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工作繁忙,本周一更
加班这种东西,我也不想,可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总不能消极怠工。所以,本书暂且一更,望诸位大侠谅解!
第一章 落难少年行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千百年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给出了无数似自由、金钱、求知等高雅,庸俗亦或是中庸的答案。这些答案的对与错姑且不论,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答案来,他们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活着。
每当仲夏来临,常常是梅雨多发的时节,充沛的雨水滋润了大地,为秋日里的收获种下了希望。
乌压压的黑云挤满了天空,不时传来了一阵阵“呜隆隆”的雷音。好似沙场厮杀之前的战鼓一般,预示着疾风暴雨的降临。
快要落山的太阳虽然穿不破乌云的束缚,但是朦朦胧胧的光线之间,依旧可以看到山峦的虚影。
山间的小道崎岖又难以辨认,再加上即将到来的风雨,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老山民,也不愿在此时涉足这里。
然而此时的山道之上,一个幼小的身躯却在艰难的前行。
粗粗一看,他的身躯丈量起来不过五尺左右高矮,一身粗麻淡蓝短衫的袖口与裤脚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几道破损。他的脸应该很白,只不过山间的泥泞化作的斑点遮住了原本俊秀的脸庞。
抬起头,稚气未脱的脸庞之上,一双灵动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远方山道的尽头。依稀的房舍,依稀的炊烟,那里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
纤细的手指握住一颗断枝,费力的将它拨向山道的一旁。少年顾不得擦干自己高挺鼻梁之上的汗珠,现在的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远方的房舍处。
肚子里不时传来的“咕咕”声,还有那原本红润,此时却已经变得有些青紫的嘴唇,无疑都在预示着少年的状态。
“啪!”
天空中第一滴雨水与树叶的撞击声出现在这寂静的树林之中,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之后,带给少年的,是一种对于暴雨的恐惧。
奔跑,一个人若是饿着肚子奔跑,那滋味想必是相当的不好。然而,若是不想饿着肚子被大雨淋成一个落汤鸡,少年便需要压榨出自己身体里面的最后一分力道。
山间的小道充满了树枝与各式各样的灌木杂草,不时划过少年急奔的肢体。一道道的血痕不断出现,越来越密集的雨水打在少年的身上,打在山间的小路上。
泥泞,不多时,一脚踩在一个刚刚行成的水洼之上。仿佛瞬间沿着浪花飞出的小舟一般,少年的身子终于一个不稳,失去平衡。随后,一个人形的滚地葫芦沿着山道咕噜噜的朝着山下滚了出去。
不知碾过了多少的灌木草丛,不知被多少树木青石改变了方向,当少年的脑海之中只剩下昏昏沉沉的黑暗与麻木的疼痛之后,好似无尽的山间小道终于被少年滚到了尽头。
滂沱大雨和山间的泥泞将少年变成了一个泥人,在周身仿佛已经断裂的疼痛中挣扎着抬起头。一排排的屋舍高低错落,看似杂乱之中却又井然有序,正对着自己的牌楼后面,现在不是一个小村子。
高高的门槛,紧紧的木门,外面是阴冷的大雨和噬人的黑暗,里面是温暖的炉火和闲适的光明。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向往的,自然都是门里的世界。
然而,对于少年来说,他只是在用尽全部的努力,为自己换取一丝希望,生的希望。
木制的大门扣起来有一种清脆的响声,在仿佛泼水一般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渺小而不合时宜。
门没有开,虽然少年可以感觉到,门的后面有人,缝隙里,也有一只眼睛。少年没有争辩,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默默的转身,拖着身子朝着下一个房舍缓缓而去。
饥饿,寒冷,身上的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在吞噬着少年那最后的体力。
一次又一次扣门,不开,下一个,再扣门,再不开……
小小的木门仿佛少年生路上的一座座高山,显得如此的高不可攀。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吗?难道,我江风难道刚刚穿越,就要这样悲苦的死去吗?”少年的心中如是想到。
江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天前,他还是一个穿行在繁华都市的有为青年。许是庄周梦蝶,总之,一觉醒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山林之中的五尺幼童。
深山之中不仅仅有秀美的山光,也有着无穷无尽的危机。沉醉在穿越的震惊之中尚未回过神的江风很快便拔起腿慌不择路的狂奔起来,原因很简单,他远远看到了对面山头的一只熊瞎子兴冲冲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人在危机关头的潜力是难以想象的,江风稚嫩的身躯还是让他摆脱成为一顿黑熊美餐的下场。
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似乎将要熄灭他身上摇曳不堪的生命之火。
“吱……”
随着一声连绵不绝的吱啦声传来,门终于还是开了,虽然江风此时的视线已经模糊。只来得及费力的开口说道:“吃,吃的……”
很快,一阵诱人的香味忽然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木碗,广口厚底,色泽黯淡。里面是一碗粥,很稠的一碗粥。被煮的翻滚的豆儿炸开了衣皮,混合着稀烂的稻米,发出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江风费力的抬起头,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好似千难万难一般。
那是一张同样稚气未脱的脸蛋,白皙之中透着红晕,微微有些婴儿肥。一双好似孕育着星光的眼睛扫过江风,琼鼻之下的樱红小口张开慌慌张张的说道:“你小声点吃,不要让我爹娘知道了,他们带我弟弟从青水城刚刚回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在江风的心中,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的价值能够与这碗粥相提并论。
“谢谢!”
江风此时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很多时候,最简单也就代表着最真实,最深刻。
筷子拨动的声音密集而紧凑,滚烫的热粥顺着喉咙进入江风的胃里。热气透体,又使他恢复了气力,将木碗里面最后的残余饭粒舔了一个干净,江风将碗筷还给那小姑娘。
“谢谢,我叫江风,你叫什么名字?”江风对着那即将转身回去小姑娘开口问道。
“我叫董白,我先回去了,被我爹娘发现,我就惨了!”董白留下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整个人转入了木门之中,连带着将木门缓缓合上。
梅雨季节的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说话的功夫,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天色依旧昏暗,但江风的心中却已经充满了光明。他擦擦嘴,深深的看了看这里,自信的大步走出。
第二章 原是他乡客
自从遇到董白的那碗粥,江风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行出不久,他便在村子的尽头处发现了一座破旧的庙宇。
虽然刚刚下过雨,漏洞颇多的庙中不乏积水和阴湿之气。但是最起码,给了江风一个休息的地方。
收拢了一些干草,虽然没有火,但是盖在身上,多多少少也能带来一丝丝温暖。
静下心来的江风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柄精致的白柄小剑。微弱之极的光线之下,“雪山”一前一后,依旧清晰可见。
这柄小剑便是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除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之外,留给自己最大的礼物了。
原本的江风出身于数百里外一个普通的小村落,其父亲当年机缘巧合,救下过一名雪山派的高手。那名高手感念其救命之恩,留下这柄小剑,告诉对方,等对方的儿子长大了,便可以带着这柄小剑去雪山派拜师。
本来这江风不该在如此小的年纪就只身前往雪山,但是不巧前些日子村中闹了瘟疫。其父母二人皆没有挺过去,将父母二人安葬了之后,无依无靠的江风便准备前去投靠雪山派。
只可惜,一个从小生活在村子里面的少年,能够跑到百里之外的山上,便已经是他的极限。在用光了自己本就几乎盘缠之后,饥寒交迫的他终于昏死过去,再醒来,却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借尸还魂,总之,已是如今的江风了。
“雪山派,江湖,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找到一个镇子再说,按说以他原本的记忆来看,雪山派应该已经不远了。”江风一边思索,一边将这柄珍贵的小剑仔细收好。随后轻轻的一趟,疲惫的身躯便进入到了睡梦之中。
这天晚上的江风鼾声如雷,很快,这具身体曾经经历的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在其脑海之中一遍遍闪过。
待得雄鸡报晓,日出东方,江风这才悠悠然的缓缓醒来。
明媚的阳光照进残破的小庙,摆脱了昨晚黑乎乎的情形,江风这才清楚的看到了这座小庙之中的一切。
两根掉了漆的红柱,一座许久未曾擦拭的神像,几道从屋顶破口处射进来的光线。蛛网,灰尘和丛生的杂草,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的破败。
江风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土地神像一拜,心中默默念叨:“他乡陌路之人,承感土地公收留,拜谢。”
随后江风拔了拔杂草,清了清蛛网和灰尘,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可以和乞丐媲美的衣衫,走出破庙。
太阳照在江风的身上,驱走了昨晚到寒意,血痕经过一晚上的修养,纷纷结出了血痂。洗净了脸庞的江风若是不看右脸上的一道划痕,当真算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小男孩。
只可惜,一碗粥带来的热量,能够救他一命,却不能填饱他的肚子。
此时的江风十二万分的想要成为一名仗剑高歌的大侠,不是因为他们能够高来高去,也不是因为他们能够快意恩仇。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为吃饭发过愁。
虽然仅仅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江风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变得极好。昨晚到天色既黑且暗,隐隐只能看到一两步的脚程,但是江风却轻而易举的来到了一个土墙围绕的宅院门口。
门槛之下垫着的,是一块整齐漂亮的盐白色的石板,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的清香。
看过,走过,江风没有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刚出来小庙的时候,江风便已然发现,除了山上自己下来的路之外,原来还有一条直通外界的小路。
江风的走的很慢,很稳,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
吱压压的开门声,很远,江风并没有听见。董白挎着一个小篮子,从门后缓缓走出,她穿着一身黄白的裙子,哼着歌儿,迈着欢快的步子冲了出来。
昨晚她将自己的晚饭送给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小男孩,所以,如今她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不过不要紧,夏日的山上不乏野果。她不仅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还可以为妹妹带回来一些她最喜欢的欧李子。
先青后红,如今的欧李子已经变为紫色,正是最为甜美可口的时候。
虽然昨天爹爹和娘亲带着弟弟回来之后,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董白却没有问。眼睛的余光一扫,董白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远处缓缓朝着村外走去。
从小到大,董白的眼睛就特别的好,不仅仅看的远,而且还看的清。即使是鸟儿飞过天空,董白也能看到它翅膀下面的羽毛。
“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个人吗?”
小孩子的心灵最是纯洁,没有多想,就像她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自己的晚饭送给对方一般。
她朝山上走去,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山果,有长长的猪草,有她熟悉的小路和欢快歌唱的小鸟儿。
江风没有看到董白,否则他一定会停下,转身,对着她笑一笑。但他绝不会留下,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
如果有一天他还会回来这里,那么,他也绝对不会以今天的姿态回来。
前面的路时而宽,时而窄,穿山的路,大抵都是这样的。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落,能够有这么一条不需要翻山越岭的小路,已经是万分的难得。
江风紧了紧怀里的小剑,这是他的希望。一个人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饥饿,可以忍受痛苦和磨难,但一个人却不能没有希望。
江风面前路的尽头有什么?也许,路的尽头还是路,也许,路的尽头就是那雄伟壮丽的雪山派。
要么在路上默默无闻的死去,要么到达路的尽头,从此摆脱自己之前的一切命运,成为一名高来高去的大侠。从此仗剑高歌,鲜衣怒马,醉卧江湖。
董白在走,江风也在走,不同的两个人,而今不同的两条路路,今日路的尽头有不同的风景,那么明日呢?
太阳照样升起,照亮了山间的小道,照亮了出山的路!
第三章 五福商号
青水城,顾名思义,悠悠的青水贯穿了这座小城。
青水城既没有宽广的城池,亦没有高大坚固的城墙,与那些真正的城墙相比,这里缺少了许多作为一座城池该有的雄伟与气魄。
但它之所以被称之为青水城,实在是因为这方圆近百里的土地之上,再没有一座像样一些的城池了。是以,瘸子里面拔将军,便将其捧成了青水城。
自那小村的山路转出,沿着一条不知多少人走出的土路,走出不过两个时辰的脚程,便远远见到了青水城的影子。
一路行来,再次变得饥肠辘辘的江风看到了青水城,不知怎的,心中没来由便是一阵欢喜。左眼皮好似那清晨出笼的鸟儿一般,跳个不停。
行到城墙脚下,城门之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江风虽然认不出来,但是仅仅看着气势,想来这里定然是人丁兴旺,消息灵通。打听一下那雪山派,想来定然不是什么问题。
青水城即使不是什么真正的高墙大城,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规矩。
进得城中,江风便忽然之间发现四处的街道之中陆陆续续的有人匆匆忙忙的走出。看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目的地,也多半是同一个地方。
人都是天生有着盲从和跟随习性的生物,江风见此,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穿过几道小巷,又转过两条街道,忽然之间,江风只见得那青水城之中最大的一条街道之上,仿佛一条长龙一般,摆满了无数条长桌拼成的流水宴席。
见得江风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远处一个身着镶红喜庆长衣的伙计模样的男子忽然大声招呼道:“来来来,无论是咱们青水城的老客,还是过往的朋友,我们当家的今日大婚,凡是有我们五福商号所在的城池,大家都可以尽情的吃喝,不要客气啊!”
“五福商号?”江风一边发出疑问的自言自语,一边寻了一个空位坐下。毕竟,这种事情对于身无分文的江风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招呼的伙计似乎是觉得江风不知道五福商号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故此,在江风坐下之后,对着江风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说到我们五福商号的大当家的传奇故事,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尽。不过他老人家虽然年纪轻轻,但不过五年光景,便已经白手起家,创下我们五福商号遍及云州的好大家业。即使在整个北域,那也是赫赫有名。”
此时的江风对着那伙计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在下江风,自小生活在山里,不曾出来见过世面,见笑了,失礼之处还请这位大哥海涵。今日承蒙贵当家款待,感激不尽,还未请教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那伙计听后,露出了早已明了的神情,随后爽朗的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叫刘三,小兄弟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刘哥好了。对了,小兄弟你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出了远门,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江风此时笑着答道:“小弟的父亲当年曾和雪山派有过一段善缘,如今在下正是为了前往雪山派拜师学艺,路过此地,正想向刘哥请教一下这雪山派的所在。”
那刘三一听江风所言,登时便是心中一惊,随后神情不似原来那般随意的对着江风开口说道:“原来小兄弟竟然和雪山派有渊源,真是巧了,前些日子雪山派下山,在我们青水城里面招收弟子。现在还在我们五福客栈里面,要不小兄弟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等我和管事说下,一会儿我领你过去可好?”
“如此是最好不过,那就谢谢刘哥了!”
随着刘三转身离去和他的管事分说,江风赶忙挑了几道硬菜囫囵吞枣般的大口咀嚼起来。
流水的宴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精致的菜肴,不过这五福商号当真称得上是财大气粗,鸡鸭鱼肉不仅仅品种齐全,分量更是足的可以。
往日里少有肉食的百姓此时一个个都在大快朵颐,因此,对于江风这饿狼投胎似的吃相,旁人也未太过在意。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那刘三便已经办妥了一切,再次走将出来。
此时的江风正捉着半只烧鸡,与对方做着殊死搏斗。然而,在刘三出现的一刹那。在烧鸡与雪山派的线索之间,轻重缓急的判断自然是没有丝毫的难度,放下烧鸡,擦了擦身上粘上的油脂,江风赶忙长身而起,兴冲冲的迎着那刘三而去。
怕雪山派随时可能离去,二人未做耽搁,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青水城确实不是一个大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江风便在刘三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五福客栈。同是五福商号之人,刘三未费太多的功夫,便将江风引荐给了客栈之中的雪山派众人。
负责接见江风的有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钟红的青年男子。以及一个长得鹅卵圆脸,梳着披肩长辫的青年女子。他二恶俱都身着白袍,背缚长剑,倒也符合雪山派的形象。
江风此时恭恭敬敬的奉上了自己怀中捂了许久的短剑,将自己记忆之中的前因后果与那男子分说一遍,随后便静静的等在一旁,等候着那拿着短剑不断思索的男子的决定。
半晌功夫,那男子忽然开口说道:“这短剑当是本门宋师叔所有,你既然持有短剑,所说一切与当年宋师叔所言都没有什么问题,照理说,应该投入宋师叔门下。不过宋师叔三年之前便已经旧伤复发,故去离世。如今雪山派之中便只有五支分支,如此,你虽然可以拜入雪山,但究竟投入哪支门下学习武艺,还要此次回山,待我回禀掌门师尊之后,再做计较!”
随后,江风从二人口中得知,这男子叫封万里,女子叫花万紫,都是雪山派掌门白自在的弟子。这次一起下山,乃是为雪山派招收身世清白,根骨优秀的弟子。
简单安排一下,封万里便令江风稍作准备,随后便和他们以及此次招收的几名弟子一道,乘坐马车回到那雪山派而去。
第四章 拜师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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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派的大马车上面插着一柄白色小旗,迎风挥舞之下,一个金黑色的雪字迎风招展。在云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所到之处,沿路的几乎不用担心什么不开眼之人前来冒犯。
咕噜噜的车轮声渐行渐远,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马车的内的空间很大,足足能够坐下十几个人的车厢仅仅坐了八个孩子。
先前一步早于江风进来的七个孩子显然已经熟络了,而且他们的衣服虽然说不上是绫罗绸缎,倒也面料不俗,做工细致,远非江风此时一身破烂的衣衫可比。
小孩子的表现最是藏不住,对于江风这一后来的“穷孩子”,其余七人一齐表现出了**裸的排斥之意。只不过,如今的这些,对于江风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此时的他,脑海之中正在努力的搜索着关于雪山派的一切。
风火神龙封万里,花万紫,再加上掌门人威德先生白自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江风,这里的雪山派,应该就是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侠客行里面的雪山派。
但是在五福商号那个刘三的口中,雪山派虽然身处云州,并且乃是云州一等一的大派,但是和侠客行里面的描述却也有诸多不符之处。
马车自青水城出发,行出不远,便开始沿着一条山岭而行。走了两日,地势越来越高。这日傍晚,众人到了一排大木屋中。当晚众人在木屋中宿了一宵,次日一早,将马车留在大木屋中,步行上山。此去向西,山势陡峭,已无法乘马。几名雪山弟子在前领路,一路攀援而上。
此地山势连绵曲折,更兼陡峭难料,区区几名孩童,走起来自然十分艰难。那些雪山派弟子个个有功夫在身,自然没有什么困难,但对于江风等八名孩童来说,可就困难的紧。
见得自己等人无论如何艰难,那些雪山派弟子也没有一丝帮助的意思,以江风成人的心思,自然知道这上山十有**乃是雪山派考验弟子的一道程序。毕竟,习武之人,没有坚韧不拔之意志,又如何能够有所成就。
因此,虽然这一路行来江风的膝盖,手掌,关节之上被磨出了无数的血痕,但是江风却是一声的苦也没有叫出。只是催动体内的每一丝气力,进随着几名雪山派弟子前进。
而其它的七名孩童虽然没有江风这般玲珑剔透的思维,但是临行之前,家中之人定然是多有交代。无论行程多么困难,所有人都在坚持前进。
所幸,那些雪山派弟子也知道几名孩童的情况,虽然不曾帮助他们,却也没有刻意加快速度。
行到正午过后,只见前面一座山峰冲天而起,峰顶建着数百间房屋,屋外围以一道白墙。
封万里看了看几乎不能动弹的八名孩童,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众人道:“这就是我们雪山派的凌霄城了,今后,也就是你们的家了。”
江风此时抬起头望着远处冲天而起的山峰,心中不由赞道:“雄踞绝顶,俯视群山,‘凌霄’两字,果然名副其实。”
眼见山腰里云雾霭霭上升,渐渐将凌霄城笼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云气之中,倒真好似一片神仙之所。
第二日天刚微明,众人便即启程上峰,这山峰远看已甚陡峭,待得亲身攀援而上,更是险峻。即使有雪山弟子帮助,沿途却也休息了两次,才在半山亭中打尖。申牌时分,到了凌霄城外,只见城墙高逾三丈,墙头墙垣雪白一片,尽是冰雪。
如此险峻的山势,其余门派莫说前来攻打,只消行到这凌霄城下,十分气力便已去了九分半。雪山派屹立云州百年,看来与这险峻的凌霄城,不无关系。
封万里当先领着众人行到城墙之下,看着被冰雪覆盖,高出云霄,坚如金铁的城墙。如此凌霄城,方才称得上一个城池。
沿着吊桥缓缓走过,一路上诸多值守的雪山派弟子见得封万里过来,俱都主动上前热情的打起招呼。
看着这些身披雪山白袍,身背长剑的雪山派弟子,封万里身后包括江风在内的一应孩童,眼神之中,不由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紧随封万里行到一派连绵的低矮房舍之中,那封万里对着一名中年男子一礼,随后说道:“赵师兄,这批弟子里面的七人就交给你了,还有一人身份有些特殊,我需要禀报师父他老人家知晓,才好再做决定。”
那赵师兄生的一副清瘦身材,一对眉毛比常人生的短了许多,闻言不由开口问道:“身份特殊,到底是什么个特殊法?”
封万里则是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这孩子就是宋师叔当年提及的在外许下的承诺,如今他家中造逢变故,持着信物前来。如果按照宋师叔的备份,他也应该是万字辈,所以才不能和这些弟子一道。”
赵师兄听后,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这七个孩子就交给我吧。”
“那就劳烦赵师兄了!”
将一应孩童安顿妥当,封万里便只身一人,带着江风去见那雪山派掌门,威德先生白自在。
一路上,江风根据自己的记忆,开始想象着,见到了那威德先生之后,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然而,江风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行来的所思所想,却是尽数做了无用功夫。那封万里将江风带到了凌霄殿,却只是叫他在殿外等候,自己一人进去禀告情况。
心中忐忑不安的江风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这才等到封万里出来。
随后,那封万里对着江风说道:“你既然带着宋师叔的信物前来,我雪山派言出必践,自当收你为弟子,传你一身纵横天下的功夫。不过宋师叔不幸离世,但规矩不可改,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还拜在宋师叔门下,按我雪山派辈分,改名江万风。至于你的武功,就由我大师兄代替宋师叔传艺。”
见得江风点头称是,风万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说道:“你既然是万字辈弟子,也应该有独立的小院,不必与寻常弟子同住。但是一些寻常的基础功夫,你还是要和他们一样,一点点练习,须知万丈高楼从地起,武学之道,基础最为重要。”
“多谢封师兄提点。”
随后,封万里便带着江风,去领了一间属于他的房间,虽然不大,也不豪华,但确给穿越而来颠沛流离的江风带来了无比的安全与温暖之感。
第五章 双魂奇缘
崇岭千秋雪,峦山不老松。
凛冽的北风带着冰封万里的寒气呼啸而来,冬日的严寒,转眼便已经降临。
四个月的时光,马步,打草人,还有习武最重要的识文断字。穿越而来过目不忘的记忆以及坚韧的意志,使得负责传授江风武艺的白万剑十分满意,在一番考核之后,终于传授了江风雪山派的内功绝学,融阳化雪功。
说道这里,便不得不提及一下这雪山派的武学特点。雪山派自创派以来,一直以精妙繁复的剑术闻名,七十二路雪山剑法享誉云州。但是在内力修为之上,却不甚有什么响当当的建树。
因此,这融阳化雪功听起来神妙异常,但是究其本质,不过是一门道家纯阳心法。修中正平和,稳扎稳打,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但也因此修炼缓慢,易学而难精,因此,倒也不怕它人窥视。
按照白万剑的说法,这门心法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与有意与无意之间,得那天然交感之间的一丝气机,化为内气,方能成就气感,修成内力。
入夜,碳火映出的淡淡光线照在江风的身上。
但见江风此时盘膝而坐,依白万剑之言试行融阳化雪功。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那白万剑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房舍之中隐隐传来的寒气,却也不觉如何难以抵挡。
这般静卧了一个时辰,手足忽感酸麻,待得脑海之中一沉,不知何时,竟已经呼呼睡去。
睡梦之中,江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似乎飘出了自己的身体,来到了身体的顶空。而原本身体之中,竟好似有了另外一个神魂支配一般,竟然依旧在继续按照融阳化雪功运转。
江风并不知道,穿越而来的他在继承了原本江风的记忆之后,原本的灵魂并未消失,而是犹如一个失去了全部记忆的婴儿一般。待得他修炼内力之时睡去,另外一个灵魂便会不由自主的继续进行下去。
这一点,便好似武道境界之中极为罕有的无法无念之境。
所谓的无法无念,就是指人在修炼之时进入到了一种特殊的境界,传说中,进入无法无念境界的武者,精神都会脱离**,然后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可以观看到自己的肉身,而那时脱离了精神控制的肉身,就会将自己修炼过的武学完美的演绎出来,让精神,也就是武者所谓的意识,来观看修行,并且在那神秘空间中修炼时会事半功倍,这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修炼状态。
此时的江风虽然不能做到使得融阳化雪功更为完美的运转,但是梦中修行,比别人足足多出一倍的功夫,却足以为他的武道修为,奠定出一个坚实无比的基础。
雄鸡唱白,凌霄城外缭绕的雾气渐渐散开。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入江风的房间之中,自沉沉的睡梦之中醒来,江风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生就了一丝融阳化雪功的内力。
而且最为奇异的是,自己以五心朝天的姿势打坐了整整一夜,居然没有任何疲惫和酸麻之感。相反,此时的自己,居然感觉到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舒坦和精神焕发。
气沉丹田,江风此时感觉到一团仿佛小老鼠一般上蹿下跳的气机在自己的丹田之中不断的流转。
心意一动,这团气机便已经随着江风的心思开始流转全身。
缓步踏出,推开房门,呼啸而入的风雪瞬间浇灭了温暖的碳火。
此时江风身披一身白色的雪山派长袍,融阳化雪功流转之间,为他那白皙如玉的脸庞之上渡上了一层晶莹的光泽。
君子如玉,虽然身就年幼之处,虽然身处寒风之下,但是无论是谁见到此时的江风,脑海中便会顿生这四个字来。
北风如刀,但生就内力之后,江风却感觉这寒风似乎变得温驯了许多。
抬头望向云雾尽头的朝阳,心情焕发的江风大步踏出,朝着后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雪山派一处偏僻的武场里面,一名面相颇具威严的白袍男子正在演练一式剑法。
凌霄城内外遍植梅花,当年创制这套剑法的雪山派祖师又生**梅,是以剑法中夹杂了不少梅花、梅萼、梅枝、梅干的形态,古朴飘逸,兼而有之。梅树枝干以枯残丑拙为贵,梅花梅萼以繁密浓聚为尚,是以,这雪山派剑法当真是繁复非常。
这白袍男子正是雪山派掌门大弟子白万剑,但见他此时一剑使来,便好似无边寒气汇聚长剑之上,辗转腾挪之间,剑光四溢,寒气纷飞。石板之上薄薄的雪花,似乎都承受不住他的剑舞,纷纷激射而起,煞是威风。
白万剑招法纯熟,更兼对此剑法通灵剔透,招招式式流转之间,无不去留如意。剑势轻灵翔动,浑然天成。
待得白万剑一套剑法使完,便右手倒持长剑在后,左手缓缓落下,长处一口浊气。
随后转过脸来对着江风说道:“这就是本门威震天下的七十二路雪山剑法,今日我为你演练一遍,乃是为了令你领略本门武学之轻灵极变之精要。小师弟你天分极高,希望你日后能够勤练不坠,异日令此剑法在你手中大放异彩。”
言罢,白万剑对着立于一旁,不住点头的江风继续说道:“好了,现在我就传授你我雪山剑法的第一招,苍松迎客!这苍松迎客,看似简单,其实暗含三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有无穷玄妙,足以你钻研一生。看好了……”
江风虽然能够过目不忘,刚刚白万剑的七十二路雪山剑法早已记得七七八八,但是剑法不比寻常,不仅仅是招式,更有许多独特运劲发力法门充斥其中。
是以,此时的江风听得极是任真,而白万剑在得知剑法一夜之间生出气感,也感到其确是可造之才。
二人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一日时光,便缓缓而逝!
第六章 朽木难雕
北风紧,风雪急,雄伟的凌霄城在这个季节已经变成了纯白的世界。
“苍松迎客”,“梅雪争春”,“明驼西来”,“风沙莽莽”,“月色黄昏”,“暗香疏影”,“胡马跃岭”,“明月羌笛”……
随着一名少年手持一柄精钢长剑在演武场上一一演来,一招一式,都一丝不苟,与当日白万剑所传之招式分毫不差。
“雪花六出!”
随着一声低喝,江风右手的长剑好似毒蛇盘身一般向后一收,随后凌空一剑抖出,刹那间的功夫,寒光四溢的剑尖之上便给他抖出六道小小的剑花。
一体双魂不仅仅在修炼融阳化雪功之时可以昼夜不停,更是符合了道家心法清静无为,于有意无意之间有所成就的要旨。与剑术相比,江风的内家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此时已远在剑术修为之上。
江风的记忆很好,无论多么繁复的雪山剑法他只消看上几遍,都能一一记在心中。如今不过只是习剑三月有余,江风的这一套雪山剑法便已经练到了一等一的纯熟境界。
然而,无论多么纯熟的剑法招式,若是不能克敌制胜,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天资惊人,悟性不足。”这是白万剑为江风所下的结论。
本来依照江风习成剑法招式的速度,白万剑对于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小师弟也多了几分热心。但很快,江风便表现出了自己的一大缺点。
他自己一个人练习剑法的时候,还能有板有眼,一招一式,法度森严。可每当一被人打乱,繁复精微的剑招便耍不下去了。
这套雪山剑法虽然只有七十二招剑法,但每一招又有数个变化,每个剑招变化后,又能相互转换成别的招式。全套剑法起码能演变出千千万万个不同的应敌方法,临敌之时,全凭个人发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讲究的,便是一个悟性。
然而,许是见不得江风将天底下的好处一一占尽,天资绝顶的江风在悟性一道上只能说是天赋平平,甚至及不上多数的雪山派弟子。
内力修为,原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内力不足,可用剑法上的变化补救。雪山派的内功秘诀虽然不差,但毕竟雪山一派创派的年月尚短,自然不足以与已有数百年积累的诸大派相较。
是以,雪山派弟子在临敌之际,为了以我之长攻敌之短,往往不会与人比拼内力,而是力求以剑招之变化精微取胜。
这一点,便使得悟性不足的江风直接被白万剑定义为“可惜的朽木”,虽然心中惋惜,但从此对于江风的待遇,那是江河日下,几乎未见什么照顾了。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江风前世十分崇拜的一个人物火云邪神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是否是真正的武学至理江风并不知晓。但是这句话却无疑为此时的江风打开了一条路,一条有可能成功的路。
剑身薄而狭窄,灵巧有余,力道不足,正所谓剑走偏锋,就是这个道理。为配合剑这种武器而使用的剑招,也以轻灵飘逸为主。
欲要出招够快,便唯有使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招式,那就是用刺!也只能用刺!
七十二路雪山剑法被剑法越使越快,待得剑法的额头之上微微出现了些许汗渍之后。但见剑法右手挽出一个剑花,随后将长剑闪电般的归剑入鞘。
缓缓行到一颗松树之下,根茎仿佛盘龙一般的老松树当真称得上是枝繁叶茂。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江风右手尽头再加上长剑的长度,恰恰足以使得那剑尖点在低枝最靠外的松针之上。只不过,每十剑击出,也未见得能够有一剑点在那松针之上。
一剑又一剑,雪落,风过,不时有一根两根不堪重负的松针落下。
右手累了就换成左手,左手累了又换成右手。江风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不断的挑战自己,更快,更准的感觉,小小的松针在江风的眼中,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凛冽的寒风带给他刺骨的冰寒之时,也唤醒了另一个灵魂,为了抵御严寒,融阳化雪功被不断的运转起来。就像江风的剑一般,一剑又一剑,一轮又一轮。
“小风!”
一声清冽而又响亮的声音响起。
收剑,转身,江风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花万紫的身影渐渐出现,这个和封万里一道,将自己带到雪山派的女子。在江风上山,并且成为最小的万字辈弟子江万风之后,一直对江风颇多照顾。
即使发现了江风在剑法的悟性上面实在是糟糕的可以,花万紫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态度。相反,有空的时候,还会对江风指点一二。
只可惜,悟性这种东西,你悟了就是悟了,悟不了就是悟不了。
江风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感觉自己悟性低这件事情很不正常,但面对现实,实事求是一向是他的优点。是以,也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的这一缺点。
花万紫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是厚厚的棉布,在常年大雪封山的凌霄城,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食材的温度。
“你看看你,练剑练的又忘记吃饭了,还得让我给你带过来。”
花万紫一边埋怨,一边将篮子递给走来的江风。
三个大大的馒头,一大块烧好的羊肉。习武之人通常吃的很多,尤其是内家功夫精深的武者,内家功夫讲究炼精化气,充足的气血乃是重中之重。
“多谢花师姐!”
江风拱了拱手,随后毫不客气的自篮子里面取出馒头和羊肉,也不怕寒风顺着食物灌入口子,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就在江风一顿胡吃海塞的同时,那花万紫开口对着江风问道:“小风啊,自从玄素庄石清夫妇二人带着他们的儿子石中玉上了我们凌霄城,拜在封师哥门下。封师哥对我就甚少理睬,一天就知道调教那不成器的石中玉。那个石中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双小眼睛一天瞄来瞄去,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坏主意。”
江风吃东西的速度极快,将最后一块肉塞入口子,江风拍拍手,对着花万紫说道:“花师姐,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一点,否则封师哥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至于石中玉,若不严加管教,将来必成大祸!”
“哎呀,不和你说了,让你出主意,就这么一个臭主意。我走了!”
花万紫毕竟是女儿身,面皮薄,自然不肯主动表白。对此,江风只有摇摇头,转过身,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第七章 惊变忽生
松柏长青,郁郁葱葱的松树之所以任年轮流转,季节变幻,始终青翠如故。靠的,就是它每日落下,又每日生出的松针,一枯一荣,一死一生,自然之道,生命之理。
江风持剑的手生了老茧,布满了虎口,磨平,脱落,露出新肉,复而又生出老茧。
上山一年,雪山剑法依旧纯属,也依旧只是纯属。即使有花万紫不时的帮助自己喂招,每当临阵之时,自己依旧难以发挥出这套剑法的精妙。
盛夏的凌霄城没有一丝一毫融化的感觉,虽然不曾继续那大雪封山的模样,但是这里的冷风,依旧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七十二路雪山剑法江风已经很少练了,无论怎么练,他都不可能在这套剑法上取得什么成就。
十岁上山,一年的时光,虽然被鉴定为悟性奇差,但是体内仿佛溪流一般奔流不息,日渐强大的内力,却给了江风以坚持的希望。
每日里拔剑,出剑,直刺,收剑,正所谓熟能生巧,如今的江风,十剑刺出,已经几乎可以保证刺到那松针一剑。
加上他融阳化雪功进步得天独厚,内劲贯通之下,长剑速度与力道皆是大进。
“嗡嗡嗡嗡……”
冲天而起的密集鼓声响起,来自凌霄城万鼓憾天大阵的声响,代表着凌霄城之中有十分重要的大事发生。
所有的嫡传弟子听见鼓声,都二话不说,纷纷快步前往凌霄殿集合。
江风虽然没有学过什么轻功身法,但他在内力修为的进境之上却是世所罕见。而轻功一道,最是和内家修为息息相关,是以,此时自屋中奔出,倒也迅捷非常,几乎不在那些入门较晚的二代弟子之下。
待得剑法到达,此时的凌霄殿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掌门一支,二支,三支,四支,五支的诸多嫡传弟子已来了不少。
齐,成,廖,梁四位分支的领袖已经出现在主位之下的高处。而为首的一人生的好生威武雄壮,满面髯鬃,铜铃大眼,高鼻浓眉,正是雪山派的掌门人,威德先生白自在。
嘈杂的人群之中,还是花万紫眼尖,看到了无头苍蝇一般的江风。挥挥手,便将江风招呼到花万紫的身边。
“花师姐,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突然要召集所有人来凌霄殿?”
江风方一走到花万紫身边,便小声的开口问道。
花万紫此时看了一眼上面的掌门白自在,发现其暂时一副老神在握,依旧等待着所有人来齐的样子。便弯下一些身子,小声的在江风耳旁说道:“我听说是五福商号的大当家邓九五和西北十酋的酋王发生了冲突,最近越闹越凶,已经波及到了一些存在五福商号的云州地界。我雪山派屹立云州百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花万紫正说着,忽然听得大厅之中传来一声“咳”的声音。
这声音既响且急,好似凭空响起的一声炸雷一般,直震得大厅之中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此时的花万紫赶忙直起身来,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刚刚那一声咳嗽,乃是白自在以自己惊世骇俗的内劲发出,只此一下,便震得凌霄殿大厅之中鸦雀无声,远胜一切千言万语。
仿佛虎目一般的双眼扫过厅中的数百名雪山派弟子。白自在含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五福商会的邓九五和西北十酋的酋王冲突已经将近一年,这些日子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云州。周边的镖局,商会,和许多小门派纷纷来信,希望我雪山派出面,为他们主持公道。
我雪山派在云州立派百年,靠的就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侠义精神。又如何能够看到周边百姓受到波及与牵连,因此,我白自在今日以掌门的命令宣布,雪山派二代弟子开始前往云州各地,展现我雪山雄风!”
“雪山无敌!”
“雪山无敌!”
……
狂热的气氛感染不了江风冰冷的心,西北十酋的酋王,还有邓九五这个名字,他们带给江风的冲击,实在是可怕的紧。
往日里拔剑术带来的剑术速度的提升,使得江风有自信,自己一定可以借此成就一番武林基业。但是此时的江风却十分的明白,自己从今往后,恐怕需要越发的努力,只因为这个江湖,绝不像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白自在的讲话自然没有完,似雪山派这等江湖大型门派,通常都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整个云州的东北方向,绝大多数的郡县,都是雪山派的势力范围。在这里,无论是寻常百姓,商旅走卒,还是走镖劫道的江湖中人,可以不知道官府,但绝对不能不知道雪山派。
每年定期上供的年例,以及源源不断提供的优质弟子,都是他们对于雪山派的贡献。相应的,当雪山派所辖境内出现了过江龙或者其它不守规矩的江湖势力之时,雪山派自然也要出手保护。如此以来,才能行成一个长久的平衡与稳定。
西北十酋虽然是偏僻之地,其酋王自然不可能与真正的王朝一般强大。但是毕竟是一地之主,五福商号虽然钱多财广,但毕竟底蕴不足,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高手。
在与西北十酋酋王的冲突之中,虽然邓九五散尽家财,雇请无数高手。但是依旧被西北十酋的酋王击败,五福商号在西北十酋的根基被连根拔起,而邓九五也被酋王手下高手击成重伤,连夜出逃。
云州比邻西北十酋之地,再加上五福商号在此地颇有根基。是以,西北十酋的酋王派遣大批高手前来云州,追杀邓九五,以便斩草除根。
雪山派对此虽然要有所动作,显示自己的实力,但究竟如何安排弟子,却是一个问题。毕竟,邓九五大败,五福商号自然保不住,这么一份好大的蛋糕,雪山派自然不会放过。
掌门一脉,二支,三支,四支,五支都想要在此分上一块。是以,在大方向确定了之后,接下来便是白自在和齐,成,廖,梁四位支脉领袖的明争暗斗了。
散去的雪山弟子此时或兴奋,或激动,或恐惧,江湖的刀光剑影第一次降临。铁和血,往往都能够激发人类最心底的**。
唯有顾不得花万紫,快步回到房前的江风看着树上落下的细枝,喃喃自语道:“起风了!”
第八章 初试剑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此,你无须踏入江湖,江湖,就在你心中。
宋自强作为江风名义上的师父,再加上雪山派六支曾经的领袖。照理说,这六支,便应该落在江风的肩膀之上。
虽然六支此时名存实亡,江风也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掌门一脉的弟子。但是,只要有这个名分,对于白自在等人来说,江风,就是一步好棋,一步在这块蛋糕上多切一块的好棋。
这样的一步好棋,白自在自然不可能让江风以身犯险。是以,整个凌霄城虽然都被动员了起来,但唯有江风一名二代弟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只是站在那松树的下面,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除了花万紫离开那一天江风去送了她一程之外,江风就像一台严密的机器一般,重复,精密,充实的度过每一分时光。
江风的演武场虽然小而偏僻,但今日,却意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白袍锦衣,右手提着一条锦线,将长剑倒背在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轻浮样子。
再加上此人生的油头粉面,一副丹凤眼,柳叶眉,当真不像是一名雪山弟子,而是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
“喂,前面那个家伙,你在那一剑又一剑的刺那松树干什么?”
对方那明显带着讥讽与嘲笑的声音伴着风声传来,听在江风的耳中,却好似随风而逝一般。不能动摇此时的江风一分半毫。
“哎,我说你这个家伙,本少爷和你说话呢!”
那人一边不满的喊着,一边右手一抖,将长剑抄在手中。随后连着剑鞘,仿佛一根棍子一般朝着江风的右肩打来。
对方这一下虽是随意所为,但是此人下手丝毫不知轻重,加上此人虽然面相轻浮,但是手底下功夫着实不弱,显然有着不俗的内力底子。
这一下若是江风真的实打实被对方打中肩膀,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免不了吃些苦头。
是以,此时的江风收剑之后猛然向右一挥,犹如盘据已久的毒蛇一般,忽然之间弹射而出。锋利的剑芒好似毒蛇的利齿一般,直取那来人的咽喉而去。
后发先至,江风的长剑距离对方的喉咙已经不足三寸。并非是江风不像将长剑递的更近一些,实在是此时的江风剑法的控制力还不足以停在更近的地方。
若是不想背上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江风便只好采取了这么一个保守的距离。以便确定对方真的不会被自己这一剑取掉小命。
三寸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剑锋的尽头带着凌霄城特有的寒气,直逼得那少年一个激灵,手中未曾脱鞘的长剑再也不敢打下半分。
“啊呀,这位大哥,误会,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伤了和气。小弟石中玉,乃是风火神龙封万里门下,不知道这位大哥您高姓大名?”
嬉皮笑脸的石中玉此时仿佛一个乖巧无比的小孩一般,话锋一转,一边和江风套起了近乎,一边搬出了封万里这座靠山。
此时的江风冷冷的将长剑闪电般的归鞘,上下打量了这石中玉一番。见他虽然年纪尚小,但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难怪将来能够纵横花丛。
不过此时的江风却没有任何好脸色给石中玉,当下冷冷的开口说道:“封师哥难道没有交给你我雪山派长有尊卑的规矩吗?”
“封师哥?你是万字辈的师叔?”
石中玉带着不可质疑的语气刚刚说完,江风便开口接着说道:“不错,本人江万风,你这个家伙不好好习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若是论起年龄,江风还要小上石中玉一岁。但是他自修炼融阳化雪功以来,食量大增,身体发育也是惊人的紧。短短一年时间,便已经长的比那石中玉看起来还要高大一点。
再加上江风一年来习剑培养而出的那仿佛冰山一般的眼神和表情,很是震慑了那石中玉一番。故此,完全分不清江风实力究竟如何的石中玉却是不敢反驳,只得连连道歉。
石中玉此时虽然死不足惜,但是此时的江风却并不适合出手对付于他。是以,也并未多做留难,便教他离开。
而且,这一下牛刀小试,自己的拔剑术虽然与人见招拆招未见得能够克敌制胜。但是突然袭击,却往往可以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奇效。
一个人若是坚持的太久,往往需要一些成就来鼓励。
这一剑刺出,江风忽然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剑灵动了许多。这种变化,来自自己的心,一颗自信的心。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一根松针落下,断口处,是一道淡淡的剑痕……
石中玉此人实在是一块练武的良才美玉。他心思机巧多变,正和剑走偏锋的武学精意。
一套七十二路雪山剑法,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足足半年方才能够纯熟使用。但临阵机变,却仿佛无师自通,一套雪山剑法使来,不仅仅在三代弟子之中难逢敌手。即使是许多二代弟子,但就雪山剑法来说,强出石中玉的,也不过是招法的纯熟而已。
正因如此,封万里对于收到这个悟性高绝的徒弟,每每是得意洋洋。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雪山派掌门白自在,也对石中玉寄予厚望,希望他日后可以光大雪山派。
再加上石中玉父母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素庄黑白双剑,此时在雪山派三代弟子之中,早已成为了领军人物。
他在江风这里吃了一个大亏,走在路上却每每总是一股不甘之意涌上心头。毕竟,江风那一剑多多少少,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而江风的年纪看起来和他石中玉差不多,自诩为一代剑道奇才的自己没理由会输。
虽然心中不甘,但石中玉小小年纪,已是心思缜密非常。是以,石中玉回去之后,并未做出丝毫表露,反而是尽遣了几名与自己相熟的雪山派三代弟子四处打听江风此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少爷果然是天才!”
夜,等待消息的石中玉睡前自言自语的笑道。
第九章 小人如鬼
这世上的事情就像世上的路一样,不去做,不去走,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究竟在哪里!
江风虽然打从拜入雪山派门下之后,深居简出,甚少与人接触。但是,作为一个比较特殊的二代弟子,江风的一切却也不是什么难以探听的秘密。
“原来是一个悟性奇差,有些运气的乡下小子。难怪练来练去,都只会练那一招,想来这高深精妙的雪山剑法,即使是一辈子,他也难以掌握。”
石中玉身前有个和他年龄相仿,身材却要矮小一些的雪山派弟子。
此人名唤叶进财,乃是天水郡一户商贾庶出的子弟。他为人八面玲珑,在雪山派的三代弟子之中十分吃的开,而在知晓了石中玉乃是玄素庄石清夫妇之子后,便果断成为了石中玉最得力的手下。
这一次石中玉要打听江风的信息,便是全靠这叶进财从中斡旋。
这雪山派门规森严,长幼有序,江风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是二代弟子。这件事情,叶进财本不想将自己牵连进去。
只不过,在得知江风已是一无依无靠的孤儿,借以拜入雪山派的宋自强死后,六支已经树倒猢狲散。再加上江风悟性奇差,而石中玉悟性奇强,是以,这叶进财便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石中玉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巩固自己的地位。
是以,听得石中玉所言,那叶进财赶忙开口接上说道:“就是,就是,那姓江的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得以拜在我们雪山派门下。若是凭真本事,莫说成为二代弟子,只怕他连拜入我们雪山派的资格都没有。”
“那是,这一次他偷袭于我,害我失了好大的面子。这个仇,本少爷非报不可。”
听得叶进财所言,石中玉想想,更不将江风放在眼里。当下便开始思索,如何自江风的身上找回场子。
那叶进财见此,赶忙说道:“石师兄,要我说,以石师兄你旷古烁今的武学天赋,如今若轮到剑法精妙玄奇,只怕许多万字辈的弟子都不及师兄。那江万风所依仗的,不过是偷袭这样下三滥的伎俩,如何能够与石师兄相提并论。只消寻个机会,以指点为名义,与对方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到时候石师兄你定然能够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啪”的一拍手,石中玉笑着说道:“好,不错,就是这样。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计划的周密一些,最好要选一个万众瞩目的日子,本少爷才好一展雄风,顺便教他好好出一个大丑。”
那叶进财见此,眼珠一转,凑上前去,对着石中玉开口说道:“石师兄,这点小事就不劳您费心,包在小弟身上。”
此时的石中玉听罢,轻轻拍了拍叶进财的肩膀,柔声说道:“那就劳烦叶老弟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一脸谄媚之色离去的叶进财,石中玉得意的笑容之上显出了浮想联翩之色。
恍惚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石中玉一人一剑,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将江风的长剑挑飞,随后一剑点在江风的咽喉之上。
无数的荣誉,无数的美女,以及跪倒在地向着他石中玉俯首称臣的江风,一切的一切,都使得石中玉不由自主的放声大笑起来。
……
演武场,松树下,江风的身子依旧立的笔直。拔剑,出剑,直刺,收剑,一剑又一剑。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时辰,江风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发出的不断进步的快感。
打从一剑制服石中玉那日开始,江风对于七十二路雪山剑法已经练得甚少了,于此同时,对于自创的这拔剑术,却练得更勤了。
融阳化雪功的进步,使得江风的速度,力量,五感均都大幅提升。特别是当江风将全副心神放在拔剑术之上的时候,对于之外的世界,便好似天生有一种特异的感知。
一体双魂那似是而非的无法无念境界,使得江风总能感觉到自己在修炼拔剑术的时候,总有一些人躲在暗处窥视自己。
苍蝇永远是苍蝇,上不了台面,终其一生,也只能生活在阴暗与肮脏里面。
江风从未试图将这暗处窥视自己的人揪出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剑在手,足矣!
……
西北十酋酋王与邓九五五福商号之间的战争已经渐渐接近尾声。
这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邓九五却用他的财富和机智将这场战争足足拖了一年。
然而人力犹有尽时,最终落败的邓九五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被西北十酋的高手打伤之后,惶惶而逃。
陷入群龙无首的五福商号在西北十酋酋王的打击和各地红了眼的大小势力的落井下石之下,很快便土崩瓦解,消失在茫茫之中。
战争意味着毁灭,失去了曾经的繁华,因此,没有足够的利益,便没有了战争。
偏僻而荒凉的西北十酋曾经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斯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日复一日,终于是海誓山盟,矢志不渝。
无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如戏中狗血的桥段一般,少女的父母嫌弃青年家中贫寒,拒不松口许婚。
这个青年是个很有心机与手腕的人,他远走他方,不出数年,再回乡却是锦衣荣归,家资巨富。于是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了。
孰能料,平地起波澜。二人大婚前一天,西北十酋的酋王偶然见到了这位少女,为此女的天香国色所倾倒。于是,不需要说明,不需要招呼,直接将少女抢进了王宫。
青年自是悲痛欲绝,他散尽家财,雇请无数高手,豁命一搏,却终究无法敌得王宫森严,不仅家产被抄,本人也被打至重伤。
青年叫做邓九五,正是五福商号的大当家,少女,叫做红叶。
他们本该有一段传奇而美好的姻缘,奈何,天意无常,造化弄人。
只留下五福商号好大的一份家业,被仿佛闻到腥儿的猫儿一般蜂涌而至的势力划分干净。
雪山派作为云州东北最大的地头蛇,自然也是满载而归。整个凌霄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改头换面,颠沛流离的邓九五。
西北十酋酋王府中,终日以泪洗面的红叶。
快乐,很多时候往往是建立在痛苦之上。
起风,风落,云州,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十章 吉中藏凶
感谢侠客书虫,清风笑寂寥兮,丁丁间的打赏,感谢大家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支持。
西风紧,北雁南飞。
云州的冬天比寻常地方来的都要早一些,南飞的大雁自然也要早早启程。
还未入秋,便已经有排排大雁掠过天空,扶摇而去。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一年多了,快到秋天了,收获的秋天!”
此时此景,若有一壶酒,一柄剑,一匹快马,一位佳人,当不负这快意恩仇的江湖。
然而,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对于江风来说,现在还不到放纵的时候。
……
云州东部除了雪山派之外,便要数南部的血刀门了。
血刀门发源于青州****,其每代掌门皆以血刀老祖自称,传到如今,已经是第七代血刀老祖了。
血刀门门下嫡传弟子皆是做和尚打扮,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是以,在江湖上,血刀门的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好。
只不过血刀老祖不仅武功卓绝,更兼手段狠辣,轨迹多端,瑕疵必报。而云州东南与青州接壤,多是苦寒荒凉之地,是以,也甚少有什么名门正派,高手大侠愿意前往斩妖除魔,除暴安良。
此次五福商号的瓜分盛宴,一向以掠夺为门派主要给养手段的血刀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大批血刀门的高手纷纷出击,前往雪山派所辖郡县劫掠。
血刀老祖的得意弟子之一宝象,便在断河郡遇到了风火神龙封万里。
当时雪山派正在将当地的一批药材撞车,准备运回雪山派。那宝象带着一波血刀门弟子见此,二话不说,便要上前强抢。
奈何封万里乃是雪山派二代弟子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其剑法刚猛迅捷,如狂风,如烈火,这才得了个风火神龙的外号,与白自在的儿子,气寒西北白万剑,并称为雪山双杰。
这一番交手下来,那宝象和封万里斗过不到三十招,便给封万里抓住机会,一招“老枝横斜”,将那宝象的右臂刺了个对穿。
将是三军胆,宝象一败,那血刀门的弟子一个个登时斗志丧尽,再也无恋战之心。
只此一战,雪山派可是大大出了一个风头,而位居首功的封万里,更是风光无限。力压白万剑,成为了雪山派新一代弟子的偶像,无数女弟子的梦中情人。
世间熙熙,皆为名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终日在刀口添血的江湖人,之所以在刀光剑影之中过活,为的,就是名利二字。
雪山派打了这么一个大大的胜仗,自然是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整个凌霄城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喜庆,而不知是谁提议,为了助兴,也是为了激发雪山派弟子习武的斗志。在七天之后,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
这次比武大会,二代弟子不会参加,仅仅是刚刚入门的三代弟子之间的较量。其中表现突出者,更是可以自行选择一名二代弟子进行挑战。
说是挑战,以二代弟子的剑法和内力修为,不过是指点罢了。不过无论是二代弟子的大师兄白万剑,还是刚刚打出风头的封万里,他们的指点,对于三代弟子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时间只剩下七天,但绝大多数的三代弟子一个个都纷纷摩拳擦掌,试图好好表现。说不准自己一个表现突出,就此入了白万剑或者封万里的法眼,成为其亲传弟子,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往日里冷清的演武场此时忽然之间变得热闹非凡。江风所占据的这个小演武场虽然偏僻,但依旧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热情的三代弟子。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江风依旧在重复着他万年难得一变的套路,他是雪山派六支名义上的代表。这一次白自在将他六支的收益归在掌门一脉里面,虽然江风没有得到一丝半毫物质上的实际好处,但却不必像其余二代弟子一般,承担一些必要的杂役。
寂寞成就高手,每一个高手,都是用无数寂寞堆成的,所以,高手,要耐得住寂寞。
江风的行为虽然怪异,但他并没有妨碍到周围的人。是以,其余的三代弟子见得江风的行为虽然奇特,但也只是自顾自的练习剑法,没有人上前打扰。
少部分好奇心比较重的,则会背地里悄悄的议论一番。
不过,当得知江风和他们一同拜入雪山派,却直接成为二代弟子,直接修习二代弟子可以修习的融阳化雪功,而非基础的雪山心法时,不平衡的感觉便涌上心头。当某个“知情人士”爆出江风的悟性奇差,一套雪山剑法使得也不怎么样时,这种不平衡的感觉,便转化为**裸的嫉妒。
渐渐的,各式各样的流言开始在凌霄城之中蔓延,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许多人特意的跑到江风练剑的演武场,特地来见一见江万风这位二代弟子。
这些人背后的指指点点,江风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阻止过,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暴跳如雷,也对此于事无补。无论是指头还是嘴巴,都是长在别人的身上,自己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
虽然江风对此不甚在意,但有些人却不同。
“小风,你说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在背后散布这些中伤你的谣言?”
义愤填膺的花万紫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前来寻找江风证实。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江风转过身,笑着对花万紫说道:“花师姐,你不必动怒,这些流言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去吧。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要我说,花师姐你还是赶紧去关心一下封师哥吧。封师哥现在可是风靡雪山派万千少女,花师姐你要是一个不小心,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呸呸呸,你个小不正经的东西,我花万紫是那种人吗?谁爱捷足先登就谁去,我才不稀罕!”
花万紫刚刚说完,便忽然“哎呀”了一声,随后对着江风开口说道:“忘了,忘了,我给师哥做的汤,我先走了,不过小风你也留意一点,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看我不要他好看!”
看着渐渐远去的花万紫,江风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是谁捣鬼,我会不知道吗?”
风过,声音渐渐消散,留下的,似乎是讥笑与不屑。
第十一章 雪山大比
初九,冲狗煞南,大林金,满执位。宜:会亲友,祭祀,祈福。
凌霄殿外乃是雪山派最大的演武场,逢单数日子,便会由白万剑,封万里,或是其它二代弟子之中的杰出人物带领三代弟子练剑。
而今天,演武场的中央,已经搭建出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型擂台。
那擂台见方有六丈六尺,九级台阶,高五尺有余。棕红的木板,圆柱,周遭以红布围成,好生喜庆。
正北方向,乃是五张长案黑桌,白自在居中而坐,其余廖自砺,齐自勉,梁自进,成自学分坐左右。白自在的夫人,史小翠,史婆婆带着白万剑的独女白阿秀也坐在了那白自在的身边。
此时那白阿秀虽然年龄尚幼,但她唇红齿白,圆脸大眼,一只琼鼻,五官精致的紧。假以时日,必然出落成一个钟灵毓秀的小美人。
而二代弟子则是以白万剑和封万里为尊,长长的站成数排,静静的立在白自在等人身后。
三代弟子仅仅入门一年,更有许多天资不足的弟子连入门打熬筋骨的十二式基本功夫都未能融会贯通。因此,这场比斗,当是七分表演,三分竞技。
话虽如此,那个少年的心中没有一个大侠梦,不想着一鸣惊人,扬名立万。是以,台下的三代弟子虽然功夫不高,但出手之间倒也尽数皆是全力以赴,你来我往,打得好生激烈。
石中玉这小子前些时候在江风手中吃了大亏,处心积虑谋划了今天这么一个局面,想要令江风出上好大一个丑。不过他虽然人品不端,却绝不是一个傻子,这些日子以来,他很是在雪山剑法之上下了一番苦功,勿求不要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石中玉天资与悟性俱佳,这一番苦功下来,竟是让他的剑术再次有所进益。
但见此时场上的石中玉长剑流转之间,森严有序,又不失灵动飘逸。每每一剑击出,总能攻敌薄弱之处,不过三四招光景,便已迫的他的对手左突右支,连连遇险。
那台上的白自在等人见此,一个个也忍不住默默点头,心下赞许,感慨雪山派后继有人。
三代弟子虽多,但他们内家功夫却是有限,不能久战。是以,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决出了胜负。
除了一路轻轻松松击败所有对手的石中玉之外,另有三人获得前四席位。从而获得了向二代弟子挑战,获取指点的权利。
许是因为封万里前些日子出的风头实在太大,这三人无一例外,均都向封万里发起了挑战。
作为雪山派下一代的希望,他们三个每一个人都在封万里手中走出七十二招。恰恰将一套雪山剑法使完,方才好似自己送上前去一般,被封万里轻松击败。
虽然封万里的表现精彩非常,但白万剑的脸上却有一些挂不住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就有比较。
白万剑虽是掌门白自在之子,但他气寒西北和雪山双杰的称号,却是靠自己的打拼和努力一点一点挣回来的。
他和封万里二人,本是雪山派下一代掌门最有利的竞争者。但此时一连三人,均都选择了封万里,不由使得白万剑的脸面之上有些挂不住。
除了白万剑之外,白自在的夫人史小翠,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不好。毕竟,天底下哪有不爱儿子的母亲,无论自己的孩子怎么样,在母亲心中,都是最好,最完美的。
然而,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再也改变不了什么。
此时众多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了石中玉的身上,按理来说,石中玉乃是封万里的徒弟,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选择挑战封万里的。
“虽然有三人挑战封万里,但第一名挑战的是我,倒也勉强说的过去。只可惜,这唯一一名挑战我的弟子,居然还是封万里的弟子。一会儿他挑战我时,我应不应该速胜呢?”
随着石中玉一步一步走上擂台,白万剑的心思也是百转千折。
石中玉虽然还是一个男孩,但他的心早已是一个男人。
哪个男人不热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使得石中玉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然而,当石中玉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江风身上之时,那淡漠的好似没有表情的表情,却使得石中玉心中不由顿生许多怒火。
但见那石中玉将怒火压在心底,并不表露,随后对着白自在等人恭敬的一礼,这才开口朗声说道:“承蒙各位师长爱护教导,以有中玉今日之成就。三代弟子石中玉,挑战江万风江师叔,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石中玉此言一出,便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人原本预想的一切并未按照既定的轨迹进行,而同时,不少人心中也是奇怪:“这石中玉为什么要挑战江万风,莫非,是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武艺比二代弟子更为高强吗?”
“胡闹!”
封万里一声低喝,便要开口阻止,而他尚未来得及行动,便听得那白自在开口说道:“万里,这三代弟子挑战二代弟子,是我亲口应下的,岂有临阵变卦之理,退下!”
在雪山派,白自在便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的话,就是圣旨。
在封万里退开之后,江风给了花万紫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出二代弟子的阵列,朝着擂台而去。
没有花哨的轻功,没有华丽的出场方式,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一步,又一步,江风走的不快也不慢,很稳。
“处变不惊,有大将风度,我听说这孩子悟性很差,但仅仅这份沉稳,便注定此子不是池中之物。”
史婆婆对于江风似乎颇有好感,见他步履沉稳,神情镇定发乎于心,当即开口赞道。
“镇定有什么用,我雪山派威震云州,靠的是七十二路雪山剑法,而不是什么沉稳!要我说,这小子,恐怕要输给万里的徒儿了。”
白自在虽然和史婆婆是夫妻,却是命中注定的冤家对头,听闻史婆婆看好江风,当即出言反对。
“打都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结果,走着瞧,哼!”
“哼!”
江风的脚步很沉,沉,才站的稳。
双手垂下,左手持剑,右手随意的放着,似乎全然没有将石中玉放在心上。
“石中玉请师叔赐教。”这种场合,无论心中如何,表面上,石中玉还是逃不过辈分的压制。
“出剑!”
江风的话很短,很少,因为很多事情,本不需要弄得太过复杂。
第十二章 一剑足矣
大日炎炎出东方,乌云散尽白云现。
一块调皮的云朵来到太阳的身前,轻轻挡住了他的光和热。
虽谈不上风云色变,倒也称得上光线一暗。
长剑出鞘,点点寒光渐渐自出鞘的剑身之上反射而出。长剑已尽,石中玉一剑上挑,脚下急奔,接着加速的力道朝着江风一剑刺来。
这一招雪山剑法里面的“明驼西来”在石中玉使来,当真是轻灵与速度兼顾,剑尖抖动之下,或咽喉,或胸口,或小腹。仿佛只要江风一出手抵御,便会被对方这一剑的变化克制,分袭其它两处而去。
“好一个明驼西来,这一剑……”
见得石中玉这一招明驼西来使得极有水准,仿佛于有甚焉的白自在当即开口赞道。
拔剑,出剑,直刺……
江风的这一招并不能算是雪山剑法,而更像是十二式基础功夫里面的朝天式。
简单,直接,明了,没有任何复杂的变化。
最短的距离,最快的剑,这便是江风追求的剑道。
石中玉的长剑终究没有能够给江风带来一丝一毫的威胁。一道银色的剑光闪过,石中玉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剑法一剑刺在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
江风虽然临阵机变不足,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适合厮杀。况且石中玉这一招明驼西来实在已经给了江风太多的准备功夫,而将雪山剑法练得纯属无比的江风自然也知道这一招明驼西来,手中的长剑的弱点在于剑柄。
本来明驼西来暗藏三种后招变化,一念之间,剑式一变,弱点也随之变化。若无惊人的临阵机变之能,便会落入对方无穷无尽的后招之中。
但江风却不给石中玉以任何变招的机会,一剑刺出,如风雷闪动,转瞬即至。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仿佛一套最为普通的动作,又仿佛刚刚的江风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你输了!”
言罢,江风缓缓转过身,静静的往自己来时的队列里面走去。
没有指点,没有欢呼,没有嘲笑。
江风的身形虽然和三代弟子一般,只是寻常的孩童,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高大起来了。
“输了,我竟然输了,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的石中玉仿佛遭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摇着头,喃喃自语,直到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够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更何况这一战,你输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看不过去的封万里跃上擂台,制住发狂的石中玉,将他扣住之后开口喝道。封万里心中其实也知道,似石中玉这般娇生惯养,又天资悟性惊人,从小一帆风顺的人,是不大受得起打击的。
“好,好剑,好快的剑啊!这一剑但就速度来说,已经几乎可以比拟万剑和万里,看来我老太婆的眼光果然不错。”
白自在夸奖石中玉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风便干净利落的将其击败。见得白自在脸上的颜色似红非红,似白非白,表情从得意,转到震惊,再转到尴尬,直看的史婆婆开心非常,将江风好一番夸赞。
而白自在此时摇摇头说道:“盲目的追求出剑速度,不重招式的精妙变化,实在是舍本逐末。须知出剑的速度有限,而招式的奥妙变化却是无限。次子虽然此时能够出奇制胜,但将来也不过成就了了。”
“我看未必。”
无论江风的剑法有没有出路,就像封万里所言,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最起码现在,石中玉仅仅一招就被江风干净利落的击败。
虽然石中玉的选择和江风的胜利均都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但这一切,最多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足有改变今日的进程。
随着白自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随后便是此次雪山派行动的论功行赏。
封万里虽然风头最大,但功劳这东西,与风头无关,与付出相连。
廖自砺虽然年纪在自字辈几人之中最小,但他天分不俗,又能下得苦功,武功反而是白自在之下的第一人。此时心思缜密,胸有谋略,将五支这些年治理的好生兴旺,门下弟子人才济济,高手辈出,实乃是掌门一脉之外最强劲的支脉势力。
此次雪山派大举行动,主要的对手并不是血刀门,而是西北十酋的高手。
廖自砺此役率领五支门下高手精锐倾巢而出,很是打了几场漂亮的硬仗。为雪山派巩固自己云州的地位,以及瓜分五福商号的财产,立下的功劳,当居首位。
只不过雪山派与西北十酋之间的斗争属于暗斗,往往在黑暗之中便已经结束了一切。即使是斩杀对手,也不好大肆宣传,以免结下死仇。这才使得封万里成为此次行动的风头第一人。
白自在虽然有些自大,但威德先生这个封号可不是他自己封的。
内圣外王,赏罚分明,是白自在这么多年得到雪山派众支脉和弟子拥护的法宝和秘诀。
此次封赏,五支分到的资源之多,几乎不在掌门一脉之下,相比之下,其余三脉加起来,也不过与五支相差仿佛。至于封万里,赏赐的金银虽多,但却并非真正的大头。
然而这一切,与江风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
雪山派难得有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精心准备多日,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番比试封赏便罢了。
夕阳落雪山,红光映苍茫。
随着夜幕降临,一个个巨大的篝火堆已经被架了起来。凌霄城说的再好,景色再美,终究是苦寒之地。在这种地方,羊肉,便是雪山派弟子最最喜爱,也是最最不可缺少的东西。
一只只被穿起的全羊被从四面八方抬来,架在篝火之上,通红的火焰带来炙热的温度。不时流下的金黄色的油脂散发出烤全羊特有的香气。
一罐又一罐美酒从封存的酒窖之中取出,酒坛一个个足有常人合抱大小,要两个人担着担子才能担来。
这是属于雪山派的晚宴,狂欢的晚宴,这一夜,没有丝毫的烦恼,顾忌,只有无尽的放纵与狂欢。
第十三章 篝火之庆
感谢死神右手,孤心独心,醉似红颜梦,换贴,梦e帝和春风得意却忘形的打赏哈。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大概是武林之中,千千万万人的追求吧。
江风一直当雪山派是自己的家,这里给他吃,给他喝,给他穿,给他住,给他江湖中人必须的武功。但江风在雪山派里面却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花万紫。
一个年龄与三代弟子一般的二代弟子,高不成,低不就,两头他都沾不到。
即使是花万紫,对于江风这个小弟弟,也多半是其身上女性特有的同情和母性的光辉使然。
“小风,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来来来,跟师姐过来。”
花万紫的性子一向是风风火火,难怪会一直喜欢绰号是风火神龙的封万里。言罢,也不待江风反应,便拉着江风急吼吼的跑到一堆篝火之前。
这堆篝火之前,既有江风早已认识的封万里、白万剑,也有经花万紫介绍,江风方才识得的耿万钟、柯万钧、王万仞、汪万翼,呼延万山和闻万夫。
江风的年龄最小,自然是一圈圈的上前个个见过礼,方才在紧挨着花万紫的一个位置坐下。
此时到了篝火堆旁,原本风风火火的花万紫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似得。整个人变得扭扭捏捏,脸蛋之上许是被篝火烤的太热,泛出了一丝丝红晕。
少女情怀总是春,春暖花开,便是姹紫嫣红。
劈好的木柴在火焰的燃烧之下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上蹿下跳的火焰带来了光明,温暖和香喷喷的烤全羊。
“江师弟,能喝酒不?”
剑法转过头,但见汪万翼已经递了一碗酒过来。江风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接过汪万翼递过来的瓷碗,开口说道:“多谢汪师兄的美酒。”
“哪里的话,江师弟这就见外了不是,来,干!”这一圈坐的都是掌门一脉的嫡传弟子,其中汪万翼为人最是机灵,是以,第一个过来与江风套近乎。
“碰”的一声瓷碗碰撞的声音,剧烈的对撞不仅发出清脆的响声,更使得剧烈波动的美酒潵出些许。
江南的酒绵软,一如吴越美女的软语。塞外的酒凶烈,一如北国大汉的豪言。
凛冽的烧酒顺着喉咙“咕嘟”,“咕嘟”的流淌而下。没有想象之中的凶猛,这里的酒都是用粮食一点点发酵而成,再烈,也终究有限的紧。
十一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特别是江风这种少年,一剑在手,已经可以剑送亡魂,这样的男孩,已经是个男人了。
“好酒量!”
汪万翼的脸也算挺白,但一碗酒下肚,竟是有些泛红。内力有成之人对酒精都有一些抗性,由此可见,这位汪师兄的酒量,可实在是不怎么样。
“师哥,你这次将那血刀门的妖僧击伤,可是为我雪山派大大长了脸面,我敬你一杯!”
“哪里,都是众师兄弟一同用命,来,大家一起干了。”
“干!”“干!”……
神女有意,襄王无心,这一碗酒,一圈人都是喝的痛快非常,唯有花万紫喝的别别扭扭。
似乎觉得自己此时不应该就这样被动下去,白万剑此时招呼道:“来来来,大家伙别光顾得喝酒,来吃肉啊,这烤全羊的肉此时吃起来最是鲜嫩不过了。”
“就是,就是,大伙儿都别愣着,吃啊!”
有角就要有捧,耿万钟作为平日里与白万剑走的最近的角色,自然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这一角色。
就在大家纷纷准备动手去切那羊肉之时,白万剑却忽然再次一声喊出:“慢着!”
“又怎么了!”
此时开口的花万紫,无论什么时候,女人总是比男人会多出一些特权。是以,花万紫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情,顺便将刚刚封万里那里的怒火一并发泄出来。
“师妹稍安勿躁,我觉得就这样吃肉未免有些无趣,不如大家伙比试一下剑法如何?”
“比试剑法,怎么个比法?”
“大家伙用剑取肉,只消用剑将肉取回便可,如何?”
吃饭有的时候是为了填饱肚子,有的时候却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好比今晚,这顿饭的意义便在于令众人加深感情,这么一个类似游戏的比试,自然比单纯的吃饭,更受欢迎。
习武之人对思维大多毕竟单纯,想到哪里,便做到哪里。
一时之间,但见众人个个长剑在手,磨剑霍霍向烤羊。
然而,白万剑,封万里和江风三人并并未着急出剑。
这种时候,第一个出剑的人便犹如出头的鸟儿一般,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是以,大家互相牵制之下,竟是没有一个人肯先出手。
江风的身旁有一个大大的酒坛,正是刚刚汪万翼取来,为大家倒酒的。丝毫不以为意的江风长剑依旧背着背上,左手拿碗,右手向酒坛之上一抓。
融阳化雪功运转之下,这几十斤重的酒坛竟被江风这幼小的身躯单手抓起。
满乘了一大碗美酒,江风将这碗酒一饮而尽,随后擦擦嘴,大声笑道:“我来。”
三步踏出,此时的江风已是长剑在手,虽未出鞘,但却胜似出鞘。
此时的江风忽然有一种三尺青锋剑,杯酒笑江湖的豪气。
加入雪山,他是一个外人,三代弟子和他年龄相仿,却辈分不同,二代弟子和他辈分相同,年龄却相差不少。
孤独和寂寞铸就了他的快剑,也堆积出了他心中的忧郁。
人们常说扬眉吐气,以前江风不理解,现在,他却有些理解了。一口心中抑郁之气吐出,前路漫漫,我自一剑在手,何所惧。
正所谓酒场无父子,这种时候,江风虽然要主动做这出头的鸟儿,剩下的众人,也不会留手。就连白万剑和封万里二人,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剑柄之上。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一道剑光闪过,紧随其后的六道剑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当江风自自己的剑尖之上取下一块烤羊肉慢条斯理的撕着吃时,被江风这一剑偷袭得手的六人只好继续恢复到原本相互提防的局面。
“好快的剑!”
相同的念头在白万剑和封万里脑海之中闪过,各自握剑手中渐渐浮出的青筋,显示出了他们相同的动作。
第十四章 大意中奸计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
凌霄城里的松树又多了两圈年轮,那个日复一日站在树下的少年又高了几寸。
许是融阳化雪功的神奇,狂风与雪寒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丝毫的印记,眼若星辰面如玉,不动不摇站如松。
拔尖,出剑,直刺,收剑……
就像白自在当年所预料的一般,追求极限的出剑速度,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可能基本的飞快。但是两年的时间,在出剑的速度上,江风的进步,着实是有限的紧。
“嗖!”
长剑破空,点在松针的尽头,快,准,稳,不多不少,恰恰将松针与枝干的联系切断。
松针不必寻常树叶,随风飘荡这种与风儿共舞的事情,即使穷其一辈子,也做不到。
一剑又一剑,三剑击出,便有一根松针乖乖的落下。
虽然剑术的进步有限,但江风一体双魂,又能随时处于一种极为类似武学奇遇之中的无法无念的古怪状态,融阳化雪功的进步,却是惊人的紧。
须知常人修炼内功即使能够以大毅力,大智慧客服七情六欲,排除万般杂念,但也免不了休息睡觉。一日下来,能修炼四个时辰内力,已是托天之幸。
而江风每日之中却最少能够修炼八个时辰,再加上他修炼内力之时心灵澄澈,甚至不以为自己修炼内力。正与道家无为清净的要旨相合,是以进步之速,更是一日千里。
区区三年,江风便已将周身十二正经以及冲脉、带脉、阴维、阳维、阴跤、阳跤六脉修通;仅仅剩下奇经八脉中最是繁复难明的任脉、督脉两脉尚未有所成就。
虽然限于年龄尚小,修炼内力年份颇短,在内力浑厚程度的积累之上有所不足。但是一身融阳化雪功的境界层次之高,已不在白万剑,封万里这两名雪山派最杰出的二代弟子之下。
夕阳渐落,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收剑而立的江风头顶之上居然微微有一些白气升起,正是道家内功修到了上乘之前的征兆。
缓缓而行,周围的松树之上,比之曾经,已经多出了许多的剑痕。这么多的丰功伟绩,可不是出自江风一人之手。
当年他一剑轻败石中玉,这种独特的练剑方式,便为众多三代弟子所青睐,一时之间,模仿者甚众。
可惜,不同人的有不同的路,适合江风的,未必是适合他们的。况且,这种枯燥的练剑方式,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仅仅三个月的功夫,整个雪山派唯有“悟性奇差”的江风,依旧在坚持着这笨而无效的练剑方式。
练剑虽然重要,但吃饭却更为重要,没有气力如何能够使得动剑。
前些日子,封万里受不了花万紫的死缠烂打,终于点头同意。有爱情没友情的花万紫自然将江风这个小弟抛在一边,整日和封万里腻在一起,不日想必又会为雪山派添一桩喜事。
此时已是腊月,凌霄城里的风雪比往日里下得更大,皑皑白雪覆盖的地面之上,一步步踏出,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呼哧,呼哧……”
远方越来越近的身影出现在江风的眼中,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裹在一张厚厚的白色披风下,显的十分的喜庆。
“江师叔,白姑娘有事找你,叫你去她房间一趟!”
这个急吼吼赶来,又急吼吼开口说话的家伙便是石中玉的铁杆小弟,姓叶名进财是也。雪山派的伙食极好,他又正在张身体的时候,这些年的大吃大喝,将他的体型变得与名字相符了许多。
内家功夫修炼到高深境界,心灵透彻,往往会有一种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神秘预感。
见到叶进财的第一眼,江风就从他那张充满了焦急和真诚的脸上看到**裸的阴谋。
“你叫什么名字,阿绣是什么时候遇见你,又是怎么和你说要你来叫我的?”
江风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反问,当即将那叶进财问的愣在了原地。
看着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着:“江师叔,你容我缓口气,我……”
拔出,出剑,直刺。
这套动作江风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遍,行云流水,只怕是对江风这一套动作最好的形容。
冰冷的剑尖距离叶进财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冰冷的寒意瞬间将叶进财后面的话语凝结。
“废话不用多说,前面带路,若敢蹦出半个不字,叫你血溅当场!”
叶进财走的很慢,但他走的越慢,江风便越是催促。无论是谁,背后有一把随时能够要了自己小命的宝剑随时悬着,都不会感到安心。
雪山派的后厢一向是女眷的所在,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后厢的外面,居然没有一个弟子把守。江风仰头环视一圈,雪白的高墙之上似乎没有什么异状。
长剑一抖,锋利的剑刃已经架在了那叶进财的脖子上面。江风没有进去,反而是冷冷的说道:“你小子最好老实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的话……”
“天地良心,江师叔,确确实实是白姑娘让我叫你,江师叔,你看这地方也到了,不如您就赶紧进去。我就在这里呆着,出了事,您立马出来找我行不?”
冰冷的剑身“啪”的一下拍在叶进财谄媚的脸上,“往里走!”江风冰冷的声音和锋利的长剑使得叶进财不得不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不同于一般弟子居所的粗狂风格,后厢里面门小庭多,点缀的绿树和雕塑为这里增添了许多柔和的氛围。
白阿绣的房门已经半开,这江风的逼迫之下,叶进财不得不上前推门。
“嗡……”
开门的声音渐渐传来,刚刚踏入门中的叶进财忽然就地一滚,随后扯开嗓子大吼道:“杀人了,江万风杀人了!”
房间之中白阿绣的两个侍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白阿绣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被打破的各类家具,凌乱的房间,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叶进财就地一滚,便朝着对侧的床子飞身而去,胖乎乎的身子显示出与其身材并不相符的灵活身手。
“果然是计!”
江风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