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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虎     宋时明月txt下载     宋时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0章 赵兴的变法想法

    赵兴缓了口气,继续说:“除此之外,我大宋四邻强敌时时来骚扰,迫使我们不得不养军百万,也是负担沉重的一个原因。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要想彻底摆脱这种现象,就必须变革。若不变革,再有百年,甚至要不了百年,三四十年过去了,官绅阶层进一步扩大,小民数量进一步减少,我估计,大祸为期不远了。

    皇宋之地在于冗兵冗员,要想消除冗兵冗员,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其一就是扩展领土,开海外空间,就是一个手段,让那些失地百姓到海外去垦荒,去为我大宋搜刮财赋,如此,方可减轻我大宋的财赋压力。而开海外领,还有一个好处——南洋小国战斗力不强,各地养的厢军遇上辽国人都是废材,但对付南洋小国却绰绰有余,让他们去南洋小国掠夺,刚好算做废物利用。

    然而,这些措施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急策,开海外领,拓展税源,虽然可以缓一时之急,但那些开到了海外,必定会成为新的官绅,若官绅继续不纳粮,要不了多久,我大宋没有小民了,全都成了官绅。那时,税收怎么办,靠谁来纳税,靠谁来支应差役?

    所以,大宋真正的祸源是不平等的官绅不纳粮。官绅享受这个国家给予他们的好处,却不承担义务,这才是国家最大的祸患。要想消除这个祸患,就必须让官员们履行责任……”

    赵佶插嘴:“太尉在广南不是推行过官绅一体纳税吗,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赵兴点头:“祖宗之法,官绅不纳粮,但商乃贱籍,祖宗可没说过允许官员经商,相反,还设置了重重禁令,只不过这些禁令都没人执行。

    现在的官家在潜坻的时候,就曾经以端王的身份,向广州市舶司依律纳税。这就是一个好的前例。可以最少触动官绅的利益,而后慢慢变革——祖宗之法不是说官绅不纳粮吗,我们依旧官绅不纳粮,但经商必须纳税。

    反正,当今经商的禁令也没人遵守,既然官府堵不住。那就敞开口子让他们竞争去,我们按纲收税就行。最终,我们是要过度到官绅与小民同税同义务,但我认为朝廷无需着急。

    我们现在是重商主义,商人在交易过程中,最讲究公平,最讲究契约。一个守契约,公正的进行交易的人,人都愿意跟他打交道。这是商业文明带来的必然结果。

    而我大宋地商业文明只持续了一百多年。所以我们无需着急,只需要尽力维持这种商业文明的氛围,让公正精髓与契约精神再影响我们一百年。甚至五百年。那时,公正已经渗透到我们的日常意识中,自然而然,小民与商人会起来要求与官绅享有同等的权力,履行相同的义务。于是,社会就趋向于公正。

    若让我评价王安石的新法,我认为唯有两样新法必须刻不容缓地实行,其余则该缓就缓。不着急实施——第一就是免役法。官绅一体纳税后,老百姓也无需负担差役。甚至可以靠服差役挣钱养家糊口,这就是为官府做工。

    这一点我认为唯有大宋具备。是我们地时代特色。在别地朝代做到这点是不可想象地。开玩笑。老百姓给官府干活。还能挣上钱。也唯有在商业地大宋才不被视作洪水猛兽。这是仁政。我大宋应该将这项政策推至极盛处。

    我有一个建议。正想过几天跟朝廷说说。比如:我们可以制定一个各地收入等级。由各地地方官进行申报当地收入情况。并告诉他们这个收入不得作假。因为通过百姓地收入。我们可以计算出当地地经济状况以及税务状况。而今后地方官地政绩。全通过这些数字来表现。他们若想作假。必然影响到自己地升迁。

    这些数字报告朝廷后。朝廷可以根据当地收入状况。制定一份免役法实施细则。使我们根据当地地收入制定免役钱——众所周知。地南北不同。北方农民辛苦一年。所获不过三五贯。而南方肥沃之地。百姓劳作一年。有可能收入在百十贯。而广南更不能用这些衡量。广南百姓辛苦一年。每户收入在六百贯左右。

    这个收入也可以计算出来:广南人口约两千五百万。年均上交税收约在三千万贯。按十五岁一地比例。它地年均收入应该在十五贯以上。除此之外。广南养军费用、教育费用、免费医疗等各项开支加在一起。应该在人均六十贯左右。按每户十口计算。每户年均收入应该是六百贯——这就是朝廷计算每地财赋税收地依据。

    我这里只是粗略地算算。苏三丈精通会计学。应该更了解地方财赋地计算方法。所以只要地方官报一个收入数据。我们应该可以根据这个数据。推算出地方财政地税收与民情。而地方官地政绩。全在于如何使百姓收入上升。这就是量化考核地标准。我广南就是这样对官员进行考核地。

    百姓地年均收入出来了。一年共有三百六十天。刨去休沐日。刨去节庆。剩下地就是百姓地工作时间。用这个工作天数去除年均收入。就是百姓平均劳作一天理应获得地平均收入——当地地免役法。付给百姓地免役钱不应该低于这个数字。这样。百姓就可以通过替官府劳作。获得不亚于当地平均收入地生活。如此一来。百姓怎么不愿意应付差役。

    为了防止地方官无休无止的支应差役,我们还应该设立一套相应的预决算制定,每年秋季司考的时候,应该要求地方官上报明年的财政计划,若是地方政府支付差役地钱过地方财赋收入,或达到地方财赋收入的一定比例,我们就应该否决地方官的年度财政预算……

    这里面还有很多实行诀窍,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免役法要想实行,前期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我们需要堵住所有贪官可能贪污的漏洞,如此,才能让朝廷的初衷得以贯彻。而朝廷确立这项工作以后,还可以加强中央地控制力,以后朝廷可以通过否决地方的开支计算,控制地方官、地方节镇的为所欲为。将一切权力收归朝廷……”

    赵佶插嘴:“如此行事,确实能加强地方地掌控,但我怕控制不了太尉大人这样地弄钱高手。太尉大人不加赋,便年年使广东财赋增长。你刚才所说的广南户均收入过六百贯,这恐怕是真话,但你地计算方法含含糊糊,说明你向朝廷少交税了,少交了不少,足够再养一支大军。譬如像朱雀军那般耗费钱粮无数的吞金兽。”

    赵兴尴尬的一笑,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王荆公另一个值得实行的法律就是三舍法。朝廷每三年召集士子进京一次科举,路途遥遥的,需要提前一年做准备,许多人路费不够,便无望参加科举,譬如广南,坡公贬谪去惠州的时候,在路上走了八个月。广南指射之地,有多少士子有这个财力。维持八个月的旅行?

    而王荆公的三舍法,却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学舍为单位,官府只需每年考核学舍的资格,就可以让天下寒士,能够就近读书,就近学习,学成之后,替国家效力。

    我知道,根据朝廷律令。各地官府对当地学生都有各种补贴,以替朝廷养士,栽培读书种子。让朝廷负担养士地费用,也算冗员的一种,将这个负担下放到地方政府,朝廷可以减少支出,天下寒士也可降低求学成本。所以我认为,指射之地的指射之法应该推行天下,本地人就应该担当本地官。如此。才不至于民怨沸腾,祸害乡邻。”

    赵兴刚才说地“六民”。是古代中国对国民的分类方法,其中包括官宦、商户、匠户、农户。而农户里又分几个等级,每一个等级的纳税额与承担的国民义务各不相同,而他们的权力也各自不同。

    赵兴在这里侃侃而谈,谈的都是治国方略,态度异常恭敬,完全是朝堂奏对的格局。他的这种态度与和乐楼的欢畅气氛有点格格不入,此地谈论国事,场合不对、人物不对,方式更不妥当。然而,小皇帝听地入神,李师师装聋作哑,高俅则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在场的两名太监心不在焉,于是,小房间里没人提醒赵兴——他一个当朝太尉,在此时此地,向赵乙这个大商人解释国策,是多么不合时宜。

    满肚子不合时宜,这是王朝云对苏轼的评价。而赵兴一向所作所为,也符合这句评价。如今,当初说这话的西子姑娘已经病逝在岭南,满世界只剩下苏轼与赵兴这对不合时宜的师徒犹在。

    小皇帝是出来泡妞的,但赵兴却把这次泡妞行动变成了一场国事讨论会。他将王安石的新法一一进行评价,指出其中的优劣之处。别人评价王安石地新法,可能有所偏颇,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根据党派利益,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赞成而赞成。赵兴这个调和派的评价,恰恰带有这个时代难得的公正态度。

    “王荆公不愧是学问大家,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越了同时代所有的人,所以他指出的时代弊病,无可回避,无可否认”,赵兴最后评价说:“我知道王荆公变法的目的不是替百姓谋利,苏三丈说的不错,他跟王莽一样,就是借口变法而揽权,然而,当时地人对于变法地辩论结果,却证明变法的必须。这说明,王荆公在提出变法地理由之时,那理由确实无懈可击,以至于连司马君实相公都不能否认王荆公说的有理。

    然而,王荆公上台以来,所行所为却不是为了变法,变法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他将一切罪恶掩盖在变法这个借口下,排除异己,树立同党,不择手段的攫取权力。

    方今天下,确实到了非变法不可的地步,王荆公没有说出变法的最根本理由,我认为最根本的理由是:我大宋已经到了商业社会,已经到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共和时代。而我们许多祖宗之法,还停留在农奴社会,我们必须建立一套寻求公正,遵守契约的律法,或确立这样一个大原则,使得我们的社会稳步迈向商业时代。

    神宗陛下当初没有做到这一点。哲宗陛下没有人清楚方向,当今陛下若想越两位先皇,就需认清时代的大方向。

    古人说欲则不达,有些事情过于急切,矫枉过正,反而不妥,我刚才说过,商业文明进化到一定程度,他必然寻求公正。寻求契约精神,寻求诚信,所以我们无需拔苗助长。只需要给今后地时代确立一个大方向。

    说起来,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整个南洋都匍匐在我大宋的脚下,那片广阔的海域,就像我大宋的洗澡盆,任我宋人徜翔。与此同时,我大宋已经沐浴在商业文明之下百余年,大宋的百姓,大宋地子民、官绅已经深受商业文明的影响。开始自觉自愿的寻求公正。而民众自的力量,比十所太学更能激励这个社会。在这个时代的大潮面前,我们无需做太多的努力,只要给百姓指明方向,让他们在前进中不至于迷路,如此简单,已经足够了。做到这一切,就可以越两位先皇,甚至越三皇五帝。永远被我华夏子民铭刻在心里——此诚为万世未有之基业,是建立于我们民族心中的丰碑。

    很小的付出,很小的努力,只要让大宋这条航船不至于偏离方向,让它依照列祖列宗留下地教导继续航行,我们就可以完成前所未有的辉煌。想一想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无法呼吸,我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这个时代地参与。是推动这个时代的人。这份荣誉,舍我其遂。舍今上,有谁还有这个资格?”

    赵兴的话,就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面,那画面里不光有大宋,还有世界;不光有现在,还有永远。在座的几个人都被赵兴的话引得两眼亮。宋徽宗赵佶轻声嘟囔:“舍我其遂,舍我其遂,丰碑!千古未曾有的丰碑赵兴耐心的等待宋徽宗从激动中平复下来,但平静下来的宋徽宗先问:“或有人议:太尉大人在广南养军过万,此诚为逾越朝廷体制,太尉大人怎么说?”

    赵兴淡然地回答:“养军过万——养的什么军?我的回答是:大宋的军队。”

    小皇帝话题一转:“魔军三月初一进入皇宫,太尉大人可去观礼?”

    “自当到场!”

    “朱雀军留下的火器,可否放其他禁军?”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一名商人提出,但赵兴态度很恭敬的回答:“大宋火器,自当归于大宋。”

    小皇帝又问:“三月三,金明池开放。此刻,万国来朝,我皇宋也该有些新气象,听说广南奇珍异巧格外多,广南可否派一支队伍,向京城人士表演一下当地风物?”

    “如今是二月中,时间来不及,我立刻派人前去广南,召请广南伎乐上京……到时候,还请赵大官人鉴赏。”

    赵兴这句话是提醒小皇帝,刚才两人的谈话已经出了一个商人与太尉的谈话范畴,小皇帝反应过来,赶紧转向李师师,趁机掩饰:“师师姑娘,三月三,金明池点校,师师姑娘一定身在魁星楼。等口号唱罢,我请师师姑娘去宣德楼前,看广南表演。”

    赵兴轻轻摇头:“赵大官人,到时候师师姑娘要应付官府点呈,恐怕没有时间闲逛,不如我派几个贴身侍从跟随,领师师姑娘观看宣德楼前的表演。”

    赵兴这里不是责难小皇帝,他是提醒:李师师做为京城行,三月三科举唱名,她要应付官府差役。与此同时,小皇帝也要履行自己地责任,接见新科进士。

    即使见完了新科进士,小皇帝也脱不开身。金明池里,闲逛的官宦家眷万一认出小皇帝,他的身份就被猜穿了,再也不可能在李师师面前扮演平民百姓。

    经赵兴这么一提醒,小皇帝也醒悟过来,他马上顺势说:“太尉大人的家将素有威名,听说十二人就敢迎战吐蕃凶人,有太尉大人作保,师师姑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停顿了一下。赵佶打了个哈欠,捂住嘴说:“今日谈的欢畅,耽误太尉大人寻欢了,如今夜已深,请太尉大人安置吧。”

    赵兴乖乖的站起身来,响应了赵佶的逐客令。起身告辞。

    门口,董小亮迎住了赵兴,懊恼的说:“太尉,京城十绝汇齐了,我本想给和乐楼添一桩千古佳话,却没想到太尉大人跟一个大商人一聊许久,这不误事了吗?”

    赵兴走了几步,回头暗示:“小亮,我若是你。就给所有的包厢挂上纱帐,使外面地人看包厢里地人隐隐错错,如此。方显得高雅。”

    董小亮挠挠头,肉疼的自语:“纱帐,好贵地。满京城包厢都是这种装束,我添上一个纱帐,有必要吗?”

    董小亮自语完,现赵兴压根没听他的问题,正举步返回自己的包间,他连忙追上去,紧着问:“太尉。太尉,你房间里的请帖积了一堆,我跟你说京城十绝地事情,你却跟我谈纱帐,这是为何?说清楚再走!”

    赵兴说不清楚,他返回自己的包间,放浪形骸的倾听汴梁其余九绝的表演,这一顿酒席,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吃完。他是在半醉半醒之间,被仆人抬回去的。

    第二天,上朝时间,应值的官员上朝了,不当值的官员则来赵兴府上穿梭拜访。但赵兴谁都没有见,他独独接见了前来拜访的广南商人。

    这几年,随着海6的畅通,广南商人居留在京城地也渐渐多了起来,赵兴回到了京城。这些广南商人好不容易找见一个机会。以乡谊拜访赵兴,他们不约而同的齐集赵兴府上。等看到候见的官员人山人海,这些商人原本想放下名帖,改日约时间拜访,没想到赵兴挡了所有官员地驾,直接接见了他们,这未免让他们有点受宠若惊。

    一见面,赵兴也不客气,直接说:“我查了广南今年的科举人数,广南一年今年上京科举的有三百一十四人,却没有一人登榜。我觉得身为广南地方官,我对广南学子照顾不利,使他们在京城不能安心读书。我有意仿照金钟大厦,在汴梁城外增添一座广南会馆——这是官府不好出面,全靠诸位商人赞助。先说我吧,我赞助三千贯,家师坡公再赞助一千贯。

    此外,凡贬谪到广南的朝廷官员,他们的捐助我也替他们出了,剩下的,就看诸位报效了。”

    广南商人这几年都有这个觉悟,跟着赵兴走没错。

    这位地方官,有时候看起来是勒索商人,但实际上,凡是愿意跟赵兴一条死路走到底的人,个个都从赵兴的政策里获益。如今,赵兴一倡议,广南商人唯恐落入人后,纷纷响应。眨眼之间,赵兴募集到的资金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之巨。

    钱有了,赵兴接着解释:“这座广南会馆,既接待广州学子,也面向商人开放,我打算建一个拥有三千栋房舍地大厦,此外,还要修建一座交易大厅,以供我广南商人在此挂牌交易。诸位都是大厦的赞助人,有优先权认购大厦的铺位。

    我打算将这座大厦完全交给广南商会管理,在我的理想之中,它应该拥有一座学舍,以供广南赶考弟子免费入住,同时还拥有一个经营场所,以便广南商人在这里与京城商人交往。

    除此之外,它还应该拥有一个大仓库,便于储藏商人们的货物。还有巨量的交易商铺,让商人们可以展示自己的货物,而营业收入,需要资助我广南的读书人,给他们提供免费的住宿与食宿,让他们在京城安心读书。

    说到读书,我还希望这所会馆拥有一座大花园,可以让士子们在春日地阳光下嗅着花香背书。恰好我广南这几年引进外藩树种,我们应该向京城人士展示广南的花坛景绣,所以花园必不可少。

    我记得京城这几年天气越来越冷,所以除了开放式的花园外,我们还应该建几座封闭的玻璃花棚,以便培植广南特有的南方花卉,令广南商人虽在京城也能感受到广南花雨。当然,这花棚也应该是诸位商人与学子们会客读书的地方……”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1章 我到皇宫去散步

    谈完规划后,赵兴看着商人愁苦的脸,缓和了语气,该挥舞胡萝卜了,他马上又说:“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设想,怎么设计,怎么规化,有诸位赞助人做主,诸位回去可以成立一个广南商会驻京会馆,有亲戚朋友愿意参与,可以拉帮结伙,继续加

    这座会馆由你们自主经营,而你们每在京城接待一名广南士子,我广南学府可以给予一定补偿……多的话我不说了,工匠由我从真腊雇用,现在广南有两万真腊石匠,我先拨五千给你们。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陈督率即将再下真腊,到时候,我再给你们一万真腊石匠。我希望,有了充足的人手,你们能在一年之内完成这座建筑。”

    赵兴之所以规定一年之内完成,是因为今年的科举是小皇帝继位以后的恩科,明年才是正式的科举任。若广南商馆能在明年完工,下一拨赶考的弟子恰好可以顺利入住。

    赵兴虽然描述了一个粗略的规化,但京城是个什么地方,这里寸土寸金。广南商人如果集结在一起,设立一个专门的广货卖场,想不财都难。

    这时代的人虽然没有物流概念,但赵兴在广州、香港修建的级大卖场,已经给了广南商人启迪,现在赵兴肯以广南官府的身份出面,将广南商人组织在一起,修建专门的广货会馆……许多商人已经眼睛亮,预见到这个大卖场的盈利场景。

    一旦这个卖场建立起来,一个尺寸大的柜台都能日进斗金,这样的坐地收钱生意,在座的商人自己财了,怎能不想着招朋唤友……

    赵兴预计,这座大卖场将壮丽非凡,因为他募集的资金,将越大宋任何一个建筑群,甚至有可能比皇宫还要富丽堂皇。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座大厦的设计中,他的学生跨时代的引进了无数建筑概念。因为汴梁冬季寒冷,学生们试着把赵兴闲聊地时候谈到的“暖地龙”引进其中,还大胆的运用了玻璃、钢架等新式建筑材料,建成了一座跨越时代的建筑……

    这座建筑后来也成了大宋官员向番邦人士炫耀的地方。那些海外土王站在这座建筑前,面对大宋的创造力。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们只剩下顶礼膜拜地念头。

    打走了那群商人,皇宫里派来的太监也到了,太监过来传令,命令赵兴明日随班上朝,参与国事讨论——这就是随同小皇帝泡妞的收获。李师师责备朝廷把赵兴这样的人闲置故里,美人的话小皇帝格外听的进去,他回去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向政事堂的大臣提意。政事堂当班的曾布与韩忠彦谁都不愿意得罪赵兴。所以小皇帝越常规的提意顺利通过。

    随着小皇帝地令下,赵兴也拿到了出入皇宫的金玉带,诰申令牌。他却不急着去皇宫报到,又在京城悠闲的度过了十余天,吟花颂月地日子,某一天闲来无事,他忽然起了兴致,打算去皇宫窜门,便穿起了自己的官服,骑上高头大马,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花胳膊”赶往皇宫。

    宋时的皇宫也有应卯的惯例。每日日出时分,皇宫大门开放,迎接上班的大臣入宫——没错,这里说的是“上班”,这个词正是诞生于宋代。

    宋代地皇宫不像明清地皇宫。只是皇帝居住地宫殿。宋皇宫分为三重。第一重有中书省、门下省、枢密院、尚书省、翰林院、天章阁、宝文阁、两府八位秘书省、次都堂、皇太子宫、内诸司等等国家干事机构。此外还有一座议事堂:凝辉殿。第二重有五座大殿。依次排列。为:紫宸殿、文德殿、垂拱殿、皇仪殿、集英殿。

    皇帝皇帝居住地地方是第三重。称之为“禁中”。“大内”。皇帝寝宫称之为延福宫。大多数时候。皇帝是待在禁中大内干自己地事。国家大事由政事堂诸大臣议决。政事堂大臣不能议决地事情。也会给出处理意见。这份处理意见通常写在黄纸条上。贴在奏章上。称之为“贴黄”。

    皇帝接到政事堂大臣转送地奏章后。勤政点地。会自己来到政事堂。跟执政大臣商议处理结果。而懒惰点地。则干脆委托掌玺太监在奏章上直接盖章。这也表示皇帝认可了贴黄上地处理意见。而后政事堂会将贴黄撕下。在皇帝地玺印之上。直接按贴黄内容书写处理意见。

    如今地掌玺太监是梁师成、李彦。

    赵兴没有按照上朝时间进入皇宫。因为他虽然是二品大员。但小皇帝并没有给予他具体地负责项目。所以他无需像上班地大臣那样定时定点入宫。好在如今皇宫里地侍卫多数认识他。见到他骑着高头大马。春风得意地走进晨晖门。侍卫们早早拉开紧闭地皇宫大门。为地都指挥老远还冲赵兴拱手。媚笑地说:“太尉。魔军两日后才正式入宫。怎么太尉这么早就来了?”

    还早?!赵兴在马上仰脸看看天色。现他入宫地时间相对于现代人来说。是早了一点。但相对于古人那种太阳一出来就开始工作地作息时间来说。怕算得上懒惰了——古人怎么说。这叫做“日上三竿”。

    赵兴骑在马上,冲那名军官点点头,也不下马,直接催动坐骑走入皇宫——他是奉旨横行,“横行八阶”当中,太尉已经属于这个阶层的顶端。

    赵兴就这样骑着马走进去,那位军官却没有感觉赵兴地怠慢,他一边点头哈腰目送赵兴离去,一边冲身边的军士炫耀:“看见了吗,太尉大人冲我笑了,瞧,太尉大人这雄壮样,果然不愧是大宋第一条好汉。我跟你们说,太尉大人跟簪缨世家关系可熟了……”

    赵兴走远了。后面的话没有听到,前半段话已经使他明白了那军官的意思。在大宋朝,将门世家历代都是皇宫守卫,赵兴跟将门世家关系密切,意味着在皇宫侍卫这一层面上,他基本可以畅通无阻。比如别人的家丁无法带入皇宫。只能在门外守候,而赵兴居然带来了随身侍卫、黑人泰森。

    进了皇宫,赵兴犯愁了。他到现在没有归属某个衙门,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衙门报到,闲来无事,赵兴便骑着马在皇宫里溜达起来,他左窜窜右窜窜,一会溜到门下省找徐师锡聊天,一会又窜到天章阁。找那些翰林胡混。

    想当年,苏轼在皇宫上班的时候也喜欢溜号,因为翰林院泄密事件。使得皇宫修起了一堵墙,让苏轼窜门不方便,结果苏轼很写了几诗,抱怨这堵墙太不仁道,也就是现在说的执行政策没有人性化。赵兴现在充分复制了老师的风格,整个皇宫大院成了他闲逛地旅游胜地。此时此刻,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带着相机来,否则,他拍下皇宫大院里的情景。拿出去印刷,还有张择端什么事。

    说到张择端,这小子在宋徽宗这样一个书面皇帝当政后,开始得宠,竟然以白身做了翰林院编修,负责帮小皇帝整理古代书画,如今这小子在翰林院里忙的脚不沾地,赵兴去窜门,这厮却拉着赵兴谈论古代书画的人体比例。让赵兴没听几句便拔腿就走。

    日进中午,赵兴不得不找个去处来落自己,因为按照大宋的规则,中午是管饭地,皇宫里禁止从外面带来食物,赵兴若不找到归属衙门,他就要饿肚子了,站在殿中省门前思考半天,赵兴想起自己头上的副枢密使官衔。便决定直入枢密院。

    难怪人说宋朝冗员多。大宋朝如今挂衔副枢密使的有十七名官员,其中有两名是有实衔的“差遣官”。他们在枢密院正式上班。而赵兴这样的“职官”,大多数是些年老退休的官员,所以在枢密院门口,赵兴取出自己的官阶牌,守门的士兵虽然认识后,但这个官衔却让那个士兵直翻白眼,出了深度鄙视。赵兴没有闲心跟一名小兵闹意气,像这样“宋兵乙”的角色,也就是周星驰在没有艺前扮演地龙套而已,他跟这样的人较真,岂不显得自己等同于“宋兵丙”,所以他没有理会这人的鄙视,带着满脸地骄傲,领着个头比他还高大的黑人泰森直往枢密院里闯。

    赵兴大家都认识,这个大个子带兵入京的时候,大半个城的汴梁百姓都见过,他的个头让人一眼难忘,此刻见到他领着自己的招牌侍卫晃到了枢密院里,那些小吏纷纷起身相迎,有几个长相特殊,一眼就可以看出以色列人形象的吏员还跑到赵兴身边,殷切的问候:“拉比,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你想看什么,我们领你四处转转。”

    以色列人之所以叫赵兴“拉比”,而不称呼赵兴的官职,是想拉近与赵兴地关系。赵兴作为一名曾经到达过耶路撒冷圣地的“以色列之友”,是有资格在以色列人中被称为“拉比”的。

    大宋朝就是这样,连以色列人进入皇宫作为小吏,官员们也毫不奇怪。这种现象搁在以后的时代,是令那些饱学大儒们难以接受的,然而在宋代,官员们并没有排斥以色列吏员,大多数官员知道赵兴与一赐乐业人关系密切,后的长老还因为赵兴而得官,他们围在以色列吏员身后,等到这些人以古怪的礼节问候赵兴,并亲吻赵兴的双手之后散去,这才重新围拢上来,冲赵兴拱手:“太尉大人光临,门下受宠若惊,不知太尉大人所为何事,下官这就召唤属吏伺候。”

    赵兴个子高大,他透过人丛,望见殿中省大尚局御厨,正在分中午的份饭,他拍拍肚子,扭捏地回答:“也没啥急事,我只是闲逛到中午,肚子饿了。想到本官还领有一份副枢密使的职衔,故此来枢密院混饭……今天的伙食是什么?有剩余吗,也给我来一份!”

    赵兴每年往皇宫送入巨量礼物。而且从来不歧视太监们,大多数太监对这位壮汉非常有好感,大尚局一名小头目听到赵兴的要求,连忙吩咐手下再去御厨取来更多的食物,而后,他笑着向赵兴拱手:“太尉大人可瞧不上今天的吃食。这些吃食对太尉大人来说,未免失之精致。我这里有几只胡麻饼,虽比不上曹婆婆的肉饼,但也不差多少,太尉大人先垫垫饥,小的们马上给太尉取好吃食来。”

    听到赵兴上枢密院窜门,枢密使蒋之奇连忙带着两名副枢密使出迎,听到太监们这样说,他不满地调侃:“大阁。敢情我们平常吃地都是粗食,唯有太尉大人不好供啊,他来了。才拿出好东西,大阁好不厚道。”

    抱怨完毕,不等那名太监回复,蒋之奇转脸冲赵兴拱手,笑着说:“太尉来地正好,夏国差使副令能嵬名济等,近日诣阙,进上誓表谢恩,及进奉御马。辽国遣使临海军节度使耶律应。副使中大夫,守秘书少监,充干文阁待制王衡,也来祝贺新皇登基。太尉大人精通外事,该怎么处理这两国使节,我等也听听太尉大人的意见……来,边吃边说。”

    蒋之奇一边招呼,泰森已在赵兴地许可下,走进大尚局盛饭的木桶。他望了一眼木桶,现桶内所剩食物不多,干脆连桶一块抱起,直接捞着桶里地食物开吃。

    赵兴走进蒋之奇办公的房间,几杯清茶下肚,饥火更加勾动起来,他顺手抓起一只胡麻饼,刚啃了两口,回去取饭的那名太监反转。通报说:“官家听说太尉入宫。特意召唤太尉入禁中赐宴,同去的还有两名相公。”

    赵兴早先就现。国人喜欢边吃边谈重大事件的习惯,有可能是在宋代养成的。宋人就喜欢这样,把特别重大的事情放在酒宴当中,等气氛热络了,才趁机说出,而后彼此商议。这习惯虽然深受后人诟病,但在古代农奴制下,这种执政方式,却被当作“君子政治”典范,开创这一习俗的大宋皇帝乐此不彼。

    禁中,皇帝高居龙案之,两名相公一左一右坐在桌案上,桌案中间摆着大堆的食物,两名相公手头堆着大堆地文案,数名宫女侍立在两相身边替他们磨墨,太监丽彦今日当值,守在皇帝身边。两位相公面前的砚台里磨的是黑墨,皇帝面前地砚台里磨的是丹砂——宋代尚红,所以皇帝用红颜色的笔书写意见,这叫做“朱笔钦点”。

    刚登基的小皇帝还算勤政,他能够亲自批阅卷宗,而以后,在赵兴的记忆中,似乎几名掌玺太监完全把持了奏章批复的工作,比如梁师成、李彦。

    现在这个办公气氛有点类似于罗斯福的“炉边谈话”,在亲切的气氛中透露着一丝随意,一点不拘小节,一点家常味道。赵兴在太监的引领下,坐到桌案上,皇帝提了提朱笔,示意他自己吃饭,而后侧耳倾听两位宰相地汇报,两位宰相只在赵兴进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冲后点点头,而后一边就着清茶吃点心,一边随心所欲的取用着御用点心,便等待皇帝批阅奏章,边随手翻弄着下一份奏折。等到皇帝批阅完了,他们已在肚里组织好语言,喝一口清茶漱漱嘴,又开始汇报。

    眼前这幅场景赵兴只在现代宋人图画中看见过,却没想到自己能位列其中。想到他在密州看到的那副《太祖蹴鞠图》,画面上皇帝一身便服,跟几个大臣抢球踢,一夕仿佛也就是眼前这幅轻松随意样。

    如果张择端在这里,是不是也会画一幅“徽宗理政图”,用于流传后世,如此一来,我是不是一不小心,也把自己写进了历史?!

    赵兴一边去用着食物,一边侧耳倾听着徽宗与两位宰相的问答,心里暗自想。他不知道,张择端没有留下徽宗的形象,留下徽宗形象的是蔡京,蔡京画的多幅画,画面上陪伴宋徽宗的人物,后人称之为“北宋六贼”。其中就有大学士王问政徽宗地形象。

    “诏,依例回赐西夏使节银器,衣着,各五百匹两”,赵佶批复说。

    批复完西夏求和使、外加谢恩使嵬名济,宋徽宗抬眼望望赵兴,随口说:“广东转运判官燕瑛是赵卿属下的?这人才干如何?”

    “马屁精!”赵兴简单评价。

    宋徽宗有点尴尬,他急喘了几口气,继续补充:“朕无端得位,思想起来,当初端王的封号实在祥瑞,高炎师曾建议,我把端州封地改为辛庆府,或升龙府。你不在广州,我把这两个名字送去广东咨询当地官员,那燕瑛回答说:辛庆府的名字,恐与交趾、西夏王都重复,而升龙府也与交趾音同,他寤夜思之,以为不如改为肇庆府,方显得吉庆,赵卿乃坡公门下高徒,不知卿以为,肇庆这个名字怎么样?”

    燕瑛果然是个马屁精,不过该马屁精起的这个名字确实高明,肇庆,既寓意了端王无端得位的突兀,也等于间接撇清了赵兴与端王预先勾结的嫌疑,而且这名字充满了喜庆,确实祥瑞。

    “此帝王家事也,臣不敢议,不过,肇庆,这名字叫起来格外爽朗。”赵兴回答。

    赵兴的意思是说:端州是小皇帝的封地,该叫什么名字就属于小皇帝自己地私事,这就是封建意识,领权意识。小皇帝爱叫什么名字纯属个人爱好,本着尊重领权地原则,赵兴不予置评。

    可赵兴还忘了,他所引用的“帝王家事”这句谚语,北宋名臣还有一句更为著名地反驳话:“天家无私事,家事即国事。”

    不过,在场的曾布与韩忠彦显然无视这句谚语背后的典故,韩忠彦肚里骂一句:“马屁精,这才是真正的马屁精。”随即,他将目光盯在自己面前的奏折上。

    要说马屁精,曾布也是个马屁精,所以他对赵兴的话深表赞同,附和说:“肇庆府,这名字一听就透着喜庆,肇庆肇庆,我大宋由是而庆,甚好。”

    曾布年轻的时候也有大才子的称号,得曾布与赵兴的肯定,小皇帝很开心,他提起朱笔,在奏章上书写了几个字的批复,转手将奏章递给旁边的太监,吩咐:“用快马送去广东。”

    批复完这份奏章后,小皇帝又一指辽国的贺表,问赵兴:“赵卿,辽国可胜吗?”

    这是小皇帝第二次问出同样的问题,看来越祖宗的心思在小皇帝心中依然灼灼燃烧,赵兴以前的回答并没能安抚这名急功近利的小孩。按现在人的说法,小皇帝是患上了年轻人的浮躁病,据说这是内分泌问题,人到了三十岁以上,体内激素才不再分泌冲动激素。

    可历史上,小皇帝是个到了老年依旧做事莽撞的荒唐皇帝,这也许是他的艺术家气质作祟。赵兴扫了一眼两位宰相,韩忠彦频频暗示他否决,曾布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胜!”赵兴回答:“可胜,我大宋还没有做好准备,辽国可是一个万骑之国,陛下若给臣十年时间准备,臣当为陛下恢复幽燕。”

    小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拍着桌子说:“太祖遗训,复幽燕,异姓当为王,赵卿若能为朕恢复幽燕,朕当以王位赏卿……”

    停了片刻,小皇帝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韩忠彦冷冷的插话:“陛下,如今是二月底了,可广东的押钱纲还没有送上来,太尉大人现在在这,本相以为这事还要问问太尉大人。”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2章 生就一双点金手

    得韩忠彦提醒,宋徽宗转脸望着赵兴,遗憾的补充:“朕刚才提到广东,又想起了朕曾许赵卿的——南洋!我大宋现在需要南洋,南洋事务离不开赵卿,东南财赋离不开赵卿,赵卿也有意南下,可广东局面毕竟太小,赵卿不如再选一个地方吧,朕属立杭州,卿待在杭州家乡,以便朕时时垂询,如何?”

    说到杭州,赵兴突然想起朱这个人物,按时间推测,朱这名大商人此刻正在讨好童贯。童贯带朱入京后,徽宗特地为朱设立“东南应奉局”,以搜刮花石纲,结果让朱有了“东南王”的绰号,后来,更是激起了方腊在杭州附近动起义,占据杭州作为自己的伪京。

    既然宋徽宗能够破例设置“东南应奉局”这个新衙门,也该为赵兴设立一个,论宠幸,赵兴以为自己现在可比朱强,他是以实力拥戴端王上位的,功莫大于拥立,此时,他不提要求,满大宋谁有资格提要求?

    赵兴带着悠然神往、带着恋恋不舍,带着割肉的神情回忆说:“广东原来是穷荒之地,经过我数年的治理,可算是富甲天下,我在广州可置办了一份大宅院,就这么邹然离开广东,啧啧,舍不得啊!

    不过,陛下刚才既然开口了,我就勉为其难吧——在广州,我常常感觉到广州的海贸事务已经受到种种局限,譬如广州,白人蕃商喜欢去广州市舶司交易,而阿拉伯蕃商喜欢去泉州,可广州、泉州都路途遥遥,货物想要转运到内6,极不方便,我建议朝廷再开几个市舶司,比如让杭州开埠,此外。我大宋应该设立南洋事务局,彻底定下一个长久之策,以便经营南洋。

    杭州处于大运河始端,陛下这个建议不错,南方事务局应该设在杭州,统管泉州、明州、杭州、广州市舶事宜。如此一来。朝廷可以统治整个南方的海贸事业,而海贸所获得的银钱收入,也可以就近、尽快的押解入京。

    同时,在杭州开埠也有另一个好处,军事上好。我这几日翻阅了唐时攻高丽的战役,现高宗最后攻灭了高丽,是因为有水军支援,而唐太宗,隋炀帝之所以屡高丽失败。皆因为没有水军参与。究其原因,6路运动补给,长路漫漫。运一斤粮草上了前线,光民夫自己吃也要吃一半,甚至七成。而水军则不同,三十多人驾一艘小船,就可以运送二十料粮草,如此一来,为前线军士提供补给,便变的方便。

    如今,我大宋面对辽国也呈现这样的局面。臣在密州时,曾试探过辽国临海军的实力,现辽国船队不堪一战,若我大宋再开北方事务局,以密州、登州为基地,秘密展水军,如此一来,可以制压辽国北方水军,一旦我宋军北伐。则可以运送奇兵,直入临海军,而后再通过水6输送粮草,耗费既低,所需人力也小,而且便捷快。

    除此之外,我大宋设立南方事务局,北方事务局,可以将天下市舶司统合起来。只通过两个部门处理那些庞杂事宜。借助海贸丰厚的利益,以培植水军。如此做上十年,等我大宋统合了整个南洋,以南洋的财力支持北方展火器与水军,十年积累,一旦爆,恢复幽燕,想来不远。”

    宋徽宗听地激动,曾布带着回忆的神情插嘴:“臣也曾担任枢密使,闲时也曾浏览过唐时讨伐高丽的战事,果如赵大人所说,唐高宗灭高丽之时,却有水军参战,只是臣没有想到,胜利的关键居然在这水军身上。”

    赵兴点头:“广州蕃人曾经写书说,大宋的京师汴梁城是一座浮在水上的城市,大运河地便利使南北护路都通过水运,汇集到这座天下之都,如今,更增添了海6的货物。然,最近黄河北流开始枯竭,运河开始淤塞,使得我大宋货物流转不畅。

    臣在环庆地时候。曾经观察过环庆当地地情景。现环庆与西夏百年战争。致使当地树木砍伐一空。没有了树木庞大地根系紧固土壤。大雨一下。雨水冲刷泥土。带着巨量地泥沙进入黄河。使得河水越浑浊。

    臣所忧心地是。流北水河虽然枯竭。但汴河一带水量还充足。据臣观察。由于黄河泥沙太多。官府每年加固堤坝。已经使堤坝高于汴梁城墙。前几年天气连年大旱。使得汴梁河道水量不丰。但去年流北水河重新有水。这说明雨水已经丰富起来。万一今年暴雨。汴河之水陡然加多。我汴梁城该怎么办。实在值得忧心。”

    说军事。两位宰相没资格插嘴。但赵兴一说起黄河水位。两位宰相陡然紧张起来。汴梁城一直是一座悬挂在黄河水面下地城市。赵兴虽然说地含糊。但两位宰相想到黄河决口。淹没这座京城。禁不止冷汗直下。韩忠彦失态地将砚台打落在地上。紧张地自语:“如今正是春季……”

    赵兴接着补充:“臣以为。与西夏虽然议和。但朝廷每年拨付陕西地茶马钱不能停。该改拨付树苗补贴。臣曾在环庆大力倡种植苹果树。这树木好。它质脆易碎。夏人用它做攻城梯。一块石就能砸得粉碎。用它做旋风炮。枝干无法承受弓弦之力。而我大宋却可以用它来做箭杆、手撑。另一方面。还可以用来固定陕西地泥土。

    除此之外。北方苦寒。夏人与辽人都嗜酒如命。用苹果酿成地酒可以向夏人换马换牛换羊。以此来充实我大宋地国力。臣以为。我们应该赶快做出补救措施。让陕西广种树林。尤其要在北方推广苹果树。如此。方能恢复汴梁这座水上城市地活力。只要京师恢复了水上城市地活力。我大宋再大力展海军。每展一年。就将辽国与西夏甩脱一年。拉大两国国力地差距。等十年后。辽国、西夏已经腐朽不堪。伐辽指日可待。”

    小皇帝赶紧盯着曾布与韩忠彦。吩咐:“今日所议。二卿尽快整理出奏章。以便……”

    赵兴插嘴,打断皇帝的话:“军国大事。岂能透露于外?”

    这话韩忠彦不懂,曾布懂,他曾经担任枢密使,知道赵兴刚才说的话,其实是一副完整的攻辽与讨伐西夏地战略计划,而这份计划落在奏章上,惯例是要刊登在朝廷邸报上的,令天下官员阅读的。辽国人只需要弄一份邸报回去,赵兴地攻辽计划就全盘曝光了。他赶紧看着韩忠彦。等候韩忠彦的回答。

    韩忠彦沉吟片刻,反问:“陛下说的是南方事务局、北方事务局事宜,还是黄河的事?”

    韩忠彦的意思是说。朝廷突兀的要设立一个新官僚机构,不跟朝廷大臣,告诉他们这样做地原因,就颁布实施,这违背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惯例——也就是现在的“共和思想”。

    “都不能说”,赵兴赶紧补充:“黄河河岸,一半在我,一半在辽,若是辽国人知道了。以扒开黄河威胁我等,则我大宋做事,免不了要投鼠忌器——以水为兵,历朝历代不乏先例,大家可要警惕。”

    韩忠彦立刻站起身来,建议:“马上派出察访使,沿黄河察访。此外,便以恩赏之名,依旧向陕西拨付茶药钱。就说陛下怜陕西连年战争,民众穷困,特意拨出内币,帮陕西百姓恢复生机——只是朝廷刚缓了一口气,又要增加支出,不知道赵大人的南方事务局能为大宋增加多少财赋?”

    赵兴断然的回答:“若朝廷开设南方事务局,铸钱一项,广南大理一地能够达到每年三百万贯,市舶司一块。有望达到每年两千万贯。再加上茶税、盐税。仅南方事务局,每年力可上交四千万贯。”

    韩忠彦摇头:“我听说广南除了铸造铜钱外。还铸造银钱、金钱,这三百万贯,若只是铜钱,还不够,还要加上两百万贯银钱,至于金币,则多少不限,如何?”

    赵兴咬咬牙,回答:“可!”

    韩忠彦又加上一句:“近日朝廷正在讨论海外贸易领,官家拟把勃泥、麻逸规划我朝,麻逸更名为吕宋,勃泥更名为金宋,以纪念两地规划,但我听说此两地肥沃,原本你计划给两地设立的财赋目标是每年一百五十万贯,若把这两地都划归南洋事务局管辖,再加上你弄的十多个海外贸易领,你交纳的赋税是否能再增加两成?”

    赵兴上报的额度是四千万贯,增加两层,就接近了五千万贯,但小皇帝仍不甘心,他插了句嘴:“两成太少,我以为总额达到六千万贯,是可以预期地,赵卿以为如何?”

    赵兴现在明白了,小皇帝叫他来禁中赐宴,是当着两名丞相商量他今后工作地安置,可六千万贯在他看来也不算多,等他把印度与阿拉伯市场开完毕,他估计,海贸这块年收入怎么也要上亿贯,这是他根据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贸易额测算出来地保守数字。

    但他不能答应的太痛快,所以他苦着脸,低声嘟囔,嘟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内的几人听见:“可怜我广州的房子,那可是我花了三十万贯,动用了三万真腊石匠,花了五年的工夫才盖好的华美大屋,美央仑央……”

    韩忠彦板起脸来,故意装没听见,曾布老好人一个,和稀泥说:“离人这么心疼,那座房子一定漂亮,若你一时半时脱手不了,我做主,请广东官府予以寄售——三十万贯,小钱儿,你若答应六千万贯的财税额,便是朝廷花三十万贯买下你的房子,朝廷也不亏。”

    小皇帝纯粹是玩闹心性,他听了赵兴地话,兴致勃勃的拐了思路,问赵兴:“那房子花了三十万贯,什么房子花这么多钱,说来听听?”

    赵兴乐得小皇帝离题万里的闲扯,他赶忙搬起指头,兴致勃勃的说:“陛下,您知道臣不耐酷热,而广州冬天温度适宜,夏天则令人难以忍受,所以臣修的房子,地板下全部埋设了铜管。要活水流动不息,以带走房间燥热之气,此外,海风吹拂下,广南的冬天比较湿冷,故此臣地板下的铜管冬天要通热水。夏天则引冷泉灌入。

    这水要川流不息,所以笔洗用风车带动水力,还要加修热水房,以便在冬季加热……光是这项费用,便花了臣十余万贯。

    陛下还该知道,臣喜欢海外奇花异草,妻妾们在广州闲的没事,也喜欢养花自娱……”

    小皇帝不顾两位宰相的白眼,拍着手说:“我知道。我知道,当年你在环庆推广草木皆兵计划,全亏你这喜欢花草地性格。你来信中还常说植物改变世界,我大宋的茶叶、桑婵,为我大宋换来了数之不尽地财富,而南洋的香料输入也改变了人们的饮食习惯,此外,占城稻、棉花、麻薯,这些东西的输入使我大宋食有谷穿有衣,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乃之教化之功,故此为政第一要务当是使治下百姓衣食充足。生活无忧,故此,赵卿派出数拨人手远赴海外,搜寻海外物种,期望能与我大宋有益,卿且说说,卿的花园里都种着什么奇异妙绝。”

    赵佶所说的“奇异妙绝”是赵兴家出产地四种颜料地称呼,身为绘画大师地赵佶对赵兴家出产的四种颜料非常欣赏,不自觉地用“奇异妙绝”这个名称称呼赵兴家的奇花异草。

    原本韩忠彦脸上的神情很不屑。很不耐烦,听到小皇帝这话,他离座而起,拱手郑重说:“老臣为陛下贺,为苍生贺——我虽然不赞成广东妖学,但却对陛下刚才说的话深有戚戚焉。占城稻、棉花、麻薯,这些东西的输入使我大宋食有谷穿有衣,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乃之教化之功,赵大人那学说无论怎么妖异。只此一句。便令我大宋老儒羞惭。老臣也当在此羞惭。”

    小皇帝地思绪又被韩忠彦这么一说,岔的更远。他转脸看着韩忠彦,温和的问:“赵卿在南方,推崇知行合一,推崇立身立德立言,新解君子六艺,那种说法虽然怪异,但我却知道,广东指射之地,原本人口只有一百七十万左右。赵卿两人期间,人口却翻到了三百万,仅靠自然生育,达不到如此效果,此非知行合一之功焉?

    我知道,这几年赵卿地学说,在京城遭非议很多,但先皇之所以纵容赵卿网罗贬官,在广南开宗立派,还是因为赵卿那句话说的有理:让数字说话。

    广南丁口增加,财赋增长,庶民喜乐富足,广南士兵替朕平定南洋,所向无敌,这不是新学派的功劳,还能是谁的功劳?”

    曾布刚才直懊恼,眼见得小皇帝与赵兴说话透着亲热,两人经常谈到私信的交往,这拍马屁的活竟然让一向耿直的韩忠彦抢先了,实在不应该啊,这会儿,他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笑着讨好说:“草木皆可驱之为兵,我猜无论赵大人推出什么主张都无所谓,关键还是赵大人手腕高明,方法巧妙。”

    说到手腕高明,方法巧妙,赵佶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他若有所思地说:“赵卿前几天跟我谈到一些推行新法的方法,两位爱卿若有暇,咱不妨讨论一下……”

    讨论新法,韩忠彦不喜欢听,他急忙把话题拉回原处,启奏说:“陛下,如此便以明诏布诏命,诏设立南洋事务局,北方事务局,如何?”

    小皇帝欣喜的点头:“赵卿手下那个壮汉帅范帅子廉,朕非常喜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

    赵兴苦笑了一下,回答:“京城有二百万人口,想在二百万人里找出帅子廉,太难。这厮从没上过京城,入城的时候誓要一日看尽汴梁花,现在不知混到哪个花街柳巷里,臣也不知他的行踪。”

    小皇帝回答:“朕拟派帅子廉镇守河东路,替朕守好北大门,爱卿可愿割爱?”

    赵兴拱手称是,小皇帝接着说:“如此一来,北方事务局的人选也定了,卿以为范锷如何?”

    赵兴点头:“范锷甚妥!”

    小皇帝继续问:“朕前日下诏,诏李之仪入翰林院,近日获悉,李之仪辞不就,并上书请求告老。这个人,朕拟将之放在密州市舶司,可惜……且先如此吧,诏令南方事务局由赵卿任提举,并统领大宋南洋水师……”

    赵兴赶忙纠正:“不是南洋水师,是南海舰队,驻锚地设在广州。分辖杭州分舰队、泉州、明州、广州四大分舰队,外加远洋第一舰队,第二、第三舰队。”

    赵佶笑着看着赵兴,调笑说:“爱卿这次可算交底,原来广州有三支舰队,除了广州水师外,爱卿还能拿出船来组织远洋第一、第二、第三舰队,这些船也是效用吗?”

    小皇帝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是替赵兴掩饰,没有枢密院的许可,私自组建军队,这可是谋逆大罪。但在场的两位宰相都知道,小皇帝在身为端王地时候,连端州封地都是委托赵兴照料的,两人之间私信来往不断,小皇帝这样给赵兴开脱,在场的两位宰相哪怕捏着鼻子,也得认账。

    果然,赵兴顺势说:“那些效用船队,要通归朝廷养活,实在耗费巨大,臣将之变为武装商船,既可以载运货物,也可以替朝廷储存一批熟练水手,我建议,朝廷今后也仿造这项措施,继续采取半兵半商的方式,扶持水军势力。”

    小皇帝也爽快,坦率的承认了那些效用船与他多少有关系,他回答:“朕既然做了天下,今后封地的产出便不用水师贩运,只是水师的运力闲置也是空耗钱粮,卿以为该怎么办?”

    “出租——”,赵兴面不改色的回答:“远洋贩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先要有船只,其次要拥有海图,再次,要拥有一批熟练地水手。船人人都买得起,但水手人不见得能找地上,况且经营一艘远洋船,也是件麻烦的事。臣在广州地时候,试图把远洋船与海商分割出来,组建船行。这些船行靠出租船的舱位来养活自己,而海商则委托船行运送货物,以此获得利益。

    现在,这世界变化越来越快,学习一项专业知识,有可能要耗费终生的精力,臣以为今后的世界,唯有专业才能优秀。船行与商行分开后,船行只管维持航线,商行只管选购货物,二分工越来越细,才能把事情做好做强。水军最后也要走这条路,暂时,水军的舱位要带满大炮与火药,而平常巡航的时候,无需全副装备,这样,它的部分舱位就闲置下来。

    臣在广州是这样做的,通过海军衙门向船行交付任务,由船行负责组织货源,等货物装满战船的空余舱位后,战船执行自己的巡航任务,一边护送商队前往目的地,在目的地交卸货物后,重新获得补给,继续航行……

    众所周知,海贸是利润丰厚的,我大宋海商平均的利润率在七十倍,低于七十倍的生意,海商是不肯做的,他们嫌麻烦。所以帮助海商运送货物,护卫海商的船只安全通过海盗丛生的海域,也是一项有着丰厚收益的事情,臣就是用这种办法,慢慢的将船队与商行剥离开,将那些船队改装成武装商船,为我大宋所用……”

    赵兴详细解释了如何护航,如何定点贩运,如何巡航,曾布找准备好了恭维的话,等赵兴话音一落,他就抢先恭维:“人都说赵离人生就一双点金手,能够点石成金。我知道养水军耗费糜巨,但我还知道密州、广州的水军编严重,他们不仅不要朝廷花钱,反而争抢巡航任务,经赵离人这一点拨,我可算明白其中的生金手段,高明啊……”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3章 女儿节里又相逢

    韩忠彦虽然喜欢跟曾布对着干,这时也不得不赞赏道:“朝廷若想北伐,必须养一支强大的水军,我知道造船费用很大,我还知道养护一只船,每年要花不少钱,人都说水师无用,空耗国家钱粮,原来办水师,还可以这样办,老臣顿开茅塞。(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小皇帝马上又温和的补充说:“赵卿手上还有几支火枪兵吧,这些火枪兵两日后入宫,朕也常听说火枪威力巨大,今日有暇,我等不如去看看他们的训练?”

    韩忠彦与曾布接连响应,小皇帝摆驾皇宫校场,那里,几名魔军士兵正在教导殿前司侍卫训练火枪,他们用的火枪还是朱雀军留下的武器。当初兵变的朱雀军徒手出营,留在宫中的武器被小皇帝接手,在张田的竭力推荐下,小皇帝开始给皇宫侍卫配备部分火枪。

    在皇宫里闹出大响动是不被许可的,所以这几天,殿前司的士兵们只是在除魔军的教官下训练使用火枪的操作,却没有具体开过枪,小皇帝要看,当然不能让这些手忙脚乱的殿前司侍卫动手,几名魔军士兵站成一排,开始在军官的口令下,给火枪装药。

    一番忙碌后,火枪兵持枪立正,魔军军官看看小皇帝,再看看赵兴,以眼色出询问,赵兴躬身向小皇帝请示:“请官家令。”

    小皇帝摆手:“让儿郎们开始吧。”

    赵兴上前一步,以立正姿态,扯起嗓子下令:“举枪——瞄准,放!”

    一阵轰隆的火枪后,作为箭靶的草标被打的粉碎,有几个草标被灼热的子弹引燃,熊熊燃烧起来,韩忠彦略略吃惊,曾布听过枢密院的人汇报,他招手呼唤士兵呈上箭靶。给小皇帝验看——无一例外,箭靶上焦黑一片,即使没有燃烧的草标,其上也有烈火烧灼的痕迹。

    小皇帝看着草标,愕然的自语:“威力如此巨大,竟然如同烈火烧灼。难怪叫做火器。”

    曾布点头:“人都说广南雷火枪远胜雷火鞭,果然,难怪太尉敢以这样的部队迎战辽兵,若我大宋配制十万这样地火枪兵,恢复幽燕,指日可期。”

    小皇帝担心的看看士兵手中的火枪,赵兴赶紧解释:“火枪兵对补给的依赖更高,没有了火药的补充,这杆火枪比烧火棍都不如。而且火枪养护起来十分麻烦,十万火枪兵,朝廷怕是一时半时做不到。”

    小皇帝点点头。建议:“除魔军既然要入宫。枢密院还要拿出一份妥善地方案。以便控制火药地流失。”

    小皇帝这是担心这种武器危害到自己。然而。这种武器地威力又使他不甘心放在皇宫外面。所以他终于接受赵兴地建议。不是收缴士兵手中地枪支。而改以控制火药地供给。

    赵兴又试着补充:“我在广南地时候。着重加强士官建设。这些士兵都有大将头衔。按规定。他们出营房地时候。需要把火枪放在宿舍。由班头统一看管。平常地火药供给也由班头控制……这里有一套严密地控制手段。自火枪兵建立以来。在这套控制手段下。至今还没出过事。”

    小皇帝沉吟片刻。又问:“那些兵变地朱雀军还看管在营地吧。赵卿打算如何处置?”

    “配。我打算把他们都配到海外贸易领。罚他们在海外服役十年。方准返回大6。臣地奏章已经递交枢密院。两位执政。官家还有什么意见?”

    小皇帝点头。扭脸询问两位执政:“朕让除魔军入宫地意思是。逐步轮换皇宫侍卫。顺便将皇宫殿前司全部火器化。两位相公以为如何?”

    韩忠彦点头:“朝廷惯例有各军移戎就粮地政策,广东指射之地。虽然往年轮换少,可既然展出一支强军来,也当参与轮换。陛下可将殿前三司三十六军逐步移往广东,分调广东部队就粮京城。禁军到了广东,由赵大人负责装备训练,在京城的广东部队则负责训练京城的守卫,如此一来,只需十年时间,皇宫守卫就能替换大半。”曾布补充说道:“赵大人刚才说了,火器兵花费巨大,我看这火器兵一个顶十个,京城三十六军无需全部装备火器,陛下只要择其精锐,装备十分之一,也就足够了,至于其余的部队,可保留半数仍持刀枪,其余的则放回民间,以替朝廷节省财力,如何?”

    赵兴突然想起一事,他接着说道:“还有炮兵,我广南明的大铳、火炮,不止可以用来攻城,用之守城,一炮击出,也能糜烂二里,只不过我看汴梁城墙,都是夯土制备,这大炮射的时候,震动非常厉害,怕是外城经受不了几轮射,臣建议,在皇宫内城修筑炮台,布设大炮,此外,在汴梁外城也应该则其险要,修筑炮台,以便加强京师守备力量。我只是担心,要想用坚固的混泥土重新修一遍外墙,恐怕财力不够。”

    汴梁城是个二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这样地城市,别说在宋代修建一座混泥土城墙,把整座城市包围进去,即便是在现在也做不了,它需要的水泥与钢铁将是一个令人拙舌的数字,所以赵兴建议修筑炮台。

    赵兴这一提醒,曾布急出一头汗,他早已经听人汇报过,赵兴曾用火炮攻城,独独没有想到这火炮还能设立在城头用于防守,醒悟过来的他立刻犯愁:“可是,如今府库空虚,我等以为还有时间缓一缓财力,却没想到离人这一来,处处需要支出,黄河,如今春季了,黄河的事情也要赶快落实,怎么办?”

    韩忠彦马上回答道:“黄河的事情刻不容缓,我这就回去拟旨,重申苹果令,诏令陕西广种苹果树,朝廷每棵树给予补偿,太尉,请尽快催一催广东押钱纲!”

    小皇帝沉默片刻。禁不住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朕原拟让太尉多留京城几日,好好叙一叙别后情景,现在看来,却不得不放太尉早日归去……三月三,金明池开放,我早听说广南戏曲花样百出。太尉大人可招一支广南伎乐入京表演,等金明池唱和后,太尉大人便尽快动身吧。好在太尉大人这次留在杭州,还可以随时上京。”

    赵兴拱手:“臣遵旨。”

    稍停,赵兴又恳求:“臣这次上京,还有一事——广南筹划深入印度洋多年了,臣恳请枢密院给一道出兵指示,允许臣尽起广南船队,打通天竺与阿拉伯的海域。”

    赵佶想伸手拍拍赵兴。以示恩宠,但赵兴的个子大,他伸手比划了半天。够不到赵兴地肩膀,只好拍拍赵兴的手说:“卿以太尉衔、副枢密使的差遣,钤辖大宋南方所有海军,南洋之事,卿有专折专奏权,南洋之事,卿可自主。”

    韩忠彦苦着脸,犹豫片刻,点头许可了小皇帝的说法。曾布就一马屁精,赵兴地地位稳固,可以让他从这位大军阀身上获得更多的帮助,所以他赶忙敲定此事:“臣这就回去拟旨,明天下!”

    小皇帝之所以让赵兴留到金明池开放之后再走,是因为由于几名藩王的献土规化,使得小皇帝有了开疆拓土的功绩,他在这一天接待恩科进士,同时给自己加上新的尊号。新尊号又臭又长,赵兴压根没法记住。

    同样是由于搞这个万国来朝地庆典也将朝廷地府库与分赃库掏空,所以小皇帝不得不在金明池开放后,放赵兴这位开疆功臣尽快返回,以催讨广东的押钱纲。赵兴把持广东两届任期,现在朝廷大臣都知道,没有赵兴地点头,朝廷不放赵兴回去,别想从广东获得一个铜板。广东官员也不宁抗。就采取软拖的手腕,使得朝廷不得不向赵兴低头。

    魔军入宫仪式没啥值得表述的。这时代,要论表演工夫,哪支军队也比不上大宋禁军,除魔军在战术素养上虽然远胜禁军,放他们出去跟禁军打,估计京城三十六军来一半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在表演上,他们落入下风,在京城禁军趾高气昂的鄙视目光中,他们操着正步进入皇宫,有点神情沮丧。

    赵兴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甚至没有去安慰除魔军,这几天只是骑着马在皇宫里闲逛,不停的窜门找人聊天,别人散朝他也按时回家,来到家中,他则与广南商人商量广南会馆的设计,顺便派人送信给广州,让自己地家眷动身回杭州。

    三月初一,朝廷用明旨布了赵兴的新任命,赵兴去了户部领了新的官绅文告,以及符合他品级地仪仗、官牌,等等。按规矩,赵兴的祖宗三代也要论功封赏。于是,科举时赵兴所绉的“祖宗”便一一获得荣耀的封官——这就是古代中国常说的“光宗耀祖”。

    接到这封封赏,赵兴稍稍怀念了一下现世的父母,便又要赶往相国寺码头,迎接广南派来的伎乐表演队。

    广南伎乐领队的是柳京娘,同行的还有程阿珠与赵兴几个子女,他们听说赵兴返回了杭州,便趁机来京城逛逛,以便与赵兴同回。

    柳京娘一见赵兴,便娇娆地拜到,唱了一口号诗后,赞颂说:“太尉大人人旺果然不同凡响,奴经过杭州时,杭州百姓听说大人重回家乡任官,全城鸣放爆竹,以示欢迎,奴见了杭州全城狂喜的情景,也禁不住热泪盈眶,做官做到大人这种地步,也算是足慰平生。”

    赵兴含笑回答:“京娘,蔡元长正在杭州,你路过杭州,居然没有停一下?”

    京娘轻轻摇头:“奴在杭州听人说,蔡元长最近追逐在宦官童贯身后,举止颇为人不耻,算起来,蔡大人也是个精明人,怎么行为如此不堪。”

    赵兴轻笑着,摇摇头。

    在古代中国,身处高位的人一旦退下来,很难保持平静的心情,因为无论你过去地位多么显赫,现在返回家乡,一个小县令都能整死你,而罪官尤其如此,更让县令们无所顾忌。故此。古代中国中,像苏轼这样的屡经被贬,依然保持豁达心情的人,也不说绝无仅有,至少是十分罕见。

    蔡元长蔡京曾经伺候在皇帝身边,替皇帝书写诏书。天下百官的命运由他一支笔决定,那是何等的荣耀。他也曾经担任赤府尹,在宋朝,做一任开封府,何等荣耀,包拯也就是因此响名千古……

    如此一个享受过权位杆尾的人,因罪免官,回到乡里,连一名里正都要讨好。可以想见他地心情有多么失落,为了重新获得权力,蔡京当然要不择手段。而不择手段的获得权力后,为了保住这个权力,他只能更加不择手段。

    从此之后,那个诗人蔡京,文学家蔡京、艺术家蔡京已经死了,剩下地只是贪官蔡京,也难怪连京娘都不愿与其交往。

    见到赵兴不与置听,京娘做了个揖,回答:“太尉。我听说广南伎乐的表演安排在三月初十,为何不是三月三金明池开放第一天呢?”

    赵兴摆摆手,示意京娘别再纠缠这一问题。他知道,自己这次带来的是一台糅合了服装秀在内的大型戏曲表演,其中的主角每一次出场都要换一套新衣服,全剧三十余人,总共要展示四百多套衣服。每套衣服皆灿若云霞,华美非出一般。

    广州这几年常被人称之为妖异之地,学说妖不妖争论很多。但广州的纺织业却在赵兴地着力支持下,得到进一步展。从海南提前引进地类似黄道婆地纺织机大量引入民间,使得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呈现出一副完美地景象。与此同时,各地大商人开办的水利织布坊、蒸汽织布坊,利用珠江流域充沛的水利资源,迅的占据了大宋纺织业的六成,而其余两成则由环庆占据。

    赵兴是个脑子活络地人,广州棉布产量巨大,为了提升棉布的价格。他又开始扶持棉布印染。此后。因他在广州提倡“实用技”,拜宋朝商业气氛的熏陶。读书人迅认同:经商不是受人鄙视地低贱行为,而是与耕读传家一样的“立身”举动。故此广东的服装业可谓畸形展。

    而扣子的明,更加使服装变的紧身合体——想当年,在赵兴所在的时空里,扣子的明导致一个新词的诞生,这个词叫做:“时尚”。

    追逐时尚的过程就是一个刺激消费地过程,在享乐主义盛行的大宋,这一主张深受大宋百姓的欢迎,于是,一批画师纷纷转行,成为这时代罕见的所谓的“服装设计师”,当然,他们也是这世界第一批服装设计师。

    这群服装设计师们的创造力一旦迸起来,他们所设计的产品,连赵兴有时都感觉到匪夷所思,比如强调颇有唐风的、将身材凸显的玲珑毕至地紧身衣、低胸衣,突出富丽堂皇的百褶裙,甚至还有衣服上镶嵌几公斤金叶的暴户服装,这些服装以每天数百套的数量向外推出,为了推销自己的服装,那些设计师们不遗余力的想出最华丽的词向外推荐,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在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空白的领域里,广南地服装立刻成了时尚地代表——虽然也很有许多卫道士们认为广南的服装妖异,但女人不管这些,她们欣赏那种穿着广南服装,带给她们地万众瞩目的效果。

    李师师就是其中之一,她早就听说广南服装花样别出,以前一直限于财力,享受不到购物狂的畅快。如今,她的相好成了天下第一人,自己也成了“天下第一二奶”,有能力,有资格、有时间,有权力享受并追逐时尚的最新潮,所以,她委托小皇帝出面邀请广南伎乐,并将她们安排在金明池开放的几天后。这个时间,小皇帝恰好可以辞别百官的紧兵防守,陪自己心爱的女人鉴赏那些千奇百怪的服装,而金明池开放的第一天,小皇帝却要在百官的簇拥下,按照繁琐的礼节点校新科进士,应付朝廷各项典礼。

    小皇帝事先交代过赵兴,赵兴知道内幕,所以他阻止了柳京娘的抱怨,转身向自己的妻子儿女交代:“儿啊,还有宝贝,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你们四处逛逛,别心疼钱,看见什么好,赶紧搬回家去。”

    赵风以前有机会来京城,进入朝廷的太学,但朝廷那次是想控制人质,所以赵兴拒绝了,此刻踏上京城的土地,是他懂事来第一次,他一边东张西望,看着这座两百万人口的城市的喧哗与骚动,一边稳重的反驳父亲的话:“嫡父,我看着宣德楼好,可我能把宣德楼买回家吗?”

    赵兴又好气又好笑:“风儿,我记得你是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也开始钻牛角尖?不行,李家丫头在哪,她教坏了我的儿子,我得找她父亲算账。”

    赵兴这纯粹是调侃,程阿珠一牵孩子的手,将孩子拉在身后,不满的横了赵兴一眼,作揖说:“相公也是太尉了,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稳重?”

    陈伊伊几乎是一路蹦跳着跳上岸来,她手牵的孩子也跟她一样不稳重,一上岸就喳喳呼呼:“好的人,好……富足的大宋!嫡父,农夫蹑丝履不是大恶吗,怎么来往的农夫没有穿烂鞋的。”

    赵海的问话恰好打断了程阿珠的抱怨,赵兴摸着胡子回答:“大宋,这里是你母国的京城,但你的话你的口气,却好像自己不是一个宋人。这不应该,这里才是你的血脉所在,这座城市有二百万人,比你的领地人口多几十倍不止,这里是华夏古文明的顶点,而你的领地里,不过是一群仰慕大宋文化,追随在这文化后面亦步亦趋的跟屁虫。”

    正说着,胡姬喀丝丽牵着她的儿子走上甲板,这位最小的儿子被其名为赵山,四个孩子的名字恰好是“风海云天”。他长的有点东西合璧,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脸部像希腊雕像一样线条明朗,还是个儿童的他对什么都好奇,在母亲的怀里好奇的东张西望,时不时的冲着岸上的人傻乐。

    赵山这副相貌,要搁明清时代出现,会被人以为有伤风化,甚至出现万人围堵的景象,然而这是在宋代,宋代纯粹白人的以色列人都能在六部当官,成为大宋官场的基干,在汴梁城这座世界第一人口大都里,类似赵山这样的混血儿一点不少,码头上走过的人只是偶尔好奇的看一看这个粉妆玉砌的混血小子,他们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继续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安抚了自己的妻儿,赵兴转头冲柳京娘吩咐:“广州商馆还准备了一些服装,你回头点看一下,哪些能用上,至于伎乐们,就别让她们出面了,以免引起围堵。我在码头上准备了马车,你们先去我的园子安置,那园子也有排练的场地……这些由你安排,我先走一步。”

    不等柳京娘回答,赵兴领着妻儿走上相国寺东街,顺着人潮一路观赏着京城的景色。

    十多年后,重游故地,令三位妻妾仿佛梦游,她们一路走,一路指点着路边的景色,程阿珠还在与陈伊伊争执,究竟哪里才是扑天雕李应当初设的擂台。

    四个儿子都有家仆陪伴着,唯一的女儿便被赵兴抱在怀里,小女儿一路跟赵兴窃窃私语,赵兴每置一处,就像现代导游一样给女儿讲解着某些历史遗迹的典故,这种特殊待遇让女儿非常快乐,她近乎炫耀的大声笑着,时不时的冲兄长、弟弟使着眼色,提醒他们自己的特殊待遇。

    回到府中,多日不见的帅范像游魂一般出现,长久的寻花问柳竟没有让他形容槁枯,面色红润的帅范正叹着气,看着自己手中的官身文告。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4章 米芾撑死苏东坡

    赵兴现在的官职是:检校副枢密使;太尉;南洋节度使提举南洋诸事、兼领南洋水军签书南洋事;枢密直学士;殿前都指挥使、上轻车都尉;冠军将军;杭州观察使领本路兵马钤辖;开国男;入内内侍省押班;枢密承旨,杭州越州明州台州温州五州察访使管勾五州事;南洋事务局知印、都大总管……

    这几个官职中,枢密直学士、殿前都指挥使、入内侍省押班一般只授予皇帝特别恩宠的宠臣,而那些宠臣获得其中一个职位已足够炫耀,赵兴却一举囊括三个。在大宋拥有这些官职意味着他有权指挥皇宫侍从——当然,在他一手训练的“魔军”入宫后,他理所当然有权指挥皇宫侍从。

    虚衔多则意味着俸禄多,据说寇准当年头上也有一大堆虚衔,每个虚衔给他带来一份官俸,他每年的俸禄按购买力计算,能折合人民币四千万。

    赵兴不知道这是怎么折算的,在吏部拿到官身文告的时候,他看着那一大堆长长的头衔有点眼晕,自忖自己现在也算宋朝的金领打工了,这份年薪折算**民币,没有四千万,大概也有两千万。

    与之相对的是,帅范现在也调离赵兴手下,升任为河北西路经略使。头上也带着一大堆虚衔。赵兴暗地稍稍测算了一下,估计帅范的年薪,折算起来也有两三百万人民币。

    但就这样,他却看到这名留恋花丛的大汉正在朝他的任命书摇着头,看到赵兴回来,他先起身道贺:“恭喜太尉,如今你可算功成名就!”

    帅范经常来往赵兴家,几个孩子也熟悉了,赵山不懂事,仗着帅范的喜爱。直朝帅范身上扑,等帅范抱起赵山扛在肩上后。赵兴笑着反诘:“只有我升官吗?……哈哈,我等窝在广南六年辛苦,如今个个都获得了应有地报酬,你不是到了河北西路,独挡一面。另外,万俟咏也获得了升迁。连李之仪、廖正一都没有落下,怎么,你对自己的升迁不满意?”

    帅范叹口气,将手中的官绅文告扔到桌上,说:“我准备辞官。太尉大人手下若有个闲职。我还去帮把手。若太尉大人用不上我,我便回杭州。悠哉游哉度过余生。”

    这位帅范是宋史第一神秘人,历史记载:当他四十岁后避入深山。死后安葬时,尸体又神秘失踪。不知所向……这位中华第一“帅”姓人身上笼罩着许多迷雾。赵兴对此并不知道,听了帅范的话他感到很怪异,反问:“独挡一面不好吗,河北紧临西夏、辽国,有你在河北路,我替你源源不断输送训练好的兵员,你还担心什么?”

    帅范哈哈一笑:“我在勾栏院里听说了自己的任命,左思右想,夜不能寐……太尉大人老教导我们:有多大成本挣多少利润,不要想着一夕暴利,因为暴利不可持久。

    我帅范有多大成本自己知道,我也就是一个执行,凡事有太尉大人策划。有太尉在头上遮风挡雨,我薪水不少,动脑子的活儿不多,只管在太尉大人计划好了,去干就行。

    但如果让我独挡一面,离了太尉大人这柄大伞,我怕自己处事怪异,惹恼了……嘿,总之,让我自己应付同僚,面对枢密院、户部、兵部、吏部……想一想这些,我就头痛。

    我左思右想:我这一辈子,最稳妥的还是待在太尉大人的羽翼下,这不,官也照常升,钱也不少拿,功劳少不了,黑锅有人背。而我只管干活就行,没那么多旁的心思,这样地日子才叫快活。”

    赵兴哈哈笑着,他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说:“朝廷调走你与万俟咏,实行的是分化之计,所以,你的事我不好出面,你自己去吏部说,若你还能来我提举司,军队是你的。”

    帅范一拍桌子:“说定了,我这就去找吏部辞官……小皇帝那头,你再说说。”

    帅范说罢,放下赵山,一溜烟的往门外跑,等他出门后,程阿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赵兴:“相公,万俟大人走的时候托奴家带封信,似乎跟帅大人同样地意思,他说朝廷必然要把他与帅范调开,所以他打算辞官不就,转以幕僚身份重新进入相公衙门。”

    赵兴接过信,心里很得意:“多年的人情投资,总算没有白费。朝廷这回给了我莫大的恩宠,允许我们回家乡做官,我正准备把衙门设在杭州临海处。万俟咏不打算走,衙门里的计司就是他的,兵案主管还是帅范……对了,两位苏学士现在到了哪里?”

    程阿珠回答:“老师在潘大临地陪伴下,已经去了常州家乡,等候朝廷旨意;苏三丈正从密州登6,往京城赶来,就任户部尚书。”

    说话地这功夫,苏辙正路过大宋著名旅游胜地——梁山泊。他看着梁山泊,恍然有置身江南的感觉,提笔写下了《梁山泊见荷花忆吴兴》地绝句:“花开南北一般红,路过江淮万里通。飞盖靓妆迎客笑,鲜鱼白酒醉船中。”

    据《邵氏闻见后录》说,王安石变法时急功近利,有个小人趋炎附势,迎合道:“把梁山泊八百里湖水放掉,建成农田,那获利可就大了。”王安石见他尽出馊主意,一笑之后,慢悠悠地说:“这个办法好倒是好,不过。那放掉的水哪里安顿呢?”在座地刘分攵讽刺道:“在旁边再凿一个八百里的湖,不就得了!”因为这个典故,苏辙在此诗中地自注指出“时议将干此泊,以种菽麦”。

    在大宋,梁山泊是文人学子最喜欢的旅游点。庆历七年(1047)韩琦出知郓州,路过梁山泊,也有诗写水乡泽国的浩淼。而所谓的“梁山水浒群盗”,其实在大宋并不存在。

    最早记述宋江等盗匪地《荡寇志》只记载宋江三十六人等纵横山东河北,却没说过这些人把梁山水泊作为根据地。而宋史中,也只记载过元年间(1086前后。王安石变法导致民不聊生,有个叫做“黄麻胡”盗寇的在梁山闹事。芦苇荡成了他的保护屏障,即便县老爷派人竖起长梯以“窥蒲苇间”,也久剿无效。但稍后,随着王安石倒台,新法取消,这伙匪徒也销声匿迹。

    据记载。恰好在《水浒传》传世的明代,梁山泊才成为造反民众的一方圣地。据《明史》记载,直到崇祯十四年(1641),还有“大盗李青山众数万,据梁山泺”。派部控扼漕运通道。“截漕舟,大焚掠”。因此。当时的《水浒传》作便依据明代情况,给那位包揽诉讼。欺男霸女的“污吏”宋江设计了“水泊梁山”作为根据地。

    梁山泊里无宋江。“梁山泊里的宋江”其实与“哈利.波特”一样,都是虚构人物——对教科书记述的荒诞。赵兴已经见怪不怪。见到苏辙这诗,赵兴也就是惊诧了片刻,马上丢开。

    剩下的几天里,他领着妻儿在京城里闲逛,偶尔闲着无聊则去皇宫,在各衙门里闲逛……又等了几天,苏辙终于晃晃悠悠赶到京城赴任,开始担任户部尚书。苏辙地就任意味着小皇帝班底搭全,大宋的赵佶无限责任公司正式开张。随后,小皇帝地各项措施也开始流水般下。

    由于陕西种树关系京城的安危,朝臣上下这次展现出难得的高效率,诏书迅往北方各路,要求禁止砍伐苹果树,并鼓励民间在山地种植苹果。而黄河河道整修、运河疏通也提上了正轨……

    朝廷大量的钱泼水般花出去,但占据朝廷财赋半壁江山的“广南押钱纲”却迟迟不见踪影。本来,朝廷肯大手大脚花钱,也是计算着收入的巨量增加,如今,增收地那块不见踪影,小皇帝无奈,一方面催促赵兴赶快履任,另一方面,也停止了大型园林——艮岳的筹建。

    历史在此又稍稍产生了变化。

    四月中,在朝廷大臣的驱赶下,赵兴满肚子不高兴的离开京城,顺着大运河往家乡走。他是单身上路的,意犹未尽地程阿珠与陈伊伊仍带着孩子继续在京城玩耍,唯有胡姬喀丝丽丢下孩子陪伴在赵兴身边,而喀丝丽之子赵山则留在了京城由程阿珠照管。

    这次,朝廷可算是满足了赵兴所有地要求,南洋事务局钤辖,广西、广东、福建、杭州四路水军,为了方便赵兴做事,朝廷还将两浙路半数的州县划归赵兴地巡阅范围,这意味着沿海的杭州、越州、明州、台州、温州等各州知州都由赵兴指定,一时之间,赵兴地权势似乎达到了鼎盛。

    因此,赵兴沿途南下的时候,不停地有读书人,闲居的进士打着蜀党、旧党的旗号,投帖拜访。他所到之处,地方官隆重迎接,殷勤招待,唯恐伺候不周,所以赵兴一路走的很慢,走到扬州时,一个惊天的霹雳传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轼死了。

    苏轼死了,米芾干的。

    苏轼到了广南,虽然有赵兴的照顾,但南方的饮食他吃不惯,胃口一直不好,回到家乡后,生活在广东八年的他又有一点不适应家乡的水土,肠胃还没有调理过来,此时,米芾听到他预赦北归的消息赶来拜访,苏轼强撑精神招待这位故友,宴席上未免吃了多一点,当夜,腹部胀满、消化不良的他病重辞世。

    苏轼死前,贬往雷州的章正通过杭州,其子章援知道苏轼弟子赵兴对广南的把持严密,担心苏轼报复父亲,所以他给苏东坡写了一封长七百字的信。这封信当然很难措词。他很坦白的说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曾踌躇再三,但依然不敢登门拜访。

    而后,他很委婉的提到苏东坡若有辅佐君王之时,一言之微,足以决定别人地命运。故此,章援深怕苏东坡会以他父亲当年施之苏东坡,再施之于他父亲。他盼望能见苏东坡一面,或得他一言,以知其态度。

    苏轼他给章援的回信,他原谅了章。后人认为。这一封信,连同他以前给朱寿昌反对杀婴恶俗的那一封信。还有他元佑七年给皇太后上书求宽免贫民欠债的那一封信,是苏东坡写的人道精神的三大文献。

    苏轼的病况恶化前,曾在夜里高烧,第二天早晨牙根出血,觉得身体特别软弱。他分析症状,相信他的病是来自“热毒”。即现在的所谓传染病。他相信只有让病毒力尽自消,别无办法,用各种药进去干涉是没用的。故此他拒绝吃饭,只喝人参、麦门冬、获菩熬成地浓汤,感觉到口渴。就饮下少许。

    他写信给住在常州东门的好友钱世雄说:“庄生闻在有天下。未闻治天下也。如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矣。”

    钱世雄随后向苏东坡推荐几种据说颇有奇效地药。但是苏东坡拒不肯服。

    三日后,苏轼病重不能坐。他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平生未尝为恶,自信不会进地狱。”而后。他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嘱咐他们说:子由要给他写墓志铭。告诉弟子赵兴替他买墓地,他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的嵩山山麓。

    又十日,米芾来访,苏轼抱病接待,当夜,他迅衰弱下去,呼吸已觉气短。

    根据风俗,家人要在他鼻尖上放一块棉花,好容易看他的呼吸。这时全家都在屋里。当地某方丈与他走得很近,向他耳朵里说:“现在,要想来生!”

    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

    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对苏东坡说:“现在,你最好还是做如是想。”

    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

    这是苏轼贯彻始终思想主旨:他认为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人生之精彩在于洒脱,在于“想得开”、“不勉强”。

    稍后,儿子苏迈走上前去请示遗训,但苏轼一言未便去了,享年六十四岁。

    赵兴在运河上得到消息,大恸,他抛下妻儿,扔下舟船,骑上一匹无鞍马向常州奔去,没走片刻,后面的帅范与源业平带家丁骑马追上,源业平已经神经错乱,帅范还有点理智,他拽住赵兴的马缰,连声呼唤:“太尉何往,太尉何往!”

    赵兴感觉天塌了,他神不守舍地回答:“老师,我……要去老师身边,快快让路……”

    “太尉,欲则不达”,帅范没放马缰,平心气和地劝解:“太尉,坐着小舟前往常州,该比骑马快……即使太尉要骑马去,也该骑上一匹有鞍马,你看,你现在都比我们慢。太尉心莫乱,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赵兴慢慢平静下来,跳下马下令:“令舟船慢慢赶来,我自骑马去——舟船奉迎过多,我心焦虑,还是骑马去地好!”

    换上一批有鞍马,赵兴与帅范、源业平跳上马,一路向常州狂奔,路上,源业平痴痴迷迷,反复念叨着几句话:“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这句话,更增添赵兴的哀痛。

    等赵兴赶到常州,苏轼已经去世十天了。

    赵兴几乎是嚎啕大哭的撞进门去。

    在这个时代,他第一个遇到的师长,他最崇敬的人,最钦佩地人,平生厄运加身、依旧保持乐观心态地人,一个全亚洲都为之仰望的人,就这样辞世了。

    这一刻,赵兴感到天崩地裂。

    伴随着苏轼地辞世,一个时代结束了。

    这一刻,大宋的美丽,因为这位当代文宗地去世,似乎减了七分,从此在没有“大江东去”,在没有赤壁怀古,在没有明月,剩下的是醉生梦死,享乐,安逸、奢华地喧嚣时代。

    泪眼婆娑中,一个人影起身迎接赵兴,这是长子苏迈,作为孝子他叩头感谢赵兴的哀悼。在赵兴身后,源业平滚倒在地,如丧考妣,帅范似乎站不稳,扶着门框直往下出溜。

    赵兴哭倒在地。

    与此同时,京城里,因为苏轼响亮的名声,大太监梁师成也想沾光,他冒名苏轼的私生子,认为苏轼遣散的姬妾离开时已经怀了孕,而后生下了他这个遗腹子。

    大太监梁师成并不于是唯一想认苏轼为父亲的人,一位叫王黼的新科进士也认为,苏轼当年遣散的姬妾采菱、拾翠二人确实怀了孕,如果大太监梁师成是采菱的遗腹子,那么他就是拾翠的遗腹子——他对此确信不疑。

    赵兴在京城的时候,这两人不敢当着赵兴的面说,等到赵兴前脚一出京城,这两人立刻向文武百官炫耀,并且处处以亲兄弟自居……

    历史稍加变化的是,原本苏轼无权无职,唯有显赫的名声与夺目的才华,所以才有梁师成与王黼的冒名。但现在苏轼背后有大宋第一军阀赵兴,且眼看苏门弟子将一一起复,故此,打算认苏轼为父亲的人更多了,苏轼的那些曾经小妾各个怀孕都不够分配,尚有不少人直抱怨苏轼小妾太少……

    赵兴不知道京城出现这股妖风,他此刻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悲哀。在他看来,苏轼的幽默,苏轼的洒脱,苏轼的诗词,都是这个时代并不可少的一部分,苏轼辞世了,这个时代也少了点什么。当初,他隐约记得苏轼是在遇赦北归后去世的,所以才派潘大临密切守护,没想到,潘大临还是把人看丢了。

    赵兴嚎啕了一阵,等到他觉得心头稍稍一松,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邪火万丈,哭声方停,他跳起来,拔刀在手左右张望,嘶声喊:“潘大临呢?”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5章 我要拉帮结伙

    苏迈知道赵兴的脾气,赵兴对自己父亲的那份尊重让他心中感动,但赵兴把怒火泄到潘大临身上也不对,他跳起来,上前按住赵兴的手,劝解说:“离人,休得怪潘大哥,父亲身体虚弱,岂能怪罪他人。”

    赵兴若是狂怒起来,凭苏迈是压制不住的,随行的帅范见势头不对,跳起来抱着赵兴,大喊:“不关潘老的事,太尉大人,休得胡乱迁怒——冷静,冷静!不要闹出大笑话来。”

    赵兴余怒未息:“米芾呢?”

    旁边站的钱世雄轻咳一声,解释:“逃了,坡公辞世后,米公说太尉你一定不会放过他,恰好倭人大道不三也来拜访,他便央求大道不三带他去倭国暂避。”

    赵兴咬着牙说:“他以为逃到了倭国,我便抓不住他了吗?”

    帅范松开赵兴,继续劝解:“不关米公的事,太尉,冷静些,坡公辞世的消息,还要赶快报告朝廷。”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东坡是贬往岭南,御赦回归,并暂居乡中的。朝庭虽然打算让他担当礼部尚书,但因他没有履任,所以算是平民百姓的身份。几个孩子也都是白生,仅有苏迈担当一个小小县尉。所以苏轼的葬礼级别很低,赶来吊唁的仅仅是苏轼的朋友。

    一代文宗,过世的时候如此凄凉,想起来就令人伤感——历史记述到这,整个大宋都在背后丢脸。

    但现在,有了赵兴出面,历史则完全不同了。

    在正常的历史中,朱一个小商人,都能被人称之为“东南小朝廷”。赵兴跟朱比较,后拍马也追不上这位“大宋第一军阀”。

    要说赵兴现在的官位,要在历史上寻找例子。也只有组建清代北洋水师衙门的李鸿章可以跟他比——大宋南方的关税全在他手里,除此之外。他还握有一支不下于北洋水师的庞大舰队,可谓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那么还有一个方面则让人不得不赶来拍马屁:常州属于两浙路,两浙路总共才有多少州县。而临海的五个州全在赵兴手里,再加上广东、广西两个指射之地,以及福建整整一个路,这些地方的官吏任免都由赵兴做主,如今赵兴带着任命赶来常州,他地衙门还是一个空壳。现任官员、候选官员。那些有功名的,无功名地。平常没有借口凑上去巴结,现在一来吊唁一代文宗二来寒暄。这样的好机会哪里去找。

    于是,苏东坡去世的消息传开。吊唁地人排着队,从常州一直排到杭州,连黄州也不能幸免。刹那间,所有的道路上都是向常州赶路地人群无数人从天下各处赶至,都借着吊唁的名义拜会,为此葬礼的排场越来越大,到后来,常州半座城都成了吊唁场所。但这种场面还不算截止,稍后,倭国、高丽也纷纷遣人过来吊唁,在京城朝贡过后的两位交趾郡王也听到这消息,他们一方面想缓和与赵兴的关系,一方面,也确实心中钦佩苏东坡的才华,所以两人在回国地路上拐了个弯,也赶来常州吊唁。

    五月,向太后病逝,这也意味着小皇帝头上再也没有紧箍咒,他开始彻底、完全地掌握了大宋朝政。

    五月中,京城里的小皇帝接到了赵兴过来地丧讯,别人的面子不给,赵兴地面子不能不给,故此,苏轼死后的封赏要比历史上丰厚。此时,苏轼虽然平反,但他地文章还延续着章时代的禁令,小皇帝大笔一挥,对苏轼的文章彻底解禁——这比历史上苏轼文章解禁提前了一年。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派出刚刚赶到京城的黄庭坚、张耒作为吊唁使,代表朝廷赶往常州吊唁。在路上,黄庭坚顺便通知了其余几个师兄弟,结果等他俩赶到常州的时候,苏门六君子,再加上赵兴这个额外的变故,都一起汇集在常州。

    唯一遗憾的是,赵兴的正妻程阿珠从京城回来后,又去黄州省亲了,故此,整个葬礼中,苏门弟子的家眷独缺他的妻子儿女。

    一别多年,陈师道、李依旧没有中进士,陈师道还是那副苦吟诗人的模样,李原先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现在也开始有点暮气沉沉。但这两位因为没有中进士,故而躲过了朝廷对苏轼及苏门弟子的迫害,这或许是此二位的幸运,但也许是不幸。

    所谓的“不幸”是因为历史在这里出了岔子。在原本的历史上,苏门四学士一一死在贬谪路上,而陈李两位仍能幸存,是因为他们没有出仕做官。

    但现在由于赵兴的庇护,四位苏门学士在广东度过了一段闭门读书的日子,因此,他们现在所创造的诗文成就,远比正常历史还要璀璨。在赵兴的支持下,他们一本书一本书的出版,著作涉及多个方面。结果,当时的读书人把“黄张晁秦”四人,外加赵兴这个异类,及李之仪、廖正一这两位追随的“苏门后四学士”之二,与赵兴并列合称为“苏门七学士”,陈师道与李反而默默无闻,被排除在苏门嫡系当中。

    此际,师兄弟聚,面对师长的辞世,陈李二人有一份羞愧。曾经聚京城的师兄弟,其他人无怨无悔追随老师去了广东,他们几个留下继续享受生活,结果,他俩现在只能仰望前几人的风范,此情此情,只令二人后悔不迭。

    重新见到陈李二人,赵兴回忆往昔,自有一分哀伤,但哀伤过后,生活还要继续,如今师兄弟聚齐了,赵兴开始筹划后事。

    “老师生平为人豁达,但现在看来,也正是这份豁达害了他——老师身为蜀党魁,竟然被人轻易赶往南方穷荒之地,这不应该”。赵兴咬牙切齿的说。

    黄庭坚听了这话,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劝止。

    他们是在吊唁大厅后面的休息室讲这番话的。苏轼的辞世已经过了头七。遗体已经安葬,所以吊唁大厅里没有苏轼灵柩,只有李公麟、张择端替苏轼画的几幅画像挂在厅中。而此时的吊唁大厅里。皇帝派来的吊唁太监正伺候吊唁上香,孝子苏迈在一旁陪伴。源业平则替苏迈打下手。与此同时,帅范领着赵兴地家丁做接待工作。

    “我们需要结党,需要结成一个更紧密的组织”,赵兴毫不顾忌,不理黄庭坚地劝阻继续说。

    宋代是个喜欢结党的朝代,据说这个结党的习惯经过了欧阳修与范仲淹地鼓吹。故此。宋人并不以结党为耻。

    “如今老师已逝,蜀党已经灰飞湮灭。但俗语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我们必须结成一个新党”,赵兴继续说。厚道的黄庭坚频频用眼色劝止。但赵兴憋了一肚子地激愤,今天师兄弟到全了,他腹中的言语,如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倾泻而出:“说起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我们在广东积累数年,要门人弟子有门人弟子,要地盘有地盘,要钱粮有钱粮,要军队有军队,所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

    人都叫我惹不得,我摆出一副惹不得的脾气,所以世人平常不敢招惹我。这启了我,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我要结党——目前我虽离开广州,但影响仍在,我已经叫广东商人在京城修建广南会馆,今后广南学子上京赶考,全由我广南学派一力支持,免费的食宿,免费地读书地盘,免费地护送进入考场……如此,等这些学子中举之后,想不承认是我们同党都难。

    我就是要给他们打上党派的烙印,这几年我们在广南提倡新学,我们用六七年地时间完成了完整的学术体系——这体系之完善与严谨,我敢说大宋无二;我们通过免费地助学,在广南也培育了数万读书人,论学派人数之众,我敢说大宋无二……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当初,至圣先师只培养了七十二弟子,便被天下赞颂。我们在广南多年,何止培养了七万两千个读书人!天予不取,必受天罚。所以我们组建党派天经地义。另一方面,我们已经这样了,即使我们不组建党派,别人也会把我们看成党派。故此,我决定,在党派管理中引入组织管理。

    我地打算是这样的,京城里,我打算全力推举鲁直兄、文潜兄上位,两位的新官职一个是谏议大夫,一个是天章阁编修。如今苏三丈年纪大了,我们迫切需要下一代接班人。目前,陈已老,他之后,左正言应该由我党把持,这个官职我势在必得。

    除此之外,我名下有三个路,外加两浙路五个州,几位师兄有需要历练的门徒,可以直接推荐,这三路五州,就是要成为我党的官员培育基地……”

    黄庭坚稍稍沉吟片刻,一指旁边的秦观,说:“别人我无所谓,但少游兄最好不要去京城,我担心他口无遮拦,还是放在师弟身边比较稳妥。”

    黄庭坚这是肯定了赵兴组党的设想,秦观还想辩解几句,赵兴一摆手,不由分说的道:“我已经上奏陛下,准备再拿下秀州,秀州处于长江口,我南洋水军必须控制长江口,等陛下给予答复后,少游兄可以出任秀州知州。

    此外,秀州还有一座华亭县,我打算在那里再开市舶司,人选……”

    赵兴望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还是不要去京城了,留在秀州,担任华亭市舶司市舶使。”

    秦观是贪慕京城繁华,不舍得朝官的职位,所以对黄庭坚的阻止心有不甘。但晁补之出身吏员,经过贬谪生涯,已经对朝堂里的勾心斗角产生厌烦情绪。华亭距离杭州不远,能在家乡附近做官他是求之不得,一听赵兴说话,赶忙欣喜地问:“拿下秀州,离人有几成把握?”

    赵兴一声轻笑:“秀州又不是什么富裕县,这样的河滩地,还面临大海,官家送于我令我替他生钱。是求之不得……晁大哥只管做好准备,我想朝廷马上会有回音。”

    陈师道摇摇头。插嘴:“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不得美官——我这样的贡士,除非到指射之地才能担任官员。但老师的遭遇,已让我对岭南心生绝望……我还是回家努力读书。终有一日进士及第,再来找离人贤弟求官。”

    张耒不客气,他眯着眼睛,胖胖的圆脸上全是笑容,浑身的肥肉直颤:“离人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门下很有几个弟子中进士。你几个州县都缺县官,我给你份名单。不过。元贬官的经历摆在面前,恐怕他们都不愿去岭南。所以要安排,还是安排在两浙路与福建。”

    张耒都开口替门人求官了。黄庭坚稍稍迟疑,也顺势回答:“我名下也有几名进士需要安排,回头我把名单送给你。”

    赵兴接着转向陈师道、李:“明年是常科,宫中地梁师成跟我拍了胸脯,保证把考题预先透露给我,你们二位去京城科考,不妨住在马梦得那里,自会有意外收获!”

    陈师道、李眼睛一亮,赶紧回答:“我等晓得,多谢离人费心。”

    秦观不满的嘟囔:“我回中原地时候,毛滂毛甚为巴结,我弟子不多,离人能否把毛滂也安排在秀州?”

    毛滂也是马屁精,他与秦观联手编撰《西厢记》,成为中国戏剧的祖师爷。但苏轼当政的时候,他拍苏轼地马屁,而后章权势熏天的时候,他写诗讴歌章,此后蔡京也被他连续写了十余诗讴歌。秦观这人善良好哄,赵兴忍了忍,想到毛滂与秦观臭味相同,刚好可以到秀州,一起为中国戏剧展做贡献。便开口许可。

    然而,秦观这番话说明他依旧没改说话不经大脑地习惯。毛滂现在是高邮军知军,这是一个知州一级的官衔,秀州与知州平级的官唯有华亭市舶司市舶使,这个官职赵兴刚才明确表态是留给晁补之的,他这话一说,置晁补之于何地。

    “那个马屁精……既然你想跟他在一起,不如我给你换个地方,到明州去,他为明州市舶使,你为明州知州,如何?”

    秦观点头:“明州更好,我闲来无事,还可以来杭州找你玩耍。”

    黄庭坚轻骂:“就知道玩。”

    赵兴继续说:“几位师兄手下还有没有及第的贡生,也多多推荐给我,我准备在杭州也比照广南故例,开设书院,推行知行合一学说……”

    说到这,黄庭坚开口了:“知行合一这个说法好,你在广南说的那些话,过于惊世骇俗,还是剔除一些东西,以知行合一学说为基干,确立自己地学派,方可大行于世。”

    赵兴顺竿爬着回答:“老师故去了,师门中黄兄为,还是由黄兄出面整理,总结出一套严密地理论,推行天下。”

    开宗立派,对门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黄庭坚答应地很痛快,张耒也跃跃欲试:“我在京城也闲着无事,恰好可以跟黄兄商量。”

    赵兴想了想,又说:“知行合一,必然明创造无穷——我打算号召书院出去的学子,给书院赞助,他们可以赞助部分金钱养读书种子,或赠予书院部分股份。而我出面组织书院毕业地学生结成党,扶助他们创业做官,保护他们的创造力,顺便也推销他们地货物。

    如此一来,我党就有合法的额外收益……嗯,在座的几位作为学派的开山宗师,自然也享受一份补贴。这份补贴,两位师兄可拿去在京城拉帮结伙,我们就是要组成一个紧密团结的团队。今后,谁再想动动我们,想把我党人员任意配,那就要面对全党的同仇敌忾。”

    陈师道、李听到这,也坐不住了。李爽直,先拍着大腿说:“我听说杭州万卷堂跟离人关系密切,离人在杭州的家里藏书过万卷,老师葬礼过后,我回家苦读也不是事儿,不如我去帮帮师弟,筹备那座书院如何?”

    赵兴猛然间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笑着说:“甚好——那座书院我打算起名做万松书院,地点就设在保塔对面。彼处风景甚佳,有师兄操劳,我可轻松许多。”

    陈师道稍一转念。想起赵兴能搞到明年科举考题的保证,有考题在手。还用得着闭门苦读吗,他马上也拍着胸脯:“我也同去,老师的葬礼过后,我跟你同去杭州,一起筹备万松书院。”

    赵兴沉吟着,继续说:“新学派以知行合一为主。还要教授学生推理推导方法……不如我们把新学派称之为智学。如何?”

    黄庭坚意犹未尽,一指老师的灵堂。说:“老师学问文章,我等弟子当奉行不误。这万松学堂里,还要教授老师的学说。”

    赵兴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倭国。将老师的书籍字帖运回,重新刊印,此外还要重修老师地碑帖《快哉亭记》与《岳阳楼记》……”

    稍停,赵兴又恶狠狠笑着,补充:“万松书院还要立一个元党碑,把所有被迫害致死的人名都涂红,让后人瞧瞧我们曾经历过一个多么黑暗地时代,让他们警惕……可惜,元党碑上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不管了,这次我要自己的名字附在元党碑上,让他们知道天下人心所向。”

    秦观刚才心情不畅,现在听到了赵兴地建议,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定要描红——离人在广南设立地元党碑,凡是贬官都将名字描红,在杭州也一样,我们与苏公的名字都要描红,立在书院门前,让天下人瞧瞧,他们曾以为的罪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当年刘挚在广南的时候,也曾经赞同过我的学说,黄兄注意帮我搜罗一下刘挚、刘安世等人地门徒,把他们都网络起来。除此之外,我对吕大防地蓝田公约也很感兴趣,打算在两浙路所属五州推广蓝田公约,咱不妨将这些人的名字也列在我们党派中。”

    秦观赞叹:“如此一来,关学、洛学两党,想不靠拢我们都难。”

    灵堂后面地阴谋在众人的谈论中酵,稍后,仆人地通报打断了密谋——李之仪、李格非赶来吊唁了。

    这两人虽然跟赵兴关系密切,但毕竟还没有到能够一起密谋的地步,几位师兄弟马上四处散去,只留下黄庭坚与秦观陪赵兴接待。

    李格非没有带着李清照来,李之仪也是单身一人,苏轼地长子苏迈陪同他们上完香后,黄庭坚又陪他们致祭一番,两人在后堂见了赵兴。李格非一见面就解释:“清照还小,这样的丧事不适合出面,我把她留在杭州了。”

    赵兴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看着两李,问:“万俟咏动身了吗?”

    赵兴的属下,唯有那群以色列人在广州待得惯。他们曾经颠沛流离,在比广州更穷荒的地方都生活过,在广州,因赵兴打下的基础,他们受到格外尊敬,所以接到朝廷大赦的消息,广南其余的官员都坐不住了,纷纷打点起行装返回中原,唯独以色列人打算扎根。

    赵兴原本想将李之仪与李格非其中一人留在广东,接任转运使,但这两人都嚷嚷着要回乡。李格非已经彻底辞官,打算待在苏州安度晚年,而李之仪则转任四川州官——这是他兄长李之纯曾任地方官的地方。除了二李外,廖正一也不打算留,他在赵兴的推荐下进入朝堂,凭借这几年在广南的资历,成为户部一名郎中,在苏辙手下做事。

    李之仪、李格非是在万俟咏之前离开广南的,赵兴问起这个话题,李之仪有点尴尬,李格非因为跟赵兴是儿女亲家,说话随意一点,他轻松的回答:“我们动身的时候,万俟咏还在等待续任,我听说现在还没有人愿去广南,你夹袋里还有什么人,赶快去替万俟咏回来。”

    赵兴叹息:“我等在广南经营数年,把广南经营的仿佛天堂,现在居然没个人愿意去享受那份成果,真是遗憾!”

第3316章 为报倾城随太守.

    李格非努力开解赵兴:“朝廷不赦免还罢了。(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大家还能齐心协力营建广东。如今朝廷的赦免令一下。那些贬官身死岭南的消息传遍天下。如此一来。谁还敢去那个流放的当官。想来中原之的毕竟繁华。我等在岭南苦熬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返回故里。他们不愿留。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詹范。这位原任惠州守在任上很照顾老师。现在为勃泥总督。他生在岭南。想必也愿意回家乡当封疆大吏。我这就给他去信。告诉他:只要他点头。广东就是他的。”

    李之仪讪笑着。回答:“还有一位昔日的循州守。叫周什么来着。我记的他去了两湖。调他回来守广西正好。两广一带。小吏本都是我们**来的人。这两位即使当上转运使。两广也还在我们的掌心中。”

    赵兴放松了心情。望着李之仪笑着说:“李兄去了四川。我的章水大运河就可以向上延伸了。我打算炸掉沿江的礁石。使川府与长江水运畅通无阻。这成都方面。还要靠李兄多多支应。”

    李之仪点头:“水运畅通。对我成都有益。不消你说我也会注意的。”

    仆人奉上二陈汤。李格非与李之仪起身。拱手道:“请节哀!”

    赵兴咧嘴苦笑:“这话。我也应该对你们二位说。二李默然。

    接下来几日。赵兴继续接见了一批无名之辈。选取了部分愿意投靠。便带着苏轼长子苏迈。小儿子苏遁返回杭州。而苏轼其余的两个孩子则不再愿意在官场挣扎。赵兴组织了苏家的分家仪式。常州的家产归苏鼎。汝州的家产归苏过。苏迈与苏遁则随赵兴去杭州定居。并担任小吏。

    夏六月。赵兴离开常州。顺着长江一路向秀州出。等他抵达秀州时。小皇帝赵佶关于秀州归属的答复也来了——赵兴如愿以偿。同时。小皇帝也同意了他开设秀州市舶司的建议。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意犹未尽。同意赵兴可酌情在沿海各个大州随意开办市舶司……

    小皇帝对钱财的追求是急迫的。历史上。到了宋徽宗时代。可谓“祖国遍的是海关”。当时。小皇帝一口气开设了十多个市舶司。恨不的将天下钱财纳入囊中。

    接到诰命的赵兴有点哭笑不的。他转眼扫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是打算留在秀州。筹办秀州市舶司。还是随我回家乡?”

    晁补之轻轻摇头。笑着说:“我在岭南数年。族中兄弟很是担心。能有机会回家。自然要回家待上一年半载。这也是我该的的享受。”

    赵兴又转向苏迈。询问:“如此。还是伯达兄留一下。我给你留几名助手。也好在此处筹建华亭市舶司……我记的华亭县也算繁华。有人口万余。沙腰、芦沥二盐场还算有出产。我给你三十万贯开办费。如何?”

    大宋朝整修一条黄河。一年花费也不过八千贯。三十万贯的开办费用已经是奢侈了。但赵兴议定的市舶司当中。唯独华亭。以前不曾有海外通商的基础设施。而该的位又于长江口。是赵兴计划中的重中之重。所以三十万贯的费用也不算多。

    苏迈预定的华亭知县、市舶司推官。他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只拱了拱手。默默答应。晁补之连忙拱手称谢:“如此。便要伯达贤弟多多操劳了。我回去后整理好家务。便立即赴任。”

    苏迈依旧默默点头。接着。苏迈的家人鱼贯下船——他们这一支系今后将定居华亭。并在当的繁衍……

    赵兴的旗牌官引着苏迈登岸。稍倾。又一名军士登舟通报:“太尉。莱州胶水知县宗泽宗汝霖求见!”

    赵兴不耐烦的摆手:“又是些烦人的托请。不见……等等。什么。你说他叫宗泽——快请快请!”

    晁补之听说过这人。在一旁介绍:“宗泽宗汝霖。此人是元丰二年进士。与我同年。当时老师刚好是科举座师。此人也算老师门下弟子。不过他中举后。老师就贬往黄州了……此人中举的时候已经三十三岁。是个老成之人。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依旧在县令的位置上辗转。”

    晁补之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他与宗泽同年中举。虽然屡遭贬谪。但现在也是五品的华亭市舶使。当然。即使没有赵兴的存在。他也做过几任京官。而宗泽却一直当一个县级小官。

    宗泽比晁补之不如。比赵兴更不如了。赵兴及第比宗泽晚十余年。他现在已经是二品太尉。而宗泽还是七品知县。两相比较。晁补之自然有资格调侃宗泽。

    此时。舱内还有一个秦观在。他不能上京城任官。一路上走一路上闷闷不乐。对于这样的七品县令。他没兴趣敷衍。便趁大家说话的工夫。他起身向后舱走去。

    等宗泽进了船舱。先与晁补之叙了同年之情。而后才向赵兴致意。

    在宋朝。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最高峰有四十余万。但进士及第。每三年不过三百余人。少的时候甚至不足一百人。所以进士同年及第。这份情谊显的格外稀罕。没一会儿。晁补之便与宗泽聊的火热。赵兴这个主人在旁边半天插不上嘴。

    稍倾。女使们开始奉上清茶。趁这工夫。两人的交谈稍稍停顿。赵兴连忙插嘴:“汝霖兄。你认识一名叫岳飞岳鹏举的少年吗?”宗泽哑然。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摇头回答:“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此人很出色吗?究竟是何的人士。值的太尉如此挂念?”

    赵兴“哦”的一声。神色失望。他避而不答宗泽的问题。端起茶碗。唯唯说:“请喝茶!”

    “好茶!”宗泽抿了一口茶叶。禁不住赞赏。

    宗泽能喝到这样的茶叶。需要感谢ccTV。感谢……嗯。说直白点。是某一天赵兴无聊。偶然看到了一个农业科技节目。里面有绿茶的炒制方法。

    赵兴初来大宋的时候。也喜欢大宋人那种往茶中添置香料的饮茶法。但时间久了。绿茶的味道不免时时浮上心头。到了广州。有闲有钱。他便在惠州、梅州等的开始试着研制绿茶。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目前。这种茶叶还没有开始上市。只在赵兴的亲友当中流传。但喝惯了宋式香茶的人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种清淡的饮茶法。连苏轼都曾说。引用绿茶之后。大宋的茶文化以及茶道不免要消失了。

    因此缘故。绿茶的推广并不令人满意。甚至连广州的蕃商都不习惯这种新式茶叶。而晁补之每次喝到绿茶都禁不住满腹的抱怨。但因为船上极不方便。饮用绿茶省去了繁琐的泡茶过程。只要一杯热水就能完成。所以晁补之不的不迁就。可没想到宗泽居然喜欢这样的清淡。

    闭着眼享受了一阵茶香。宗泽拱手回到正题:“下官此来。是为吕相而来。”

    赵兴沉下了脸。反问:“吕相何人也?”

    好歹赵兴现在也是统领数万大军百战百胜的大宋第一名将。也曾经带兵威胁过朝廷。他这一沉脸。船舱中似乎阴气森森。但宗泽这位“南宋第一牛人”的老师却不怕赵兴的脸色。他平静的将茶杯放回桌上。拱手说:“吕惠卿!”

    赵兴咂了咂嘴。不以为然的说:“吕惠卿。没听过。好像没什么名声!”

    这一次连晁补之都有点脸红了。他插嘴圆场:“汝霖兄。你怎么跟吕惠卿认识的?”

    宗泽叉手不离方寸。面容毫不改色的回答:“下官在馆陶县任上。吕相正是在下的上官。绍圣二年知府吕惠卿命下官巡视御河修建工程。恰值下官丧长子。上命不可违。乃奉檄即行。

    时天寒的冻。修河民工僵毙道旁无数。下官便上书有司。建议推迟工期。待明春天暖时再动工。吕相许之。并夸赞下官曰:此可谓忧国忘家也。下官感吕相厚恩。特受吕相所托。前来求情……”

    赵兴仰脸望着天花板。半晌。徐徐说:“杭州知州已经免职了吧?!”晁补之不满意的瞪了赵兴一眼。刚才赵兴还表示不知道吕惠卿是谁。但现在他却知道吕惠卿担任的是杭州知州……这未免太不加掩饰了吧。

    范纯粹弹劾吕惠卿冒功后。朝廷内新党势力依旧强盛。为了避免范纯粹与吕惠卿冲突。新党给吕惠卿的任命等于将其升官——他的新任命是杭州知州。

    曾布与吕惠卿向来不合。现在又有了赵兴的这个变数出现。为了讨好赵兴。也为了给赵兴安排私人腾出位置。曾布上台后继续追究吕惠卿谎言冒功的罪过。将他彻底免职。罢为平民。宗泽来说情的这一刻。吕惠卿正待在杭州。等待赵兴回去接任。而后由朝廷监视居住。

    不的不说。吕惠卿的能量很大。这个大贪官做官多年。也交下了一群朋友。还不的不说。这名贪官揣摩人的心思一流。他不找别人。独独找宗泽这个不相关的外人出面说情。是摸准了赵兴的脾气。

    赵兴不以党派歧视别人。“殿上虎”刘安世昔日也曾触怒赵兴。冒犯苏东坡。但刘安世贬谪到广州。赵兴依然照顾。是因为刘安世确实有才。

    宗泽也是这样一个有才人。赵兴挂职南洋事务局“都大提举”。他的南洋事务局却是一个空壳子。迫切需要能够统领一方。懂的兵法的手下。而宗泽恰恰是这样的人宗泽在官场上郁郁不的志。是因为他像座师苏东坡一样。是个喜欢“奇巧淫技”的人。兵书战策也恰好是他的最爱。这种不务正业。只喜欢科技的读书人是儒生眼里的妖孽。所以他到现在还在知县位置上辗转。

    但吕惠卿这次赌对了。赵兴眯起眼睛来。盘算许久。问:“宗兄在知县任上做了几任?”

    赵兴这一问话。晁补之立刻领悟了。马上补充:“宗兄的磨堪本带了吗?”

    宗泽依旧是那么沉稳。他从袖中摸出磨堪本。递给赵兴。回答:“下官此前担任过馆陶县尉兼摄知县事。后历任衢州龙游、莱州胶水等。算起来已经担任过五任知县!”

    赵兴点点头。接过了对方的磨堪本。慢悠悠的回答:“五任知县。也该升任州官了。杭州还缺一个判官。汝霖兄可有意?”

    赵兴这话等于变相答应了宗泽的求情。吕惠卿是前任杭州知州。赵兴让宗泽接任杭州判官。等于让宗泽去与吕惠卿办交接。如此一来。即使吕惠卿手脚不干净。只要宗泽稍加掩饰。也能过的去。

    宗泽宠辱没惊的拱手。答:“谨遵命!”

    赵兴两眼望着天花板。翻着白眼仁。倨傲的回答:“这可是看你的面子……嗯。杭州知州之位挂在我头上。我恐怕没空料理州事。便由你兼摄知州事。”

    宗泽眼角的肌肉一跳。他起身拜谢:“如此。多谢太尉重用。”

    州判官比知县略高一品。一般是官员升任知州之前的预备官。赵兴直接让对方暂摄知州事。这个任命用宋朝的话说就是“权知州。勾当公事”。这等于将宗泽提拔了。

    骤获提拔的宗泽心里的感觉如何不的而知。但他面上依旧无喜无忧。他平静的告辞。并以目询问晁补之。晁补之示意他暂去后舱安歇。等此人走后。晁补之转向赵兴问:“怎么。离人看上他了。这个人倒也处事稳重。”

    孰不知。赵兴肚里早已提前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一代名将岳飞的老师。传说岳飞跟他学习。就学了一个稳字。这才有金兵的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此人刚才那副锥子扎也扎不进去的模样。不愧是呆若木鸡的典范。

    传说。斗鸡中最上品。是临战时像根木头。一点不被周围环境影响情绪的“木鸡”。而宗泽就是木鸡中的极品。

    稍停。晁补之又恨恨的说:“就这样轻轻放过吕惠卿了?”

    赵兴撇着嘴。冷冷的说:“一只死狗。任我揉搓。又何必在交接任上难为他。由他去吧。”

    官场交接自然有一番潜规则。即使前任是巨贪。后任官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那笔贪污账。否则的话。官场的全体官员会认为此人不讲规矩。违反了官员操守……这笔贪污账与其让别人去承受。不如让宗泽这个说情来接管。也让宗泽知道——替人求情是需要代价的。

    赵兴的坐舟在长江口更换了海船。来接赵兴的是陈不群。他一见赵兴。就急切的说:“老师。我官身不由己。没能去吊唁师公。请老师恕罪……可老师怎么回杭州了呢。我们在广南已经准备妥当。正打算动。老师怎么闪人了?”

    赵兴拍手称赞:“好!我原以为你也会嚷着回杭州、回中原。原来你毕竟还记挂着那片大海。好的很。”

    陈不群挠一挠脑袋。憨笑的说:“做学问。我比不上师公。也比不上老师。甚至几位师兄弟我也比不上。可论到灭国无数。我想。我有希望作为古往今来第一人。老师说过。南洋岛上有小国数千。我不要多。平生只要灭了三十余国。史册上不免要留下重重一笔。这才是我的展方向……老师。耶路撒冷已经血流成河。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赵兴问:“万俟咏到了吗?”

    陈不群答:“惠州守詹范的任命才送出去。万俟先生大概要年底才能到。我却认为万俟先生此刻待在广州。正好替我们支应补给。等我们明年的胜归来的时候。便一起回杭州也不错。

    不过。万俟先生虽没回来。却让我从广州带来了一千余读书人。如今两广二十多个府学都被我搬空了。所有的贡生与秀才。但凡有点本事的。我都卷了回来。老师要开办数个衙门。这些人手正好用上。他们可以在杭州边读书边做事。而后就近赶去京城科考——不亦快哉。”

    陈不群搬来的不仅有府学明经科的读书人。连广南武备学堂、水师学堂还没有毕业的学生都被拉来了许多。此外。两广的区的押钱纲还扣在他手里。办完交接后。赵兴就手从广南押钱纲里扣除了三百万贯。作为他衙门的开办费。并用一百万贯添置战船。招募水手。他留下部分人在长江口进行训练。自己直下杭州。

    杭州城。听说赵兴入城。半个城的百姓都跑了出来。为的全是读书人。他们鸣放爆竹。向赵兴的车队投掷水果。以此表示热烈欢迎。家乡百姓的热情令赵兴热泪盈眶。他喃喃说:“为报倾城随太守——老师当年入城。一城的百姓都来了。弟子今日也能获的老师一半的荣光。足慰平生!”

    同车的晁补之笑曰:“没法比!老师当时在密州写下这诗。密州能有多少人。一城百姓出来。也不过数千。现在杭州有多少人——四十万。半城出迎。那可是二十万啊!”

    马车的车壁被水果敲的咚咚响。赵兴感动的连连点头。

    杭州百姓半城出迎。是因为赵兴这名学籍在杭州的读书人也是杭州士子的骄傲。身为读书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无怨无悔的追随自己。即使到了岭南那样的穷荒之的。也肯毫不犹豫的打点行装。一路保护。在这方面。赵兴不仅是杭州士子的楷模。也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杭州士子能集体出迎。也是希望指着赵兴教导自己的门徒。希望自己这一辈子也能享受“苏东坡待遇”。

    除此之外。杭州人出迎赵兴。也是感激苏东坡为杭州所做的一切。这位一代文宗不仅给杭州留下了一张千年城市名片——西湖。还在杭州。在宋代的杭州开设了世界第一所免费医院:安乐坊。在杭州大饥荒的时候。也是这位太守以工代赈。救活了杭州无数百姓。当然。也顺便在杭州安置了无数屯垦居民。

    可以说。杭州现在每三人当中。至少有两个受过苏东坡师徒的恩情。宋人比较讲究感恩。所以他们半城出迎。来迎接苏轼这位高徒担任杭州主官。

    杭州城门口。一堆士绅箪壶迎接。晁补之跳下车。给赵兴介绍:“这是我家兄弟。晁损之、晁说之、晁咏之、晁冲之、晁谦之。这是我侄子晁公迈……”

    赵兴看了一大堆小晁老晁。有点眼晕。调侃的问:“你到底有多少好兄弟?”

    晁补之憨厚的笑着。回答:“差不多全了。差不多全了!”

    这么多人。还叫差不多。那么全了该有多少?

    赵兴不知道。晁氏家族是中国家谱家训保存最完整的家族。其家谱家训不仅躲过了蒙古人满清人的毁灭。甚至还逃过了“红色党卫兵”之手。保存到二十一世纪。成为现代仅有的、研究宋代宗族的完整样本。

    与晁氏家族百十个亲戚见面后。接下来是赵兴在杭州的熟人。那位娶了五名宗室女的“五驸马”唐棣也笑呵呵的上前拜访。一见面就没大没小的说:“离人。你可算出息了。这一出去。居然成了灭国专家。好。好的很。以后我们的财源更广。”

    唐棣说后一句话。显的有点没头没脑。但赵兴知道他的意思——杭州市舶司开埠后。唐棣作为与赵兴有生意交往的人。自然想着在海贸上插一脚。以便生意更加兴隆。

    至于唐棣说起灭国之功。赵兴虽然在京城参加过一次万国来朝典礼。也参加过小皇帝在金明池举行的开疆拓土狂欢。但他对这一点却没有欣喜。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虽然赵兴竭力把自己当作一个宋人。但他的思维毕竟还不是宋人。

    宋人屈辱一百多年了。澶渊之盟后。宋人对外遇到的除了屈服还是屈服。面对辽国屈服还则罢了。西夏夺取了一块的方。宋人久战不下。也只能屈服。屈服已久的宋人太需要一场胜利了。而赵兴貌似轻松的剿灭大理。令汉家故土重归朝廷。这对宋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骄傲。如今小皇帝派赵兴统管南洋。明显的。这位太尉是想对南洋动手。更加令宋人的自信心膨胀。

    面前这位太尉。还是跟辽人硬碰硬打过一仗。不落下风的当世名将。在场的宋人都盼望着赵兴收拾完南洋后。能够再度北上。恢复幽燕。故此。他们对赵兴的欢迎是狂热的。而赵兴却没有那份宋人的感受。在他看来。剿灭大理。也就是摘下一个熟透的果子。大宋文明所及之处。采摘那些小国。如同菜园子里面收获大白菜一样。不值的夸耀。

    不明白杭州百姓的狂热从何而来。赵兴只好瞎猜测。以为仅仅是由于他们师徒惠及杭州百姓所应有的回报。他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返回了自己的茉莉园。接着。就是盛大的宴会。接踵不断的拜访让赵兴整日沉醉在酒扇肉海。直急的陈不群跳脚。

    “老师。季风已起。广州海商翘企盼。我们却把时间浪费在宴请上。按老师说的话。这每天都是几百万贯上下的收益。我们哪耗的起?!”

    赵兴醉醺醺的回答:“莫急。我还回家先要办的大事是——遣归喀丝丽!”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7章 无可奈何的嚣张

    赵兴遣归喀丝丽,是因为喀丝丽做为他的婢女,服役期限已经到了。(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必须按照宋刑统卷十三条规定“放为良”,亦即放她回家。

    接下来,赵兴要么在喀丝丽放归回家后,重新以妾室待遇迎娶喀丝丽,要么认喀丝丽为女儿养在府中;或从此与喀丝丽各不相干,形同路人。

    宋刑统根据儒学思想规定:“妻,传家事,承祭祀,既具六礼,取则二仪。婢妾虽经放为良,岂堪承嫡之重。律既止听为妾,即是不许为妻,不可处以婢为妻之科,须从以妾为妻之坐。”

    也就是说,根据儒学传统,妾是不能传家执掌家事的,妾生的孩子不能称妾为娘亲,否则,法律与传统都不承认他与父亲血缘关系,除非他认大母为娘亲,才能承认其宗姓。

    在古代,做妾是个很卑贱的行为,法律上她没有权力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且随时会被丈夫一无所有的赶出家门。古代法律支持这种行为,儒学传统也赞赏这种行为。而书中美女哭着喊着做妾的,多数是现代人写的小说情节。

    喀丝丽生的孩子赵山已经认程阿珠为母,使他有了姓“赵”的权力,但喀丝丽进入赵兴府上,是以歌伎的身份进入的,这是贱籍,贱籍连当妾的资格都没有。她要获得孩子的承认,按宋刑统规定,赵兴先要在其服役年限到后,将她释放出府成为良民,而后重新用迎娶妾室的礼节将喀丝丽迎娶入府。成了妾后。她便成为自己孩子的“小娘”。

    当然,这样一来,喀丝丽还能在赵兴府上停留三年,等妾室规定地服役期限满了之后,再另想办法规避宋朝妻妾法律。

    在赵兴地妻妾中,陈伊伊的身份是不同的,宋朝庭承认她身份的特殊。赏赐她一个夫人的职衔,而陈伊伊出身的大越国,女子也以嫁给宋人为荣,根本不在乎做妻做妾。因为朝廷这份含糊,所以陈伊伊可以地位微妙的存在下去。但喀丝丽不同。赵兴若不再加处置,就会有御史根据宋刑统弹劾他“役期满仍不将妾婢放归”,这是犯罪,宋朝地犯罪行为。

    陈不群跺脚:“老师,南洋无数的小国等待我们采摘,你却为了一个女子耽搁,这不是红颜误国吗?”

    赵兴不满地回答:“你不知道,家国天下。先有其家。后又其国,我若不顾家。对家里人的承诺都不能实现,连家人都没照顾好。如何替国事效劳。”

    陈不群气的眼晕,他稍作停顿。又突然想起,诘问:“老师,那么宗泽当如何评价,此人弟弟去世了,却依然为国事而置家事不顾,你不是很赞赏这人吗,怎么却要谈家事为重?”

    这个问题彻底难倒了赵兴,他默然良久,答:“我跟宗泽受的不同教育,我地团队意识特别强,时刻想着自己的领地,自己的领域,所以我比较顾家,而他从小受的教育是为国舍家,这两种教育说不上谁对谁错,只不过他比较适应自己的教育,而我喜欢顾家。”

    陈不群见说不动赵兴,气恼的跺脚:“老师,我不知道大道理,但我知道,错过了信风,我们的非战斗减员就要大大增加,那些儿郎也是老师的心头肉,老师舍得吗?”

    赵兴醉眼朦胧:“我们现在就出海……太仓促了吧。新地船队、新地水手,未加训练就带他们上战场,这是谋杀。还有,我们的新衙门还是个空壳,我不在,他们如何操持……”

    陈不群摇头叹息:“老师刚到广州地时候,就承诺进入南洋,打通商路,如今一年拖一年,今年不动身,还等何年?”

    赵兴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嘟囔:“这样啊……那就动身,传令水手登船,我们一路下广州,边走边训练!”

    这回反而轮到陈不群吃了一惊:“这就走——我们火炮还没安装齐,火药还没有储存好……”

    赵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醺醺的一拍桌子:“今日事,今日了,传令:各舰登船,明日一早出!”

    陈不群嚅嗫地问:“如此,那客氏当如何?”

    赵兴一拍桌子,醉醺醺地说:“好办,快拿我的印绶来……”

    正说着,喀丝丽出现在门边,她比较乖顺,听到赵兴喊人拿她的印绶,二话不说,一个转身,便拿来了赵兴的官印。

    赵兴的官印可不老少,大大小小七八个。赵兴借着醉意,扯过一张纸,挨个将官印盖在那张空白纸上,随手递给喀丝丽,一指茉莉院城堡大门,道:“快去,快去走出大门,而后转身回来。”

    陈不群一惊,赶紧提醒:“老师,可记得两位宗正同知赵宗景、赵宗惠?!”

    喀丝丽原先还满头雾水,不知道赵兴递给她一份盖满印绶的空白文书是什么意思,一听到陈不群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她笑着抖抖那张空白文书,说:“私事儿,郎君何必给奴这一堆官印?”

    赵宗景、赵宗惠两位都是一个脾气,一心想要将自己喜欢的妾扶正。这二位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去世、丧服已满之后,他们将妾送出府去,然后再三媒六礼地把妾当做“良家女”娶回来。可不知怎么就给传到了神宗皇帝的耳中,皇帝气愤自家人竟然如此不遵纪守法,先后下令将两位宗正同知罢不说,还硬生生地棒打鸳鸯——命这两位宗室子把那个妾遣送娘家去。

    赵兴递给喀丝丽的那份文书实际上相当于一份休书,他打算仿造两名宗正同知,先将喀丝丽休出城堡。依照法律。喀丝丽只要双脚踏出赵兴的家门,赵兴就可以用迎娶良家女地待遇,重新迎娶喀丝丽当妾——是“妾”而不是“妻”。

    休妻是私事,实际上赵兴无需盖那么多地官印,他只需亲笔书写一封休书,哪怕没有任何印章,在宋朝法律上。也承认他完成了休妻的所有法律程序,所以喀丝丽抖着那份空白文书嘲笑赵兴,认为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指大厅。反诘:“不群,我娶的是妾,不是妻,所以律法干涉不到我——大厅里有什么,有那些人作证,你还怕什么……况且这是末世。”

    赵兴前面说的理由,陈不群不以为然,但他说的“末世”让陈不群悚然而惊。他不敢再辩解。生怕赵兴借着酒意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末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政府信用破产。百姓不再相信政府地话。对于政府的法律他们有条件就违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违反——这也是符合末世规则的。

    平常待在赵兴青瓦台大厅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赵兴现在的大厅里。有秀州知州晁补之、越州知州秦观、福建路招讨安抚使帅范、杭州判官勾当知州事宗泽……还有他在扬州认识地属官鞠常——他现在是杭州推官。

    此外,还有杭州守捉使袁业平、杭州马军统制萧峰、步军统制萧峻……

    除了这些官员外。还有杭州各界的人士,有书生,僧侣、道士,外加应杭州官府点呈而来的杭州头牌歌伎……这些人加起来,刚好是一副喜宴的完整客人。

    喀丝丽是胡人,胡人讲究爱情,认为“有爱饮水饱”,不太讲究遵守繁琐的礼节。赵兴刚才的话要对一个宋人讲,她可能要求赵兴履行完整的纳妾礼仪,但喀丝丽向来不在意这些——当然,她也是不太清楚宋人对礼节的偏执,听了赵兴这话,她只剩下了满腔地欢喜,抖了抖那份空白地文书,欣喜的说:“也好,用官印来证明这些,显得更正式……我走了。门口有没有白马?我要骑着白马重新进入城堡,我地王子,希望你能在城堡门口牵着我的马缰……”

    喀丝丽用诗意地语言描述她嫁入城堡的心情,她脸上全是憧憬,陈不群露出难以忍受地神情,赵兴也摆出险些呕吐的姿势,赶紧打断喀丝丽的话,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女娘,我用一个国家做聘礼,你喜欢吗?”在这个世界,用一个国家做聘礼,唯有赵兴有资格说出这个话,而且他说出这句话,不是虚妄的夸耀,而是事实。

    赵兴有能力做到这点。

    喀丝丽听到这话,抖一抖手中的官印,活泼的回答:“太好了,这就是你的凭证,什么时候我选定了国家,就在这添上那个国家的名字,你可不要反悔?……”

    陈不群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他低声嘟囔:“红颜祸水,老师,你可不能将天下委之一位妇人——妻,传家事,承祭祀也,妾岂堪承嫡之重!”

    赵兴敲着桌子,醉意熏熏的说:“哪那么多话,快去通知大厅里的人,今晚上摆喜宴,是我太尉大人纳妾之宴。”

    赵兴牵着喀丝丽的马进入石堡大厅的时候,酒似乎还没有醒,他脚步有点踉跄,动作显得很粗鲁——也就是举止幅度过大。

    大厅里静悄悄一片,众人的表情都很异样,秦观先跳起来,但他刚冲赵兴扬手,晁补之一把揪住他,拉他坐下,宗泽在一旁嘴唇蠕动,在回音效果非常强的大厅里,赵兴似乎听到三个字:“兵法云……”

    喀丝丽兴高采烈的跳下马,她扫一扫大厅,现众人没有上前庆贺,她有点不高兴。胡人喜怒形于色,不擅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喀丝丽的不高兴写在脸上,晁补之眼珠一转,用手捅了捅秦观,秦观俯耳过去,听晁补之交代了几句,叙叙起身招呼:“鼓来!”

    杭州歌伎乐器一整套班子都在城堡中,要什么乐器没有,秦观这个风月魁一呼喊。无数的手鼓递到秦观面前。歌伎们眼巴巴的期待这名风流才子能赏识自己地手鼓,秦观也不挑拣,随意取过一只手鼓敲打起来。

    他敲打地是仗鼓乐的节拍——现代,这种乐曲节拍中国称之“能乐”、“日本和乐”、越南“仗鼓乐”,而日本本国则称之为“唐乐”,“渤海乐”。

    这是唐式风韵,秦观这名风月界魁亲自击鼓做宾。一名杭州当红行上前轻敲檀板,喀丝丽扭动着腰肢上前,轻声吟唱《汉乐府.陌上桑》:“……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陌上桑》是一汉乐府歌,它以采桑女秦罗敷的口吻夸耀自己的夫婿。

    喀丝丽在这里履行的是“妾礼”,娶妾跟娶妻不一样,娶亲庄重而肃穆,要六礼齐备,而娶妾的开始仪式是“夸夫”,妾要吟唱歌曲,告诉参加喜宴的宾客。自己为什么甘以妾室身份侍奉夫君。

    仗鼓乐敲击出地声音悠远深长。赵兴醉态朦胧,忍不住挥舞着折扇跳下场。既舞且旋,口中吟诵《陌上桑》的后半段。神态狂傲而自满,他唱道:“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这诗唱的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十五岁就能当一名公务员,二十岁就能主管一方,三十岁可以当上省部级干部,到了四十岁,居住在高干别墅,这叫“专城居”,而后贪污贪到手抽筋,“二奶群”多到需用mBa知识管理……

    人生的荣耀莫过于此。

    赵兴是借这诗表达自己志得意满地形态,表达自己对仕途的……小富即安。刚开始在场的人不理解赵兴的胡闹,等晁补之听到宗泽悄声说出的那句“兵法云……”,立刻恍然大悟,主动参与起来,要不然他不会指使秦观出面击鼓。

    喀丝丽绕着赵兴舞蹈,她随着仗鼓乐明快的节奏,跳着佛拉明戈舞,嘴里却吟唱着唐时流传下来的汉乐府:“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此时,醉意朦胧的赵兴旋转地太急,身形已经不满,帅范看不过去,跳起来搀扶,他一搭上手,却现赵兴地体温不像醉酒人那么火热,他虽然满身酒气,脚步趔趄,但赵兴的眼睛却很冰冷,冰冷地让人望之寒彻入骨。

    帅范耳中顿时一声轰响,刹那间,他全明白了,一边搀着赵兴退下,他一边在赵兴耳边低声说:“大人,无需如此作态吧?……在这个世界,唯有敢大声,才会被人关注,低调,未必是福!”

    帅范看透了赵兴,赵兴突如其来的包围京城汴梁,他已经做了整个大宋立朝以来,所有地奸臣都不敢做的事情。小皇帝虽然宠幸,将东南半壁江山交给他,但高处不胜寒,赵兴现在地情景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说起来,赵兴这个人似乎有点过于完美,让官场的人下不了手,他妻妾四人,每个人都拥有一份丰厚的产业,所以她们从不贪小钱。除此之外,官场宴游的风花雪月,赵兴似乎没兴趣参与,所以,再绝世的美女凑不近他身边。

    这样一个诗名动天下的人——他功高盖世,又自律严谨,且起治理地方的本领也令人瞠目结舌。目前,他手里掌握的财赋占大宋半壁江山,而掌握的海军则囊括大宋90%以上的战舰。他历任地方官,但每次卸任后,当地都一片叫好声,令万民依依不舍。

    当然,虽然他也贪污,但那是随波逐流似的贪污。想必其在文武两途做出的功绩,几乎微不足道。

    如此人物独霸地方,即便皇帝放心,朝堂大臣也不放心……况且,皇帝是不是放心,也在两可之间。

    而似这样节操与本领的官员,远一点的可以找见一个范例:王莽;近一点的本朝也有例子:王安石。

    历朝历代,权臣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即使他们能够维持一生荣耀。死后也免不了被人算旧账。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汉之窦氏、晋之桓温、宋之岳

    故此,赵兴现在虽然嚣张,谁知道他身后是否凄凉。

    鉴于这种情况,帅范可以肯定赵兴这是做戏。他引用秦罗敷地口吻,沾沾自喜地、轻狂的自我夸耀,诗句中充分显示了一位暴户对自己境况的满足,这是告诉皇帝。也是告诉其他人:我很得意,我很满足,我很嚣张,我很自在……

    换句话说,赵兴现在以妾礼迎娶喀丝丽。也未尝不是给朝廷大臣递把柄,他在告诉朝廷大臣:我喜好美色,我见了美女迈不动腿,为了美女我不惜推迟出兵日期——我把这么大的弱点露给你们,你们该松一口气了吧,今后想要陷害我,无需其他,送个美女来就行。

    等帅范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人都明白了。唯有喀丝丽还沉静在幸福当中,她欢快的在场中舞蹈着。形似一只不知疲倦的荆棘鸟。

    帅范叹了口气,将赵兴搀回座。一名杭州歌伎凑去,她翩翩上前。跪拜说:“太尉今日大喜,奴来一《临江仙》,为太尉贺……”

    稍倾,那歌伎就着秦观地仗鼓,曼声轻歌:“六月翠飞六荚,流空大火将西。当年名世间生时。似光风霁月,神爽更精奇。

    三十成名登上第,芙蓉照水真犀。难淹逸步造丹墀。经纶须大手,谈笑入黄扉。”

    这名歌伎开了口,另一名歌伎也上前献艺:“奴听说太尉明日兵,做一《南乡子》,为太尉贺——帘卷水西楼。一曲新腔唱打油。宿雨眠云少梦,休讴。且尽身前酒一瓯。

    明日又登舟。却指今宵是旧游。鼎轴无穷勋业,休愁。月子弯弯照九州。”

    赵兴一拍桌子:“这些都不好,马屁诗,听不出水平,来一奉旨填词的柳七《望海潮》!”

    歌伎应声起舞:“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柳永这诗词是赞美杭州的,传说金国皇帝听到了这词,所以才有了南征的——这是胡扯,柳永做这词的时候,金国皇帝完颜亮地爷爷是否育成卵细胞,还在两可之间。

    在座的,除了宗泽,都是居住在杭州,或打算居住在杭州的杭州人,柳永这词一出,连晁补之也失去了冷静,他从桌上捡一只干净的碟子,学着京城伎乐的技巧,用手中的竹筷敲打着碟子拥声合唱,大家把这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边唱,一边大碗饮酒,只图把自己尽快灌醉。

    这或许就叫“美丽的哀伤”。

    大宋的美丽令人迷醉,然而,这个美丽地文明却是带着枷锁在刀锋上跳舞。在座地每个人都希望尽自己的努力,将这份美丽延续地更久,然而,传统上,在民族危难,国家危亡之际,挽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人,都是这个国家民族地罪人。

    是的,在座地是一群罪人,包括宗泽在内。

    在没有赵兴的历史上,宗泽在金兵入侵的时候,敢于抗击侵略,于是就成了秦桧与宋高宗赵构的仇敌,当然,也是这二位领导下的百姓的仇敌。

    可是,包括现世的宗泽在内,每个人明明都知道自己身后可能被称为“叛贼同党”,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依然将自己对大宋满腔的眷恋,倾诉在这优美的诗歌中。

    这或许就是大宋读书人的偏执。

    他们偏执的、一厢情愿的、九死不悔的爱着这个国度,爱着这片热土,他们执着的想将这个美丽延续到永远。

    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党争偏偏起了反效果……

    歌声停罢,连宗泽在内,所有的官员都无意中喝了太多的酒,而赵兴依旧是那副醉态,但他的眼神却愈冰冷。

    帅范趁着自己还清醒,勉强集中最后一点力气,问:“太尉南下后,杭州的事情当如何处理?”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8章 “东南王”出现了

    “虎捷军三日后移戎抵达,又三十日后,宣毅军会抵达,你的任务是淘汰老弱,留下精强,而后给他们全面换装!”赵兴浑身酒气,却语句清晰的回答帅范的问题。$*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

    帅范吃了一惊,寻求确认:“大人说的是虎捷军与宣毅军,他们来多少人?”

    虎捷军属于殿前司步军,是侍卫亲军中编织最大的军队,下辖指挥56名,兵员28,000名。而宣毅军比较特殊,它是禁军当中唯一一支分驻各州县的军队,编制也就更庞大了,总共有174个指挥,兵员计有87,000名。

    按照赵兴与小皇帝的协议,京城三十六军逐步轮换到赵兴辖下各个州县——这也是宋代特有的军制,中央军每年轮换到各地驻扎。他们驻扎在当地的时候,粮草薪水是由当地供给的,这叫“移戎就粮”。而按约定赵兴又增加了一项额外的开销:给移戎的军队换装,将他们变成一支火器部队。

    这种移戎并换装,是小皇帝对赵兴的一种控制手段,赵兴只要不想谋反,他就必须接受这一条件。但小皇帝也给了赵兴补偿,允许他从押钱纲里扣减10%的费用,作为养军之费。

    按照小皇帝的命令,沿海大城市有条件的要开市舶司,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开市舶司,所以10%的费用也不算少,赵兴预计了一下,每年怎么说也能扣下几百万贯的收入,再加上海军的护航与武装走私贩货活动。预计南洋事务局每年地收入过一千二百万贯。

    这样地收入接近西夏的全年财税收入。相当于辽国收入的三分之一。而后两养军都过二十万,故此,赵兴有意把他的军队扩充到十万的上限。

    虎捷、宣毅两军人数多不怕,赵兴给帅范交底:“南洋事务局开幕后,我准备设置四支近海舰队,外加三支远洋舰队,四支近海舰队分驻秀州。杭州、明州、泉州,三支远洋舰队则驻扎在广州、广西。

    近海舰队需要有一百只船,其中杭州是本部,船只数量最多,我要求达到七百艘至一千艘。广捷、宣毅两军来了之后,你先把有用的挑出来,而后裁剪部分实力,给官家还回去的时候,广捷军有三千到五千剩余已经足够,宣毅军最多剩下一万,而等我回来,你需要把三支近海舰队组建完善……”

    宗泽站起身来。拱拱手。沉静地问:“太尉,我当如何?”

    赵兴醉咧咧的一指宗泽。回答:“沿海开了这么多市舶司,足够满足所有人经营海贸——我在广州推行官绅一体纳税令。此命令已经经过先皇许可,且新党以为这一变法确实能增加府库收入。还能提倡公平。我走后,各州按例推行官绅一体纳税令,具体来说,就是:官绅务农,则按照朝廷法度无需交税,若要经商,与庶民一体纳税,不得偷漏。”

    赵兴说话的时候装醉,宗泽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他拱拱手,简略的回答:“谨遵命!”

    晁补之与秦观相继点头:“我等在广州时,看到你实行官绅一体纳税令,放心,我等知道怎样实行。”

    赵兴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酒意晃出脑海,正在这时,家仆通报:“童大阁、蔡元长蔡京学士来访,同来地还有朱家的后生郎朱。”

    朱家是经营倭国的四大商家之一,在没有赵兴的时空里,朱、周两家是经营倭国线路的最大商行。但有了赵兴,情形完全不同了,赵兴是从物流线路上下手的,他在倭国是一名封建领主,拥有倭国最大的通商口岸长门,而在大宋,更是经营多条物流线路,使得海商们不得不依靠他的物流体系来迅往全国各地运货物,结果,导致原本地倭国四大海商成了依附他而生地小喽。

    赵兴不认识朱,但朱的父亲朱冲与他有一面之交,他一边摆手,让家仆请客人进来,一边嘀咕:“终于……蔡京终于搭上了童贯,历史上地“东南王”,花石纲的主持人,六贼之一地朱也该出场了。”

    朱媚笑着,进来就冲赵兴点头哈腰,他肩上绣着一只龙爪,形状很突兀,赵兴跟童贯与蔡京寒暄过,不错眼珠的盯着朱肩上地龙爪,微微摇头。

    按朝廷体制,几品官员身上绣的图案是有品级的,二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在官袍上绣龙,朱一个商人,连贡生都不是,胆敢在袍上绣龙……赵兴打量着对方的脖子,琢磨着哪里好下刀。

    朱看到赵兴注意他肩膀上的龙爪,得意的耸了耸肩,解释:“太尉大人也看上了下官这只龙爪,哈哈,下官给官家贡入奇石奇花,蒙官家钦点领肩,以手抚肩,喏,这只龙爪就是昔日官家落手的部位,如何?”

    赵兴一拍桌子翻脸:“你老爹没知识,我替他教训一下你——大宋袍服上允许随意绣龙吗,你算什么玩意,胆敢在袍子上绣龙,大逆不道,诛九族!”

    随着赵兴的喊声,几名廓尔喀卫士冲进大厅,按倒朱,童贯舍身拦住,叫嚷:“太尉,离人兄,休得鲁莽,朱大人眼下是东南供奉局提举,四品官,恰好也在杭州驻锡,故特来拜访,太尉,莫慌莫急,且待我解释。”

    赵兴翻脸了:“祖宗法度,非及第不得为美官!朱何人,连个贡士都不是,怎敢骤任四品?!”

    童贯脸一黑,连忙解释:“太尉,他是贡士,确实是贡士,有官身的?”

    “哦?!”赵兴撑着身子,借着酒意驳斥:“胡说。这厮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他怎么参加贡举的,哪一年入贡,叫学谕来,我查点一番。”

    童贯抢步上前,俯在赵兴耳边低声说:“我地好兄弟,别难为我,这事我回头跟你细细解释……”

    蔡京跳出来打圆场:“离人。近日有什么诗作?你一去广南数年,日日都在前辈大贤熏陶下,一定做了不少好诗,拿出来看看。”

    赵兴眼珠一转,冲蔡京微微点手。而后悄声问童贯:“你卖官了?”

    童贯尴尬地轻轻点头。

    大宋朝有卖官的惯例,商人们只要捐献一点钱,可以获得一个承议郎,承宣郎、承奉郎一类无品小官,这个官可以让他们免除赋税,但没有朝廷俸禄。然而,在大宋朝这个商业气氛浓厚的社会下,商人是纳税的主力军。让商人做官。那是一种竭泽而渔的愚蠢行为,所以朝廷一向控制严密。非有特殊关系,这种行为不被允许。

    这次童贯卖了三百名官。而且卖的是贡士名额,他一次性批了三百名贡士的头衔——这里面。昔日地杭州知州吕惠卿起了很大作用。

    这让赵兴怎么说?他现在正处在薄冰上、深渊边,得罪了童贯这个宠臣,外加蔡京这个奸臣,他能够保住身家性命吗?

    赵兴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几位来的正好,我今日娶妾,几位有什么礼物?”

    童贯缓和了表情,咧着大嘴说:“太尉这等身家,能要我出什么礼物,咱家就带一张嘴,吃太尉、喝太尉!”

    蔡京微笑着拱拱手:“某无所长,吟风弄月而已,恰好带来几副书画,以为贺礼。”

    轮到朱强笑的说:“家父那点生意,全亏太尉家人照顾,朱家有什么太尉大人看上的,尽管取去。”

    赵兴跟朱地争执,经过了党禁的在场诸人都不愿开口,唯独宗泽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他阴着脸,时机恰和的插嘴:“杭州虽富,但新来了广捷、宣毅两军,太尉大人还要在这里开设南洋事务局,我杭州支应太尉,已经应付不急,东南供奉局与太尉衙门名称相近,不好都设在杭州,请移步。”

    赵兴借着醉意,使劲的敲着桌子,这一刻,他有点赫鲁晓夫的冲动,只想脱下鞋子在桌子上敲打,以表示心中的快乐。宗泽这厮太有眼色了,不愧是岳飞的老师,一眼就看出了朱一肚子坏水。

    “没错,判官大人说得对,我不求朱小子给我送什么礼物,你滚出杭州,便是给我最大地礼物了。”

    蔡元长咳嗽了一声,赵兴突然冲蔡京呲开牙,憨厚地一笑,蔡京打了个哆嗦,连忙把劝解的话咽了回去。依他与赵兴共事地经验,知道每次赵兴如此笑的时候,心头已经动了杀机。

    童贯强笑地劝解:“太尉,留点体面!”

    赵兴憨憨的笑着,答:“没得商量!”

    朱脸色稍变,媚笑升起,才要说什么,蔡京伸脚踩了一下他地脚趾,朱惊醒,爽快的回答:“就依太尉大人吩咐!”

    喜宴有了三只苍蝇,让赵兴失去了装神弄鬼的兴致,况且论狡猾,蔡京也不弱于他,在蔡京面前装样子,太累人,赵兴干脆阴着脸,面无表情的维持完整个婚礼。蔡京察觉到赵兴的不快,先告辞,而后又约好回头拜访。便强拉着其余二人离去。

    望着这三人的背影,赵兴摇头叹息:“破坏,这依旧是破坏。大宋官场原本有自己的一套行政体制,唯有刻苦读书才能中进士,现在童贯把这一切都打破了,连大字不识的商人都能担当四品官,从此以后,百姓还会对官员尊重吗?”

    帅范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用儿语的声调呢喃:“大厦将倾……”

    稍停,帅范振作精神回答:“这都是王安石的遗祸,导致官员以不遵守任何规则、秩序为荣……大人,我们还是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能顾得上其他。”

    赵兴突然问:“源业平呢!”

    帅范笑着:“那厮醉的巧……大人,难道你想动用最后手段?”

    源业平曾经有一次建议赵兴刺杀政敌。并表示他们这些倭国武士出面。保管神不知鬼不觉,赵兴却说那是最后手段,帅范此刻旧话重提,他脸上却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赵兴摇摇头:“赵家天下!”

    赵兴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说:这江山是赵氏地,他愿意折腾,九牛也拉不回地折腾。别人着急有什么办法。

    另一层意思是说,此刻自己自身难保,当今赵兴好吃好喝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帅范一声叹息,身后一个声音一板一眼的说:“这天下要乱了……但杭州不会乱。下官保证,禁止东南供奉局的小吏踏入杭州。”

    说话的是宗泽,赵兴相信他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魄力做到他的承诺。

    但宗泽是什么看透朱的本质地?

    赵兴是有那份穿越优势,知道朱这人一肚子祸水,宗泽怎么能初见一面,便已经对这人心生警惕?

    罢了,亡国。不是一个原因造成的。把亡国的原因归咎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不负责任。亡国是一个组合效益。至少需要二百个以上的理由一起出合力,才能实现目标。所以。朱的出场,虽然让赵兴担忧。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将这事抛在脑后。

    “明天一早,帅招讨准备一份整编方案来,我审定后,大约在明日正午动身,以后地事交给你们了,替我看好沿海六州,别让任何人占了便宜。”

    帅范提醒:“蔡元长还约好明日拜访,太尉大人不等他了?”

    官场上,约定拜访而主人提前出去,这是极度失礼,赵兴略想了一想,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蔡京,心中表达了他不得不南下的苦衷,也谈到对蔡京今后官位的一些构想,留下了几份推荐信,表示蔡京若想再度入朝,可以拿着这些推荐信去京城。

    不过,赵兴也谈到,蔡京恐怕用不上这些推荐信就能顺利起复……赵兴在信中表示,自己如今的局势,正架在火炭上烤,为此,他不得不寻求在工业上取得大成就,以塞天下悠悠之口。出兵的准备是早已经完成的,他无法拖延,只得按期动身……

    实际上,赵兴的出兵没那么紧张,出了杭州港之后,他一路走的慢悠悠,边走边训练船队地协作水平,等到了广州,已经是一个月后。

    终于迎来了大宋水师南下地契机,身在广州的商人们奔走相告,赵兴在广州加水,补充兵员,短短数天里商人们凑起了一支更庞大地舰队,决定尾随大宋军舰南下。这中间有身在广州的蕃商,也有大宋本土地商人,还有泉州的阿拉伯商人。

    赵兴抵达广州地时候,已经顺路从勃泥带来回了詹范,如此一来,万俟咏就可以脱身了,他带着属吏送别赵兴,等赵兴走后,他将动身北上,回到杭州组建南洋事务局。

    远处,赵兴的舰队消失在地平线,万俟咏的一名属吏低声嘟囔:“这位大人可真放心,衙门里诸事未协,他就拍**走人了。”

    属吏这话实际上是在拍万俟咏马屁,凸显万俟咏深受赵兴的信任,万俟咏却不领情,他撵着颌下的胡子,眯着眼睛驳斥:“休得乱语,大人走了,他手下的班子却在。这套班子大人打从扬州建立——你知道扬州那件事吧,大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功不抵罪,过不掩功,我问过大人了,这叫制度化。咱们依靠的是制度化管理,有了那一套套制度,大人在不在,我在不在,又有什么两样。”

    万俟咏说的是赵兴在扬州剿灭湖匪的那件事,扬州水军轻敌冒进,损失了数只船只,而后为了立功赎罪,他又拼死冲杀,立下了大功。但赵兴的字典里却没有“立功赎罪”这几个词,他以奋勇战斗重重奖赏了那名军官,接着又以轻敌冒进,临敌失机处死了那名军官。

    从那以后,赵兴开始筹划一整套规章制度,对自己的手下进行“量化管理”,每个人的责权利都规定的很细化,这样一来,整套班子就仿佛一台大机器一样,每个人都是这套机器中的一个部件。

    这套现代企业管理的成熟技术用在宋代,虽然让宋人从理念上很难理解,但随后,这套行政制度在环庆,在广州都挥了很高的效率,如今班子当中老一代调走的调走,退下的退下,新上来的年轻人都是赵兴的学生,万俟咏阻止属吏乱说,是因为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不想闹出功高震主的嫌疑来。

    此时,海面上,陈不群带着一大堆参谋向赵兴汇报:“太尉,我们目前有战船三百余艘,其中甲级炮舰一百一十二艘,补给舰六十艘,剩下的都是些小火力的支援舰,乙级舰、丙级舰。

    按大人的意思,我们不禁止商船尾随,以便从商船上获得补给。如今,尾随在船队后面的商船约有七百余艘,携带的补给足够装满一百艘战舰。

    现在,我们已经出了虎门炮台,前面就是大洋,请大人指示,身后尾随的商队怎么办,是否需要将他们编练成组?”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9章 兵临三佛齐

    海面上,陈不群带着一大堆参谋向赵兴汇报:“太尉,我们目前有战船三百余艘,其中甲级炮舰一百一十二艘,补给舰六十艘,剩下的都是些小火力的支援舰,乙级舰、丙级舰。(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按大人的意思,我们不禁止商船尾随,以便从商船上获得补给。如今,尾随在船队后面的商船约有七百余艘,携带的补给足够装满一百艘战舰。现在我们已经出了虎门炮台,前面就是大洋,请大人指示,身后尾随的商队怎么办,是否需要将他们编练成组?”

    赵兴轻轻点点头:“打旗号,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推举纲,编练成几支分舰队,跟在舰队后面,缓缓而行,不得冲撞我们的船队,敢乱我队伍——不,凡是靠近我船队,一律予以击沉。”

    陈不群一边答应着,一边吩咐手下展开海图,询问:“老师,你认为在哪片海域适合展开决战?”

    赵兴懒洋洋的回答:“为防止他们的纵火船,我们需要找一片开阔的海域;为训练各舰种的协调,我们需要找个小国练练手……就呼鲁纳吧,拿这个王朝给我们祭刀。”

    按赵兴的意思,应该先从三佛齐与真腊动手,但战争的目的有时候要看出资的意愿。掏钱赞助这次出征的商人皆以为,三佛齐与真腊这两个小国对宋商够顺服了,反而印度的几个小国需要赵兴用炮弹轰开国门,这样一来,战的目标就变成了孟加拉湾附近的呼鲁纳。取得了这个小岛,大宋水师就可以在孟加拉湾站稳脚跟,而后,想打哪个打哪个,远征不再是孤军深入。

    这是大宋水师第一次携带如此庞大的舰队南下,尤其是,这是大宋海军第一次开始讲究各舰种协同。虽然沿路训练了一个多月,但各军舰之间的配合依旧不很娴熟。陈不群带领手下选定了战种,随即展开了大海图,开始在海图上推算舰队阵型。

    赵兴来自一个信息量爆炸的时代,他偶尔获得一些信息,是这个时代人花费数百年推想,也摸索不出正确结果的。参谋们摆开阵型。赵兴带着回忆的神情,指点说:“舰队交战,似乎T型阵最合适。所谓T型阵……”

    赵兴就手在纸上画了一个现代地心形标志,解释说:“各舰编组,从T型的尾端进入战场,而后转舵,用侧舷面对敌舰,火炮轮次射,射完毕后,再度转舵,重新排在T型尾端,顺次进入战场。在此期间。就是一个火炮冷却与重新装填地过程,这次舰船进入T型头。应该像上次相反的方向转舵——比如上次是用左舷面对敌舰,这次要争取做到右舷面对。从右舷轮次放炮。

    这样一来,从T型尾端进入战场的战船。就会同时向两个方向行驶,以此保证我们的最大火力输出,保证了战场舰船虽多,却不拥挤……”

    陈不群看着赵兴画的航图,禁不住赞叹:“老师这幅图,简直就像一朵怒放的花朵,花瓣向两侧张开,船一边行驶,一边喷吐着火焰,这样打,场面一定很好看。”

    陈不群这是犯了宋人喜好雅致地毛病。赵兴也点头赞同:“那么。这就是一朵恶之花。它喷吐着地狱地火焰与雷神地咆哮。带给我们地敌人灾难。并将他们带入地狱!”

    陈不群坐不住了:“弟子就这去演练。命令诸舰队排开阵型。熟悉一下战法。”

    赵兴摆摆手:“不急。我们一路上已经演练了旗号。这一路走。要继续演练旗号。让各舰队熟悉按旗号指示行动……”

    古时候。战船上一般靠鼓声、铜锣指挥进退。但在大炮时代。鼓声、锣声已经不适合当作指令物了。一方面是由于大海茫茫。几百只战船排开。有地战船已处在地平线地两端。这时。依靠鼓声、锣声。根本达不到指挥目地。另一方面。一旦开打。那鼓声、锣声显然不如大炮响亮。便会淹没在隆隆地炮声中。

    广南舰队早已经适应了通过旗号辨别旗舰指令地做法。但新加入地一些舰队还显得很笨拙。尤其是舰船数目庞大。为了避免生战船相撞地事故。船只排地很开。有些船便接收指令迟钝。屡屡完成不了旗舰所下达地任务。这让赵兴牙痒痒。此时。他有点痛恨这个没有无线电地世界。

    赵兴在舱内与参谋们推演阵型。后面地商船里。商人们羡慕地望着前方那支庞大地舰队。此时地情景有点类似于中途岛海战地场景。如果从空中俯视。会现战船地桅杆从地平线之始。一直向外蜿蜒。铺到了地平线地尾端。前方地战船还显得稍稍整齐。而后面地商船则没有个队形。他们桅杆接着桅杆。甲板上人声、喧闹声响成一片。忙碌地水手爬上爬下。紧张地操控着船只。而所有地甲板上都站满了商人。他们拿着专为此次战斗配地望远镜。一边观察着大宋舰队地雄姿。一边啧啧称赞:“自三代伊始。我华夏未尝在海洋如此耀武扬威过。这真是……”

    商人们感觉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赞美这支舰队所呈现的力量,旗舰船舱里,对话已经进入了下一阶段:“还有一种阵法,我叫做乱波。就是舰队排成一条直线,从敌人舰队缝隙中左右穿越,在穿越过程中,及时调整炮位,左舷打完了,重新装填,而后从右舷开火,对敌人保持持续的压力。”

    海上交战与6地上交战不同,赵兴在海商漂泊三年,全琢磨着如何进行海战,把后世经典战法想了个遍。他刚才提到的这种战法,也是后世一场著名海战的经典打法。

    在6地战斗,要想从敌人缝隙中穿越,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但在大海上则不同。大海上,风在不停的吹,每个战斗单位都处于不停的移动当中,而战船与战船之间即使相隔咫尺,度差异很微小。见到敌船靠过来,本船也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或想加填补缝隙就能完成的。

    故此,海商战斗,如果指挥官思路敏捷,擅于捕捉战机,便可以完成一些6地上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已实现自己地目的。从敌方两船之间穿过去。左右开工打击敌人,恰好是一种以少胜多,在混乱中取胜地经典打法。

    “敌人的船多。尤其是纵火船,很令人头痛,老师这种打法可以让我们搅乱敌阵,彻底打乱敌人的竞争步骤——这是一种典型的欺负弱小的打法”,陈不群看着赵兴画的图,禁不住赞赏:“敌人都是小船,没啥厉害地武器,我们的炮艇一炮轰过去,那些小船还能继续飘浮吗?

    这打法好,我们不怕被敌人打。敌人却怕被我们打。只要胆子大点,撞入敌阵。依靠我们强大的火力,逐一对敌船进行点名。我估计,我们驶过地海面。只会剩下一片碎木板。”

    碎木板,这说法有点夸张了,赵兴反问:“火炮船你也用过数次了,感觉威力如何?”

    “好,简直太强大了”,陈不群一叠声的夸奖。

    这年代,水上最大威力的攻击手段就是投石车与拍竿,或把船靠上去,进行甲板肉搏。火炮的出现彻底淘汰了投石车,陈不群谈到他的火炮,准是一肚子溢美之词。

    然而,火炮的威力并不像现代电影所展现的那么夸张。赵兴仿佛记得,在十八世纪有一场大规模的海战,交战双方有上千只战舰参战,激战一天,打光了所有的炮弹与火药,不得不双双退出战场,然而,那场海战的战绩是——击沉一艘。

    战船为了保持坚固,多少硬物制造。黑火药地威力并不像人们想象地那么厉害,海上炮击的准确率也值得商榷,以低劣地准确率,令人生疑的火药威力进行战斗,即使炮弹击中敌舰,大多数时候炮弹就像一个登门拜访地客人一样,轻轻叩击大门,而后炮弹温柔的坠海。海战中如果炮弹不击中甲板上地火药库,根本不可能给敌人造成致命伤害。

    那么,换成威力更大的**行不行——赵兴记得英国人曾经做过这个试验,但最终的结论是:木船最好使用黑火药。换上其他的大威力火药,射时产生的后座力会让战舰成为一次性物品。因为木头战船的木板都是用钉子固定的,大威力火药带来的震颤会让船板变松,使得船钉断裂,而后舰身解体。

    直到铁甲船的出现,才让海军换装新火药的愿望成为现实,而黑火药时代,威力最强的是——“火弹!”赵兴若有所思的说:“我们的炮弹威力不够,刚才你提到纵火船,倒让我想起,我们能否把炮弹加热,把那铁疙瘩烧红,而后用炮打出去,这样,炽热的炮弹落在木头船上……嘿嘿嘿。”

    陈不群眼睛一亮:“不错,把炮弹烧的通红,再装入炮中打出去,技术难度似乎不高,我让人试验一下。这船都是木头造的,纵火船上面还有许多引火物,即使不是纵火船,那些木头船为了防止水渗,船板都是在桐油里浸泡过的,只要一个火星就能引燃,我们就给他们送火星去。”

    赵兴在训练上是从不吝啬的。大宋海军一路带着隆隆的炮声,偶尔还拿路过小岛的独木舟做目标,进行训练,可怜那些小岛上的土人,他们躲过了大宋捕奴队的搜索,打算在茫茫大海中闯荡一番,寻找一条生路,没想到他们却成了这支庞大舰队的玩具。大宋海军拿他们当演练目标,依次演练各种阵型,等进入三佛齐的时候,各舰之间的配合已经有了大致的模样。

    三佛齐国王见到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停留在港口外,诚惶诚恐,王宫派出高规格的使节前来拜访,陈不群厌恶的看着那使节身上简陋的短裤背心,目光又停留在对方的脑袋上,情不自禁对赵兴说:“老师,这些人连穿衣服都不会吗,身上的布头这么少,也就脑袋上缠的布多一点……呀,他穿的还是丝绸。我大宋的丝绸。”

    赵兴心不在焉地听着舌人翻译王宫使的致词,他顺嘴向自己地学生解释:“你知道他头上为什么缠着那么长的布吗。这是效仿,他效仿的是汉人。汉代三国大乱,许多汉人南逃到百越之地,他们带去了先进的文化,令当地土人非常仰慕,于是。他们身上的一些特点都成了当地高贵与时尚的象征。

    汉人都留着长,当地炎热,本地土人留不起长。或嫌长打理起来太麻烦,于是他们就用包头来代替。当地习惯,从包头上可以看出一个人地阶层,一个人越有权势,越有钱,他头上裹得布就越多,眼前这个人,头上裹的丝绸怕有一丈,在当地,这样的人也算国中数一数二地人物。”

    舌人停下了翻译。不由自主的夸奖说:“太尉大人学识真渊博。不错,这厮是国王的叔叔。三佛齐军队的统帅,也算是他们国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赵兴一声轻笑。问那位舌人:“我想,三佛齐国内不会有常备的海军吧?”

    那舌人也不翻译了。自顾回答赵兴的问题:“大人,三佛齐一个小国,国中不过三万农奴,少许的大象,他们国事并不富足,哪能养的起一支常备海

    陈不群诧异了,他插嘴:“老师,我记得你说过,三佛齐不久前才跟人打了一场亚洲第一海战,参战的双方动用舰船五千余艘,甚至有可能上万,怎么他们国中连一支小舰队都没有。”

    陈不群跟着老师,也学会了赵兴对大6地划分。而随着《海事新闻报》刊登地世界地图,整个大宋也开始把自己所在的大6称之为“亚洲”,把另两片已知大6称之为“非洲”、“欧洲”。只是,颇有些儒生不满意“亚洲”这个称呼,他们认为自己所在地大6不能称之为“亚”,应该称之为“冠”,叫做“冠洲”。

    这事舌人说话说话有权威,这舌人经常来往三佛齐,知道那段故事,他咧咧嘴说:“太尉说的那场海战已经过去快百年了吧,没错,那场海战参战地战船遮天避日,说不清数目,事后统计,光是几个本邦王助战的战船已经过了三千艘。但大人,像大人这样常备地专职水师,整个亚洲唯有我大宋养的起,这三佛齐没有正式的海军,连海岸缉私队也没有,那场海战,三佛齐国王筹备了三年,从各地征调渔船,可以说把全国能飘浮的舢板都调到手,而后才打了那场战斗……”

    别人只看数量,陈不群还想讥讽几句,靠民间渔船大海战,可以想象那场战争水平的低劣,但赵兴却看到了本质:“如此庞大数量的船队,出海之后,居然能在战场集结起来,一点没有迷航,看来,三佛齐很有一批操船能手。”

    陈不群悚然而惊,他担心的看了赵兴一眼,赵兴轻轻摇头。

    海面行船不像江河里行船。海面上受洋流风的影响,所以不可能保证战船的编队不乱,三佛齐国王居然把小舢板组成的庞大舰队完整的带到了战场,这说明三佛齐渔民在海上操船的能力,以及辨认方向的本领不简单。

    陈不群刚才递过去的眼色,是担心三佛齐那海量的水手。有了这些水手存在,难免三佛齐国王会扬蚂蚁咬死大象的手段夺船。另外,陈不群也担心舰队进港后,会有水手泄露战船上的秘密,所以他的那个眼色是提醒赵兴,而赵兴回过来的眼色表示不用在意。

    那名三佛齐王叔刚才正在按照当地礼节向赵兴致敬,并嗦嗦的提自己的要求,翻译到了一半,跟赵兴聊上了。三佛齐王叔听不懂大家的交谈,只听到交谈当中反复提到三佛齐,他知道这活人正在谈论他们的国家,赶紧有话直说,提出恶劣他们的要求:“尊敬的大人,我国无法接待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我们的要求是,你的船只可以分批进港,向我们购买食水,与我们进行公平交易,而其余的船只只能停在港外,等候依次进港。”

    陈不群一怒,斥责说:“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就给他们露一手。”

    赵兴脸上堆上了憨厚的微笑,盯着那位王叔,嘴里却对陈不群说:“不要着急,我们的要战略目标是印度洋,这是我们的后路,微笑,冲他们微笑,只要他们不过分,我们不妨用微笑敲开他们的国门。”

    赵兴说完,盯着王叔,目不转睛的对舌人下令:“给他翻译,就说我们打算前往狮子城补给,那里有我们的补给站,此次抵达三佛齐,也是给商队补充淡水,我们的战舰并不进港,但是,战舰的尊严不容冒犯,你告诉他,请他约束国内的渔船,因为,我们会把所有靠近或企图靠近的渔船击沉。”

    舌人开始给王叔翻译,赵兴脸上保持憨厚的微笑,盯着王叔,却对陈不群下令:“你刚才不是要给他们教训吗,还不去下令,命令甲级战舰下锚,命令丙级战舰环绕外围巡逻,告诉各舰,可以自由炮击任何企图靠近的,或他们认为企图靠近的渔船。”

    是个男人都喜欢玩刀枪剑器,这是男人的狩猎天性。火炮以它的大威力让水手们爱不释手,赵兴这道命令等于开放了禁令,让水手们随意摆弄心爱的武器。旗舰上的旗号刚刚下达,各舰立刻想起了隆隆的火炮,哪怕没有目标靠近,水手们也喜欢冲着假象目标开几炮练练手。

    这隆隆的,状若雷神的吼声令那位王叔变色。

    赵兴摆出了不在意三佛齐港口的神态,那位王叔反而有点不舍:“尊敬的大人,狮子城的市场哪有我们大,我们愿意与你们进行交易,宋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食水,但请大人不要对我们的渔夫怒,他们只是听到宋商来了,打算靠过来交易而已。”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20章 外籍的大宋怀远将军

    赵兴歪着头考虑了片刻,带着一脸真诚的笑建议说:“阁下,不如这样吧:我知道巨港外有许多小岛,我的船队干脆购买下其中一座小岛,作为公开的交易地……”

    赵兴拖长了调门,等待那位王叔回答,那位王叔稍稍考虑了一会儿,又问:“宋国的大人,你愿意为这次交易付出多少税收?”

    这名三佛齐人不是问赵兴愿意为购买小岛付出多少交易税,而是询问赵兴为整个宋船队愿意付出多少税收。

    十一世纪的三佛齐是南洋香料的交易中心,他们的国家盛产香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出产。所以三佛齐规定,每只进港交易的船都需要纳税,纳税额为货物的一成三。这个比例比宋朝规定的市舶司交易税略高,但由于香料贸易巨大的收益,商人们也愿意支付这笔税收。

    赵兴回答的毫不犹豫:“我是来巡视商路的,各国的法律都要遵守,该交多少税我们可以商量,我以为,按我宋朝的十中抽一税率支付,比较合理,王叔以为如何?”

    王叔的神态顿时轻松下来,他低声呢喃几句。翻译一不留神,便将他的言语也翻译出来了:“这位王叔说,三佛齐正在跟驻辇国交战,他们国家的财政吃紧,原本以为大人是来趁火打劫的,没想到大人确实是来那个传说中的君子国,只要您肯交税,一切好商量。一成三的税率与一成差不了多少,他做了,答应你了,只是……”

    那位王叔原先只是低声语,见到翻译不觉的转述他的话,他开始接续上来。正式对赵兴回话:“宋国大人若是愿意遵守敝国法律,照章纳税,何必要停留在外面的小岛上,我听说以北的海域正在设立宋人的贸易治领,敝国愿意仿造这个例子,专门划出一块地供宋商居住,这个建议”

    赵兴目光闪了一下,连忙一指舱房里地一名从事,吩咐:“你跟他去商量去——既然是治领,它的管理就应该由商人们主。你把这消息通知商人们,让商人跟他洽谈,所有的洽谈过程你都必须在场,告诉他们,我在他们后面,给他们提供保护。”

    这件事,赵兴本来想己亲手操刀,但他眼角瞥见舱门口一名军官欲言又止,赶紧把这位王叔打走。让那名军官上前说话。那军官躬身汇报:“大人,怀远将军、宁远将军登船拜访。”

    赵兴诧异的扬了扬眉。陈不群这几年精力主要在南洋,他了解的比较多,赶紧解释:“老师,这两个头衔是我大宋用来封赏外夷的!”

    赵兴“哦”了一声,稀奇的问:“本地居然有我大宋的官,我怎么不知道?”

    陈不群躬身回答:“老师,上次出海,我们只是从巨港外面路过。老师的目的是前往欧洲。所以没太了解这里地事情,后来我了解了一下——三佛齐。阿拉伯语:Zabad,爪哇语:samboja。唐代古籍又称室利佛逝(梵文sriVijay)、佛逝、旧港、巨港。汉朝则将称其为叶调或耶婆提。

    200年前,一位印度人在此建立了佛教国家——岳帝王朝(ra)。不久。岳帝王通过婚姻关系,以国王母亲是三佛齐公主的名义,继承了三佛齐的王位。两个印度国合而为一,成为海峡强国,穿行海峡的船只都必须向它纳税。

    宋神宗)元丰二年(107年)七月三日,三佛齐占卑使群陀毕罗、陀旁亚里来贡方物,陛下赐白银一万五百两,封群陀毕罗为宁远将军,陀旁亚里为保顺郎将。(宋哲宗)元佑五年(1091年)三佛齐人皮袜又贡,得封为怀远将军。

    老师,我上次过来,那位怀远将军皮袜曾接待过我,先帝神宗陛下封赏的保顺郎将陀旁亚里已逝,宁远将军群陀毕罗已老,那位怀远将军皮袜昔年得先帝赏赐,将赐金在泉州购买了三船瓷器、茶叶、丝绸,回国后,立成豪富,现在正在悠哉悠哉,享受富豪生活。”

    赵兴从陈不群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他反问:“你是说,这位皮袜在三佛齐国内没有任何官衔,他也就是一个商人……也就是说,这厮当初递交的国书是己写的。”

    陈不群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赵兴又语:“元五年,我在杭州做推官,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陈不群催促:“大人,这位皮袜将军素来照顾宋商,不要让他等久了。”

    赵兴摆手:“快请!这是两个机灵人,快请,我要见见。”

    真实地历史上,三佛齐曾经有数次朝贡宋朝的历史,然而,三佛齐却没有记录己派出外交使节前往宋国递交国书,以此推测,这几位贡使有很大地可能是假冒的。而宋人最后也己认识到了这一点,南宋末年,有宋人在诸藩制中隐约提到了这几位贡使,采用的字眼却是“三佛齐商人某某来贡”。

    皮袜是个大胖子,群陀毕罗是位老胖子,两人气喘吁吁钻进赵兴船舱,他们一身绸缎,十指除了大拇指,其余的指头都夸张的戴满了戒指,左右各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厮扶持,这两个小厮的相貌,即使以宋朝的标准来看,也算是清秀,唯一地遗憾是皮肤太黑。

    一番寒暄过后,皮袜先开口,这厮大概与宋商混了久了,胆气也壮,面对赵兴这个头衔多地吓人的宋国高官,居然一点不怯胆,他带着微笑,用平等地口气说:“大人,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碰见离叠华王叔正在跟商人们商量,筹备建立贸易由领地事情,大人需要三佛齐方面的帮助吗?我二人熟悉三佛齐事务,可以在三佛齐国内给宋商提供很大地便利。”

    赵兴高兴的击掌:“太好了。我正愁三佛齐国内缺一个人,二位肯担纲,没说的,你二位就以怀远将军、宁远将军地头衔,出面与三佛齐国内打交道……顺便问一句,您二位担任的是大宋的官衔,我可以确认一下吗,你们是宋官吗?”

    赵兴这句诘问实际上是在问:当有了纠纷的时候,这两位担任宋官的印度商人,是倾向三佛齐。还是倾向大宋商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胖子、宁远将军群陀毕罗一声轻咳,皮袜赶紧让开身子,群陀毕罗嘶声慢悠悠的说话,半天不见翻译动作。

    赵兴有耐心,他知道这种说话方式是印度最高种姓婆罗门族特有的、显示己高贵的方式,其国内将之称为“雅致”。这种说话方式把每一个音节都拖得很长,常常是咿咿呀呀半天才说完一个词,听的人费劲。说地人兴趣盎然。

    许久,翻译终于动嘴了:“他说:长久以来。他们都享受到宋国带给他们的好处,许多宋商来这里交易,都希望能够通过他俩与当地商人进行沟通。大人这次带领强大的水军兵临巨港,他们两个人想过来看看,能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一向以来,他们两人的信誉都可以保证,希望大人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们……”

    赵兴等了不耐烦了,他一挥手。对翻译说:“我是军人。喜欢直爽的言语,你告诉他们。我之所以问,是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表态——一个承诺。而不是含含糊糊的隐喻。”

    那老头听完翻译地话,慢悠悠的答了一个音节。翻译解释:“他说:佛陀作证!他们知道己地立场。”

    “什么立场?宋人的立场,还是三佛齐的立场?”

    这次翻译回答的很快:“他答应了,答应以宋人的立场处理由贸易领的相关事宜。”

    赵兴转向陈不群:“我知道了,这两个人跑了一趟宋国后,回国作了座商,专门替宋商做中间人……翻译,这些话不用翻译……我猜他们原先上下其手,从中匿下了不少提成,这次看我们不理他们,担心我们把他们甩了,所以特地找上门来。”

    陈不群一咧嘴:“这不就是老师所说的物流概念吗?他们控制着三佛齐当地的物流网络,我宋商要想把货物尽快铺出去,就得找他们,无论他们要多少手续费,我们也只能认了!”

    赵兴点了点头,认可了陈不群地说法,他转而向翻译反问:“你问一下他,三佛齐与驻辇国地战事如何——换怀远将军皮袜来回答,那老先生说话我听的太累。”

    这次皮袜回答地很快:“最近一场战斗生在彭亨,我们失去了细兰一个帮,更加糟糕的是,东爪哇国也开始与我们交战,我们国内地军队全面吃紧,大人若是驻军巨港,将你雷神的武器安置在城头,想必国王很高

    细兰是宋人对斯里兰卡地另一种称呼,那个岛上现在是呼鲁纳王朝统治的地方。赵兴眺望了一眼港口,没有回答这两人关于在巨港城头布设大炮的说法,他兴趣盎然的望着巨港,有点跃跃欲试:“这么说……难怪这巨港里面如此空虚。”

    十一世纪的三佛齐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强大帝国,依靠从宋商头上抽税,细兰的势力延伸到呼鲁纳王朝(锡兰岛)及印度东岸。其拥有包括彭亨、吉兰丹、日罗亭、登牙侬、潜迈、兰无里、细兰等国在内的十五个属国,可谓中国海上咽喉的霸主。

    然而,驻辇国的势力也不差,为了争夺向宋商的征税权,驻辇国频频动大规模战争,不久前曾经打到了巨港门口,焚烧了部分巨港的港口设施,在这个敏感时刻,赵兴这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巨港门口,而三佛齐国内偏偏抽不出与之抗衡的力量,可以想象三佛齐的惊慌。

    陈不群明白赵兴的意思,招手唤过来一名军官,毫不掩饰的吩咐:“把这消息告诉商人们,告诉他们,跟离叠华王叔讨价的时候,不妨要价高一点。”

    那翻译也有眼色,经过这阵子短暂训练。他完全明白了什么时候该翻译,什么时候保持沉默。陈不群说这话的时候,赵兴眼睛盯着那两位三佛齐人,看见老显得不慌不忙,皮袜显得很急切。

    陈不群说完话,现赵兴的关注,紧张地问:“老师以为,他们懂得宋语?”

    赵兴慢悠悠的回答:“那老头并不考虑,婆罗门族诩为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他们不会学习别族语言。至于那皮袜……”

    赵兴把目光定在这两人的手腕上,这两人手腕都缠着一团线绳编的手链,这个手链被成为“圣线”。印度三大最高种姓的男性有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佩带“圣线”。“圣线”由3股拧成,婆罗门男孩佩带棉线,刹帝利男孩佩带亚麻线,而吠舍男孩佩带毛线作为高种姓的标志。

    皮袜手腕上缠的是一团毛线,看来是位高种姓的贵族。赵兴又把目光转向这两人带来地小厮,他们手上缠的是麻线。

    赵兴慢慢的说:“我很好奇。吠舍种姓的皮袜经商,是因为这一阶层本来就是商人。你带的侍从是武士阶层刹帝利。为什么,你一个婆罗门族也去经商?”

    赵兴这话问的是老、宁远将军群陀毕罗。

    老没回答。皮袜抢先解释:“大人,连年的战争已经使我们高种姓失去了供养,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为己谋一条生路——这年头,高贵也要吃饭。”

    赵兴点头:“说的是!高尚也要吃饭……就这样定了,我相信一个婆罗门的承诺。”

    陈不群趁机煽火:“两位不知道吧,你们面对地是我宋国第一将领。凡属我大宋的军人。都归太尉大人管辖,宁远将军、怀远将军。恰好也在大人地管制下。”

    陈不群这是在忽悠两名三佛齐人,但他这么一说。那位老躬身施礼,脸上带了一点谦卑:“我的大人。能否到舍下盘桓数日,以便让我能够招待尊敬的大人?我的主官?”

    赵兴一摆手:“招待就不必了,我最想知道的是,三佛齐与驻辇国那场战争,现在,交战双方打的怎么样了,我刚才好像听说,三佛齐吃了大亏?”

    皮袜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回答:“往年交战,不管胜败如何,我们的战士都能赎回一部分,但七年前,驻辇国与我们那场水战,我国过二十万青年葬身于大海,从此后,我们只能疲于应付驻辇国的疯狂攻击。”

    赵兴插嘴:“一战丧失了二十万青年,难怪国力削弱地很快……你刚才说战斗在细兰进行,交战双方情境怎么样?”

    “我们出动了三十二万兵马,有七个属国助战,而驻辇国出动了四十万兵马,助战地属国达到了十九个,这场战事对我们很不利,细兰总共三十一个帮,我们已经失去了其中的二十二个。”

    细兰地帮,也就相当于大宋国内的一个小村庄。

    赵兴与陈不群相互看了一眼,陈不群表态:“我们这次南下,是因为前段时间,宋商在细兰附近地海域频遭劫掠,故此,我们打算去细兰海域搜剿海盗,并维护我大宋商人通商的权力,既然细兰是你们地属国,我希望三佛齐国王能够通知细兰一声。”

    陈不群这话里有一个漏洞,这两位明明没有三佛齐官职,陈不群却向对待国王使节一样一本正经的表达己的诉求。翻译将他的话翻译过去后,对面的两人居然眼睛也不眨的应承下来。皮袜语气轻松:“原来如此,我们一直在猜测,这支强大的水军来我巨港门口打算做什么,原来如此。两位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向国王表达你们的要求。”

    那位老又开口说了几个字,皮袜马上解释:“作为一名宋官,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我猜测,国王没准会请求你们以盟军的形式助战——大人,这是个好机会,反正你总要选择一方开战,有细兰当地的支持,我想。您的愿望会实现的更顺利。”

    赵兴咧嘴笑了一下:“大宋的炮弹不是免费的,如果国王要求我们助战,我地回答是:给我们一个帮国,他名下有十五个属国,把其中一个属国给我,让我们宋商建立由贸易区,我可以帮他击退驻辇国的进攻,没准还能从驻辇国手里夺回几个属国。

    这样算起来,他不吃亏,只要给我一个属国。换来一个世仇的削弱,相信他愿意做这笔交易。”

    陈不群插嘴:“不如就呼鲁纳吧,我比较中意那个小岛。”

    赵兴也假意附和:“没错,那个小岛,只要一支水军驻扎,就可以让登6彻底绝望。”

    皮袜摇头,深深的叹息:“细兰不好,那里离巨港太远,它的崛起会影响巨港的繁荣。我宁愿几位在巨港附近寻找土地。”

    赵兴坏笑的问:“你又不是国王,怎么知道国王肯在巨港附近给我们土地?这些事情可不好说。最好有个概数再做细谈”

    皮袜意味深长的笑着……剩下的时间是垃圾时间。皮袜就己感兴趣的治领管理问题出了无数询问,赵兴解释了治领地管理体制,双方在和平共处,友好互助的原则下彼此交流了对国际局势的看法,并就一些重大的国际问题达成了一致……

    这两人等到日落时分才告辞,他们走后,陈不群不安的询问老师:“老师,他们提到在巨港附近给我们一片土地。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赵兴嘿嘿笑着:“我估计这才是他们的真实愿望。”

    “不能吧。这可是王都附近,是巨港。它被宋商称之为巨港,正说明它的繁荣与巨大……怎么会?”

    赵兴记得。似乎南洋一带的土人都不太珍惜土地的归属,想当年。葡萄牙人抵达印度,印度地土王也随手指了一下海边的一片土地,由葡萄牙人建立贸易区——那个地方叫古奥。

    三佛齐也是这样,他们地国王对属国的统治是牺牲的,只要属国按时交纳税赋,对外战争中肯派遣士兵助战,那么它就是一个合格的属国国王——这也许是南洋岛国共有的形态,小岛相隔太远,不便于实施统治,于是就成了这样松散的模样。

    西班牙人后来到了巨港,也是在这片土地上、在巨港附近得到了一片土地,从此,吉伦坡出现了。

    三佛齐现在正在兵力吃紧,但这片地势实在好,只要宋商来往不断,三佛齐的国库就永不回空虚。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缓上一口气,只要他们有喘息之机,不要三五年就能恢复国力,继续与驻辇国争夺对宋商地征税权。

    而在赵兴看来,让一个地区出现两个势均力衡地对手,更有利于宋商左右逢源,来现代的赵兴能不会搞那套拉一个打一个地手腕。而谁强制衡谁,这是老掉牙的手段。驻辇国如今正处在上升阶段,打地就是它。

    就这个问题探讨了一会儿,陈不群望望港口方向,说:“想必明日一早,那位国王会邀请我们入港……老师,可我担心,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开进南洋,会不会让对手早有准备?兵法云,兵贵神,我们在这耽搁太久了,我怕有所耽误……”

    赵兴敲敲桌子,回答:“一个集权制国家,最鲜明地特征是:不容易被征服,却容易被统治。一个集权国家,它国内的民众习惯了服从强权,而统治为了维持己的王位,会集结起全部力量,对抗外敌,但当他们知道外敌不可战胜的时候,他们服从的也快。

    南洋这些小国多数是奴隶制国家,阿拉伯也是如此,我们一路大张旗鼓南下,就是让所有的敌人集结起最强力量,而后我们一战定胜负,彻底击倒那些敌人。”

第3321章 海峡口的遭遇战

    陈不群一指巨港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老师既然说征服容易。那么三佛齐又如何?我们驻军巨港之外。眼看那座大门没什么人守卫。只要轻轻一脚就能踹开大门。进去见什么拿什么。老师何必跟他们虚情假意?”

    赵兴拍手笑了:“所以你只能做一个小商人。目光太短浅。我问你。当你看到一件商品估价远远低于它的本来价值。而别人都没现这是件宝贝。反而当它是垃圾。你会怎么做?”

    陈不群目光闪亮。眼里全是贪婪:“我会趁人不注意。赶紧用低价把它买到手。”

    “那么。如果这个东西是一个估价远远低于本来价值的作坊。你又会怎么样?”

    “有什么不同吗?”陈不群纳闷的问。

    “人心。这中间就有人心的因素。一间作坊。如果其价值远远低估了。这时。你趁着众人没有觉察过来。以廉价将它购买。事后。你掘出它的本来价值。东西的原主人就会觉得己吃亏了。他心里就会有一股怨气。时刻想着转卖出更高的价格。这中间。他会怀着怨气做出什么事来。不可预测。

    但如果你觉一间作坊价值低估。不仅不压价收购。反而抬高价格以高价买入。而后慢慢的掘出其本来价值。东西的原主人只会觉得你有眼光。并将价值挖掘的过程认为是你的个人手段。那么。他永远不可能背叛你。反而希冀跟着你。获得更大地利益。

    两种商人。面对一件被低估的货物。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态度。前一种商人只能挣小钱。因为他将低估的价值挖掘出来。很可能会遭遇背叛与出卖。结果大钱被别人挣去。而后一种商人。他平生就是挣大钱的。价值挖掘后。暴利属于他。谁都夺不走。”

    陈不群若有所思。考虑了很久。此时。各船已经掌灯。军官们开始端上晚饭。陈不群还在思考。半晌。他钦佩地回答:“老师说的有理。可这道理怎么套用在三佛齐身上?我还是不懂?”

    军官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陈不群。陈不群便将赵兴的问题解释了一遍。他一边说一边整理己地思路。军官们听了赵兴所说的道理。纷纷集结赞赏。有一名军官抢先插嘴:“太尉大人说的有理。我若手头有一间作坊被人低价买去。事后现那座作坊卖便宜了。一定懊恼不已。日日都在后悔。若是当初卖的价格出所料。在下一定暗庆幸。即使后来那间作坊挣大钱了。在下只会佩服当初买去的人有眼光。

    可在下也不清楚。这跟三佛齐有什么关系。刚才陈大人也说了。三佛齐国内地军队都钳制在细兰岛。以及天竺东部。巨港城内的驻军想必没有见识过我们地天雷。这大炮轰过去。灭杀他们想必也不费工夫。可大人却要一意前往细兰岛。难道细兰岛就是价值被低估的作坊吗?”

    赵兴点头:“三佛齐从汉代就开始向我华夏商人征税。他们把持征税权上千年了。三佛齐人都知道征税权的重要性。

    知道你们心中有不平。论起来。三佛齐与细兰附近是海盗最猖獗的地方。以前他们也没少打劫过宋商。我们用保护商路的理由与细兰开战。却轻轻放过三佛齐。你们一定不理解。这恰好说明我此次随船而来。真是来对了。

    们清剿海盗的目的是什么?是打通商路。是保持增长地税收。三佛齐这块地方。一方面是他们都明白征税权的重要。我们无论开什么价格。他们都不会感到满意。而一旦动用武力。则诸位还忘了——此地还是南洋的香料中心。我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倾销当地。已经获得了丰厚的利润。把那些购买者杀光。我们会获得什么。获得一片充满敌意的土地。萎缩的市场。以及防不胜防的抢劫。

    而细兰岛则不同了。那片小岛面对南天竺。天竺盛产黄金以及珍贵木料。土王们喜欢奢侈享受。又富有多金。恰好那个小岛千年战火不熄。而当地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己恰好在贸易商路上。而且面对整个南天竺的大市场。从那个小岛出。可以迅的在南天竺各个港口登6。

    总之。那是一片价值被完全低估地土地。我们插手细兰岛上地事务。完全可以在那里立住脚。而后依靠的好感。慢慢推行殖民政策……

    与此同时。若我们想在三佛齐努力。却不是好时机。三佛齐正在跟驻辇国争斗。他们地国力还没有虚弱到向另一个大国臣服的地步。若是我们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国争斗的疲筋力竭。那时我们就是仲裁者。法度由我们制定。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己说了算。所以我不打算在这里浪费一枚炮弹。”

    舱室内就餐的军官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名军官胆怯的说:“可我们已经放了很多炮。停泊的时候。为了驱赶围上来的独木舟。我们每船都放了好几轮炮……”

    这个说法直接被众人无视。

    耀武扬威行动。必不可少要付出一些成本。如果大宋军队停泊在港口外。不放几轮炮显示一下己的威风。哪有王叔与本地商人排着队求见的好事。

    当夜无话。第二天。几艘加满补给的商船驶出码头。为的纲登上了赵兴的坐舟。兴奋高喊:“太尉。昨日中午巨港的商人开始对我们降价。这里的东西可真便宜。小拇指大小的珍珠竟然可以用一匹丝绸交换。我平生来往三佛齐数趟。没见过如此热情的三佛齐人。”

    赵兴沉默不语。陈不群倨傲的翻了个白眼。反问:“你眼巴巴地爬上我的指挥舰。只为说这个?”

    那商人噎住了。许久。他小心的说:“大人。宁远将军与怀远将军在城内召集宋商。说是当地国主打算划给我们一块地。建立由贸易领。据说国王也同意了。伙伴们让我来问问。这由贸易领是否按照旧章法办?”

    赵兴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上甲板。背着手眺望巨港方向。

    岸边白色的海鸥翻飞不停。有水手抛掷着残羹冷饭喂养海鸥。引来更多的海鸥争抢。天空中充满了嘎嘎地鸟鸣。赵兴顺着鸟飞翔的目光向外望去。远处。青色的6地就在眼前。那就是有上万个泊位的巨港。

    左襟。桅杆林立。为了防止风浪吹动下。生船只碰撞地情况。下锚停泊的船只都相隔很远。以便让船只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与旗舰最近的战船距离也在三百丈左右。肉眼只能看到甲板上绿豆大小的人影在忙碌。

    这样地距离。三百只战舰的船队散步地很广。即使举起望远镜。也只能看到远处的桅杆影。

    赵兴所在的旗舰是体形最庞大的战船。附近停泊的都是这种体型庞大的主力炮舰。在炮舰外围。则是四十料左右的快帆船。它们没有降帆下锚。而是扯着帆在附近海面做之字形航行。以围堵从战舰缝隙中钻过来地小船。

    其实。经过昨天炮舰的恐吓。敢冒险钻过来与宋军进行交易的当地小船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些由于信息不通畅。不知道昨天情形的莽撞船夫。宋军的巡逻船并没有为难这些小船。毕竟示威行动已过。所以巡逻船只是在驱赶。

    赵兴身后。那名商人正在向陈不群解释:“大人。巨港香料颇多。如今当地商人肯降价出售。许多伙伴们以为。他们可以把己的货物在巨港出售……反正咱大宋水师还要继续前行。现在顺风顺水。在巨港装一船香料回去。走的快的话。还能再运一趟货物。”

    赵兴转过身。冲那名商人解释:“三佛齐国王答应给我们派遣向导。我们在等待他们的向导。我只能给你留下五六艘舰船沿途护送。至于我大队人马。等国王的使者到了。我们就立刻起锚。”

    那商人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等远没指望有太多地兵马护送。大人哪怕肯留下一艘船。我等已感激不尽了。”

    三佛齐国王派来地人到的很快。又一日晌午。一支百人地船队便赶到了宋军的停泊地。赵兴让陈不群过去交涉。一番联络后。当日下午。宋军旗舰升烟起锚。

    海上交战不同于江河行船。在海上。战船散步的很开。此时目力已经不够。需要有一种标志让整个舰队仰望。赵兴便想起了使用烟火作为信号。

    作为烟的火药。宋朝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去掉火药配方中那些砒霜与铁砂子。就成了一只标志旗舰位置的信号弹。桅杆望斗上的望使每隔几分钟会引燃一只烟雾弹。给后续船只指明方向。后续分舰队的指挥舰也会如斯响应。引燃己的信号弹。让旗舰知道他们的位置。

    旗舰的信号弹冒出红色烟雾。其余几支分舰队的信号弹则是黑烟。

    这种做法虽然暴露了旗舰的位置。但在海上这样广阔的区域里。也增加了各舰协同配合的能力。比起所得来。让旗舰暴露位置。也不算什么损失。反正凭这片海域的小独木舟。也威胁不到丛丛护卫下的重型炮舰。

    航行没多久。前方海域打来旗号。船队开始进入马来海峡。

    马来海峡最狭窄处。据说一门要塞炮就能封锁整个海路。在宋代不存在要塞炮。但这样狭窄的海域。船只回旋的余地不大。而复杂多变的峡湾正是藏匿海盗的地方。许多海盗船都借着热带茂密的树林遮掩。藏身在峡湾处。望见宋商的船只经过。则快杀出。拦截商船。

    这种海盗劫掠现象。即使到了现代有飞机大炮搜索。也不能剿杀殆尽。更何况在宋代。远不是三佛齐官府所能控制的。

    果然。前方的哨船通过旗号向后方报告。他们正遇到海盗袭击。随着讯号传来地还有隆隆的炮声。

    峡湾处。炮声被放大了许多。听起来像是滚滚的雷池。陈不群侧耳分辨响声。语:“这是大炮声……这是手雷!呀。砰。海盗是为抢劫而来的。他们不会纵火。就该是装出软弱的模样。让海盗船靠上来。而后用手雷教训他们。干嘛浪费大炮?!”

    广南军械局制作出三种火药。其中一种火药就是硝化棉。限于这时代地炮管铸造技术。这种大威力的火药导致炸膛率上升。为了避免这种现象。在未攻克炮膛铸造技术之前。宋军都是用这种手雷。因为这种火药威力大。它的响声听起来格外干脆、高亢。与黑火药沉闷的响声稍稍不同。仔细分辨可以听得出来。

    赵兴从京城回来后。迫于朝廷地压力。交出了黑火药配方。但另两种炸药配方他却没有交出去。当然。不同武器当中火药配方不同。也只有很少人注意到。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从二者的爆炸声中分辨出来。

    陈不群细听了一会儿。这时。战船的度逐渐加快。峡湾处风势比较大。依靠风帆做动力的战船度越来越快。不久。战船已经驶过了飘浮碎舢板地海面。

    这就是刚才的战斗地点。赵兴摆在舰队前方地全是吃水较轻、度较快的快帆船。在峡湾的风势下。这些战船度也很快。它们一掠而过。只给洋面留下了一堆碎木板。

    说这里只有碎木板也不对。海面上还有几个沉浮的人头。他们奋力的向岸边游去。玩性甚重的士兵们还拿起火枪。比赛着射击浮动靶。

    前方地势越来越窄。等赵兴驶过刚才的交战区域后。现岸边无数匆忙逃窜地独木舟。这些都是刚才不看风色。冲出来的海盗。原来他们是想捞一票就走。见到宋军火力犀利。便远远的停在射程外。打算尾随一段时间。看看能否占上便宜。没想到宋军战船越来越多。而且一个比一个巨大。等到旗舰赶到的时候。其庞大的舰身已经不用开炮。光撞也能把他们那些小杂鱼撞沉。故此。那些海盗惊慌逃窜。等赵兴掠过的时候。他们大多数已经逃上岸去。少数还在岸边奋力挣扎。

    “可惜了”。甲板上一名宋军得意的叫嚷:“我听说南洋的独木舟都是好木料造成的。这一艘独木舟拉回去。怕不得卖个百十贯。”

    这一带的独木舟都是二十多米长。全是硬木制作。才能防止海水地浸泡。每艘独木舟上约有五六十个排桨手。最少地话也有三十多个。在这狭窄的海峡处短途冲次。排桨船有着巨大地优势。故此他们抢劫屡屡得手。

    这样的独木舟拉回去。小户人家打一屋子家具足够了。搁现代。这样一屋子名贵树木打制的实木家具。怎么说也在百万身家。也难怪船上的宋兵动心。

    刚才那名宋兵遗憾的说完。另一名宋兵马上接嘴:“瞧你那点小志气。昨天登船的那名商人你见了吧。这厮用一匹丝绸换了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这粒珍珠拿回去。不得万贯上下。我听说南洋岛上遍地珍珠。等我们赶到细兰岛。我还打算抢一包裹珍珠回去。”

    甲板上士兵在闲扯。甲板尾部。陈不群指点着两岸的景物。唠唠叨叨的跟军官们谈己当初追随老师闯海的经历。他遗憾的咂咂嘴。说:“当初老师一心想到欧洲。所以我们只是从这一掠而过。后来。此地的经营都交予了蒲易安。可惜了这块大肥肉。”

    一名军官插嘴:“督帅。我听说蒲大官人前不久跟太尉大人分手了。己去了阿拉伯。有这事吧?”

    陈不群一声轻笑。扬声说:“时至今日。我也没什么好瞒的——那蒲大官人一心想让儿子进士及第。可惜屡试不中。后来求到太尉大人门下。

    太尉大人说。蒲大官人现在是一心想做个宋人了。也想成为官宦世家。既然如此。他就出一把力。帮帮老伙计。蒲大官人跟太尉约定。他回家乡联络族人。太尉大人帮他儿子在朝中努力。如今。那泉州市舶司就由他儿子掌管……”

    众人“哦”了一声。一名军官兴奋的补充:“如此说来。我们在阿拉伯也不是没有落脚点。”

    一个阿拉伯人想成为大宋的官宦世家。这在别地朝代看来不可思议。但在大宋。即使没有赵兴的时空里。蒲家人后来也做到了。比蒲家人更变态的是那群以色列人。他们后来都纷纷改了汉姓。融入到华夏大家庭中。

    宋人就是这样信。

    赵兴的旗舰驶到海峡中部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赵兴啥事。在两岸上。透过望远镜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逃上岸的海盗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庞大的舰队驶过。隐隐约约中。还有许多人冲着这支舰队叩头。或者跳着奇怪地舞蹈——那是当地一种驱鬼舞。

    整支长队通过海峡。用了大约二十小时。赵兴前方的战船已经进入狮子城。后方的商船还在点着灯火夜航。土人分不清战船与商船的区别。他们甚至分不清船只的数目。只知道大宋这支船队数目很多很多。多地都数不过来。

    赵兴在狮子城休整的时候。整个南天竺听到这样一支庞大舰队抵达地消息后。集体失声。他们屏住了呼吸。翘望着远东方向。心里在猜测那个庞大的东方帝国的实力。

    实力深不可测。

    驻辇国与三佛齐的海战。虽然也动用了数量庞大的战船。但大多数战船都是蚂蚱级的独木舟。哪像大宋战船。每一艘都庞大吴鹏。而且战斗时。浑身上下都喷火喷烟。

    不久。跟随宋军战船行动的三佛齐舰队赶到细兰。他们是三佛齐一个属国地助战部队。这些人向细兰盟国通报援兵到来的消息。细兰人这才知道那支庞大的舰队是他们的盟友。顿时。全国上下士气高涨。他们动疯狂反击。驻辇国部队起初愕然。后来从俘虏嘴中听到消息后。开始全线收缩。

    然而。这支军队却不随着三佛齐的指挥棒而转。三佛齐联军屡次催促。这支军队却没有动身的**。他们只是频繁向国内派出运输联络舰。一船一船的向狮子城运送火药。囤积军火。不久。雨季到来。这支军队仿佛打算在南洋度过雨季。他们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操练时间就是与当地人做生意。三百艘炮舰。不下六千士兵。似乎像没见过新鲜玩意的乡下小屁孩一样。抛出大量的钱币。购买任何他们没见过的东西。拜他们所赐。大宋铜钱顿时成了南洋硬通货。

    雨季地最后一个月。呼鲁纳王国终于松口了。他们同意划出一块约一百平方公里地土地。让这支舰队驻扎。当然。为了应付侵略。他们划出的这块土地特地面朝北方大6。正中下怀地赵兴终于很不情愿的动身了。先期赶到的三十艘战舰在细兰岛港口下锚。开始冒雨征集民夫修缮港口。

    雨季刚过。早得到消息驻辇国终于集结了一千余艘战舰。冲细兰岛扑来。恰好与宋军后续舰队在保克海峡口相遇。

    舰队前方陡然升起了一股浓浓黄烟。在蓝色的水天之间。这股黄烟显得格外乍眼。

    这时代宋人制作的烟花领先于整个世界。赵兴便将宋人的烟花作为海上舰船联络的信号。黄烟是告警信号。

    不一会儿。告警的黄烟接二连三升起。天际尽头被一道道黄烟遮蔽。陈不群挥手下令旗舰升起战斗旗。而后拱手礼让老师。

    大战当头。赵兴也不客气。他抢步走上了指挥台。命令各舰向旗舰集结。随着这道命令。眨眼之间。整个舰队进入战斗状态。押尾的宋军补给舰与护卫舰开始带着商船向更北方的海域退却。其余舰只则一边行进。一边按照战斗队形展开。

    再行驶片刻。隆隆的炮声也清晰若尔。这说明前方的先遣船队正陷入苦战。与此同时。道道黄烟中也多出几道黑烟。那是战船燃烧出的黑烟。

第3322章 蝗虫一般多的敌船

    “斯里兰卡”来梵语古名imha1aupa。意为“训狮人”。僧伽罗语中意为“乐土”或“光明富庶的土的”。《汉书》的理志称“已程不国”。《梁书》称狮子国。《大唐西域记》作僧伽罗。阿拉伯人将其称之为iranb。宋人将该岛音译为“细兰”。陈不群跟赵兴学过阿拉伯语。也干脆跟着赵兴采用阿拉伯音译。称当的为“斯里兰卡”。

    在现代。斯里兰卡有“宝石王国”的称呼。其国中所产的红宝石蓝宝石占到世界产量的九成以上。因其璀璨。故此欧洲人也将斯里兰卡称之为“印度洋的眼泪”。

    呼鲁纳割让的的方是贾夫纳的区。对于这个的名。赵兴也有印象。记的在现代。他经常从电视里听到这个名字。贾夫纳半岛是一块长方形峡角。它伸向印度大6。是猛虎组织最猖獗的的区。该岛与大6相连处。最窄的的方不过十余里。但这片的域却是最复杂的区域。

    所谓最复杂区域。不是说该半岛的形复杂、丛林茂密。相反该区域的形一马平川。因为开完善。该区域的原始森林在几百年前已经消失。触目可见的全是低矮的麦浪。

    然而。该区域民族宗教情况最复杂。在这个时代。印度并不是由一个国家组成。整个大6上小国林立。不久前。驻辇国(注辇、又名朱罗国。即今日印度果阿的区)入侵。使这里多了无数印度泰米尔、僧伽罗移民。加上岛上原来的僧伽罗王族与泰尼尔原住民之间也有丛丛矛盾。使的当的种族与宗教矛盾及其复杂。

    实际上。当时这片贾夫纳半岛并不在南方的呼鲁纳王国手里。驻辇国入侵后。已经在当的扶持起一个附庸王国。斯里兰卡本岛正陷于南北对峙当中。南部的呼鲁纳(波隆纳鲁瓦王朝)依附三佛齐。北部则依附驻辇国。除此之外。在南北之间。还夹杂着许多独立的小邦国。它们或依附南方或依附北方。有些小邦国的国土面积还不如大宋一个村庄大小。但南北两国为了对峙。也允许这样的村落成国。而后依附己生存……

    目前。在贾夫纳半岛上。就有这样的七个小邦国。呼鲁纳把这片充满争议的土的扔给宋军。未尝不是想拖宋军下水。而赵兴限于这时代信息的不畅。他对斯里兰卡了解的并不多。并不知道呼鲁纳送给他的是一片充满争议的土的。

    但无论怎么争议。他也不怕。因为他背后是拥有世界第一生产力的大宋、拥有世界第一人口的大宋。

    旗舰慢慢的进入保克海峡前端。顿时。整个战斗场面映入眼帘。

    狭窄的保克海峡显的很拥挤。除了隆隆的炮声。还有印度人单调的鼓声。海峡口。几艘宋船正在死战不退。有两艘宋舰上已经燃起了大火。但为了不放这些船只冲出海峡口。他们冒着浓浓的黑烟。依旧借助身躯阻挡在峡口。此刻。在那两艘燃烧的战船身边。是无数像蚂蚁一样的独木舟。船身上也挂满了攀爬的印度人。他们嘴里咬着弯刀。手脚用力向上攀爬。那热带的区晒黑的皮肤密密麻麻。船上已经看不出其余的眼色。只是浓烟当中。时不时的想起一两声爆炸。这说明船上的抵抗并没有终止。

    在这两只燃烧的宋舰身后。还有七艘快行驶的宋船。他们借助风向拼命的在海峡开阔处来回兜着圈子。一方面借助度摆脱包围者。一方面在行驶中拼命的炮解救己的同伴。

    “战列舰队形。T型阵舰。第三分舰队进入开火位置。一旦取的有利阵型。立即开火!”赵兴从望远镜里观察着交战场面。冷静的下令。

    第三分舰队是中央舰队的名称。赵兴的舰队总共分十一支分舰队。第一分舰队突前。做巡逻预警之用。第二分舰队坠后。开战时负责保护商船脱离战斗。而最强大的中央集团则成为第三分舰队。拥有甲级战舰六十多艘。各种辅助船只三十余艘。是宋军的主战舰队第三舰队左右。分布着一些屏护舰队。每一支分舰队都负责一项具体的工作。比如第七分舰队。负责左后翼巡逻及保护舰队的随军木浆……

    赵兴就是这样通过把工作细化。来在这个通讯手段贫乏的古代。维持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的指挥。

    随着他的命令。第三舰队排列好战斗队形。甲级战舰成两列纵队排列。以及丙级战舰则散布在强大的炮舰左右。做驱逐简陋的辅助工作。当先的炮舰进入火炮射程后。开始左右转舵。边向两边驶去。边炮声隆隆用大炮封锁海峡口。随着他们的炮。海峡口炮弹坠落处掀起了一股股水柱。滔天的水浪像一堵墙一样。让海峡口的水面变成了一片“水森林”。

    当先的两艘炮舰稍稍驶远。第二列的两艘炮舰进入射击位置。他们也同时向两侧转舵。船尾对着船尾。一边向T型战线的顶端驶去。一边用己的火炮在海峡口制造新的“水树”——如果此时从空中俯瞰下去。进入战斗位置的舰队在洋面上呈现的就是英文字母“T”字。对于这个T型阵线。陈不群跟着他老师鹦鹉学舌。而其他宋军则喜欢称之为“丁字阵线”。

    不一会儿。轮到赵兴的坐舟进入炮击位置。随着军舰驶进海峡口。赵兴与船上观察的军官深深吸了口气。此时。海面上飘浮的印度独木舟怕没有上万艘。整个海峡的水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舢板。甚至还有芦苇船。

    许多船只很小。上面只能做三五个人。可就这样三五个人。拎着几把菜刀。也敢冲出来打劫宋商。这世道。好没天理。

    此刻。那两艘仍在熬战的宋船。其惨象也映入眼帘。海面上飘浮着无数的碎木板。大概是宋军火炮摧毁的独木舟。但两艘战舰身上也钉满了无数冒着浓烟与烈火的纵火船。那些纵火船身子细长。船身最宽处。也就能并排坐下两个人。形似现代比赛用的划桨船。

    大多数纵火船都显的很新。州身左右木岔子白擦擦的。处理手法也很粗糙。仿佛两三天前才重新下水。在那些尖细的像一枚针一样的独木舟船头。包裹着更尖细的冲头。那冲头可是上好的乌兹钢制作。如今这些冲头深深的扎在宋船身上。像腐生人体的蚂蟥一样密密麻麻。所有的纵火船上都冒着滚滚的浓烟。有的燃烧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半截船身还在。另外半截则半沉于水中。沉浮。

    两只燃烧的宋船身上。甲板已被浓烟笼罩。两侧的炮舱口冒出火焰。时不时的还有两三声爆炸传来。船身边。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印度人还在争先恐后冒着浓烟大火向船上攀爬。那两艘宋船上。枪声爆炸声仍在继续。战斗远没有停止。

    海面上炮击。由于没有参照物。加上海浪浮尘。所以射击命中率很糟糕。幸好赵兴向来不要求士兵射击百百中。他讲究的是火力屏蔽与遮断。只要火力密集。在某一区域达到覆盖效果。哪怕因此消耗巨大。也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种战术在海上进行的很成功。这时代。连海上三大强国威尼斯等国尚未形成火力遮断的先进战术理念。印度人更不行了。宋军大炮形成巨浪。掀翻了无数的独木小舟。大炮驱散了不少峡口深处印度船。但因为投鼠忌器。反而两艘燃烧的宋船身边很少有炮弹落下。

    那两艘燃烧的宋船上。主桅杆已经断折。只有副桅犹存。为了完成堵住海峡口的使命。两艘宋船已经降下了帆。桅杆上光秃秃的。赵兴充满敬意的望着犹在死战不退的宋船。一名军官提醒:“大人。副桅上有人在攀爬。”

    那么军官说的是两艘仍在战斗中的宋船。陈不群把望远镜转向了其中一只宋船。赵兴则继续指挥着其余的军舰进入炮击位置。

    观察了一会儿。陈不群汇报:“副桅上那人打出我们的信号。他在挥舞信号旗——向我炮击!他要求我们向他开炮。”

    赵兴的旗舰已经驶离炮击位置。最后一门火炮刚刚放完了炮弹。舱内的炮手正在刷洗炮膛。填装新的火药。听了陈不群的汇报。赵兴默默摘下头盔。向两艘燃烧的宋舰默哀。而后下令:“按他说的办。命令各舰向那两艘宋船开炮。帮他们驱散登船的印度人。”

    稍停。赵兴又下令:“命令战线推进。命令丙级炮舰进入海峡口。”

    所谓战线推进。就是开火位置逐次前推。

    陈不群小心提醒:“老师。海峡口狭窄。我们的T型阵展不开。”

    赵兴继续下令:“让丙级战舰过去碾压。用己的身体给我扫平一块空的。调第九分舰队。第十分舰队参与战斗。”

    第九、第十分舰队实际上是佣兵船。每艘船上装着二百名火枪手。接到号令后。火枪手装填完毕。齐齐上了甲板。安静的坐在桅杆两边。枪口朝前。等待开火命令。

    他们需要等待很久。第三分舰队泄完己的怒火后。进入战线尾端。此时。第五舰队——多数是些丙级小炮舰的快舟从第三舰队舰船的缝隙中强行突前。交战的海峡。而第三舰队逐步将开炮位置提前。也向海峡口压去。等到第五舰队突入海峡。第三舰队完成了炮击的任务。轮到第五舰队威了。他们借助己高大的身躯。横冲直闯的在海峡口碾压。甲板上的投弹手不停的向海中投掷手雷。这些手雷在船身两侧掀起巨浪。也掩护了他们己。

    赵兴这时已经进入战场中心。前方战斗的情景他这里见不到。只能依据炮声来判断。炮声起初很密。渐渐稀疏。而后手雷的爆炸声响成一片。也渐渐稀疏。此时。第五舰队已经深深的进入海峡口。第九、第十舰队正在快驶往海峡口。站在赵兴的位置。这时往海峡口望去。印度人的船只已经看不到了。触目所及。前方全是宋军的战船。

    海战中旗舰一般不参加战斗。它参加第一轮炮击。为的是让己亲身观察战场的情景。以便在后续的战斗中做出合理的判断。而在后续的战斗中。若旗舰己赤膊上阵了。这意味着整支舰队离覆灭不远。因为他手中已经没有其他的兵可派。或者战场已经无需他指挥调动。只好己赤膊上阵。

    赵兴的舰船在第一轮炮击后。就退到舰队中央。此时。保护他的是第四舰队。这是一支拥有两艘甲级炮舰。十一艘丙级快帆船的快舰队。他们快的驰骋在赵兴战船两边。同时向赵兴转达着其余各舰队的情况:

    “第五分舰队进展顺利。救援人员已经登上我军受损舰只……”

    “第九分舰队进入战场。士兵们已经开火了……”

    “印度人已经开始后退。独木舟开始退去……”

    “驻辇主力战舰出现了。很高大。第五舰队已经接火……”

    不久。一艘联络船送来了受伤战舰的残余士兵。在这些残余士兵登上赵兴战舰的时候。海面上响起了两声巨响。这是为了清理航道。宋军开始炸舰。炸毁了那两条受伤的战船。

    那些登舰的宋兵默默凝望爆炸声响起处。只见滚滚的黑烟中。两艘战舰舱内窜起一股巨大的火焰。那庞大的舰身似乎在海面上顿了顿。留恋的望了一眼这个世界。而后。一团更大的火焰窜起。整个舰身膨胀。而后。更多的爆炸声一个接一个。爆炸掀起的浓烟笼罩海面。等浓烟散尽。那两艘曾经战斗不屈的战舰已经从海面上消息。只有一根桅杆孤零零的停留在海面上。在巨大的漩涡中。它倔强的。一点一点的下沉。

    海军士兵跟6军士兵不一样。6军士兵因为经常调防。所以对己的营盘感情不深。而海上生活孤寂。水兵们以船为家。船是他们的安全港、避风塘。战舰的沉没让宋军士兵嚎啕大哭。有几个士兵还跪下来。冲着战舰沉没的区域磕头祷告。

    送上来的士兵个个带伤。其中的重伤员已经送往第十一分舰队。那里是医护监督。所以。能够登上赵兴旗舰的多数是些轻伤员。等他们情绪泄完。赵兴叫过来询问。陈不群顺势接过了战场指挥权。

    “战斗是怎么生的?说一说当时的情况”。赵兴问。

    两艘战舰的舰长都已经阵亡。在场职位最高的军官是大副。那名大副上前回答:“太尉。我们在海峡口稍稍停留。而后派出并级战舰先行进入峡口。原本海面上一艘船也没有。可等我们的旗舰进入后。仿佛突然之间。数也数不清的战船冒了出来。他们像玩命一样向我们扑来。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只好边打边撤。退到了海峡口。丙级战舰度快。已经冲到我们前面。督率以为放他们出海峡对我军不利。所以就下锚堵在海峡口……

    敌人的船太多。我们的大炮轰不甚轰。这一炮过去。即使轰不上敌船。掀起的小浪也能掀翻两三艘小舟。但我们只有四十多门炮。而敌人足足好几千。即使落水的敌兵。也不逃。他们在海里向我们游。用刀剑撬我们的船板……

    后来。有一些敌兵靠的太近了。进入了我们的射击死角。起先。我们的战船仗着身躯庞大。海中的人无法攀爬。所以不管不顾。继续堵在海峡口。没想到。敌人竟然能沿着光滑的舰身攀爬上来。后来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从我们船上搁下了绳索。垂在舰身边……

    也不知道敌人哪来那么多人。我们两艘船足足杀了上千人。可敌人还是源源不断。我们的枪管打烫了。刀剑砍折了。只好退入底舱。借助舱口抵抗。后来敌人就放起了火。不停的向我们的底舱狂攻。舰长阵亡在甲板。水手长阵亡在炮舱。我们退入了卧舱。而后卧舱失守。我们再下一层。退往了火药舱……接着。兄弟们就来了。驻辇人坚持不住。开始跳海逃生。”

    攀爬。这次驻辇人的获胜。一个是仗着庞大的数量。另一个仗着己罕见的攀爬能力。

    说起来。印度人爬树的本领那是天生的绝活。赵兴记的热带许多橡胶树高达十几米。树干光秃秃的。但印度人却能不依靠任何工具爬上橡胶树的顶端。摘下橡胶来。

    估计宋军是大意了。见到印度人的蚂蚁小船。想着己的甲板高出水面两三丈。在海中无处借力。那些印度人一定对他们庞大的舰身无计可施。没想到那群印度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攀上了陡峭而光滑的舰身。

    赵兴招手叫过来一名参谋。把己刚才想到的复述出来。命令这名参谋记下。并布给全军。提醒全军注意。而后他和颜悦色的安慰那名大副:“这不怪你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也是没想到。这世界竟然有如此擅于爬树的人种存在。不过。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们吃了点小亏。只不过损失了两艘战舰。敌人下次还能故技重施吗。”

    赵兴接着又夸奖两名阵亡的舰长:“不错。不愧是我的学生。他们做的很对。我军处在海峡外。可以随时展开阵型。而将敌人堵在海峡口。却让他们庞大的数目没有挥应有的作用。便于我们依次释放火力。向两位舰长致敬吧。我们这次胜利。多亏了他们的英勇。多亏了他们的当机立断。”

    陈不群接着插嘴:“老师。这注辇国哪来的那么多人?我上次也是吃了他们一个大亏。他们那庞大的数量。想一想都让人头皮麻。”

    此时。宋军的各个舰队依次进入海峡。根据前方传来的战斗结果。朱罗人的主力战舰虽然在身躯庞大上不逊于宋军战船。但他们的船头是方形的。转舵极其笨拙。船头尖尖的宋军战船则灵活的围在朱罗主力战舰左右。用火炮痛殴朱罗国的人。而朱罗国对宋军的反击手段贫乏。无非就是古老的接舷战与投石炮。

    根据前方传来的战报。宋军一上来就用火炮轰断了几艘战船的桅杆。那即使战船随后只能随波逐流。结果处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的步。让宋军小船围住了痛殴……

    这场战事已经没陈不群啥事。所以他有闲工夫聊天。赵兴也有闲心跟他闲扯。他望着斯里兰卡小岛。慢悠悠的说:“我们上次去非洲。只是路过这片海域。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那里的情况。但我知道这个的方作物生长的度非常快。粮食一年三熟。甚至四熟。因为天气炎热。这里的人成熟也早。别的的方。妇女十三四岁才能生育。据说这里妇女九岁就能生育。

    因为物产丰富。从不愁缺乏食物。所以这里的人也特别能生——你想。别的的方生养一代人。一个周期是三十年。十五年成长。而后生育。到下一代成长。能生育了又是十五年。这里的人只需要二十年。新生育的那一代便又可以生育了。所以这里的人口数量简直恐怖。”

    赵兴并不知道。在其后斯里兰卡统一后。这里的国王开始修筑水库。开农田。使斯里兰卡这片土的在其后五百年间被誉为“亚洲粮仓”。它所产的粮食占整个亚洲粮产量的70%。不仅养育了印度次大6。还通过欧洲殖民者。养育了半个欧洲。

    斯里兰卡的形平整。唯有北部有少量的山丘。整个岛上大部分都适合开垦为农田。这里雨水充沛。稻谷一年几熟。农民们甚至无需耕作。无需播种。仅仅麦穗中散落的谷粒就可以在收割后长出一片新麦田。当然。当的也无需施肥。农田产量已经高的骇人听闻。

    说话功夫。战船开始移动。此时。又轮到第三舰队进入战斗位置。听说对方出动了主力战舰。赵兴的军队开始动用这时代大威力武器。士兵们在甲板上架起了炭炉。扯动风箱。烧红炮弹。准备给予朱罗国毁灭性打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323章 狮子山上的钟声

    等第三舰队加入战斗。m海战基本上已经没有悬念。缺乏有效远程攻击武器的朱罗国人面对通红的炮弹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甲板上堆满的燃烧物。原本用来对宋兵纵火。现在变成了对己烧烤。通红的铁球落在甲板上。跳动之间。已经将数处易燃物引燃。不久。大多数注辇国的战船成了一只只火炬。海面上全是跳船逃生的注辇国士兵。宋军火枪手则站立在船舷边。对他们进行冷酷无情的射击。

    挟大胜之威。宋军战舰进入贾夫纳时。已经没有敢抬头仰望宋军士兵的人。而随着宋军商船赶到的三佛齐船队则显得跃跃欲试。他们频频怂恿宋商。挺进对面的注辇国大6。宋商犹豫不定。赵兴毫不干涉。指挥士兵开始在贾夫纳修建城池与驻军。

    脚下踩着这片肥沃的土地。陈不群依然为当地那庞大的人口基数而感到胆战心惊。他布置好了严密的防护。下令禁止百人队以下的士兵单独行动。赵兴却不以为然。他用马鞭敲着雪亮的鲸鱼皮靴。语气轻松的说:“别担心。战争已经结束。剩下的唯有屠杀。征服这片土地无需大部队。只要二百人也就够了。”

    赵兴说的是事实。他仿佛记得法国征服越南用了二百人。而西班牙人皮萨罗征服北美大6还不到二百人。记得葡萄牙人当初征服这片土地。也就是一百出头的士兵就达到了目的。

    现在。或许注辇国还没有因为持续不断的内部冲突陷入衰落。或许这个时代正是驻辇国最鼎盛地时期。但对于奴隶制政权来说。一场单方面倒的大胜。已经足以震撼对方。他现在所做的只剩下驱逐。以保证己的统治继续存在。

    赵兴不知道斯里兰卡的被征服史。他说这话是从当地人的表情做出的判断。当宋军进入贾夫纳的时候。当地人的表情是恐惧而无奈。但等待后续地宋商进入时。当地人的表情一跃而成为顺从而欣喜。

    这个时代。宋商的脚步遍于天下。即使在贾夫纳这样闭塞的地方。当地土人也听说过宋商地富足。以前贾夫纳冲突频繁。宋商不敢涉足。现在。宋军借着大胜之威。并以北方呼鲁纳王国的名义。在贾夫纳地区划地治。宣布该地归于大宋管理。当地土人知道宋商的富足。也知道海上贸易带来的丰厚利润。而宋商的君子风度他们也早有耳闻。于是便心悦诚服地去除了抵抗意识。准备安心享受宋商带来的利益。

    他们没想到。接下来。宋军派出地是捕农队。开始有计划的捕捉人手。以帮助宋商建立港口。建立村落的名义。将他们迁移到宋船上。而后。一船一船的奴隶转运往大宋国内。等当地人清醒过来。人口已经减少到原来的四分之

    然而。他们的灾难并没有终止。贾夫纳港口。刚刚建好的石屋内。宋商与宋军官正指着地图。开始刮分他们地土地。

    陈不群是这场分赃大会的主持者。他提笔在贾夫纳半岛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粗枝大叶的说:“这片土地大约十万亩左右。广州蕃人行此战出资一百万贯。这片土地归你们了。”

    蕃人领福克纳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我们是商人。我们要那片土地干什么。我们只要港口。刚才陈将军也说了。本次战争。总共花费三百万贯。而我们的出资额是一百万贯。刨去参战士兵的辛苦钱。我们认为。此次的战利品。我们占有四分之一是理所应当的——贾夫纳港口区。我们要求拥有四分之一的货仓与泊位。应该是合理的。”

    一名宋商跳了起来。嚷嚷:“你这厮好没道理。我大宋的军队。我大宋地战船。流地是我大宋的血。凭什么你要占据码头地四分之一?”

    福克纳翻着白眼。倨傲的回答:“太尉阁下经常说:谁投资谁获利。我们的投资额度占了总额度的三分之一。而你们的收益不光包括港口。据我所知。捕奴队的收益也不错。还有岛上那些大片的农田。我们只要求占有港口的四分之一。我认为这已经是相当谦虚了。”

    赵兴点点头:“不错。我可以给你四分之一。但这四分之一只是目前归化的区域。如果港口扩大。我不能再许诺予你更多。”

    福克纳点点头。又补充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再要三万亩土地。让大家在乡下建立庄园。阁下能许可吗?”

    “你的要求并不过分……好啦。诸位。无需争执了。土地很多。港口是可以无限扩张的。现在就看你们的能力了。请各位来认领己的战利品吧。”

    赵兴说罢。拿出一份图纸。那份图纸是整个贾夫纳的规划图。目前贾夫纳只有军营是刚建立的。其余各个区域则画上了各的用途。但那里或许是一片农田。或许是一个水塘。也许是一片丛林。

    这些土地上。大大小小画出得许多区域。每块区域上都标明了相应的估价。除了码头区估价略高。其他的地区价格都非常低廉。甚至低廉的令人指。大片现成的农田一亩仅卖几个铜板……

    这就是赵兴的开计划。他收获的是土地。而后在土地上做好规划。依据商人对战争的赞助额。由商人认购。而后要求商人按照他的规划进行开。他只管收税。给商人提供保护。其他的概不干涉。

    这种新颖的开政策很受大宋商人的欢迎。他们觉得这是己的田地己做主。这种做主的滋味很甘美。令他们乐此不彼。谁知道这种做法在现代被称为“借鸡下蛋”。直白点。干脆称之为“空手套白狼”。

    赵兴乐滋滋的看着商人们为每一块土地争执。他们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争夺。一个货仓一个货仓的让步。这场景。看地赵兴心花怒放。

    这里已没赵兴啥事了。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的起身。走出争议的现场。

    屋子外还有一场争辩。赵兴望见随军的医官正在与陈不群争论着什么。那群医官神色激动。陈不群显得很不以为然。他们争吵的声音并不大。赵兴闲的无聊。信马由缰的走到医生身边。询问:“吵什么?”

    陈不群耸耸肩。指着医官说:“近日士兵多有得病。有人说是我们得罪了瘟神。医官们说:子不曰怪力乱神。军中严格按照卫生条例行事。但依然怪病丛生。军士们吃不下去饭。多有乏力者。既然这样。不如宁信其有。做一场法事。以安定

    那群医官赶紧推嚷着一个人上前与赵兴理论。只听他理直气壮的说:“大人。你曾说远离异乡旅行。许多莫名其妙的怪病多是饮水不洁造成地。可现在我们确实很注意饮水。士兵的排泄物也按照太尉大人的指示。每天尽心处理。绝不令其污染水源。

    等已经尽力。可士兵依旧接二连三病倒。甚至连一些广南兵将也不耐此地酷暑。目前军中议论纷纷。我等以为。要想安慰军士。已经非我等力所能及。还请大人恩准。开坛做法。驱邪消祟……”

    赵兴一拍脑门。懊恼的说:“呀呀。我怎么忘了——温度计。我们已经造出玻璃来。水银也现成。怎么忘了制作温度计。”

    稍停。赵兴板起脸。说:“确实。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安定军心已经出了医生地职责。只是开坛做法。我做不到。在我想来。天地之间只有唯一神灵。那就是上神。除了上神之外。海中没有海神。山中没有山神。人生病了。也不是瘟神的原因。因为瘟神本不存在。人生病了。是一定有病因的。诸位认为这病因是什么?”

    医官低声讨论片刻。推举一个人出来回答:“大人。我等认为。此地酷热难当。也许是暑气上升。使得疫病传播。治法当以清凉物为主。比如蛇皮熊胆。务必使之调和阴阳……”

    接着。那医官又从五行八卦理论谈了士兵患病的原因。他认为金、木、水、火、土。在人体中分别对应肺、肝、肾、心、脾五脏。五行平衡、才能维持人体的健康和气血旺盛。心属火。人离乡后忧心。故而火气大。导致阴阳失衡。火生土(脾、胃)。故此肠胃弱。进而气血不足……

    医官说了一大堆医学术语。而后遗憾地补充:“我广东原本也有凉茶。以消暑气。可广东的炎热与此不同。下官以为。若广东地炎热可算是三分的话。此地可谓十分炎热。下官等从没有经历过此种情况。为此束手无力。或许做一场法事。能够消解士兵心中杂念。对事情或有补益。”

    赵兴慢悠悠的唤过一名随身工匠。把他理解的温度计制备法讲述了一遍。命令那名工匠去制备几支温度计。安排好了这一切。他慢悠悠的转过身。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理由:饮食习惯与当地环境密切相关。当地人喜欢吃什么。这种饮食习惯一定蕴含着什么道理。使当地人能够适合生长环境——当地吃什么饭?”

    那医官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嘴里出呲地一声。评价说:“那群昆仑奴还不知道什么是饮食。他们吃的东西都是一大锅煮。黏黏糊糊。要形状没形状。要颜色没颜色。除了香气浓郁。没什么值得夸耀。说到香气。那还是一种怪香。士兵们极闻不惯。”

    赵兴一拍大腿。喊道:“我明白了。是水分。当地气候炎热。人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所以当地人吃饭。连饭都是稀粥状——盐。士兵们酷热难当。喝了大量的水后。体内盐分丧失。所以四肢乏力。这不是病。也跟五行八卦没关。一杯盐水解决问题。让士兵大量饮用淡盐水……”

    稍稍聊了几句。赵兴细心的跟医生解释了盐在体内的作用。他尽量用古人能听懂的话跟他们讲述。正说着。几名工匠拿过来几支做好地温度计。让赵兴观赏。赵兴随手接过。诧异的反问:“如此快?”

    随军工匠不以为然:“大人。你要的就是一根玻璃棍。这玩意灌入水银。也不是啥技巧。”

    赵兴不知道。也就在此时。宋徽宗出宫游玩。看到一个玻璃瓶。觉得很显。忽奇想。想在玻璃瓶内部镀上一层金箔。他把这个想法跟皇家工匠们说了后。工匠觉得那玻璃瓶口太小。玻璃又质地过脆。简直想不出办法来完成宋徽宗地心愿……结果。一名玻璃匠工随手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用水银融化了金箔后。灌入瓶中。而后摇晃水银。让水银挤压金箔。铺设平整。顺利地完成了瓶内镀金的任务。

    这实际上是简易地制造镜子的工艺。宋朝人用这种方法制作暖水瓶已有数年工艺了。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想到。用此法在平整的玻璃上镀上一层金箔或银箔。当作镜子。

    这事跟赵兴没关系。在没有赵兴地时空。那名玻璃工匠依旧独立完成了给玻璃瓶胆镀金的工作。作为大宋玻璃匠。实际上经常接触水银。所以制作一根温度计。对工匠来说。只是非常不起眼的小活。赵兴感到惊讶。那名工匠却觉得太尉大人未免大惊小怪。

    他不知道。这一刻。地球文明第一支温度计诞生了。这也意味着地球又多了一种度量衡。

    赵兴连声赞叹。他随眼一瞥温度计。却被那上面显示的温度吓了一跳:“什么。四十九度。你确定?”

    那工匠点点头:“按太尉大人说地。我将冰水混合物的温度当作零度。滚开的沸水当作百度。中间划分一百个刻度。确实按照太尉大人的吩咐做的。绝无差池。”

    这一刻。摄氏温度改变了。从此它被叫做“赵氏温度”。明人换到了赵兴头上。

    “四十九度。这里地温度居然是四十九度。难怪”。海面上时常有大风。赵兴待在港口。只感觉到炎热。却还没有那种们的喘不过气来地感觉。当然。他养尊处优的。住的是太阳晒不透的石屋。喝的是专门从日本北海运过来的冰水。有几艘快船专门负责替他运送冰块。然感觉不到过分酷热。然而士兵不同。士兵所住的军营简陋。又没有相应地消暑设备。贾夫纳当地港口在宋商的折腾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士兵们无处可去。然就觉得气候分外不适应。

    赵兴再三确认了手里的温度。他连忙转向陈不群。下令:“不能耽搁了。立刻去真腊招募两万工匠。替士兵盖军营。军营要全用巨石砌成。门前还要有游泳池。我希望你今天就派人出……”

    真腊离注辇国并不远。从海面上走。绕过印度赤大6、注辇国所在的峡角。便是真腊国。而6地上。真腊国还与越南接壤。真腊国过去再向西。便是廓尔喀王国。

    “我们跟真腊有商业交往。你派一支分舰队去。把贾夫纳开埠的消息告诉那里的宋商。让他们帮忙招募两万到三万石匠。另外。我的那些卫士也在廓尔喀港口站住了脚。去通知他们。我打算成立一支外籍军团。专门负责保护海外领地。让他们帮我招募人手。”

    稍停。赵兴又沉思的说:“告诉那些伤病者。来海外一趟。怎么不看一看当地美景就回去。实在可惜。告诉他们。我打算等他们体力恢复后。领他们去细兰王都科伦坡。看一看天下难得的美景。而后他们就可以回家。”

    那群医官还没说什么。陈不群已经回答:“我就说嘛。老师不会关心那些神鬼的问题。这消息比开坛做法有效。兵将们听了这消息。一定会精神振作。就等老师领他们出去吧。”

    世界有时就是那么奇妙。赵兴正想着去科伦坡闲逛一番。科伦坡方面派人来邀请赵兴做客。

    来地是一艘阿拉伯船。听到保克海峡大战地消息。阿拉伯人原本沾沾喜。期待当地土人能占上风。使得宋商像往常一样退去。阿拉伯人继续独占这条商路。但没想到。宋军竟然轻而易举拿下了贾夫纳半岛。事后调查证明。注辇国方面损失了上万艘“战船”。而宋军沉没两艘。轻伤十余艘。几乎不算什么损失。

    庞大的宋国舰队驻扎在这片洋面上。既不说走。也不说退。与此同时。大6地注辇国正在疯狂备战。他们几乎将全国地门板都拆了下来。制备“战船”。以防备宋军的报复。而宋军却在贾夫纳大兴土木。一副占领军的模样。阿拉伯人便派出使者。询问宋商的意图。寻求与宋商就市场份额问题达成妥协。

    阿拉伯战船出港的消息也惊动了当地藩王。藩王派出使节随船。向赵兴出了驻军邀请。与藩王使节同行的还有当地宋商。科伦坡当地的宋商面临土人与阿拉伯人的挤压。多数站不住脚。剩下的可怜几家也通过联姻方式与阿拉伯人拉上了关系。在这方面。那些宋商与阿拉伯人倒是不抵触赵兴。因为赵兴也有一名小妾是阿拉伯人。而且据说很得宠。

    赵兴懒洋洋地听了阿拉伯商人的介绍。他一指陈不群。说:“不群。与当地土王谈判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只是一个开创者。或者说是个引路者。把正确的路指点给你们。具体怎么走。还要依靠你们。唯有你们觉醒了。我皇宋才能把眼前地辉煌维持下去……”

    说罢。赵兴闲闲的站起身。背着手向门外走。边走边说:“早听说科伦坡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宝石便宜的像石头。一匹丝绸换一筐杂石。听说那里的美景也不错。我且当一个旅游者。领着士兵欣赏美景……”

    陈不群苦着脸坐在椅子上。几名科伦坡地阿拉伯商人听到赵兴的话。赶忙补充:“太尉阁下。我们以前去过广州。远远地见过你的英姿。与喀丝丽夫人也有过交往。可惜。没能亲拜会太尉。

    太尉想看美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打算在狮爪宫为你举行盛大的宴会。请太尉大人赏光。”

    赵兴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反问:“你们现在已经可以由出入狮爪宫了吗。太好了!”

    那名阿拉伯商人脸上的肌肉一跳。科伦坡派过来的细兰官员赶紧解释:“崇敬的大人。狮爪宫依旧是我们的。敝国国王打算在狮爪宫欢迎阁下。我们尊敬地阿拉伯客人为此进行了赞助……”赵兴点点头:“我说呢……不群。把这个消息通知士兵。告诉他们。狮爪宫存放着佛牙。是佛祖的牙齿。他们不是想祈福吗。还有什么比向佛牙祈福更尊荣的?”

    陈不群惊的跳起来:“佛牙。真的是佛祖的牙齿?”

    那名科伦坡官员骄傲的一挺胸。回答:“当然是!”

    “当然是!”赵兴也斩钉截铁的回答:“斯里兰卡信仰佛教。就是从获得佛牙开始!”

    赵兴还没说的是。当印度将佛寺全部拆毁后。因为佛牙的存在。斯里兰卡成了佛教地第一国。连印度后来也是从斯里兰卡重新引进佛教。那座佛牙宫在佛教眼中。就像是天竺教徒眼中地梵蒂冈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斯里兰卡也成了佛教地“教宗国”。

    陈不群兴趣盎然的揪住科伦坡官员。全然不顾阿拉伯代表。询问:“狮爪宫又是什么?”

    狮爪宫是世界奇迹。它坐落在雄伟的狮子平台上。那座山峰顶部平整。类似南非的桌山。斯里兰卡人在这里修建了一座雄伟的宫殿。斯里兰卡的国民也是因这座狮子山宫殿而来。它是国家标志。

    这座宫殿不是皇帝居住的。是当地僧侣供奉佛牙以及修行的。在现代。这座狮爪宫还有另一个名字。称之为“空中花园”。或“失落的宫殿”……当然。它比不是那座被称为“世界七大奇观”的空中花园。

    狮爪宫展到极盛时期。随着佛牙的迁移陡然衰落下来。而后消失的无声无息。直到现代考古学家几经努力。才找到它正确的位置。并把它从茂密的丛林中挖掘出来。现代的狮子山。唯存当初的宫中游泳池。

    赵兴刚才站在门口。询问阿拉伯人是否获得由进出狮爪宫的资格。就是想询问这座宫殿是否以到了突然消失的时候。

    当初,这座宫殿就是在宗教冲突中衰落下来。而后在种族灭绝的大屠杀中。使得后人连它的具体位置都说不清。随后由于热带植物疯长。没两年。所有的宏伟都掩盖在萋萋芳草之下——譬如真腊的王都吴哥窟。

    科伦坡官员的回答似乎表明。阿拉伯人气焰嚣张。但似乎还有随意进出狮爪宫的权力。这让赵兴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座“消失的宫殿”。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24章 大宋第一建筑大师

    天气炎热,宋军士兵都穿着短裤背心,戴着巨大的草编范阳帽,手里拎着一根仗刀,腰上别着两只手铳,手里拎着一只包裹。**千载提供该小说阅读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敬畏的立在山脚下,连平常最多嘴多舌的士兵也保持沉默,生恐自己说错了话触怒了佛祖。

    听到赵兴的招呼,他们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到狮爪平台口,一个一个依次抚摸狮爪,许多人还将身上戴的护身符掏出来,用它去摩擦狮爪……

    赵兴立在石阶口,眺望狮爪平台附近,在他想来,这座供奉佛祖的圣殿,应该朝觐的人流不断,但现在只有他们这队士兵存在。

    或许,是僧侣们为了迎接宋军,特地做出的安排,但从这个冷清看,狮爪平台或许也走向了落日。

    但是,现在历史出了变故。原本阿拉伯人垄断了东西商路,他们靠转手贸易积累的巨大财富,推行自己的殖民与宗教入侵政策。现在宋商也参与了,宋商不再像原本的历史上,只做一个初级生产,只做一个批商,他们开始进入二级市场,开始直接面对消费,如此一来,阿拉伯人还能像往常一样,独霸整个南洋吗?

    也许,狮爪平台的命运改变了,它迎来的这批客人使自己避免了覆灭,只是它自己不知道。

    平台顶端的迎客钟敲响,巨大的钟声在狮爪宫刻意营造的共鸣效果下,仿佛整个山峰都化作个一口铜钟,让人听起来不是钟在响,而是山在响。

    这就是佛教界流传甚广的“佛门狮子吼”:狮子山上的钟一敲响,整座山峰像是狮子在怒吼——在现代,“佛门狮子吼”成了一招非常厉害的少林武林秘技。

    赵兴看着士兵一个个虔诚的抚摸着狮子爪,轻轻摇头微笑,他手下的士兵多是些景教教徒,而景教要求唯一神唯一信仰,可惜。中国人向来喜欢“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些士兵虽然信仰的是唯一神。但他们依旧虔诚的抚摸狮爪,敬畏的准备去狮子宫朝拜。

    许久,士兵们抚摸完毕。赵兴在嘹亮地钟声中迈步登上狮子山台阶。穿过狮爪城门,便登上一条狭窄贴着悬崖的铁梯,几乎呈直角攀登。劲风擦身而过,僧侣们步伐矫健。气温依旧是那样炎热,但士兵们却不再叫苦。他们一边攀登,一边挥汗如雨。但两眼中充满着狂热与虔诚。

    登上了狮爪平台,狮子宫到了。迎门处不是佛殿,而是那座著名地“空中花园”。站在平台。四周没有什么遮挡物,只觉得山峰林立,周围鸟语花香,入目处,繁花似锦,奇花异草不断。

    一只火红尾巴的小鸟鸣叫着从士兵眼前掠过,一名士兵惊叫一声:“凤凰?!”

    赵兴轻轻点头:“没错,是凤凰!”

    这是极乐鸟,它有着鲜艳火红的尾羽,体型酷似传说中地凤凰。现代人推测,藏缅始祖从非洲大6向亚洲迁移的时候,可能在迁移途中见过这种极乐鸟,于是留下了凤凰的传说。后人没有见过这鸟地具体形象,便为这传说增添了许多新的内容,于是就成了现代之“凤凰涅”。

    一些士兵双手合掌向凤凰祷告,祈福,这花园中地凤凰一点不怕人,它们在花岛中穿来穿去,有时停在僧侣的肩上,蹦跳几下,有时甚至跳到了士兵头上,把士兵地草帽当作了窝。

    花丛中散落着不少僧侣,他们有的在打坐,有地在冥想,有的在喃喃自语。花园忠心地大道上,两排僧侣整齐的站着,做出迎客地姿态,他们从狮子宫门口一直排到后方的佛牙大殿处,近出的人影可以看到披着一身白麻衣,远处,林雾掩映下的僧人,只看到他们身上黄色的绢纱——大宋的绢纱。

    一百零八声钟、一百零八位迎客的僧侣,狮子宫排出了最高规格迎接赵兴,赵兴却还有闲心,他一指其中一棵树,向士兵介绍:“那是菩提树,昔年佛祖在菩提树下顿悟,据说这棵菩提树就是用当年那棵菩提树的枝条引种的,你们回头可以折一枝,珍藏回家。”

    迎接的知客狠狠的咳嗽了几下,提醒赵兴,赵兴一摆手,下令:“呈上礼物!”

    士兵们将手里的包裹打开,有的人手上提的是几匹丝绸,有的人提的是绢纱,有的人提的是锡罐,里面装的是上好的大宋盘茶。僧侣们的眼睛亮了起来,齐齐向赵兴躬身,赵兴咳嗽一声,顺手从一名士兵手中取过几副绢纱,当先向佛牙殿走去。

    此刻,欢迎宋军的宴会还没有正式举行,那场宴会的主客是陈不群,赵兴打的旗号是预先替宋军向佛牙呈献香油与礼物,故此提前来到佛牙殿,引领士兵观赏这天下奇迹。

    建中靖国元年秋,赵兴带着船队重新返回杭州,这次他带回来的商队可以算是杭州市舶司开埠后的第一笔大单子,随他舰队南下的海船上千艘,在战舰的保护下,几乎没有损失,而且船队的数量扩充了三倍不止,每艘船都载满了香料、珍贵木材、珍珠宝石,以至于货船抵港之时,整个大宋的宝石香料价格下跌了六成,对珠宝商来说,这是一个灾难。

    随行的士兵上岸后,立刻开始宣扬他们在南洋的经历,数不尽的宝石,数不尽的优美景色,外加佛牙奇观。顿时,整个大宋再度掀起一股下南洋的热潮。

    狡猾的赵兴这次带回来的货物不是不易保存的香料等物,他的货物全部换成了宝石与黄金,而且他也没有着急出手,直接将这些货物搬入了城堡中,静等宝石价格慢慢回升。

    他回到城堡,随船的士兵也放假了,他们在杭州市集上出售自己南下时购买的珍宝货物,现在那些东西价格虽然跌惨了,但对于士兵来说,他们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战利品。即使价格下跌的再惨,也是一笔丰厚的意外之财。

    稍后。万俟咏跟帅范联袂而来,他们拖家带口,孩子钻进城堡寻找玩耍之物。两位大人带领着市舶司部分属官登上了青瓦台的楼顶平台,一边欣赏园内的风景,一边介绍着别后地情景。

    “蔡元长已经重新回到了朝廷。担任翰林院臣子”,万俟咏喝着香茶。闲闲的介绍朝廷地动态:“据说他第一项主张是仿效成都府,印刷飞钱。称之为交子,也称之为交钞。据说户部的一赐乐业人正在设计票样。”

    世界第一纸钞就要诞生。

    在此之前。大宋各地也有飞票,但那都是商户之间用于结算的票据。甚至连赵兴设立地“银行”,其行的纸钞也只能作为熟识商人之间的结算凭证。它与其说是钞票,更像是银行票据。而交钞却是世界第一个由政府出面行地交易货币,所以它被称之为“世界第一纸钞”。

    说实话,在这个时代推出纸钞是一件极不成熟的事情,因为大宋目前没有预算制度,没有收支平衡概念,仓促推出纸钞,只会让纸钞成为一种掠夺百姓财富地手段——只要开动印刷机,不管收支状况,只管印刷,而后以政府的名义用纸钞收购老百姓地劳动所得,伴随着这种无信用的莽撞行为,政府地信用也破产了。

    现在是秋末,杭州的秋天依旧有点闷热,这季节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地“秋老虎”,赵兴摇着轻罗小扇,淡淡的询问:“有没有可能,我们所管辖地地区抵制交钞?或限制交钞的流通?”

    万俟咏摇摇头:“若我们限制交钞,且不说符不符合朝廷法度,若是其他地方用交钞支付我们杭州的各项劳役,这岂不是其他地方用一片轻飘飘的纸,换去我杭州的财富。”

    赵兴又问:“可不可以让朝廷不要行交钞?”

    万俟咏一声轻笑:“大人担心什么,我们不也在推行纸币吗?最近南洋贸易越做越大,每船货物动则以十万贯为计,一贯铜钱有数斤重,若他们都用铜钱纳税,光那些铜钱都能沉死他们。纸钞便于结算,有官府作保,岂不比我们那票行更据信用,我怕阻止不了商人们用交钞纳税。”

    赵兴歪了一下嘴,回答:“现在是商业时代,我们推出的纸币由票行承担兑付,票行为了经营获利,自然会保证信用,而我等做出的票行联保,以及保证金制度,也能保证各票行有兑付能力,但朝廷呢,朝廷若是不兑付交钞,你找谁哭诉?”

    万俟咏沉思片刻,答:“若是如此,我南洋事务局现在趁着交钞尚未行,便抢先立下规矩,规定市舶纳税只能用铜钱,或三大票行的飞票纳税,对,是要抢先推出,免得蔡元长事后忌恨。”

    赵兴顺嘴又补充说:“朝廷惯例,市舶抽税是十中抽一,以货抵税,而后由官府变卖,这期间存在弊端,比如这次,返航的船一时太多,使得货价大跌,官府取十分之一货物,若遇一个贪官,那更有弊端,贱买贱卖,岂不把国家的税钱搬到自己的口袋。

    我们在广东推行统一结算制度,要求海外蕃商只能通过三大票行结算贸易,而后按贸易额抽税,这次我们干脆明确起来,今后所有的海贸事宜,都必须通过三大票行划账,纳税统一由三大票行结算,否则的话,便以偷税漏税计,罚没货物。”

    万俟咏拍手:“这法子好,我们用严防偷税做理由,海贸征税全通过票行结算,恰好可以杜绝交钞进

    此时,一队队歌舞伎走了上来,这队歌舞伎是赵兴下南洋的收获,她们穿着艳丽的印度纱丽,佩戴的金银饰极尽华丽,在软绵绵的印度音乐中,一个个舞娘扭动着腰,跳起了天竺舞。另有几名三佛齐戏子上前,给大家表演著名的印尼艺术——瓦扬皮卫。

    瓦扬皮卫,传入中国后初称“皮卫”,后俗称“皮影戏”,或称“爪哇影戏”。在11世纪。这一艺术盛行于泰国、印度、马来西亚、缅甸、柬埔寨、越南等地,并随大宋商人的脚步。逐渐传入中国。

    官员们停住了话题,观赏皮影戏与舞蹈,帅范无心观看这些。舔着脸问:“大人,你一去南洋数月,南洋情况怎样?”

    赵兴笑了一下。一指那些歌舞伎,回答:“我们占领了斯里兰卡。通向非洲已无障碍,但是我认为。现在进入红海,还不是好时机。所以,在南洋耀武扬威一番。便返回了。”

    帅范悠然神往:“斯里兰卡,宝石之国。那里的宝石很有名,难怪你们让大宋的宝石价格下跌了六成。”

    万俟咏在音乐的喧闹中插嘴:“大人,朝廷等待答复。”

    赵兴马上问:“这次我们能筹多少税?”

    万俟咏眼也不眨地回答:“虽然货物价格下跌厉害,但总的算起来,也有八十万贯地税收,今年开办费够了。”

    赵兴点点头:“这次我去南洋,取得了几片土地,将这些土地所在的地图呈送给朝廷,让朝廷出面售,也算是给朝廷增加点收入,此外,杭州市舶司的利润,上交十万贯吧。”

    在座地官员虽然在欣赏着充满异域风格的歌舞,但耳朵一直竖起来听着赵兴说话,赵兴说到这,一名七品小官服色的官员插话:“太尉,今年南洋事务局诸事草创,正是用钱地时机,上交朝廷十万贯,我怕衙门里修筑不齐。”

    赵兴转眼扫去,万俟咏赶忙介绍:“这是工部派来的督造使,李诫,字明仲。”

    赵兴马上直起了身子,郑重地拱手:“原来是李明仲,有礼了。”

    李诫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还礼说:“不敢不敢!”

    赵兴马上又问:“李明仲地书怎么样了?”

    李诫拱手,恭敬的说:“原本已经成稿,但下官不久前看了《海事新闻报》,那上面提了个问题,问罗德岛神像地合理高宽是如何推算出来的。下官想了许久,不解其意,此次特地讨来杭州职事,正想面询赵大人。”

    赵兴与李诫谈论地书是《营造法式》,这本书是由《元法式》一书编撰而成。后世公认的《营造法式》是中国第一建筑书,其中系统地讲述了建筑大型建筑的手法与建筑技巧。这本书是在《元法式》基础上总结而来,而《元法式》因为书名中有一个“元”二字,触犯了宋哲宗的忌讳,他便下令由将作监官员李诫等人重新编撰,而后焚毁《元法式》这本书,于是,中国第一建筑书的荣誉落在了《营造法式》这本书头上。

    原本这本书应该在这一年截稿,三年后由宋徽宗刊印推行天下,没想到李诫居然推迟了截稿日期。

    赵兴纳闷了:“修筑杭州市舶司与杭州水军营,工部随便派过来一个官员就行了,李大人就为罗德岛那一问,特特来到杭州?”

    朝廷派遣工部官员修建南洋事务局衙门,与南洋舰队总督衙门,这实际上是宋朝的一种官场体制。赵兴扩充私军也罢,用海商的钱动南洋战争也罢,工部官员来杭州建设军营及衙门,体现的是朝廷的权威,以此向赵兴手下的军队显示:他们毕竟还是大宋的军队,所以他们的衙门与军营都由朝廷建造。只是,他们故意被手下的士兵省略了——所有的建设费用,都由南洋事务局来管。

    李诫回答的很干脆:“下官早就听说赵大人盖房子的本领一流,昔日王诜曾说过此话,在下也曾听说过大人在广州新建春江花月夜的事情,还听说大理因一座金钟大厦而亡国。下官此来,是特地向大人请教建筑技巧的,还请大人不啬赐教。”

    李诫这番话的意思是说,这项差事是他特地求来。而李诫心中还不停嘀咕:“你以为这项差事求的容易吗,人都知道这位赵大人对属下慷慨,广南两地官员没明堂的补贴不断,连李格非那个穷鬼在广南当了几天官,也成为大富豪。听说来广州修建衙门,工部的官员都打破头,我可是散尽家财才谋得了这份工作,容易嘛我?”

    对面的赵兴稍稍欠身,回答:“据我所知。搞建筑,不能不懂微积分。罗德岛那座雕像,为什么不均衡,为什么会倒塌。西洋那群人是通过微积分计算出来的,这次我下南洋,弄回了许多书。都是阿拉伯人翻译的西方著作。

    说起阿拉伯人,这倒使我想起他们的崛起。听说那个国家当初还很弱小的时候,召集了熟十万学。专门翻译西洋地书籍,并设立了一所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而后,他们崛起了。成为世界上最强盛地国家,整个欧洲需要集合所有国家的力量。才能对付他们,这就是《海事新闻报》所登载的十字军大战,整个西洋所有有名地战士都参与到了这次东征中,才勉强与阿拉伯人打了个平手。目前也只是稍占上风。”

    帅范终于再次找到机会插嘴,他紧着问:“大人,南洋战事如何?”

    赵兴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我们占据了贾夫纳,若是从北方海面前往科伦坡,就切断了注辇国的后路,注辇国士兵为了避免孤悬岛上地命运,他们在我抵达科伦坡数日后,从兰卡地区撤退了。斯里兰卡国王重新统一了那座岛,为此很感谢我们,请求内附。

    对于斯里兰卡国王来说,做三佛齐的附庸是做,做大宋地附庸也是做,而大宋在南洋素有君子国称号,以前大宋步出三佛齐,这次大宋强大的海军压地三佛齐人不敢动手,耀武扬威来到南洋,刹那间已改变了南洋的政治格局,因此,斯里兰卡觉得投靠大宋。”

    “他们地国王打算等国内稳定了,亲自前来朝贡,这次我只带来了他们的使节,等他把随船货物处理完毕,便让他起身上京。”

    这次,赵兴卷回来地土地过百万吨顷,贾夫纳半岛他已经出售给资助大宋海军的商人们,而贾夫纳半岛外围几个小岛,加起来面积过贾夫纳半岛,赵兴全留给朝廷。

    除此之外,还有三佛齐巨港外一片过二十万亩地土地,再加上真腊一个港口,廓尔喀海域外的一个小岛。

    大宋以前没有出售海外领土的经历,一时之间,接收这么巨量的土地有点手足无措,挂牌出售头几天,汴梁城几乎无人问津,但最新一期《海事新闻报》刊登了一副南洋地图后,汴梁嗅觉灵敏的商人醒悟过来,开始涌向户部,那些海外小岛被一抢而空,京城富商们立刻组织家丁,拿着户部刊的地契赶到杭州,要求南洋水军护送他们南下查看自己购买的土地。

    这一年前后,大津巴布韦帝国开始崛起,它花了500年时间成为非洲南部最强国,又花了490年衰落,1890年后,其沦为英国殖民地。同年,瑞典开始形成统一的国家。1157年兼并芬兰后,它成为欧洲最强国。也在这一年,一个叫库彼的波利尼亚航海现了新西兰。回到波利尼亚后,他向人们描述了这块美丽的土地,并描述了当地的猕猴桃。

    这一年,大宋商人大举南下,开始在南洋圈地,许多商人一掷千金,购买下整座海岛,自封为岛主,开始垦荒种植……

    最初时,南洋小岛的价格一亩地只不过卖几个铜板,但小岛的数量有限,而大宋的商人是无限的,在赵兴初次出征占领的官田被朝廷售一空后,那些官田的价格开始节节攀升,紧接着,呼吁大宋海军再下南洋的喧闹逐渐高昂起来。

    当年冬,第一批下南洋的地主带着他们南洋开的结果回来了,巨量的粮食,巨量的海外珍宝,巨量的香料,一时之间,使得原来昂贵的香料成为百姓的日用物品。连大宋最穷困的流民也能享用一份浓郁香料做成的食物,使得大宋的饮食业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当然,大宋百姓更感兴趣的是这些人的致富经历。原来,赞助战争也能获利丰厚,原来,南洋事务局交给朝廷的官田只是战争资助商挑剩下的,一时之间,“战争贩子”这个职业也热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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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203/ 第一时间欣赏宋时明月最新章节! 作者:赤虎所写的《宋时明月》为转载作品,宋时明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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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介绍:
这是一个穿越做小人物的故事。
不经意间,赵兴成了一名宋朝人,他交往的对象不乏名传千古的词人、遗臭万年的大贪官、逼上梁山的大盗、艳名四播的绝代风华。
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里有真情浪漫的千古好男人;有闪烁千年的诗歌佳句;有精彩纷呈的商业性歌舞表演和花样百出的商业竞争……
在这个瑰丽的时代里,赵兴处身其中,如鱼得水地享受这时代的雅致人生。
本书中没有朝堂争斗没有官吏倾轧。本书描写的只是宋代市井人的世界观。
或许,书中的内容颠覆了你对宋代的惯性思维,但请你细细品味。宋时明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时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时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