求辽国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辽国这就是向南洋诸国起挑战,是对南洋诸国的极端蔑视——南洋诸国国虽小,却也不该受人欺辱。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不惜流血!

    南洋诸国尚且如此,我大宋呢?我大宋南洋海军护送贡使入京。却遭到了卑虐的、背信弃义的抢劫,我朝贡使路经辽国,竟然遭到辽国正规军的抢劫,我皇脸面何存?所以,辽国这次若不给出个说法。敝国朝野上下绝不肯干休。”

    赵兴说这话时,蒋之奇就在他身边。

    原先蒋之奇还有点怨恨赵兴擅自行动。挑起了两国大战,听赵兴这么一说,他肚中也多了几分怨气,插嘴说:“没错,我朝先皇原拟于正旦举行普天同庆,在这个天下万众举目的时候,各国朝贡地贡使竟然遇到了袭击——我朝要不讨个说法,脸面何存?

    南洋诸国,以及高丽、倭国、勃泥等等国家都在看着,看我们怎么维护诸藩国的体面。这事又怎能善罢甘休——要知道。你们袭击的是交趾两位郡王,外加蒲甘国的一位藩王。辽国不给个答复。我大宋不甘心,交趾、蒲甘不会甘心。”

    那辽国使节笑嘻嘻的看了蒋之奇一眼,问:“我奉副枢密使王师儒大人所托前来会谈,这位大人就是蒋之奇大人吗?我们前面派出几个使节,都被你们轰杀了。如果宋人真想谈判,王师儒大人会在武清城中与蒋大人会谈,否则的话——我大辽正在调集百万兵将,誓与你们不死不休!”

    赵兴插嘴:“你没有回答我的话:为什么我们会遭受袭击,为什么签订澶渊之盟地辽国,会在公众通行的河道上拦路抢劫我大宋?我们不是有盟约么?辽国正规军想抢劫,到自家院子里抢啊,为什么他们习惯到宋国境内抢?

    至于你说到百万兵将,让我回答你:虽然这次我只带来了三千人,但我大宋有一万万人,有三百万士兵,你那百万兵将——在我的大炮面前,岩石也要让步,如果你们愿意战,那就来吧!草越密,越好割。”

    那名辽国使节一躬身,语气谦恭起来:“大人,怎么谈判——出了我的职权,我也就是王大人临时抓来地报信人,只负责把王大人的话转告你,至于我本人……我本人对赵大人地经商手段十分钦佩,以前我与临海军打交道时每常想去拜候。为次,颇结识了几个迅猛兽商行的人,王枢密也是为这个才遣我而来。^^^^

    今日何幸,得亲眼结识大人……大人,某个人对赵大人经商手段,钦佩的无以复加,赵大人,某已传完王大人的话,大人若不满意,自去跟王大人说……这个,某可不可向大人讨个牌子,今后,与临海军打交道起来,得个折扣……”

    蒋之奇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有这么做使节的嘛,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更离谱地是,赵兴身为宋国大臣,居然能让辽国临海军决定给予谁折扣……等等,貌似临海军是辽国唯一的水军,怎么,他们——商人……饿神呀,夫子啊、释迦摩尼、李道君……快出来看稀罕!

    赵兴倨傲地在马上回答:“我要求赔偿!赔偿额多少,我自与王师儒谈。我的将士一路走来已了,你回去传讯:令武清县给我打开大门,我的士兵要进城休息。再转告王大人,我答应他的请求,会谈地点就设在武清城内……什么?嘿嘿,如果武清县不打开城门,我就用大炮轰开城门,让武清县见识一下我的怒火。”

    那使节笑眯眯的告辞,回头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赵兴记得给他一份号牌。赵兴望着他恋恋不舍的背影,叹息道:“辽国完了!吾今日方知辽国已露亡国之象。”

    蒋之奇知道赵兴的意思,后的意思是说:辽国派出一个使节,都想着乘机捞点自己的好处,如此国度,若不亡国那是天理难容。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赵大人。不可大意,焉知对方不是惺惺作态,以作骄兵之计?”蒋之奇好心提醒。

    赵兴淡笑:“绝对地实力面前没有诡计存身之地……儿郎们,摆好大炮,准备敲门!”

    宋军脚步没有停歇,直接围住了武清南门,摆出攻城地架势。布设好炮兵阵地,静候答复。

    寒风呼啸,武清城头寂静无声。宋军立于城下,像一朵火红的花朵盛开在白皑皑地大地上。宋军呼出的热气变成雾,不一会儿。雾又变成冰碴,天气显得愈冰寒,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死神的味道。

    寂静中,蒋之奇哈着手,忧心忡忡:“离人。虽然与辽国订立城下之盟颇长我大宋士气,然。武清县深入辽境数百里,万一我们入城后,辽人大军云集,将我们围在城内,该如何是好?”

    说话这功夫,武清城头喧嚣起来。赵兴眯着眼睛打量城头,城头开始出现一群惶惶不安的平民百姓,他们手里拿着简陋的木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胆战心惊地望着城外。

    赵兴观察一番后。回答:“蒋大人。不用愁,创造与因循守旧之间隔着一道难以想象的鸿沟。那是先近与落后地差别所在。华夏文明到了我宋人手里,创造层出不穷,比如火药、比如活字印刷、比如指南针。而到了辽人手里,他们只是一群生活在契丹人阴影下的奴隶,哪有什么创造。

    我们打仗有火炮,士兵有羽绒服、睡袋、保暖帐篷……,而辽人没有这些,他们只能依靠身体的强壮来对抗自然环境。现在是冬天,气候是人类最大的敌人,这个敌人对大宋对辽人一样冷酷。但我地士兵拥有重重保护,辽人想跟我们耗,那就来吧。

    现在,我们必须进城,进城后我们更拥有了温暖的房子。辽人真打算把我们围在城中,这个冬天他们会很难熬。他们地保温手段本来就远不及我们。等我们进了城,以我们的装备程度,我们能够保证随时全员出战,辽兵露宿在城外,能做到这点吗?兵法云:天时不如地理,地理不如人和。刚才那名辽人使向我们展示了辽人的分奔离溃,比人和,辽人已不如我。地理之险在于辽人,但等我进了城,辽人又不如我!

    至于天时——蒋大人,请记住现在是冬天。冬天里,辽人各个部族都猫在帐篷里越冬,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想在茫茫雪原、一个帐篷一个帐篷集结大军,等他召集齐备,我估计春耕都结束了!而我只要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除魔军就会调到黄河北岸,除魔军在云南高原训练了半年,在雪原上,辽人斗不过他们。

    最重要地是:一个月后,黄河也该化冻开凌了,化冻后的黄河是我地天下,辽人再想困住我,那还需要我的同意,需要跟我**后学一百年划船技术。”

    安慰好蒋之奇,赵兴冲一位参谋一摆手,那参谋挥着军旗冲向南城门,冲城上大声喊:“开门,大宋、广南东路朱雀军、命令你们打开城门,否则,你们将被毁灭!”

    武清城头轰地一声炸了窝,似乎上面的官员正竭力寻找主事人出面,百姓已开始东躲西藏,几个受不了紧张气愤的辽兵开始挥舞刀枪,城头上溅出鲜血——这使得城头混乱越厉害。*****

    赵兴可没有等他们做决定的意思,他挥手命令炮兵推炮上前,开始填装攻城弹。

    所谓攻城弹,就是足量的火药、实心铁球炮弹,外加直射火力。

    赵兴这种动作,让蒋之奇看的直皱眉头,这种行为,分明是不打算给武清县选择的机会。

    然而,蒋之奇的担心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声,武清县城门打开,一名县令模样地人领先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契丹将军,他们站在城门洞。冲赵兴这里拱手。赵兴一见,大喜过望,一挥手,士兵们乐颠颠地冲向城门,赵兴在背后嘟囔:“果然!遗憾!”

    蒋之奇插了开,好奇的问:“果然什么?遗憾什么?”

    没等赵兴回答,蒋之奇又继续补充:“赵大人。与辽国生小冲突这还则罢了,如今攻取辽国一个城市,枢密院却没有对此事布任何一个命令,这事有点过分。”

    赵兴刚一张嘴。蒋之奇又抢着说:“赵大人,以前章相……章大人曾说。你地商队与辽国有联系,故此,你的辽国信息最准确——你刚才说果然,难道你早知城内辽人不会抵抗?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看到蒋之奇又坚持不懈地把问题绕了过来,赵兴跳过了第二个问题。回答第一个:“我很遗憾——先前,辽人攻打我的营地。我向他们展示了火炮防守战。后来,我攻击前进,向他们展示的是火器的野战能力……

    但不知为什么,此战辽人动用的兵力太少,仅仅比我兵力稍多。我在辽人的土地上打,他们却一直没有增兵——没有,整个交战过程中,虽然敌将很狡猾,但他兵力兵力减员后,一直没有增加新战力。你说。这事不奇怪吗?

    现在我兵临城下,原本想给辽人展示一下攻城手段。但遗憾的是辽人不给我这个机会。怎么会这样?这还是千年大国吗?”

    蒋之奇却没有赵兴那份闲心,他望着来迎接地辽国官员,望着跑步入城的宋军,嚅嗫的说:“大人,我左思右想——不能进城呀!进城就把事情闹大了。澶渊之盟后,我宋军私自夺占辽人一个城市,辽人肯干休吗?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片刻工夫,朱雀军士兵已经控制了城门,部分士兵登上城楼,驱散了城墙上的守兵,冲城外士兵招手,赵兴勒住马,下令:“先调四个都出去,控制四个城门。而后再派遣两个都地士兵,控制县衙与府库。炮兵随大队人马入城,保持随时炮状态,夺占武清军营。”

    布置完这一切,赵兴扭头对蒋之奇说:“蒋大人,你是来谈判的,是吧?我们手上地筹码越多,越好跟人谈……你放心,现在着急的是辽国人,你何必替辽人担忧?”

    天气很寒冷,蒋之奇却热汗不止。他跟随赵兴的马队,边往武清县城走,边难以置信的喃喃:“竟然是这样,这就是与大宋相持了数百年的辽国?兵临城下,竟然没有一个放箭地人?!”

    这问题的答案就是刚才蒋之奇所问地第一个问题,赵兴当时说了一个“果然”,是因为他记起,当女真人攻破辽国都城的时候,曾说过:辽国只有一城的忠臣。

    说这话的意思是,辽国全国唯有一个城市抵抗到底了,其他的城市都是应声陷落。

    金人说这个话是在二十年后,没想到在他们说这话之前二十年,辽国官员已经对入侵失去了抵抗兴趣,这就是蒋之奇出的疑问——这还是辽国吗。

    城门洞处,那名辽国文官拱手向赵兴行礼,口称:“本官,武清知县何好古。这位是武清详稳萧秃馁,奉令迎候大人!”

    何好古介绍到那名武官,那武官满脸的谄媚笑容,讨好似的冲赵兴拱着手,腰弯的九十度不止。

    “详稳”是契丹语,汉语就是“将军”的意思。又译“相温”、“详温”、“襄昆”、“桑昆”、“想昆”等等。清朝改译作“衮索伦语”,意为理事。

    辽人地“详稳”并非专指某一品级地职官,而是将军、长官的一种通称。

    赵兴好奇地打量了那名武官一眼,从马上俯下身子,问:“我在黄河边上遇到了一支很能打的军队,那支军队与我缠战不休,萧详稳是那军队出来的吗?或,你知道那支军队是谁统领的?”

    萧秃馁讪笑了一下,回答:“大人,那是信安军一部,另外还有崇义军、广顺军精锐,由崇义军节度使韩资让,广顺军节度使、御史中丞韩君义统领。”

    赵兴赶紧问:“这支军队哪里去了?我很想见一见两位韩将

    萧秃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大人。御史中丞韩君义大人数天前受了重伤,伤重不治,已经故去了。今早晨,崇义军节度使韩资让迎战大人,也受了轻伤,退下来的军队转攻河岸——也就是你们登6的临时营地,结果遭到难以想象的反击。我得到消息说,韩资让大人再受重伤,这次伤的很重,军队已经崩溃了。”

    赵兴哦了一声。关心的问:“奇怪……很遗憾——我保证与韩大人的伤亡无关,韩大人很英勇。可惜我没能在战场杀了他……嗯,从海边到这里,唯有一座县城,是武清。现在天寒地冻,韩资让大人受了重伤。他能退到哪里?

    你若有韩大人地消息,请转告他:先请接收我的哀悼。我虽与他是战场上的敌手,但我们各为其主,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很钦佩韩大人的军事才能,若他没有地方养伤,请来武清县,我保证他的安全。”

    稍顿了顿,赵兴转向何好古,又亲切的说:“何大人请放心,我们是来谈判的。本官:敷文阁学士。检校枢密院詹事、两广转运使、南海巡阅使、广南东路水步马三军钤辖、领本路经略使,广南东路铸钱司都大提点提举铸钱事、赵兴赵离人。

    这位是朝廷地右正言蒋之奇大人。我们已经与你们的副枢密使王师儒联系过,双方正打算和谈。我权借你这武清县驻兵,你放心,我大宋都是仁义之师、威武之师,就喜欢整顿低俗,绝不祸害百姓——你家中那些低俗的金银财宝多吗?”

    蒋之奇赶紧保证:“仁义之师,绝对是仁义之师,不低俗!”

    其实“仁义之师”是个笑话,军队就是用来杀戮的,用仁义道德对付长矛大刀、子弹炮弹,那纯粹是搞笑,是用来忽悠人地。

    对面的两名辽国官员听了赵兴地话,两眼上翻,露出白眼仁。

    何好古先反应过来,他貌似热情的单手往里引:“请请,贵军请进。”

    其实不用何好古往里请,宋军正在跑步进入武清县,漫长的队列如同一条游龙,绵绵不绝,绵绵不绝经过这些人身边,城门得空洞里回想着他们的脚步,踏碎了武清城的死寂……

    何好古无视宋军地入境,以主人的姿态出邀请,赵兴正好需要这邀请,他顺水推舟地回答:“武清县、肖祥稳,两位大人是地主,先请,请两位大人头前引路。”

    两位辽国官员不尴不尬地转过身去,引领赵兴与蒋之奇往城里走。

    蒋之奇很好奇,他第一次以胜利的姿态进入一个辽国城市,兴奋的连轿子也不坐了,窜到赵兴身边,仰挺胸地步行随两名前导往县衙走,边走边东张西望。

    蒋之奇在望什么?

    他在望刺刀下的辽国百姓。那些汉人百姓脸上挂着屈辱、夹杂着恐惧的神态,默默无言的望着这支同胞军队进城,但他们脸上虽然也有愤怒,更多的还是顺从——愤怒下的顺从。

    在县衙坐定,赵兴张口问:“道宗陛下如今在哪里?”

    何好古扭脸冲萧秃馁使眼色,萧秃馁回答:“陛下上个月在炭山,本月初,如沙岭;壬申,耶睹刮诸部寇西北路,有传言陛下望祠木叶山。”

    赵兴望了蒋之奇一眼,蒋之奇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一国皇帝居然到处跑,国家有事都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

    然而,就是一个这样的国家,让大宋吃了大亏,被迫签订了澶渊之盟,大宋每年要向辽国朝贡,交纳贡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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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0章 辽国找不见忠臣

    第3290章辽国找不见忠臣

    赵兴仰天长叹一声:“96年了!”

    赵兴虽然没细说,但蒋之奇知道赵兴的意思,在场的辽国官员也知道。

    澶渊之盟将好96年。

    澶渊之盟对宋辽双方来说,很难说是好处还是伤害。

    宋真宗签订这个盟约后,自己都感到屈辱。为了避免国人指责,他开始了造神运动,动不动说某个神夸奖他,花费大量钱财封禅,结果,国家税收都到了道士神棍手里,国库的钱搬到了庙宇里。为此,宋神宗不得不开始“变法”,以充实国库。结果,他们父子三代的瞎折腾是大宋亡了国。

    在赵兴所在的世界里,教科书说是冗兵冗员使大宋国库空虚,但哪种说法是延续了满清的胡扯。冗兵冗员没有使大宋国库空虚,是造神运动花光了国库的钱。宋朝官员再怎么多,也没到现代那种每16个公民养活一个公务员的程度,而后可是“比美国好五倍”的。

    与此同时,澶渊之盟后,辽国也开始走向衰败,辽人一年到头不事生产,就能享受大宋的供奉,他们也开始蜕化,开始追求享乐,追求奢侈。到了道宗皇帝这一代,其荒唐一点不比宋哲宗宋神宗差。他喜好打猎,因为宋辽多年持续的和平,持续享受宋国供奉的辽人觉得天下无大事,于是,一年到头追逐猎物就成了辽国从皇帝到贵族最主要的事业。结果使女真人崛起!

    从这个方面来说,澶渊之盟可谓双刃剑,一份盟约,是两个国家走向灭亡。

    然而,从创造力来说,宋国实力其实一直处在上升阶段,而辽国却在不可避免的下滑。如果宋国君臣不折腾,历史会改变吗?

    说起来。赵兴现在攻入辽国,实在是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奴隶制国家一个典型地特征就是:肯负责地官员少。因为官员们不过是一群奴隶监工头。生命与财产全凭大奴隶主地个人喜好而存在。一旦他们触怒了大奴隶主。对方一句话。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这年头没有手机、传呼机、电报电话。皇帝陛下追逐猎物四处乱跑。猎物没有确定地方向。皇帝陛下也没有方向感。草原辽阔。国家生重大事件。大臣们想要寻找皇帝陛下地踪迹。一是碰运气。二是听牧民口口传送地小道消息。

    因皇帝陛下这种打猎地爱好。故此辽国南部实际上处于一种自治状态。全凭自己管理自己。宋军幸运地选择了南院大王去世地巧合。此时。新地南院大王还没有任命下来。需要等南京道派出地人在茫茫草原上寻找到皇帝陛下地踪迹。把南院大王去世地消息告诉陛下。皇帝任命了新地南京道负责人。而后。才能对宋国地攻击做出反应。

    目前这种空虚地状态下。其实正是大宋最好地攻伐好机会。

    然而。真地是这样吗?

    蒋之奇不懂军事。此时他心中反而忐忑不安。既慨叹辽国地虚弱。也纳闷为什么大宋会与这样地国度相持不下。而且屡屡吃亏。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宋军缺乏保密意识,动员效率又差。每次集结大军总是大张旗鼓,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反而不如赵兴这支军队轻兵而出,具备突袭效果。当然,这支军队如果到了朝廷手里,朝廷也会把惯例把出击渲染的尽人皆知,造出很大声势。

    如此一来,辽国人就有了足够地时间集结自己的军队,动相应反击……

    赵兴苦笑了一下。他没有心情讽辽国皇帝的“浪漫情怀”,反而按征服惯例,要求封存县衙内地人口户籍,盘点府库。一边吩咐辽国官员引路,他一边耐心询问:“据我所知,信安军兵力不下二十万,崇义军、广顺军精锐也能找出三五万来,怎么我在河边只遇到了不足一万的军马?”

    何好古身子扭来扭去,不肯说。萧秃馁被逼不过。哼哼唧唧的回答:“大人。今年女直人闹事,中都守备都已经糜烂到不堪的地步。且女直人南下之后,就连那些不足额的军州兵将也大批大批地抽调入京,我大辽南线竟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比如武清县,这里原是防备……原是信安军的后备重镇,但我手下只有不足百人的军队。这点兵力,连防盗都不足,更不要说抗拒大军了。”

    何好古说话时舌头稍微打了个结,他本想说——武清县原本是防备宋国的后备镇,但想到对面就是“攻入”武清地宋军,马上把话题跳转。

    他不说赵兴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他微笑着反问:“你想说的是:澶渊之盟后,辽宋约定各守疆界,互不骚扰,所以当辽国北方局势不稳的时候,辽国就从南线抽调军队北上。原想着宋辽两国边境平静了几十年,宋兵只想着守城,没有越境的**,所以辽国南线是安全的,没想到我却来了。

    哈哈,我郑重申明:本官不是来入侵的!相信你们也知道,本官只是护送贡使入京,但没想到我在黄河之上却遭到了背信弃义的袭击?宋辽不是相互约定各守疆界,互不骚扰吗?怎么我朝的贡使却在河道上受到袭击?

    既然你们不遵守约定,那我也无需遵守了。本官只好奋起反击,并沿途追击盗匪,进入武清县……我希望辽国给我一个说法,并交出侵犯我朝贡使的罪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宋辽打交道一百多年,宋朝一直处于下风,赵兴现在却摆出一副强地姿态,以持强凌弱的语气提出了霸道的要求,这让两名辽国官员极不适应,若不是南京道群龙无,又非常空虚,且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抵抗力量又被打残,几位辽国官员才不会忍受赵兴的气。

    武清知县何好古侧过身,恭敬的向赵兴拱手:“下官这就将消息传递给王副相

    萧秃馁也赶紧侧身。他一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队伍后匆匆跑来一名朱雀军军官,这军官是去接管武清军营的,他冲赵兴耳边低语汇报,赵兴停住脚步。转身盯着萧秃馁问:“萧详稳,怎么,武清县有那么多伤兵?我的军官刚才看了,他们都是被我的武器打伤地——没错,只能是我地武器。”

    赵兴所说的是:那些伤兵地伤势不是箭伤,是枪伤。

    这时代,北方拥有火枪的部队,除了赵兴外,只有范纯粹带走的那五百人。京城里那五百人,而后两支军队不可能与辽人交手。

    萧秃馁神色有点慌乱,回答:“大人。前几天,您在河岸上与信安军相持,伤甚众,因其伤势奇怪,伤兵哀嚎不止,郎中却检查不出伤害。韩大人认为,伤兵留在信安军,恐军心不稳,便把他们安置在我武清县。大人来地急。这不,撞上了吧?

    大人,我武清县缺医少药,也查不出那些伤兵的伤势,可韩大人官威压下来,下官等不得不听从……”

    赵兴听了这话,轻轻松了口气。

    刚才他还在纳闷,怎么武清县的抵抗意识如此薄弱,听到萧秃馁断断续续的陈述后。他明白了。

    这时代,中国基本没有外科术,战场上的士兵常常在身体里保留着箭头的存在,等待自然康复。这种伤势是因为箭杆断折,医生们无法取出箭头,所以只好粗略的包扎一下。而火枪伤势不同于箭伤,它在体表的创口很小,进入人身体,子弹的动能完全释放。会将内部肌肉以及内脏搅得稀巴烂。

    这样地伤势在辽国医生眼里是非常诡异的。他们只好用一些巫医手段来安慰受伤。随着伤接连死去,耳畔常回荡惨叫声的武清兵恐惧了。他们失去了抵抗意识,故此,赵兴在城下一亮出大炮,武清县就立刻决定投降。

    赵兴心中直感谢那些辽国伤兵为他做出地贡献,嘴里还假惺假意的说:“我刚才说过,我们是仁义之师,不敢屠杀伤兵的事,现在我军要进入军营休整……萧将军,请带几个人过去,将那些伤兵集中在一起,给我腾出营房。”

    蒋之奇好奇宝宝似的多嘴插话:“我记得赵大人随军携带着很多郎中、医药,不如让我们的郎中给那些伤兵医治一下,好显示我大宋的仁义……”

    赵兴冷哼了一声,打断蒋之奇的话:“我军中的郎中携带的药品自己用都不够,很遗憾,我没法照顾辽国伤兵。”

    赵兴说这话地时候,恶狠狠的盯着蒋之奇,蒋之奇被盯得心里毛,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把脸扭向一边,心里不满的抱怨:“还不是你是说自己仁义之师,我才顺嘴的那么一说嘛。

    这几日,我在你的营地里都看到了,伤兵们受了伤,不就是用几块布包一包嘛,几块布值什么钱?便是加上一包药粉,又能花你多少?假惺惺,还说自己仁义呢。”

    蒋之奇不知道,在战场上,受过伤的老兵是最让人头痛的,他们经历过生死,对受伤已经失去了恐惧感,能坦然面对下一次搏杀。

    赵兴的火枪队现在给敌人地伤害笼罩着一层神秘感,但那些伤兵一旦康复,等他们回到军中后,对火枪的神秘感也就消失了。有他们存在,等宋军下一次面对辽兵,需付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让敌军崩溃。

    所以,说赵兴假仁假义也罢,他是不打算让那群伤兵活着回去。

    萧秃馁在几名士兵的押送下,乖乖的转身向武清军营走去。何好古继续引领赵兴等进入县衙,衙门里早有一名军官在——宋**官。他穿着一身行军参谋军服,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着武清知县何好古的面,如数家珍的汇报:“大人,武清县府库还有五万三千贯零三百一十文,粮草也很充足,足足可以让我们吃五个月,此外,我们已经清点了武清县的店铺,各军已经接管武清县里坊,正组织各坊自卫巡逻。”

    何好古脸色变了一下。赵兴转向对方,诧异地说:“竟然有五万贯,武清县有多少丁口?这么一个小县,居然存这么多钱粮?”

    何好古眼角跳了跳,回答:“大人觉得多,其实一点也不多——如今快过正旦了。这笔钱是信安、崇义、广顺三军地节赏,还有一年的俸禄。分摊到每个士兵头上,也就几百文。

    至于粮草,大人觉得多,是因为你只有几千军队,可大人,我信安、崇义、广顺三军虽然抽调了大部分兵力去了北方,但三军家眷依然在武清,那批钱粮到他们手里。每家能吃过正月,已算不错地了。”

    赵兴马上又问:“武清县有多少在册人口?”

    何好古拱手回答:“大人,武清县黄册、在籍的人口有三万余户。合计二十多万人,可连续数年灾荒,丁口逃亡严重,我估计现在能有七千户,三万余人,已经不错了。”

    蒋之奇好不容易又找见机会插嘴,他笑着说:“我从黄河北岸往这里走,一路上看不见农田,只见一片白雪。怎么,这地方荒凉无资?”

    武清县笑了一下,苦涩地回答:“蒋大人,黄河北岸的土地是最肥沃的,这片土地属于东京留守、大惕隐何鲁扫古,他老人家把这片土地当作牧场,谁敢进入捋一把草,契丹人能让他家破人亡。”

    蒋之奇纳闷的追问:“武清县原来不是有二十万人吗,既然最肥沃的土地都做了牧场。他们又靠什么生活?”

    赵兴咳嗽了一声:“蒋大人,莫问了。其实,辽国的情况苏辙苏三丈出使地时候,曾经写过一描述辽国的诗,那时,辽国的土地因为过度放牧,已经出现了大块大块的沙漠。而黄河左右是最肥沃的地方,也唯有这里还没有出现沙漠,大惕隐占据这片土地做牧场。汉奴如何生活。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惕隐”是辽代官名,掌管大惕隐司。它的职务是管理迭剌部贵族的政教。调节贵族集团的内部事务,以便确保他们对国王地服从,故此辽人有“惕隐治宗族,林牙修文告”的说法。在中原,类似的官名即皇朝“宗正”。但辽国大惕隐在军事上地权力更大,经常干涉王权更替。

    蒋之奇默默点点头。

    苏辙那出使辽国的诗他也听过,原来他以为苏辙描写的是更北方的辽国国土,没想到在南京道他已经看到了萧条。

    兵力空虚、民不聊生、契丹贵族只想着自己快活,浑不顾汉民牧奴的生死;辽国官员无心抵抗,只想着得过且过……这就是辽国现在的现状。

    或许,现在在整个辽国翻一翻,还能找见几支战术意识很强的军队,但大宋只要努努力,也是能战而胜之的。

    想通了这一切,蒋之奇腰杆挺起来了,他默默念叨着此前赵兴跟他说的话:“城下之盟,如今我大宋也有机会跟辽人签订一份城下之盟,这是由我蒋之奇操刀地……嗯,我一定把这份城下之盟签的光鲜一点!”

    稍停,蒋之奇忽然又想起一事,他急着满身大汗,频频示意赵兴支走武清县令何好古,打算与赵兴沟通一下,但赵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反而很有耐心的询问何好古辽国北方的情况:“听说女直人入侵,你们北方打的很苦吧?情况如何?”

    何好古左右看了一下,突然冲赵兴跪下来:“赵大人,下官今日陷城,在辽国已经待不下去了,还请大人伸以援手,救救下官。”

    赵兴散漫的回答:“小事,我跟王副相谈判之后,正需要一名引路使,引导我返回黄河边,我会向王副相提出由你担任这个引路使,等你随我回到黄河边上,是去是留,由你决定。”

    蒋之奇那边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何好古吃了定心丸,从地上爬起来,乖顺的回答:“大人,我大辽与女直人在今年夏末交战,初战,我辽人吃了点小亏,损失三万精兵。可女直人损失也不浅。今年秋,女直人遣使入内,陛下不许,初冬时分,女直人再度反叛,现在战于黑水河。据说双方各有胜负。”

    赵兴慢慢的点了点头。

    历史稍稍有点改变,女直人跟辽人地冲突提早了二十年,此时的女直人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而辽国比二十年后还要强大一点,所以双方相持不下,这对大宋是好事。

    蒋之奇耐不住了,他直接喝斥武清知县:“武清县,请回避一下,我跟赵大人有些话要说。”

    何好古唯唯告退。他一走,蒋之奇耐不住了,劈头就问:“赵大人。辽国难以想象的虚弱,可朝廷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我们是不是赶紧送信回朝廷,让朝廷根据这些情况调整谈判策略。”

    赵兴嗯了一声:“不错,我们站在辽国的城市里,我们脚下是辽国的土地,这么简单,让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辽国方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面前现在笼罩着一团迷雾,这世界怎么了?曾经强大无比的辽国怎么就如此倒下了?

    它是倒下了吗?我很怀疑。辽国多久能反应过来?它地动员极限在哪里?相对的。我大宋做好了战争准备吗?我们又能将规模扩大到多大?我地后援什么时候到?辽国地反应什么时候来?我会不会成为唯一的替罪羊?

    说实话,此刻我站在这里,没有兴奋,只感到毛骨悚然,这种脱离掌控地感觉令我很不自在?这结果不是我预计地,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大宋想议和了,我不会来自朝廷的支持!

    信息决定判断,我们现在只有单方面的信息,辽国的动态都笼罩在迷雾中。要想摆脱这些,尽快让事情回到正确轨道,只有……记得在河岸上我曾跟你说过,只要事情在可控范围,该是辽人求着我们谈。

    如果你想取得一份协议,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王师儒为了免责,一定会答应我们的任何要求。只要我们的协议不让他丢面子,他甚至会拿着这份协议去辽国皇帝那里邀宠。

    只有尽快结束这一切。才能保证我们不会被抛弃。对我个人而言。也只有回到南岸,我的声音才不会被忽视。如此一来。我们该用一份什么协议来约束辽人,又使大宋不失面子……

    我刚才一直在想,女直人跟辽人谁更值得取舍,若是支持女直人与契丹人作战,会不会赶走了一头恶狼,却来了一头猛虎。

    虽然辽国地虚弱出我的想象,但辽国现在是我国北方的篱笆墙,我们是否要搬去这个篱笆墙,换来一堆荆棘,或换来一群新地恶狼。此外,辽国虚弱如斯,是不是我大宋可以战胜的,这一点,也就是我这次试探想做到的。

    我认为,现在反而是我们解决西夏的最好时机,相比辽国,西夏要显得弱小的多,而我们跟辽国之间有盟约,不好意思随意撕毁,面对西夏则就不同了,范纯粹去了环庆,如果我们加大支持范纯粹的力度,先拿弱小的西夏练练手,等占领了西夏,我们就有了牧马场,还有一批熟练的牧马人,此时,坐观契丹人与女真人之间的争斗,而后决定风向,岂不更美。”

    赵兴这里说女真人,是因为“女直”是辽人地说法,辽人不在场,他就按宋人称呼称之为“女真”。

    蒋之奇回答:“好,我把你的想法写入奏章,汇报给官家,一切由官家定夺……只是,谁去送信呢,我们困在武清,武清官员所说的话能否当真,是否周围已经没有大股的契丹骑兵?”

    刚才那名翻阅武清户籍的参谋抬头回答:“大人,我刚才翻阅户籍,现武清县这几年丁口流失严重,半数人口已莫名消失,为此,武清县频频撤换县令,那位何好古今年年初到任,至今未得丝毫俸禄——武清县停俸禄已经好久了。契丹人还好点,汉人,即使是官员,家中业务多少口粮。那位武清县要求跟我们走,未尝不是想逃荒,大人,此人可信!”

    赵兴一听乐了,笑嘻嘻的反问:“你是说,辽国,连忠诚的官员都找不出几个来了,所以武清县不反抗,只想让我们带他走……也就是说,我们送信人不会受到阻拦!”

第3291章 别说我不卑鄙

    第3291章别说我不卑鄙

    被问到话的参谋马上回答:“根据武清知县这里的书信,下官可以确定:契丹人最后的军队,确如大人所料,去进攻我河边营寨,但却遭到了难以想象的猛烈反击。”

    “难以想象的猛烈”,赵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陡然间,他喜上眉梢:“我们留在营中只有几门大炮,聊聊百十人。这些人防守有余,反击不足。若辽人遭到的反击烈度大——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援兵到了!”

    蒋之奇环顾左右,低声问:“援兵?我大宋北路哪还有多余援兵?咦,莫非是捧日军、拱圣军渡河了?曹煜那厮……”

    赵兴哧的一笑:“捧日、拱圣没有胆量渡河,援兵还是我广南的部队。当初,我动身的时候已经命令平妖、除魔两支军队集结,待命南下,原打算剑指南洋。但陈不群督帅退守广东后,带去了我的新命令,现在,不是平妖军就是除魔军北上了——我手头也唯有这两支军队有高山作战的经验,能够耐住北方的寒冷。

    我猜,帅范已经一定带着援兵渡河了,唯有他有胆量动反击,其他人只会严密防守……依帅范的性格,他打退辽兵后,一定会带领军队尾随我——我相信,不久我们会在武清城见到他。”

    赵兴的预言实现的很快,帅范是个急性子,他击退辽人的袭击后,一边把伤兵送向南岸,一边快派出探马往武清城方向试探,辽国的谈判大臣还没有抵达武清城,帅范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武清城。

    先入城的宋军是三百铁甲快骑,他们**战马是赵兴在耽罗岛驯化了数年的西班牙战马,体型高大而魁梧,非常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这匹战马体型明显高出蒙古马一大截,马上骑士也是选择环庆壮汉。以及辽国身材高大的牧奴。

    雄壮的战马,高硕的骑士,加上战马与马上骑士一身冲压而成的铁凯,他们进城地时候,带给辽人是说不出的压抑。武清“详稳”萧秃馁的表情都快哭了——完了完了,俺辽人原本以骑兵称雄。现在步兵胜不过宋军,骑兵居然也落后与南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与此同时,蒋之奇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绝伦——没错,这是我宋军骑兵,有了他们,辽军围城的时候。至少有人保护我们突围。

    同来的宋军也情绪高涨,除了营中操练地人员,大多数士兵都去欢迎铁骑入城。他们陡然间挺直了胸膛,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态,俯视辽人——没错,太尉大人说的没错。什么是文明,这就是文明!我们不停创造,而辽人只知道重复先父先祖的一切,稍有违反则谩骂其为“反传统”,但实际上这是一种禽兽行为,唯有禽兽才这样一代重复一代。在华夏。我们才是“万物之灵”,高举食物链顶端。

    赵兴没去管宋军铁骑入城地事。他把一切抛给下面地军官。自己正忙着搜刮武清城地战马。

    别看武清城小。但因为邻近辽国大惕隐何鲁扫古地牧场。储存地战马真不少。赵兴随随便便一搜刮。搜刮到了上万匹战马。这几天他在梦中也笑醒。至于大白天里。他只知冲那群战马傻乐。但等遇见帅范派出地前锋哨骑。见到他们骑得马。赵兴立刻失去了对契丹战马地兴趣。他撇着嘴。不屑地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原来这群契丹名马与我自己地马站在一起。简直像驴子。好笑。我还为这群战马乐了好几天。”

    赵兴所说地。也是现代奥运会教练所作出地叹息。

    想当初。在奥运会上。中国地马术教练让选手骑上自以为雄峻地伊犁马。等到了比赛场却现自己骑得是一种名字可以叫做“驴”地动物。因为数千年地阉割习惯。使得蒙古马严重退化。个子矮小地已经跟驴差不多。

    也因为这种现。后来中国地马术选手都换上了外国赛马。他们嫌骑驴比赛丢人……

    帅范没有感觉到战马地差异。他带着增援军队一路急赶。忧心忡忡。现在见到赵兴。便狂喜地大喊:“大人。我们成功了。我们竟然用三千人撼动了辽国南方。我们竟然成功了?!”

    赵兴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没有外人,他压低了嗓门反问一句:“别嚷嚷,占了便宜莫卖乖,瞧,这群战马能卖多少钱,够抵偿我们的炮弹钱吗?……嗯,我们还能干点什么?”

    帅范的表情渐渐冷却,他压低了嗓门,黯然的说:“我们只能做到这些——我们已经竭尽了全力,而辽国却没有用上全力。我听说辽国甚至连动员令都没有布,而我们,……而我们这一战,几乎用上了广南半数的军队。我刚带来了除魔军,可惜这些军队不适应严寒,非战斗减员极其严重。”

    帅范说这番话的时候,后续的“除魔军”正穿着火红的服装,排着队列鱼贯入城。沿途,夹道不欢迎的辽国汉人眼神冰冷地望着这支相貌奇特,沉默地队伍入城。

    除魔军是广南自己的军队,赵兴在装备这支军队的时候不遗余力。从外表看,这支军队除了按照时代要求配备武器,服装铠甲也按照这时代最高的标准配备。他们简直无愧于“魔”这个称号:一身类似现代夹克衫的军服,铁盔上插着火红的盔缨,盔缨蓬松而高耸。脸上还配备一副面甲。

    这副面甲,让现在人看是“西化”,但宋人看来是完全鲜卑化。昔日东晋时代,鲜卑美男子兰陵王就喜欢带着样一副铁质面具,将他那具有鲜卑风格的俊美藏在狰狞的铁脸背后,而当时的兰陵王觉得这“很匈奴”,每次上阵,就喜欢透过面具上空洞地眼孔凝视敌人,让人感觉到一丝地狱地气息。

    当然,若是一位西方人在这里,看了这副面具也只会惊呼“塞尔柱”,决不会认为这是自己“西化”的创造物。

    蒋之奇闻讯匆匆赶来。望着这支军队,张嘴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出一声莫名其妙地感慨:“人都说广东妖,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妖。”

    这支军队是帅范一手训练。他最见得不得别人诋毁,一听蒋之奇的话,他连忙放下正事,着急的辩解:“怎么妖呢,他们脸上戴地面具完全是魏晋风格,据说昔日兰陵王、鲜卑慕容恪都喜欢戴着这种面具冲锋陷阵……你瞧瞧,这是不是带着魏晋名士那种奔放不羁的美感?那种线条,夸张而狂野,是不是有一种长歌当哭的赏心悦目?”

    蒋之奇咂了一下嘴。感慨:“我只觉得他们戴着面具鬼气森森,狰狞恐怖……他们军号中有一个魔字,我倒觉得恰如其分。带上这面甲。一眼望过去,简直跟妖魔这个词非常配。”

    帅范急了,他刚要跳起来,便被赵兴一把拉住,赵兴将他拽住后,继续询问刚才的问题:“你以为,我们还能走多远?”

    帅范冷静下来,回答:“辽国不止一个南京道,南京道上不止一个韩氏。现在。等辽国皇帝知道了这事,一旦他任命一位新的南院大王,局面就截然不容了。辽国可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动员几十万骑兵的大国,而宋辽百年战争,辽国从来就是占优势地,面对宋人,他们具备心理优势。

    心理优势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一旦你从心里看不起某人,败给这样的人。你会觉得不甘心,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奋战到所有的力气耗尽,这样一来,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我们需要更长久的准备……”

    帅范沉默了片刻,坦白的承认:“火枪兵在面对骑兵的时候,有技术上地优势,然而这种优势还不明显——黄河以北,辽国人已经把它变成了大片的牧场。这里地势平整而开阔。适合骑兵大范围迂回……”

    顿了顿,帅范继续补充:“我听说了你的战斗经历。我认为你对阵地那位韩将军其实已经找到了对付我们的方法,就是利用部队在正面吸引我们,而后再利用骑兵迂回,不停的进行多点进攻,分散我们的火力输出。

    只是,由于他兵力太少,正面部队没能吸引我们的火力,没有达到战术目标,这才导致两翼崩溃太快,迂回的部队失去效果。若辽人的兵力再多一点,恐怕大人会陷入苦战,胜负难料。”

    帅范还没有说辽人打仗的一个特色,就是驱赶百姓“先登”,利用百姓庞大的数量来消耗守军地火力。

    这年代的火枪也怕长久射击,如果韩氏兄弟肯破釜沉舟,驱赶大批的百姓消耗宋军火力,等到宋军的枪管打热后,大批的辽国骑兵再动攻击,那么宋军只好用枪托抵御辽国的骑兵。

    赵兴知道这点,所以他才坚持进驻武清城,以依托城市进行防守。帅范与赵兴这番交谈,使头脑热的蒋之奇渐渐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又问:“赵大人,若依你之见,我们需要训练多少火枪手,才能抵御辽兵?”

    这个问题赵兴没有回答,帅范在一旁补充:“我们的火枪手,一千士兵可以抵御三倍的辽国骑兵,而一万人可以抵御至少五倍地辽国骑兵,如果再加以针对性训练,即使面对七倍的敌军,我们也能不落下风,但现在不行,我们已经走的够远了,火枪兵太依靠后勤补给,一旦辽国动员起来,我们这六千军队将深深的陷入这团泥沼。

    大人,光是严寒的天气就能杀伤我们半数的人啊,而辽人世代生活于此,一张毯子就可以睡在雪窝里,我们不行,我们的士兵太娇贵,有许多人已经感染了冻疮,若驻扎在野外,辽国人仅凭围困我们,就能让我们损失过半。

    大人,你我都知道,火枪队是支娇贵的部队,逢雨雪天不能作战。现在的气候不利于我们,而把战争拖延到夏天……实话说,我们现在是凭一路之力抗衡整个辽国。朝廷想议和;我大宋能拿得出手地火枪队已经就这些了……

    我们还有军队。但平妖军在大理撤不下来,其余两支军队还没有完成训练,目前,我们手头能用地士兵就这些了。我大宋远远还没做好战争准备,反观辽国却是一个半兵半农的国家,只要给他时间。随时可以动员倾国之力。

    除此之外,我们对辽国地信息也获知不全,我们不知道辽国有哪些出色的将领,有那些军队特别能打,各个军队的兵力有多少。我们不知彼,却很知道自己——大宋短期里不可能动员其他地力量了,至于蒋大人刚才问,需要训练多少火枪手,哼哼。吃回扣的火枪跟不吃回扣的火枪是两回事,让军器监那帮人来制造火枪,造多少都无用。最多能用来自杀。”蒋之奇愣了一下,马上想起了著名的“军器监案”,他讪讪的笑着,回答:“这火枪既然是军国利器,只要我们选派信得过的人手,总会有办法造出合格地火枪,量朝廷的物力,总比你广东一路要雄厚,让朝廷出面……”

    赵兴打断了蒋之奇的遐想:“你说的还是人治。指望一个廉洁的人来完成这一切,但我们为什么不从制度上着手,我大宋原本有牙商招标制,不如将制造火枪的事交给商人,让商人精益求精的进行制作,我们只管核定数量,检查质量。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军国利器,不能轻易交给百姓的话,我广东的火器都是交给牙商制作地。他们是商人,但你要知道,他们是大宋的商人,他们心中的爱国思想不亚于朝廷大臣,甚至比朝廷大臣还要深厚。只要我们从体制上加强管理,杜绝火枪技术外泄地可能,他们会完成我们需要的数量。”

    帅范对蒋之奇陈述困难,实际上是希望他将此话带回朝廷,告诉朝廷:此战朝廷若是袖手旁观。那么别怪广南适时抽手。

    而赵兴的插嘴。实际上也是希望蒋之奇把话告诉朝廷。他不希望朝廷失去战斗的勇气,所以隐晦地告诉朝廷:我们已经有了正确的军械采购方法。只要选择合适的方法,我们能迅用犀利的武器武装自己,如此,辽国非不可战胜。

    赵兴还没说完,帅范已不满地补充:“我认为,火枪技术已经泄露出去了,赵大人从环庆卸任的时候,朝廷派了一千梨花枪手去环庆,可惜赵大人没来得及用上,全便宜吕惠卿了。后来吕惠卿不出军饷,环庆将士则开始盗卖武器——这活吕惠卿自己也干,所以,西夏人已经获得了我们的梨花枪技术。

    而且,我们这次与辽人做战,已损失了两个都地士兵,这些人的武器也到了辽人手里。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广南火枪更新换代的频率,比某人更换小妾的频率还要快,辽人得去的是第五代火枪,但我们已经造成了第七代火枪,比原来的火枪更轻,射程更远。”

    赵兴若有所思的插嘴:“虽然是第五代火枪,但依然带着许多成熟技术,比如燧技术,火药池技术,刺刀技术……然而,要想仿制这些火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没有钻孔的镗床,辽人就造不出枪管来,枪管技术跟不上,就限制了他们地火枪威力。

    辽人缴获了我们的火枪倒并不可怕,我最怕军器监那群贪官缴获了我们的火枪设备。”

    帅范继续补充:“还有火药——我们士兵撤走的时候,已经将所有能找到的火药袋全部点着了,这火药的更新换代也很快,辽人拿去我们的火枪,没有合格的火药,依旧当不成大用——硝石,最主要的是硝石,现在大宋八成以上地硝石进口量掌握在我广南水军手里,辽人即使研究出了新式火枪,我们光是跟他拼消耗,辽人也消耗不了那么多地硫磺与硝石。”

    蒋之奇冷静下来,觉得片刻间,自己的脑海里冲入了太多地信息量,他赶紧求饶:“两位,你们歇一歇,我把你们刚才说的记下来。帅大人,你有了骑兵,请尽快沟通与南岸的消息,我要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朝廷。让朝廷做出决定……”

    说罢,蒋之奇赶紧告辞,他准备回去把自己说获得的信息都记录下来,加上自己的看法与赵兴、帅范的看法,汇报给朝廷。

    蒋之奇走后,帅范继续建议:“大人。我刚才还没说——适可而止吧:先皇辞世,新皇登基时,大人兵压汴京南北,威逼朝廷,现在朝堂上弹劾四起,我们又贸然与辽人交火,很可能成为弃卒。现在,保身要紧。我是来接应大人地,大人……”

    赵兴笑了:“朝廷的反应……这几天我也考虑好了——你说得对。我们处境很危险。但你忘了现在有党争,你忘了吕惠卿。党争之下没有真相,昔日。满朝文武、全国百姓不得不相信吕惠卿靠拒不抵抗,按兵不动赢得了反侵略战争的胜利。

    党徒们从不缺愚弄百姓的手段,而我现在正是两党拉拢的对象,只要我稍稍做出姿态,怎么愚弄百姓,自会有大把的党徒操心——即使我们兵临汴梁城下,也会有人帮我们解释,并将我们包装地伟大光荣。

    你不是要送信给南岸吗,帮我送出几封信。我要联络朝堂势力,这么多年了,我经营势力也该有回报了——别说我不卑鄙!”

    帅范沉默片刻,又说:“说到吕惠卿……我刚从南岸来,得到消息:范纯粹老大人已经赶到了环庆。他一到环庆,立刻弹劾吕惠卿冒功,掩败为胜,朝廷已经下旨剥夺了吕惠卿所有的赏赐,并迁任吕惠卿杭州知州。

    另外。章老大人作为山陵使,护送先皇的灵柩前去安葬,路遇大雪,道路泥泞难行,陛下以惊扰皇陵的名义罢免了章老大人的相位,并贬谪章老大人前去岭南,我听说章老大人被赶出官衙,官家还派人去收检他的行李。”

    “过份了,过份了”。赵兴摇着头说:“太小家子气了。收检他的行李干什么,大宋又没有抄家的爱好。收检行李只是侮辱一下,章毕竟是昔日的相国,对一届宰相如此刻薄,未免有点凉薄帅范哼哼:“章以行事轻佻反对端王继位,这位端王当然要报复了。据说官家自己事后都不好意思,问左右大臣说:朕待如此,于礼貌不为不至吧?御史傅佥拍马屁说:恩礼诚过厚。但我听说官家还有自知之明,承认说:朕不欲用定策事贬,但以扈从灵驾不职罪之,怕事后有人会议论。

    据说章请贬往越州,好能不去岭南。曾布劝解陛下同意这事,陛下还在犹豫,但他初登大位,估计不会过份违背自己地丞相……”

    赵兴叹息:“我对章没有个人成见,只是出于国事……昔日我能庇护元党徒,章相怎么以为我不能庇护他,他怕什么,竟不敢去岭南教书。”

    帅范哈哈笑着:“贬往岭南的官员有几个活着回来?章是个明白人,只是他岂会在意去不去岭南,他是在试探,试探一下官家对他的态度……我听说章地儿子章援听说苏公起复的消息,怕苏公报复自己的父亲,特地写了一封信件给苏公,替自己的父亲求告,听说词文哀怨,不愧为头榜进士的才学。”

    赵兴撇了撇嘴:“当初他父亲迫害自己的座师苏公的时候,怎么没见章援跳出来哀求,他现在跳出来,好意思吗?”

    帅范一笑置之,转而把话题又拉回来了:“听说辽国副枢密使王师儒正在往武清县赶……其实,我这不是听说,我们的哨探查实了:王师儒停在安次城徘徊不前;那位负伤的韩资让将军,打算先期赶到武清会一会你我。此前,他已经派人去我南岸地军营,商议我军行进路线,并要求我们不得沿途骚扰乡民。我跟他商谈后,才敢轻装兼程赶至。”

    赵兴点了点头,遗憾的叹了口气:“黄河封冻,转运不便,我们的弹药并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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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2章 南院万马齐喑

    第3292章南院万马齐喑

    帅范连忙回答:“我随军带了五个基数的弹药,如果辽人要和谈的话,这些弹药储备应该够了,我只是担心手头独挡一面的将领太少,目前,北岸临时营地缺少一个主持人,我打算把军队交给你后,再赶回登6点去,你那什么信件,给我,我给你顺路带回。”

    赵兴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广东的武备学堂成立时间太短,缺乏师资力量,这次回去,一定要加强完善,要培育几个能独挡一面的大将。”

    两人吁嘘一番,赵兴吩咐属官准备信件。等信的功夫,一名新入城的魔军士兵赶过来报信,一路走一路哆嗦。帅范盯着这名士兵,嘴里感慨:“怎么南北差异就这么大呢,南兵到了北方,先天上确实要吃很大的亏,我们又选择了最不适合作战的冬天,突然袭击效果是达到了,却没有力量扩大战果,遗憾……是不是辽人派来了和谈使?”

    帅范的后一句话是问那名报信士兵的,那士兵点了点头,汇报:“帅大人,赵大人,辽国崇义军节度使韩资让正在入城,城头上的士兵已经验看了他的通关文碟,上面有辽国南院宣徽使、汉人行宫都部署萧常哥,以及副枢密使王师儒签署的和谈文件……

    稍停,那士兵补充道:“我看这位韩大人伤的很重,一路咳嗽……”

    赵兴纳闷:“我就奇怪,我们的射击准确率并不高,论射程,也只能打着冲锋的前排士兵。怎么,士兵居然打死了一位节度使,还重伤了另一位……有意思,我的运气可真是非同一般。节度使竟然带头冲锋——走,找蒋之奇大人去。”

    帅范连忙解释:“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可惜。我们宋人到了辽境,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查到辽人想给我们的消息。如今天寒地冻,商旅不通,辽人为什么袭击我们。这场战事缘何生,战事经过如何,现在都一无所知……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蒋之奇也无处可去,他正站在宋军军营中,好奇的观察朱雀军士兵炮制弹药。

    赵兴遭遇辽兵的时候,曾抱着不过日子的想法,将大半弹药狠狠的宣泄出去,有许多士兵已经打空了弹药袋。现在。这名士兵正在制备新地铅弹。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铅板,这块铅板上冲压着许多沟槽,将铅板分成许多铅条。

    那名士兵掰下其中一个铅条。用剪刀将铅条剪成碎片,放入一个陶瓷碗里,而后把瓷碗放在酒精炉上烧。他操作这一切时神态专注,蒋之奇看的认真,浑忘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不一会儿。铅条融化。那名士兵用夹子夹起瓷碗。将里面地铅液注入一个小铁盒中。而后将铁盒埋入雪中冷却。铁盒入雪堆时尚出吱吱地响声。不一会。那士兵从雪中扒出冒着热气地小铁盒。打开铁盒。蒋之奇现原来这铁盒是个模具。注入地铅液已经在铁盒里凝结成一个个圆形地弹丸。

    由于这模具要让铅汁四处流淌。所以铸出地铅丸彼此之间都有一些铅汁连接着。蒋之奇好奇地数了数。现那些铅弹分为六排。每排十二个铅丸。这些铅丸成渔网状。网结处就是圆滚滚地弹丸。

    那名士兵拿起剪刀。从这个渔网状地弹板上剪下一个个弹丸。铅地硬度比较低。那名士兵专注地用剪刀修剪着每一枚弹丸。让它保持圆形。蒋之奇在一边看呆了。嘴唇还在不停地蠕动。听见赵兴来找地呼唤声。他连忙问:“赵大人。怎么士兵还要现制弹丸。难道不能预先给士兵制备好。让他们随身携带?”

    赵兴笑了笑:“蒋大人。铅丸性软。提前制备好地弹丸在运输过程中容易变形。而做好地铅板便于携带。这铅板上面都冲压出沟槽。每一根铅条可以制作出七十二枚弹丸。士兵们现场制作。可以让他们更熟悉枪支。也降低了我们地军械运输成本。”

    蒋之奇又问:“我本以为弹丸是铁蛋。怎么要用铅来做。铁蛋不是更坚硬吗?”

    赵兴耐心地解释:“蒋大人。炮弹是铁地。但子弹是铅。一个原因是加工那么多地铁珠做弹丸很昂贵。很花时间。我们花不起那个钱;另一个原因是用铅丸射击效果更佳。

    我们比较过:用铅丸做子弹,虽然射击距离不如铁弹,但它的穿透能力更强,被击中的人伤势更重,几乎都伴随内脏出血。我想,这是因为铅受热以后迅融化,液体状的铅充满了整个枪膛,使火药的力量得以完全挥,而铁丸做不到这一点……

    走吧,蒋大人,韩资让大人已经来了,作为和谈正使,你该去看一看这位受火枪所伤的韩大人。”

    刚入城地辽国将门世家、名将韩资让也在观赏,不过他没有资格进入宋军军营,观察宋军士兵制作杀伤他的子弹,他在观察帅范带来的那批战马。这批战马足足有三百匹,部分马上的骑士带有明显辽国的“头下军”的习惯,他们被赵兴接到耽罗岛生活了至少三年,这次重新踏上辽国土地,是为了保护宋军的通讯畅通。

    韩资让观察完这些明显带有辽国烙印的骑兵后,又带着羡慕的神情打量那批耽罗地高头大马,见到赵兴过来,他连姓名都不问,直赞叹:“好马,好马!马中竟有体魄如此雄壮的,此马身躯之高大,乃我平生所仅见。不知这样一匹马,价值几何?”

    赵兴背着手打量了一下韩资让,这名生长在胡地的汉人,虽然名字还是个汉人名字,但身上已经察觉不出多少汉人的味道,他的眼珠是黄褐色的,带有明显的鲜卑基因;身材矮壮,两腿有点罗圈;衣服左衽;浑身上下看不出多少儒人的气质。

    蒋之奇迈前一步,自我介绍:“本官:天章阁学士、左正言蒋之奇。”

    韩资让点点头,回答:“本官:崇义军节度使韩资让。奉南院宣徽使萧常哥与王相王师儒大人的命令前来和谈……你身后那位大人是何人?”

    赵兴地头衔比较长。他一口气复述完自己那长地吓人地诸多头衔,而后帅范也上前自我介绍一番。在此期间,韩资让地目光在赵兴与帅范身上转来转去,似乎想辨认哪一位打伤了他,而赵兴则在兴致勃勃的打量对方鼓起的胸部,他胸部鼓鼓囊囊。似乎包扎的很厚,赵兴不满意的嘟囔:“手法不对,怎么能这样包扎呢,太外行了。”

    赵兴这句话让韩资让找准了目标,他转向赵兴,说:“我想起来了,这位赵大人就是昔日环庆路上那位惹不得,在下这身伤,应该是赵大人地杰作吧?”帅范当仁不让:“瞧你的伤势。赵大人的功劳似乎不多,大概你攻击我临时营寨的时候,挨了我一炮。”

    韩资让目光一闪:“守营寨的是你吗?不错。你越打越有章法,我最后一次进攻的时候,你的炮火居然如此猛烈,连中军也不免受了波及。”

    帅范一挺胸膛:“彼此彼此,你韩大人也越打越有章法,若最初我们兵力充足的话,绝对会在初次接触就全歼你们,可惜,等我的援兵到了。你也找不见人了。”

    韩资让目光扫过赵兴与帅范,若有所思地说:“听说过,听说赵大人与帅大人在南方灭国无数,我原本以为欺负南方小国,算不得什么实力,如今看来,广南军还真难啃。”

    赵兴乐呵呵的说:“没事没事,你前面遇到的只是我广南军五部中地一部,新进城的援兵还算不上我广南第一强军。我广南五军分平妖、除魔、灭鬼、除怪,合称妖魔鬼怪四军,除魔军只是排列第二。而朱雀军,也就是你最先遭遇的那支军队,只能算编外人员,是我给章老大人代为培训的,可惜章老大人去世的早,西夏人没能尝到朱雀军的滋味。

    韩大人今天尝到了朱雀军的味道,请务必转告西夏人。就说范纯粹老大人已经带走了朱雀部。等此战过后,朱雀军将逐步移交范纯粹老大人。”

    韩资让瞪起了眼睛:“什么。你说我遇到的只是广南的编外人员,而且还被范纯粹大人带走了一部分,真如此吗?”

    蒋之奇撵着胡子得意地补充:“不止!我朝新皇登基,还带走了一部分朱雀军,目前朱雀军还有一部留守南岸,所以你遇到的北岸军队,只能算是朱雀军的半数。”

    韩资让瞪大眼睛,理直气壮的反问:“朱雀军……这支朱雀军全军有多少人?”

    蒋之奇张了张嘴,赵兴憨厚的一笑,抢先说:“我不告诉你了!”

    韩资让目光再闪,不甘示弱的说:“我崇义军也没有全部在这里,有机会的话,我把崇义军调来,我们再较量一番。”

    赵兴感兴趣的看着韩资让,轻轻摇头:“韩大人恐怕没机会了,你面色潮红,体温一定很高;额头很烫,现在你是强撑精神……我认为你很难熬过这场伤,虽然现在是冬天,病很少,但我不认为:依辽国的情况,能治好你这场伤。”

    韩资让拱拱手:“两位所赐,韩氏子孙必不敢相忘。”

    蒋之奇觉双方地交谈刚开始还彬彬有礼,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他连忙打圆场:“韩将军,不知你是否肯让我军中郎中医治一下,这伤来自于宋军,我宋军自有诊治的手段。”

    赵兴点点头,坦然的接过了话题:“我宋军有诊治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有点匪夷所思,人常说:身体毛,受之父母,不忍损伤。但这种诊治手段却要违反传统——需切开伤口,清洗伤口里的毒素。韩大人,你的伤可不轻,是否需要我们诊治,请尽快决定?”

    韩资让点点头:“毒?你们的霹雳弹有毒?……哈哈,我还能支撑,只是王相还没有到。我不便就诊。我这就送信给王大人,等王大人入城后,在下这身伤还要拜托两位——我就不谢了,这伤是你们造成的,原该由你们出手治疗,只是。我几个子侄要在一旁护卫。”

    赵兴目光闪了闪,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为韩大人治伤地时候,正该有韩大人地子侄陪伴,以证明我们没做什么手脚。”

    韩资让询问好自己的伤势,放下心来,又指指那几匹骏马,笑着问:“赵大人还没有回答我,这匹马价值几何?不知我能否用一百匹战马与你交换?”

    赵兴目光闪烁。笑嘻嘻地回答:“这种战马是我从极西之地搜刮来地,它原是极西之地一位国王所有,我用了很大的代价才买了几匹马来。韩大人要要,我收你个成本价——拿与马体重相等的黄金来,我卖给你韩资让变了脸色:“成本价,还需要等重黄金?赵大人开玩笑了!”

    帅范憨憨的回答:“确实是成本价,我知道这种战马,一公一母一对种马可以换三座城池,而且是极富饶的城池,辽国这里的城池,没有什么值当交换地。这个价格很朴实!”

    韩资让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兴说的与马身等重的黄金,韩资让确实拿不出来,这匹马有六七百公斤,这样数量的黄金过了辽国南部一年的赋税,甚至整个辽国的税赋都没有这么多,韩资让怎么可能出的起这样的天价。

    韩资让走后,帅范哼哼:“什么子侄陪伴,我猜他要找一群医师来。观看我们如何处理这种伤势!”

    蒋之奇懊恼的呀了一声:“下官冒失了,竟然多嘴让辽人窥视去了机密……然,韩大人是前来谈和地使节,他要死在这里,恐怕这和谈不好继续下去了。”

    正说着,那位韩资让又转回来,郑重叮咛:“几位,我大辽为了和谈,专门给宋军开放一条道路。让宋军可以传递信函。但除了那条开放道路外,请宋军不得随意越界。请各位谨记。”

    韩资让说完,转身就走,帅范在他身后嘲讽:“没风度了!刚来的时候还人模人样,夸奖我们的战斗力,现在竟然耍赖皮,说那条道路是开放给我们地,我们需要他们开放吗,难道我们这条道路不是我们打穿出来的?”

    赵兴望着韩资让的背影,很好奇的说:“我就很纳闷,很想知道他的伤势,怎么可能,他中了一炮,居然没有轰成渣,身躯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枪伤真是我们干的吗?”

    帅范脸色一变,一拍脑门:“不好,是他们缴获我们那批枪的,弄不好韩资让地枪伤是他们摆弄火枪的时候走火了……不好,他们已经学会摆弄枪了。”

    赵兴慢悠悠的回答:“这没什么奇怪的,他跟我们交手几天,找已经看清了士兵的动作,摆弄火枪不需要太复杂的动作,无非是倒火药、装弹……他只要找见一个装好子弹,却没有击的火枪,就能立马学会开枪。”

    帅范犹豫一下,又说:“这厮不会是故意受伤,专门看我们如何救治这种伤吧?”

    赵兴摇头:“不可能,中我们的枪的辽兵很少有活下来地,韩资让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我们也没有救治的方法,或我们有救治方法却坚决袖手旁观,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蒋之奇终于找见机会插话:“你们刚才说铅弹有毒,怎么会有毒呢,这手段可不仁义。”

    赵兴不耐烦的反驳:“我们的子弹没有毒,是铅丸这种材料本身带毒,它打到身上,中弹的肌肉都被液体状的铅液沾染,非要割除那块肉才能诊治好,若下手晚了,毒入血液,那就无救了。我看这位大人血液中已经中了铅毒,面色潮红,体温过高,即使救好了也是个残废。”

    帅范继续推测:“除了你正面遭遇步兵那次,我们确实给了辽人很大的杀伤。而前面几次辽人用骑兵冲击,我们的排枪齐射弹雨虽密,辽人骑兵地损失却很小。韩氏兄弟不可能在那几次攻击中亲自冲锋,或许,是他们见了我们火枪地威力,在琢磨那些缴获的火枪。一不小心生了灾难,那位御史中丞韩君义应该也在场,因此重伤而死,而这位韩资让命好,只受到波及带了点小伤……

    难道辽国人也有欺上瞒下地习惯,因自己操作失误而受伤。他们或许不好意思说出去,所以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但是,这位韩资让大人为什么说在攻击我们河边营寨的时候,受了我们的炮击呢?明明那些攻打营寨的人,我一个也没放回去,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回去?”

    赵兴摆了摆手:“何必枉费心思猜测呢,韩资让怎么受伤地,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我们也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总之,这厮伤了。受的伤势是我伤,因为他的受伤,导致我们侥幸赢得了这场胜利,但愿幸运一直伴随我们,诸位,让我们准备一下,迎接那场谈判吧?”

    和谈正使王师儒来得很快,此人名为“师儒”,自然对“天人感应”、“五行八卦”那套八卦玩意很忌讳。韩资让先遣抵达后不久。王师儒便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武清城外。

    赵兴站在武清城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遍王师儒带来的军队,轻松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蒋之奇,也对韩资让说:“我确信,王大人是来谈判地。”

    在场的何好古官职低,没有听懂赵兴话中的意思,韩资让脸色一沉,表情郁郁。

    王师儒这个南院最后的汉人高官。带来的是南京道禁军,这支军队原本是辽国最剽悍的头下军奴,但因为南京道生活优裕,契丹贵族常常将自己的子弟送入这支军队里,谋取军功与出路,渐渐的,这支军队空有威武的形状,却不堪战斗。

    外人不知道详情,见了这支军队地豪华装备。便以为这支军队特别能战斗。但赵兴已不是战场菜鸟。王师儒就带着这样一支禁军来耀武扬威,没想到却在赵兴面前露了相。

    说起来。论装备的豪华程度,眼前这支辽国最拿得出手的军队虽然铠甲鲜明,装备优良,但跟赵兴地军队一比,活脱脱一支乞丐队伍。而论骑兵,赵兴的骑兵骑的都是与黄金等重的宝马,它数量虽然少,但一匹战马牵出去,足以买下对面军队的全部战马。

    而论武器,在新一代火枪面前,辽人使得刀箭再锋利,在大炮面前也是个渣。

    如果再谈到随身的配备,那辽人就更加不堪了。赵兴的士兵随身都有一个工具包,装着小五金工具,可以自己对武器做出修理调整,而辽人听都没听说过那些五金工具。

    此外,宋军还装备有单人帐篷,羽绒睡袋,呢子大衣,甚至每个人还配备一套玻璃的酒精炉具,拿昂贵的烈酒当作不花钱燃料似地烧茶、烧铅,这种极端的浪费行为,在韩资让看来简直是犯罪。

    原本,按照传统观点,这样一支追求舒适,追求享受,随身设备配备到奢华境地的军队是贪图享受的,是战斗意识不强烈的,是缺少死战精神的。但与他们交手过的韩资让却清楚,这支军队的凶狠程度,比辽国最精锐的殿前军也不遑多让。

    在这样一支军队面前,王师儒拿来炫耀地南京路禁军显得滑稽可笑。那些士兵营养充足的脸上浮现着浮躁、骄纵的神情,他们傲气凌人的注视着宋军,但神情中却透露出惶惶不安,正是这种惶惶不安泄了他们的底……

    城头上,追随赵兴用望远镜打量这支军队的宋兵将领嘴角浮现着冷笑,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向这群士兵的脖子,似乎琢磨着怎样下刀。

    王师儒一个文臣,穿了一身类似唐代明光铠的青唐甲,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地走进武清城,这人在韩氏兄弟激战正酣地时候,率领南京路上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也就是这支禁军,躲在安次徘徊不前,如今战事平息,终于让王师儒有了炫耀地机会,他志得意满,骑在马上、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踏进了武清城……立刻在城门处,遇到了骑着比他**马更高战马的赵兴。

    此刻,城门口不仅有赵兴在,还有帅范,倭人源业平,萧氏兄弟,他们每人骑着一匹雄峻高大到令人指的战马,看着骑着矮小的蒙古“骏马”入城的王师儒,居高临下的喝问:“来何人?”

    这句话是一句废话。

    因为王师儒在来之前,已经让人预先递上了自己的名帖,城里的人知道来的是谁。

    但这句话不得不问,因为赵兴是个心理战高手,他喜欢用重重手段摧残人的心理,让人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的处境产生绝望——让入城的王师儒自报名姓,也是一种心理摧残。

    王师儒不由自主的随口回答:“本官:副枢密使王师儒。”

    赵兴居高临下,倨傲的通报:“本官:皇城使,敷文阁学士、南洋巡阅使、检校枢密院詹事、两广转运使、广州市舶使、广南东路水步马军钤辖,领本路经略使、两广铸钱司都大提点……赵兴赵离人,奉召来与辽国和谈。”

    赵兴不是和谈的正使,正使蒋之奇从众人往后转出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他轻摇小扇,潇潇洒洒的跟着自报家门。等蒋之奇报完了他那冗长的官名,赵兴俯下身,傲慢的问了一句:“王大人,你少说了两个字——奉诏,莫非你这次和谈不是奉诏?”

    辽国南院是完全仿造宋朝的官制设立的,王师儒这位副枢密使品级也与赵兴这位“检校枢密院詹事”相当,再加上赵兴的“都章平国事”,宋朝派出的谈判副使地位已经等同于王师儒,如果再加上蒋之奇这位二品右正言,辽国的谈判使在官位上已经落了下风。

    所以,如果辽国人的谈判使不是奉诏而行,那么双方根本没有谈判的必要。

    王师儒的心理本已处于弱势,又被赵兴抓住把柄,挺直的胸膛立刻憋了下去,他尴尬的一笑,弱弱的回答:“我大辽南院向来由南院大王自主管理,你我此次的谈判,虽然没有奉得陛下的诏书,但如果签订协议,这协议在南京道绝对有效……”稍停,王师儒赶紧解释:“我等已经快马把消息送往上京,想必陛下会很快作出答复。依照我大辽的体制,陛下不会对我们的协议进行否定。”

    蒋之奇失望的哦的一声,赵兴俯下身子,继续问:“南院大王何在?你们的消息何时能传递到道宗陛下那里?”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93章 欺负的就是你

    第3293章欺负的就是你

    听了赵兴的询问,王师儒语气躲闪:“总得等天气化冻……不过,你我大军相持不下,对庶民百姓总是一番磨难,双方罢战,想必宋国的皇帝也乐意见到。”

    赵兴笑嘻嘻,自信而得意:“这才出动了多少军队,双方才相持多少天……你放心,我们的百姓不苦,我带的火药还没打光呐,大包小包的带回去,要征用民间的役力,百姓那才叫苦……要不,你在配合我打几天,让我消耗点——我给你回扣!”

    王师儒脸苦的胜似黄连,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兴,再望望蒋之奇,那意思是问:你大宋怎么让一名无赖当上了太尉,一点儒士风度也没有。

    蒋之奇苦笑以对,心说:没办法,我知道这厮有便宜就占,偏偏这厮对外交战百战百胜,甚得两代小皇帝欢心,谁舍得撤换。

    见大家都在苦笑,赵兴若有所思地稍稍点头,他转向蒋之奇,说:“蒋大人,这场谈判,既然南京道方面没有得到辽国陛下的授权,我以为,最好的办法是请蒋大人退出谈判……”

    蒋之奇头皮一麻,肚中叫苦不迭:这厮真实惹不得,我就心里嘲讽几句,这厮的报复就来了。

    可偏偏赵兴说的话很有道理。大宋是个极端讲究面子的政权,得知辽国方面尚未得到皇帝许可,在这种情况下,蒋之奇还要坚持谈判,等他回朝后会被御史骂死,还会被记录在史册上,让后人继续骂……

    蒋之奇正在想词,赵兴补充:“既然辽国南京道没有得到授权,那么谈判就以广南东路与辽国南京道之间进行——以我大宋一路与辽国一路官府相谈,彼此地位相称。”

    蒋之奇立刻乘热打铁:“也对!如此,老夫就做一个谈判监督人。只是,辽国方面派出的监督人也要地位相当。”

    王师儒噎了一下,马上回答:“我辽国东京留守、大惕隐何鲁扫古正在析津府,我等当请他出来作鉴证。”

    “我同意”。赵兴毫不犹豫地回答:“辽国方面地正使是王师儒王大人。鉴证为辽国东京留守、大惕隐何鲁扫古;我方地正使便是广南东路兵案监司。梅州守、帅范帅子连。鉴证是右正言蒋之奇蒋大人。外加在下。”

    实际上。赵兴在这里玩了个圈套。暗中对辽国官员进行了贬低。王师儒此刻落入下风。宋军若跟跟他纠缠谈判地合法性。这就谈不下去了。而辽国南院现在无人主持。王师儒还想再进一步。不想在这个时候。边境战争扩大化。引起辽国皇帝对他能力地怀疑。因此只能咽下这口气。不由自主地答应一声:“好!如此。也算妥当。”

    王师儒故意忽略了:他是副枢密使。而帅范只是一个知州。以一位副枢密使地身份。跟一位知州谈判。无形中等于承认辽国地副枢密使地位等同于大宋地一名知州。而官场上。最爱计较这样地排位、名次等小节。

    不等王师儒想出新词。赵兴地问话一个接一个。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思索。全忘了对赵兴予以反击。或讨价还价。

    “那么。辽国南京路与我广南东路商谈。我怎么肯定南京路事后会遵守协议?”

    “嗯。澶渊之盟后。我大辽与宋国彼此相安数十年。这说明我大辽是遵守协议地。我们有能力遵守协议。”

    “可是,我却在河上遭受了袭击。同时遭受袭击的还有南洋几位郡王,这是数国的朝贡使,他们在朝贡地路上,受到辽国卑劣的袭击,大辽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王师儒答:“我大辽遵守协议——然,唯有一群浮浪子不付管束,他们游猎至黄河岸边,见猎欣喜,一时不合。引起了冲突。此事纯属误会。”

    赵兴板着脸,又问:“他们——是他们袭击了我们的贡使。我现在想问的是,那些他们是大辽国的他们,还是我大宋国的他们?”

    王师儒被赵兴的话绕的脑袋有点闷,他疑惑的反问:“什么意思?”

    “辽国签署地协议,宋辽双方约定各守疆界,互不骚扰,然而我宋国每年都遇到一群他们的袭击,我听说这在辽国称之为打草谷,刚才王大人自诩辽国遵守协议,我想知道,辽国是否有能力约束自己的臣民百姓,或说,辽国官府是否还有行政能力,能够管束得住自己地领地?

    若辽国无此能力,我认为一个无行政能力的官府,不配与别人订立约定,因为订了它也无执行能力——当然,辽国如果已丧失了对臣民的管束统治能力,我不惮亲自来帮辽国这个忙……王大人,您别客气,这事一点也不麻烦,我希望王大人尽快开口——你一求我,我立马答应。”

    王师儒脸一沉,转移话题去纠缠细节:“人常言大宋国是君子之国,你我双方谈判,约定两国国事,难道要伫立在这风雪交加的野外吗?”

    赵兴的问题王师儒没法回答,因为抢劫是契丹人的民族传统。契丹人都抢劫了一千年了,他们把每年南下抢劫边境汉人的行为自诩为:汉人用锄头耕作,他们用刀剑耕作;汉人收获田地里的作物,他们收获汉人的收获。在现代,宣传上认为这种行为“促进了民族大融合”,并认为这种“年度抢劫行为”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地利益——这意思是说:他们的抢劫行为代表了被抢劫的人的利益。

    王师儒一个辽国汉儒,在他的儒学世界观里,给异族效劳也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而异族在他们的辅佐下灭亡了汉族政权,也只是“五德循环”的一种,是符合儒家大义的……然而,他的儒学世界观再坚定,也无法在面对人类普通道德时,不感觉羞惭。他自认为没有约束契丹贵族行动地能力。所以他只能转移话题,从儒学礼节上指责赵兴,以打断和改变谈判进程。

    他的职责也有道理,蒋之奇虽然觉得,目睹赵兴欺负辽人,也是件快乐地事情。但他不愿让辽人抓住一点把柄。便讪讪地插话:“回屋谈,也是,寒夜客来,怎能让客立于雪中,请,王大人,请入厅!”

    赵兴没有插话,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看着王师儒。王师儒很儒生的一甩袖子,气哼哼地催动自己**的蒙古驴,摇摇摆摆向城内前进……可惜他**的蒙古驴不争气。走过赵兴那头雄峻公马时,一脸讨好的媚笑,赵兴的战马重重一喷鼻,不屑地抛了抛蹄子,那头蒙古驴蔫头蔫脑,一步一犹豫地在王师儒地催动下,爬过赵兴马前。

    幸好,面子上地损失在重新谈判时稍稍得到补偿。休息几天后,重新谈判时。赵兴似乎得到蒋之奇提醒,不再纠缠于刚才地问题,但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却仍令王师儒惊出一身冷汗,只听赵兴劈头问:“道宗陛下春秋已高,最近身体如何?”

    王师儒淌着汗,唯唯回答:“陛下尚安。”

    谈判是在武清县衙举行地,王师儒进入县衙前,已经得到韩资让的提醒,注意到谈判双方身份不对称问题。他原想找机会要求宋国跟换谈判使,但问的一直是赵兴,而赵兴的品级与他相当,让他提不出来话头。但赵兴这位使节提的问题实难应付,他喜欢提问如迅雷闪电,每一个问题都让王师儒地心肝饱受煎熬,他真想不顾身份对等原则哀求赵兴回避,换上名义上的谈判正旁边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帅范,但这样一来。再提谈判双方身份问题。似乎不合适。

    王师儒淌着汗,心里泛起得过且过地念头。他小心翼翼的等着赵兴下一个问题,赵兴下一个问题是:“女直人很凶猛吧?”

    王师儒松了口气,这问题好回答,他回答:“那些女直人不是人,他们是蝗虫,走过之地烧杀抢掠,寸草不生。我们可以跟女直人继续打下去,但我们无法承受他们那蝗虫似的破坏——与他们交手,每一战都花费巨大,后勤辎重全要依靠后方运上去,可令人扼腕的是,我大辽才遭受过灾荒,土地荒芜,粮食奇缺,连百姓都吃不饱肚子,还要供应前线将领,真难啊。”

    赵兴闲聊似的谈起:“辽人对我大宋,不是如此吗?怎么金人如此对辽人,辽人觉得他们没有道德,是一群蝗虫?……嘿嘿,我广南东路有点粮食过剩,这几年粮价贱如草,也是头痛啊。”

    王师儒被赵兴后面的话吸引,叹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赵兴再问:“宋辽互市,情况怎样?”

    王师儒摇头:“我辽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但宋国却不愿卖粮给我们,互市上交换的是茶叶、丝绸、瓷器,但我百姓肚子都吃不饱,怎么买得起那些华丽地丝绸?倒是最近,宋国密州商人开始收购羊毛,这些过去的废物也能换点粮食,让牧民日子稍稍好过点。”

    “一样一样”,赵兴意味深长的笑着:“我大宋限制粮食出售,你大辽不是也限制战马出售吗,都一样啊。”

    王师儒已经被赵兴引逗的思路岔到一边了,他不像个谈判使,反而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农,忧愁地说:“我听说,最近临海军开办了海上互市,我南京路多有牧民前往临海军交易,羊毛这东西,过去牧民都当废物焚烧,没想到宋国陛下仁慈如斯……听说那个海上互市货物很全,哼,钱都让临海军那群蛀贼挣去了。赵兴微微而笑:“王大人不知道吧,这个海上互市还是我在密州任上一手操办的,原本是为跟女真人交易战马,没想到临海军也愿意凑上一脚生意,结果,双方军民自交易越来越大。嘿嘿,辽人当战马是个宝,女直人却肯敞开与我大宋换粮食……

    听说现在这海上互市越办越兴旺。我进入黄河口的时候,曾顺路去海上互市看了一眼,真是很兴旺啊,宝刀战马丝绸茶叶瓷器羊毛珍珠弓箭。没有找不见的货物……”

    王师儒与赵兴毫无顾忌的谈论海上互市,实际上这个海上互市对宋辽双方都是违法地,现代的说法称之为“走私”。对辽国人来说,通过海上走私购买维持生存的粮食以及一些奢侈品,而宋国则通过这个海上互市购买辽国人的战马。

    由于这个海上互市交换了双方最需要的紧缺物质,结果。这一走私行为在宋辽双方地高层都受到了默许与纵容。王师儒在这里只羡慕临海军弄到了一条财路,却没有指责临海军的意思,而蒋之奇身为御史,当然也知道海上互市是朝廷的一个禁忌话题,御史们已得到暗示,不准过问此事。所以赵兴当着他的面谈海上互市,蒋之奇假装听不见,他无聊地挨个观察起参与谈判地大臣。

    辽国方面,连夜赶来地何鲁扫古体态臃肿。他身边有几名健壮地女婢伺候,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食物。这次谈判,招待任务由广东方面负责。帅范从船上拿来一部分广东果脯、糕点,甚至有一部分热带水果,将谈判桌摆的琳琅满目。目前,他这位名义上的谈判正使也正在无聊的拿小刀削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而何鲁扫古这名契丹贵族却表现的像个暴户,他难得见到这么多的南方食物,更似乎没见过“外面白雪皑皑,桌上水果琳琅”地场景,在嚼几枚果脯之后。他很没吃象地将战斗目标选中了广东腊肉、风鸡、烤鱼、烤鳗……,边狼吞虎咽边伊伊呜呜的用鼻子哼哼,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纯粹喘气。

    谈判桌上,王师儒听到赵兴介绍,目光一闪,沉吟的复述:“你广东地粮食贱如草——临海军的海上互市是大人操持起来的,是吧?”

    赵兴避而不答,慢悠悠的说:“宋辽澶渊之盟后。约为兄弟。辽为兄宋为弟。如今女直人与大哥交战,做小弟的也甚为忧心。只是生意归生意,女直人愿意卖战马给我们,而辽人不许,若是南京道开放马禁,那么一切就好谈了……谈,对了,我们是在谈判,先说正事吧:南京道打算怎么赔偿我们?”

    王师儒的思绪被赵兴引得转圈子。他不由自主的说:“谈。谈什么?赵大人说一切好谈,真的是一切吗?”

    赵兴的神情像一个摇晃胡萝卜逗引蠢驴地大爷一样可爱。他笑嘻嘻的回答:“当然!一

    王师儒回答:“开放马禁——我南京道作不了主,至少不能明令开放。”

    帅范插嘴,鹦鹉学舌的说:“开放粮禁——我广南东路作不了主,至少不能明令开放。”

    赵兴接着谈赔偿问题:“我也不再坚持了,袭击我的是一群契丹马队,我不再要求你们交出肇事,但我要求辽国方面至少要做出道歉的姿态,另外,辽国方面必须承诺对肇事予以惩罚,并承诺今后不再有这样的袭击事件。”

    王师儒被帅范左一句话,赵兴右一句话引得不知道该回答谁好,他求救似的望了一眼何鲁扫古,何鲁扫古却仿佛没听见这里的交谈,正在咀嚼一枚无花果干,嘴里哼哼:“甜,甜的都腻了,不过,真好吃。”

    王师儒再把目光转向韩资让,韩资让强撑着双眼,脸色呈现不正常地潮红,他张了张嘴,咳嗽一声,何鲁扫古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王师儒决定无视赵兴与帅范的话,将谈判按自己的思路走,他板着脸说:“宋军这次深入辽境,违反了澶渊之盟,我要求宋军立即退回南岸,并要求宋国为此做出解释,严惩私起边衅……”

    帅范冷冷的插话:“你忘了谁是胜利!我广南东路只到了两支军队,但如今,我们还有余力打下去,南京路还有这个余力吗?”

    王师儒咳嗽了一声,何鲁扫古依旧大吃大嚼,无奈之下,王师儒只好开口提醒:“大惕隐,你的意思呢?”

    赵兴把目光转向何鲁扫古,脑中念头一闪,突然开口问:“何鲁大人。袭击我的契丹人是你的子侄吧?”

    帅范震惊的望了赵兴一眼,马上回想过来——武清县令说临河的土地是何鲁扫古地牧场,而这位大惕隐出现在析津府也不是偶然地,他来的太快。唯一地合理答案是,何鲁扫古才是那次抢劫事件地幕后黑手,所以他被王师儒一叫。就肯来做这场谈判的鉴证。

    帅范想通了,他望了一眼韩资让,马上补充:“何鲁大人,我的士兵有部分阵亡,他们的尸体还请大人交还,另外,他们随身的武器还望大人能够还。”

    稍停,帅范盯着韩资让,一字一顿的说:“韩资让大人地伤恐怕也不是出自我们之手。我不记的我曾击中过将军一类的人物。”

    韩资让再也支持不住了,他两眼一翻,晕倒在谈判桌上……

    韩资让的卫兵手忙脚乱的抬他下去。何鲁扫古不屑的哼了一声,冲赵兴摆了摆手,开口说:“这位赵大人是宋国的大官吧,我瞧你身材高大,一定是位勇武之人。儿郎们冬日出猎,做一点小游戏而已,何必大动干戈,不如我们就以草原人的手段,来解决这场纷争。大人以为如何?”

    赵兴摇摇头:“据我所知,草原人的传统与公正相差十万八千里,我是来寻求公正地,不是来寻找不公正的虐待,你那套把戏在我面前吃不开。”

    何鲁扫古咂着油油的手,含含糊糊地嘟囔:“你们不是想要回勇士的尸体么,很好,我的部族也有百十个人落在你们手里,我们就以他们做赌注。赌上一把,你赢了,我如数归还勇士的尸体与武器,你输了,把我的人放回来……对了,你的战马不错,我要求你再赔上十匹战马。”

    这个时代:世上有三不能:第一不能跟宋人谈赌,第二不能跟西夏人谈信用,第三不能跟契丹人谈钱。因为这三都是三方最见不得。赵兴对何鲁扫古的提议不屑一顾。帅范已按耐不住赌性。兴致勃勃的问:“怎么赌?”

    何鲁扫古舔干净手上的食物残渣,回答两个字:“角抵!”

    赵兴忘了说。这世上还有第四不能,不能跟宋人谈相扑。

    “角抵”是一种草原游戏,也就是宋人常说地“相扑”。听到何鲁扫古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争斗,帅范狂笑,赵兴冷笑,蒋之奇微微而笑。

    “叫源业平来”,赵兴拍着桌子对何鲁扫古说:“别说我欺负你,在宋人面前谈角抵,我们玩角抵历史比你们整整多出一千年!”

    帅范乐的拍着桌子,笑的直不起腰来,气喘吁吁的说:“大人,告诉源业平,手下留点情,把他们个个弄残废了也就罢了,别弄出人命来。”

    赵兴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他把帅范的话当作怂恿,哈哈笑着吩咐:“让黑人泰森也上,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霸王之力。”

    泰森这位黑人蒋之奇也见过,这位黑人侍从活像赵兴的眼睛,走哪跟哪,蒋之奇在营地中常见这位黑铁塔,但因为泰森语言不通,一般不喜欢露面,所以经常被人忽视。

    在场的,不仅蒋之奇见过泰森,武清县两位官员也见过那位经常抱着膀子跟在赵兴身后晃悠地黑铁塔,他们暗自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何鲁扫古一眼。

    何鲁扫古从大家望向他的目光中现了端倪,他决定也使出自己的大杀器,直着嗓子吼:“叫孛鲁上场,快点快点。”

    赵兴笑着说:“何鲁大人,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你索要的赌注并不公正!我的战马非常昂贵,你买不起,所以,你要求我添加十匹战马,却支付不起相等的赌注?不过,鉴于这场搏斗本身就不公正,我就不欺负你了,你可以不追加赌注,但我需要你把该付的赌注亮出来,这点,你可以做到的!”

    何鲁扫古点点头:“三日后,儿郎们也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赵兴回答:“三日后,我等你受虐!”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94章 什么都敢卖

    第3294章什么都敢卖

    虽然进入中原多年了,但契丹贵族喜欢用拳头决定东西归属的传统依旧没有丢弃。辽史中记载,契丹人甚至用这种方式决定过一方镇守大将与统兵大帅的人选,而且这种比赛就在皇宫殿上举行。但何鲁扫古如此出面邀请一位宋人角抵,却不是辽国方面的次邀请。而赵兴接受邀请决定比赛,却是宋辽之间的第一例。

    何鲁扫古这么做,实际上实在欺负宋人。

    宋人也喜欢角抵,宋史也多次记载皇帝在大殿上观赏相扑的场景。还有殿上蹴鞠比赛。但宋人一向以为自己是礼仪之邦,认为有争执应该用道理衡量,在符合常理、双方情愿的情况下达成妥协。而不是谁的拳头硬谁有理,东西就归谁!

    辽人这种用武力决定真理归属的传统,令宋人很不适应。以前曾出使辽国的宋使在记录下辽人这一“野蛮真理”的诞生方式后,从内心里很不不起此类行为,认为这是未开化的表现。

    以前,出使的宋人多是文人,像苏辙一类的文人。所以辽人想找茬,遇到的只是诗人的鄙视,他们回国后将自己的义正词严书写出来,得到国中一片喝彩。人们不以为他们软弱,丢失面子,更加认为辽人蒙昧未开化。

    宋人的这种自内心的鄙视隐隐传入辽国宫廷,辽人在嘲讽宋人软弱、不敢动手的同时,也相戒不向宋人动用这种手段——他们也怕被宋人嘲笑。

    然而,辽人心里未尝没有隐隐的自豪感,加上辽国国势的强大,让他们心中自豪地认为:宋人不敢与他们比赛角抵;宋人也就是作诗行,战斗不行。

    而后百余年,宋辽交往中,辽人占据武力上的心理优势,宋人觉得自己文化远胜辽国。双方虽然没在角抵场见个分晓。但谁都不认为自己会输,只是不屑而已。

    随着河边宋辽冲突真相的揭开,何鲁扫古丢了面子,战场上得不到的,他想从角抵场得到。想到宋人不敢应战的前例,他出声挑衅——他遇到的是赵兴。一个从异国重新引进“唐手”、并在任内不遗余力推广之的“妖人”。

    何鲁扫古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赵兴强大地自信让他有点不适应。他觉得自己最好下去再布置一番,便气喘吁吁的站起来,几名侍女搀扶他走向门口,到了门口,何鲁扫古稍稍停步,倨傲的点一点桌上的残羹冷炙,很无耻地吩咐:“那些东西都很不错,每样送些去我的房子。”

    “付钱!”赵兴毫不客气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何鲁扫古一瞪眼。他抢劫宋国多年了。没听说拿宋人地东西要付钱。赵兴地拒绝让他很生气。他生气了。后果……不严重。赵兴根本无视他地愤怒。笑嘻嘻地补充:“这些东西都是贡品。就因为你们地打劫行为。使得装贡品地货柜有损。我们才不得以拆毁了那几个货柜……

    瞧。这些东西正是你们当初想抢地。是证物。遗憾地是。你我相持十数日。将士们也要吃喝啊。所以我们取了点充饥。日子久了。贡品剩下地也不多了。那些没有受损地贡品货柜。我们也不能轻易毁坏。所以。想要。付钱。天经地义!东西不多。价格很高。理所当然!”

    赵兴这番说法是在逗何鲁扫古玩。这些东西都是赵兴夹带地私货。准备上京城出售地。但何鲁扫古听说自己刚才吃了一肚子贡品。觉得很有面子。他瞪着赵兴。不以为然地反问:“些许果点。也要算账……罢了。咱家有钱——多少钱?”

    有钱?!

    蒋之奇听到这个词。直翻白眼。

    全大宋有几个人敢在赵兴面前自称有钱?你何鲁扫古一个草原牧马人。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在赵兴面前自认“有钱”?

    我明白了。这契丹野人没见过大世面,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金山银海。想当初。澶渊之盟,整个辽国才索要了银十万两,绢少许。这点钱还不够苏东坡在杭州修西湖的呢,你一个辽人,能有多大志气?

    嗯,再想当初,先皇对赵兴处以罚铜百斤的惩罚,人赵兴顺手扔过来一船铜锭,气的京城御史直抽冷气。那般豪气,才叫有钱。何鲁扫古一个傻冒,知道广州市舶司一年赋税额是多少吗,说出来吓不死你!人赵兴随便扔一匹马出去,辽国倒空了国库不见得能买下来,你何鲁扫古能富过整个辽国?

    “我给你一个良心价”,赵兴咂了一下嘴,遗憾的说:“反正那些贡品还剩一点残羹冷炙,我就便宜卖给你了。打包价——匹马一斤!不拘何物,均价一斤!”

    这个价格让在场的辽国官员直皱眉,何鲁扫古却一摆手,答:“那就买它二百匹马的……我会派人过去挑选。”

    赵兴紧盯一句:“我也会派人过去挑马。我只要好马,当然,你那种驴一样高矮的马也挑不出什么骏马来。所以,差强人意也行”

    何鲁扫古跺脚转身,赵兴仰头大笑,招手呼唤宋国方面的官员离开和谈大厅。

    才一出大门,门口扑进来几名辽兵,帅范摸刀跳起,那些辽兵却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大人,请你救救我家韩大人,他快支持不住了。”

    赵兴沉默不语,帅范反问:我们凭什么拯救我们地敌人?”

    蒋之奇轻咳一声:“圣人云:以德服人!”

    那些亲兵一边磕头一边说:“大人,我家韩大人原本不打算与你们起冲突的,事情作后,两位韩大人联袂去了何鲁扫古庄园,但这事背后作怪的是何鲁扫古的一个侄子,他们因损失了七百多人,正在怒,誓要拦下宋船。韩大人拦阻,双方争执起来,他们便用缴获的火枪打伤了两位韩大人。

    何鲁大人在辽国权势滔天。两位韩大人只好忍气告辞,但不久,韩君义大人伤重不治,贵军气势汹汹,韩资让大人只好扶病而战……”

    赵兴接着反问:“契丹蠢人何鲁扫古权势滔天,百年显宦世家出身的韩大人受了伤也不敢指责。于是就要把这场伤推到我们头上,是吧?……嘿嘿,何鲁扫古不好惹,难道我就是个好脾气?”

    赵兴的谴责让韩资让的亲兵说不出话来,他频频叩头,神色凄切。

    韩资让亲兵在叩头,看不到帅范与赵兴的眼色交流,帅范递过去一个眼色,意思是:“不好吧。好歹人韩大人是辽国地重臣,南院汉人里头数得着地位崇高地人,这样干脆的拒绝。会让韩军上下一起怨恨,不如另外想个借口?”

    赵兴递过去一个眼色,目光鄙夷:“什么重臣,汉重臣不如辽人的一条狗,何鲁扫古一个侄子敢冲他开枪,事后韩资让居然忍气吞声——这样的狗养不熟,谁给他馒头他就冲谁摇尾巴,死了最好。”

    帅范再度递了个眼色:“好歹他手下还有数万兵马……”

    赵兴又一个眼色递过去:“没听说辽人已经抽空了他的兵马吗?况且,这家伙手头有兵马。正是咱们不能救他的原因,你难道没现,这家伙打地越来越有章法,若再给他一段时间学习,他就能想出对付火枪兵的手段,这样地人不能让他活着。”

    帅范又递过来一个眼色:“无论怎么说,咱这次是没有通过陛下,私自动兵与辽国交战,虽然我们打胜了。又恰值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朝廷地人都忙着交接,或不追究我们私自带兵入京的原因,可是,现在把事情尽快平息下来才是最佳选择,让韩资让活着,比让他死更有用。”

    赵兴叹了口气:“韩资让活着,对我个人有益。但对于国家……”

    “大乱当头。国家地事情且放一放,先顾你我自身吧。”

    赵兴眼珠转了转。轻轻点点头。

    这个点头动作被韩资让的亲兵见到了,他大喜过望,赶紧爬起来向外走,帅范一横身拦住了他,玩笑着调侃:“足下,满大宋都知道我家赵大人是没有好处不干活,昔日我大宋官家让赵大人干活,尚且软语求告,你家韩大人想治伤——一条生命啊,总不能不付一点代价吧?”

    那亲兵茫然的瞪大眼睛,帅范接着开价:“拿三百匹马来……,还有,你们的士兵我家大人很欣赏,送三百个家奴过来,三百个人,三百匹马,救你家大人一命,这价格公道吧?”

    那亲兵用力点头:“没问题,两位大人,这三百匹马,三百个人,咱家还出得起,我就送人过来。”

    帅范摆手:“岂用你送人,怎么也得我去挑,就从你开始,你这厮又伶俐又忠心,我喜欢……”

    帅范跟着那亲兵窜出大门,赵兴带着人返回军营。才入营地,蒋之奇满脸不悦地插话:“赵大人,用广南东路地名义跟辽国南京道商议椎场事,置朝廷于何地?”

    赵兴哈哈笑着:“朝廷现在需要的是撬开辽国这个厚重的帷幕,看一看帷幕后面是什么。而让辽国跟我们签订平等协议,这辽国做不到——他们有百年胜利地历史,有大国的骄傲,便是道宗皇帝自己来,他也不会背下骂名,与我们签订一份屈辱的协议。

    在辽国看来,平等协议就是屈辱协议。辽人进入中原后,对繁文琐礼看的格外重,辽国一向将我大宋视为弱小,与大宋签订平等协议,是件非常丢面子的事情,辽国皇帝如果这么做了,他会觉得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大臣、对不起自己的部族……为了挽回这份面子,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没错,这一仗我们是小有胜利,但这一仗也扫了辽人的面子,而辽人是个全民动员很快的民族,一旦辽国中枢下了命令,我们会陷入兵山将海,如此,战争就会无限扩大化——我大宋准备好打一场倾国之战吗?我只看到朝臣们想要议和,哼哼。若不是蒋大人自顺保寨渡河,或许,等朝廷议和完毕我都不知。

    今日这场遭遇仗,是一场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战争,我以数千精兵与辽国人缠斗,双方都在试探对方地实力。现在我大宋维持住了面子,已经让辽人知道大宋有实力抗衡辽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寻找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协议——让我广南东路与辽国南京道签订地方协议,辽国人不失面子,我大宋却得到了实际的好处,值啊。

    蒋大人,你静下心来好好品味一下:我们大宋用广南一路对抗辽国南京道,辽国人知道自己吃了大亏,然而。辽国国内局势不稳,北方处处用兵,他顾不上弱小的大宋——只要给他得过且过的机会。他就会将那虚伪的面子继续维持下去,在大面上保持对我大宋地心理优势,而私底下却承认我大宋已经有实力对抗他了。等收拾完北方强敌,再掉头收拾大宋……

    蒋大人,战争是一项综合事件,既要考虑财力还要考虑兵员、军械生产——我知道大臣们喜欢用限制物资输出来限制辽国展,故此对开椎场事宜管束格外严。但我皇宋立国百余年了,我们已经走到了商业文明,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符合商业文明的思路。来对付辽国?”

    蒋之奇先是一惊,问:“你是说辽人会对我们施缓兵之计,而我们也正需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不错,我广南东路跟南京道签订一个地方协议,这是辽国人最能接受的底线,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协议里向我们大幅度让步,以求获得喘息之机,接下来,我们会要求辽人放弃支持西夏。而辽人最难以接受地条件,不过是要求我们开椎场,开放火器管束以换装军队,对抗北方的女直人,只要我们答应他们这个条件,我相信,辽人会做出你难以想象的让步。”

    蒋之奇跳了起来,他神色激动,面红耳赤。嘴唇哆嗦着盯着赵兴。用了很大地力气才阻止住谩骂的冲动:“赵离人,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此军国利器,你也要私售给辽人,难道你想资敌?”

    赵兴微微皱了皱眉:“我们不卖,难道吕惠卿不卖吗?”

    赵兴这句话将蒋之奇噎住了,他惊疑未定的问:“你可有证据?”

    赵兴没有回答,继续按自己的意思叙说:“如今,北方的女直人崛起了,按以前的惯例,新崛起地胡人是最凶残地,而辽人已经驯化圈养了很久,他们依靠我大宋的岁赐活地脑满肠肥,活的得过且过,现在辽人是我大宋的北方藩篱,在我大宋还没有做好同时迎接两只恶狼地时候,让这两只狼相互撕咬的久一点最好,等他们都遍体鳞伤,奄奄待息的时候,我们能一举收拾两只狼——古人不是说过嘛:卞庄刺虎、渔翁得利。

    蒋大人,你且不用心急?在你所学的学问里,以为:天下财货本有定数,这边多了,那边就少了。可你睁开眼睛看看大宋,大宋财富现在增长到古人难以想象的数量,可是,谁的钱少了?来经商的胡人?做海商的宋人?我大宋百姓?藩国百姓?

    没有,他们个个都富得流油!这说明过去的学问出了问题,需要重新考虑。

    目前,我大宋正在进行南海攻略,等南海平定后,海外地巨量金钱会涌入我大宋,我们四境灾荒平息,奸人涤除,只会越来越繁荣,而辽国的国力却要消耗到与女真人之间的战争上,辽国在衰落,我们的国力在上升,哪怕我们什么事也不做,时间便会拖垮那两头恶狼……”赵兴顿了顿,接着补充:“宋辽之间屏蔽太久了,我们完全不知道辽人的消息,而辽人的风俗与宋人完全不同,宋人想进来刺探情报,简直像一匹骆驼闯入马群一样醒目,为此,我们必须先撬开辽国的一个小缝,有了这个缝隙,我们才能推行、渗透、刺探等种种手段。”

    没等蒋之奇回味过来,赵兴已经起身向外走,他边走边交代:“蒋大人,你把这里的事尽快报告给官家,就说我决定在黄河口建一座墟场,这座河渡草市由我宋人管理,不驻扎军队,只做双方贸易通商用。我打算以此做为条件,与辽国开始谈判,请官家派遣一些职方司官员作为城市的管理,或账房先生……

    当然,具体能跟辽人谈到什么地步,还需要谈着看。你还需跟官家说:封锁地思想老化了,我大宋现在生产的东西过剩,物价下跌,我们为官当为治下百姓开拓新市场。用我们价廉物美的物品冲击辽国,让辽国商人挣不上钱,工匠找不着活干,养活不了家庭——让他们去跟辽国官府闹事……这才是正理!”

    蒋之奇仰望天空,思考片刻,答:“你说的……辽国商人,辽国工匠挣不上钱,倒也是这个理。可匠工低贱如奴,能指望他们闹成事?农为国本,无粮则乱,无匠工又算什么?肚子饱了,谁还肯闹事?……妖,这道理太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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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介绍:
这是一个穿越做小人物的故事。
不经意间,赵兴成了一名宋朝人,他交往的对象不乏名传千古的词人、遗臭万年的大贪官、逼上梁山的大盗、艳名四播的绝代风华。
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里有真情浪漫的千古好男人;有闪烁千年的诗歌佳句;有精彩纷呈的商业性歌舞表演和花样百出的商业竞争……
在这个瑰丽的时代里,赵兴处身其中,如鱼得水地享受这时代的雅致人生。
本书中没有朝堂争斗没有官吏倾轧。本书描写的只是宋代市井人的世界观。
或许,书中的内容颠覆了你对宋代的惯性思维,但请你细细品味。宋时明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时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时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