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宋时明月TXT下载宋时明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宋时明月全文阅读

作者:赤虎     宋时明月txt下载     宋时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25章 历史悄然变化

    十二世纪初年的年末时分,大宋南洋事务局提点赵兴向朝廷献上地图,这份南洋地图中有他新占领的十数个岛屿,外加南洋同行咽喉之地的贾夫纳半岛。有了勃泥的经验,大宋对海外飞地的处置也渐趋成熟,这次,经理的候选官闪电般的运动,纷纷谋取海外总督的职位,使得新占领的海外领地迅刮分一空,这些新官拿着吏部签的官绅文告,急匆匆的南下杭州,向海外事务局报告,等他们到了杭州,出面接待的却不是南洋事务局主官赵兴,而是渎职郎中万俟咏。

    “太尉大人去了秀州,诸位要拜曷太尉大人,须得等到冬至日左右”,万俟咏板起脸来回答:“在这段时间,诸位可以选择去广州,那里有南洋事务局开设的殖民事务司,其中有一些培训科目诸位不可不知,当然,诸位若不愿滞留广州,事务司也有一些教材,供大家学习。”

    这些南洋新总督都是听说总督官衔利润肥厚,而特地花大价钱买下官职的新官,他们不畏南洋艰险,气候条件恶劣,敢于花钱买这个官,往好里说是为大宋开疆拓土守御,往坏里说,这些都是充满商人气质的预备贪官,他们下南洋,是想着南洋新领地多数是在通商道路上,而且是贸易自由区,广东的前例在先,每一任总督都赚的盆满钵满,所以他们特地运动,抢夺这一官职。

    这是南洋事务局第一次面向朝廷选官,许多官员还以为南洋的生活条件比广东还恶劣,而广东贬谪官员纷纷辞世的现象,使得他们犹豫不决,大多数官员还没有醒过味来,明白过来的都是些聪明人,家族中多少都参与经商,所以他们不肯待在广州虚耗时间,许多人都在犹豫。其中有一个大胆者,拱手实话实说:“万俟大人。我听说南洋路途艰险,虽有海军护送,但深处岛国,最好家中有船……不知杭州目前船价几何?”

    文人之间的说话。理解起来需要很费智力,这人此番话,实际意思是问:我等身为南洋总督,恰好又在贸易线路上,是否可以拥有自家船队?

    当然,有了自家船队。不免要从国内雇用水手,毕竟还是大宋人值得相信,而这些大宋水手,最熟悉的还是操纵本国出产的船只。这些官员想做自家的船赴任,那就没有时间去广南殖民事务司学习……

    万俟咏回答:“呀,杭州最近船价涨的厉害,航船一艘已经涨到了十万贯上下,至于水手……我劝诸位还是从福建雇用,或许广州也有一些剩余水手。不过。这价格已经高地离谱,至于杭州本地。今年之内,船厂的造船单子已经订满。水手已经没有闲余。”大宋原本有两种船型,一种是广州产地广船。一种是福建泉州制造的福船。其中广船多少带一点阿拉伯味道,但它与福船一样,都是硬帆船,而且没有舵轮,锚也不是铁制,而是石头,被称为“碇石”。但目前历史稍有变化,大宋的船型又多了一种流派——完全的三桅软帆船。

    这种船型地最先诞生地是海南,但杭州因为毗邻中原,处于大运河的起点,虽然它每年的造船量远远不如海南岛,但人们依然把这种船型定名为“杭船”。

    原本福船与广船采用木板层叠,用耸绑方式连接船板,这种船比较适合在近岸航行,但进入印度洋,印度洋的滔天巨浪使得它的沉没率较高,现代打捞者云集南海,并称南海海域为黄金打捞线路,就是因为这条线路沉船数量巨大,而其上面又载满宋代瓷器与货物。

    目前来说,杭船是唯一适合进入印度洋的船只,这也使得赵兴控股地海南与杭州造船局生产的船只供不应求,这些新官都是手眼活泛的人,他们得到官职后,一路赶到杭州,就是为了购买新船,雇用水手。

    刚才,万俟咏的话等于答应了这些新主仆组建自家的船队。而这种行为,在大宋国内是违反朝廷法律的,朝廷不允许官员参与海贸。此外,这些官员自家组织船队,未免影响普通商人的贸易量。甚至有贪赃枉法的可能,这恰好是赵兴在国内竭力希图杜绝的。但他却在驻外总督任上,开了这个口子。

    万俟咏曾就这个问题专门责问过赵兴,赵兴地回答是——“内外有别。海外艰苦,我怎么希尼官员在海外实施我大宋地统治,唯有利而。再说,他们到海外,盘剥的是外夷土人,盘剥后地钱财是运回大宋享用,在此期间,依旧要向我大宋纳税,我何必为外夷人的幸福而忧心呢,让他们贪去,最好把外夷人地财富都搬回我大宋。”

    据说,赵兴说完这番话后,在场的官员齐齐无语,这也使得万俟咏在回答新总督地话时,意思虽然含糊,但里面的鼓励与纵容,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到。

    这些新总督那里大喜过望,他们拱手告辞后,立刻奔去杭州造船局,一掷千金的预定自己的坐舟……貌似现在,在南洋事务局的管理下,海贸是没有门槛的,是鱼是虾都可以买船南下。故此,杭船的价格已经高到了令人咂舌的境地。

    与此同时,赵兴正领着李诫在秀州视察。宋代的秀州并不是一个繁华城市,由于此前的贸易管制,不是市舶司所在的县城,没有进行海贸的权力,而海边的土地盐碱化严重,不适合耕作,故此沿海城市人口并不多。人口少则收入少,加之临海的土地还经常受到台风影响,大多数人都立脚不住,唯有一些盐农能够存生。

    原本秀州因为盐业的兴旺,还有一点人口,但赵兴在广东开放盐业市场后,使得普通人也能经营盐业贸易,这种现象使得秀州盐业急剧萎缩,华亭这个临海的小县城人口更加稀少,显得愈破败。

    残墙断壁,灰黄色的土屋。坑坑洼洼的道路,面黄肌瘦的百姓。两眼无神如行尸走肉的百姓,赵兴望着眼前的一切,叹了口气,身旁的华亭知县苏遁也随着叹了口气。李诫跟着说:“可惜了。一片伏地。”

    赵兴在秋日萧瑟地阳光下,眯着眼睛打量着华亭的百姓,近乎绝望地摇头说:“人气不足!沙漠做的是人的生意,这里人口基数不足以撑起一个大市场,要想展华亭,怕需要十年。这时间,比征服一个辽国还要漫长。”

    苏遁失望的叹了口气,李诫惋惜地说:“此地毗邻长江口,说起来比杭州要好,杭州有钱塘大潮,每年有数个月不能通航,而这里一年四季都能通航,且货物存到这里,可以从长江口直抵扬州。论到便利。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好。”

    赵兴一边看着附近的街景,一边慢悠悠的说:“那么。我们就建一座没有城墙的自由贸易港。我准备将海军衙门迁在此处,而后在此修建深水码头。我相信,华亭市舶司今后能越杭州。成为天下第一大港。”

    李诫慢悠悠的插话:“这,恐怕需要百年建设。”

    “论地理优势,论行业优势,论沟通内地的能力,华亭得天独厚,让我们干起来吧,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赵兴决然地下定决心。

    这一年,克拉克船正式出现,欧洲的航海业过渡到五百吨的载重量,也就是大宋一千料海船的时代。就在这一年,欧洲的航海能力赶上了大宋,因为欧洲人的这一创新能力,欧洲的海军面对阿拉伯战船,取得了压倒新优势。

    这一年,海南造船局终于取得突破,制造出一千五百料的战船。这个载重量已经达到了哥伦布航行到美洲的时代。这种新式战船被誉为“海狼”级。而海狼是宋人对鲨鱼地称呼。

    巡视完华亭县,赵兴领着晁补之登上了停泊在华亭外地海狼战船,这艘战船体积更庞大,光水面之上就有五层,赵兴随着海狼号的船长,逐层巡阅了这艘新式战船,赞赏道:“我查了一下,两层炮舱,我们每艘战船可以搭在火炮一百四六门,太好了,有了这些战船,我不愁阿拉伯人了。”晁补之好奇地询问:“离人,你一去南洋大半年,难道不曾与阿拉伯人交手——当初你可是抱着这念头去的?”

    赵兴随手抚摸着一门钢炮,回答:“我们此去南洋,在三佛齐只是进行了威力恫吓,而后那个国家就将斯里兰卡地宗主权转让给我们了,我知道他们心中不服,但他们聚集力量跟我一战,至少需要一年,且放一放,我们有饭慢慢吃。

    在斯里兰卡,我们占领了贾夫纳,南线已经切断了注辇国入侵军队的后路,我在科伦坡大张旗鼓参拜神庙,注辇国知道后,立刻从兰卡撤军,此刻斯里兰卡统一了。有了这座印度洋中地小岛,我们通往非洲的航线已经畅通无阻,不过,阿拉伯人还不甘心。阿拉伯水军最强大的部分在南线,因为北线白人占据了大部分肥沃的土地,阿拉伯人找不到好的木料造船,所以他们的水军并不强大,而且那段航线前往地中海,无需远洋跋涉,所以他们水手的经验也不如南方的水手。

    南方地处热带,有大量的优质木材可以用来造船,而且南方航线的宗主在大宋,故此,阿拉伯人南线的熟练水手十倍于北线,他们的水军力量也十倍于北线。

    我们现在还不是挑战阿拉伯人的好时机,至少要等他们集结起全部力量,我们才好跟他们打一仗,否则的话,战事连年不断,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耗。所以我让陈不群跟阿拉伯人商人在科伦坡缔结了一个协议,便返回了。

    那份协议规定,我宋商的商船航行到贾夫纳为止,科伦坡以西则由阿拉伯人掌管——这份协议一定,我们也算勉强打通了通向非洲的航路,我对广州蕃商的承诺已经实现了。

    阿拉伯人独霸南洋上千年了,突然让宋商分去一杯羹,他们心中一定不情愿,我估计,那些阿拉伯商人会私下里煽风点火,不出三五年。我们终将与阿拉伯人有一战。”

    晁补之很纳闷:“你不是跟他们签了协议吗,难道他们会率先撕毁协议?”

    赵兴轻轻摇头:“你不知道阿拉伯人的习惯。在他们的习惯中,与敌人达成的协议无需遵守,对敌人的诺言不是诺言。只要他心中把你当成敌人,立刻会理直气壮的撕毁协议。而撕毁协议地下一刻。如果他又决定你是朋友了,他马上会理直气壮的要求你遵守协议。”

    晁补之说:“原来,那份协议不过废纸一张。”

    “在协议未撕毁前,它还是协议”,赵兴拍了拍炮身,继续说:“这段时间。阿拉伯人一定会积极备战,而我们也必须不断创造出新地战舰,新的武器,这才能够保证我们的话语权——阿拉伯可不是一个小国,其北线的舰队,也需要整个欧洲集结起力量才能抗衡。所以,这段时间我也需要集结南洋事务局地所有力量。”

    晁补之望着眼前的战船,沉思一番后说:“按目前的技术,这么大的战船。大约能够航行到极北之海一带——你不是说过。一百多年前,欧洲有人抵达过极北大6。在那里现了一片比整个大宋大十余倍的土地,而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吧?”

    哥伦布当初之所以驾着七百吨的克拉克战船抵达美洲大6。就是因为这种战船地载货量恰好可以维持数月的航行。大海中航行不比6地,所有的补给物都需要随船携带,而船员每人每天需要至少五公斤淡水,外加若干食物,因此,每人的补给量每天按照十公斤粗略计算,一船一百人,每天需要消耗一吨的载重量。唯有七百吨的战船,才能够让船员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到下一个补给点——故此,世界公认船舶的载重量达到七百吨是个门槛,跨过了这个门槛,意味着大航海时代到来了。

    在没有赵兴的时空里,大宋的战船一直在五百吨左右徘徊,即使偶然出现更大载重量地战船,也因为它地可靠性不稳,使得宋商无法实现大航海的目地。现在,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大航海时代。

    没错,现在地大宋是贪官污吏横行,在潜规则下,百分之百的官员都是贪官,他们或多或少地将国家资财装入自己的腰包。与此同时,大宋在商业文明的道路上艰难挣扎,而商业文明追求的就是公平与公正,这叫“契约精神”。

    如果没有赵兴,北方胡人的崛起,外加财政收支的糜烂,使得大宋坠入衰落的深渊。现在,赵兴的举措已经使大宋不因十字军的战火影响税收,因此,大宋遇到的唯一隐患就是北方强敌了。

    这一年,大宋的北方在赵兴过去的策略下,广种树木,陕甘草原的森林逐渐恢复。范纯粹在获得两千朱雀军后,胆气比正常的历史还要粗壮,他得势不让人的频繁骚扰西夏,令西夏诉苦的使节接连不断于道路上。

    因为有了赵兴这个变数存在,宋徽宗没有像正常历史上那样,对西夏人格外谦让,只求一个平安。南洋的不断开疆拓土,各地新开市舶司的平稳财赋增长,使他胆气特别壮,范纯粹对西夏的欺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因为他还没有把大宋那头老虎调回环庆,所以他不以为然的听任枢密院折磨蹂躏西夏使节。

    枢密院对西夏使节的态度也跟正常历史不同,正常历史上,这时旧党得势,成为旧党之一言堂,赢得绝对话语权的旧党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对西夏人多有忍让,甚至过分迁就。但现在,在赵兴的支持下,新党并没有完全被清洗。

    有了一群虎视眈眈的反对者盯着,掌管枢密院的旧党不敢做的太过分,在诸方的妥协下,枢密院对待西夏的态度也冷冷淡淡,尽量采取拖延的态度,一方面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听任范纯粹折磨西夏人,一方面开始大量储存火药。

    因为赵兴的坚持,军器监第一次低下头来,允许商业的因素参与到军械生产中,他们对火药采取了牙商招标制,虽然中标的依旧是陈伊伊名下的火器制作局,但这个口一开。民间也开始研究火器制造。

    历史沉重的车轮慢慢的移动,总得说来。它开始向好地方面移动。因为朝中新党旧党并存,而小皇帝听了赵兴的话,又不再因言论与政策主张分歧而打击一排拉一派,所以政党斗争不得不转向反腐。贪贿成了两党手中地利器。用来打击对方的得力官员、政党骨干。

    也因为如此,朝堂的分气逐渐改变,贪污**不像一党执政时那么肆无忌惮,天下的官员都小心翼翼,唯恐被政敌揪住了把柄……结果这一年,大宋地政坛显得格外清廉。连许多潜规则都逐渐停止。

    这一年末,赵兴接着巡视自己名下管辖的区域,开始大力推行蓝田乡约,扶持各地乡老对官员进行监督,此举赢得陕西洛学、关学的极大好感,朝廷新及第的进士们纷纷谋求赵兴任下的各地官职,在地方任上极力表现,以求赢得赵兴的重视与推荐,紧接着。靠这两大学派地推崇与吹捧。赵兴创立的“广学”,或称“杭学”也逐渐成为大宋重要学派之一。甚至成为东南地区的显学。

    渐渐的,历史的变化越来越大。蝴蝶扇动翅膀引起的风暴逐渐形成,在大宋。读书人经商不再成为禁忌,而童贯的卖官,无意之中也让商人找到了一个新的途径——由商而士,靠着自己的家财,买地一个官,成为士绅阶层……但现在,他们地士绅地位已经没用了。

    原本,士绅阶层最大的利益是免税,但赵兴推出“士绅一体纳税令”后,他们已经不享受免税地权力,虽然海贸的展使他们地利润更丰厚,而且他们的地产也像以前一样无需纳税,使得他们地抵抗并不强烈,但剥夺了纳税的特权后,沿海各省市士绅唯一的好处只剩下了平等,跟官员交往过程中的平等。

    “士绅一体纳税令”带来赋税的增长,宋徽宗看在眼里了,这位喜欢浮华,喜欢享受的少年君主有心在内地也推广士绅一体纳税令,但因为内地士绅没有海贸的便利,使得他们竭力反对推广这一法令,结果,整个大宋呈现出一种一国两制的情况,沿海,尤其是南方沿海地区,在长江以南,推行的是士绅一体纳税令,配套措施有“契约神圣令”,“私产神圣令”,“版权法”推广而至的“专利法”……

    与此同时,内6地区还实行着士绅享受特权的半农奴制,半商业制的社会体制。

    这一年,除了盐税、茶税外,天下赋税八成出于沿海。这也使得京麓地区的官员不再是大宋最高阶层官员,许多读书人科举完后,如果不能进入朝廷,也不谋求京麓地区的官,反而南方沿海地区的官职成了最热门。当然,南方沿海地区由于推行了乡老议政的蓝天公约,使得这些地区最欢迎关学、洛学以及广学的弟子。

    大宋的风气在改变,武器也在改变,当年年底,移防至杭州的广捷军一万两千人开始换装,新换装的火枪已经完全跟现代步枪形状相同,唯一遗憾的是它还是前装滑膛枪,使用止壳定装火药,射可以提高到每分钟十。

    大宋朝不像明朝,所有的武器都收藏入库房,大宋朝是士兵武器是分到手中的,某些地方甚至还有唐代府兵制的痕迹,比如效用需要制备武器、铠甲与战马。这就使得赵兴前几轮换装淘汰下来的老式火枪有了销路,随着这年的大换装,大宋的猎人也扔掉了弓弩,开始装备火枪,这一行动是缓慢推进的,刚开始是效用家属最先用上火枪、手雷,而后,普通猎户也有能力置办老式火枪,一个火药时代真正来临了。

    民间有了武装力量,征服这样的国家不再轻而易举。而在乡老议政的情况下,由宗族出面进行垂直管理,百姓的意愿有了表达的渠道,这反而使得他们很少想到拿起枪对抗强大的官府。各地治安案件反而急剧下降。原本在小县城,十五个步弓手不可能完全压制县中骚乱,现在,那些步弓手的担子却轻了很多,因为宗族已经自的参与到了县政管理。

    1100年的变化是很大的,这一年,地球的版图也生了很大的变化,无数的国家建立,无数的国家灭亡,无数的国家改革,无数的明创造建立,在这十二世纪的第一年,全世界属大宋变化最大,后人谈到这一年,常常说,十二世纪的开始,是由亚洲的大宋点燃了新年第一支蜡烛。

    新年第一支蜡烛不是由赵兴点着的,是由张绎点燃,这名奴仆出身,自学成才的宋代大儒专门陪送一批关学弟子南下,并在杭州点燃了万松书院第一盏明灯,此时,苏轼的二儿子苏鼎已经拜倒在关学门下,向张绎求学。一个奴仆,成为当代学问大家,这在别的朝代是不可想象的,唯有在大宋才可以实现,因为天圣令下,大宋除了庆州奴以外,其余的奴仆都是雇用奴隶,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打工者。张绎做奴仆的时候,没有身入明清意义上的奴籍,故此雇用期满后,他以自由身离开,也就是说,即使是身为奴仆的时候,他依然是自由人,所以,在场的读书人没有小看这位奴仆。

    张绎点燃了这盏明灯,转身笑着向赵兴拱手:“赵宗谦让,让我来点燃这盏明灯,愧甚愧甚。论起学问来,我不如赵宗远甚,赵宗每治理一个地方,便令百姓富足,使农夫蹑丝履、桑女着绸衣,赵宗点金之手,名扬大宋,知行合一学说令在下钦佩,难得的是,赵宗至今仍保持谦恭之心,在下远不如你,憾甚憾甚!”

    张绎说的是,曾经有个机会,赵兴可以站在朝堂之巅,但他却宁愿退下来经营地方;赵兴的诗名享誉大宋,但他却只愿每日沉静在琐碎政务里。相比赵兴,张绎只是奴仆出身,不曾参加科举,连贡士都不是,而赵兴却让他点燃书院的明灯,光这份荣誉与这份谦让,便令张绎钦佩不已。

    张绎并不知道,他本人才是赵兴在后世仰望的明星,也正是基于这个心理,赵兴对宋代的名人格外谦让,也格外不在意自己在宋代留下的名气——都是剽窃来的名气,相比宋人自身创造的璀璨,有什么值得骄傲。

    谦逊的赵兴真诚的谦让着,而后携手张绎走出大成殿。

第4326章 博弈论与中庸之道

    这座书院的旧址是始建于唐贞元年间(785-804)的一座寺庙。名报恩寺。原本在明弘治十一年(148)。才由浙江右参政周木改辟为万松书院。明代理学家王阳明曾在此讲学。故此名显。

    赵兴是个披着古人皮做现代事的人。他比明代人还胆大。直接寻了个罪名。驱赶寺里的僧人到了别处。目前。这座万松书院在两万石匠的努力下。仅仅一年已经粗略成形。它比原先的万松书院占的面积还要大。

    院一进门为仰圣门。而后还有毓粹门。“仰圣”即表示人们对孔子“高山仰止”的尊崇和敬仰。这座仰圣门还是提醒人们步入书院必须衣冠整齐、心怀崇敬的礼仪之门。而毓粹门是中轴线上的第二道门。毓粹。意为培养有学问。有道德的人。

    院的第二进为明道堂:是万松书院的主要建筑之一。古代书院承担着讲学、祭祀、藏书三大功能。三进为大成殿。是祭奠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的方。刚才。张绎就是在大成殿点燃了祭奠夫子的明灯。它寓意着夫子将文化传播给平民。带给了平民光明。

    “巍峨耸立谓之华。亭亭广厦谓之夏。非壮丽宏大不足与彰其华夏——这就是华夏”。张绎看着掩映在万松下的藏书楼、校舍。还有身后的大成殿。情不禁的赞美。

    “这就是创造。唯有创造才能征服。征服人心。就从这里开始”。赵兴迎合到。

    张绎击掌:“赵宗说的妙。天下英才尽入觳中。大快人

    赵兴所说的是。他新近在南洋建立了许多殖民的。要想使殖民的的人保持对华夏的向心力。唯有用不断的创新。用他们难以企及的创造力让他们心服口服。使他们五体投的的拜倒在大宋脚下。而张绎所说的是。当今党争不断。学派林立。要想确认己学派的优势。必须征服天下读书人的心。

    这其实说的是一回事。赵兴扎根于大宋。他最想改变的是大宋。这个极端擅于借势的人。他经营海外。是想狭海外取之不尽的财富来影响大宋。反过来又借打算那蓬勃不息的创造力来影响南洋……

    一番交谈过后。张绎与赵兴心心相惜。赵兴开口邀请:“张宗。闲来无事。可否驻锡书院讲学一年半?”

    赵兴与张绎彼此以“宗”互成。是尊称对方为开宗立派的掌门人。对学问人来说。比“宗”的位略低的称呼是“山长”。赵兴与张绎其实都是山长。因为名义上这两人都不是宗派的创立人。至于“驻锡”这个词。原本讲的是君王临时停留。后来佛教用它来称呼高僧临时说法。再后来。其意思相当于学者临时讲学。

    张绎衣着朴素。他一身粗粝的布衣。布衣洗的白。腰间简单的扎着一根布带。头上戴着一顶普通的学士帽。这种简朴的装束与一向穿着讲究的赵兴成为鲜明的对比。赵兴一身华丽的蜀锦。腰带还是那条龙“皮腰带”。但上面已经缀满了宝石。皮带扣也换成了十八k金。打磨的像镜子一样光滑。除此之外。赵兴身上还背了一个肩式枪袋。一左一右插了两个做工精良的短铳。他戴着锦帽。年纪轻轻却举着一根红木雕琢的拐杖。不过。没人小看这根拐杖。现在。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知道。赵兴手中的拐杖其实是一柄仗刀。

    衣着朴素的张绎站在赵兴身边。却丝毫没有身为平民的那种低眉顺眼。他欣然的拍手。说:“早听说广南妖学多掺杂些南洋的学问。甚至连西洋的学问也有许多。我看你藏书楼中收藏着千余本蕃书。正打算借阅一番。能在此处边读边学。甚慰我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寒山寺的钟声格外冷。我在寒山寺对面修建了一片教授官邸。专门留给讲学的教授居住。便起名做寒舍。张宗愿意留下讲学。我回头在寒舍给你安排一套房间。”张绎大喜:“那样更好。夜半时分。徘徊枫桥岸边。倾听寒山寺钟声。甚佳甚佳!”

    稍停。张绎又叹了一口气。说:“吾师曾曰: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世济其美。独吾先生淡乎无味。的味之真。死其乃已。

    先生死后。吾不曾的见君子也。今日见之。不亦悦乎!”

    张绎说的是。他老师程颐与苏东坡彼此看不顺眼。老师是个古板的人。为人处事很乏味。这就是他说的淡乎无味。君子如数。而老师死后。大家都觉的他是一个佣人出身。因此很不尊重他。没想到程颐这个仇敌的门徒却邀请他来如此宏大的万松书院讲学。这就是君子风度。不因为个人成见而排斥学问。所以张绎甚赞赵兴的气度。

    张绎是仆人出身。在宋代。他一方面享有学宗的名声。另一方面也在受着世人的排挤。因为他这种出身。后人更是有意无意的贬低他。历史上甚至没有记他的出身年月。而他的以被后人所知。是因为苏鼎。

    正因为苏鼎。赵兴不敢承受这张绎的夸奖。程颐活着的时候。可谓咋看苏轼咋不顺眼。有时甚至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但他死后。苏轼的儿子却能心怀坦荡的向张绎求学。并且因为苏鼎的存在。历史记述了张绎的存在。

    比起苏轼的人格魅力。赵兴愧不如。比起苏轼的胸怀。喜好睚眦必报的赵兴唯于羞愧。他赶忙转移话题。拱手邀请:“张宗。学生们在打大殿前敬候许久。我们快去吧。”

    仰胜门前面有一个空的。这片空的并不大。但开辟成一个体育场足够了。一条平整的水泥路环绕仰胜门前的空的。成一个“回”字。而回字中央是大片的草的——草的球场。

    数百名学子静静的围拢在球场周围。场的中央是各十一名学子。他们按照大宋蹴鞠队惯例穿红穿黑。球场两边竖立着球门。球门上方不是横杆。而是风流眼。

    这是用现代标准建立的足球场。它一百一十米长。宽二十二米。球门高度也严格按照现代足球球门的高宽设置。严格的说。增加了许多比赛规则的蹴鞠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蹴鞠。它更接近现代足球。娱乐性少了。对抗性、竞技性增添了很多。

    球摆在场的中间。两侧球员按照现代足球队员争球的模式分站在中心圆圈外。赵兴拱手邀请:“张宗。你先!”

    张绎笑了:“一而足矣。岂能再三?”

    张绎说话的意思是:他已经在大成殿先点燃了至圣先师雕像前的明灯。怎能再次占先。替万松书院开球。

    赵兴也不客气。他脱去官袍。露出了官袍内的一身短打。举步走到蹴鞠场。轻轻一勾。为蹴鞠队开出个球。这球踢向高空。中心圈两侧的红黑两队球员一声喊。一起扑向了空中的足球。混乱中。也不知哪个队的球员按住赵兴的肩膀跳在空中。用头去争抢空中的足球。其动作活像后世的头球争抢。

    这是宋代。宋代在蹴鞠场上。哪怕踩着皇帝的肩膀抢球也是合法的。没有皇帝会治对方一个“大不敬”之罪。赵兴被混乱的队员推倒在的。他一脸郁闷的躺在草的上。无数的脚从他身上踏过。从没想到他是当朝二品太尉。

    宋代的蹴鞠比赛类似现代的篮球赛一般。也有许多美女在球场边欢呼鼓舞。这年头虽然没有“足球宝贝”的说法。但每次蹴鞠。官府都要点呈官妓。作为这场运动的点缀。杭州繁华。有名妓称号的官妓不下千人。球场周围点呈的红牌行也有三四百。其中也有一些没有被点呈。但不甘己默默无闻的名妓来凑趣。随着抢球动作的开始。那些名妓齐声出尖叫。挥舞着手里的彩绸彩缎。歌舞。没有人关注躺在的下。满身脚印的当朝二品大官、北宋第一名将。

    赵兴丝毫不觉的丢脸。他脸不红心不跳的。乐呵呵的跑到了场边。冲张绎微笑:“青春年少。真令人羡慕!”

    张绎望着对方。说这话的人脸上还印着脚印。草的泥泞。那脚印清晰可见。甚至连鞋底的缝路都能分辨出。仔细看起来。这位太尉大人脸上不止有一个脚印。但后者顶着这满脸的脚印。笑的很开心。

    张绎情不禁的打了个哆嗦。不由主的脱口而出:“幸好我没去开球!我听说太尉大人喜欢恢复周礼。要求学子六艺其通。今日算是领教太尉大人的热诚了……”

    张绎毕竟是仆人出身。他只看了点。没有看到面。而京城里的宋徽宗反而比他看的还全面。此时。他正在王诜留下的西园里漫步。身边陪着童贯、蔡京与高俅。童贯在低声向他汇报:“太尉大人回杭州后。似乎已经消磨了进取之心。每日只是领着孩子四处闲逛。最近又鼓捣出一座书院。似乎打算教书为乐。颐养终年。”

    宋徽宗摇着轻罗小扇。扑打着花间的蜜蜂与蝴蝶。这座西园也与原先的不同了。院中栽培了许多赵兴从南洋弄过来的新植物。花园里被打扮的繁花似锦。许多花木都是叫不出名称的。中原难以见到的珍奇树木。宋徽宗追逐着蝴蝶。来到当年苏轼曾经伫立的太湖石边。仰望着石头。若有所思的说:“当年。苏子詹曾经画过一幅古木怪石头。是吧?”

    蔡京迈着小碎步上前。用最权威的语气。淡雅的评价说:“官家。杭州苏州一带。富裕人家都喜欢用太湖石装点园林。官家若喜欢。曾可以下令让杭州苏州应实人家敬献花石纲。”

    赵佶轻轻点点头。稚气着脸打量着眼前这座假山。突然又把话题跳转回去:“我听说李诫正在拜师赵卿。学习物理之学。是吧?”

    蔡京潇洒的一挥衣袖。天晴云淡的回答:“万松书院设立。离人兄将他在广州著作的几本新书一起刊于世。作为书院教材。并广邀关学、洛学知名学者研讨。我听说这几本书很是引起轰动。一时之间。洛阳纸贵。”

    赵佶感兴趣的追问:“都有什么……常听说赵卿在广南埋头学问。很是著了几本书。可惜没有刊印于世。这次他终于肯拿出来了。都有什么?”

    赵兴这次在万松书院开山之时。邀请了关学、洛学。唯独冷落了王安石学派。甚至连两湖的谢麟都派本派的学子北上。而王安石的江宁学派完全被忽视了。此举让朝堂中的旧党势气大涨。人望大增。身为新党的蔡京有点不高兴。认为作为朋友。赵兴不应该做的那么绝。但现在小皇帝的话让他悚然而惊。

    赵兴在广州写书。这事只在与蔡京的私信中谈到过。由于这些书籍没有刊印。外人只知道赵兴支持那些贬谪的元党著书立说。反而忽视了他本人。现在。连小皇帝也如数家珍的谈起赵兴在广州写书的往事。让蔡京醒悟——原来。这位小皇帝也是赵兴一个密友之一。弄不好。由于王诜当初那番托付。小皇帝在没有登基前。他与赵兴的关系。远比蔡京与赵兴要密切。

    蔡京躬身。谨慎的回答:“离人兄这次一次推出书本数。都是他在广南六年所著。其中有数学小论、物理简述、变化之学(化学)……这些书当中。最奇妙的是大衍推导术(推理学)。人都言此为诸般学问之。并称它是智慧基础。”

    赵佶哦了一声。此时他费尽辛苦。终于捕捉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只见他小心的取出一张纸。折叠一下。将那只蝴蝶夹在纸中。边递给童贯。边使眼色:“回头送于师师姑娘。”

    童贯接下蝴蝶。赵佶拍拍手。继续说:“论时期。赵卿的周籍也该到了。他出书定会给我看一看。童伴当。回头问一下马都管(马梦的)。让他翻出那几本书来给朕看一看。”

    赵佶在没有登基前。称呼赵兴为赵叔叔。但登了基则不一样。儒学讲究“天家无私”。皇帝是至高无上的。连他岳父也要向他叩头。才符合君臣纲常。所以登基后。赵佶不再称呼赵兴为叔叔。只用“赵卿”作为尊称——这就是现代所说的“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思维定式就会按照那套固定模式延展下去。

    说到赵兴的《大衍推导术》。蔡京倒是想起赵兴此前跟他谈论的书中一段细节。他笑着说:“这大衍推导术中有一个故事。很有趣。官家想听吗?”

    蔡京这是显示己跟赵兴的亲密。赵佶感兴趣的催促:“卿且说来!”

    蔡京点头。叙述说:“故事说:在一个环庆的小镇上。三个弓手正在进行生死决斗。按规定。胜者可以赢取一位女娘——这三人都喜欢的女娘。

    故事中。枪手甲射术精准。十八中;枪手乙射术也不错。十六中;枪手丙射术拙劣。十四中。现在问——假如三人同时射箭。谁活下来的机会大一些?”

    赵佶思索片刻。信的回答:“然是弓手甲技艺非凡。能够胜出。”

    蔡京一声轻笑:“书中说:假如你认为是枪法精准的枪手甲。结果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最可能活下来的是丙——枪法最为拙劣的那个家伙。”

    赵佶还没有说话。童贯瞪大眼睛。魁梧的身体挺一挺。大声责问:“怎能如此?岂有此理!”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高俅淡淡而笑。蔡京转向这位昔日的苏轼小史。居高临下的问:“高太尉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不妨讲来。”

    高俅嘿嘿两声。回答:“这个故事我听说过。这套理论名叫博弈论。赵离人认为凡事都可度量。故此三人间的树荫可以用术数方法算出来。

    先假设这三个人彼此痛恨。都不可能达成协议。那么作为弓手甲。他一定要对弓手乙射击。这是他的最佳策略。因为此人威胁最大。这样他的第一箭不可能瞄准丙。同样。弓手乙也会把甲作为第一目标。很明白。一旦把甲干掉。下一轮(如果还有下一轮的话)和丙对决。他的胜算较大。相反。即使他先打丙。即使活到了下一轮。与甲对决也是凶多吉少。

    丙呢?然也要对甲射击。因为不管怎么说。弓手乙到底比甲差一些(尽管还是比己强)。如果一定要和某个人对决下一场的话。选择枪手乙。己获胜的机会要比对决甲多少大一点。

    于是。第一轮乱箭过后。甲还能活下来的机会少的可怜。为24%(准确率0乙是20%。丙为100%——通过概率分析。会现丙很可能在这一轮就成为胜利者。即使某个对手幸运的活下来。在下一轮的对决中。也并非十拿九稳……”

    高俅这番话说完。大家都沉静在“博弈论”所说的道理中。许久。等众人从震撼中冷静下来。高俅继续说:“凡事都可度量——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多人博弈中。常常会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并导致出人意料的结局。一方能否获胜。不仅仅取决于它的实力。更取决于实力对比造成的复杂关系。而数学测算告诉我们:才华出众者创造历史。碌碌无为者活下去繁衍子孙。”

    蔡京嘿嘿笑着。他别有意味的解释:“唯碌碌者繁衍子孙——赵离人这是告诉世人。他没有异心。”

    高俅轻轻摇摇头:“不是。他举的环庆例子。据说这本书一出。杭州学子都在讨论西夏、辽与宋之间三方博弈。并以博弈论讨论如何能胜……”

    稍停。高俅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或许。还有新近崛起的女直人!”

    在场的宋徽宗与蔡京都沉静在博弈论所说的道理中。蔡京嘴中喃喃的只有两个词:“中庸!中庸!”

    童贯心思比较单纯。他有口无心的嘟囔:“博弈。莫非是党争博弈!”

    赵佶低声嘟囔:“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在乎中庸……原来按照博弈论。中庸者胜——夫子之道。至善也。”

    大家都沉静在博弈论引的联想当中。没有人注意高俅最后补充的那句话。高俅叹了口气。转身打量着己老师曾经待过的西园。不禁痴了!

    前几个月。赵兴不在大宋境内。苏轼的长子苏过赶来京城。希望能够见一见己的伯父苏辙。顺便谋求一份官职。高俅郑重的接待了苏过。但大太监梁师成却冒名苏轼遗腹子。借助权势揽过了招待活。希望借着己的热情招待弄假成真。让苏过被迫承认他的私生子身份。

    历史稍稍改变了。原本在梁师成的压迫下。苏过只能含糊其词。现在有赵兴的撑腰。加上皇宫内除魔军士兵的保护。苏过对梁师成不假辞色。而后在高俅的资助下离京南下。去找赵兴。

    这种局面的出现也恰好说明了高俅的处境。他现在虽然是小皇帝宠爱的从龙旧臣。但因为不是科举出身。他在太监面前都说不上话。而蔡京文采称雄于当代。这种场合更没有他插话的余的。此刻。他虽然按照赵兴的提示。竭力想引起小皇帝的注意。但大家都把博弈论联系到身。浑没有想到运用于国家大事上。

    赵佶略略想到了。但他想到的却离题万里。他拍着假山的山石。不由主的用崇拜的口气赞叹:“昔日人都说广南学问是妖学。赵卿这几本书一出。一代宗师的的位算是奠定了!”

    蔡京也同意这话。他频频点着头。附和说:“昔日我与离人同在扬州。就现赵兄非常擅于借势。每做一件事。总是把天的日月之事利用的淋漓尽致。从博弈论看。赵兄能把计算之术研究到生死比斗。也难怪他做事无网而不利。每次出手。该利用的他都能利用上。厉害!”

    蔡京这话实际上隐含挑拨。是隐晦的指出赵兴智慧的可怕。然而这是宋代。宋代皇帝从不怕文人造反。而宋神宗之后几任皇帝都是极端偏执之人。信任一个人几乎到了盲目的的步。所以蔡京这话没有引起小皇帝的联想。他反而悠然神往的说:“我听说杭州市舶司风生水起……嗯。最近赵卿又给我弄到了一些海外领的。朕卖的卖的都腻烦了。”

    小皇帝这话充满了鸣的意。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君主像他这样以平均每年征服数国的度扩大领土疆域。目前。大宋的6的疆域虽然没有变化。但在海洋上。大宋取的的成就出了以往所有君主的总和——目前大宋的领土居然深入了印度洋。占领了细兰岛上的一大片。这种开疆拓土的度前无古人。令宋徽宗非常的意。

    “丰亨豫大。唯王不会!”蔡京悠然神往的说。

    “哦”。小皇帝兴趣盎然的转过身来。询问:“卿试说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27章 人情不好讨

    “丰亨豫大”,语出《易经》,它的意思是财多德大,只要一个人有钱,他就有道德,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道德。有周扒皮那么多的钱,所具备的“半夜鸡叫”的道德就远远越常人。

    这意思引申出来,就是国家越富足越兴盛;德大则无所不可,财多则无所不济。说一句白话,就是:皇帝就应该有天子的气派,要敢于花钱享乐,不必拘泥于世俗之礼,否则就会失去上天的眷顾!

    “唯王不会”,语出《周礼》——在这里,“会”就是会计的意思。当时,蔡京告诉赵佶:《周礼》的意思是,只要是君主,就可以不受限制地花钱;贵为天子,要是过分节俭,就和那些平头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了。

    人世间还有什么理论比这段话更符合小皇帝的心意。

    说起来,大宋现在确实有鼎盛一新的盛世景象,西夏服软了,辽国妥协了,南洋小国不断朝贡,纳土归流,外贸收入直线上涨,朝廷与民间财富充足,这个财赋税额出了历代朝廷,甚至连以后的“康乾盛世”面对大宋的赋税额也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大宋的创造力也在迸,四大明中有三大诞生于宋,除此之外,原本黄道婆改革的纺织机也在宋代成型。现在又有了赵兴这个变数,大宋的技术创造更加一不可收。

    国家的财赋总是花也花不尽,而支出项目却在不断下降,犹豫四境安定,宋徽宗也在这一年开始裁减军队,即使没有赵兴这个变数存在,大宋厢军、禁军的数目也在极度萎缩,以至于金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大宋国都连守城墙的人都凑不出来。

    有了赵兴这个变数,大宋虽然军队数目在急剧裁减。但因为换装了新式火枪,战斗力反而在直线上升,与此同时。这些新换装的军队磨刀赫赫,瞪着眼睛四处寻找敌人——这个时代,大宋的强盛令整个亚洲颤抖,连它的老牌敌人辽国也因为自己的衰败。而频频做出外交让步。已经有大宋臣子谈论断了辽国地税贡,但因为赵兴的坚决反对,这件事被搁置下来。

    强大的大宋国内推行共和,推行商业理论,市舶司四处开设,海贸对于平民百姓不再是高门槛地商业运作。整个亚洲巨量的财富汇集于此,论理,似乎也该到了刺激消费,扩大内需的时候了。

    当然,在宋代刺激消费,扩大内需是万恶的。

    “天下太平,府库充盈,百姓鼓腹讴歌,此所谓丰也。三代乌有此盛?”蔡京振振有词:“既然丰亨。便可豫大!”

    宋徽宗兴奋地拍手:“卿言甚佳!朕想的事卿都想到了,如此。朕要做的大事只有依靠卿了。想不到童伴当如此有眼光,给朕推荐了这么一位能与周朝姜尚、三国孔明媲美的治世大才。朕外有赵卿,内有蔡卿。便可以放开手脚治理天下(也就是什么是不管,只管独自玩乐)。

    哈哈,外事有赵卿,内事唯蔡卿,朕便做个千古难寻的多才皇帝!做一个政治清明、百业大兴、千艺皆举、万乐皆享的天子,卿,朕就指望你了。”

    因为这番理论,蔡京上位了,他改任户部尚书,原先地户部尚书苏辙调任礼部尚书,大宋开始奢侈的享受起来……

    远在杭州的赵兴不知道因他的理论产生的变化,他在蹴鞠比赛后便领着嫡子赵风巡视杭州,一边享受着杭州百姓的热情招待,一边巡查着杭州的风土人情。

    赵兴所处的就是一座“人情茶馆”。

    宋代的“人情茶馆”一般都开设在居民家中,这些有能力开设人情茶馆地多数是些当地土著人士,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对当地地情况比较熟悉,当然,也与当地的衙役比较熟悉。//\

    这些人多数祖上曾经富裕过,给子孙留下一座大宅院,而子孙读书不成,便利用自家房子地空余,开设“人情茶馆”,这种“人情茶馆”因为既不属于行商,也不属于坐商,所以刚好处于大宋法律的空白处,他们经营茶馆完全没有税务负担,所以来往地都是附近乡邻,或者城中有几个闲钱,有大把时间无处消磨的有闲阶层。故此,这种依托左右邻舍情意营生地茶馆,便被称呼为“人情茶馆”。

    “人情茶馆”在大宋展了百余年,渐渐的,它又增加了另一项公认——开设茶馆的人依托自己与本乡官吏的熟识,帮助客人寻求与官府达成沟通,这也就是现代把走后门称之为“托人情”的由来。

    除了与官府沟通外,人情茶馆也会帮助客人处理一些琐碎事情,比如帮助客人约会自己的情人,以及给客人提供一个秘密会晤的地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代的“人情茶馆”类似现代的“私家俱乐部”、或者“私家菜馆”与“私人会馆”。不是熟悉的人一般不予接待。

    在古代,由于没有电话与QQ,人情交往并不方便,“人情茶馆”的出现使得它成为一种社会润滑剂,故此,它的存在也成了宋代社会的潜规则之一,连宋徽宗约会李师师也要通过“人情茶馆”来沟通,在这种情况下,各地官员自然想不起来向“人情茶馆”征税,赵兴虽然做的事情比较逆天,但他现在坐在“人情茶馆”里,身为地方最高长官,却丝毫没有检举偷税漏税的觉悟。

    说起来,这间茶馆跟他确实有人情在,茶馆的老板是一名退役厢军,当初他随同大部队来到杭州,曾经参加过苏轼组织的西湖整修工程,而后这个人在杭州定居下来,娶了曾在赵兴城堡做工的一名女娘。而杭州衙役多数是那帮厢军的同伴,其中为的吏员又多是曾进出过赵兴城堡的学生、商人、军官,因他妻子的关系,“人情茶馆”的老板跟这些吏员都能搭上话,于是他开了这间茶馆,干起了沟通官府的活。只看赵兴都能来他地茶馆喝茶,便知道,茶馆老板在这方面做的很不错。

    陪同赵兴喝茶的不光是他地嫡长子。此外还有曹氏将门的下一代嫡长子曹晟、张氏将门嫡长子张衍、石氏将门嫡长子石诚,这几人当中,石诚的年龄最大,约十五岁左右。其余的也就是**岁而已。这个年龄正是最顽皮地时候,但他们坐在赵兴面前,却乖的像猫。

    茶馆的门口处,黑人泰森正无聊的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这位铁塔一样的壮汉现在跟赵兴一样步入了三十多岁地中年,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身体有点微微福,而在赵兴身边多年,也让他身上多了一点倨傲,他一边牛饮着茶水,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进来的客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茶馆里,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瞧着水碟,轻唱着歌词。杭州是赵兴的天下,最流行的还是苏轼的诗词与赵兴的几剽窃诗。那女孩唱地就是苏轼地“明月几时有”。

    杭州这几年已经展成中国音乐的北方中心。这一方面是因为廖小小地存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西厢记》诞生于此。秦观等于诗词大家曾在这里指点过伎乐们的唱法。所以,东南一带读书人常常说:“杭州人文荟萃。西湖歌乐为一时之鼎盛,连未入流地杭州歌伎拿到京城。也能当个当红行。”

    但这番话显然不包括那名正在演唱的女娘。她敲着水碟,碟声清脆,但歌唱声却有气无力,听地曹晟直翻白眼,张衍满脸不耐。这些孩子当中,只有石诚与赵风稳重,这两人面无表情,但眼睛已经透露出拂袖而去的意思。/\

    正在此时,茶馆老板端着一个盒子,讪笑着走进赵兴跟前,低声说:“大郎,有人情!”

    茶馆老板不曾在赵兴庄园里工作过,他用“大郎”的称呼纯粹是想跟赵兴拉近关系,赵兴抬起头来,满脸含笑的扫了对方一眼,伸手指一指礼盒,问:“什么人情?”

    茶馆老板讪笑着,答:“客人听说李家女娘爱好金石,特地寻来了这份周代古玉,想送于小官人,只求小官人点个头,许给一份出海许可。”

    也就是说,这份人情是送给赵兴的孩子赵风的。送礼的这个人可谓精明,知道赵兴现在什么都不缺,故此将礼物转送赵风,送礼的对象却是赵风未过门的妻子李清照。

    如此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得不佩服送礼人的玲珑。

    其实,面对赵兴的时候,不光想走门路的杭州商人愁,连朝堂上的小皇帝也在愁。西园当中,小皇帝与蔡京交谈完毕,他忧虑的询问蔡京:“蔡卿,赵卿又给我送来了一些海外小岛,我当如何赏赐呢?”

    这个问题也把蔡京难住了——升赵兴的官吧,对方现在已经是二品了,再要升官,那就必须调回京中,非政事堂宰相不足以让对方心动。但赵兴明摆着不稀罕京城的官位,要不然他当初不会要求转任地方官……更况且,蔡京如今才几品,搬来一尊大人骑在自己头上,蔡京也不是傻子。

    不升官,升爵吧,赵兴现在的爵位已经够高的了,再要升,他的爵位要胜过那些开国将门的后裔,如此,至簪缨世家何地。

    不升官,不加爵,那么赏赐钱别在赵兴面前提着个“钱”字,这厮开拓海贸,论到富足,有可能大宋国库也不如他家钱多,要赏赐他钱财,多少是个够。/\况且赵兴本人也说过——国土无价,他给大宋拿回来的是国土,要赏赐他钱财,该以什么价格来衡量他的功劳。

    可不赏也不像话,想当年先皇哲宗极力压制赵兴,将赵兴的功劳转嫁到赵兴的上司头上,但如今,赵兴的上司是谁。

    想当年,哲宗那样对待赵兴,最后赵兴怎么做的——先皇一死,赵兴领兵包围了京师,扶持了一位自己满意的新皇,有这个先例在前,如今谁敢怂恿皇帝怠慢赵兴?

    蔡京许久难以回答。倒是高俅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轻轻拍着手,吐出了两个字:“字画!”

    这两个字提醒蔡京。他一拍大腿,兴奋的说:“对,是字画,昔日赵兴入京科举的时候。整天与李公麟、米芾纠缠在一起,后来他与坡仙、黄庭坚这些人来往密切,连在下也算上,他与我等交往,最热切的是搜集我等的字画,官家师承王诜。不如送他几幅字画,也算莫大的恩宠。”

    宋徽宗拍手称快:“着啊,当年王姑父送他一副渔村小雪图,令他答应照顾本王……”

    宋徽宗地话嘎然而止,稍停,他又说:“荫及子孙吧,朕再封赏赵卿几个孩子,使他们也得身前荣耀。”

    蔡京眼珠一转,赶紧建议:“荫及赵兴子孙。不如惠及坡仙。我听说坡仙嫡长子苏过刚刚出京,官家若赏赐坡仙子孙。赵兴一定明白官家这份心意。”

    宋徽宗点头赞赏……

    杭州,人情茶馆内。将门三子羡慕的看着赵风打开礼盒,取出盒中的古玉。在古董鉴别上。赵风是个棒槌,他满脸懵懂地查看着色彩斑斓的古玉,这个古玉是一个半环形玉,赵兴还在一旁嘲笑:“这什么玩意,瞅着眼熟,别是咱家制造过的。”

    赵风闻言将玉递给赵兴,乞求的说:“嫡父,你检查一下,清照脾气激烈,要是送给她一个假东西……”

    赵兴笑着回答:“无需看,对这种东西有两个办法处置,一种是不管真假,买下来,送给李家小娘,显示你一番关切,便是假地也无妨,咱家买得起假货。”

    赵风嚅嗫的说:“另一种方法……如何?”

    赵兴气结:“我赵老虎一瞪眼,整个南洋都要抖三抖,怎么就生下你这个懦弱的孩子!罢了,另一种方法是给她钱,让她自己决定买不买。”

    赵风捏着那个玉,沉默片刻,回答:“嫡父两个主意都是馊主意!”

    赵兴点头:“有点味道了,这话说的像我的孩子。”

    茶馆老板在一旁询问:“大郎,这人情……”

    赵兴摇头:“规则,我定的规则不能由我来打破,审核海贸许可证地权力在市舶司,他自己过去递申请,只要符合条件,也没什么难度,何必要托人情呢?”

    茶馆老板讪笑着,解释:“大郎,他想去的是天津市!”

    赵兴哦的一声,考虑片刻,回答:“让他递申请来,我且考察一番!”

    天津是赵兴新从辽国虎口夺食设立的新椎场,由于这个新椎场建立在辽国地盘上,管束比较严格,对于贸易的禁令很多,这人想运动前往天津,显然,他想做的生意不是朝廷许可的正常生意。

    茶馆老板一个转身,不久转回来,递给赵兴一张信笺,信笺上写着那个商人的姓名,以及担保人,赵兴随手塞入袖中,冲茶馆老板摆了摆手,茶馆老板躬身退下。

    再没人来打搅,赵兴竖起耳朵,听着茶馆内的客人低声谈论着杭州地市况,他们地谈论中,既包括最新的外贸动态,也包括杭州官衙内地司法状况,当然,也有些人谈论着谁家的女子值得约会。

    这几年,杭州地展越来越快,当年苏轼整修了西湖,使它成为了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此外,杭州各县地道路畅通,也使得货物流转方便,这给杭州带来了巨大的人流与物流,杭州的市面越来越繁荣,也使得杭州百姓的收入节节攀高。

    衣食富足,人的精神面貌便不一样了,当初那个瘟疫横行的城市现在焕着勃勃的生机,百姓身上充满着对自己生活的满足感,交谈起来充满自信,充满幸福感,赵兴心满意足的听着杭州百姓的交谈,时光在宁静中无声无息流逝。

    茉莉园内,气氛却并不轻松,陈伊伊的兄长陈公川一身朴素,正围着妹妹哀求:“伊伊,你说句话呀,你帮着为兄说句话呀!”

    陈伊伊皱着眉头,慢慢的回答:“哥哥,天字出头便是夫,夫为妻天,如今我身为赵家的人,我子继承的是赵家的产业,陈家的事与我何干?”

    陈公川跺着脚,答:“妹妹,你怎么说出如此凉薄的话,你娘家不好,赵家岂能看中你。”

    陈伊伊笑了:“哥哥,你这是挑拨,且不说三纲五常,便说妹妹本身,我如今与赵郎是藤缠树,彼此相依为命,赵家即我,我即赵家,何来什么看中不看中,此为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只要夫郎疼我恋我,便是赵家疼我恋我。”

    陈公川摇头,诉苦说:“妹妹,我大越全靠着每年的朝贡换回来一点宋货,再转手海外蕃商获利,如今宋船遍布南海,宋国舰队武装护送他们直达南洋各个港口,我大越海商已经没有活路了。再加上广源又被你拿去。现如今,我大越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明年我们连官饷都开不出来了。

    哥哥要求也不高,只要去你向离人说一声,允许我大越商人参与海贸,也就成了,这点小事你也不伸手帮娘家一把吗?”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8章 兵临陴路支

    陈伊伊摇头:“哥哥,不是我平白拒绝你,我夫君是个极守规矩的人,贸易自由区由宋商专享,这是由宋商花钱买来的权力,他们不肯让别人参与,我家夫君怎会坏了规矩——若真坏了规矩,商人以后怎肯掏钱购买转售权。没有他们赞助,海军怎可能添购新的战船,巡视及维护商道……

    哥哥此话休提,不是我不帮你,夫郎回来后,一心建立各个规则,各个衙门都按照规定流程办事,便是夫郎有心插手,恐怕也插不你知道,大宋的士大夫们孤傲,皇帝的诏书都敢随意驳回,夫郎给他们定的规矩,自己又反复强调要遵守规矩,若夫郎行事不合规矩,恐怕也没人听。”

    陈公川不甘心的又问:“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听说衙门里有很多吏员是离人的学生,难道你不认识几个?私下里给他们递句话,难道他们帮不了忙?”

    陈伊伊摇头:“夫郎现在正搞专项负责制,每一个官职有多少权力,什么事情由他负责,都规定的明明确确,我便是找到了那些学生,但海外还有总督在,那些总督都是商人出钱抽起来的,大越商人参与海外商贸,又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些总督肯,恐怕贸易自由领的商人闹僵起来,夫郎也只得凭规则罢免他们,不易呀。”

    陈公川叹了口气:“现在又是旱季了,我现在虽然不清楚国内的情况,但想必真腊国又要入侵了。现在大越国库空虚,真腊国要入侵,恐怕国内连军饷都凑不出来,妹妹。你真要看得大越亡国吗?”

    陈伊伊沉默片刻,问:“哥哥,如今之大越,比之郭逵当年又如何?如今之大宋。比之郭逵当年又如何?”

    陈公川沉默片刻,沮丧的回答:“郭逵当年,大宋国力已不是我小小交趾所能抗衡。但郭逵所在地大宋,比起现在的大宋,更无法衡量。郭逵之大宋,还让人心存侥幸。现在之大宋,只能让人感到绝望。”

    陈伊伊脸上透露出骄傲的神情,整个脸庞焕出自豪的光芒,骄傲地说:“当年郭逵动用二十万大军,与我交趾相持数年,不过夺占我大越北方五省。我夫君之才,十倍于郭逵,他要出面亡我大越,用不了二十万人。两千人足以;花不了一年时间。二十天足以。哥哥信否?”

    陈公川一点没脾气,他郁闷的回答:“当然。赵离人当年曾向我们演示了一手,如今湄公河上游的大理在他手里。下游的河口之处有金兰城,他要亡我大越。无需太多人,从上游下游各派一千人马,便可以顺流直抵升龙府,我大越想不亡国,那是侥幸。”

    陈伊伊坚定地回答:“妹妹在,夫君不会出手灭亡大越,可妹妹不在,即便是赵海那孩儿,也不是妹妹所能控制的,他若意图当大越之主,想必夫君只会拍手称快。两千人马,不需要大宋出力,就是夫君的家丁召集起来,也足够了。

    哥哥,大越至今犹存,已是妹妹疲于左右周旋。可夫君做事有底线,一旦妹妹跨过了底线,大越灭亡便在顷刻之间。哥哥,不要为难妹妹。”

    陈公川沉默片刻,又嚅嗫的说了两个字:“真腊……”

    陈伊伊断然否决:“哥哥现在还不清醒,我家夫君是个有便宜就占的主,现在交趾南北俱被包围,若是交趾邀请夫君插手真腊战事,恐怕交趾要被三面包围了。真腊从6路通往大理,哥哥以为,夫君去了真腊,会愿意收几个小钱,便退回占领了的土地,由交趾接管了?”

    陈公川咬咬牙:“妹妹,赵离人插手真腊战事,我越南不过亡于赵海,赵海仍有我陈氏血脉在,我陈氏原本自福建而出,现在重归福建,也是一条出路,至不济,赵海也不会亏待我陈氏。

    但若赵离人坐观我交趾与真腊成败,交趾亡于真腊,我陈氏死无葬生之地也。妹妹既然说不通宋国对我交趾开放海贸,那便请宋军出兵助战,协助我交趾抵御真腊。/\”

    陈伊伊点头:“以我家夫君地脾气,这个要求他肯定会同意,哥哥旅途劳顿,先去洗一洗,瞧时间,我夫君也该领着孩子回来了。哥哥衣冠不整,不好见他,且先去安置吧。”

    陈公川拱手:“拜托妹妹了!”

    陈公川告辞而去,不一会儿,赵兴领着孩子踏入城堡,陈伊伊迎上前来,伺候赵兴宽衣,而后用小手按摩着赵兴的脊背,软语介绍:“我哥哥来了,他是来报丧的,乐至公主去世了,李源很哀伤,他与乐至无子,李氏族中唯有一个女子在,李源重病不起,国人慌乱,恰好真腊军队入侵,哥哥的意思,想请大宋出兵助战,夫君有何打算?”

    “好事!”赵兴两眼都在闪亮:“大好事!乐至去世,大宋在交趾再无牵挂,若李源再去世了……你告诉你哥哥,李氏那位唯一幸存的公主要嫁,就嫁给我家赵海。这是我出兵的条件!”

    “就知道你会答应”,陈伊伊重重捏了赵兴几把,又忧虑的说:“如此一来,赵海怕要终生待在交趾,我这个为娘的,心中有点不舍。”

    赵兴马上回答:“那咱就再生一个,就几年我忙着外面的事情,家里地事顾不上,现在闲下来,咱再生他一个,也好陪伴你。”

    陈伊伊啐了一口,马上顺势说:“赵海若去了交趾,海外贸易是否对交趾开个口子,毕竟是我家孩子,不能亏待了。”

    “没错,不能亏待了我家孩子,凡与我家孩子有关系地。都可以让他们到广州登记,我承认他们宋商的身份,许可他们参与宋商地海贸——这叫双层国籍。

    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交趾最富裕的阶层都是我孩子地支持者,也是大宋的支持者——他们是宋人,毫无疑问。”

    陈伊伊一声欢呼,话音才落。门外也想起了一声欢呼。帅范领着一名军官匆匆走进,他边走边挥舞着手中地一份卷宗,呼喊道:“找到了,找到了,他们终于找见水源地了。”

    赵兴使了个眼色,陈伊伊站起身来。翩然告退,等她退下,赵兴从帅范手里接过文书,询问:“在哪里?在什么地方?”

    帅范回答:“是两个小镇,一个名叫鲁仆哈,另一个叫哈杜尔舒。这两座小镇符合你的要求,距离海岸线各自有五十里到一百里,正宗的水源可以容纳一万人饮水,可惜。只能有一万人再多点就好了。”

    赵兴一边查看手中的那份情报。一边说:“有一万人已经足够了,我们可以动用三千火枪兵。外加七千名辅助人员,无论如何。都能保证进退自如。”

    帅范遗憾地咂了咂嘴,回答:“一万人马。只能有三千战兵,让我想一想。三千战兵当中,要配备至少六千火枪,拨出两千人做火枪手,人均三杆枪,外加一千名炮手,一千名炮手只能操纵一百尊大炮,甚于七千人全部装备长矛,配腰刀、手铳,平时做辅助工作,厮杀时则拿长矛上阵……

    我们在廓尔喀国能募集到两千人作为补给,此外,目下新整编的广捷军、宣毅军能抽出一千人参与战斗,廓尔喀的士兵可以作为后备力量,而而广捷、宣毅抽调的军官可以统领那一千人,大人,点兵吧。”

    赵兴摇摇头:“说起来,我们手头兵虽然多,真正能用于远征的却并不凑手,广捷、宣毅士兵原本就没有坚韧的搏杀意志,若让他们知道要远征万里,恐怕他们先要闹起兵变。

    至于广南军,南兵不堪战啊,个子矮小地广南士兵遇到身材高大的塞尔柱人,恐怕自己先要崩溃了。而除魔军又进到皇宫里,抽调不出来……”

    帅范叹了口气:“你是说,原本我们只担心用一万人出征数目太少,但实际上,我们手头连一万人都凑不足。”

    赵兴点点头,回答:“只有用那一千朱雀军了,另外再从各军抽调骨干,组成一支远征军团,你替我守好杭州,我亲自跑一趟。”

    帅范皱眉,正想说什么,万俟咏领着阿拉伯巨商蒲易安走进来,万俟咏使了个眼色,帅范悄悄退往一边,那位阿拉伯蕃商蒲易安阴沉着脸,拱手向赵兴行礼:“赵大官人,不知我老蒲是否有资格继续用这个称呼?”

    赵兴站起身来,一边热情的欢迎,一边口不应心的谦逊着:“哪里,你我二人患难之交,我怎么会对蒲兄见外呢?”

    “你见外了!”蒲易安沉着脸,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抱怨:“想当初,你用一个小岛诱惑我,正当我们的事业蓬勃起飞的时候,我受了你的蛊惑,去了耽罗岛,现在看来,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相信了你。

    现在看看你,你是宋国数一数二的大将,手里握着天下四分之一地兵马,整个南洋贸易都在你地把持下,每天金币汇成河,哗啦哗啦的往你家流淌,挡都挡不住,而我呢,你这位当初地生意伙伴,现在只是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做着国王地白日梦。

    赵大官人,你跟我说实话,我真能够做一位国王吗?不要用虚伪的谎言再度欺骗我,耽罗岛二十四成,你控制了多少?而我能控制多少?即便我有机会能做上国王,这个机会我看很渺茫,但即便如此,我也是你手中地傀儡。”

    赵兴慢慢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说:“蒲大官人,这一切能怪我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况且,你我合作,我什么时候少了你的分成?

    做为生意伙伴,我如果侵吞了你的份额,你有资格来找我抱怨。但现在,我侵吞了吗?

    说起来,你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刚才你地话里称呼你脚下这片土地为宋国。但你的儿子不是这个国家的泉州市舶司市舶使?你的儿子是这个国家地官员,我却从你的话里听不到对这个国家的尊重。

    再者说,你我二人的境遇完全不同,我之所以有今天。不是你努力地结果,而是朝廷给我的。我进士及第,一步步做到目前的位置上,在此期间,我所取得的成就应该与你无关,所以。无论我现在与你的地位有多大的差别,你不该抱怨,因为我还真诚地把你当朋友,而我的现在不是你造就的。

    说到你我二人的差别,难道你去了耽罗岛,我不是把日本、高丽的贸易全盘转让给你,而我并没有插手其中,难道这还不够吗?我动用日本与高丽的一切关系,为你开拓商路。你觉得我这么做。还不够朋友吗?”

    蒲易安身体颤了颤,满身的肥肉一阵波浪起伏。他眯起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赵大人。何必回避呢?你知道我的怨气来自何方,你现在是否打算进攻我地祖国?我母亲生长地地方——而且还动用我的族人为你探听消息?”

    赵兴一指站在一边地帅范。坦然的回答:“没错,我们刚才正在商议此事,但你说地不对,你说我动用了你的族人,蒲大官人,请记住,他们已经加入了大宋国籍,是我大宋地百姓,我身为大宋官员,你儿子身为大宋官员,我指派他手下的人去探听阿拉伯的消息,理所当然,蒲大官人,我请你不要想着他们只是你的族人,那些人也是大宋臣民。”

    稍停,赵兴又问:“蒲大官人,作为一个朋友,我可以给你一个后悔权,你儿子目前正在经营泉州,整个泉州已经变成了蒲家的后院,如果你后悔了,可以从耽罗岛退回来,我用南洋的一座岛屿跟你交换。”

    蒲易安当初前往耽罗岛,一力经营耽罗岛势力,是看中了耽罗岛能控制高丽与倭国的贸易。在他想来,儿子留在国内,在赵兴的扶持下经营泉州外贸港,而他努力经营耽罗岛,如此一来,蒲家就能完全把持宋国与高丽及倭国的贸易。

    但他没想到,赵兴虽然遵守约定,不再插足高丽与倭国的贸易,但高丽与倭国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也喜欢固执的坚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赵兴虽然不插手两国贸易,但这两国的商人来中国,却只认赵兴一家。这种固执的偏见使得蒲易安开拓那两国的贸易举步维艰。

    随着广州市舶司的崛起,南洋贸易越来越兴盛,与之相比,高丽与倭国两国人口数量少,市场容量有限,故此,当初这两个生意合作伙伴,赵兴是以火箭度在前进,蒲易安却是用蜗牛度在艰难跋涉,短短几年,两人的身家已经不可同日而比。

    确实,正如赵兴所说,目前这种处境,蒲易安没法怪上赵兴,人科举正普出身,半借官场势力,半借自己的经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且赵兴对他的承诺也一一兑现了,他确实通过自己的势力,将蒲易安之子抽上了泉州市舶使的职位,并从不插手泉州事务,听任蒲家经营泉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蒲易安走到现在的这个地步,怪不上赵兴。

    至于说到动用蒲易安家族人打探阿拉伯情况,赵兴也说的有理——那些人现在都是宋人了,他们替宋朝官员效力,也是为国效力。哪怕他们打探的是原来的“祖国事务”。

    蒲易安喘了半天气,答:“这么说,如果我要巨港,你也肯给我?”

    赵兴点头:“你要巨港,我可以给你!”

    蒲易安瞪大眼睛:“那么,斯里兰卡呢?”

    赵兴勃然大怒:“蒲大官人,不要做出出自己能力的要求!”

    蒲易安深深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是真打算与阿拉伯开战了?”

    赵兴斩钉截铁的回答:“刀已经磨好了,剑已经出鞘,此时,你我之手已经阻止不了了……

    但或许,你还有个机会,回自己的家乡做国王。我知道阿拉伯都是以部族为单位聚居生存的,你选中了哪片土地,我可以用大炮与火枪替你清除那片土地上的原住民,扶持你作为一名部族酋长,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更有可能建立一个国家,属于你们部族自己的国家。”

    蒲易安豁的跳起来,但马上,他又气喘吁吁的坐下,沉思片刻,他毫不忌讳的回答:“如果是这样,我儿子……”

    赵兴回答:“你儿子依旧是宋人,他依旧是我朋友的儿子。”

    蒲易安沉默片刻,慢慢的说:“其实你也知道,我们的阿拉伯名字叫易蒲拉辛,如果我们能在阿拉伯占据一片水源地……”

    赵兴意味深长的补充:“那么,以后你儿子在宋国,你在阿拉伯,你可以把阿拉伯的物产倒卖到宋国,而宋国可以通过你,把自己的货物销往整个阿拉伯——我可以任命你为阿拉伯总督,将所有的宋国贸易通过你的口岸销售。这份官职你可以向阿拉伯宣布,也可以只做事,不声张。”

    蒲易安眼睛眨动了一下,回答:“给我几天时间。赵兴马上接嘴:“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正打算抽调兵力南下。”

    蒲易安马上站起身来,说:“南下的时候,我希望你在泉州停留。”

    “停留一天,只停留一天!”

    蒲易安点点头,起身告辞:“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自己这一天的停留!”

    蒲易安走后,帅范好奇的问:“刚才他要巨港,你怎么就肯了?把巨港给了他,我们那些商人怎么办?”

    赵兴望着蒲易安的背影,慢悠悠的说:“巨港他拿不走,那地方已经开始建立自治体系,他作为一个总督过去,只能做傀儡。”

    帅范马上又问:“那为什么,他要斯里兰卡,你却又不肯?”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29章 攻击开始

    赵兴回答:“巨港西有狮子城,东侧是整个大宋,他拿去巨港,翻不出什么花样。而斯里兰卡就不同了,阿拉伯商人在科伦坡很嚣张,当地狮子山、佛牙宫都在考虑搬迁佛牙,以回避宗教入侵,他若去了斯里兰卡,过不了多久,那个小岛与我大宋就没关系了。”

    万俟咏摇头,插嘴:“大人这次回军,是因为斯里兰卡的阿拉伯商人跟我们签订了平分市场的协议,这才几个月,大人便带了更多的士兵过去,把协议撕毁,似乎……”

    赵兴淡笑:“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这是阿拉伯人说的。”

    万俟咏又劝解:“大人亲自去,这南洋事务局主官空悬,杭州不比广州,朝廷若一旨命令下来,任命新的主官,我等又该怎么办?”

    赵兴点头:“这倒是一个问题,但现在,朝廷恐怕一时半时顾不过来——西夏事宜了而未了,黄河整修耗去朝廷许多精力,再加上北方种树计划,再加上……”

    赵兴最好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在蔡京的建议下,小皇帝创作欲勃,他全副精力都在给自己设计园林——艮岳上,在艮岳设计未完成之际,蔡京一门心思在于让自己站稳脚跟,但站稳脚跟何其容易。

    历史在这稍稍有了变化,原本旧党得势后,把新党清洗一空,但韩忠彦的**被赵兴强力阻击,使得朝堂内新旧两党势力交织。因为他们彼此对立,故此整个朝堂不像正常历史那样。只会对皇帝唯唯诺诺以图保住自己的官位,现在地朝堂还敢批驳皇帝的圣旨。而苏辙等旧党人员在赵兴的支持下,还很强势,蔡京不得不在两党势力的对峙下,小心翼翼的谋求立足。

    他这次立足花的时间要比正常的历史更漫长,赵兴估计,在一两年的时间内,朝廷没有了外部敌人。精力主要放在北方种树与疏通黄河上,而皇帝地精力在设计园林上,蔡京的精力在勾心斗角上,谁都没有心思招惹他的势力。

    “我先去广州。给朝廷去信,就说我在广州检查今年的押钱纲,而后从广州出,说是去催缴海外税款,你们替我守稳家……”

    稍停。赵兴又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说:“范纯粹老大人年纪大了,我估计这两年会收到老大人的噩耗,范老大人过世后,不知朝廷对西夏有什么想法,我留下几份奏章,若朝廷想着息事宁人。你们就把我的奏章递上去,假装我还在国内。要求朝廷派遣大将前去陕西,与西夏人做个了断。”

    帅范一挺胸膛:“我去!”

    赵兴点头。万俟咏马上问:“后继者谁?”

    万俟咏这是问帅范走后。杭州系地军队由谁掌管。赵兴沉思片刻。答:“苏过曾任县尉。将他提拔到统管州兵地官职。让他担任本州兵马钤辖。杭州握在手里。其余地都好说。我有意……”

    赵兴终究没有把那个候选者说出来。万俟咏略有意会。他拱拱手。答:“大公子已经恩荫。不如让大公子参加今年贡举。”

    赵兴看到万俟咏领悟了自己地意思。轻轻点头。稍倾。万俟咏又低声补充:“蒲易安刚才曾告诉我。在完颜阿骨打地压力下。东海熟女真屈服了。他们愿意接受阿骨打地统治。这也意味着。我们苏州城地贸易领。今后将直面女真——去年冬。阿骨打入高丽劫掠。虽然未触碰苏州城。但我们可以从他这个举动看出。此贼劫掠成性。与人交易都是用刀子付款。恐怕……”

    十日后。兵马集结完毕。赵兴扬帆南下。等他走后十天。他地奏章才传递到朝廷。蒋之奇一看奏章。大怒:“赵兴这厮。怎么如此跋扈。这动用千艘战船。调集数千军马地事情。只事后向朝廷说一声就行了。他以为朝廷是什么?!”

    枢密院官员听到蒋之奇地抱怨,一起苦笑。

    没办法,拥有独立效忠的军队,独立地后勤系统和财政收支系统,对辖区官员的独立任免,军政财大全一手尽握于手——尽管赵兴自己坚决否认,声称自己是最忠于朝廷地官员,自己只是朝廷辖下的一名普通“太尉”,但其实谁都清楚,赵兴早在广州开始,就已经是不折不扣地独立节镇。

    这出兵大事,报告朝廷一声还是好的,表明他心中还记挂着朝廷,若是朝廷惹怒了他,估计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都想不起通知朝廷。

    蒋之奇咆哮许久,有一个幕僚壮起胆子建议:“使相,把这事通知陛下,又何如?”

    蒋之奇清醒过来,懊恼地摇摇头:“陛下哪有心思管这闲事?便是知道了,顶多也就是问问去干什么,赵离人在奏章上说是催缴广州押钱纲,陛下只会赞他勤勉!”

    幕僚再度建议:“政事堂……”

    蒋之奇摇头:“苏子由那里通不过,他一定会给赵离人开脱,曾相与韩相也不愿招惹这个人……罢了,罢了,他为南洋事务局提举,只要他的军队向南而不是向北,便由他。”

    蒋之奇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赵兴的军队不是向着汴梁打来,枢密院也就忍下这口气。

    崇宁元年二月,广南押钱纲如期抵达京城,百官得到犒赏,朝廷有了一大笔钱可以维持正常开支,苏辙等喜欢做实事的官员忙于治理北方,两相忙于党争,小皇帝有了钱,着手修建园林,在此期间,京城的“广州会馆”修建完毕,小皇帝转手将那些参与修建的真腊石匠接过去,开始为自己修建“艮岳”。

    整个帝国呈现一种太平无事的慵懒。在这一片懒洋洋地气氛中,赵兴带领着大军出现在东塞尔柱国的海域。

    当时的季节恰好是旱季,陡然出现的宋军带着雷神的武器,像狂风暴雨一般刮过塞尔柱南方的港口,宋军的巨舰大炮上来什么话也不说,轰沉了码头停泊的所有战船,而后闯入港口,大肆劫掠。将大批商船俘获,转向斯里兰卡。

    强大一时地注辇国在宋军的雷霆之下颤抖,东塞尔柱国原本是部落联盟制的国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南方港口被扫荡一空后,南方几个小部落才联合起来,派出一名使者前往宋国战船进行交涉。

    派来的是一名小官员,翻译地称呼是“国相阿杜里”,也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小国相。搁在大宋,也就相当村长助理。

    这位阿杜里表情谦恭,言词却咄咄逼人:“我听说大人来自宋国,遥远的东方宋国,那里有我们的土地,我们对伟大的大宋并没有不恭敬,敝国商人都在传扬说。那里是个君子之国。可是大人,我们遭到了一群君子地不宣而战。我们的村庄被焚毁,我们的子民被绑架。他们的财产被一群君子抢劫一空,甚至那空荡荡的家园。也被焚毁。大人,我能知道您的怒火为什么而燃起吗?”

    翻译是蒲易安的一名族人。这厮在宋国出身,翻译地言词很像是宋国的官窑文章,其中地塞尔柱味道却几乎分辨不出。

    赵兴满悠悠的扫了一眼身边地军官,陈不群满脸都是心满意足的笑容,那些军官摆弄着自己地收获品,脸上都的神情意犹未尽,先前地顺利激了宋军的贪婪,这股贪婪的**让一向没有勇气血战的广捷军与宣毅军参战的军官也显得跃跃欲试,眼中透露着嗜血的目光。

    赵兴将自己的一方人的表情扫入眼中,他继续用那种懒洋洋的语气回答:“啊,你问我的怒火,我的怒火由什么而起,细说起来就遥远了,比如我们可以从唐代说起,唐代突厥九姓掠抢中原……”

    阿杜里截断了赵兴的话:“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天可汉(李世民)已经惩罚了我们,我们背井离乡十万里,数百年过去了,依然不敢回到故里,我认为,用那么遥远的恩怨做借口,实在太滑稽了。”

    赵兴啊啊了几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那就说眼前吧,我宋商经常在附近海域遭到劫掠,这让我忍无可忍,身为他们的庇护者,我应该来这里惩罚那些罪犯!”

    阿杜里冷笑的回答:“控告者是谁?”

    赵兴拿不出控告者,他使了个眼色给陈不群,陈不群抬脚准备往外面走,阿杜里冷笑着回答:“大人,不要费心制造控告者了,据我所知,这片海面上,飘浮的船帆属于阿拉伯人,据我所知,你们曾经跟阿拉伯定下协议,宋船截止斯里兰卡。

    我们塞尔柱人是骑马的民族,大海虽然给我们提供了无数的营养与货物,但我们的靴子却没有沾染海水,敝国的商人在这片海域遭到抢劫,阁下应该去询问阿拉伯人,再询问一下你们双方达成的协议?”

    赵兴嘿嘿笑着,表情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没错,让我们扔掉那些虚无缥缈的借口吧,我是一个信奉自由贸易的人,我坚信我国的船只有资格直接开往耶路撒冷,阁下,我现在正在向这个世界宣布我的权力,而你也知道,有时候,索取权力需要动用铁与火。

    如果你需要一个理由,那么这就是理由,塞尔柱人灭国无数,他攻击别人的时候,何尝需要理由,我今日也不想给你们理由,按照你们的习惯,我带着铁与火来,伸张我的权力,这还不够吗?”

    阿杜里鞠个躬,平静的问:“我可不可以认为,战争已经开始。”

    赵兴点点头:“你可以这样认为。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先前的攻击是第一梯队,那是我的先锋将干的,而我带来的是第二梯队,你现在能在此地见到我,这意味着我的第二拨攻击已经开始了。”

    阿杜里再度鞠了个躬:“阁下,我能够回去向其他人转告这一消息吗?”

    赵兴点头:“你的生命得到保障,你可以作为使节不受攻击的穿越我的阵线,阁下,再见,相信再次相见,应该在……”

    阿杜里刚刚告辞,他乘坐的小舟还没有登上岸,赵兴已经下令:“攻击开始!”

    随着这声命令,停泊在海面上的战船一起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许多人仰望着旗舰升起的战斗旗,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战具,一边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阿杜里还在小舟上,他面色苍白的仰望宋军的战船,现宋军战船正在依次收起锚链,当先的几艘战船甲板上已经挤满了身穿红色服装的士兵,他们没有携带刀,手里抓着很短的两个武器,冲着江岸上大声欢呼,似乎江岸上隐藏着一座宝藏。

    阿杜里面色苍白,不满的责问摆渡的宋兵甲:“我们不是在和谈吗,怎么我的交涉还没完成,你们已经准备起攻击,我常听说宋人是君子,这就是我所见到的君子风范吗?”

    船上的舌人如实翻译了阿杜里的话,两边的水兵笑嘻嘻的划着浆,望着他不说话,小舟上的指挥官摸了摸上唇,悠然回答:“我家大人说了,谈判是谈判,停火是停火,我们没接到投降指令之前,攻击绝不能松懈。

    嗯,我听说你们的民族传统是:对敌人的承诺无须遵守,所以与你们之间,不存在协议,也不存在诺言,我们保留随时攻击的权力……”

    不等阿杜里反驳,这名军官马上又补充:“攻击指令已经出,现在与其像个弃妇一样唠叨不休,抱怨不止,不如想一想更实际一点的——比如投降的条件。”

    正说话间,宋军的先锋舰已经开始移动,甲板上的宋军齐声欢歌,唱着阿杜里听不懂的歌调,歌声铿锵有力,四个音节一拍,歌声整齐而嘹亮。随着甲板上人的歌声,小舟上也有人哼唱起来,阿杜里想问问歌词大意,但看到小舟上的士兵神情激愤,似乎热血沸腾,他忍了又忍,小心的问:“我可以请你们加快度吗?我负有使命,必须在交战前把谈判的结果告诉等候的人。”

    那军官一挥手,小舟上的士兵齐声唱道:“**之内、皇帝之土……”

    歌声中,那军官回答:“理应如此,我们第一轮攻击将在一个时辰后展开,请你通知你们的人,要么投降,要么毁灭。”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0章 野兽总动员

    宋军旗舰、歌声中,陈不群用望远镜观察着海面,观察着不远处的港口,漫不经心的询问身边的军官:“先登者何人?”

    军官回答:“老师的家仆。”

    陈不群哦了一声,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片刻后,他回答:“命令海狼战舰开始第一轮炮击……让我们为塞尔柱人祈祷吧,希望他们能顺利的升入天国。”

    旁边一名军官似乎跟陈不群很熟,他用轻松的语气说:“师兄,怎么能祈祷他们升入天国呢,我们该祈祷他们下地狱——老师的家仆出手了,他们想不下地狱都难。”

    赵兴的家仆在宋代并不特殊,《水浒传》上朱家庄、胡家庄等庄园里也家仆无数,这些家仆都带着时代的鲜明特色——《天圣令》下,宋代家仆的最长服役期限为十年,在这十年中,他们的地位稍稍高于雇用仆人,但十年后,因为有《天圣令》的存在,他们便面临自谋出路的结局。

    待遇最惨的奴仆,主人会付给你十年劳役期里赚取的薪水,而后允许你自由离开,这种待遇可以让明清时代的奴仆嫉妒的哭死,然而,这却是宋代仆人最差的遭遇,因为离开士绅家庭,这些人自立门户后,又要面临朝廷的各种赋税与劳役,所以在宋代,驱逐家仆离开自己的庇护,是最严重的惩罚,这个惩罚能让明清时代的奴仆羡慕死。

    除此之外,家仆还有几种更好的选择,第一是因为服役期间表现良好。主人会给予赐姓,将其列为宗族旁支,令其在宗法地庇护下继续生存,这是最好的待遇了。因为这种待遇可以让仆人无限期延长自己的服役,并且升列一个强势宗派的门墙下,由这个宗族给予庇护。

    至于中间道路,则由主人转而推荐,对其在服役期中的表现予以高度评价。使其能够携带主人的奖赏,转投其他的宗族,继续生活在宗法的庇护下——譬如高俅,他就是苏轼雇用地高级幕僚。转投端王后,竟然成为朝廷三品大员。

    因为《天圣令》的作用,故而宋代奴仆家丁凝聚力特别强,即使遇到生死搏斗,他们也敢奋勇争先。不要命的拼杀在前。《水浒传》中朱家庄庄丁令纵横在齐鲁大地的梁山伯盗匪也感到头疼,正是宋代《天圣令》下,奴仆组织地真实再现。

    相比宋代普遍存在的庄丁制度,赵兴名下这群家丁又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因为自己庄园曾经遭到袭击,所以赵兴格外重视家丁的军事技能养成。而他采取的措施无非是厚赏,划定各个技能所享有地薪水,以及考核标准。拥有不同技能的家丁可以拿到多份薪水,在这种情况下。赵兴名下的家丁都以享有多种技能为荣。

    赵兴有钱,只要家丁申请进行某一技能的训练。教师与器材都由他免费提供,而且技能考核通过。赵兴会给家丁挂上明显的技能标志,让家丁在享受多一份薪水的情况下。更享受多一份荣誉。

    赵兴有权。从他手下服役期满地家丁。如果想进入军界。或者想进入海外领担当吏员。赵兴手里有大把地空白官绅等着填写。所以他名下地家丁遇到战斗。便格外疯狂。一方面。他们希望在战斗中得到赵兴地赏识。能够在服役期满后得到一笔厚赏。或者得到一个小官位。另一方面。赵兴向来不在意战利品地归属。本着谁占有。谁拥有地原则。在战斗中地缴获。他向来承认缴获者地所有权。所以。即便是赵兴事后不对他们进行赏赐。参战地士兵也会奋勇当先。争取在战争中收割最大地利益。

    赵兴眼下地这些家丁要本领有本领。要凶狠有凶狠。要亡命精神有亡命徒本色。有他们动帝国冲击。难怪陈不群他们要为塞尔柱人祈祷。

    航海是一项专门地学问。自从多年前宋军开始与阿拉伯接触后。赵兴地广州武备学堂便开始专门教授航海所需要地三角函数等知识。赵兴是武备学堂地校长。所以武备学堂地军官出来后。都称呼赵兴为“老师”。而陈不群作为他们地兄长。则被称作“师兄”或“学长”。宋代依然延续唐代流传下地等级森严地学院门徒制。所以那些军官更喜欢用亲切地“师兄”或“学长”来称呼他们地海军司令。

    海狼一号开始缓缓移动。一边移动一边调整着舰身。与其同时。炮窗地窗口推开。露出了一门门大炮。水手们一边填装着炮弹。一边吹着口哨。看着宋军地联络船载着阿杜里奋力地向岸边划去。

    一名海军军官眺望着岸边地港口。不解地询问:“师兄。老师地目标不是阿拉伯吗。怎么总是旁敲侧击地。打一些阿拉伯旁边地领……”

    那名军官轻笑一声。调侃说:“感觉。似乎老师像个斜眼。瞄地准准地。却总是打上旁边地人。好有趣。”

    陈不群笑了一下,回答:“阿拉伯是个庞大的国家,它很庞大,整个欧洲需要集结起所有的力量,才能与其抗衡,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旁敲侧击的试探是必须的……

    据我所知,阿拉伯北线正打的如火如荼,我们现在在它南线敲敲打打,其目的是为了迫使它屈服。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要想征服它,没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我大宋却等不起如此漫长的时间。

    我大宋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恢复东西方贸易,如此才能保证我们的税收不枯竭——老师说过,辽东那个华夏霍乱之源又崛起了一支新的胡人。这伙女直人比辽人更凶残,我们必须做好迎接这伙女直人的准备。

    而战争打地就是钱。目前我们内忧外患,必须快的拓展财源,才能应付这场战争……只要熬过了这场战争,我大宋会更加辉煌,那时”

    陈不群没有解释的是,新上台的宋徽宗是个能花钱的主,而党争愈演愈烈,每一派当权。都不喜欢敢大声与他们讲道理的人,这些人往往被他们贬谪到海南,变相“杀害”,最终。朝堂上只剩下一群讴歌派,他们对权臣所有的主张一律讴歌,即使权臣说一加一等于九,他们也会齐声赞扬。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的支出无限度。而收入如果稍有萎缩,整个国家地财政就要崩溃,赵兴这次远征,就是想为帝国开拓财源,这个目的陈不群不理解,但他习惯了执行赵兴的策略,便按照赵兴的话鹦鹉学舌。

    他说出来。那些军官也不能理解,毕竟其中隐含了一些预言似地说法。这些军官只看到小皇帝上台以来,励精图治。不了解小皇帝本性。一名军官好奇的询问:“师兄,我大宋财税是历年增长的。怎么老师还担心税源枯竭?没道理啊。”

    陈不群放下了望远镜,此时。海狼一号已经驶进了码头,开始开炮,它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踮起脚尖,舞蹈着轻轻掠过港口区,整个船身一边喷吐着火焰,一边喷吐着浓浓的白烟,一边骄傲地在水面上划行,炮声隆隆中,海狼二号也跟着进入炮击位置,等海狼一号驶过,它接过了炮击任务,随着这轮炮击,港口区冒出浓浓的白烟,那是灼热的炮弹击中水面掀起的蒸气与巨浪,稍后,港口区火焰升腾,黑烟缭绕。

    陈不群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说:“我问过老师了,老师的回答是四个字:民众负担。王荆公变法之前,百姓除了负担丁口税,田亩税、劳役服务外,没有其他的负担,而且农闲时还能作为行商,不纳税的摆个小摊,流动贩货。但王荆公推出市易法,保马法、免役法等等法律后,百姓地负担越来越重,现在的税收增长,是以百姓负担加重为代价地……”

    顿了顿,陈不群叹了口气说:“老师离开杭州的时候,荆湖南路地震,有言官弹劾曾布,说是大奸为除,故此天人感应,大地动摇,圣主当去奸佞以顺应天时。韩忠彦一力赞成此主张,但老师却说,韩忠彦这是上了蔡京地当,弹劾曾布,曾布的去职是给蔡京腾位置,下一个弹劾地人必然轮到韩忠彦。等韩忠彦与曾布都去后,蔡京独掌朝政,恐怕他容不下一个异议者。此后朝堂的风向又要变了。”

    另一名军官不解地询问:“师兄,既然朝廷局势如此危急,老师为什么不留在国内努力,反而要远赴海外?我想,等老师回去后,事情已无法挽回了。”

    陈不群苦笑了一下,此时,海狼三号已经进入炮击位置,并开始延伸射击,码头区的房子随着炮弹的落下,腾起一股股尘土烟雾,陈不群摆手:“轮到我们了,转舵,进入炮击位置。”

    海狼号战舰只造了三艘,剩下的就是甲级战舰,而甲级战舰中,旗舰将先展开炮击,随着陈不群的命令,军官们各负其责,开始进入各自的指挥位置,刚才问话的那位指挥官依旧不肯散去,他站在那里等待陈不群的回答,陈不群无力的摆摆手:“朝堂上的争斗,我们无力挽回,因为这场争斗,背后的声音是官家,我们无力挑战皇权,老师的意思是安安心心做个大军阀吧,保住东南半壁江山元气不丧,便已经对得起朝廷了。且让我们各自努力吧,诸军,开始战斗。”

    陈不群说这番话老气横秋,其实,他也就是二十出头,但俗话说**决定脑袋,他因为有过与赵兴一起出海的经历,年纪轻轻便开始统领广南舰队,随着广南舰队越来越庞大,他渐渐的也有了大将风范,说话尽量装老诚,经常扯着老师的旗号糊弄那些后进的学弟。

    旗舰渐渐进入炮击位置,萧峰爬上甲板,在炮击没开始的静寂中。瞪着眼睛询问陈不群:“陈大郎,上次我们好像没有经过这里?”

    陈不群翻了个白眼:“上次你也在场,老师领着我们踏上非洲大6,你不是也在吗?怎么问我?”

    萧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洒家是个粗人,到了大海不辨东西,大郎(赵兴)领我去哪,我跟着走便是。哪里知道东西南北,指哪儿打哪儿。”

    旗舰地第一炮打响了,码头区腾起一片烟柱,此时旗舰已经驶入岸边。码头区传来的哭嚎喊叫历历在目,港口经过海狼号的炮击,已经变的狼藉一片,到处飘浮着碎木板,海中浮沉着拼命游泳的水手。还有一些被击中的船只正在沉没,那些船只甲板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水手。

    宋军旗舰并不是主力战舰,它上面承载着大量的参谋人员,所以火力不是它地强项,旗舰的炮击一会便停止,并逐渐驶离港口区。等到驶离了那片硝烟。陈不群用手中的望远镜一指码头,得意扬扬地说:“瞧瞧这幅破败的模样——塞尔柱人以破坏为最高目地。以抢劫作为人生的权力,他们不会做生意。最喜欢的是用刀剑付款,没有人愿意与他们交易。所以他们占领的港口,即使过去再怎么繁华。也会瞬息没落。

    这是陴路支,老师曾说它有另一个名字,名叫卡拉奇,这个港口已经荒废了,上次我们去西洋,曾经到过斯里兰卡,在那补充给养后,直接航行到了红海入海口,那个地方叫亚丁,这里我们不曾来过。咦,我记得老师的家仆们不是要先登吗,你怎么不去准备?”

    萧峰嘿嘿笑着:“大郎说要等炮击完毕,才派人登岸,这三十艘战船,打完炮后,也该傍晚了,我们还有足够地时间……大郎正在舱里跟源推官交代事情,等源推官出来,估计我们才开始行动。”

    船舱里,不止有源业平,萧峰作为赵兴的家丁领,这几年已经开始退居幕后,除了在耽罗岛,他享有较大权力外,在大宋境内这伙家丁已经不归他统领了,所以他闲着没事四处乱晃。

    此时,赵兴正在舱室内做战前动员,大桌旁除了源业平外,还有在赵兴名下接受整编的大宋虎捷军、宣毅军,以及广南平妖军、剩余朱雀军等等军官头目。巨大的桌案上正铺着一份硕大的地图,一个巨大的红色箭头指向战舰正在炮击的位置——陴路支地港口卡拉奇。

    “我们这次登6有一万人,但不要嫌这一万人人手少,两千年前,遥远的西方有一名国王名叫马其顿,他统领三万人从希腊打到了这里。那是铁器时代,他面对地是一支用波斯甲装备起来的铁甲军,他战胜了他们,横扫了这里,并且越过这里进入现在地廓尔喀国。

    当时,有一个年轻人前来投军,并希望带领他的军队进入自己地国家,那个年轻人叫笈多,马其顿国王没有听从他的话,因为他地士兵征战了三年,已经厌倦了战争,也缴获了足够的战利品,他们打算带着这些战利品回到家乡。此后,这名前来投军的印度年轻人笈多,带领自己的家丁,打着马其顿的旗号狐假虎威继续南下,建立了自己的帝国,这个帝国维持了一千年,被人称作笈多王朝,或者孔雀王朝。

    说笈多,你们可能都不了解,但这个人在佛教史上也赫赫有名,他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阿育王,他放下了自己那把屠杀了一万生灵的屠刀,皈依佛门,从此成了佛教中的至尊护法。

    这位西方的帝王马其顿在冷兵器时代带领三万士兵征战了数十万里,横扫了这里,在火器时代,我们一万人也应该能做到横扫这里。那位阿育王凭一柄宝刀、上百个家丁,能够在这里屠杀上万生灵,成就一个千年帝国。因此,只要弹药充足,我们手中的火枪都能做到这点,等我们也每人杀够一万人之后,我允许大家放下火枪,立地成佛,而后享受他们的讴歌。

    接下来说说这里有什么?这里有着数不尽的象牙,数不尽的虎皮,珍贵的木材,纯金打制的一人多高的佛像,印度神像……这些都是我们的。谁占领,谁拥有,天经地义,我允许你们将所有能找到手的东西合法、合乎义理的据为己有,这都是无尽的财富。

    让我们向前推进吧,让我们像飓风刮过地面一样,在身后留下干干净净的大地。而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们的火炮战舰在这片海面上称雄,只要我们的战舰不沉没,就会从海路上给我们源源不断的运来火药与弹丸,将那些火药与弹丸尽数倾泻到敌人的头上吧,我们的目标是——杀光他们,抢光他们,让他们知道征服者应该受到的尊敬。”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1章 抓到了辛巴达

    动员令下达后,舱室内的军官已经变成一群野兽,他们嗷嗷叫着冲向甲板,一上甲板便叫喊:“放冲锋舟,6军准备登6——”

    赵兴在舱内侧耳倾听,舰队原先隆隆的炮声密集而响亮,现在稍稍稀疏起来,令人觉得这世界有点空旷,或者有点寂寞,赵兴咂了咂嘴,遗憾的说:“大炮的声音或者比诗词的声音要好听得多。”

    这话武夫们都喜欢听,舱内的参谋哄笑起来,赵兴一摆手,下令:“都别闲着,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将军们起身告辞,赵兴一指源业平,喊道:“源推官留一下。”

    此时,海面上运输舰纵横,他们卸下无数的小舟,每艘小舟上都装满了士兵,那些士兵身穿火红的服装,在蔚蓝色的大海上,仿佛一朵朵血花盛开。

    一万人登6,在这古代,那场景有点类似于罗曼里极目所尽之处,海面上纵横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冲锋舟,在隆隆的炮声中各舰军官扯着嗓门呼喊着口号,调整着士兵划桨的节奏,划桨手旁边,火枪手们尽力高举着火枪,以免被海浪打湿火药,这场面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壮观!

    “壮观!”赵兴站在旗舰明亮的舷窗边,用望远镜巡视了一遍千舟竞的场景,禁不住脱口而出。稍停,他又喃喃补充:“不知道几年前十字军第一次登6巴勒斯坦的情景怎样,他们可是二十万人一起登6,四大国海军战舰一起出动……”

    源业平悠然神往的说:“二十万人一起抢滩登6。那场面一定比这大十倍不止。”

    此时一阵欢呼声淹没了赵兴地话语,第一拨冲锋舟已经冲上了海滩,身穿火红军服的士兵高举着火枪。跳入海水,尽力像6地深处冲去,稍停,更多的小舟冲上了海滩,眨眼之间,整个海滩上布满了一朵朵鲜红地花朵。

    “抵抗很微弱”。源业平凑近舷窗边,情不自禁为这次行动做出注释:“我们的大炮已经吓傻了那群人,几乎可以说,这是一场单边倒的冲锋而已。”

    的确是单边倒的冲锋,冲上海滩的士兵在军官地俯视下,在海滩上稍稍整理队形,一拨士兵奋力向码头区冲去。他们的任务是占领码头。以便后续运输船靠港卸下物资。而此时,码头区已经没有能够漂浮的敌船。海面上残留着一股股烟柱,表明所有的抵抗已经瓦解。

    码头深处。原先的码头工人在四散逃跑,码头区的泥巴屋在**的轰击下。唯留下一片残垣断壁。更远处,一道道浓烟升起。大火在酷热地天空燎起一道道火炉,整个城市都沉寂在歇斯底里地哭喊当中,城市深处全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奔跑的居民。此时此地,奔跑似乎是他们活着地唯一目的,他们不辨东西,只顾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不知为何在奔跑,也不知道奔跑到什么时候。

    阿杜里回身眺望了一下这座城市,他叹了口气,轻声说:“这座城市完了,快走,我们尽快离开这死亡之地,别让死亡的晦气沾染上我们。”

    仆人们给阿杜里牵过来几匹马,阿杜里跳上马,催马匆匆离开这座城市。在他走后不久,城市当中出现了第一拨红色地身影,他们波浪似的向前推进,一路用生硬地阿拉伯语高喊:“跪下,双手抱头。”

    凡是听不懂他们话的人,一律遭到瀑布般火枪弹丸的洗礼,整个城市血泊处处,那鲜艳的血红的像宋军军服上的颜色,令人心惊肉跳。

    这股血色也成了无数塞尔柱人多年之后的梦魇。

    海面上、旗舰内,赵兴见到第一拨攻击部队登6成功,他转身慢悠悠的询问源业平:“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源业平摇头:“攻击命令已经下达到各个队长头上,目标具体到每一个巷道,我无需亲临指挥,长门殿,您有什么指示,请尽管说。”

    赵兴若有所思的说:“你对阴阳道熟不熟悉?”

    源业平点头回答:“阴阳道的学问由贺茂、安倍二氏掌控,我恰好跟这两大门阀有所交往,知道点内幕。”

    赵兴点点头:“那么,你就该知道我的意思——最近,簪缨世家为了向我讨好,派曹晟、张衍、石诚给我送来几本唐代的兵法书,闲着没事,我翻阅了一下这唐代兵法书,才现原来《孙子兵法》中所说的知己知彼,也是有原因的。”

    日本此时对知识的掌控还延续晋代门阀特色。在汉文学即文章道方面,由菅原、大江两氏门阀世袭;(儒学)明经道方面由清原、中原二氏世袭;明法道(法家)是坂上、中原两氏;算道是三善氏,阴阳道是贺茂、安倍二氏;医道则是由和气、丹波两氏世袭。

    所谓术业有专攻。在古代,兵法中所说的知己知彼,其中“知彼”的任务是由专业人士承担的,负责完成这个任务的专业人士,古人给他们披上一层层神秘的面纱,以掩饰他们的存在,这也就是《孙子兵法》中、以及三国诸葛亮时代兵书反复念叨的“通阴阳”。古人专门给他们起一个称号,称之为“阴阳师”,这门学问则被称为“阴阳道”,而现在则俗称为“忍术”。/\

    至于而现代意义上的“阴阳师”,从唐代以后已经变了味,它成了一个专门装神弄鬼的神棍与骗子的代名词。与此同时,原装正版的“阴阳道”却在日本绵延流传下来,成了日本国粹。而近代日本偷袭珍珠港,偷袭旅顺口等等日军二战时期的偷袭行为,都有这伙谍报人员留下的脚印。

    宋代。华夏文明地传承还没有彻底中断,古代留下的典籍还没有被焚毁,赵兴从唐人的一些笔记中。隐约猜测出阴阳道地本来面目。古人虽然给这个古代谍报机构笼罩上层层神秘的面纱,但赵兴结合现代的一些知识,马上探查到了真相。

    这真相源业平也知道,他恍然大悟的回答:“长门殿这是打算派出一些人手,或者干脆搜罗一些懂得阴阳道的武士,成立自己的影子武士部队……可我们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阴阳道地技术不是一两年所能学会的,我们即使能够搜罗到现成的人手,但对阿拉伯也没用,他们的相貌与阿拉伯人相差太远了,根本不可能混进阿拉伯的人当中。”

    赵兴一指码头:“对面是塞尔柱人,这是唐人打败的民族,我想在他们身上再现唐时的遗风……我们不需要去刺探他地情报。在这一望无际地大平原上。有望远镜的存在,我们无需混到他们中间。但我需要一支预警小分队……或者,等回到国内。我需要这样一支情报队伍,向我提供足够地信息。”

    源业平稍稍考虑的一会儿。答:“长门殿,现在就搞吗?”

    赵兴点头:“战火中练就地本领才格外值得信赖。我要求你立即抽调人手,专门研究潜伏刺探手段……嗯,我似乎也搞到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我希望你现在开始训练人手。”

    赵兴所谓他搞到地阴阳道知识,不过是现代间谍小说电影看多了,知道的一些特殊训练手法以及刺探技巧,但炮声隆隆中,他娓娓向源业平一一道来,源业平真以为这些知识是宋代将门秘密传授给赵兴地知识,他因此对华夏文明的博大钦佩的无以复加,情不自禁用五体投地的口气赞扬说:“这门学问在敝国是由贺茂、安倍二氏掌控,我虽然与他们有交情,但这门学问他们视若珍宝,珍藏的很严密。我只能了解一个大概。

    但据我所知,贺茂、安倍二氏现在手头所掌握的,想必大人刚才介绍的那段知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之,相信他们不过是从晋人手里获得的一点皮毛,好笑他们竟拿来炫耀……”

    突然之间,源业平醒悟了,赵兴现在告诉他的知识,足以让他回到日本国内,在阴阳道术上的成就凌驾于贺茂、安倍二氏之上,也就是说,赵兴送给他家族一份千年荣华的基业。

    想通了这个道理,源业平热泪盈眶,他俯身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指天画地的誓:“长门殿,我源氏在这里向你誓,千秋万载,永为家臣,杭州赵氏旦有召唤,我族上下不惜赴汤蹈火。”

    赵兴默默的接受了源业平的跪拜,等源业平宣誓完毕,他走到窗口,扫了一眼码头区的战斗,淡然的回答:“我接受你的誓言!好了,似乎该我们登岸了。”

    整个城市匍匐在宋军的脚下,赵兴的靴子踏上了码头区,军官接踵而至,汇报缴获情况,俘虏有一万多人,常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座港口虽然衰败多年,但码头商人家中搜罗的财富依然让军官们心满意足。

    “太尉,我们的缴获足够支付战争费用,三次,我算了,我们可以再来三次这样的远征,军费也足够了。”那名军官兴奋的介绍。

    此时,先期登6的士兵正在押解俘虏,清理码头区,宋军的运输舰开始靠上泊位,在上千战俘的努力下,战船上的物资川流不息的堆积在码头区。

    “城中的守军已经逃散,我们缴获了三百匹战马,全是上好的战马,高大雄峻,这样的战马运回国去,每匹怕要卖到五万贯左右,太尉,光这批战马便已经大获丰收了”——军官们喋喋不休的汇报。

    赵兴马上转向源业平,下令:“你去挑两百匹战马,立刻组成斥候部队,向周围进行武力搜索。”

    赵兴说“斥候部队”四个字时,格外加重语气,源业平知道指的是什么,他躬身告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场的宋军军官不满地抱怨:“太尉未免过于偏爱自己的家丁了吧,这块大肥肉。怎么就扔给了这厮。太尉大人,手下留点情,让我等也分一点汤汤水水。”

    武力搜索是一块大肥肉。因为赵兴对缴获物的规定格外宽松,财产所获他要留一半,而俘虏地奴隶他则一毫不取。命令源业平去承担武力搜索的任务,则意味着源业平取得了合法劫掠的资格,他的斥候小分队可以光明正大的搜罗附近所有的村庄与城镇,俘虏地奴隶可以转手卖给尾随在宋军战船后面的商队。阿拉伯奴隶是素质最高的奴隶。他们哟知识有文化,而且奴隶意识强烈,对待主人忠心耿耿,在勤劳方面,也不是那些南洋土人所能同日而语之的。

    “这是俾路支”,赵兴指一指脚下的土地,继续说:“我们西侧是幼法拉底河。东面是印度河。这里是亚洲文明的起始点与源地。在六千年前,它已经是世界玻璃制造中心。在五千七百年前,这里明了世界第一个铁器。带给这个世界铁器文明。现在,我们宋人踏上了这片土地。给这个土地带来了火药文明。

    诸位,五千七百年财富的积累。你们还嫌少吗?这里有数不尽地财宝,数不尽地知识——我劝你们都给自己留一个文明,当今这个世界,论到医学与数学水平,此地称雄。这里的奴隶多少都会一两样谋生技能,譬如纺织,医术、打制铁器技术,编织技术。将他们组织起来,回到家里建一两座工厂,现成地熟练匠工,这可是能够生产原版大食产品的工匠,在宋国境内现生产现出售,岂不美哉!”

    赵兴这句话让军官们两眼亮,他不知道,因自己这句话,宋军地劫掠方向改变了,他们选的目标是这里取之不尽地人才与知识,大量塞尔柱人并不重视学者与技艺精湛的医师、匠工被劫掠到宋国境内,虽然在《天圣令》下,他们大多数在服役十年后得到了释放,但他们当中许多人并没能回到残破地家乡,而选择继续在宋国扎根。

    因为赵兴的这个主张,两河文明的科技创造力遭受了最大的摧残,无数两河流域的文人学者被一根绳子绑到了宋国,他们十数年学成的知识,被迫用来赎还自己的自由,而他们带来的知识也极大的冲击了宋朝的现存知识结构。后世历史学家评价说:赵兴之后,大宋,它的辉煌与璀璨是建立在两河流域的尸体与鲜血之上……

    此后数天,宋军兼顾着港口区的战俘没日没夜的修建码头,在宋军的皮鞭下这座城市原本的诗人学者被迫用他们拿笔的手搬运着石块,搅拌着石灰粘土,在他们的努力下,一个月后,一座巨大的城堡伫立在港口区,与此同时,原先简陋的码头也修起了一道漫长的防波梯,防波梯一直深入海中数里,它为船只提供数百个泊位,宋军的战船靠上泊位后,展示了巨大的吞吐能力,他们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的将城市中所有的阿拉伯特色东西全部搬运回国,又从船上卸下了无数宋国风格的家具与家居物品,等这座城堡建成后,它已经变成了一座完全的宋人城市。

    此时,先期回国的宋商已经重新返回,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粮食与战备物资,依靠战争缴获,赵兴慷慨的支付了这批物资的费用,结果这样一来,因这批战争也诞生了一群特殊的商人,后世的人们将其称之为“战争贩子”,他们依附军队而生,收购军队的缴获品,并向军队出售补给物资,两边倒手获得巨大的利润。战争是他们获利的唯一手段,因此他们贪婪的目光总是寻找下一个目标,千方百计的鼓动军队开战,以便自己获利……

    新到的船队也带来了宋国国内的消息,此时,曾布已经去职,但韩忠彦也没落好,不久出任地方知州。与此同时,张商英重新回到朝中,与苏辙共同成为执政的左右仆射大臣。

    宋国国内对海外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他们没有遥远的概念,感觉到第一批随军的商船能在一个月后赶回国内,似乎赵兴所去的地方与三佛齐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三佛齐更近,所以赵兴这次巡阅南洋。并没在朝中引起大震动——小皇帝忙着建自己的园林,朝中大臣忙着党争,蔡京忙着排挤他人。这时候,大家都不希望这位大宋第一军阀出面搅局,他不在眼前,更好。

    苏辙担任执政,不能不说是新成立地蜀党显示了自己庞大的力量,由于现在改名为江西学派的新蜀党笼络了关学、洛学。加上江西学派地奠基人都是些曾被贬谪的宰辅大臣,这些人重新得势后,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自然不愿意本学派重新失势,为此,他们广结势力,尤其是在地方。因为有赵兴这杆大旗在。他们势力雄厚的连蔡京与张商英这群新党人员都要讨好巴结。

    国内的形势似乎暂时不用赵兴操心,赵兴看完手头的情报。询问源业平:“你们已经找到多少匹战马?”

    源业平回答:“我们最近多方搜罗,已经搜罗到三千匹战马。其中优秀者,约有一千匹左右。数量还少了一点,可是这个鬼地方。自从我们到来没下过一滴雨,我怕战马多了,反而令我们行动不便。”

    赵兴点点头,招呼过来一名军官,询问:“我让你抽调的会骑马地士兵准备好了吗?”

    那军官回答:“已经有六百余人可堪一用!”

    赵兴下令:“挑五百人,每人配双马,在配备三千奴隶兵,组成一支新军,这支军队就叫龙骑兵。军中的那些奴隶兵则配备冷兵器,我给你三天时间,立刻整理军队,我们大军开拔。”

    源业平赶紧补充:“大人所说的那两个补给点——鲁仆哈在城北一百二十里处,那里的水井足够我们饮用,哈杜尔舒在三百里外,若先遣部队只有五百人的话,我有把握直接拿下哈杜尔舒。”

    “我的目标不是哈杜尔舒——”赵兴眺望西方,悠然补充:“目标是巴格达!我们先期拿下哈杜尔舒后,后续部队分驻鲁仆哈与哈杜尔舒,四处征集战马,招募自愿者,向西方滚动前进,此战,我们没有补给,我们的休整地就是巴格达。”

    赵兴不知道鲁仆哈与哈杜尔舒在现代叫做什么名称,他目前在印度河流域地西侧,自己所占领地港口,大约就是现代的卡拉奇位置,赵兴约莫知道他脚下地这片土地就是现代的伊朗高原,向北,则是阿富汗以及雄伟地兴都库什山(帕米尔),向西走下伊朗高原则进入伊拉克,而现在,两翼的土地都属于东塞尔柱帝国。

    阿拉伯马连续奔跑一两百公里并不是难题,五百人一人双马,携带几柄短铳,它地打击能力也不是弯刀所能抗衡的,赵兴对此行地成败并不担心,但城里的商人听到大军开拔的消息,却一起来劝阻。他们公推一名年长者来见赵兴,这位年长者先向赵兴作揖后,忧心忡忡的劝说:“大人,我们现在只是在港口建了个小城,附近有什么军队,我们一无所知,现在大人打算全军开拔,我们岂不是要面对整个俾路支大军。”

    赵兴坦然的笑了:“我们修筑的新式城堡,墙头驾有许多门小炮,我认为这样一座堡垒,有二百人守卫就足够了,而附近海面上没有与我们抗衡的船队,只要我们的战船在,我们的补给便不会缺乏,俾路支如果出动大军,我正好回军吃掉它……”

    那纲轻轻叹息:“太尉大人太大意了,完全不摸这里的情况就要开拔……我们替你找了一位熟悉当地情况的,太尉大人愿意见见他吗……”

    宋商们找来的是一位战俘,这位战俘六十多岁,留着很长的大胡子,他的手细长而匀称,胡子梳理的很干净,皮肤白净,显然未曾经过风吹日晒。

    赵兴的目光在对方手上一转,又转到脸上,而后满意的点点头,问:“说出你的名字!”

    那个人虽然年纪大,说话却依旧干脆利落,他马上答道:“元帅大人,我的名字现在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只是你的一名俘虏。”

    赵兴目光在对方手上停了一下,问:“你的专长是什么?”

    “几何、方程式,可这些有什么用,拿笔的手不如拿刀的手强壮,所以我是你的俘虏了。”

    “竟然是一位数学家”,赵兴起身离座,并招呼士兵:“搬个座位来,知识,无论怎样尊重都不为过,我尊重知识,大宋也因为尊重学问,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位数学家以前恐怕享有盛名,他现在之所以不愿通名报姓,很可能是因为感到羞愧,为自己俘虏的身份而羞愧,所以不愿说出真实姓名。赵兴请他落座,此人竟然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并抬头平视赵兴,一点没有卑下者的那种猥琐。

    “该怎么称呼你?我们交谈总该有个称呼吧……”赵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不如我叫你辛巴达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一千零一夜》中辛巴达航海的故事。”

    那老者躬身答谢:“谢谢元帅阁下赐予的名字,今后我就叫辛巴达。”

    稍停,辛巴达带着恳求的神情,询问:“元帅阁下,我得到承诺,如果我如实向你介绍陴路支的情况,你将把我的孙女归还给我,请问,您能兑现这一承诺吗?”

    “你的孙女……”赵兴沉吟的望了望纲,纲尴尬的一笑:“这老头子的孙女能歌善舞,而且是个娴熟的医生,她被筛选入医护营,所以还没被送回国内。”

    稍停,纲略带尴尬的补充:“这名老者……辛巴达,因为他的孙女有这项本领而被留下来,前几天,他的孙女在营中唱歌,陈不群大人恰好路过,便把他的孙女接到船上,辛巴达知道后,企图闯营被扣,由于他已经记录在售名单上,他的主人将其领了回来,准备予以惩罚,结果他说,他知道当地的情况,谁帮他拯救孙女,他则如实交代。”

    赵兴以纲的交谈用的宋语,那名老者辛巴达的说话用的阿拉伯语,由蒲易安的族人在旁充当翻译。但这名老者显然也是个语言大师,纲在一旁说话的时候,他目光闪动,似乎已经听懂了纲大概的意思,连连向赵兴拱手。

    赵兴沉思片刻,反问:“说出你的身份,我想知道你是否值得信任。”

    此时,距离宋军城堡外三十里,一支斥候小队正准备回城,为的小队长用羊皮水袋淋湿了自己的头,而后甩着**的头,嘟囔一句:“这鬼天气!”

    抹去了眼前的水珠,斥候小队长高声吆喝:“走了,我们该回城了。”

    一名斥候凝望北方,稍一犹豫,大声喊:“烟尘,那该是骑兵移动掀起的烟尘,度很快,大人,瞧数目应该是千人的骑队。”

    斥候小队长低声嘟囔了一句:“千人的骑队,这地方哪里会有千人的商队——”

    顷刻间,斥候小队长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他稍呆了片刻,立刻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敌袭!这就是我们找了很久的敌军主力,终于来了,快,一半的人回城报告,另一半人就地隐蔽!”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2章 阿拉伯

    与此同时,卡拉奇城堡,坦然面对的那名老者辛巴达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曼萨.穆萨!”

    赵兴咂巴了一下嘴,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沉思半晌,答:“没印象!”

    这个答复让辛巴达有点气闷,然而令他更气愤的是,赵兴转而问一旁的阿拉伯翻译:“这名字你有印象吗?”

    那名阿拉伯翻译是蒲易安的族人,与其说他是阿拉伯人,不如说他是土生土长的宋人,虽然会自己的民族语言,但他终身大部分时间还是生活在大宋,只听他沉思半晌后,说出的答案令辛巴达气结:“不记得,似乎没什么名声。”

    那老头愤怒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怒气冲冲的重复:“我是曼萨.穆萨!”

    赵兴摇了摇头:“如果你想用你的家世来威慑我,你错了,我是征服者,你过往的家世与名气对我毫无作用,我现在唯一尊重的是知识,要想打动我,请说出你拥有的知识!”

    那老者叹了口气,站起来向赵兴鞠了个躬,说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我是陴路支南方区的包税官。”

    所谓“包税官”,就是依仗自己的家财雄厚,向当地官府垫付当年税收,而当地官府用该地当年税收作为抵押,以偿付商人垫付款的一种中古时期的行政方式。在中古时期,领主们常常不学无术,没有专业的税务知识与经营知识,同时,培养行政人才又不是小领主所能承担的起的,所以领主们便把领地的税收承包给专业的商人,而自己按照约定的额度,从商人那里收取合同所规定地款项。

    这种中古时期的行政手段传入中国后。曾引了一场大地震,并由此诞生了两个新词:“承包”与“经营城市”。这两个词完全是商业文明的产物,没想到在塞尔柱地游牧文明下。竟然也顽强的生存下去。

    “耶历1040年,塞尔柱之孙图格里勒伯克占领呼罗珊;进而征服伊朗全境,并于1055年进入巴格达。哈里卡伊姆感谢图格里勒伯克为他解除了什叶派布韦希王朝的控制,封他为苏丹,号为“东方和西方之王”。他的父亲,也就是图格里勒伯克之侄,阿尔普-阿尔斯兰。继承了封位。而他,就是塞尔柱唯一的王子,也是塞尔柱人民的英雄。

    马利克沙-阿尔斯兰,塞尔柱帝国的继承者。于耶历107年,只用了五千个人,就在曼齐克特大败了拜占庭军地五万大军,而且只花了三天时间。俘获了拜占廷皇帝罗曼努斯四世。于是拜占廷所属小亚细亚大部分地区尽归其手。他在位时(10721092)是塞尔柱帝国极盛时期争。帝国四分五裂。在叙利亚、克尔曼、小亚细亚等地先后出现了一些小王朝。他的第三子桑贾尔四年前(约1096年)受封于呼罗珊。目前是大塞尔柱帝国仅存的继承人和其他各塞尔柱小王朝的宗主,他曾打败中亚的喀拉国和印度边境的伽色尼王朝……”

    曼萨.穆萨慢悠悠的讲述着脚下这片土地地历史。他所提到地“桑贾尔”目前正处于最辉煌的时期,然而却是日落西山地辉煌。桑贾尔在位末年,吐火罗斯坦的乌古斯人反抗,他前去征讨,战败被俘。1156年逃到木鹿,次年死去。国土后并于花拉子模王国。而花拉子模王国正是《射雕英雄传》中郭靖所使用地冻羊腿战术爬上山峰,空降攻陷的那个城市。

    “陴路支现在也属于塞尔柱地一个分支国,在下是南部行省的包税官,这次巡视南部省核定税款,没想到……”曼萨.穆萨继续讲述道。

    赵兴不知道曼萨.穆萨几次骄傲地提到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的家世还是因为他的科学成就,亦或是他因为数学成就而担任的官职,等等。/\在他记忆中,这片土地所产生的文明最终都毁于蒙古人的铁骑之下,以往的历史以及科学成就都被蒙古人当作煮奶茶的燃料,扔进帐篷内简陋炉子的焚毁。所以,即使曼萨.穆萨在当地,或者在塞尔柱历史上多么有名,他最终也不过是一把柴草。

    对于这样的人物,赵兴是站在居高临下的地位俯视的,他对曼萨.穆萨的招待带着屈尊俯就的殷勤,但他却不能容忍曼萨.曼萨的骄傲,他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不耐烦的说:“辛巴达先生,我正好缺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差官,就你了……你说,我在这座港口待了足足五十天,却没见到俾路支王子前来征剿,难道他不在意这座港口,不在意你这个财务官——哦,正确的叫法是包税官。”

    赵兴坚持称对方为辛巴达,似乎完全无视对方原来的显赫名声,辛巴达无奈的叹了口气:“元帅阁下,我原先得到的承诺是,用与身体等重的黄金赎还我的自由。我希望您能够督促手下军官履行诺言,允许我赎回自己的自由。

    为此,我甚至愿意增加一部分赎金——加上我的孙女,我愿意付出三匹骆驼的金沙,怎么样?……五匹骆驼?……那么,十匹怎么样?”

    赵兴脑袋晃的像拨浪鼓,辛巴达将赎金增加到三十匹骆驼运载的金沙,赵兴依然摇头:“在我看来,你的价值值一座城市,值整个陴路支,原先那帮混蛋把你卖便宜了,幸好我有机会纠正他们,辛巴达先生,无需再争了,你现在是我奴仆,你的产权属于我,包括你的财产,你拿属于我的财产来交换我财产的自由,岂不可笑。”

    稍停,赵兴挥手命令麾下一名军官:“去叫陈不群来,告诉他,他手下那位会唱歌的小妞归我了。我要归还他的祖父,让他开个价吧?”

    纲满脸不悦,插话:“大人。你说过,这座城市属于南洋公司,属于我们这些支助人,但我刚才却听到……”

    “没有冲突”,赵兴微笑的解释:“二者之间没有冲突!最近以来,我一直在琢磨南洋事务地经营手段,要知道。维持一个如此遥远的海6,军队方面要花很大的气力,我在这个位置上,还能保持军官们地勤勉,但我退职之后,我不能保证继任者不是贪官。

    如此一来,南洋军费的窟窿就会变成贪官的无底洞。而你们这些人。失去了官府的支持,面对整个阿拉伯的反扑。只能是无根之凭,无本之木。

    但刚才跟这个人的交谈却给了我启。我准备将大宋海外事务一分为二,完全交给公司运作经营。斯里兰卡那块不妨称作东印度公司。主要负责天竺、三佛齐以东的事务,而以斯里兰卡为界。以西地事务归西阿拉伯公司,两大公司各自承包经营,有权组织起自己的军队维持与保障自己的商路畅通,至于我与我所在的海军,只有征缴税款的权力,还有按你们的要求提供保护的义务,不再干预你们自己地经营。”

    稍停,赵兴继续补充:“关于东印度公司与西阿拉伯公司地承包事宜,我希望你们自己商议出一个章程,今后我只与这两大公司的董事局打交道,如此,就避免了继任者向你们伸手,好不好?

    而我这方面,不能不派出一名财务监督官,这名辛巴达先生曾经干过包税地事情,他就是我所任命的阿拉伯事务财务总监——这事不用再商量了,你们现在要做地是,赶紧拿出自己的章程,而后投标竞争两大公司地股东。”

    纲恹恹的点点头,但马上他明白过来:“大人地意思是说以后大宋的海外领划分成两片,由我们商人各自承包经营,而官府方面不再插手干涉,他们今后只有核点我们税款的权力?另一方面,我们交了税,如果遇到独立难以抵挡的危局,还可以要求朝廷水师出面帮助,是吧?”

    这番交谈当然是用宋语进行的,里面涉及的新词太多,曼萨.穆萨从俘虏营学会的下层俚语显然不能应付,他眨巴着眼睛,紧张的盯着交谈的二人,那名纲明白过后,立刻激动的询问赵兴的具体策略,在问清承包期为五十年后,他转身与商人伙伴激烈的交流着彼此的想法,语又快又急。

    不一会儿,派出的那名军官带着一名蒙着面纱的少女赶回,那名少女体型婀娜,一见辛巴达,立刻扑入辛巴达怀中,泣不成声的哭诉着什么,赵兴对这女娘的遭遇不感兴趣,他转向那名军官,以目示意。那军官躬身回答:“陈督师说:既然老师要讨要这名女子,谈什么钱不钱,老师只管拿去就行。”

    赵兴摇头:“也不能坏了规矩,这样吧,我用一船的货物跟他交换这名女子,你转告他,码头上属于我的商船,他随便选一艘。”

    那军官再次鞠躬:“下官也跟陈督师如此说了,陈督师回答:这名女子是他的珍宝,是他的眼珠。他不能为自己的珍宝开价,所以,她是无价的,但老师要要,即使要求他挖出自己的眼珠,陈督师又怎敢向老师开价。”

    赵兴苦笑一下:“我听得出他的怨气,这样吧,你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陈督师……”

    赵兴简单的介绍了他的打算,听到赵兴不是想自己占有这名女子,而是想把这女子归还其祖父,那军官有点喜色,回答:“如此说来,师兄还可以继续追求这女子,啊,翻手从老师这里取走一船货物,还能继续与这女子交往,师兄一点不亏……我这就去告诉师兄。”

    赵兴点点头,挥手命令那女子:“掀开你的面纱!”

    面纱掀开,一张清丽的面孔展露在赵兴面前,在场的人出轻轻的一声吸气声,赵兴也吃了一惊。

    难怪陈不群如此动心,这女子金碧眼,那蓝眼睛像深邃的大海一样令人痴迷,白净的皮肤让象牙般的脸庞散出一种雕刻美。赵兴自诩为见过无数美女相片,早就不为美丽而失神,那女子脸庞展露在他面前地时候。刹那间,他也迷糊了一下。

    “有点奥黛丽.赫本的那种贵族美”,赵兴低声嘟囔:“我竟然不知道,塞尔柱是白种人,竟然有这样金碧眼的美女。”

    这嘟囔声太轻,没有人听清楚,稍停。赵兴挥挥手,又说:“你地歌喉一定像夜莺般婉转,难怪我的海军司令也沦陷了……好吧,辛巴达,我把你的宝石归还了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慷慨?”

    赵兴这句话是用阿拉伯语说的,突然听到赵兴说出流利的阿拉伯语。辛巴达犹豫了一下。表情很迷惑,稍停。他微微鞠躬,用阿拉伯语利索的回答:“我地主人。你得到了穆萨家族的效忠!”

    赵兴仰起脸,骄傲的回答:“我现在可以说。你得到了我家族的庇护。但这是我本来就拥有的。”

    赵兴与曼萨.穆萨这一问一答,属于典型封建领主间的“效忠问答”。赵兴最后那句话。意思是说:作为俘虏,曼萨.穆萨重获自由后,本来就该交出自己的忠诚。

    穆萨再度鞠躬:“我地主人,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地海军司令希望得到与你孙女交往的相信,我们地文明不逊于你们,而陴路支现在的主人塞尔柱人,不过是被我们先祖驱逐地罪民,既然你们能尊敬塞尔柱,我想,我的海军司令与你孙女交往,丝毫没有辱没穆萨家族。”

    赵兴省略地一部分事实是,陈不群已经有了正妻,所以即使他跟这名女子成婚,这名女子也是作为妾室嫁入陈家,而妾室是没有地位的……然而,这对阿拉伯人来说不是难题,阿拉伯人可以拥有四名正妻,所以赵兴即使忽略了这个事实,想必对方也不在意。

    陈不群与这名女孩信仰不同,这在阿拉伯人来说也不是问题。中古时代,阿拉伯将与他们战斗地十字军看做势均力敌的相称对手,连带着,对他们的信仰也比较尊重。比如萨拉丁就与司兴王彼此尊重,与此同时,也曾有战败的阿拉伯贵族将自己的女儿与财产交给十字军骑士,以赎还自己自由的记录——莎士比亚曾写过一出这样的戏剧,记录当时的风俗。

    阿拉伯是奴隶制国家,阿拉伯女子非常温存,嫁入丈夫家后,也常将丈夫视作整个世界,而中古时代,由于阿拉伯帝国的统治力量,也使得西方世界非常尊重阿拉伯敌手,许多人迎娶了阿拉伯贵族之女,反而以自己血统中有这样的血裔为傲。

    因上种种,在这个血腥的十字军时代,阿拉伯世界对通婚反而不像现代那样固执。辛巴达稍稍犹豫了一下,也是人在屋檐下,他无奈的点点头:“元帅阁下,我同意您的观点,现在我想问,我可以跟我的家族联系吗?”

    赵兴摸了摸下巴,回答:“当然,我需要一批专业人士。辛巴达先生,我给你的任命远远出了半个陴路支,它涵盖整个阿拉伯世界,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负责帮我打理整个阿拉伯事务,你应该感到荣幸,这个职位,也许正是你家族难以想象的机遇。”

    辛巴达稍一犹豫,矜持的接过了赵兴的任命。但马上他又犹豫的说:“元帅,我听说陴路支国相阿杜里曾经与你谈判过,您在这里滞留了五十天,我担心阿杜里已经集结了军队。”

    赵兴笑嘻嘻的,有点期待的问:“五十天了,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为什么他还不来进攻我?”

    有这样期盼敌军进攻的吗,辛巴达翻了个白眼。

    但赵兴的期待也正说明宋军那强大的信心,联想到宋军手持的那种声如霹雳,威力恐怖的管状武器,辛巴达满意的点点头,为自己站对了立场而感到欣慰,他连忙说:“阁下,我刚才说过,塞尔柱国王不久前去世了,大塞尔柱正陷入崩溃,诸王子争位,桑贾尔陛下虽然是公认的宗主,但他只能采取疏散的策略来统治他的邦国。

    在这种情况下,桑贾尔陛下不敢将他的军队消耗在为陴路支王子争取利益上,而陴路支也不敢轻易消耗他们的军队,我估计,如果他们派出军队,那将是一场利益的争夺与一连串阴谋、妥协的产物。

    这需要时间,我认为这个时间快到了,五十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他们应该商议出了结果。”

    赵兴不知道,此时,陴路支的黑甲骑军已经到了,在经过一连串勾心斗角后,陴路支与邻近的法尔斯邦国达成了互不侵犯协议,在法尔斯国王承诺绝不趁火打劫后,陴路支王子又得到桑贾尔支援的一批军械物资,他集结了所有的军队,和十一万大军向卡拉奇城堡扑来,先锋——五千黑甲骑军以被斥候觉;次锋——三万波斯甲步兵随后也觉了隐藏的宋军斥候。

    “敌袭,敌军来袭,黑压压的一片,数也数不清数目”,赶回城堡报信的宋军幸存斥候气喘吁吁的报告:“我们遇到了五千骑兵,潜伏哨随后来信号,说是后面还有无数的步兵,他们遮天蔽日,无法计算具体数目。”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3章 谁是海浪,谁是石头?

    奇怪的是,敌袭消息传来,在场的人都没有显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辛巴达左看右看,觉商人们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军官们显得悠然自得,全没有大战之前的恐慌与紧张。

    辛巴达眼睛一眨,想通了——原来我面前站的是一名百战名将,以一抵十,在他过往的战绩中不算什么,所以那些商人对他们的统帅有近乎盲目的信任。

    很好,很强大!

    赵兴笑盈盈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头盔:“诸位,我们等待了五十天的机会终于到来了,这是耶历1102年二月,宋军与陴路支军队战于卡拉奇城堡,各位,用我们手中的战刀来书写这段历史吧。”

    1102年,这一年还生一个令后世永世难解的谜团——西班牙萨拉曼卡市伊诺尼马斯大教堂落成,大教堂上竟有着神秘的太空人浮雕。这个太空人浮雕完全是现代宇航员形象,穿着一身宇航服,戴着宇航头盔,成立体状雕像做出太空漫步的飘浮姿势……1102年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不差的想象到千年后宇航员的形象,而且一点不差的记录在浮雕上。

    这个浮雕是如此神秘,以至于现代人怀疑可能是某位穿越人士出于恶趣,特地在教堂中留下的痕迹——当然,这个恶趣与赵兴无关,因为当时,赵兴还在陴路支鏖战。1102年二月,具体日期人们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在陴路支这块土地上。同时使用耶历、回教历,中国天干地支历与中国农历……,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赵兴一时使懒,懒得换算当天的日期。结果这场战争具体生地日子不详,只知道这场决定性的战斗生在二月。

    陴路支骑兵推进的很快,宋军斥候返回不久,他们已经兵临城下,在赵兴还没有决定是出城迎战,还是垄城坚守的时候,陴路支先锋军竟然按照中世纪的惯例向赵兴递达了战书。这份战书是塞尔柱王子、陴路支领主传递来地。辛巴达翻译的时候,赵兴懒得去注意这位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名气的小王子的称号,他翻弄了一下战书,觉战书是用阿拉伯人书写的,他诧异的询问辛巴达:“塞尔柱没有文字吗?怎么它使用你们阿拉伯的文字?”

    “塞尔柱陛下在进入巴格达之前,已经信仰了我们地宗教!”辛巴达骄傲的回答。

    赵兴好心的提醒:“记住,你现在名叫辛巴达。是大宋的辛巴达。是我大宋西阿拉伯公司税务总监辛巴达。”

    辛巴达被噎了一下。赵兴这是在隐晦的提醒他——现在,这片土地上的征服者是宋军。他不应该还在为自己的文明而骄傲,应该对征服者地文明满心钦佩。

    稍停。赵兴又问:“如果我现在进军巴格达,我是说。不改变信仰进入巴格达,会怎么样?”

    辛巴达喘了几口气。喃喃回答:“你会得到整个阿拉伯地仇视与追杀……我听说,拜占庭君士坦丁大帝曾经夸耀说,他给拜占庭留下了一座大理石城市。我在这里也看到了,你们在一月之内修建了一座石头砌成的城堡,它巍峨、宏大。

    这简直是无以伦比地创造,原先到过这座港口的人,看到眼前这座城堡地出现,一定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这种创造力迸,对于卡拉奇来说,也许是一种幸运,但巴格达不一样,阿拉伯是结局不容许异教徒进

    赵兴点点头:“没错。我来到这里,是你我双方的幸运——我向来认为,对事物正确地判断来自大量的信息,而文明想要展,就必须让自己尽可能多地掌握信息,并且不因自己的喜好而排斥信息。

    我现在正引领着敝国走向了世界,了解这个世界,搜集这个世界的信息。你我有幸在此相遇,现在,出生于宋国的我是个主动的信息搜集者,而卡拉奇的幸运是因为我的到来,使它有幸成为大宋帝国信息搜集的前哨站,我将这个荣幸赐给了卡拉奇,千百年之后,我相信,此地必将因我而昌。至于巴格达……它的命运,似乎还需要考虑一下!”

    辛巴达鞠躬致敬,表示赞同赵兴的话。他的孙女隔着面纱的大眼睛忽闪的,看着散出不可仰视的霸王之气的赵兴,正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了陈不群甜的腻人的说话声:“宝贝,你祖父同意了,我真幸运。”

    赵兴颇堪玩味的望着陈不群,催促身边的军官:“把他们都叫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师兄,他也有今天,我竟不知道这厮还有这副嘴脸。”

    陈不群毕竟才二十多岁,这时他就像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荫动男孩,智商已经下降到十以下的水平,赵兴的玩笑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反击,他吐着舌头,着脸,兴高采烈的坐在那女孩的身边,脸不红心不跳的询问赵兴:“老师,我听说来的人很多,数不胜数,是否需要海军助战?”

    赵兴摇头:“6军要走的路还很漫长,现在让你们去助战,以后深入内6,或者深入到海军炮口无法抵达的地方,那就更惶恐了。此战,海军作为预备队守城吧,我要出城而战。”

    说罢,赵兴提起毛笔,不管对方认识不认识,在那份战书上,墨汁淋漓的写下了一个大字:“战!”

    你还别说,中国字就有这个优势,阿拉伯字体弯弯曲曲,笔画很细,赵兴墨汁淋漓的大字直接覆盖在对方的战书上,将对方那份词藻华丽的交战书当作了花纹底饰,若干年后,给历史留下痕迹的只有赵兴这个“战”字。陴路支王子那份费尽心机写出地战书。人们连一个都没记述,它整个被当作此一事件的陪衬。

    决战约定在三日后进行,这三日,陴路支的大军接连不断开来,卡拉奇城堡外。陴路支大军铺开,一直到天际尽头,全是身穿波斯锁子甲的异**队,其中,光骑兵就有足足三万。

    辛巴达此时已经完全认同了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监税官有多大,完全模仿阿杜里那种国相姿态。指点着城外地大军,向赵兴介绍着情况:“陴路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军队,王子殿下只有五千军队是他的亲军,其他都是临时征集的农夫。但我左算右算,光凭陴路支,恐怕还凑不足如此多的人数。”

    赵兴轻松的笑着,招呼左右军官:“听到了没有。我们的真正敌手只有五千人。剩下的只是才放下锄头地农夫。”

    辛巴达小心的提醒:“元帅,但你的正式士兵也唯有三千人。/\其余的不过是些仆兵。对面足足有十二万军队,哪怕是十二万只羊。屠宰起来也很费时间。”

    “战争,永远不能用宰羊来形容。因为羊类情绪波动,而人类。当恐惧战胜一切的时候,再多的同伴也会崩溃,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摧残敌军地意志,让他觉得我们不可战胜,让他们匍匐在我们地脚下,永无反叛之心——诸位,各自回自己的军队,让我们出战吧。”

    在后世人地记述中,这场两大东方强国的碰撞简直是一场典型地骑士战争,它充满了绅士之间的那种彬彬有礼。

    战前,陴路支王子非常绅士地出约战书,邀请赵兴出城战斗,而赵兴居然响应了这个约定,答应放弃地形优势,出城与敌军野战。

    约定战斗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并不是战争地开始,因为按照规则,出挑战的是陴路支王子,那么选择战场的权力在于赵兴,这一天,陴路支王子命令手下的军队退军五里,让出城下,而后带着他的国相阿杜里单身上前,与赵兴商谈约战的更确切细则。

    陪同赵兴的是曼萨.穆萨,也就是现在绰号为辛巴达的老者。除此之外,两人的卫队各自有十人,赵兴的卫队是五名参谋,五名都指挥——也就是营长。陴路支王子的卫队则是一群手持弯刀,身材强壮的黑甲骑士。

    对面的陴路支王子在相距两百米地举起右臂,他的右手拿着一柄短短的金头权杖,阳光下,权杖上面镶着红宝石一闪一闪的,见到陴路支王子举起权杖,他手下的护卫立刻勒住了马缰,陴路支王子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催马单身向前,阿杜里则紧紧尾随。

    赵兴见到陴路支王子的动作,他有样学样,一摆手,命令随行的军官止步,自己一点辛巴达,招呼对方一起上前。

    陴路支王子有一副黑眼珠,眼窝深陷,让他的两个眼睛像是躲在洞**的狼一样,带着阴冷的味道,赵兴毫不怀疑,拥有这副眼睛的人一定也拥有一副铁石心肠,他可能极端漠视别人的生死。/\

    黑眼珠的主人面色很苍白,几乎完全是白人的那种苍白,看不见一点血色,他下巴上留着短短的阿拉伯胡须,那胡须也是黑色,修剪的很整洁,上唇留了一条细细的黑线,让上下胡须连成一个圆圈,像是用浓墨在脸上画出一个轮廓,他的嘴唇红润异常,仿佛摸了最时尚的唇膏一样,只见这嘴唇开合,吐出一连串阿拉伯话:“阁下,我等待你的选择。”

    陴路支王子说完这话以后,左右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在寻找翻译,辛巴达上前,结结巴巴的用宋语翻译着什么,但他说的宋语,对宋人来说也是外国话,基本上听不懂。

    借辛巴达翻译的工夫,赵兴眯着眼睛,继续打量着陴路支王子,他穿着一身丝绸,这身丝绸染成淡绿色,这种绿色丝绸,在大宋是七品以下的小官穿用的服色,没想到陴路支王子穿在身上,骄傲的像一只大公鸡,他见到赵兴注意他的衣服,下意识的挺了挺胸,一脸鄙视地望着身穿蕃布军服的赵

    对方的衣服做工很精致。衣服的接缝处几乎看不到针脚。丝绸容易起皱,打理起来很麻烦,这人的衣服除了针脚细腻,几乎看不出缝隙外,接缝处还显得很平整光滑。而且整件衣服看不到一个皱纹,在伊朗高原地清风吹拂下,丝绸的特性被充分展露出来,它柔和的随风跳动着,温柔的像情人的抚摸。

    辛巴达已经结结巴巴的翻译完了,他知道赵兴听得懂阿拉伯语,求救似的望着赵兴。赵兴一指远处那座小山坡,毫不在意地回答:“我的选择就是那里,我军就在那里与你展开会战。”

    赵兴说得很慢,辛巴达连猜带蒙,领悟了赵兴的意思,他流利的用阿拉伯语翻译说:“王子殿下,我们的元帅决定选择那座山梁作为自己的阵地。他说。他会像那座山一样,坚不可摧。也会顽强不屈,直到所有的战士已无力战斗。”

    陴路支王子盯了一眼辛巴达。阿杜里催马上前与他嘀咕了几声,王子说:“曼萨.穆萨。我竟然还不知道你懂得宋语,很好。你可以转告你地主人,打败他后,你将有权保住自己地性命,继续为我效劳。”

    曼萨.穆萨深深的叹了气,用怜悯地神情望着陴路支王子,不等赵兴做出指示,他自作主张的回答:“王子殿下,虽然你地军队像大海里的水兵一样,无穷无尽,但这位元帅地军队却像磐石,大海虽然令人恐怖,可有谁见过海浪能摧毁磐石?”

    陴路支王子挺了挺胸,答:“我们不是海浪,我们是铁锤,再顽固的石头,也会在铁锤下粉碎,告诉你地主人,我带来了附近五个行省的兵马,正期待着接收一座新城,我很期待他的屈服。”

    说完,陴路支王子拨马返回自己的阵线,沿途他并没有停留,只顾埋着头向自己的大本营奔跑,微风吹拂下,那绿色的丝绸袍随风飘起,显得既潇洒又中看。

    赵兴也返回自己的阵线,随行的参谋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太尉,临阵约战,虽然颇有春秋之风,但自从前秦淝水之战后,因自己退兵而导致大败,我中原以不流行这种战前退兵,以让出阵地的举动了。

    你说对面这位王子是不是傻了,怎么来跟我们玩这招。可惜我们没有懂对方语言的人,否则也像淝水之战那样,在敌侵将退未退之际,大喊一声前军败了,那么,敌人岂不是也要崩溃?”这名参谋的话貌似指责陴路支王子,其实在指责赵兴。赵兴居然要放弃坚城,与敌人野战,虽然宋军有火炮的优势,但为人不可太嚣张,怎能放弃地理优势,把自己置于险地,单依仗武器的优势来与敌人较真?

    那军官语气婉转,表面上听是在慨叹陴路支王子的迂腐,竟然也像宋襄公、前秦苻坚一样迂腐。但赵兴明白他的意思,边催马往城门口走,边装模作样叹息说:“看来,塞尔柱人逃到了这片土地上,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沾染上了这片土地上的封建意识。”

    那参谋不解,反问:“太尉大人此话何意?”

    赵兴解释:“陴路支王子约请我们出城而战,不是因为他的迂腐,而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不同文化。

    先,封建制讲究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封建战争无论胜败,封建领主的私产都不会被剥夺,比如领主的土地。因为这个意识,所以封建战争经常是征服之战,它需要的是领主的屈服与卖身投靠,而领主屈服后,该领主所拥有的领土也就成了胜利者的领土。

    基于这个理由,所以封建战争一般不会是极为惨烈的攻城战,因为攻城战会波及城里的百姓,胜利者即使胜利了,也会在那片土地上播种仇恨,这不利于他今后的统治,以及征收赋税。而领主手下的子民丧失殆尽,他的那片领地也没什么价值,不能继续为国王产生足够的收益,国王占了也没用,于是,在封建下,惨烈的攻城战就成了鸡肋,伤亡既大,事后获得的效益又很微小——譬如我们的春秋时代。

    所以,封建战争常常是运用种种手段迫使对方屈服,只要对方答应诚服,答应向胜利者交纳赋税,胜利者就会满意的收兵而去。因为这样,胜利者动战争后获得的收益最大。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城市遇袭,守卫者也因为封建意识的约束,不愿在自己的城中坚守至最后一兵一卒,因为封建领主对于子民的责任是一个庇护者。

    众所周知,自然界的力量庞大的让单独的个人无法独立生存,为了应付自然的威力,于是人们就寻找他们当中身体最强壮者,或者最有能力者,投靠在他的门下,期望得到他的庇护,为此,他们向庇护者交纳赋税,服从庇护者的管理——这些庇护者就是最初的领主。

    领主的职责是保护自己的臣民,如果他要在自己的领地内,将全体子民拖入战争,让子民与他一起承受战争的怒火,那么他就失去了庇护者的身份,他的臣民对他出的效忠誓言也就失去了约束力,为此,臣民有权力废黜这位领主,重新选择新的领主……你们现在清楚了吧,陴路支王子向我出的约战请求,实际上是一种试探,他已经将我们这座城堡视为囊中之物,并打算在战后利用它来展海上贸易,为自己积累财富,所以他按照封建战争模式,约我出城决战,这同时也是隐晦的向我保证,无论战争胜负如何,他绝不会迫害城中的百姓,因为这些百姓今后也是他的赚钱机器。

    而我爽快的答应他出城决战,就是告诉他:我不打算拖着全城百姓以及我大宋商人一起陷入守城战,因为守城战往往是生死之战,由于攻城会误伤城中百姓,为了消除城中百姓的仇恨,攻城者不得不进行屠杀,所以攻城之战打到最后,往往是以铲除对方为目的的灭绝之战。

    这位陴路支王子借着约战的机会,在向我表示,他不想与我打一场拼尽全力的生死之战。而我的答应告诉他,我也不想来一场不胜则死的生死之战,我是来征服的,我只要求征服,对领土没有野心。他战败后,我允许他保持尊严的投降。”

    那参谋恍然大悟,半晌,才羞愧的说:“原来这一次约战,竟然有这么多道道。看来,判断军情的时候,不了解对方的习俗,做出的判断往往是错的……下官等知罪。”

    那参谋拱手道歉的期间,宋军先头部队出城了,最先出城的是仆兵,四人一排的盾兵手持一人高的大盾,小跑着走出城堡大门,前进两三百后,第二排盾兵向左,第三排盾兵向右,如法炮制,不一会儿,一条由百名盾兵组成的阵线出现了——看过现代电影的人,能够从盾兵列阵中,依稀看出许多电影中的场景。

    随着盾兵列阵完毕,长枪手接着出城,他们手持长枪,在盾兵身后布成了散兵线,紧接着,另一队盾兵出城,在原先的盾兵两侧列阵,刹那间,城下出现了一个倒u字型的空心大阵,紧接着,鼓手进行空心大阵中,敲响了自己的战鼓,倒u字大阵随着鼓点缓缓向前推进。

    远处,陴路支军队也向退潮的大海一样,一层一层的向后撤退,他们撤退的非常有序,第一排方阵的士兵整齐的从第二排方阵间隙退下,等他们退到远处,第二排士兵齐齐出一声呐喊,喊声似乎是四个音节,听起来似乎是“阿拉什么”,而后一扭身,整齐的从第三排缝隙中撤退。

    宋军的参谋齐齐出一声嘶的吸气声,这声音之大,连骑兵出城的马蹄声都掩盖不住,为的参谋带着震撼的表情低语:“难怪他们不怕临阵撤退,操练的如此成熟,强军,简直强悍的令人震撼。”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4章 两个大洲两个时代的对撞

    赵兴见到军官们的势气有稍点被夺,他摇了摇鞭子,轻松的说:“没错,这就是塞尔柱,它从欧洲最北端一路南下,向飓风刮过了欧洲大6,一路灭国无数,倒在他们脚下的国家不下一百个。

    在他们被大唐赶出去的数百年间,这些人一边战斗,一边糅合他国的军事知识,已经创出完全不同于唐时的战斗方式,这种战斗方式有很多波斯特点,也有很多突厥特色——这就是塞尔柱,融合了东西方军事知识于一体的武士国家塞尔柱。

    诸位,毁灭他们的荣誉今天降临在我们的头上,让我们完成这个使命吧,没听到辛巴达说过,塞尔柱已经分裂,这十二万军队,恐怕是南方小邦国所有的军队,消灭了他们,前往巴格达的路一片坦途。快行动起来,各自回你们的军队,让我们战胜他们吧!”

    赵兴刚才提到辛巴达,辛巴达上前,嚅嗫的说:“元帅阁下,陴路支王子既然答应我们出城决战,在胜负见分晓前,他绝不会攻击这座城堡,我的建议是:元帅阁下应该带所有的军队出城,以便跟敌人分个胜负,这座城堡无需守卫着,而守卫这座城堡对胜利并无一毫帮助。

    阁下可以把守卫者的任务交给我,我保证依据礼节,在你们分出分晓前,保障城中的安定。”

    赵兴摇头:“你知道阿拉伯人的习俗,但不知道我们宋人的习俗,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战败了,这座城堡绝对会坚持到最后一人,你可以回城堡,这场战争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但城堡的守卫由我的海军司令负责……”

    说话的工夫,无数仆兵赶着偏厢车冲出城门,偏厢车上装满了一木桶一木桶的火药,此时。倒u型大阵已经缓慢的推进到山脚下,开始仰面登山,这些仆兵赶着两轮马车,绕过倒u型大阵,在面临陴路支军队的前方,用马车组成了一道简陋的城墙,而后他们将火药卸下来,星星点点地放在山坡上。布设出一个火药大阵——这是防止陴路支军队耍诡计,在宋军布设阵地的时候,突然冲击。

    等到仆兵将偏厢车连接完毕,火药桶摆放好后,倒u型方阵已经推进到山顶,此时,两侧的骑兵仍在左右游动。保证宋军出城的通道畅通。

    接着出场的是炮兵队伍,一千人的队伍推着一百门大小口径的大炮,艰难的开始登山,当他们抵达山脚下地时候,火枪兵空群而出,开始进入山坡阵地,而后是仆兵。剩余的仆兵继续赶来无数的偏厢车。这些偏厢车里装载着炮弹与子弹,他们来回奔波数趟。等到赵兴登上山坡,将炮兵阵地按照预先的设想布设完毕后。一个上午过去了,时间慢慢的进入下午。

    对面的陴路支军队已经不耐烦的催促了数次。赵兴连对方面也不见,直接派手下地小官前去应付。等到赵兴刚刚完成工作,陴路支的联络官已经急不可耐的问:“好了吗?”

    赵兴拍拍手,像是鼓掌,又像是将那些灰尘掸去,他随口说:“让我们开始吧。”

    对面,陴路支军队阵营中穿出数匹骆驼,高大的骆驼上驾着比中原战鼓更高的肩头鼓,这鼓恰好驾在两个驼峰左右,骆驼上,面容狰狞、皮肤黢黑的壮汉恶狠狠的敲着腰鼓,十一面大鼓一起敲响,出震耳欲聋地声音,声音中透着恶狠狠地味道。

    随着这鼓声,宋军士兵有些面色白,对面陴路支着的军阵移动了,先出战地是一支万人队,头戴鸡筒盔,身披波斯锁子甲,那些波斯软甲在午后的阳光下,活像一团团波动地水,而整个波斯阵线就像是钱塘江大潮一样,向宋军阵地涌动过来,那股腾腾的杀气让宋兵士兵小腿软,嘴中干涩。

    赵兴用马鞭拍了一下马靴,他站在坡顶,语气轻松地对身边的军官说:“放心,我们地大炮绝对比他们的鼓声响亮。”

    对了,我们有大炮。

    得到赵兴提醒,军官们的表情缓和下来,那名刚才质疑赵兴的参谋望着对面涌过来的银色浪潮,情不自禁的感慨:“这支军队,就是被大唐驱逐的罪民吗,如此凶悍的军队,也被大唐打的狼奔千里,有家不敢回,甚至不敢回头东顾。想想大唐的雄姿,禁不住令人悠然神往。”

    赵兴见到军官们的表情缓和下来,他继续用马鞭拍打着马靴,表情轻松的说:“宋代唐而立,大唐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大宋也能做到,而且比先祖做的更加彻底——我们要完整的埋葬这支军队,替先祖曾经受过的苦难报一箭之仇。”

    赵兴的话令宋军军官热血沸腾,一名宋军军官振臂高呼:“先祖英明不远,看我大宋灭此罪民!”

    另一名参谋挥动着胳膊,高声唱道:“**之内……”

    这是秦军军歌,虽然采用的是现代曲调,但在宋代,经宋人稍加演化,使它带上了一点秦王破阵乐的味道,面前这支突厥遗族正是被唐军敲着破阵乐击溃的,但他们显然已经遗忘了这曾经令他们胆寒的歌,军歌响起,对面的脚步并不停,依旧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

    观测员不停的报告敌军的距离,五百步、四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开火!”赵兴挥舞着马鞭下令。

    大炮轰响了,巨大的轰鸣声压过了陴路支军队的腰鼓,出膛的炮弹重重的砸在伊朗高原的土地上,这是这片土地第二次接受火药的洗礼。那炮弹坠地,激起一片冲天的烟雾,而后跳入空中,从第一排波斯兵头顶飞过,带起一股炽热的大风,它画了个弧线,坠向十余排后的一名士兵脸部。

    炮弹的度虽然已经肉眼可查,但依旧不是人所能够闪避的,坠落的炮弹重重的砸在一名士兵的脸部,这名士兵是幸运地。他立即被秒杀了,那枚炮弹像是丝毫没有遇到障碍一般,穿过他的脸部,带起一片血泊,炮弹的轨迹后面,那名士兵的脸已经凭空蒸,破碎的骨肉飞溅。

    这一切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那名倒霉士兵身边的同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感到满脸湿漉漉的,他顺手抹了一把脸,而后很纳闷地向同伴的位置望去,这时,他听到当的一声,同伴的头盔正好击中了侧后的士兵胸部,那名士兵胸口立刻塌陷。而那顶铁盔也立刻变成一块铁饼,它里面蕴含的动能完全被侧后那名士兵吸收。

    这时,飞出去的炮弹像保龄球一样,而陴路支军队则像保龄球球瓶,被炮弹击地东倒西歪,他们是不幸的,炮弹现在的动能已经不足以秒杀一个人。但它蕴含的能量切下几个胳膊腿。砸烂几个肋骨不成问题,被击倒的士兵一时之间还没有死去。他们躺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叫唤着。仿佛遇到了才从地狱出来的魔鬼。

    与此同时,前面驼鼓地骆驼已经被巨大地响声惊的跳起来。骆驼上面地鼓手在空中飞舞着,重重的坠落在身后陴路支士兵地枪尖上。立刻被戳成蜂窝煤,鲜血仿佛从一个漏水的水袋漏出一样,不可遏止。

    宋军只了一炮,这一炮就像一把剪刀剪断了电影地胶片,使得画面凝固,陴路支军队的所有动作都在这炮声响后定格,在一片寂静中,陴路支王子轻声说:“阿杜里,这就是你说地魔鬼武器吗?”

    阿杜里点头:“没错,它带来了铁与火,喷洒着妖魔的力量,真神,我为这片土地祈祷,但愿它能够免于灾难。”

    山坡上,宋军打过一炮后,开始调校炮口,阿杜里望了一眼山坡,喜上眉梢:“整整一百门魔鬼武器,他们是我的了,只要宋军愿意投降,我会用这些武器轰开哥哥与叔叔们的大门,使我成为塞尔柱唯一的王——传令下去,继续进攻,敌人的武器并不多,他们的战斗人员不过几千人。而我带来了十二万大

    稍停,波斯人的鼓重新响起,波斯兵犹犹豫豫的开始上前,与此同时,宋军的大炮也调校好了射程,随着赵兴一声令下,正面山坡上,像是一个吞云吐雾的怪兽一样,依次响起了炮声。

    第一炮炮的是一门八磅炮。这样的八磅炮在赵兴这里属于中程炮,有十五门。除此之外,炮兵阵地还布设了五门十六磅炮,八十门三磅炮。

    按现代的标准衡量,这些炮都不是标准制式炮,但按照宋军度量衡衡量,三磅炮射三宋斤的弹丸,故称“三斤炮”,这种小钢炮带有两个轮子,轻便易于携带,被赵兴当作行军炮大量配置。而那五门最大射程的炮,则被当作攻城炮,用于攻城拔寨。/\

    炮火下,陴路支军队顽强推进,冒着宋军没一炮,纷飞的炮弹就能在陴路支军队中淌开一条血胡同,在炮弹力竭之前,它行进轨迹上所有的波斯兵都无法站立,那些炮弹像一根根犁,在波斯军队中犁开一道道血肉筑成的深沟,陴路支军队原先紧密的阵型被他们削得稀疏,然而,波斯军队终于攻击到了山脚下。

    前排的波斯兵已经用手斧砍劈厢车,手持长枪的波斯兵则用力挑着厢车,企图将厢车挑开一个口子,此时,宋军方面此起彼伏着传送着新的命令:“换霰弹,换霰弹。”

    赵兴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眺望着山梁的另一边,嘴中说:“没啥好看的,剩下的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大炮响了,无数细小的霰弹像金属洪流喷向波斯兵,遭到霰弹打击的波斯兵像遭遇飓风的麦田,整齐的倒伏下来,见到前排士兵的惨遭,后排士兵开始犹豫了,这一犹豫给了炮兵换弹的机会,第二轮炮击开始了,等这轮炮击过后,整整一个陴路支万人队已经没有幸存者。

    赵兴没心思看战争的这一面,他打量着山坡背后,山坡背后,是整齐的坐在地上的火枪兵,他们身穿火红的军服。肩上背一个方形的双肩包,手中的火枪没有上枪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长天,这些火枪兵将长枪抱在怀中,让枪管靠在肩上,静静的坐在山坡背后,等待命令进行阵地。

    火枪兵再往下,是一千仆兵。这些仆兵穿淡蓝色服装,他们也背着一个双肩包,这一千人是特地挑出来地臂力强劲的人,他们将在战斗中扮演掷弹兵的角色,向敌人投掷手雷,以延迟对方的攻击。

    对面波斯军阵,陴路支王子目瞪口呆。战场一片死寂,宋军阵地上,那些宋军正忙碌的清理炮膛,有数名军官还举着管状的镜子眺望波斯军队。半晌,陴路支王子喃喃自语:“就这么完了,我的一个万人队,才冲到山脚下。就完了?”

    阿杜里小心提醒:“王子。我刚才观察现,这种武器似乎射缓慢。每次射完后,都有人拿着长长的竿子去捅那个大铁管子。这个动作要重复两次,一次似乎在刷洗。另一次,是在往管子里装填完东西。又要拿长竿子捅半天……

    它地射度如此缓慢,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骑兵的度……”

    陴路支王子打断阿杜里的话:“你是说它射缓慢?不,不能调我宝贵的骑兵上去,让法尔斯的军队上去,我在配给他两个万人队,我们一次上三个万人队,让那些愚蠢的农夫去消耗敌人的炮火,我地骑兵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

    阿杜里微微叹息了一下,赶忙又说:“我的王子,山坡正面展不开三个万人队,不如我们就用十五个前人队进行下一轮冲击,命令他们无需冲到山脚下,只要稍受打击,便可以后撤,而另五个千人队则绕到敌军侧翼,看看能不能寻找战机。”

    波斯军队的调动被山坡上的宋军敏锐的觉,宋军做出相应的步骤,休息好地火枪兵立刻被招上前线,一支支枪管从山梁上冒出来,紧接着,展现地是士兵的头盔,然后是火红地军服。

    等到宋军士兵的黑裤子也从山梁上露出来地时候,领队的军官将指挥刀垂下地,置于右前方,这是致军礼,军官们用军刀向山梁上地高级军官致敬。

    士兵们却没有这个心思,他们在隆隆的炮声中,随着鼓点前进,山坡上道路崎岖不平,他们要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观察战场上地情景,没时间向山梁上的高级军官行注目礼。

    此时,波斯军慢慢的推出了百十台巨大的投石车,在与罗马军队抗衡千年中,波斯人也掌握了罗马的投石车与撞车技术,陴路支王子原本不希望自己使用这最后手段,但宋军只用火炮就粉碎了他第一轮进军,让他对宋军的战斗力重新估计……嗯,投石车撞车这些攻城武器虽然不适合于用来大阵地战,但好在这些器械体积够庞大,集结的步兵堵在车后推进,多少能找回一点安全感。

    “换火药,直接攻击波斯军本阵”,赵兴冷冷的下令。

    原本波斯军后撤以后,给宋军让出了足够的空间,但随着战事迁延,波斯军仗着人多势众,不停的将阵线前推,现在波斯本阵已经进入了新式火药的射击范围,正好让他们尝尝新火药的威力。

    论到火器装备的花样百出,这时代宋军称第一,连自称第三的都没有,因为这是冷兵器时代,当今世界上唯有宋军装备火器。而赵兴的军队将名目繁多的火器该消减的都消减了,只剩下少数几样,火炮是其中之一,手雷也是少数保存下来的火药武器。

    随着波斯军的调动,赵兴左翼调上了火枪兵,而右翼则换上了掷弹兵,这两个兵种都有一个特色,身上都背着双肩挎包。

    这时代手榴弹的模样还很简陋,没有拉火装置,所以手雷必须要用火绳点燃,这两支兵种调上去一会儿的工夫,掷弹兵营地烟雾缭绕,活像是拜佛的神庙,而火枪兵阵地则显得很干净,那些火枪兵埋头检查自己手中的武器,身后几千辅兵也在繁忙的填装备用火枪,并将装填好的火枪摆在枪架上,以便方便火枪兵取用——这是宋军在顺保寨与辽兵交手后,赵兴军中推行的一项新举措。因为火枪枪管在连续放三十枪后,会烫的装填不进去火药,所以宋军规定,每个火枪兵配备两杆副枪,每杆枪打完二十后,才允许士兵更换新枪,以便让火枪枪管有个冷却的时间。

    说起来,连续射击二十多枪,如果火枪兵保持最快的射击度的话,这时间也就是三分钟左右。那么第一次射击后变的很烫的枪管,只有六分钟冷却时间,其中还要包括装填火药的时间,大多数宋军都觉得这时间不够,故此,他们又掏钱自己购买一些备用枪。这些备用枪跟宋军制式火枪不一样,他们开始追求华丽的风格,以至于枪架上摆的枪五花八门,简直成了枪支博览会,那些枪充满了宋人浮华的风格,也给单调的枪架增添了许多不同色彩。

    炮击开始了,这次言的是刚才一直没有射击的**,**一射,地动山摇,它腾起的黄烟充满了呛人的味道,这一炮直飞向波斯本阵,炮弹落下,波斯军似乎颤抖了一下,森严的阵列像水的涟漪一样开始抖动,但不一会儿,波斯军队重新稳固下来。

    “顽强,太顽强了,简直顽固的像石头”,赵兴用望远镜观察着波斯军队,衷心的称赞着自己的对手。

    这是波斯人第一次见到大炮,他们居然寸步不退,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到他们的阵线里,血肉横飞,然而,被打倒的波斯人立刻被抬到了一边,而这些倒霉士兵身边的阵线居然丝毫没有崩溃,许多波斯兵依旧站的笔挺,宁挨炮弹的攻击。

    五门**的射没有停顿,他们以每分钟一的度持续喷吐着巨大的弹丸,出战的波斯兵顽固的推进着,已经推进到赵兴阵地前,两侧的掷弹兵与火枪手已经与侧翼的军队交上手,手雷的爆炸声,火枪的脆响声,加上大炮的轰鸣,整个宋军所在的山梁像是一间吵闹的大厨房,各种声响汇集到了一起。

    然而,这座厨房烹调的不是美味,而是死亡。

    大地在颤抖着,宋军的小炮开始射霰弹,波斯兵仗着人多,冲进宋军用偏厢车组成的营垒,冒着弹丸奋力破坏着木制的车厢,眨眼间,营垒被冲开了数个缺,残余的波斯兵呐喊着冲进缝隙,保护炮兵阵地的盾手抽出腰中的短铳冲波斯兵开火。长矛手则**长矛,与波斯兵缠斗起来。

    陴路支王子面露喜色:“我们胜了,孩子们已经攻进了宋军阵地,我们胜了……阿杜里,你说我们该怎么样使用这支军队?让他们先攻击法尔斯,迫使法尔斯屈服,你认为这主意怎么样?”

    阿杜里拧着眉毛,望着山梁,忧心忡忡的说:“真是钢铁的部队,我的王子,现在谈胜利未免过早,这次冲击,如果我们还不能拿下那座山梁,恐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拿下那座山梁了。”

    陴路支王子看着交战的山梁,仔细确认了一下,带着轻松的腔调取笑说:“阿杜里我的丞相,我看你是年纪大了,你怎么看不出来,我们分明占了上风,儿郎们正在冲入宋军的阵地。”

    阿杜里一指宋军占据的那座山梁,说:“我的王子,你看,宋军的武器都布置在半山坡上,山坡以下,他们还堆放了许多木桶,布成前进的障碍,我们的人虽然冲进了对方营垒,但山梁上的炮兵还没有乱,我刚才数了一下,他们的射频率没有丝毫减少,这说明他们对胜利依旧保持强大的信心。”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5章 可怜的陴路支王都

    阿杜里说完这句,再一指两军阵线中间,那里,炮弹不时的落下,掀起一片片泥土,但炮弹落地的地方却空无一人。阿杜里再一指波斯本军,**的炮弹仍不停的落在波斯军阵中,为了防止遭到攻击,陴路支王子已经两次后移自己的指挥位置了。

    阿杜里眯着眼睛,继续说:“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敌人的大炮为什么一直向着空无一人处射,经过仔细观察,我现打在战场中间的大炮只有十五门,而能打入我军阵地中的大炮只有五门——刚才,我想明白了,那些炮弹绝不是毫无意义的。打在战场中间的炮弹,封锁了我们进攻的路线,现在我们只能看着前线的士兵陷入苦战,却无法增援。

    而落入我们阵地的炮弹正在逐渐摧残我们的意志,我的王子,请你回身看看,经历了大炮轰击的士兵,虽然还站着不动,但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他们的不动,是因为所有的士兵都没有移动,所以他们不敢动。而一旦我们要求他们上前,穿过那片炮火轰击的空白区域,到前线接受敌人更密集的打击,我怕,命令下达的时候,就是他们崩溃的时候。”

    阿杜里刚才说的实际上就是“广场效应”,当一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队伍里每个人都生怕自己活得像自己,他们竭力保持与别人一致,以免自己显得特殊,这种“广场效应”也被称为“从众心理”。波斯本军能在大炮的轰击下,坚定的站立,是因为广场效应,大家都这样站着,所以每个士兵都竭力把恐惧埋藏在心里,装模作样的站着。以免自己被当作异端。

    然而。只要他们脚下一动。事情就不一样了,脚下的移动方向可能有千种选择,有些人因恐惧已经迈不动腿,所以他们站在原地,有些人因胆怯。迈出的不是规定步伐,千奇百怪的行动方式立刻打破了广场效应,接着,个人地自我醒悟了,他们地选择肯定有是最符合本性地举动。

    而只要逃跑成为一种多数心理,广场效应又挥作用了,即使最坚定的人也不愿留在原地,被人当作异端。他们会竭力追随自己的同伴,维持溃败的局面……

    山坡上的鏖战还在继续,营垒附近地宋军似乎并不坚持。他们打光了手铳内的子弹后,开始逐步后撤,等到波斯前锋冲到第二道营垒的时候,现半山坡上一名军官狞笑的将火把丢下,他望着波斯兵,目光充满怜悯,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丢下的火把立刻在地面上引起了一团大火,火光有点类似爆炸的火光,一团小小的白烟升起,紧接着。从这团火光处分出几道火轮。沿着地面上的黑线逐渐向远处蜿蜒燃烧,进攻地波斯兵愣了一下。他们注意到,那些火焰是沿着地面上的一些黑粉末燃烧的,这些黑粉末在地面上画出一道道轨迹,黑粉末地尽出是摆在地面上的一些小木桶。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个小木桶被引燃了,它引起的大火像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引了连锁反应,爆炸声响成一片,一团团烟雾腾起,半山坡下的第一道营垒与第二道营垒之间,爆炸的热浪像窜动的吐蕃鼠一样,顿时覆盖了整个区域,将这片区域变成了火海地狱。

    爆炸声中,站在山坡上的赵兴满意地嘟囔了一句:“有点像地毯式轰炸。”

    此时,爆炸巨大地声浪已经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山坡上地军官只看到赵兴嘴唇张合,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急的大喊:“什么,什么?”

    赵兴比了个手势,等到军官们耳朵稍稍恢复听觉,他大声喊:“我是说,龙骑兵可以出击了。”

    战争的胜负已经可以看得见,军官们纷纷自荐担当最后一击的角色,赵兴宽厚的挥手:“都去,都去,陴路支人富着呢,尽量掠夺吧。”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阵亡过三成,这支军队已经消失了战斗力,广场效应会让他们一心只想逃跑,想不起抵抗。对面的波斯军虽然只投入了三个万人队,动了两次攻击,但在天雷地火的打击下,他们已经失去了抵抗意识。当身穿火红军服的龙骑兵从山脚两侧绕出的时候,前线残余的波斯兵已经开始溃逃,两侧的龙骑兵没有管这些退兵,他们远远的画了个圈子,直接冲向波斯本阵。

    “射箭,射箭!”陴路支王子声嘶力竭的下令。

    龙骑兵并没有奔到弓箭射程,他们在弓箭射程外一扬手,顿时一片暴雨般的枪声响了起来,波斯弓箭兵像暴雨中的芭蕉叶,被噼里啪啦的打倒在地,但那些宋兵还没有完,他们将放空的手铳放回马袋,手一翻,一支新的手铳又出现在手中,顿时,暴雨般的枪声再度响起。

    弓箭兵崩溃了,远程打击的兵种都缺少贴面肉搏的勇气,看到宋兵骑着高头大马,一边冲来,一边没完没了的放着手枪,半数波斯兵扔下了手中的弓箭,转身向本军跑去……

    他们的逃跑引了连锁反应,一名前线的波斯步兵忍受不了恐惧,扔下手里的长枪与盾牌,转身追随弓箭兵,他身边的同伴也不傻,只呆了不足半秒,也有样学样转身向后跑,等到宋军龙骑兵冲到那厮刚才站的位置时,他们身前十米已找不见一个站着的波斯人。

    位于后军的陴路支王子还想坚持,因为骑兵的优势在于度,龙骑兵放空了手中的手铳,冲到波斯阵前的时候,只有十余米的距离够他们提高马,这种度不是冲锋度,陴路支王子决定孤注一掷,将自己的黑甲骑军派上去迎战。然而此时,波斯阵中乱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喊叫。所有人都在四处乱窜。陴路支王子竟然找不到他的传令兵。

    “我的王子。带领你的军队脱离战场吧,请把这里交给我”,阿杜里拉住陴路支王子的马头,劝解说,他手一指远方。提醒:“王子,山梁上地宋军移动了,他们全线起攻击,我们恐怕坚守不到日落了。”

    日落时分,阿杜里率领残军脱离战场,此时,他手下地军队只剩下不足三千人,而且人人丧魂落魄;此时。陴路支王子已经逃到了陴路支府,他身边只剩下忠心耿耿地五千骑军,而同盟国的军队都已崩溃。

    此时。山梁山,宋军士兵骄傲的将一面面军旗仍在赵兴脚下,那些军旗上面画着种种符号,辛巴达正神采飞扬的向赵兴一一解释这些旗帜的意义:“这是干达瓦部落地军旗,这是特勒克、这是亭巴克……竟然还有美克兰军旗……元帅阁下,恭喜你,你战胜了整个陴路支,战胜了整个南部伊朗高原。”

    “可惜,我们既没有抓到俾路支王子,也没有俘虏俾路支国相。这些伊朗人可真顽强”。赵兴遗憾的咂了咂嘴。

    太阳落山后,阿杜里在部分陴路支军队的拼死掩护下逃离战场。身处陌生之地的宋军不敢深入充满敌意的荒原,大肆搜罗逃兵以扩大战果,故此,此战宋兵虽然缴获的战马不少,也只得匆匆收兵……

    胜利的卡拉奇城堡灯火通明,回到城堡后赵兴不顾疲劳,亲自布置后续事宜,被甄别的俘虏一串串押入议事大厅,匍匐在赵兴地脚下,宋商们站在左厢,宋军军官则站在右厢,心满意足的听着辛巴达的介绍。

    辛巴达嘹亮地嗓门在大厅回荡:“干达瓦王子向你们成服,请求您接受他的效忠;基喇克王子愿意奉您为宗主,请求您接纳他和他的臣民……美克兰王子向您投降,他请求给予他赎还自由的机会。”

    赵兴摸着下巴,问:“辛巴达,刚才你很惊讶美克兰军队的存在,难道他也很富裕?”

    辛巴达躬身回答:“阁下,从这个港口沿着海岸线向北,下一个港口就是美克兰,美克兰是现在塞尔柱少数几个开放的港口,他们很富足。/\而这位王子是第三王子,最有可能继承美克兰,因为他的两位兄长已经去世。”

    赵兴哈哈大笑:“这么说,我们这次收获不小……你认为,允许他用三十骆驼的金沙赎回自由,这个价格合适吗?”

    这是辛巴达曾经提到的自己的赎金价值,辛巴达鞠了一躬,恭顺地回答:“陴路支地征服者,您怎能把我跟美克兰王子相比,我认为他至少要出五十匹骆驼的金沙,还要加上十艘战船,五百名漂亮地女奴……嗯,若再加上两百名男仆,那就更合适了。”

    “按这个价格跟他谈!”赵兴一摆手,下令。

    辛巴达上前跟美克兰王子交流,一名军官悄悄的凑近,小心的提醒:“太尉,这些人应该送给官家,由官家决定方妥。”

    “但官家不会因此付给我钱”,赵兴望着那名军官,笑嘻嘻的说:“我们的军费开销很大,这些人送回朝廷,官家只会厚厚赏赐,而后放其归国,如此一来,我们花了钱,流了血,军费还要受那些贪官的克扣,未免太划不来。”

    那名军官还想再劝,赵兴一摆手:“你放心,我总要给官家留点面子,留几个出不起钱的穷鬼送回国内,让官家开开心,其他的,不如折现。”

    说罢,赵兴站起身来,大声宣布:“虽然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陴路支王子还没有投降,但犒赏三军依然要进行,我宣布:本次参战士兵每人能分到一(宋)斤黄金,或者等值的货物。等到陴路支王子投降后,我预计大家还能再分到一斤黄金。”

    赵兴这么说,宋商们不愿意了,一名纲在宋商的推举下走上前来,笑嘻嘻的捧着一份清单,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太尉大人,你这次出征,一共赊借了三百万贯的火药,此外,广南火器局尚有一千万贯的火枪款未付……

    我刚才听说。那位美克兰王子赎身金只有五十骆驼……唉。最近阿拉伯女奴掉价掉的厉害。五百个女奴也卖不上什么价钱,大人许诺给士兵每人一斤黄金,那你看,是不是把这些款项顺便也付了?这里还有建筑这座城堡的人工费,石料费。石灰粘土费用,加上粮草、淡水,辎重……一共五千万贯。”

    赵兴痛苦地一闭眼睛:“战争,实在太烧钱了。”

    眼珠转了转,赵兴又问:“这座卡拉奇城堡价值几何?”

    纲摇摇头:“大人,这座城堡你不能跟我们谈钱,我们可是要按期交税地,所以这座城堡只能是官府财产。只是我们商人经营而已,我们不为这座城堡付钱,哪怕一个铜板。”

    “奸商!”赵兴痛骂道:“你放心。五千万贯我出地起……一匹骆驼能砣四百(宋)斤金沙,参战的火枪兵与炮兵按我说的数额放奖赏,掷弹兵减半,仆兵再减半——我在这里看到一屋子俘虏,这是妇人,不信她们连我的军费都凑不足。”

    在这个标准下,被俘虏的那些小邦国王子连寻死地心都有了。他们被称为王子,统领的人口也就相当于宋朝国内的一个宗族而已,搁宋朝国内,他们顶多也就是一个族长。虽然阿拉伯富足。但让他们拿出那么多钱来,也倒空了这些宗族百年积蓄。

    实际上。宋商向赵兴开出的价格纯属狮子大开口,这个价格里含有很多水分,但赵兴希望鼓动宋商的战争**,再加上他向来认为,与其压榨自己的同胞,挤压他们的利润空间,不如对老外下手。所以他就默许了宋商的报价。

    结果,这场战争过后,陴路支无数“小国王”变地一贫如洗,家中连一个像样的锅都拿不出来……当然,因为这一战确立了卡拉奇城堡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地位,随后,随着海上贸易地兴旺,这些依附宋商的小国王也重新家致富,甚至变的比过去更富足,这让他们谈起那段被搜刮的往事,更多的是炫耀,而不是仇恨。

    那场被阿拉伯口口传颂的卡拉奇会战结束后,宋军又休整了三天,在三日后下午突然出兵鲁仆哈,紧接着,宋军像旋风一样抵达哈杜尔舒,原本战败后,惶惶不安的陴路支军队更加慌张了。

    三天的时间不够搜整残军,重新集结起抵抗力量,陴路支军队以为宋军会因为不熟悉地理,而在港口地区迟疑停留,没想到宋军像是学会了缩地法,此前整整五十天里没有踏出港口一步,会战结束后,却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横跨了二百五十里。

    这次出击的宋军已经不是一支步军了,他们利用战争缴获地战利品,实现了完全地骑兵化装备,三千战斗兵拖着三万仆兵与奴隶,一路上马不停蹄,他们身后跟着是更加庞大的商队。

    如今,宋商也完全面貌不同了,以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需要低眉顺眼,看阿拉伯代理人地脸色行事,但现在,作为随军商人,赵兴向他们开放了火器限制,这些宋商用物质与宋军交换火枪、手雷等攻击性武器,结果每支商队都摇身一变,变成一支劫掠队,他们一手挥舞着火枪,一手挥舞着金币,金币能办到的事情就用金币,金币办不到的事情,则用火枪。

    一霎时,这支庞大的队伍像飓风刮过伊朗高原,所过之处,当地居民变的家贫如洗。

    宋国的商人武装起来,弄不清虚实的陴路支军队分不清正式人员与商人的区别,他们立刻惊呼:“怎么,宋国人怎么会越大越多,陴路支会战他们不过才一万人,眨眼之间,他们变成了十万……嗯,一万军队打败了陴路支邻近各邦的全体精锐,十万军队,他们的目的何在?”

    留给陴路支人惊讶的时间并不多,陴路支王子还在竭力的四处搜拢败军,赵兴已经带领了军队推进到其王城之下。

    陴路支王城规模并不大,在赵兴看来,它甚至不如大宋的一个州城。现在,因赵兴带来的蝴蝶效应,大宋许多州城已经开始用混泥土与石块建筑城墙,而城墙更是高达十余米,陴路支王城居然是一座土城,夯土制作的城墙虽然高大,但它终究是一堆土。

    赵兴骑着马绕城一圈,一边走,一边叹息,随行的军官也直摇头,不住的追问赵兴:“老师,你说城中堆满了黄金宝石,可城中的人家中堆满黄金宝石,他们怎么把自己的城墙修的如此残破,这哪里是富足之城,我看,连大宋一座县城都不如。”

    这世界上十大城市当中,陴路支根本排不上号,这片土地上,排的上号的城市只有一座,那就是巴格达。据统计,当时巴格达的人口约四十三万三千余人,这点人口数,放在大宋,也就相当于一个州城。

    塞尔柱的王都巴格达尚且如此,陴路支的城市能有多大?见惯了大宋城市繁华的宋军军官们很是鄙薄陴路支王城,赵兴摇着头解释:“这座城市确实不怎么样,我记得,他们的王都却是一座石头之城,巨大的石块有三米厚,而且那是一座古城,它成为一座雄伟的石头城,石头城的历史,已经有五千年了,甚至六千年了。

    不要小看陴路支的富足,这座城市虽然是土堡,但他们的建筑风格如此,他们习惯了用土坯建筑房屋,但他们的土屋子里确实堆满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宋军士兵摩拳擦掌:“住在土屋子里的,守着一堆财宝,这不是一位小孩手拿黄金走夜路吗,瞧我的,这种土墙,八斤炮一轰,绝对轰开。”

    “那就轰吧”,赵兴不以为然的用望远镜观察着陴路支王城。

第4336章 我没有耐心!

    大炮响了。陴路支城墙不出意料的倒了。宋军们急不可耐。赵兴却迟迟不下达冲锋的命令。他的等待并没有太久。不一会儿。阿杜里神情狼狈的举着白旗走出了陴路支王城。

    “阁下需要什么?”阿杜里阴着脸。倨傲的回答。

    “尊重!”赵兴举着出鞘的军刀。用比阿杜里更骄傲的神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脚边的阿杜里:“我要得到征服者应该受到的尊重。但现在。我没有看到这种尊重。”

    阿杜里叩头。唱颂道:“当你的马蹄来到陴路支。陴路支为你敞开了大门。”

    赵兴打断对方的唱颂。懒洋洋的回答:“日落时分。”

    阿杜里吟唱的是一征服者之歌。当年塞尔柱领着自己的族人来到波斯高原的时候。巴格达就是这样为他敞开了大门。任他的铁器踏上自己的胸膛。阿杜里将那歌换了一下。将地名换成了陴路支。

    阿杜里抬头看看天色。此时距离太阳落山不足三个小时。他摇摇头。叹息说:“时间太紧!”

    “我没有耐心!”赵兴不耐烦的回答。

    阿杜里磕了个头。转身一言不的返回城内。

    日落时分前。陴路支王子携带战刀前来投降。他向赵兴献上宝剑。赵兴神情骄傲的重王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许可你尊严地投降。”

    陴路支王子听不懂宋语。旁边的宋**官有点肆无忌惮。他们鄙视的望着跪在赵兴脚下。献上自己宝剑的陴路支王子。诧异地问:“这就完了?想当初我们的会战打的多艰苦。一个个万人队士兵死战不退。他们地血白流淌了?

    敌军溃败的时候。有多少人拼死掩护他们撤退。他们战到了最后一滴血。这些人的牺牲就这么完了。他居然投降

    赵兴一边接过陴路支王子奉上地宝剑。一边冷冷的回答:“在奴隶制国家里。从来不曾有人民。只有屁民。屁民的牺牲不过是个屁。有谁关心?

    陴路支王子不得不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他撤离战场的时候还带着精锐地五千骑兵。他怎么不用这五千骑兵与我们拼死一战。然而。这就是奴隶国度。奴隶国度的王权争斗是残酷的。落败者没有生存的可能。他用那五千骑兵跟我们拼。即使战胜了我们。五千骑兵打光了。他在王权战争中。依旧要丧命。

    所以。他不敢最后一搏。为了生存。他只能向我们屈膝。因为向我们屈膝。有可能活下去。甚至接下来会在王权斗争中。借助我们的支持爬上王座。而与我们死磕到论胜负。他都活不下去。

    这就是政治。冷冰冰地政治。我坚信。他有阿杜里这位狡猾的国相。一定不肯与我们死战到底。”

    辛巴达这时的宋语已经说的流利了许多。他听懂了赵兴的意思。肯定说:“确实如此。王权斗争中。失败的年长者都要被杀死。唯有他们的儿子或许能够生存。但需要生存在终身监禁地状态下。这些年幼地人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也源于一种继位体制。塞尔柱人喜欢囚禁年幼的王族成员。已备现任国王去世后出现无继承人地现象。那些被囚禁者被当作储备的继承人。但如果现任国王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新王登基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杀尽被囚禁的同龄人。而留下未成年者——这是一种传统。

    基于这种情况。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他的军队还在。你哪怕拿走陴路支王子最后一个铜板。他也宁愿投降强大的敌人。因为投降还有生存机会。士兵拼光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元帅阁下。我们现在该提出什么投降条件。要他允许我们的士兵进城搜掠

    “人民的怒火不应该由我来承担——告诉王子殿下。让他为我们凑足赎金。搜刮的事该由他来办。不应该麻烦胜利者吧。我并不贪心。我只需要割让卡拉奇及其附近的五十。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国王。并且我愿意把他作为塞尔柱方面的代理人。交给他宋国货物的专售权。回报是:由他派军与我们合作。保护通往地中海的商路。

    这个胡萝卜足够甜了。为此。他也需付出相称的代价——具体数目你自己考虑。而后把数字告诉他。我是宽宏的。容许它保留同意的自由。否则。让他自裁。我跟他儿子谈判……嗯。我希望这个数字用亿来衡量。”

    陴路支的货币是铸有国王头像的银币。一枚银币大约含二十多克银。粗略相当于“半宋两”。赵兴懒得精确计量。干脆规定三枚波斯银币等同于一宋两。陴路支冲赵兴敞开了大门。宋军一边入城。辛巴达一边跟阿杜里商议着具体赔偿的价格——最终数目敲定在二十亿银币。相当于一亿贯。

    陴路支王子如何去压榨他的同胞。赵兴全不管。他要求陴路支王子为他召集三万奴隶。开始自卡拉奇至陴路支王都修建一连串兵站。以保护自己的商路。

    享受完陴路支的奢华后。赵兴带着陴路支国库最后一枚金币满意的返回卡拉奇。在他身后。陴路支的人寻死的心都有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强盗。钻石论斤称。传世名画弄筐计量。古董珍**箱计算。宋军还时不时的气势汹汹作们送来的那几卷破纸破画。轻飘飘的毫无分量。竟然作价比手纸还贵。这不是欺负人吗?

    宋军走后。陴路支国内一片哀鸿。但奇怪的是。隔不多久。陴路支人却拼死维护他们与宋军地这种关系。因为宋商打通了塞尔柱商路后。带来了滚滚钱财。那笔丰厚的代理费由塞尔柱人独享。以至于后世历史学家看到这。都一声叹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侵略者搜刮的如赵兴彻底。但从来也没有哪个侵略者。被塞尔柱人爱戴的如此深厚。赵兴所达到地成就。令以后的侵略者看了直想哭。

    宋军具体搜刮了多少钱财。不能用具体数目衡量。光知道事后。塞尔柱王子动用了上万匹骆驼与战马。征了五万奴隶搬运。整整搬运了一个月。才将这些东西搬回卡拉奇……当然。大量奴隶的搬运也将陴路支王都通向卡拉奇地商路彻底贯通。

    “战争实在是一项获利丰厚的产业”。一个月后。赵兴在卡拉奇城堡里。流着口水慨叹。至今为止。赵兴已经向国内运了四十船私人货物。但他该分得的那部分战利品才搬运了一半。

    参战地宋军每个人也大包小包。他们来的时候只挤占一个舱位。回去的时候却要求给予五人舱位。有许多人带着阿且不止一个。而贪财的人则舍弃了大活人。专门选择实实在在地金子银子。

    这一阵子。陴路支的造船业也疯狂展。一个月之内。陴路支造船匠已经制造了两百艘阿拉伯船。赵兴又从附近购买了不下三百艘阿拉伯商船。但宋军的东西还没有拉够。

    陈不群脸色红润。瞧他脸上的喜色就可以知道。这次往自家运送的货物也不少。他摸着下巴。踌躇满志地说:“老师。该歇歇手了。你常说有多大的成本。做多大的生意。以小博大。那是狂妄。成功是偶然。是幸运。咱就把这个幸运保持到回家。怎么样?”

    赵兴斜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陈不群身子扭了扭。回答:“老师。咱们现在的运力非常紧张。陴路支已经屈服了。我大宋除了通向阿拉伯的商路。还有一条可以通过塞尔柱国内抵达地中海。目前。我们打通商路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将士们出征快半年了。是不是趁着季风回国……老师。如今雨季已经到了。我们地火枪挥不出威力。与其在卡拉奇歇着。还不如回国整训。”

    “瞧你这志气。简直就是一个小富则安地主”。赵兴沉思片刻。自语说:“论起来。我们已经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地。你说的没错。塞尔柱商路一种选择。今后商队可以选择通过阿拉伯路线。也可以选择通过塞尔柱路线。假借陴路支王子的商队的名义。前往地中海。

    阿拉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能力。如果他不想两面开战。现阶段就不得不放弃垄断。允许我们的商船与战船在这片大海纵横。所以。我们的初期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你说的对。经营塞尔柱商路。至少需要花两三年的时间。等到陴路支王子借助商贸的利润强大起来。或者他能够争夺到王位。那么我们宋国的商队就更稳妥了。而经营这一切需要时间。

    如果我们这时过于急切。去触怒阿拉伯那头巨兽。而陴路支王子缺少支持。在王位争夺战中败了。我们反而要重新努力。那又是另一场战争……”

    赵兴想到这。嗖的站起来:“我决定了。此地留一百个士兵驻守。其他的商队全部打包回国。被俘的那些国王……通知陴路支王子。让他去接收那些人的土地。等陴路支王子完成这些工作后。落井下石的罪民归他。而我们刚好仁慈的收留那些走投无路的国王。押送他们回宋国。送给官家做玩伴。也顺便炫耀我们的功绩。”

    陈不群咧嘴一笑:“老师。你真……厉害。那些人大部分已经付过赎金。你拿了他们的赎金。连人都不放。这合适吗?”赵兴耻笑说:“不群。你泡了一个阿拉伯小妹妹。连思想都阿拉伯化了。他们是我们的敌人。至少是曾经的敌人。我们何必可怜自己的敌人呢?”

    陈不群嘿嘿笑着。他马上说:“老师。我这就去通知辛巴达。让他与王子沟通……说到辛巴达。老师这个人是否也要带回国内?”

    赵兴摆手:“留他在这里。等这里稳定了。再带他回国……至于他的孙女。你可以带走。我给你留足舱位。”

    大宋国内。赵兴去海外一去不回。朝堂内地争斗越明显。韩忠彦与曾布双双被赶出去后。蔡京逐渐上位。他勾结太监。形势越来越无所顾忌。此时。苏辙已经年老。范锷已经重病。新一代的大臣多数是在党争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们习惯了顺从。结果。等于变相纵容了蔡京地作为。

    有蔡京在。再加上小皇帝的有意袒护。御史们担心遭到赵挺之同样的待遇。也不敢轻易弹劾赵兴。结果赵兴这个大宋国地官。就这样打着巡视的名义。在海外不见踪影。

    自四月以来。赵兴的消息终于传送回国了。络绎不绝地大宋海商满载而归。他们在杭州登岸。直接在杭州市舶司注册。同时带给了宋商赵兴打通南洋商路的消息。这货物做注解。一时之间。大宋动荡起来。国民似乎都有点九十年代全民皆商的状态。

    宋商返回后不久。南洋事务局地战船也到了。财大气粗的南洋事务局一口气定购了三百艘千吨战船。这些战船一部分紧急驶向陴路支。加入到搬运战利品的行列。另一部分则开始在杭州整合。

    紧接着。从陴路支返回的战船也抵达了。这些战船卸空了货物后。立即把那些空船面向民间售——安装了大炮的武装商船。原先船上地那些水手则整体搬上新战舰。又急急忙忙的开往南海洋。至于那些战利品。被转送上运河船后。6续送到了京城。大宋官员被堆积如山的银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小皇帝则兴奋满脸红光。

    “这个赵离人。简直是搂钱的耙子”。新任左仆射张商英抓了一把波斯银币。听着银币叮叮当当的掉落在钱堆上。情不自禁的赞赏。

    此刻。正值中午。皇宫内地各级官员正在享受朝廷提供地免费午餐。资政堂内。几名士兵正打开圆木桶。往资政堂的地面倾倒着银币。那些银币在地面上堆了半人高。银亮亮地金属钱币在阳光下晃人眼睛。

    由于赵兴起的革新。瓷砖已成了宋朝百姓人家的必备装修品。皇宫在这种风气的因这种装修工作也算是改善官员们的办公环境。故此。连最多嘴的御史也保持了缄默。而小皇帝的艮岳建筑。也借着这股装修风。明目张胆地开始进行了。

    自古以来。皇帝大兴土木都要受到臣子诟病。唯独宋徽宗没有。这一方面失败宋朝富足所赐。另一方面。也因为宋朝的享乐主义盛行。

    如今。银币滚落在瓷砖上。叮铃当啷的声音格外悦耳。让朝堂大臣感觉到这项皇宫装修工程。做的实在值!

    “总共有多少?”蒋之奇身为枢密使。赵兴出兵。军费、战争收获等数据应该先报到枢密院。但现在赵兴直接汇报给小皇帝。弄的他这个枢密使很没面子。所以他这句问话很有点抱怨的味道。

    户部官员不在场。蔡京担当了介绍的任务。他得意洋洋的介绍自己朋友的杰作:“没数。南洋事务局送来的册子上。是按桶计量的。目前第一批钱币有银币七百三十二桶。另有一千余桶香料。四十余桶宝石。三百余箱玉石。至于珍珠。约五百余桶……

    我问过士兵。怎么按桶计量。据士兵回答。赵离人在那个……陴路支。这个名字很怪。据说赵离人在陴路支。都要求那些国王论斤付赎金。说是不耐烦一个钱一个钱的数。所以钱币论公斤计算、宝论骆驼——嗯。也就是一匹骆驼能够承载的金子份量。称之为一骆驼金沙。”

    小皇帝脱口而出:“值

    说完这话。他感觉到很不好意思。作为一个仁君。是不好这样夸奖掠夺行为的。所以他话一出口。就感觉说这话很不适合皇帝的身份。因此中途嘎然而止。

    张商英有点扭捏。假装没听见。蔡京连忙接过话头。起劲表白以掩饰皇帝的失言:“确实值!我大宋筹建南洋事务局。营建一支数目庞大的海军。我听说赵离人与陴路支一战。就花费军费五千万。但现在看来。南洋简直是一个取之不尽的金库。而且永没有枯竭的时候。赵离人这一战。竟然卷回了如此多的金银财宝。我大宋养这支海军。值了!”

    张商英轻轻点头。马匹拍的如山响:“这也是吾皇圣明。拔赵离人。还前无古人的开创南洋事务局……此一战。赵离人夺回了数年的海军军费。看来。东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也该早早建立。”

    小皇帝招呼人抬上来一桶珍珠。他不舍得将珍珠倒在地上。掀开桶盖。抓一把珍珠。在手上把玩片刻。欣慰的说:“如此。我们今年赐给百官的节赏也奢侈一次。三品以上的官员赏赐珍珠也不论颗。论斤。”

    张商英点头。蔡京经历过的宝石抛售。他稍有点担忧的说:“官府大量抛售珍珠折现。恐怕会引起珠价大跌。珠价跌。许多商铺便损失惨重。采蚌的渔民也会因此食不果腹。官家。还是慢慢赏赐的好。”

    张商英翻了个白眼。心说:“谁不知道你跟赵离人合伙做生意。这次南洋大赚。你的珍珠还会少吗。可除了你。百官没有路子与赵离人合作。他们还指望这些赏赐给自家小妾打几样饰呢。”

    蒋之奇弱弱的说:“就怕赵离人随后运到的。也还是珍珠。如此一来。官家内库里珍珠越积越多。如何是好。”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未免就不可惜。小皇帝一摆手:“让宫娥们挑选一下。拣最大的留下。其余的。则分赐百官。如果供奉的珠量过大。就把赏赐的额度扩展到州官。如今丰亨豫大。也该让百官感受一下。”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7章 陴路支的新总督

    说到“丰亨豫大”,蒋之奇有点想法,他翻开赵兴奏章,不满意的抖了抖,说:“官家,赵离人这份出兵报告资政堂至今尚未贴黄,眼看将士们就要返回了,还望资政能早予批复。”

    小皇帝有点尴尬了,内阁不贴黄,是因为他遵守赵兴走的时候给予他的交代——独相不可为。

    目前,曾布与韩忠彦都被贬出朝堂,新调来的宰相张商英是个应声虫,所以他成为独一无二的资政,但小皇帝还记得他偶像的交代,认为朝堂上面不能一个声音说话,“独相”是一种瘸腿政治,所以这段时间,朝廷的政事审批都积压下来,而他储备的宰相蔡京资历不足,尚不能够登上相位,现在谈到政事延误,让小皇帝有点难堪。

    张商英眼珠转了转,提议说:“何执中、刘正夫,此二人资历足够,陛下可考虑提拔

    小皇帝一摇头,沉吟的说:“浙党如今势大,也不能令他们向隅,朕以为,苏辙当可为右仆射。”

    蔡京心中失望的叹了口气,但他知道时机还没有成熟——历史在这里稍稍改变,原本苏辙现在病重,并因为病重而成为边缘人,没过几年就会病逝。但现在,赵兴从阿拉伯俘虏了上百名医生,这些俘虏送抵杭州后,听到苏辙病重,当家的弟子赵风一口气送来二三十名阿拉伯医生,以至于苏辙的病事逐渐减轻。

    另一方面,由调和派蜀党演变而成的江西学派。或者称为“新杭党”,其势力逐渐膨胀。这个党派中,老一辈地有苏辙、吕陶、范锷、李常等杰出人士作为先锋。第二梯队更是名声赫赫,以苏门四学士为,拉拢了无数关学、洛学当代隽秀,还有那个宋代建筑大师,写下了《营造法式》的李诫等人。而第四梯队更是有整个西南新晋地贡士、进士。可谓人文荟萃,贤者层出不穷,成为朝野之间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这一派不讲究斗争,讲究地是知行合一的身体力行,遇到困难不喜欢争论,而喜欢找出解决的办法。这就注定了它是新党与旧党之间的润滑油,也是朝野间不可或缺的政治势力。

    不可否认地是,宋徽宗赵佶比较崇拜赵兴。这个壮硕的大个子对权势无欲无求,明明有个机会成为大宋第一权臣。但他却退下来,帮助赵佶经营西南。并不断的送来海量的金银财宝供小皇帝挥霍,与此同时。这个人对朝堂的争斗几乎不插嘴,因为这种情况,小皇帝已经将他视作自己最大的支持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当两相空缺地时候,小皇帝不由自主的想起杭党,这个党派老是在争斗极端尖锐的时候出来做和事老,朝堂上需要这股势力,故此,那个空缺地右仆射位置只能由杭党坐上。

    这个任命毫无争议,张商英与蒋之奇都无话可说,身为翰林承旨的蔡京只能提起笔来,书写诏书。小皇帝对蔡京充满信任,压根不去看对方书写地旨意是否符合心意,他转向蒋之奇,和蔼的问:“蒋卿刚才似乎话有所指,你想说什么?”

    蒋之奇抖了抖赵兴地报告。慢悠悠地说:“太尉赵离人这份出兵报告是事后补交地。从这份报告看。除了水兵。赵离人只动用了三千正兵。剩下地不过是七千仆兵。

    官家。朝廷与赵离人地约定是。水兵由南洋事务局供养。朝廷不会出一个铜板。所以参战地水兵无论多少。朝廷不会为他们掏钱。

    如此说来。整场战事。赵离人只动用了三千正兵。但他上报地战争费用却是五千万贯……五千万贯啊。他三千人花了五千万贯啊。每人平均花了一万余贯。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撒金子。他是在用金钱砸陴路支人。宁是把陴路支人砸倒了。”

    张商英笑嘻嘻。闭目养神。蔡京心中一动。闪电般计较着利益得失。小皇帝呆了一呆。犹豫地说:“蒋卿。不管赵爱卿花了多少钱打这一仗。可是。他拿回来地更多

    顿了顿。小皇帝似乎有了勇气。他理直气壮地说:“环庆路自元年间花了多少军费。至今对朝廷可有寸许回报。且不说环庆了。河北一带。朝廷囤重兵于边境。百十年来。供养这些军队简直如流水般花钱。他们可对朝廷有丝毫回报?

    蒋卿。这赵爱卿上报军费花了五千万贯。朕许了。哪怕他上报军费花了一亿贯。只要这钱不由朕出。且能收到回报。朕也肯了。”

    蒋之奇抖了抖赵兴那份出兵报告,不满的解释:“陛下,我的意思是说,赵离人算账,向来要算他军费的赏赐上,既然如此,这普及天下官员的恩赏,不如抛开出征将士,只惠及国内百官,如何?”

    宋徽宗摇摇头:“恩自上出,将士们立下这等大功,朕要一个钱不赏,未免过于凉薄,赏,只是将士们已经由赵卿赏过了,朕就不奖赏他们的劳苦,只奖赏他们的功绩,这三千人……”

    猛然之间,宋徽宗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他张了半天嘴,梦呓般重复着那个如同魔咒般的词:“三千人,三千人竟然立下了灭国之功,只有三千人,竟然打败一个国,使相,你确信?!”

    蒋之奇这才醒悟过来,他也被这个事实吓呆了,喃喃说:“赵离人目前只写了出兵报告,要求枢密院予以事后追认,详细的战报臣并不清楚,只是听回来的士兵说,他们以三千人迎战十二万人,打了一场干净彻底的击溃战。

    三千人,据他们叙述,赵离人是在一座山坡上摆阵。陴路支人进行了两次冲锋,第一次冲锋是一个万人队。第二次冲锋是三个万人队,我大宋军队抵住了敌人两次冲锋。而后反击,敌军应声崩坏,赵太尉随之动反击,而后,陴路支国王投降了。”

    停了一会儿。蒋之奇难以置信的又将那个数目念叨了一遍:“三千人,三千人竟敢攻入一国,竟敢出城迎战十二万大军,赵老虎地胆子确实是老虎胆。”

    宋徽宗神采飞扬,在他看来,赵兴的荣誉就是他地荣誉。是他领导的好,方有此能干地部下。他点头,拍着桌子连声说:“好好好。太尉临走的时候,曾经跟我约定。许他十年时间经营南洋,而后他便回军对付辽国、西夏。朕许他了。赏,三千虎贲之师。敢直入一国,万军之中令敌人丧胆,此乃千古未闻之罕事。赏,厚赏!”

    张商英插嘴:“如何赏?赵离人官已至太尉,再升不过一品,其爵已至开国南,再升,难道封侯封王——他才三十多岁,再要赏,陛下去后,谁能制约?”

    张商英提醒的是:赵兴现在已经是大宋数一数二的大军阀,他才三十多岁,已经握着大宋半数精锐,提供着大宋半数以上的财赋,现在给他升官,等他像苏轼、苏辙那么大地年纪,恐怕官位已经升不可升,小皇帝在,仗着比赵兴年轻,还能制约赵兴,等到小皇帝去后,该如何给赵兴升职,难道要任命他一个王位,听任他割据?

    张商英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是呀,赵兴用十余年的工夫,从九品官爬到了二品,这个升迁度大宋少见,他现在还年轻,若保持这个势头,继续升下去,大宋简直找不出官位来安置他。

    此时此刻,远在陴路支的赵兴不知道朝堂正为如何赏赐他而愁,他愁的是陴路支周围的状况。

    本来,赵兴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并开始逐渐向国内运战利品,但现在,一个突地状况使他欲走还留——陴路支王子投降的消息传出后不久,周围的小邦国突然行动起来,他们口口声声替陴路支王子报仇,迅集结起二十万大军,准备来报复。

    “这些人是来趁火打劫地”,赵兴指点着地图,向军官们解释。

    有了陴路支王子的帮助,宋军对周围地地理状况以及敌情动态不再两眼一抹黑,周围兵力的集结被迅反应到赵兴这里,绘制到了地图上。

    “在跟我们交战前,陴路支王子曾经几次催促这些邦国派兵助战,然而,这些人却装聋作哑,但现在,他们动了,并且集结起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军队地集结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完成的,这说明他们早有打算,就打算在背后捡便宜,所以,陴路支王子战败地消息传出后不久,他们就决定出手了。”

    赵兴指点着地图上各支军队的动态,详细解释一番后,叹了口气,继续说:“敌人分三路大军,分路合击,而现在,我军弹药充足,陴路支王子方面……”

    赵兴望了望躲在一边的陴路支王子,王子不懂宋语,在场的舌人懒得给他翻译,赵兴也没有向对方交代的意思,他一指王子所在的方位,继续说:“王子殿下认为这属于王权战争,那些人是来向他抢地盘的,为此,他愿意拼尽老本,出兵三万助战,而我现在犹豫的是……

    我犹豫的是,根据成本效益原则,我军投入的成本在陴路支这片地方已经收回了应得的效益,继续投资,是否可行?

    我还担心,如果我们不追加投资,扶持陴路支王子,那我们这一战,虽然已经获得了应有的效益,但很可能只是一个一次性投资,万一陴路支王子战败了,周围的势力会习惯于挑战我们的权威,使我们不得不在后期持续不断的追加投资。

    简单的说吧,塞尔柱的王权战争是个泥沼,我宋军若是持久的陷入这个泥沼,投资成本将不断加大,有可能这些投资没有回报。

    然而,就此收手,我又舍不得。我们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打通了这条商路,一旦陴路支王子战败了。我们又需要重新投资,经营这条商路……真是两难啊。”

    在场的军官深有同感的点头。

    作为军人。他们在此战中已经赚地心满意足,现在他们只想把赢取的战利品运回家去,而让他们暂缓回国地行程,重新踏上战场,再度面临死亡的挑战。他们泛不起战斗地**。至于赵兴说的经营这条商路的长久利益,也似乎与他们无关,那是后人的事情,他们已经挣够了钱。

    在场的除了宋军军官外,还有宋商以及预定地陴路支税务总监辛巴达,听了赵兴的话。他们正在低声紧张的商量,见到宋军军官一副漠然的表情,面对即将的战斗意兴阑珊。辛巴达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稍倾,宋商一十七名纲上前。冲赵兴拱手:“太尉,你曾经说过。陴路支今后交给我们经营,是铁地回答:“当然!我不是说过吗,为了保障你们的专营权,我允许你们建立自己的武装,用手中地大炮与火枪保障你们的权益。”

    那群纲再度拱拱手,口称:“太尉,你许了我们自治,还少许一位领导人,我们希望你把一个儿子给我们,剩下地事我们自己来办。”

    稍作停顿后,一名纲似乎已经被宋商推举为领头人,他站出来,口气坚决的回答:“太尉,我等宋商在此有三百余人,一百余艘武装商船,两千余名护卫,只要太尉大人给我们一个儿子,我们自己武装起来,跟周围地人干,我们能保护自己。”

    赵兴诧异的问:“武装你们,让你们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也正是我所期望地。但你们为什么需要我的儿

    被推举出来的那名纲坦然的拱拱手:“太尉,你是商人出生,跟我们商人最亲,多年以来,你无论到杭州、扬州、庆州、广州,对我们商人都格外照顾,然而,我们着实担心人亡政息。

    太尉大人刚才说了成本与效益的关系,朝廷禁军投资这场战争,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回报,今后,持续经营这条商路就是我们商人的事,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愿意投资支持陴路支王子殿下,但朝廷毕竟禁止我们海商拥有武器,禁止我们留滞海外,我们担心,太尉之后,再任一个地方官,不顾惜我们的投资,反而盘剥加剧,如此一来,我等的投资岂不算白费。

    我等狂妄,不敢要求大人的嫡子出掌陴路支总督,但我们听说,大人有四个儿子,便许我们一个儿子,我等商人愿意拥小公子为主,长久经营这条商路。”

    商人说的这番话,已经有很多触犯了禁忌,实际上,他们在怂恿赵兴谋求自立。这是因为商人们已经被贪官折腾怕了,当他们的力量觉醒后,当他们现自己的力量可以掌握南洋一个国家的命运的时候,自然不甘心听从一名小贪官的摆弄。

    这种对自身权力的要求自然而然生,刚才商人的那番话敢放在大宋说,早已经被抓起来诛灭九族,但在场的军官若无其事,他们悠闲的等待赵兴的决定。

    源业平猛的跳出来,振臂喊道:“四公子……”

    “住口!”赵兴大声喝止。商人们眼睛一亮。这位四公子又是胡姬喀丝丽所生,带有阿拉伯血统,宋商对这个人选非常满意。

    纲顺竿爬,赶紧回答:“四公子虽然年幼,但我等绝不怠慢!”

    剩下的宋商连声附和:“绝不怠慢!”

    赵兴叹了口气,回答:“我四个儿子,长子木讷老实,是继承家业的好人选。二子活泼跳脱,已经深受金兰领百姓爱戴;三子自幼立志做一名游侠,仗剑行遍天下,我倒不好劝解。

    唯独四子,这孩子是我的老来伴,我岂忍心远离。”

    为的宋商赶紧拱手:“太尉,四公子也该开蒙了吧,古人常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四公子开蒙之前,没有心思游览一下天下吗——我等所说的天下,可不是宋国之一国天下,太尉大人东征西讨,小四公子怎么也该来父亲的故地看一下,我等愿出资赞助四公子来此地游览,无需太久,只要四公子在此地停留二三十天即可,请太尉大人允许。”

    这群商人的意思是说,赵山可以挂上一个陴路支总督的名义,不必到陴路支赴任,等这孩子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游览,商人们可以护送他赶到陴路支,让当地人见识一下这位名义上的领主,而不需要小孩子亲自实行统治。

    这话要搁别人说,可能意味着一种侮辱,因为商人们明显的要把赵山当作傀儡,或当作一个名义上的统治象征,并不给予他统治的实权。但赵兴却可以理解。

    因为他在海外推行的都是些代理人制,名义上的海外自由贸易领脑虽然由朝廷指派,但他只是一位监管官员,或者说是一名驻外使节,并不承担具体的行政责任。

    赵兴出征时,曾对喀丝丽说要给他的儿子一个国家,用胡姬之子统治阿拉伯附近的国度,也是他本来的打算,貌似,源业平这个提议来得正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8章 真心想犯错误

    赵兴脑子里将得失稍微转了转,他微微点头,并不明确表示许可或否定。

    商人们见赵兴这样,大喜,拱手拜谢,转而又得陇望蜀:“太尉,四公子既然作为总督,太尉是否要在此处设立庄园,嗯,既然设立庄园,总得留下一些家丁,不知太尉打算留下多少人……总得留下二三百名,才算稳妥。”

    赵兴笑着,一指源业平:“源推官,检点两百人留下。”

    利益的共同才是最可靠的联盟,宋商出于自身的利益,不得不寻找赵兴一位后裔来担当总督,这虽然显得幼稚,却符合古代中国的实情。而这种拥护,却是最稳固的拥护,赵云虽然年纪小,虽然不必亲临陴路支,但可以相信,此后一代一代经营陴路支商路的人,一定会紧紧扯着赵山这杆大旗,以寻求庇护。

    陈不群听到这里,打破沉默,拍手说:“决定了吗,既然决定了,我们可以启程了,我可以留下十艘战船,三百余名水兵留守,陴路支别的不多,奴隶多,可以训练一支奴兵,辅助我们作战。现在是雨季,在这片高原上,雨季不可能跋涉行军,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训练,即使情况危急,留守的海军赶回国内送信,也来得及。

    至于我们,此刻三军无战心,还是尽快把战利品运回国内为好……诸位放心,我拉走的是一群吃饱的狼,等我大宋水师再度转回,会为你们重新拉来一群饥饿地恶狼。他们会更贪婪,更凶狠。”

    赵兴站了起来。马上接话头:“好吧,除了留守人员。其余的军士立刻整队上船,诸军次第起身,我们先回斯里兰卡。”

    辛巴达拦住了赵兴,恳求说:“元帅阁下,请你给这座城堡赐名。我们不能把它老叫做卡拉奇,这是一座完全宋国风格地城堡,它应该拥有一个宋国名字,以便让这片土地上的人知道它地归属。”

    赵兴目光扫过地图,地图上,卡拉奇东侧有个小海湾。按当地人音,那上面标注着卡奇。赵兴隐约记得,卡奇湾在英国人殖民时代。曾被翻译成“开治湾”——开始治理,这名字很宋国。很华夏。

    赵兴一点地图,答:“就命名做开治城。从这里一直到开治湾,都是我宋国的贸易领。就叫做开治专属经济领。”

    宋商一起拱手:“开治,这名字不错,谢太尉大人赐名。”

    第二天。赵兴在漂泊大雨中登上宋军战舰。大队宋军开始撤离陴路支。而宋军搬不走地军械物资则全部打包卖给了留在当地地宋商。这次战斗。宋军展示了强大地攻击能力。用具体地实力显示出宋军具备随时攻击小邦国王都。并能轻易攻陷之地恐怖。而后又向众人显示了他们毫无领土野心。只想找一片土地摆摊做生意……

    这一战地影响是巨大地。邻近地阿拉伯人知道了宋军地厉害。他们开始正视与宋军达成地共分市场协议。同时。周围诸国既恐惧宋军地攻击力。又明白这伙人只是一心想做生意地商人。他们开始自地约束国内地百姓。禁止他们抢劫宋商地队伍。在这种气氛下。宋商地势力开始悄悄扩大。

    当年九月。雨季地末尾。赵兴经过艰难跋涉。抵达斯里兰卡。强大地宋军击败了凶恶地塞尔柱人。满载而归地战绩震惊了印度赤大6。注辇国地势力开始向贾夫纳半岛地宋商低头。寻求妥协。得到宋军地支持。斯里兰卡宣布脱离三佛齐。转认宋朝为宗主国。向宋朝交纳赋税。

    这个决定虽然让三佛齐深感失望。但在强大地宋军面前。他们不敢出异议。只好默默地忍下这口气。而宋军地胜利也使南洋诸国开始关注到宋军所使用地火器上面。一支远东地军队。拥有类似雷神地武器。这一消息由南洋诸国口口传颂。不久也传入了正在交战地十字军。传入了耶路撒冷。此时。身在耶路撒冷地邓御夫因此获得自由。十字军派出一支修士团护送他沿塞尔柱人地国度南下。寻找与宋人接触地机会。

    九月中。宋军船队进入狮子城。此时。风暴季节来临了。宋军不得不在狮子城休整。等待风暴地过去。陈不群在风雨中眼巴巴地眺望东方。掰着手指头计算:“老师。我们出来一年了吧。一年里。我们也算沿途攻陷了数国。这样地功绩。怎么也会在历史上重重写一记吧。”

    南洋地雨下起来形似瀑布。赵兴端坐在屋内。看着窗外地雨帘。淡然地说:“你才二十多岁。要那么多功劳干什么。难道你想以后吃闲饭。啥也不干吗?”

    陈不群想了一下,闷闷的回答:“那倒是,我倒无所谓,我只是几品小官,而且走的是武将路线,可老师现在功劳大的,已经赏无可赏,老师这次回去后,还能继续当官

    赵兴面无表情的回答:“所以我们应该犯些错误……”

    陈不群叹了口气:“书,书,老师,你说你这次装那么多书干什么,人都恨不得在舱位里装满金银财宝,老师却装了二十万册书,书,这不是输吗,意图不好。”

    赵兴一番眼:“呲,你这是愚昧,是单纯的夸大了语言的威力,这是算命先生的骗术,他们才以为语言具备如同魔咒般的神奇作用,相同音的字词之间必然有共同关系,故此一个字就能测出人生凶吉——愚蠢啊!

    书,跟“输”赢有什么关系,你要非从谐音上考虑,觉得我运载这些书籍犯了忌讳,不如把那些书称之为Book。这是英国人对书本的称呼,用这个音代替书。应该跟输赢没有关系了不可吗?不可运书啊,老师怎么不早说”。陈不群其实没有根据谐音测字的兴趣,只是为了打无聊地时间,他继续唠叨着。

    赵兴笑了:“在我看来,我最大的财富是你们这群学生,有了你们这群学生。我才能做成大事。这也说明,知识是最强大地力量。

    这次,我们俘虏了五六千名阿拉伯学者,运回了二十万册阿拉伯书籍,这些俘虏的学者,我打算把他们放入书院教书。书院放不下,就送入医所,东南各地地免费医院还要扩大——五千人。散布在各个书院,各个医所。各个作坊,能为我教出几万名学生学徒。还能救治几十万人。

    如此一来,天下受我惠者。何止百万,这将是我今后最大的财宝。与此相比较,有形的金银财宝我还稀罕吗?你老师我缺那几个小钱吗?这些书只要安全运回国内,它迸的力量将难以想象,不群,小心照管好我的书、我地book(不可)。”

    稍停一会儿,陈不群突兀的问:“老师,怎么先期回国的会是源业平,而不是其他人?”

    赵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陈不群,没有回答。

    赵兴的学生都不是糊涂人,在官场运筹上,很多人甚至比赵兴出色。陈不群看到赵兴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的试探:“老师,你真以为我们需要准备一条南洋地后路吗?”

    赵兴依旧不说话,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陈不群,陈不群讪笑着,回答:“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老师做事的方式,老师从不做无用功,这次大风暴,整支船队都滞留在斯里兰卡,老师却让部分船队冒着风暴回国,我不由自主地揣测,老师这么做有何目的?

    源业平干地什么活瞒不了其他人,在陴路支他就开始组织哨探队伍,虽然由于语言习惯、风俗习惯差异太大,他在陴路支没有多大作为,但我知道,我从他的组织手法里看出来了,他其实组织地是一支针对国内的密谍队伍。老师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团队意识,于是我就想到,老师如果有什么深意,难道我能跑的了吗,难道我们这群学生能独善其身吗?”

    陈不群急喘了几口气,继续补充说:“这几天来,我一直揣测老师的目的,老师停留在这个地方,却要先派打探消息的密谍队回国,是为了什么目的。刚开始我想,可能是老师私自出国,征讨陴路支,担心自己不在国内这一年,国中或者有变化。但我又想,老师的目的仅仅如此吗。

    这一趟,我们在陴路支俘虏了数个王子,然而,目前这些王子都交纳赎金回去了,留下的全是一些类似于质子或者替死鬼之类的东西,而陴路支王子与商人要求四公子作为总督,老师居然答应了,这让我豁然开朗。

    原来老师一直在经营后路,原来老师一直在想着是不可为则存身海外,原来老师停留在这个岛上,是想观看国中有什么变故,我猜测,万一国中出现了老师不希望看到的变化,也许老师就不打算回去

    但是,老师,你有想过我们这群学生吗,我们都是你的追随者,追随你从朝中远赴万里,来到这海外征战。古人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如今我们在对外征战中赚的盆满钵满,正是衣锦还乡的好时机,老师停留在海外,依存观望,难道老师不回去,我们这些学生就能回去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兴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子,若有所思的说:“朝堂上的局势变化莫测,我这次私自出兵海外,违反了朝廷许多禁令,但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我所担心的是历史的必然性。

    你不知道,官家加上蔡京,那毁灭的力量有多强大,因为这股毁灭的力量是借助皇权实施的,而皇权我们无法抗拒,除非……

    我之所以着急着下南洋。是因为时间紧迫,也是因为现在是下南洋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即使等待一千年,我们也寻找不到这么好地时机了,这时机不能错过,所以我在还没有稳定国内的情况下匆匆出兵。

    身在南洋地时候,我常常想这件事。阿拉伯人怕两线作战,但我们何尝不是在两线作战,我们既要面临强大的外敌,还要跟国中地毁灭**做斗争,这股毁灭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抗拒的,但好在这个时代离仁宗时期并不远。我们还能将它拉回仁宗时代的君子政治,所以我布置了杭党、江西派去朝堂上争权,自己去海外与他们肇事。

    然而。我时刻在担心着国内局势,我担心我们没能控制住国中的局势变化。如此一来,我们将不得不远避海外。以苟延残——这是最坏地结局,但我们不得不预作准备。”

    陈不群沉思了片刻。又说:“老师刚才说要犯了错误,可现在我们有什么错误可犯,有什么错误能够抵偿我们的灭国之功。”

    赵兴回到桌子边,随手提起毛笔,在桌子上勾勒着南洋地图,画完之后,他提起笔沿着整个南部海洋画了个大圈子,慢悠悠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指点着地图上的岛屿叙说:“小琉球、勃泥、三佛齐、金兰、交趾,加上广州、泉州、明州,这是我们的新领土,也是我们海上地防御第一圈,这些岛屿构成的外环,让岛屿所在的大海成了我大宋地池塘与后院。按照与阿拉伯的那个协议,这片海域地贸易由我们独享。”

    赵兴毛笔接着一跳,又勾画出三佛齐以西的地形,继续指点着那些岛屿,叙说:“我们与阿拉伯人地约定还包括这片印度洋,原本印度洋的贸易由阿拉伯人垄断,宋商只能把货物销售给他们,并从他们手中转手购买货物,但现在,在这片海域,宋商也有了直接从民间购买地权力,因这项直购权,相信宋商的利润能增加三成。”

    赵兴毛笔又点在陴路支,骄傲的说:“今年,我们这趟出征,又打通了直接通向欧洲的商路,只要这几年商路维持下去,我们的税收就不会减少,有了巨量的海外商税,便足以支持我进行应有的变革。”

    陈不群走到桌边,随手指点着赵兴勾画的岛链附近的区域,询问:“老师,你别忘了勃泥附近存在三岛,狮子城附近存在三佛齐,斯里兰卡附近存在注辇国,陴路支附近存在阿拉伯……

    我们所有的地点附近,都存在充满敌意的家伙,老师南洋布局,让我现在很看不明白,这一枚枚棋子,仿佛是围棋中的孤子,要将棋连成一片,似乎此后兵事绵延,永没有停止的机会。我心里颇为纳闷?”

    陈不群说完,操手走到一边,不再说话。赵兴笑着补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养贼以自重,没错,我是这个打算,国人太喜欢安逸了,不给他们留一些敌人,我们怎么有理由维持一支庞大的舰队?”

    陈不群见到赵兴毫不忌讳的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他感觉到赵兴的信任,赶忙话题一跳,无所顾忌的跳回到源业平身上:“老师,源推官带回去几百个人,你认为他能给我们带回需要的消息吗?”

    赵兴点点头:“一定能!朝廷没有保密意识,大多数朝堂上的绝密都会在邸报上刊登。只要他们翻一翻邸报,就能现这一年的变动,再有针对的探查一下这些变故的幕后消息,这一年中所有的变故都明晰了。”

    这一年的变故有什么?

    除了两相去位之外,范锷有三个儿子中了进士,一个儿子去到地方担当九品判官,另两个儿子去了北方事务局,帮助朝廷筹建“北海舰队”。与此同时,吕惠卿故世,章在雷州病故——这是好的一方

    从坏的一方面来说,这一年可谓多灾多难。在赵兴回国前期,苏辙终于去追随他哥哥的脚步,撒手辞世,紧接着,范锷与李常这两位大宋会计师也相继去世。三人当中,苏辙只担当了二十多天右仆射。故此,朝中大臣称之为“一旬相公”。其余人则以郎官身份辞世。

    苏辙去世后,相位空悬。旧党经受了十余年的迫害。培养人才的工作停滞,形成了人才断层,他们推举不出相应地领袖人物,而蜀党、洛党、关党正忙于整合资源,他们当中的杰出者如黄庭坚、张耒。资历远远不如蔡京。

    与之相对地是,蔡京无论怎么说,做过一任开封府尹,数任州官,因此,蔡京不可避免的上位了。他与张商英并列了左右丞相,随后,周邦彦、黄庭坚接替了他地位置担任翰林承旨、正字(帮皇帝书写诏书的主笔官)。

    黄庭坚的升任也意味着他的命运改变了。原本的历史上。宋徽宗召还被流放地官员,黄庭坚得召就任。赵挺之旧恨未消,唆使湖北的当道官员挑剔出黄庭坚为荆南的一座寺院所写的《承天院塔记》中的句子。指摘他“谤讪朝廷”,于是黄庭坚遭受文字狱。被重贬宜州,就此死于边荒。

    但现在由于赵兴干掉了赵挺之,结果改变了黄庭坚的命运。

    不过,由于新任宰相张商英是个马屁精,自己本身已经沉浸在佛学、玄学当中,讲究容让。如此一来,朝堂上终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言堂”。

    当然,这种一言堂对赵兴还是有好处的,蔡京是赵兴的生意合伙人,赵兴埋头于地方事务,短期里似乎威胁不到蔡京地权位,所以蔡京支持、甚至纵容赵兴将目光投向海外。

    而小皇帝方面,赵兴接连不断的给他送来巨量地钱币与海外奇珍供其挥霍,也令小皇帝对其多加袒护,故此,这位南洋事务局提举官,到任一年后,不在衙门里待着,反去满世界乱跑,此种离经叛道的行为,竟然在君臣联手压制下,连提都没人提。

    但这种纵容对于赵兴地赏赐方案毫无作用。朝廷至今仍下不了决断,这成了目前为止宋朝廷的一个大难题,春风得意地蔡京想不出妥善办法,只好采取了拖延战术,想着等着事情火烧眉毛了,再去想解决办法。

    这一日,蔡京应邀前往广南商馆参加落成典礼。经过两年的建设,占地规模庞大的广南会馆终于接近完工。也许是巧合,这座广南会馆恰好位于艮岳的对面。

    赵兴设计的建筑,自然带有浓郁的赵兴色彩,这个特色大宋人都知道——城堡。赵兴老喜欢把自己的家园修的像一座军事要塞,这座广南会馆也秉承了这一特色。

    古人建城都喜欢方方正正,赵兴修建的这座城堡却七歪扭八,对外解释的理由是购买的土地局限,导致这座建筑群受地势局限,修成了这种模样,因为整个建筑群形似一个八爪蜘蛛,故此虽然广南商人给这座建筑群起了极为风雅的名字,满京城的人却喜欢叫它为“蜘蛛楼”。

    建筑群的外围是十六栋七歪扭八的塔楼,塔楼与塔楼之间用高大的牌坊、拱楼连接。每两座楼之间的夹缝里塞着一座小花园,每座小花园都有自己的特色植物,这些园林与七歪扭八的楼群构成了会馆的外围。

    赵兴设计的建筑,物尽其用也是另一个特色。这十六座楼各自有不同的功能,有的是妓馆,有的是酒楼,茶舍,相扑房,但其中一半作为招待商人与学生的旅馆。

    这些各具特色的娱乐设施中间,围拢的是一栋高大的塔式办公楼,它是万国会馆,内有一万多个柜台,供各国商人在这贩售自己的货物。因为这座万国会馆的存在,这座建筑群在试营业期间,就成了东京汴梁城著名的购物场所。

    蔡京在万国会馆里也有自己的铺位,这个铺位由其家人经营,主要销售与赵兴合伙制作的真宝石饰以及假古董。因为这层的关系,广南商人便邀请他参加正式的揭幕仪式。

    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京城的伎乐正在卖力的表演,舞台上花枝招展,喧闹异常,锣鼓的喧嚣声中,马梦得之子马曦凑近蔡京,低声说:“蔡相,陕西的苹果种的怎么样?”

    蔡京眼睛盯着台上的表演,头也不回的轻声回答:“据说陕西苹果已经未然成林,但朝廷承平日久,树枝作为弓箭,似乎销售不出去,果子又酸又涩,也不甚中吃,陕西百姓正打算伐林变田,有地方官已经上奏,要求变林为田。朝廷正在商议。”

    马曦低声说:“蔡相,太尉从海外来信了。”

    蔡京哦的一声,追问:“他怎么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39章 不得不当君子

    “太尉很关心陕西苹果林,也同时关心那些贬谪的朱雀军士兵,他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马曦轻声说。

    所谓贬谪的朱雀军,就是当初那批动皇宫兵变的朱雀军士兵,赵兴将他们的军籍全部取消后,贬往广东,而后这些朱雀军士兵便被广州商船雇用,成为海外领最重要的武装力量。

    蔡京讶然问:“陕西苹果林,跟那些朱雀军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听说他们都配海外了吗?”

    马曦接着说:“太尉这次远征,可捞了不少东西,听说参战的士兵都赚的非常丰足。有些立功的士兵想叶落归根,返归故乡。太尉大人不得不替他们找些出路。”

    蔡京点头笑了:“环庆之有赵离人,真是环庆百姓的幸运,他怎么想?”

    蔡京所说的“他”指的是赵兴。

    马曦接着说:“太尉说,土里刨食能有多大出息,一年辛苦不过百十贯收益,恰好环庆有苹果,老兵手里有钱,太尉大人打算让他们各出份子,成立一个酒业集团——酒业集团,这个词就是太尉大人说的。

    他打算利用朱雀老兵的人脉,建立一个统合环庆就业的大集团,老兵们回去建立酒坊,四处收购苹果用于酿酒——酒利(酒税)也是朝廷的一项大收入,这个集团成立后,助朝廷储备苹果树,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可以让种苹果的人有些养家糊口的银子,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蔡相以为如何?”

    自欧阳修时代起,宋朝庭的财政收入当中。田税已经下降到一半以下,宋朝庭的军费已经完全靠酒税、商税、茶税支撑。陕西地苹果林如果改成农田,朝廷的收入反而要减少,如果能够维持,变成收取酒税的大财源,朝廷的收入反而会增加。

    以前,农民如果不种粮,鼓捣一些商业,朝廷会产生恐慌,担心由于粮食生产不足而造成灾荒。从而引动乱。但赵兴这次南下,占领了斯里兰卡一个脚。那里可是被誉为“亚洲粮仓”的地方,稻谷一年三熟,物产丰富到变态的程度。海外大量粮食的输入使得粮价大跌,而宋朝的商业气氛又使得当时的人不太在意粮价的下跌。反正占城稻地引进,已经使宋朝不为粮食愁。

    这一切的一切,让蔡京听了心中一动,他拱手说:“多谢你家太尉给我出地这主意,我这就回去写奏折。”

    蔡京这意思是,他准备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毕竟酒业集团的成立,是增加朝廷收入的举动,而蔡京刚登上相位,需要这项政绩。

    马曦见到蔡京不再摆架子,他也放松下来。一声轻亲切地说:“蔡相,陕西要运出果酒,运进粮食,这运河疏通还要下大力气……我听说黄河这几年水位上升了?”

    蔡京听出了马曦的意思,他问:“听说你家大人曾经用过一名治水专家,名叫单锷,

    马曦顺势说:“说到单锷,蔡相,还要提起一件事——我家大人临离开广东的时候。曾经筹办了一家章水运河公司。主持人就是这个单锷,他也是章州知州。如今章水运河已经修成。广州的货物可以直接进入长江,运至京城。如此功绩,也不知朝廷该如何奖赏?”

    蔡京眯起眼睛,心不在焉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问:“你家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马曦笑着回答:“工部是不是要整修黄河,单锷可谓学有所长,不知单锷能否升一

    蔡京沉吟地回答:“钱……按说朝廷现在不缺钱,但家大业大,也难啊,这处处需要用钱,虽然你家大人能捋钱,但也架不住这么大的朝廷花销。”

    马曦笑了:“我家大人的意思是,疏理黄河,与其由官府出面,不如由民间出面。朝廷可以采取牙商招标法,选取几个有过治河经验的公司,由他们主管疏理河道,朝廷只管审核费用、审核工程质量即

    蔡京意味深长的补充:这项措施,章水运河公司恐怕当之无愧要算第一。/\嗯,章水一条河,他们赚了不老少嘻地继续说:“人心恐不足,这伙人在章水上赚了个饱,心犹不足,想起太尉大人戏言曾说的胶水运河,他们打算跟蔡相说说,让他们筹备修建胶水运河……蔡相,这条运河若是修成,海船运河就无需绕过山东半岛,这一来一回,至少节省两天的工夫,省两天,既可以多运货,也可以让货物价格大大下跌,如此一来,京城的货物将更加丰富,岂不美哉?”

    蔡京拍手:“广南之有赵离人,何其幸也!”

    马曦顺嘴补充:“太尉之友(友,此处作动词)蔡相,何其幸也!”

    蔡京笑的很开心:“有你这句话,我就满意了。”

    马曦这是暗示,赵兴有一分钱赚,也少不了蔡京的。而蔡京早听说运河公司赚钱,有了马曦的暗示,他也就放心了,所以马上敲定一句。

    稍后,蔡京感慨道:“想当年,我与太尉在扬州一搭一档,做的多开心,扬州百姓至今仍感谢我与太尉的恩惠。想想当年,不禁令人悠然神往。

    好笑朝中竟有人说,我与太尉不应当同地为官……跟你家大人说说,我如今当上了左相,他若有心,不如来朝中帮那群死鬼瞧瞧,我们怎么就不能同地为官。”

    马曦也是宋人,他也深受宋文化的熏陶,很不理解赵兴为何不愿意在中央任官,便跟着蔡京这话抱怨一句:“是呀,这京城繁华,太尉怎么就不愿意久留呢?当日他出京地时候。我也曾问过他相同地问题,他却说:无意苦争春。”

    蔡京咀嚼了一遍这句话,慢悠悠的说:“朝廷正在为如何赏赐而愁,你家大人信中可有暗示?”

    “无意苦争春——我家大人说了,请朝廷封建南海!”马曦苦笑地说。/\

    这个词蔡京听懂了,他眼前一亮,击掌赞叹:“高明!”

    赵兴打下一片海外新疆域,而且采用了与以往完全不同地征服手段,朝廷现在对南海事务很难插上手,只有征税的权力。现在赵兴主动要求朝廷在南海封王,封建。等于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毫无野心。

    “妙!绝妙!”小皇帝在宫中听了这个消息,也击掌赞叹,他心情激动的在地下踱了几个圈子。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朕之有赵卿,何其幸也!昔日王荆公变法,事事要求权力,甚至要求架空三司,赵卿替朕四处征讨,真正做到了民不加赋而国运足,然。赵卿却丝毫不揽权,王荆公比之,不如也,远不如也!”用权臣进行变革。以大展宏图,这是几代小皇帝的固定执政模式。小皇帝原本想重用赵兴,但赵兴轻轻抽身,让他很失望。但也正是赵兴这种抽身,让小皇帝对他更加信任。

    在捋钱方面,赵兴远远出王安石,在揽权方面,赵兴远远不如王安石,这样一个一心待在地方替小皇帝捋钱的人,小皇帝觉得无论给予多大的权势都不为过。

    “诏。升赵卿爵位。加官,许他自由调动南洋兵力”。小皇帝下了决断。政事堂现在是他的拥生虫,不存在驳回诏命的可能,所以小皇帝的命令基本上铁板钉钉。

    “朕当日继位时,四王多有亏欠,朕这就补偿他们,一人赐他们一座南洋小岛,许他们移藩就任南海……”小皇帝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振振有词地补充:“如今,南海藩外虽然是流放之地,但朕封他们为南洋王,没有别的心思。当日朕地封地不也是在岭南端州吗?况且朕是封他们做南洋王爷,不是流配的,他们不应该抱怨。”

    蔡京拱手称赞:“官家圣明,敦友睦亲,真乃千古仁

    这千古仁君的马匹刚拍下去,小皇帝还没有品味一下,太监童贯急跑入殿,通报:“圣人,高丽国遣使来报:女直大举入侵,安州失守、西京,高丽使哭求朝廷出兵助战……”

    宋徽宗听了这话,呆了片刻,转向蔡京,迟疑地问:“女直人不是赵离人拉拢的吗,我听说他们在密州与我们做贩马生意,使得朝廷装备起京城三十六军,怎么……”

    蔡京抬手:“离人在扬州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世人嚷嚷,皆为名利二字……真是至理名言啊。”

    稍停,蔡京眼珠一转,建议:“朝廷与南海的外交事务尽委之南洋事务局,这北洋事务局应该监管北方外交事务,高丽求兵助战,应该先去北洋事务局申请,北洋事务局不能决之,再求告朝廷,怎么他们直接来了?”

    蔡京这话纯粹是难为高丽使节,南洋事务局由赵兴出面主持,在他跨越时代的思想带领下,整个南洋事务局做地风生水起,而且在大宋国内,也给予了百姓很好的印象,连三岁门童都知道大宋第一将赵兴赵太尉带领一支强大的舰队灭国无数,使南洋诸国匍匐在大宋脚下,顺便带给了大宋无数的财富。

    然而,北洋事务局这个原本想制衡赵兴的机构,因为缺乏一位重量级地主持人选,使得它的筹备工作一直迁延甚久,许多大宋百姓甚至不知有这样一个机构存在。

    然而,蔡京这个建议却符回答童贯:“童太尉,你就照这个话告诉高丽使节。”

    童贯脚下迟疑,小皇帝停了片刻,自己都不好意思,他转向蔡京,讪讪的说:“北洋事务局新任主官是谁?”

    童贯听到小皇帝终于问到了正题,他停住了脚步。蔡京听到这个问话居然没有脸红,他毫不羞愧的回答:“陛下,北洋事务局尚未任命提举官。”

    小皇帝有点扭捏,他绕着手指头,沉吟的说:“南洋事务局提举是赵卿,这北洋事务局,怎么也需要一位重臣出面,蔡卿以为何人可任这一职务?”

    蔡京犹豫不答,童贯一挺壮硕的身材,插话:“非相公不可!”

    童贯说的是韩忠彦与曾布这两位去职地相公。

    宋徽宗是个念旧地人。这位充满艺术气质地皇帝很重感情,所以在他的班底里。昔日潜邸里地同伴要比蔡京这位“艺术知音”还要受重视,而童贯又是蔡京起复的主要功臣,所以童贯的插话让蔡京不敢多嘴。他躲到了一边,默不作声。

    宋徽宗点点头,和蔼的转换了称呼,不再用官职称呼自己的心腹太监,他亲切的问:“童伴当,依你看,此二人何者可以去北洋?”

    童贯把目光转向蔡京。蔡京上前回答:“韩忠彦现任处州知州,曾布现任河东路经“官家,曾相公曾任枢密使,也曾在雍新军路待过。由他出任河东路经略使,恰好可以与范纯粹联手遏制西夏,老奴以为,曾相不可轻动。”

    童贯已经给出了答案,小皇帝满意地附和说:“说起来,韩忠彦去北洋,倒是个好人选。北洋现在的基础是密州水师,韩忠彦与将门关系密切……”

    小皇帝地话嘎然而止,蔡京在一旁明白了小皇帝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南洋水师的基础是赵兴在广东展起地水师舰队,而密州舰队也是赵兴跟张用一起展出来的。这支军队要交到别人手里。等于交到赵兴手里一样,而将门是宋朝皇室最信任的皇宫守卫者。韩忠彦因为与将门的渊源,由他去管理北洋水师,不多不少,恰好合适。

    小皇帝想通了,顺势夸奖童贯:“童伴当不愧是李大阁(大太监李彦)的门徒,这个建议太好了,韩老倔头去了北洋,太合适了。”

    韩忠彦在上任之初,跟赵兴关系尚好,但这个人喜欢走极端,兴奋除恶务尽、兴奋矫枉过正,结果上台以后马上与赵兴起了激烈的冲突,此人虽然政见与皇帝抵触,但赵佶相信他对皇家的忠诚,把他安放在北方,替大宋守卫黄河口,皇帝是放心地。时的赵兴刚好赶到三佛齐,他一路走得很慢,几乎是磨磨蹭蹭。在三佛齐监督了宋商修建的巨港城,他的学生陈不群与他郁闷的现,整个南洋,尤其是过了狮子城以后地南海,沿途各个小国对于大宋乖顺的不像话。

    赵兴以前还想象,三佛齐这样一个大国征服起来很难,但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收拾了一下塞尔柱人,整个南洋诸国都鸦雀无声。

    “怎么会这样”,陈不群郁闷的呻吟:“老师,你不是打算犯错误吗,现在一路走来,那些人都乖巧的不像话,让我不好意思下手,这日子什么是个头啊,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路像君子一样回国?”

    赵兴也呻吟了一声,郁闷的说:“你我都太小看了大宋文化的影响力,想来我们还没有动用武力的时候,这些南洋小国都已经拜倒在皇宋文明下面,如今,当我们稍稍展示自己的拳头后,这些人过去只是心服,现在要加上口服。他们心服口服的拜倒在皇宋之下……

    嗯,想一想,这也不正是我们的目地吗,压服南洋,让整个南洋成为大宋地摇钱树,聚宝盆,也正是我们这次出征的目地,既然目的达到了,相比起来,我们个人的荣辱又算什么。

    我想通了,南洋小国一见我们的面,就赞扬我们是君子,那我们只好做君子了,作,彬彬有礼的返回国内——人生啊,总是变化莫测,我本来想用血海树立我的尊严,但现在,我只能用礼仪来达到我的目的了。这打惯人的手,突然要拿起书本,不习惯

    巨港城的征服人心,也在于宋商的创造力,那群宋商仿造赵兴的金钟大厦,在当地盖起了一座宏伟的交易大厅。除此之外,他们在码头区,又仿造广州的光明塔,盖起了三十余米的灯塔,而且一盖就是数座。当地土人仰望着高不可攀的,直入云霄的建筑群,顿时泛起了宋人不可战胜的念头,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怀着敬仰的心情,仰望着宋人竖立的灯塔与大厦,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可与之为敌。

    在这种情况下,三佛齐原本对赵兴从他们手里夺了斯里兰卡的宗主权很是愤愤不平,但现在,他们只想着不要触怒宋人。在他们想来,拥有如此鬼斧神工之能的宋人一旦将怒火,或者注意的目光转向他们,他们国王的椅子不免要搬人商议的免税权,这次回程中,三佛齐国王在赵兴大军抵达的时候,爽快的给予了,双方商定,宋商的贸易领由宋商自己管理,享有驻军权、行政权,治外法权,与征税权。此举已经相当于允许宋商的贸易领成为国中之国。然,宋商也要象征性的向三佛齐国王交纳部分地租,而当三佛齐商人踏出宋商城后,也需要向三佛齐国王交纳通关费……

    原本,赵兴跟陈不群商议,两人打算制造一场兵乱,纵容士兵四处劫掠。依照朝廷对外国人格外友好的惯例,朝廷不免要重重处罚闹事的士兵,赵兴身为统军将领,也要承受管理不严的罪名,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将功折罪,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升不降。

    然而,他们一路走来,找不见下手之处。

    这种现象仍在继续,过了三佛齐,赵兴又去了勃泥,而后转到交趾,再也找不见动手的理由了,他只好满肚子欲求不满的顺着广州沿途北上。

    十一月,赵兴抵达杭州。万俟咏、帅范、源业平赶来迎接,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赵兴扫了一眼,感觉到他们心中有事,在那番官场迎接程序完成后,他赶回青瓦台,连妻子都没见,直接召见了这三人。

    “国内局势如何?”赵兴劈头就问。

    “很不好”,万俟咏看了一眼帅范与源业平,推让说:“你们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章节更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203/ 第一时间欣赏宋时明月最新章节! 作者:赤虎所写的《宋时明月》为转载作品,宋时明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宋时明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宋时明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宋时明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宋时明月介绍:
这是一个穿越做小人物的故事。
不经意间,赵兴成了一名宋朝人,他交往的对象不乏名传千古的词人、遗臭万年的大贪官、逼上梁山的大盗、艳名四播的绝代风华。
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里有真情浪漫的千古好男人;有闪烁千年的诗歌佳句;有精彩纷呈的商业性歌舞表演和花样百出的商业竞争……
在这个瑰丽的时代里,赵兴处身其中,如鱼得水地享受这时代的雅致人生。
本书中没有朝堂争斗没有官吏倾轧。本书描写的只是宋代市井人的世界观。
或许,书中的内容颠覆了你对宋代的惯性思维,但请你细细品味。宋时明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时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时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