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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六章 秘密巢穴

    rì光从茂密的枝叶的缝隙间星星点点勉强透过,在地面上洒落几许斑驳的光影,仿佛是黑暗中散落一地的夜明珠

    虽然静谧的森林中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依然难掩空气中那份令人压抑的危险气息

    几条人影顺着从高树上垂下的长索缓缓滑下,jǐng惕的向手弩指向可能出现险情的方位,直到最后一人落地,他们才迅速交替掩护着向前方行去从每个人侧着身体,放轻脚步的动作中,不难感受到他们如临大敌的谨慎

    南鹰轻轻切断一根长藤,任由藤中清凉芬芳的汁水洒在面上口中,终于驱散了脑中的最后一丝昏沉

    进入这片庞大的原始森林虽然仅半天一夜,却令每一个人都悚然心惊之余,身体亦是疲惫不已只因为这里果然不负绝地之名

    在半rì之中,他们已经一连三次遭遇到猛兽的袭击,虽然凭着四人敏锐的感官和强横的实力,均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危机,却也令他们行动的速度慢如蜗牛

    而在夜间入眠之后,四人却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由于的暴露目标,他们不敢生火,却被数十条之多的狼群趁着夜sè的掩护悄悄合围若非正好轮到南鹰守夜,以过人的耳力远远便听出动静,唤醒众人箭如飞蝗的shè退了狼群,四人只怕便要大难临头

    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战,四人再也不敢栖身地面,只得攀上一株巨树过夜,却又祸不单行的惊动了一条正准备从冬眠中苏醒的巨蟒

    等到将那巨蟒斩杀,四人险些累得动弹不得,再次领教了所谓绝地的恐怖杀机

    南鹰大呼霉运当头之余,心中亦是七上八下,原本只应该栖息于温热地带的蟒蛇怎么会在冬季现身于北方山区?自己的经验主义,似乎已经无法适用于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黑虎金鹰咸阳原上的恐怖巨兽,还有不应出现在北方的巨蟒,这些难以解释的存在,是否预示着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蝴蝶效应?又或者说,自己降临的这片土地,已经根本不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地球?

    望着前方仍然茫无止境的丛林,南鹰摸了摸怀中的手枪,面上闪过一丝惋惜,看来这最后八发保命的子弹,搞不好便要全部用在这里了!

    究竟是否需要改道呢?他心中一阵犹豫其实顺着那些凶手们的方向,地面已经被踩踏出一条勉强可称为道路的通道,看得出来,这也绝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关于这一点,四个人曾经有过一番商议,最后一致认定,虽然延着凶手们的通道继续追踪,或许可以避过很多猛兽的袭击,却极可能被敌方沿途设下的暗桩发现,使深入虎穴刺探的行动功败垂成最终,几人决定顺着正确的方向,从通道侧百步之外的密林中冒险穿越

    随着不断深入,已经可以渐渐发现一些人类留下的痕迹,如废弃已久的猎兽陷井生火的残堆,还有破损锈烂的伐木大斧,虽然均已时间久远,却可以由此得知,这里确实是贼人们的一处巢穴,可是……

    南鹰心中生出无比的困惑,既然此地如此凶险,贼人们又是如何安然生存的?难道这些可怕的野兽并不会攻击他们吗?

    急促的鸟鸣声响起,南鹰心头一跳,这是高风发出前方险情的信号,又有什么危险吗?他猫着腰急急窜出

    草丛呈现出一条波浪般的倒伏之状,且溅满触目惊心的大滴血迹,很明显是人体与兽体爬过或是拖拽重物的痕迹

    南鹰皱着眉头蹲下身体,伸手抚过一摊血迹,面sè沉重道:“血迹已经干涸,却并未发黑,看来时间不久!”

    “将军,你快来瞧瞧!”李进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一具遗骸七零八落的散落于草窝之中,虽然尸体已经被野兽撕扯的不chéng rén形,却依然可以分辨出尸体上残破的汉军服sè

    南鹰面sè剧变,脱口道:“这定是假冒汉军的凶手之一了!可是,可是怎么连他们也遇到了猛兽的袭击?难道是我又猜错了,贼人们并无防御猛兽的特殊法门?”

    话音未落,远远的数里之外,蓦的传来一声暴烈悠长的恐怖吼声,虽然相距极远,四人仍然可以清晰的听出那吼声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嗜血之意

    几人相顾失sè,只有李进猛然间面若死灰,尖叫道:“这!这不可能!”

    距离四人前进方向的十里之外,连绵无边的森林在此处诡异的现出一个方圆数里的空白地带,如果能从半空中俯瞰,甚至能发现这处地带竟然呈现出极度规则的圆状,那绝对是任何人力都无法企及的自然之力才能完成的奇迹

    借助着无数参天巨木的掩护,即使是在最近的山峦之上,也根本无法察觉完全隐没于茫弥海中的那一小片奇迹之地

    任何一个驻足于此地的人都会感觉到震憾心底的视觉冲击,在如此冬末chūn初的寒冷时分,大地仍未达到chūn暖花开之时,而此处却是绿草如茵,群花竞放,几条清澈的小溪从密林间欢快流出,为这块小小的草原注入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然而在如此一方人间仙境之中,却也有焚琴煮鹤的不和谐景象存在草原正中修筑起一座中等规模的木寨,不断有人进出忙碌,而木寨百步之外,一口深潭却呈现出无比怪诞的深黑之sè,漆黑的潭水上似乎飘浮着一层粘稠厚重的黑sè液体,“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气泡,刺鼻的臭气远近可闻

    木寨中的一间房舍中,孙宾硕正面目yīn沉的来回踱着步子,试图强行按捺下心中的躁动

    “主上,主上!”一名身着黑衣的孙家子弟惊慌失措的闪身入内,颤声道:“不好了!又……又发现两名兄弟失踪,大事不妙了!”

    “滚!”孙宾硕终于找到了渲泄的渠道,他怒不可遏的抓起一个陶罐劈头掷了过去,在门梁上撞得粉碎

    那孙家子弟呈面无人sè般飞退出去,将门带得严严实实

    孙宾硕握紧的双拳不住颤抖着,面sè也青得吓人任何人都会认为他定是急怒攻心,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在恐惧!

    他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尽是惶惑和惊惧!这里的秘穴明明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内有jīng锐守卫群兽巡林,外有大批土著充当耳目,可说得上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可是为何自己此次仅离开数月,再次归来之时却已是天翻地覆?

    从山谷中一战击琅牛角后,他便引领数百部曲直接抄小路返回秘巢,原本是挟着大胜之势chūn风得意而归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恶梦便从此时开始从刚进入丛林,他便感觉到事情不对,原本一路上设置的明哨暗桩竟然全部无影无踪,更没有人出面接应大队人马,而此后返回的两rì中,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可终rì,因为世上最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一直视为自家守户之犬的林中猛兽竟然无情的向他们发动了侵袭,至少有七八名部下糊里糊涂的饱了兽吻

    等返回木寨,他更是被噩耗惊得有如五雷轰顶,原来近一个月来,林中所有的猛兽都似发了狂一般向敢于深入森林的人们发起攻击,将寨中近千人硬是在压得龟缩于这片小小空地上

    这些猛兽虽然不是人为驯养,此前却一直与人们和平相处,这其中是另有玄机天干地支中的子系是二十二支中最为独特的一支,其所有成员均是孙氏家主个人的嫡系,不是孙家子弟中的死士,便是从小接受训练的杀手,他们只服从于当代家主一人的命令

    在咸阳原上惨遭灭口的子二,便是子系中的一位异人,这片丛林也是他幼年生长之地孙家上代家主在密林中无意发现他时,其正与虎狼为伍,过着野人般的原始生活上代家主爱惜子二之才,将其收养后又无意间发现了丛林中的神秘地带,更发现了黑水潭中的秘密,便穷尽人力物力开始在此建造秘巢,经过十数年经营,终于将此处建设成为训练新一代杀手的基地同时子二利用林中猛兽的特xìng,制成大批喷涂特殊药液的藤甲,木寨中遇有成员外出之时,只要身披藤甲,便不虞于有遭受猛兽攻击的危险而此法也确实神效,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一起猛兽伤人事件而外人茫然不知其中隐密,只要无意中踏足此地,无不落得死无全尸的下超久而久之,以至于绝地之名流传更甚!

    等到了当代家主孙宾硕这一代,更是暗中聚集部属和无知流民,在太行山中自成一派,牢牢扼住了各处进山要道直到群盗崛起,他们为了继续隐藏身份,也亮出了一面大旗,做足与群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架式,反而更便于隐蔽行事

    与此同时,他们不惜代价的在乱石谷外制造出无草之地,并以暗门阻断通往森林内部的通道,使森林中的秘密更加难以被世人所发现这一切,都可称得上苦心孤诣如今,在铲除了张牛角之后,汉军的招安大计再难实施,太行山诸多势力仍将保持四分五裂之势,令绝地森林的秘密更加深藏水下,来自外部的威胁已是微乎其微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原本最大的倚仗竟然会在今时今rì成为索命的内患!这么多年了,这些猛兽一直与人们相安无事,究竟是突然什么刺激了他们?

    想到无尽林海的万千恶兽,即使以孙宾硕的处变不惊亦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这可是足以令整个子系甚至整个孙家万劫不复的祸患啊

    突然间,他脑中闪过子二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还有那咬牙切齿的诅咒:“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难道是子二留下的后着?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孙宾硕突然背上淌出冷汗,难道是子二事先在那些涂在藤甲的药液上动了手脚?那药方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

    “该死的畜生!”孙宾硕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踢成片片碎木

    身后的木门轻轻一响,似乎被人缓缓推开

    孙宾硕旋风般转过身来,怒喝道:“是谁胆敢不经通传……”

    突然他语声一顿,再也骂不出口

    一条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门前,那人淡淡道:“子一,你失态了!如此心浮气躁,岂是首领所为!”

    孙宾硕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丑兄,兄弟失礼之处还请兄长休怪!”

    “不怪!”那身形威猛面容雄奇的大汉缓缓行入屋中,轻轻道:“为兄是来辞行的!”

    “辞行?”孙宾硕一怔,随即歉然道:“定是因为此处突现兽灾,干扰了贤侄静养身体吧?全是兄弟的错,居然在自家的老窝里还出了这种事!”

    “并非如此!我是因为…….”

    “呜嗷-----”尤如从洪荒深处传来的可怕吼声突然传至,吼声中尽是原始狂暴的杀意两人同时身躯一震,孙宾硕骇然道:“这!这是那只母兽!连它也疯了吗?”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七章 兽潮危岛

    耳畔似乎仍然回荡着那悠长的咆哮,李进眼中闪过惊骇莫名的神sè,脱口道:“这不可能!”

    南鹰三人愕然瞧去,浑然不知这兽吼为何竟能令一向沉稳的李进如此失态zee

    “是它,是它!”李进低低道:“决不会错,就是这吼声!”

    “是谁?”南鹰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隐隐猜测到了真相

    “这便是那咸阳原的妖兽之吼!”李进猛然抬头,叫道:“属下曾几次听过那妖兽的吼声,决不会听错!”

    几人无不浑身剧震,眼前仿佛又闪现出那妖兽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面目高风失声道:“你胡说什么?那妖兽明明已经死了,其尸身也早已运至了dì dū!”

    “我相信李进的判断!”南鹰面沉如水道:“凭他多年的猎户经验,又曾多次听闻那兽吼,决不会有错!”

    他转身怔怔的瞧着那传来兽吼的方向,突然露出一丝兴奋之sè:“我们跟踪着疑似子一的大队人马,却在此意外听到了子二豢养的妖兽吼声,你们还认为这是巧合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将军,虽然子二已死,可若那野兽当真是妖兽的同类,只怕仍然极具攻击威胁!何况他们还有大批jīng锐好手!”高风咽了咽喉头道:“而我们再无猛兽营和其他部队的支援,只怕前路堪忧啊”

    “说得好,你也知道子二已经死了!”南鹰微笑道:“那么我们结合发现的敌尸,是不是可以做出这样的假设呢?因为子二已死…….”

    他一字一字道:“兽群已然失控,正不分敌友的向所有人发起致命侵袭!”

    “这怎么可能呢?”高风难以置信道:“将军,咱们的鹰巢也有很多护山神兽,可是只要咱们定期饮服药物,即使杨大哥长期不在,兽群也绝对不可能对军民们发起攻击,除非是饿得失去了理智!”

    “可是您瞧瞧!”他指着茫弥海,苦笑道:“这片森林中的飞禽走兽无可胜数,掠食者们绝对不会无食可觅!”

    “天下间奇人异士何其之多?其手段功法自然也是不尽相同!”南鹰摆手道:“我相信子二的驭兽之术绝对不可能与杨昆完全一样,而子二惨被孙宾硕灭口,他临死之时甚至很久之前便布下兽群报复的后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我们的机会便来了!趁着敌人因兽群失控而自顾不暇,咱们便可轻易直取敌巢!”李进不由jīng神大振:“而兽群,只要失去了子二这等驭兽者的统一指挥,对于我们四人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狩猎游戏,根本没有太大威胁!唯一可虑的便是那只妖兽……”

    他面上再次现出如临大敌的戒备:“若仅有一只便罢了,若是再多上几只,只怕咱们大大不妙!”

    “现在,本将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南鹰从容向前行去:“这森林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竟能令孙宾硕这些人冒着随时可能被兽群吞噬的危险,也要在此扎下根来!”

    “这里有金矿!”高风眼珠一转,信心十足道:“要不就是银矿铁矿,一定是如此……”

    震天的兽吼声再度响起,惊得高风心中一跳,急忙住嘴

    南鹰脚下一顿,讶然道:“听这吼声,似乎比起之前又要远上了里许,这妖兽似乎正在和我们朝着同一方向前进?”

    “好事啊”高风喜出望外道:“那么岂非我们便不会与它碰上了?”

    “没有那么简单!”南鹰摇头道:“消是我猜测错误,若那妖兽也是前往孙宾硕的老窝,那么我们迟早要与它相峙!”

    “哗啦”一响,远远的草丛中蓦然窜出一条野兽,其形似狼非狼,竟是前所未见它yīn狠幽深的双瞳向南鹰四人望来,一条血红的长舌从口中伸出,滴滴答答的淌着口涎,一支前爪不安在地面上趴动着,似乎正在犹豫是否要向面前的人类发起进攻

    南鹰四人虽是夷然不惧,却也凝神相对,以手中强弩向那野兽瞄去

    又是一阵绵绵不绝的兽吼声传来,那狼形野兽扭头向吼声处瞧去,竟是再也不顾四人,循声奔去,迅捷的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南鹰几人正自大惑不解之时,只听前后左右的林中同时传来“沙沙”的奔行之声,竟似有很多野兽向着那吼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李进失声大叫道:“难道是那妖兽在呼唤兽群?”

    木寨中,孙宾硕听着连续不断的兽吼,面sèyīn沉的直yù滴出水来,他突然长长叹息一声:“丑兄,看来不仅是你要辞行,兄弟我也要早谋撤退大计了!”

    “这是为何?”丑一讶然道:“这里可是你孙家两代穷尽无数心血的成果,怎能轻易放弃?何况我听说此地的兽群从来不敢进入这片中心地带,似乎对此地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你又在的什么呢?”

    “你说得不错!”孙宾硕惨笑道:“它们进不来,可是咱们也出不去啊时rì一久,无粮无盐,咱们全部要饿死!”

    “你快走吧!”他突然急急道:“趁着此时形势仍然没有完全失控,你立即带贤侄离开此地!相信凭着你天下无双的箭术,再加上我派出的高手保护,定可及时冲出林外!”

    丑一微微一笑,正yù说话,突然皱眉道:“咦?怎么那畜生的吼声越来越近了?”

    话音刚落,只听四面八方的森林同时传来野兽嘶吼咆哮之声,其数竟是多得吓人

    两人相视一眼,均是面上变sè

    “不好了!主上!”一名黑衣属下仓惶奔入室中,指着外面大叫道:“木寨外围的森林中到处是兽影在徘徊,我们,我们好象被它们围住了!”

    “传令,全体成员退回木寨!紧闭大门!”孙宾硕怒吼道:“从库房中取出全部强弓硬弩,准备防御!”

    待那属下奔出门外,孙宾硕猛然跌坐于地,颤声道:“完了!我们完了!”

    他抬头瞪着一双腥红的双眼道:“一定是子二,是他预先布置了这场死局,我好恨啊”

    “为什么?”丑一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眼:“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你对兄弟从来都是义气为先,你为何会杀了子二,他难道不是你的兄弟?”

    “子二?兄弟?我呸!”孙宾硕发出似哭非笑的呻吟,他有些歇斯底里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孙家将他抚养长大,他却背着我,暗中将此地的秘密全部上报了公子!你说,这样的小人还算是兄弟吗?”

    “什么!”丑一也是浑身一震:“这么说,你前次秘密运送了几百桶黑sè火油出山,正是因为公子下达的密令吗?”

    “你说得不错!”孙宾硕恨声道:“之后,我被迫与此贼携手策划咸阳原夺金行动时,便已对他心存杀机哼,谁让他又愚蠢得落入南鹰之手?我正好是公私两顾,杀了他以绝后患!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驱兽药剂中暗中做了手脚,令你我兄弟今rì遇此厄难!”

    “原来,这里的秘密你一直瞒着公子!”丑一叹息道:“看来在你心中,早已与天干地支貌合神离了既然如此,你当年却又为何苦苦劝我也加入天干地支?”

    “当年如果没有你的强势加入,只怕我保不住子一的位置是鞋保不住xìng命才是真!”孙宾硕冷笑道:“若非你我兄弟联手,几乎完全领导了十二地支,那十大天支的老人们岂能任由我们rì渐壮大!”

    “那么,你是想要脱离天干地支了?”丑一轻轻道:“你故意在咸阳原暴露身份,才能向组织借口躲避朝庭的追捕,将孙家所有子弟全部迁移到太行山中的秘密巢穴中,是想要趁着天下大乱之前养jīng蓄锐吧?”

    “正是如此,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孙宾硕长呼一口气道:“之前由于子二告密,而我的准备工作尚未做完,大批孙家子弟仍然滞留于原籍,怎能公开与天干地支撕破面皮?我是迫于公子的压力,才不得不献出黑水潭中的火油!”

    “原想扫除了张牛角,便能令太行山群盗自相猜忌,甚至与官军火并,那么太行山的统一便遥遥无期,我便可得到充足的发展空间和壮大时间!”他脸sè惨淡道:“岂知我机关算粳却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祸起萧墙,被这林恨群困死在这绝地之中!”

    丑一突然侧耳倾听:“你说的那妖兽又吼起来了…….恩,它每次吼叫后,都会有大量野兽嘶吼回应看来它便是这森林中的兽王吧?”

    “是的!”孙宾硕无奈道:“这妖兽原来是一公一母,子二将公兽带到咸阳原上制造出种种血案,却将这母兽留在了森林之中,其余的所有野兽确实都听从这对妖兽的指令!”

    “很好!”丑一点了点头,大步向房中行去

    孙宾硕一呆,叫道:“兄长,你去做甚?”

    “杀了那硕果仅存的妖兽!”丑一倏的立定,缓缓转过身来,双目闪过慑人的jīng芒:“你听,随着那妖兽的吼声,附近的兽群已经越聚越多,这木寨便如无边兽cháo中的一处孤岛,随时会被死亡所淹没!若能行险一搏将那妖兽杀死,或可震慑群兽,令它们自行散去!”

    “不可!”孙宾硕骇然将他拉赚大叫道:“兄长虽然武功盖世,一对一定能杀死那妖兽,可是它现在号令百兽,你如何能够得手?这是去送死!”

    “你确实还是当年的那个孙宾硕!”丑一望着情真意切的孙宾硕,嘴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自你杀死子二,我险些以为你已经变了!”

    “你放心!凭我的箭术,只要寻得合适机会,便可远程shè杀那妖兽!”他轻轻拉开孙宾硕攥着他衣袖的手,傲然道:“若我不幸身亡,也算报了你当年相救之恩!不过,小儿便要交由你照顾了!”

    孙宾硕浑身剧震,热泪泉涌而出

    “你能够想到脱离天干地支,为兄十分欣慰!”丑一拍了拍他肩头道:“知道为何那南鹰杀了我的爱徒秦阳,我却两次放过他吗?”

    孙宾硕茫然摇头

    “不仅是因为他救过小儿,更是因为秦阳该死!如同子二负你一般,他也背叛了我!”丑一狠狠道:“自从公子背着我,安排曹cāo和秦阳去刺杀天子时,我便已经彻底死心了!说什么诛除昏君,复兴汉室?笑话!他们根本就是想要yīn谋颠覆大汉江山!”

    “我虽然也不满当今天子的种种所为,可我毕竟仍是大汉子民,怎可做出这等犯上逆天之事?而这些乱臣贼子,我更是羞于他们为伍!”丑一那威猛无伦的低喝声在堂中隆隆滚过:“否则我怎能配上这汉升之名!”

    ps:感谢南溪老公公同学的大额打赏,其实白雪并不企盼打赏,倒是一直迫切的消得到你的建议,却一直没有等到

    另外:解释一下相关情节吧,这几章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要通过招安黑山军的历史情节,引入一些前文中没有交待清楚的问题,例如:天干地支的内部矛盾咸阳原妖兽之谜等,还有大家已经看到的石油,这可不能随便带入,会显得极为虚假,这可是rì后主角纵横天下的手段之一,只能详细交待!

    同时,丑一的真实身份终于也真相大白了,也不知这么设定是否合理,也许会遭到一些书友的批判其实,白雪也是根据一些史实记载来加工的,历史上的其人,在这个期间确实活跃于洛阳及周边的士人团体,之后才前赴荆州不过,还是欢迎书友们对此批评指导!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八章 箭神一诺

    鬼魅般的身形在密林中箭一般飞驰,忽而伏于草中,忽而贴于树后,几乎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林间猛兽的视野

    偶尔有嗅觉极灵的野兽,顺着可疑气味的来源搜索过去,却浑然不知已是自寻死路sg

    一条野狼明显感受到了附近有人类的体味,它正要昂首嚎叫着召唤同伴们共同围猎,一支长箭以惊人的高速划破空气,准确无误的钉在野狼的喉间

    刹那间,尤如小牛般大小的野狼仿佛被大象狠狠踢了一脚,整个兽躯被可怕的力道带得飞起,直至钉在身后的树干之上

    此时,才听到一声“嘣”的弦响

    远处的丑一从草中直起身来,毫不迟疑的向前方掠去

    他自从入得林中,便已充分感受到了孙宾硕的绝望心情茫弥海,形形sèsè的猛兽何止千万?若是全部集中起来向木寨发起攻击,确实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场

    而最为可悲的是,木寨中近两千名成员中,有大半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因为他们的拖累,孙宾硕甚至不敢尝试着组织一次全面突围

    目前唯一的生存可能,便是杀死那仍在呼唤兽群的妖兽,令兽群群龙无首之下渐渐愧,再以全部战士掩护着千多名行动迟缓的老幼妇女撤出森林虽然不免仍会有死伤,但总好过全部困死于此

    听着此起彼伏的吼声,似乎越来越多的猛兽正不断向木寨所在的中心地带汇集,可是那妖兽的吼声倒似是低沉下来,且缓缓向后退去

    丑一嘴边浮现出一丝冷笑,很好,正愁难以于万兽群中shè杀此獠,它却主动与兽群脱离开来,正是绝佳时机!

    他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妖兽的方向左右迂回着行进,再次出手shè杀几只拦路的虎狼后,猛然觉得压力大减,兽群的吼声已经渐渐被甩在身后,左右丛林之中也再听不到那些恐怖的“沙沙”穿行之声

    丑一停下步伐,静心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变化,努力将风吹草动之声尽收耳内不多时,他果然听到左侧吹来的风中,隐约带来了一声低低的咆哮

    找到你了!他傲然一笑,正yù举步而去,突然间异变陡生

    身侧的草叶之中毫无预兆的伸出一双手来,一把锁住丑一的肩头,接着发力扭送,显然是想要将他按倒在地

    丑一暴喝一声,弓身斜移,肩头肌肉瞬间鼓足了力量,竟是生生将那人的手掌弹了开去他旋风般转过身来,伸手快如电闪,将那人从草中硬生生拖了出来,就势远远掷了出去

    那人虽败不乱,人在半空中已然轻轻一个空翻,身形落下时便已双足轻轻点地,竟是悄然无声加上那人一身青绿驳杂的伪装服sè,有如一片翩然落地的树叶

    丑一心中微微一凛,此人极擅潜踪匿迹,近在咫尺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这倒也罢了可是此人轻身功夫一流,举手投足之间轻巧若燕,更是尽显老到经验,虽然力量技巧远不如己,却也称得上一流好手

    难道是子系属下的杰出高手?他正是存了这般疑惑,又见那人出手并无伤人之意,手中自然也留了情面

    丑一正要出言喝问,猛然间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宛如晴天响了一声霹雳,连自己一向古井无波的心神也险些失守,他不惊反喜,生出临敌兴奋的蓬勃战意

    只见不远处一处草丛中枝叶冲天而起,一个少年跃身而出,转瞬便已冲到面前

    那少年再发出一声虎吼,蓦的沉腰发力,一拳向着丑一面门打来,拳风激荡,劲气迸发,充满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

    丑一眼中闪过震动之sè,亦是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蓬”!

    气劲交击之音,像闷雷般响澈林间,震得附近的林木间的枝叶都似在微微震颤

    两人同时如遭雷殛,丑一倒挫两步,那少年却是跄踉着退开五六步之多

    一条人影揉身而上,腿影如山般向丑一连环踢出,正是之前那身轻如燕之人

    那少年虽然力拼之下微落下风,却显然激起了高昂斗志,他脚下连动有如装了滚轮般,以一泻千里之势,再度攻上,配合同伴的攻势,打出漫天拳影,林间立时再次劲气狂涌,生出一股凛冽的气氛

    丑一见了二人这等声势,面上现出凝重之sè他身形诡异的扭动着,仿如断线的纸鸢般浑然不着半分力道,飞退着脱出了二人的天罗地网般的攻击圈

    他闪电般擎弓在手,长箭搭弦,瞬间拉成一轮满月,沉声道:“住手,否则休要怪我箭下无情!”

    丑一并非不敌二人,而是另有苦衷这二人单独一人皆非自己之敌,但偏偏一个拳法威猛,一副有我无敌之势,另一人却是有若游鱼,滑不留手,两人配合起来,其攻势竟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令自己亦是大感头疼双方若是苦苦缠战起来,必会惊动四周的兽群,无异于同归于尽之局

    突然身后亦响起弓弦扯动之声,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丑一终于变sè,他感应到一股无形的气机已经将自己牢牢锁定,可怕的杀气正席卷而来,令自己背上的皮肤都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仅从气势上来判断,身后之人至少也是和自己同一级数的超卓箭手

    这几人决非是孙宾硕的部下,无论是子系还是孙家,甚至是整个天干地支,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高手

    他长叹一声,松开弓弦道:“也罢!本人今rì认栽了!”

    “啪啪”的掌声响起,一个年轻人缓缓从一株巨木后行出

    “鹰扬中郎将?”丑一不由瞳孔收缩他怎会来到此处?与自己动手的几人难道都是他的部下?可是组织提供的情报从来没有提到过这几个人!

    “钟先生!久违了!令郎的病势不知如何了?”南鹰微笑道:“或者,我还是应该叫你丑一呢?”

    “砰”丑一随手将手中铁弓掷于地上,从容道:“没有想到南鹰扬的手下竟然是高手如云,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这话时,确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对方至少有四名高手,只怕其中任意两名就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何况自己身后尚有那不知名的可怕箭手负隅顽抗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南鹰微笑着依次指向那轻功好手少年和仍然隐藏于树后的箭手:“军司马高风甘宁和李进!”

    “虽然从没有听说过几位的名字……”丑一也即是钟先生慨叹道:“但今rì一见,果然是后生可畏!”

    “唉!怎么竟然会是你呢?”南鹰怔怔的望着当rì曾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的钟先生,眼中闪过复杂之sè:“若非看到你shè杀野兽的可怕箭法,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出你的真正身份!”

    “原来你早已盯上我了!”钟先生点头道:“而我却丝毫不觉,看来输得更加不冤!”

    “当rì,一次是在张让府中,一次是在官道密林,你两次都可以shè杀我,为什么放过我?”南鹰随意坐在一根大树的根茎上,示意几人解除戒备,微笑道:“都不要紧张,钟先生若想杀我,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进!”他提高声音道:“将你的弓收了,放松一下!”

    “是,将军!”随着那箭手恭敬的回应,钟先生只觉一直紧锁着自己的杀机刹那间消散无形,心中亦是微松一口气,苦笑道:“你我无怨无仇,你又是小儿的恩人,我怎能对你痛下杀手?”

    “咦?可是那夜鹰秦阳不是死于我的手中吗?”南鹰愕然道:“听说他可是你的爱徒!”

    “这其中话可就长了!”钟先生抬头瞧了瞧隐约透出的rì光,索xìng坐在南鹰对面,摊手道:“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想听听我是怎么加入天干地支的吗?”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为了报答孙宾硕的恩情,这才加入天干地支,看来这里确实是子系的秘巢!”南鹰沉吟道:“既然你和孙宾硕都有脱离天干地支的想法,为何还要袭击张牛角?难道你们不知道招安河北群盗的重任正是由我负责?”

    “孙宾硕也是为了自保……”钟先生有些迟疑道

    “自保?放屁!”南鹰突然怒吼道:“他杀了张牛角,我没二话!谁教张牛角自己学艺不jīng?可是那山谷中无辜死去的近百老弱呢?孙宾硕他休想欠债不还!”

    “你我也算朋友一超不妨和你实话实说!”南鹰站起身来,冷笑道:“本将今rì冒险进入这片森林,就是要替那些死者讨回一个公道!孙宾硕和参与杀人的帮凶必须付出代价!”

    “若你仍然忠jiān不分,助纣为虐……”他狠狠的瞪着钟先生道:“你就是本将的敌人!”

    “就凭你们几人?怕是无法办到?”钟先生心中打了个激灵,他当然看出南鹰绝非空言恫吓

    “本将仍有大队人马驻守林外,随时可以入林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南鹰傲然道:“若你认为这些野兽便可阻拦我的步伐,那么你就错了!难道你没有说孙宾硕提起过,我拥有一支庞大的猛兽军团,即使完全占据这片森林也不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钟先生脸sè剧变,猛然站起身来

    高风几人一起全神戒备,准备全力出手

    钟先生出乎意料的躬下身子,哑声道:“南将军,您不仅是沙场无敌的名将,更是仁名震动天下的神医,在下恳求您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救救此地的无辜百姓!”

    “你是说孙宾硕的人?”南鹰微笑着站起身,突然厉声道:“凭什么他可以屠戳别人,我却要去救他的属下?”

    钟先生眼中再次闪过挣扎之sè,终于下定决心道:“如果将军能够助我完成这个心愿,那么在下情愿说服孙宾硕将黑水潭拱手相让于将军!”

    “黑水潭?这便是那处石油的喷发之地吗?”南鹰丝毫不为所动道:“等孙宾硕血债血偿之后,这里自然将是本将的囊中之物!犯得着请他相让吗?”

    “那么,将军再听听这个附带条件如何?”钟先生轻轻道:“若将军再能治好小儿的沉疴,在下愿意为将军终生效力!”

    他直直的盯着南鹰:“如何?只要将军做到这两件事,在下的xìng命便从此受将军支配!在下一诺千金,绝无反悔!”

    “什么?”南鹰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之sè,随即摇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尊驾确是杰出人才,可是本将对你一无所知,怎知你是否真的一诺千金?”

    钟先生须发皆张道:“将军,我黄某虽是籍籍无名之辈,平生却是最重信诺,只要说出话来,纵死也不会……”

    “等等!你姓黄?”南鹰愕然道:“你不是姓钟吗?”

    “将军恕罪!”钟先生赧然道:“在下之前以名为姓,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以名为姓?”南鹰的眼神蓦然爆出璀璨的神采:“本将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哦?”钟先生不以为然道:“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将军怎么可能听说过我?”

    “黄忠黄汉升!”南鹰手指一直点到他的鼻尖,喝道:“若是本将猜错,南鹰二字从此便倒转来写!”

    黄忠仿如被人重重一拳打在胸前,倒退一步,脸上再也没有半分血sè,他骇然道:“你!你竟然真的听说过我?这是不可能的!就是天干地支之中也没有几人知道……”

    “你字汉升,我字汉扬仅凭这一点,我就信你!”南鹰从容道:“说,你要我如何助你?”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九章 城下之盟

    “砰!”孙宾硕一掌将面前的木几拍得整个爆碎开来,他眼中闪过森寒的杀机,望着面前几人狠狠道:“南鹰?你竟敢闯进我的地盘!难道不怕我将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呸!真不知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底气!”南鹰伸手拦住勃然变sè的几名属下,轻蔑道:“信不信老子拿你孙家全部人口来陪葬?”

    他不理怒发如狂的孙宾硕,扭头向黄忠道:“汉升,究竟你是否能够作主?他这副样子象是有求于人吗?”

    “孙贤弟!你这是要做什么?”黄忠闪身拦在当中,沉声道:“是为兄请他们回来的!只要你献出黑水潭,南将军不仅对过往之事既往不咎,还会助我们解决兽灾危机!”

    “兄长,你疯了!”孙宾硕面sè剧变道:“这南鹰与我们势不两立,你怎么将黑水潭的秘密告诉他?”

    “什么势不两立?”黄忠不耐道:“你们二人无怨无仇,之前只是各为其主,现在更加是两不相干!”

    孙宾硕愕然张大了口,竟是无法反驳,却听到南鹰冷笑一声:“黑水潭?”

    “需要他告诉我吗?”南鹰从怀中摸出一块白布,上面尽是黑sè的粘液:“这石油不过是人尽皆知之物,你在火攻张牛角时便已说明了一切!”

    “石油?”孙宾硕一滞,疑惑道:“这种黑水叫做石油吗?”突然他又冷笑道:“如此奇物为上天所赐,倚此便可横行天下,我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南鹰耸了耸肩,转身向房门行去,口中淡然道:“很好,守着你的奇物一起殉葬吧!待你孙家死尽死绝,本将自然会来为你们收尸,顺便接管黑水潭!”

    “你!”孙宾硕眼中杀机闪现,正要召唤部属群起而攻

    黄忠突然大喝道:“贤弟糊涂!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不仅两千部属老小要玉石俱焚,你孙家更要从此消失于世间,你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孙宾硕恍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情不自禁倒退一步,脸上终于血sè全无

    他低下头来默然不语,良久再抬起头时面上已尽是无奈凄凉神sè,缓缓道:“南将军,你准备如何化解眼下危局?”

    “很简单!”南鹰从容道:“先设法解决那只最具威胁的妖兽,没有它的指挥号令,群兽再难统一进犯那时,我们便可考虑究竟是撤出此地,还是维持现状!”

    “说得轻巧!你当此地还是咸阳原?此地的妖兽再非孤家寡人的任你围杀,形势已经逆转!”孙宾硕冷笑道:“何况即使杀了妖兽,森林中的其他野兽又怎么办?在失去了那藤甲的保护后,它们一直在攻击我的部属,至少有二十人已经死在它们的尖牙利爪之下!”

    “说得好!既然你很清楚我在咸阳原上的手段……”南鹰傲然道:“就应该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召唤一只猛兽军团彻底占据这片森林只要给我时间,这里的所有野兽都将成为我忠实的鹰犬!”

    孙宾硕忍不住眼皮直跳,口中却依然不屑道:“你自己都被困在此地孤掌难鸣,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如何召唤那支猛兽军团?”

    “高风!”南鹰伸手打了个响指:“记录!”

    “是!将军!”高风从腰间摸出白帛和竹筒中的细碳条,做好书写的准备

    “急召杨昆亲率狂兽营,全体齐装满员,于收信后十rì内务必赶至太行山,行动路线另行通知!”南鹰一口气说完,向高风点了点头:“以上!”

    高风熟练的将白帛卷起,塞入竹筒,再从背囊中捧出一只头蒙皮盔的鹞鹰,将竹筒挂在它的爪侧

    黄忠孙宾硕骇然道:“青鸟传书?”

    高风行出门外,将鹞鹰的皮盔取下,手臂一振

    那憋闷了几rì的鹰儿立时发出欢快的鸣叫,直冲上天,盘旋一圈牢记地形后,振翼向远方飞去,转瞬不见

    孙宾硕呆呆的仰首望着天空,心底的冲击实是无以伦比他出了一会儿神,才叹息道:“如果我交出黑水潭,将军是否能够从此护佑我孙家?”

    “不可能!”南鹰很干脆的答道:“本将绝对不可能扶持任何一个家族势力,无论是士族世家,还是地方豪强,都是祸乱根源!本将巴不得他们全部消失才好,这样便可天下太平!”

    “但是……”望着孙宾硕黯淡的眼神,南鹰继续道:“若你孙家的杰出子弟愿意为国出力,本将倒是很乐意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孙宾硕jīng神微振,苦笑道:“那么便要看他们自己的机遇了!若能有人封侯拜将,振兴家业,那么在下死也瞑目了!”

    他长叹一声,终于带着几分屈辱的行了一礼:“将军若能帮孙家化解此厄,在下情愿率领家族供将军驱策,这里的一切,也都交由将军执掌!”

    “驱策就免了,还是那话,若有孙家子弟愿意挣取功名的,本将给他机会!”南鹰心中冷笑,你孙家的人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不过,”南鹰紧紧盯着孙宾硕道:“你所知道天干地支的一切内幕,必须合盘托出!”

    “这个,”孙宾硕面有难sè的瞧了一眼黄忠

    黄忠亦是微微皱眉

    “你现在实与叛出天干地支无异,还有什么顾虑?”南鹰:“是的他们rì后的报复?你放心,本将可以向你们孙家提供保护而且,本将再向你作一个承诺!”

    他微笑道:“待解决兽灾后,你们孙家可以仍然居于此地这里毕竟是你们发现的,本将也不好鸠占雀巢!相信rì后收复兽群后,这里仍然是世上最为安全的地方!只是那黑水潭,本将便毫不客气的全面接管了!”

    “谢将军!在下自当知无不言!”孙宾硕不由大喜,心中仅有的顾忌立时消散只要可以继续在此生存,量那天干地支也奈何不了孙家

    李进小声道:“可是将军,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追出袭击张牛角的真凶,今后要如何向张燕等人交待呢?”

    “当然要交待!”南鹰望了一眼脸sè尴尬的孙宾硕道:“真凶便是天干地支派出的杀手嘛!我们将他们逼入绝地,致令其全军覆没,就是这么个说法!”

    “多谢将军原宥!”孙宾硕心中一松:“在下定当约束部属,再也不得滥杀无辜!”

    “记住你今rì的话!”南鹰冷冷的盯着他:“若有违背,本将会亲自取你首级!”

    孙宾硕听得心中一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南鹰出了一口气,道:“下面就是要解决那妖兽了”

    “李进负责补充箭支和食水,半个时辰后咱们便动身!”南鹰沉吟道:“至于出动的人手,便仍是我们四人加上汉升吧!汉升啊”

    “也不知是否可以顺利解决妖兽……那么本将便先完成对你的另一个承诺”他郑重道:“现在趁还有时间,去瞧瞧令郎的病势吧!说不定今时今rì,本将便可以药到病除!”

    黄忠浑身一颤,脸上闪过狂喜之sè

    几人跟在黄忠身后行去,只见在木寨内的平地上,仍是处处青草如茵,鲜花盛放

    高风轻轻捅了捅南鹰,低声道:“将军,这里甚是古怪,林中尚是寒气袭人,此处竟然却是温暖如chūn,究竟有什么玄机?”

    “不知道!”南鹰亦摇头道:“如此诡异的情况,我亦是第一次碰上,可能我们踏入了类似地温异常带的区域!”

    “地温异常带?”高风瞠目道:“那是什么?”

    “世间冷暖,取决于rì光的强弱,进而形成了chūn夏秋冬!”南鹰笑道:“可是世上无奇不有,传说有一些地方打破了这个常规,出现了冬暖夏凉或是恒温的现象,这就是地温异常带!其中神秘之处,不可能有人解释的通!”

    黄忠回头笑道:“正是如此,当rì在dì dū时,将军便曾建议在下,yù要将小儿送至南方温暖之地,寻一处幽静山林静养可巧,宾硕立即推荐了这个地方,小儿在此已有数月,病情真的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高风听得连连点头,随即疑惑道:“将军,可那黑水潭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石油都隐藏于极深的地底吗?那这些石油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刚才我去简单瞧了一眼!”南鹰苦笑道:“应该这水潭底部有一处极深的地缝,石油便是从其中缓缓渗出因它轻于水,便浮于水面形成了所谓的黑水潭!”

    “对了!汉升!”南鹰心中猛然记起一事,不由有些沉重:“你说天干地支曾经在不久前,令孙宾硕运出了大批石油,知道是做什么用途吗?”

    这批外流的石油达数百桶之多,足以将一座城池付之一炬,若是天干地支用来对付自己,只怕今后将要寝食难安了南鹰不由额上冒汗,若非错打错着,孙宾硕奇袭张牛角露出了行藏,令自己一直追踪到此,只怕自己对如此心腹大患的威胁仍是一无所知

    “这个实是不知!”黄忠叹息道:“只怪子二泄露了此地的秘密,这才令天干地支生出了觊觎之心!而宾硕杀了子二后,原以为即使天干地支知道地点,也绝不敢前来送死,这才悍然叛出了组织可谁曾想……”

    “原先倚为长城的兽群,竟会成为覆灭他自己的快刀!”黄忠苦笑道:“宾硕也算是作茧自缚,消通过此次教训可以彻底打消他的野心!”

    “前面便是小儿的住所了!”黄忠面带希冀道:“将军,当rì你也说一筹莫展,今rì却真的有把握吗?”

    他心中忐忑,不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汉升放心!”南鹰摸了摸怀中的银匣,胸有成竹道:“莫忘记,医术便如武艺,亦有更上层楼之时!”

    银匣**有五红五蓝十支针剂,红sè针剂已经用在了贾诩身上一支,治愈疾病的蓝sè针剂却是一支未动除了答应郭嘉的一支,这第二支,今rì看来便要在黄忠之子身上一显奇功了

    南鹰并非圣人,怎么可能在当rì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钟先生”,便作出如此牺牲?可是如今却是不同,能够得到当代箭神的忠心投效,这一支针剂用得可是太值了!

    ps:向各位书友致以诚挚的歉意,这几rì单位会议繁多,家里也有些小事,使更新无法正常,真的抱歉了

    同时,向朋友们致以节rì的祝福:小年愉快!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章 丛林法则

    一支五人小队谨慎的穿行在巨木深草之间虽然他们已是这世上最为jīng锐的小队,既有jīng于丛林作战的特种战士,又有久居山间的强悍猎人,还有着傲视天下的绝世箭手,但是他们仍然是举步维艰,步步为营

    茫弥海中,不仅有着令人惊怖的奇兽毒虫,更有无数可怕的天然陷井半rì前,高风便失足陷入一口小小的泥潭,若无同伴救护,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听着那妖兽的低吼声似乎在不断向森林深处退去,南鹰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五人迂回了一个大圈,顺着那妖兽的踪挤踪而去,虽然避过大半围困木寨的兽群,却要至少多行一rì半的路程

    森林之中步步杀机,增加行程无异于铤而走险甘宁黄忠和高风均认为,凭五人强大的战力和充足的补给,完全可以从兽群中直杀出一条血路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扑杀妖兽

    而南鹰李进却闻言苦笑,经过几rì的生死经历,看来这几人仍然充满乐观向上的jīng神,浑然没有意识到可能到来的恐怖危机任五人武艺通天,在这片森林中只要被兽群合围,也是必死之局

    好在黄忠亲眼目睹小儿脱胎换骨重获生机的奇迹,对南鹰几乎是五体投体,而甘宁和高风对南鹰亦是心服口服,一向有俯首听命的份儿

    三人跟在南鹰身后行进半rì后,终于体会到了南鹰迂回穿插的行动计划,是何等英明!

    森林之中的兽群虽然数量极为庞大,但是站在食物链顶峰的掠食者毕竟只是少数,在虎豹熊狼及一些不知名猛兽纷纷向中心地带汇集之后,其他区域果然寂静下来虽然增加了路程,行进速度却是快了很多唯一可虑的,便是那些毒花毒草和陷井泥潭

    远处隐约传来那妖兽的吼声,李进侧耳倾听,面上闪过讶异之sè,自语道:“为何那妖兽竟然一路缓缓退去,却始终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他突然动容道:“难道这妖兽是感应到了我们的杀机,这才避过锋芒?然后再将我们引入绝地!”

    “呸!”高风险些笑歪了嘴道:“你还真当它是妖怪啊即使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远在数里之外便能感觉到杀气!”

    “那妖兽的速度你也见识过,若真是想要遁去,只怕早在数十里外!”李进不服道:“那么你来说,它为何几rì来都只是缓缓退却,竟令我们能一路跟踪到此?”

    “这只怪我们的速度太慢!”高风慢条斯理道:“若是再能加快速度,明rì便可追上它了!”

    “将军,此处距离兽群已经极远!”他跃跃yù试道:“不如今夜咱们便奇袭那妖兽吧!”

    “还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南鹰摇头道:“在森林中夜袭兽王?你若想死只管自便,本将还不嫌命长!”

    “这妖兽的强大,你们中有人可能难以想象!”南鹰突然想起那地洞中的可怕经历,那妖兽硬是凭着血肉之躯,便生生撞破厚实的土墙,还顺带着捎走了癸三刘郁的小命,其狂暴强大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一般虎豹若是夜间碰上,即使己方实力强劲,也会出现不必要的折损

    “对付它最好的办法!”南鹰沉吟道:“包围设陷诱其入伏远程shè杀,只有如此才可能全身而退!”

    “绝对不可以与其力拼!”他再次叮嘱道:“在这个世上,任何人,想要以人力与那妖兽硬扛都是送死!”

    高风甘宁均是听得心中惊悚,黄忠亦是眉头一跳只有李进默然无言,显然又记起了咸阳原上那只妖兽的凶残

    “李进的忧虑,并非没有理由!”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几年来,本将见识过的妖异事物并不在少数,如那妖兽和我们的黑虎若说它们懂得诱敌深入,本将绝不会有丝毫奇怪!所以,我们即使要动手,也一定要弄清那妖兽为何一边号令兽群包围木寨,一边却又退入密林深处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们……”他正要说出自己的行动计划,只听左近数里外却蓦的发出一阵可怕的吼声,其声激昂刺耳,经久不绝

    “这是什么?”几人一起惊得跳了起来

    李进见南鹰怔询的目光瞧过,不由苦笑道:“末将也从没有听过这吼声!”

    “李进,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兽吼的声音通常与其体形匹配”高风有些心惊肉跳道:“我怎么听着这家伙的吼声有些吓人呢?”

    “吼-----”又是一声可怕的狂猛大吼传来,充满震撼心底的威慑之感,几人再次脸sè大变

    李进脱口道:“这!这又是什么怪兽?”

    只听两只怪兽的大吼震天价响起,此起彼落,仿佛相互jǐng告之意而最先的那妖兽吼声反而更加低落下去,一路向后退去,直至微不可闻

    旋即,那两股兽吼一起顺着妖兽的方向追了下去

    “明白了!”南鹰心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叫道:“那妖兽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致令其天敌尽出,它迫不得已才驱尽林中兽群,并一路逃避!”

    “它也会逃避?”李进难以置信道:“这个世间,还有能够威胁到它的野兽吗?”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想要知道真相,我们只有……”南鹰打出手势:“追!”

    林中现出一片开阔之地,两米多长的妖兽正背靠着一株大树,严阵以待的盯着前方可怕的庞大兽躯幽深的狰狞凶瞳,却掩盖不了一个脆弱的事实:它无比臃肿的隆起腹部!

    南鹰端坐在远方的树叉之上,从望远镜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妖兽竟然怀孕了!怪不得它速度奇慢那么它驱使兽群围攻木寨,显然是为了利用余威逼迫兽群与人类相互攻击,毕它能够不受打扰的顺利生产

    这片丛林世界中,原本一公一母两只妖兽便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在丛林法则的约束下,任何兽类都不敢违抗这份意志可惜,兽群中的其他王者似乎了解到了公兽消失的真相,而母兽的衰弱吼声也引起了它们的怀疑,终于还是有两只霸主级的兽王追了过来只要母兽呈现出一丝反常的软弱,它们将会毫不犹豫的奉行自然界的至高准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可怕的低吼声从左右同时响起,南鹰向树干上的同伴们打出手势,所有人一起举起手中的弓弩,凝神旁观

    一只怪兽首先在深草中缓缓现出身形,约一米多高,两米多长细长的四脚与尽显肌腱的身躯形成突兀的对比,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将长草拨得四下倒伏最为恐怖的是,它那似驴似狼的狭长面上,一双碧绿凄惨的兽瞳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森森杀气

    一阵狂风卷过,另一侧的草丛中高高跃出一只庞大的怪兽,它四肢同时落地,发出轰然巨响,声势惊人那怪兽的外观更加匪夷所思,粗壮的身躯上却长着一颗扁扁的尖脸,金黄sè的毛皮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褐斑,与豹纹无异

    南鹰与李进同时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sè,这片森林绝对有古怪,若说出了那对妖兽尚属偶然,那么如今现身的两头奇兽又要如何解释?

    再想想那四季如chūn的中心地带和浮满石油的水潭,南鹰心中猛然打了一个突,涌出一个可笑又可怕的想法:这个世界难道已经不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地球了?

    三只兽王呈品字形遥遥对峙,口中不断轻轻嘶吼着正当南鹰认为它们仍在相互忌惮,犹豫踌躇之际,三只野兽毫无征兆的同时腾身而起,狠狠的撞在一起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碰撞之声和令人牙酸的啃咬撕扯之声中,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形成触目惊心的血雾低促的喘息和嗜血的咆哮,有如恶梦中才会出现的鬼哭神嚎,令南鹰五人同时惨然变sè,生出凛厉惨烈的震怖之感

    “嗷呜”一声厉啸传来,那驴头怪物惨叫着跃出战团,浑身各处鲜血迸现,一瘸一拐的窜入草丛中,迅速逃离

    而那只大腹便便的妖兽也倒在了地上,眼中出奇的没有现出狞厉之sè,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也不知是因为虎落平阳的悲惨结局,还是伤感腹中尚未出世的幼崽

    那豹纹怪兽虽然亦是浑身是伤,却已然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从今rì起,它将取代那妖兽,成为号令这片森林的王者仰天长啸之中,它踌躇满志的向那妖兽行去,是到了结束这一切的时刻了

    呜呜的劲风响起,几支弩箭同时破空而至

    那豹纹怪兽敏捷的闪身躲过,刚要怒发如狂的寻找偷袭之人,两支更加可怕的长箭同时发出凄厉的破风之声,算准了那怪兽落点般飞至,深深没入那怪兽的额上颈间电光石火之间,便如那怪兽自己腾身迎上夺命之箭一般,显得诡异无比

    可怕的强劲力道摧枯拉朽般撕裂了怪兽的肌肉骨骼,它狂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重重倒在地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食物链中最为残酷的法则,更是自然界中亘古不变的铁律,而它并没有笑到最后

    南鹰心情沉重的行至那妖兽面前,望着它奄奄一息的惨状,叹息道:“若并你时运不济,也许,你仍然是这里的最为强大的王者!”

    在见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残杀后,他出奇的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回身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将这两只怪兽剥皮抽筋,却能吓退木寨外围的兽群呢?”

    他话音未落,只听高风和甘宁一起大叫道:“将军!你瞧那是什么?”

    ps: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有点忙,白雪诚心诚意的说一句:抱歉!只消大家能够体谅,允许白雪继续竭尽全力的努力下去!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一章 幕后之人

    那妖兽身躯下鲜血汩汩的淌满一地,突然身下一动,一个血糊糊的小小脑袋顶了出来。

    “这是?”南鹰愕然道:“这妖兽竟然在这时生了?”

    “呜!”那妖兽勉强侧过头来,凝视着南鹰,眼神中竟似有一丝哀切。

    “你放心!”南鹰向它点头道:“你死之后,我会善待它们!”

    “高风,李进!”南鹰指了指妖兽:“你们两个应该懂得如何照顾兽崽,去帮个手!”

    “是!”两人稍一迟疑,立即走上前去。

    果然,那妖兽竟似能听懂人言,丝毫没有露出抗拒之意。

    “瞧,还有两只呢!”高风用软布将兽崽轻轻擦拭,然后解下原本用于安置天眼的背囊,先垫上厚厚的软布,再小心翼翼的将几只兽崽放了进去。他微笑道:“一会儿只要再捉一只正在哺乳的母兽,便可以了!”

    那妖兽静静的瞧着,眼神极度人性化的现出了欣慰之色,突然,它猛然发出一声大吼,其声之隆,震得几人耳朵都似聋了一般。

    高风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连忙跃开一步,警惕道:“难道这妖兽后悔了?”

    “不!”李进望着那妖兽缓缓合上的眼帘,肃然道:“我想,它是趁着最后一口气时,发出了令兽群撤退的指令吧?”

    “这可至少有十几二十里吧?”高风怀疑道:“兽群能听到?”

    “你的耳朵当然听不到!”南鹰笑骂道:“可是野兽的感官远超人类,它们会听到的!”

    “回去!”他转过身来,遥望着木寨的方向,口中轻轻道:“汉升,你的要求我已全部做到!现在,是你和孙宾硕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当然!”黄忠毫不犹豫道:“有关于天干地支的一切,我们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吧!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孙宾硕神色复杂的盯着南鹰。他完全没有想到,南鹰仅凭数人之力竟然真的斩杀了妖兽,虽然他并不知道过程,然而大半日之前,聚集在木寨四周的兽群突然散去,却是不争的事实。

    “很好,那么本将也就开门见山!”南鹰从容道:“先说二十二分支的首领吧,他们的真面目是谁?”

    “我先声明,虽然我执掌地支,但是对于十大天干我也并非完全掌握!”孙宾硕苦笑道:“比如甲一和丙一究竟是谁?连我也不知道!”

    “你都不知?”南鹰见对面的黄忠也微微点头,终于勉强按下心中的失望之情,微笑道:“那么说,乙一是谁,你倒是知道的!”

    “不错!此人几乎是天干地支的第一智者,很多大事都是由他来决断的!”孙宾硕瞧了一眼黄忠,无奈道:“可惜因他和汉升兄都是忠于汉室的一派,所以他并不算真正的核心人员…….”

    “什么意思?什么叫忠于汉室的一派?”南鹰忍不住打断道:“难道天干地支中也是派系林立?”

    “其实只有二种声音!”黄忠接口道:“一种是推翻当今天子,另立明君,中兴大汉;另一种则是偷天换日,以土德代替炎汉的火德!”

    “乙一和汉升这一派,是想要另立新君的,丙一为首的一派,却是主张推翻大汉!而甲一,他虽然并不表现出任何立场,却执掌起所有的日常事务。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核心者!”孙宾硕说到此处,自嘲一笑道:“至于我,管他谁做天子,谁得天下?活着,才是我的信念!”

    “又是五德终始说!”南鹰皱眉道:“好吧!先从这乙一的真正身份说起吧!”

    “荀爽!”孙宾硕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他就是乙一……”

    “颖川荀家?”南鹰真的是动容了:“荀爽便是号称荀家八龙中才学第一的那人!”

    “才学第一?不错,他确是才名满天下!”孙宾硕不屑道:“可惜,党锢之祸中,他亦是首当其冲,被逼得十几年都不敢冒出头来!”

    他见南鹰满脸震动之色,轻笑道:“事实上,天干地支之中,除了少数几人外,几乎全部都是党人领袖和不得志的士族名人!他们当年团结在一起的目的,便是反抗暴政,推翻天子!”

    “果然!果然如此!”南鹰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荀爽是荀家的代表人物,同时也是荀彧、荀攸等人的长辈,他加入天干地支,是否代表着整个荀家的意志?

    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出,当年两位天子为何均要不惜动摇国本的实施党锢,单从这些党人们如此处心积虑的潜伏十数年,便不难明白他们隐藏在心中的可怕图谋!

    那么,桓帝和灵帝究竟是否如史书所说,是无道昏君呢?南鹰突然间明白了,所有的史书几乎都是由士人所书写,对于充满仇恨的他们来说,对于这两位天子口诛笔伐,令他们遗臭万年,才是最为畅快的报复之道。

    马元义说的没有错,胡昭更是一针见血。士族势力,真的已经成为祸乱天下的源头,他们唯一的目的,便是要以家治国,架空天子,甚至取而代之。

    南鹰心中猛然涌出一股深恶痛绝的情绪,他淡淡道:“真是教人惊奇啊!那么其他的首领们,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身份呢?”

    孙宾硕瞧着南鹰的木然之色,心中莫名的一凛,他继续道:“丁一便是韩融,戊一是郑泰,己一是刘表,庚一是张邈,至于辛一……”

    他说到这个停顿了一下,才道:“便是你的老熟人董卓!”

    “真的是他!”南鹰眯起眼睛,轻轻道:“我现在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当日一时手软,没有直接宰了他呢?”

    孙宾硕感受到南鹰心中强烈的杀机,强笑一声道:“壬一封谞已死,不过他的继任之人,连我都不知道是谁!而癸一的身份你应该早已获悉,他就是前冀州刺史王芬,据我所知,整个癸系已经瓦解,并无继任之人。”

    “恩!果然个个都是大有来头!”南鹰点了点头:“那么十二地支呢?你和汉升不必说了,唐周、秦阳、曹操、伍孚、许攸、周毖这几个人本将也知道,其他四人是谁?”

    “你!”孙宾硕和黄忠一起骇然大叫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人?”

    “本将和天干地支作对这么久,却一直活得心安理得,你们不会认为本将真是靠着运气好吧?”南鹰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天干地支是很强大,却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密不透风!”

    “我明白了!”孙宾硕怔怔的盯着南鹰半晌,才叹息道:“怪不得我只有说出荀爽之名,才令你失色!其他的天干首领,你只怕也早就知道了!看来,这些人中间有你的人!”

    “可是,你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秘密,为什么不动手呢?”黄忠忍不住叫道:“这些人大半都在帝都,凭你今日的实力,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不困难吧?”

    “本将有那个时间吗?天子可是一个会折腾臣下的主儿!”南鹰耸肩道:“何况汉升也说要一网打尽,不是还有不少人仍然身份成疑吗?总要让他们全部浮出水面,这才好下网吧!”

    “你!”孙宾硕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粗气,这才苦笑道:“看来,我摆脱天干地支,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你不选择与我为敌!这才是明智!”南鹰傲然道:“只要成为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孙宾硕沉默下来,突然微笑道:“幸好,你我已经定下了约定,只要我不负将军,将军便不会负我!”

    “那当然!”南鹰点头道:“说出最后四个人的名字吧!”

    “他们是王谦、毌丘毅、逢纪和吴基!”孙宾硕立即一口报了出来,他望着南鹰微微皱起的眉头,笑道:“将军是否没有听过这几人之名?”

    “不错,除了这逢纪,本将确是一个也没听过!”南鹰坦然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够成为天干地支的首领,自然个个都有非凡才能!”孙宾硕微笑道:“首先,隐藏自己的长处,便是他们的才能之一。我只能奉劝将军,日后与他们遭遇,千万莫存轻敌之心!”

    “受教了!”南鹰听得心中微动,这孙宾硕确是铁了心要叛出天干地支不假,不过这一类人最擅审时度势,才是最为可怕之处!因为日后一旦自己成为弱势,孙宾硕很可能会如今日背叛天干地支一般,对自己反戈一击!对于此人,才是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南鹰心念电转,轻笑道:“孙先生果是信人,本将如今对天干地支的大半秘密均已是洞若观火,只是可惜一件事…..”

    他叹息道:“既然孙先生连甲一和丙一都不知道,想必更不可能知道那位公子的真面目了!”

    孙宾硕愕然,突然脸上闪过诡异之色,蓦的发出一阵大笑。

    “什么?”南鹰望着他笑得快要皱在一起的眼睛,惊道:“难道你知道?”

    “对!我知道!”孙宾硕止住笑声道,南鹰和黄忠同时心头大震,黄忠脱口道:“你知道公子是谁?为何我竟然……”

    “将军,我愿意如实相告!听说将军目前正在代天招安太行群盗,请给我孙家一个机会!”孙宾硕缓缓开口,他转向黄忠歉然道:“汉升,并非是我有意隐瞒!因为其时,私自跟踪主上这样的罪名,有我一个人承担便已足够!”

    “好!好一个孙宾硕!”南鹰目中光芒一闪:“只凭你敢跟踪公子的胆色,本将答应你!说出你在太行山扶植的那人,本将可以破例赐他一个校尉!”

    “他就是白绕,也是子三,是我亲弟!”孙宾硕缓缓道:“不过我并不求将军赐他校尉,只希望能够为我孙家求得一块小小的封地,做一个乡侯!”

    “乡侯?”南鹰的脸色沉了下来:“孙宾硕,你认为本将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还是你故意在此狮子大张口!”

    “将军,您又错了!”孙宾硕从容道:“我不是难为将军,而是请将军记住,您欠我孙家一个乡侯的封赏!不管将军日后何时具备这样的能力,我孙家会一直静静等待!”

    “原来如此!”南鹰眼神亮了起来。好一个孙宾硕,自己仍是小瞧了他。究竟,这是他故意展现超人一等的长远目光,还是欲拒还迎的踏上自己的战车?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种投资。若日后南鹰可以权倾天下,那么孙家便会堂堂正正的走出深入,光耀门楣。若是南鹰输了也没什么,孙家可以继续踏踏实实的生活在这片世外仙境。

    “本将可以答应你!”南鹰作出沉吟之状,心中却是不断冷笑。孙宾硕啊孙宾硕,希望一个乡侯真的可以满足你的野心,否则,你便是玩火**!

    “多谢将军!”孙宾硕目光大亮,深施一礼道:“自今日起,我孙家上下,无不唯将军马首是瞻!”

    “丑话说在前头!”南鹰冷冷道:“封侯拜将,光宗耀祖,这是男儿心中的梦想,本将自然感同身受!可若是借机坐大,心存野心?”

    南鹰突然绽出一个令孙宾硕都恐惧的笑容:“你说,本将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不!不敢!在下只是想要…….”孙宾硕勉强笑道。

    “说简单点儿吧!”南鹰盯着他微微慌乱的眼神:“无论今后本将会治理多大的地盘,都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个家族,敢于违背本将的意志!否则,便只有灭亡一途!”

    “安份守己,循规蹈矩!才是所谓家族的生存之道!”

    “天干地支的例子,本将不想再次出现!”

    南鹰一口气说完,望着面如土色的孙宾硕和一脸震惊的黄忠,微笑道:“好了!现在说说那一直隐于幕后的公子吧!他究竟是谁?”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二章 兵临城下

    初春的日光洒在万物复苏的巍巍太行,处处弥漫着清新的草叶芬芳,山林间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一切都是如此的安定祥和,仿佛预示着一个良好的开端。

    南鹰的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和轻松,此次深入原始森林的探险行动,不仅有惊无险,大开眼界,收获之大更是不敢想象。

    首先,压服了孙宾硕,掌握了石油的来源,还拨开了天干地支的层层迷雾,既有效削弱了其潜在威胁,更摆脱了长期以来一味被动挨打的局面。此外,意外收获的三只妖兽幼崽,也令匆匆赶到的杨昆视若至宝,对南鹰这一年来逼着他四处救火的抱怨之情立时烟消云散。

    南鹰趁机鼓其如簧之舌,力劝杨昆率一半狂兽营战士驻守森林,收服兽群,囤积石油,同时也可就近监视孙家。杨昆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只提出要方虎共同协助。颖川山区中的驯象计划已经由罗三山接手,他正好无事一身轻,可以在这座充满神秘的大森林中寻珍猎奇,一偿收尽天下奇兽的心愿。

    而张燕、白雀等人听闻天干地支派出的杀手集团已经被逼入太行山绝地,并全军覆没,对南鹰更加感恩戴德,不遗余力的亲自出面游说各方盗首。各方势力既慑于朝庭压力和南鹰的不败威名,更有张燕几人现身说法,纷纷亲自出山接受招安。短短十余日间,又先后有张白骑、郭大贤、于氐根、白绕等十三家首领接受了朝庭敕封,其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每家向鹰扬中郎将大人举荐了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山民战士罢了!

    很快,大批大批的太行山百姓走出深山,回归原籍。他们原先的首领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朝庭任命的地方官吏或是驻军将领,这种稳定人心的手段确实极大的打消了百姓们心中的顾虑。与此同时,山外汉军大营中源源不断派出的粮食,更驱散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阴云。朝庭都大把大把的拨粮了,这是要咱们好好活下去啊!看来是绝对不会秋后算帐了!

    对于那些仍然心存幻想或是观望的首领们,南鹰只递了一句话:暂不接受招安,可以!但只要你敢踏出太行山一步,后果自负!

    他亲自召见已经接受敕封的十六家势力,下达明确命令,其余九家只要稍露不臣之心,各部即行剿灭,不仅论功行赏,所获钱粮物资也按出力多少自行分配,朝庭一钱不取。

    此言一出,急于立功的招安将领们固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那九名盗首更是心惊胆战、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

    只有一件事令南鹰有些怏怏不快。黄忠向他委婉的表示,其子虽然大病初愈,却仍处稚龄,不便携子从军。他恳请南鹰,待三年之后其子长成,便会携他一起投入南鹰麾下。

    南鹰听得却是心知肚明,什么大病初愈、仍处稚龄?全是托辞!这个时代的人虽重信诺,但更看重的却是孝义。黄忠并非是不愿为他出力,只是拖延时间不愿公开与天干地支的故人们刀兵相见罢了。若是南鹰能够令这场暗战尽早尘埃落定,黄忠只怕便会主动来投了。

    对此,南鹰除了怅然若失,倒并未责怪黄忠失信。换成是他自己,只怕也做不出这种翻脸无情的决定。三年便三年,当代箭神只要最终会成为自己的爪牙,便是幸事!好过他成为敌人,令自己寝食难安。

    天干地支吗?他嘴边泛出一丝冷笑,自己还真是蠢啊!在如今这样特殊的时期,能够掌控如此庞大可怕的组织,似乎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办到了!可笑自己之前枉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却丝毫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然而,不管他能够怎样覆雨翻云,却命中注定只能成为这个时代的配角。

    只要能够再次回到帝都,除了那个神秘难测的甲一和丙一,所有天干地支的重要成员都会被自己置于严密的监控之下,他们最终逃脱不了覆亡一途,甚至可能提前终结于残酷的内讧。所谓的天干地支,他们没有记载于任何的史册,便同样注定要无声的湮没于历史的长河!

    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里,南鹰总是喜欢一个人伫立高处,凝视远方,静静等待着张角到来的时刻。

    时光点点滴滴的流过,九分的充满企盼,一分的忐忑不安,在苦苦等候中,时间的指针终于指到了中平二年四月。

    这一日,远方传来了一件震惊天下的消息,南鹰那渐趋于平静的心湖,瞬间被搅出了惊涛骇浪。

    手握加急战报和灵帝急召回京的手谕,他不由茫然失措,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平叛战争中,汉军还是如同历史发展的一样,已现败势,大汉江山岌岌可危!看来自己此次回京,仍然难免再披征袍!可是……自己与张角的约定又该怎么办呢?

    自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因作战不力而被免职,近二十万汉军全部归属车骑将军张温统辖后,汉军发起全面攻势,将叛军将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打得节节败退,引得叛军首领边章、韩遂率军来援。两军近三十万人马在美阳一带进行了大规模的主力会战。是役,叛军大败,损兵折将达二万。中郎将董卓于此战中立下功勋,再次被任命为破虏将军。

    张温终于还是将南鹰的忠告忘到了脑后,他挟大胜之势步步紧逼,命官复原职的董卓率军三万追击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为首的湟中义从胡,令荡寇将军周慎率军三万攻榆中,直取边章、韩遂。周慎志大才疏,不顾参军事孙坚切断敌军粮道的建议,执意孤军深入,反而被韩遂切断了运输补给,致令大败,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而董卓虽然谨慎进军,却被敌军两路合围,若非施计强渡渭河,也险些被叛军一网打尽。

    一时之间,汉军诸路大军或战败,或受阻,攻势荡然无存。而叛军亦是伤筋动骨,他们暂时盘踞于黄河上游,与汉军在渭河上游河谷形成拉锯之势。

    从表面上看,敌我双方似乎各有胜负,已经陷入对峙之局。可只有少数有识之士已经悚然心惊,知道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时。

    汉军在几次大战中损失近五万人马,虽然依然保持着数量上的优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汉军精锐已经几乎全部战损了,余下的十四万大军大多为新兵,战力低下,勉强守住数百里的防线已属难能可贵,更不用说转守为攻了。

    反观凉州叛军,经过几次大战的消耗,他们依然拥有一支十万人的精锐主力,甚至大半都是骁勇善战的轻骑兵。而最为可怕的是,他们的后援仍在源源不断的向前线开来,其兵员亦多为久经战阵的羌胡战士,战力远超寻常汉军。

    叛军唯一的弱点,便是后勤!他们之所以故意示弱般与汉军相互僵持,正是在等待军需完备之时!那时,他们将以狂风扫落叶的攻势,长驱直入的进入三辅,先取长安,再犯洛阳。

    以上,便是灵帝十万火急差人送至的最新战报。

    南鹰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战情分析,心中却涌出不安的预感。这场战役已经出现了太多的不合常理之处。首先是董卓的成功撤军。各路汉军均是一溃百里,首尾不能兼顾,唯独是他,竟然传奇般的演绎了一段“强渡大渡河”的动人故事,神迹般的一人未损!如果说这其中没有内外勾连的作戏成分,打死南鹰也不会相信!

    其次是从战报上看,叛军主力已经占有相对优势,虽然说可能会因为后勤而拖了后腿,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放弃眼下这个最佳的攻击机会!他们完全可以趁汉军立足未稳之际,选择一处前线重镇进行重点突破,如此便可以战养战的解决部分后勤军需问题。可是,他们竟然一反常态的停了下来,真的是因为军需吗?不,这不合情理!

    最后,也是令南鹰最为不安的一点,战报上敌我态势一目了然,尤其是敌军几位主要将领的行动也均做出了详细标注。然而,南鹰没有找到那位无名女将的身影,更没有发现凉州第一猛将阎行的名字。南鹰心中再次浮现出那绝世的倩影玉容,这位行踪诡异、其疾如风的谜样对手,她是否正在暗中酝酿着一场致命的战争游戏?

    南鹰纵马驶上一处土丘,注视着下方的大队兵马潮水般涌过,心中生出前路莫测的迷茫感觉。灵帝的密书中隐约透露出令他再次出征的意愿,可是帝都已经无兵可派,自己手下不过三千余众,加上临时征调的太行山流民战士,也不满五千人,凭着如此一支鱼龙混杂、毫无配合作战经验的乌合之众,想要战胜强悍精锐的叛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南鹰突然出了一身冷汗,灵帝果然深谋远虑,若非他及时派自己安抚河北群盗,那么今时今日,两京将同时陷入重重包围,有如孤悬于汪洋中的两座孤礁,随时可能被彻底淹没。那时,便真是万劫不复了!

    刺耳的鹰哨之声响起,南鹰愕然抬头,却见天空中,扑啦啦的落下一只鹞鹰,向大军中飞去。

    又有什么战况传来吗?南鹰心中的不祥感觉愈发强烈,他直直的向军中望去,等待着天眼战士将消息呈来。

    少顷,一骑从军中疯狂驰出,直向山丘处奔来。

    “将军,大事不妙了!”高风面色惨白的跃下马来,一把扯住南鹰的马头,颤声道:“帝都,他们的目标是帝都!”

    “胡说什么?”南鹰心头剧震,大叫道:“叛军主力尽在前线,怎么可能插上翅膀飞至帝都,这消息不对!”

    “据潜伏在弘农的听风战士飞鹰传书,陇西太守李相如、汉阳豪强王国一起反了,他们经陇西、汉阳一线,直穿安定进入三辅,并与韩遂大军会合进入左冯翊,对近在咫尺的长安视而不见,却一路向帝都奔袭而来!”高风嘶声道:“所过一路,所有试图阻击的汉军均被击溃,根据他们的行军速度,其前锋距离帝都应该不过百里之遥!”

    “什么?”南鹰险些坠下马来,他突然用尽力气狂叫道:“全军听令,就算是跑死,也要抢在敌军之前抵达帝都!

    ps:今天上班很累,又开了一下午的会,险些生出偷懒的心思。

    但是很快,白雪看到了放弃no=认输同学的留言,我承认,兄弟你那朴实诚挚的话语,令我深深的感动了!还能为自己再找出一丝偷懒的理由吗?

    对于本书的前景,我认输!但是认输no=放弃!因为有你们这些一直默默支持我、衷心鼓励我的朋友们,所以白雪,永不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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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三章 黑云压城

    轰隆隆的闷雷之声由远而近,广阔无垠的地平线上突然腾起无边的黄尘。黑压压的骑兵大队从尘土中缓缓现出身形,铁蹄震天,兵甲耀日,其排山倒海之势足以令任何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都口干舌躁,生出难以匹敌的绝望心理。

    一驾四马战车在数十精骑的拱卫之下驰出大军,缓缓停在一处铺青叠翠的草坪上。

    “前面就是洛阳了吗?”车内,一个雍容淡定的声音传来。

    “回主上!前方百里便是洛阳了!”一名相貌威猛的铁甲大将恭声道。此人正是曾经号称西凉第一猛将的阎行。

    “没有想到,本人仍有回到帝都的一天!”那个声音轻轻一叹,随即那人缓缓踏出车外。

    他伸手从地上连着泥土的揪起一把青草,口中嘿嘿一笑:“连根拔起?好兆头!好兆头!”

    他随手抛开手中草泥,迎着明媚的阳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目感慨道:“中原之地果然土地丰沃,连泥土之间似乎都带得一丝芬芳,远胜西凉苦寒之地!”

    阳光洒在他的面上,映出了他那清秀斯文的面庞,还有唇边那一缕从容自若的笑容。

    突然间,他双耳一动,将一丝奔向此处的马蹄声收入耳内。他双目睁开露出慑人的神采,随即又恢复了藏神不露的平和目光,他指着远远奔来的两批骑士,微笑道:“阎行,此次若是奇袭洛阳成功,你觉得本将应该如何答谢王国和李相如二人?”

    “答谢?”阎行哑然失笑道:“这二人虽然也是一方豪杰,但也只配为主上架鹰牵犬罢了!若真要是答谢,主上便尽并其众,令其为主上效力便可!”

    “狂妄啊狂妄!这样的狂言若被他们听到,不离心离德才怪?”那文士摇头笑道:“此二人素有野心,偏生又实力一般,不过这样的人也最容易驾驭!今后,对他们不可无礼!”

    他突然又拍了拍阎行,哈哈一笑道:“不过,这样的狂言,本将爱听!”

    说话之间,两骑已经在不远处停下,二名大将一起翻身下马,快步而来。

    “陇西李相如!”

    “汉阳王国!”

    “拜见文约将军!”

    那文士欣然道:“啊!原来是二位将军,本将正与阎将军谈到二位!”

    二将微微一怔,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面容枯槁、身材瘦长的将军正是汉阳王国,他微笑道:“不知文约将军如何说到在下二人?”

    “谈分地盘啊!”那文士若无其事道:“几位亦是当世英雄,心中自有抱负,否则怎会心甘情愿的陪着我韩某去攻打大汉帝都?”

    李相如和王国二人身躯微颤,显然是料不到这文士竟会如此直白,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接口。

    “你们瞧瞧!”那文士信手指过远处天地相接之处:“如此辽阔的大好河山,若能据为己有、纵横驰骋,当然是每个男儿的梦想!”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他语中突然现出一丝讥诮:“占据土地,便如进食,你的肚量有多大,便能吃下多少。否则不仅会活活撑死,更会贻笑天下!”

    那面容温文儒雅的李相如拱手道:“将军的意思,在下领会了!若想瓜分天下,只可量力而行,不可好高骛远!”

    他从容道:“请将军放心,我等既然起兵反汉,便已再无退路,自当唯将军马首是瞻!”

    “说得好啊!那么你呢?”那文士微笑着瞧向脸色发白的王国道:“又有什么感悟?”

    王国勉强一笑,道:“此次攻打洛阳,在下所部的两万兵马愿为先锋,为将军踏平一切障碍!”

    “二位知时达务,确实都是当世人杰!”那文士点头道:“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本将也直言不讳!此次攻打帝都,成则可以挟天子以令不臣,执天下牛耳;败则我等便将成为天下公敌,只有长期退踞凉州!所以,你我三部人马谁也不要保存实力,更无须惺惺作态的争做先锋。戳力同心打下洛阳,再从长计议才是正途!”

    李相如和王国相视一眼,均有如释重负之感。

    二人同时躬身道:“谨遵韩将军之命!”

    昏暗的地室之中,烛火飘摇,将几个黑斗蓬的身影拉得忽左忽右。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黑斗蓬猛然跳起身来,怒吼道:“董卓那厮竟敢背着组织与韩遂、边章狼狈为奸,他倒是立了大功,可咱们控制下的兵马却损失殆尽!他这是**裸的背叛!”

    “我早就说过,此人狼子野心必为祸患!”又一人淡淡道:“可是现在再计较这些还有意义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静下心来,想出一条自保之道!”

    “自保?”第三人沉声道:“韩遂、边章完全不顾协定,悍然进犯洛阳,其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不仅要消灭汉室,更要将我们全部铲除。因为,我们的存在已经成为他们的最后障碍,你当我们还能置身事外?”

    “怕什么?”第一个黑斗蓬不以为然道:“就算韩遂、边章攻下洛阳,可是他们对咱们的身份一无所知,能奈我们如何?”

    “愚蠢!”一个声音低喝道:“韩遂、边章部下皆为胡人,一向被咱们这类人视为异种下民,彼此间的仇恨由来已久。若他们攻占帝都,那么所有的士族世家,都会成为他们无差别攻击的对象!”

    “什么?”一个人颤声道:“你是说,他们,他们会屠城?”

    “自古以来,凡是朝代更替,又有哪一次不是尸骨盈野?”那个声音幽幽道:“做为战败者,自然要用鲜血来成就新的王者!”

    “诸位!”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最上方响起,所有人一起闭口,向首位处瞧去。

    “前有子一、丑一不辞而别,现又有辛一引狼入室,我天干地支成立十余年来,如今正在面临着最大的覆亡危机!”那说话之人立起身来,烛火掩映下,一张金灿灿的面具熠熠生辉。

    “听说鹰扬中郎将如今已经领兵回援,即将进入帝都,所以本人决定…..”那金面人停顿一下,决然道:“暂时放下一切与他之间的恩怨,全力配合他保卫帝都!”

    “什么?”好几个人一起低呼出来:“他可是我们的头号大敌!”

    有人惶然道:“听说这南鹰与丑一颇有些渊源,而子一与丑一又是至交!此二人同时消失于太行山附近,很可能是投靠了正在招抚太行群盗的他!如此危险的人物,怎能与其化敌为友?”

    一个人更是大叫道:“若他已经从子一口中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便断不可留啊!请主上三思!”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那金面人从容道:“而此时此刻,我们与他的共同敌人已经出现,合则共存,分则俱亡!此存亡之道也!”

    众人一起沉默下来,突然有人轻轻冷笑道:“那么这位鹰扬中郎将呢?若他真的知道我等身份,他会不会借刀杀人?一旦他护着天子逃离帝都,那么我们岂不是白白成了替死鬼!”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此人文武兼备,手下又有众多猛将谋臣,可惜,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正是这个弱点,不仅决定了他会按照我等的思路行事,更决定了他日后败亡的结局!”

    “什么弱点?”好几个人一起讶然道。

    “他的心,太软!”那细细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口气道:“当日在咸阳原上,他既然扫平了叛军先锋,便已是大功一件,完全可以急流勇退!然可笑此人,为了数千毫不相干的百姓,竟然孤注一掷的要与优势敌军决战!”

    他话至此处,黑暗之中,好几个人同时“哦”了一声,既有语带赞赏者,也有不屑一顾的。

    “由此知之,此人的心性实在是近乎迂腐!”那细细的声音继续道:“只要用大义挤兑于他,那么我们即使公然亮相于他面前,也决对不用担心他会拿我们开刀!”

    “你有什么良策?”有人开口道。

    “太简单了!只要我们先在帝都中放出话风,说叛军将要破城之后烧杀抢掠,引发帝都大乱。而后再派人与其接洽,表示出放下恩怨、共抗强敌的诚意,那么这位鹰扬中郎将便只能挺身而出,坚守帝都!”那细细的声音突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即使他知道我们的身份又如何?他敢冒着引发内乱的危险,来对付我们吗?”

    “可是派什么人前去与他接洽呢?”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所有人鸦雀无声。因为谁也不知道,子一是否真的已经投靠了南鹰。除非有人疯了,否则谁敢冒着自己暴露的危险,公然去与那位传说中的铁血将军谈判。

    “嘿嘿!”一人长笑着立起身来:“既然没有人愿去,那么我去吧!”

    “你?”有人惊呼道:“卯一你疯了!你与南鹰数度交手,相信他早对你起了疑心,而你前些日子更受了癸一的的牵连,几乎死在大牢之中,怎么能再去自投罗网?”

    “正如你所说!”卯一缓缓道:“我几乎已经完全暴露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我一人身死,也总好过所有人一起玉石俱焚!”

    他昂然对着金面人道:“主上放心!我一定会迫使南鹰留守帝都,绝不让他弃城而去!”

    “很好!你去吧!”那金面人沉默良久,终于点头道:“所有兄弟,都不会忘记你今日所做的一切!”

    “你再告诉南鹰一件事,若能尽释前嫌,我们将会全力助他铲平董卓!”金面人轻轻一笑:“相信对于他来说,董卓才是最为痛恨的敌人,不管他是否知道董卓便是辛一的真相!”

    须庾,密室之中的人全部散去,只余那金面人仍然端坐于正中。

    “主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原来座间仍有一人迟迟未去。

    “你心中有什么疑惑吗?”那金面人微笑道:“只管问来!”

    “属下是真的糊涂了!”那人叹息道:“即使是韩遂打破帝都又如何?他还真的敢对主上下手不成?纵然结局再恶劣,主上也不应该与南鹰扯上任何的交集!因为,他是天子最忠实的将领,与我们只能不死不休!”

    “你说得没有错!”那金面人长长一叹:“可是我已经别无选择。或许韩遂真的不敢对我动手,可是在帝都还有一个人,他却一定会落井下石,将我们趁机除去!”

    “什么?”那人猛然一惊,连声音都颤抖了:“主上是说,是说你的……”

    “是的!就是他!”那金面人苦涩道:“韩遂不敢杀我,更不敢杀他!如今我们连遭重创,子一和丑一也背叛了我们,天干地支的实力已经难以与他对抗!而他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绝不会放过除掉我们、取而代之的机会!因为,无论是我还是他,甚至是天下人,都认为唯有土德才能替代炎汉火德!”

    “我和他,都有土德之命!”他狠狠道:“只有一个人能够在这场问鼎天下的争霸中胜出!我若先死,便能令他再无对手!”

    “所以我们,只能暂时放下姿态,利用天子一党急于自保的忍耐之心,来渡过这个危机!”他重重道:“只要令他感觉到,在我们身后,有大将军,有鹰扬中郎将,他便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明白了!”那个嘶哑的声音长长呼出一口气,叹息道:“原来主上也是在做一场生死豪赌!赌天子不敢对我们现在下手!”

    “可是今后呢?”他忍不住道:“若叛军完全战败,天子和南鹰最终仍会向我们动手的!”

    “所以叛军可以败,却不可以亡!”那金面人淡淡道:“他们存在一日,天子便心有顾虑,不敢冒着帝都内乱的危险来对付我们!”

    “何况!”他杀机隐现道:“只要再撑几个月,说不定我便可一战定天下!孙宾硕啊孙宾硕,你总算也为组织做了最后一件好事!”

    ps:这几天好忙,天天会议不断!今天回到家来,才有时间匆匆写出一章,质量只怕是大打折扣了,设定上也不知道是否合理!请兄弟们谅解吧!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四章 与狼共舞

    洛阳城外十里,空旷坦荡的官道上,一名骑士静静的端坐于马上,凝视着不远处奔腾而来的大队兵马。

    那人脸庞上呈现出复杂的神色,既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惑,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亢奋之色,以致于面色间竟泛起微微的红晕。

    他望着几名迎面驰来的骑兵,不待对方大声喝问,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道:“本人曹操,请见鹰扬中郎将!”

    对面的骑兵大队突然潮水般分开,南鹰单骑策马而出,一直驰至几步之外,才从容道:“原来是孟德,你不在家闭门思过,在此拦着本将大队意欲何为?”

    曹操望着南鹰无喜无悲的平静神色,心中狠狠的震动了一下,敌军已经大兵压境,他却仍然如此泰然自若,这便是传说中的大将风范吗?

    他拱手一礼,苦笑道:“将军说笑了,洛阳已是危在旦夕,在下如何还能居家高坐?更不用说是闭门思过了!”

    “很好,看来你还没糊涂!”南鹰瞧了瞧天色,面容仍是平静如水:“有什么话要说?本将只给你半刻的时间,若是超过,便有拖延本将失期的通敌之嫌!”

    曹操心中微微一凛,毫不迟疑道:“在下是受天干地支之托,专为与将军尽释前嫌而来!只要将军击溃来犯敌军,天干地支不仅从此再不敢与将军作对,更会助将军铲除董卓!”

    “天干地支?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南鹰愕然道:“它有权命令本将做什么吗?真是死到临头,仍不自知!”

    “将军你?”曹操吃了一惊,颤声道:“你难道不是回京驰援的?”

    “当然是!”南鹰冷笑道:“可是本将援的是天子,援的是百姓!凭什么要救天干地支的那帮孙子?韩遂能够攻到此处,有一半以上的罪过便应该记在他们头上!”

    他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狂笑道:“真是可笑!现在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成了瓮中之鳖!怎么才知道怕了吗?事实上本将正在考虑,入京之后将他们先行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曹操沉默了半晌,才道:“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对的,孙宾硕已经完全倒向了你!对吗?否则你安能如此胸有成竹的说要将他们尽数剿灭?”

    南鹰微微一怔,再次冷笑道:“看来你们倒也不笨!不错,本将现在想要灭了他们,易如反掌!”

    他神目如电直盯着曹操,狠狠道:“包括你们的公子!”

    曹操身躯轻颤,低下头来:“你果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不错!”南鹰冷冷道:“孟德,你应该庆幸当初的选择,否则你的结局,便是与他们一起玉石俱焚!”

    “可是将军!”曹操猛然抬头道:“你仍然低估了他们的狠辣!你可知道,若一旦向他们开刀,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造成帝都内乱。不待韩遂大军到来,洛阳城便将不攻自破!”

    “什么?”南鹰目中杀机大盛:“你这是在要胁本将吗?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本将从不受人威胁!半个时辰后,本将便会血洗帝都!先安内再攘外,即使本将最终败在韩遂的手中,他们也没有命再看到那一刻了!”

    “将军三思!”曹操惶然大呼道:“你图一时之快不打紧,可是天子和数十万洛阳百姓却将如何?若然城破,面对韩遂的虎狼之军,天子王公要受辱,万千黎民要丢命啊!”

    “这句话还象是人话啊!”南鹰突然一笑,满面的杀机神奇般的烟消云散,他淡淡道:“那么说说吧,你们能够向本将传递什么情报?又能提供什么支援?”

    “将军你!”曹操忍不住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他甚至无法弄清南鹰方才究竟是真的发怒,还是在故作姿态。

    他定了定神才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韩遂、王国和李相如联军至少达到六万,其中约有一半是骑兵,而帝都全城,仅有禁军一千,城门校尉属下兵马三千。至于支援?”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将军虽然带得数千兵马,但即使加上城中兵马,仍然远远不及敌军,正应广集人手才是!既然你知道了公子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他仍然掌握着部分兵权,这些人当然会完全服从你的指挥!而其他的天干地支成员,也有或多或少的私人部曲,拼凑出一两千人应无问题!”

    “太少了!不过聊胜于无!”南鹰抬起头,闭目想了一会儿,才睁眼道:“你回去覆命吧!此次本将以大局为重,同意与你们的协定!不过,有一个期限!”

    “三年!”他伸出三根手指,森然道:“三年之内,你我双方不得发动任何形式的争斗,如果你们敢违约,本将自然有办法令你们生不如死!”

    “若他们知道孙宾硕确实已经投靠了你,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曹操苦笑道:“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附加要求吗?”

    “第一,让他们动员一切能用的人,在校场外集结待命,本将将会全权指挥他们作战!有问题吗?”南鹰竖起一根手指。

    “没有!”曹操毫不迟疑道:“虽然洛阳中军职最高的人仍然是大将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才可能领导我们打胜这场战争!”

    “很好!第二个条件,让你们的公子立即交出得自孙宾硕的全部黑色火油,没有这些东西,本将胜算大减!”南鹰沉声道:“这个条件必须答应,否则一切前议全部作废!”

    曹操愕然道:“这个?连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你只管去说!答不答应在他!”南鹰厉声道:“若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合作?何况本将也绝不可能任由那些东西留于尔等之手,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用它来对付本将?”

    他见曹操有些手足无措,加了一句:“若是答应,本将也可以保证,三年之内绝不向天子和任何人透露你们的身份!”

    “至于三年之后!”南鹰冷笑道:“已经事过境迁,说不定我们早已化敌为友也说不定!而董卓,不用你们操心,没有你们帮忙,本将也能斩下他的狗头!”

    曹操在马上深深一躬,正色道:“请将军放心,在下立即回去议定此事!不过将军,在下自己仍有一事相求!”

    他有些激动道:“将军保卫帝都之战,可否允许在下助一臂之力!”

    “孟德啊!”南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记得当日本将向你说过的承诺吗?你大放异彩,名留青史,说不定就在此役!”

    “多谢将军!”曹操脸上闪过壮志将酬的极度兴奋之色,他喜不自胜道:“在下告退了!”

    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南鹰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或许曹操日后确实是一个极有城府的奸雄,但是今时今日,他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嫩青年。南鹰甚至可以猜出,曹操一定是主动请缨来与自己谈判的,可能他确实怀了一些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怀,然而最主要的目的,仍然是为了借此向自己求取一个一战成名、出人头地的机遇!不管这次机遇的结局将会如何,他已经不甘继续蛰伏在组织的阴影下等待了!

    天干地支?南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们逃过这三年又如何?从早已心怀异志的孙宾硕、黄忠,到同床异梦的郑泰和荀爽,还有那个心如虎狼的董卓,再看看今日的曹操,你们早已呈现出土崩瓦解的前兆了!党锢未除之时,这些人仍然可以共患难,而一旦解除党锢,面对未知的无限前程,所有的人都只会想到自己和身后的家族!而即将到来的时代,也确实是一个时势造就英雄、冷酷成就自我的乱世!待你们燃尽了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便只有毁灭!

    他突然发出一声低笑,今日迫于形势,竟然与这帮奸贼订下了三年互不侵犯的条约!还要替他们保守秘密?真是有些可笑啊!这算不算是与狼共舞呢?

    “将军!”高风从身后大叫道:“天眼带来消息说,叛军最多还有一日半便会抵达,我军是否应立即进城布防?”

    “进城?入城前的任务还有很多!”南鹰大叫道:“所有将领上前,本将下达紧急军令!”

    “诺!”数十名顶盔贯甲的将军一起纵马而来。

    “高顺!执天子令牌,立即接管洛阳所有城门防务,违令者格杀不论!”

    “贾诩!立即入城面见大将军何进和中常侍张让,再一同觐见天子,征调城中一切力量,准备应战!”

    “马钧,召集城中所有匠人,配合高顺加强城墙防务,再将咱们府中的家伙全搬出来,这时候再藏着掖着还有何用?”

    “侯成、曹性、甘宁、李进、苏飞、裴元绍……”

    他一口气点了十余名将军的名字,恶狠狠道:“各引所部,再发动周围所有百姓,将洛阳城外所有的东西,包括杂物、树、石等等,能搬的全搬进城去!记好了,你们只有半日时间,来不及搬的,能毁则毁,不要给敌军留下一粒米、一棵树!”

    “可是将军!”有人叫道:“别的都好毁,树也能烧,石头咱们可毁不了啊!”

    “蠢!”南鹰吼道:“石头毁不了,就敲碎,就沉河,就填井!总之不能让敌军那么便宜就得到!”

    “是!”所有点到名字的人一轰而散。

    “将军!”高风和几名没有点到的将领一起上前:“末将等待命!”

    “你们?”南鹰想了想,突然一笑道:“曹操建议我广集人手,倒是点醒了我!你们陪我去个地方!”

    ps;今天更晚了,抱歉!

    另外,复仇红魔鬼同学建议,最好写到一统全球。其实这个想法白雪也有,所以之前花了大量时间阅读《日本通史》、《罗马史》和《印度通史》,但是现在越写越觉得自己知识浅薄,若没有相当的世界历史概念,只怕不敢轻易尝试。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五章 为何而战

    洛阳城东十里外,有一处奇怪的营地。方圆里许的小小坞堡外,竟然挖着足有两人深的护渠,而在夯土圈成的城墙内,只有近百间密密麻麻的简陋木屋。

    城墙上,持弓端弩的汉军士兵们来回游荡着。与别处守军截然不同的是,他们那警惕的目光始终朝着堡内,很少向城墙外瞧上一眼。

    如此奇异现象的谜底,揭穿后其实不值一提。因为,这里是一所牢笼,专门囚禁危险的囚犯或是战俘。历任司隶校尉属下的一千二百名徒隶,几乎都是由此处选拔而来的。

    平日里这所囚营内倒也冷清,毕竟整个司隶校尉部的犯人数量并不多,够得上关在此处的青壮年犯人就更加打了折扣。

    然而今日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木屋群边上的空地上,已挤满了衣衫褴褛、蓬头跣足的犯人,其数竟有数千之多。也难怪负责守卫的汉军们如此紧张了,凭他们的五百军力若是看守千余囚徒那是绰绰有余,可是面临十倍以上又身强力壮的犯人,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自从这批犯人们到来之日,那囚营守将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做梦时都要睁着一只眼。他不断在心中哀嚎着,这都快两个月了,这批人既不杀也不放,更没有哪位将军来挑选精壮以充军实,这是要活活活磨死我啊!

    心中埋怨归埋怨,这位守将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一直是打醒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办差。不仅将日夜巡值、明岗暗哨布置的妥妥当当,连带着对犯人们的饮食,也稍稍提升了档次,唯恐激起一丝一毫的事端。休说这批战俘是来自凉州叛军,绝对不容有失,便是那位前来移交战俘的将军,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一旦发生囚徒越狱甚至是群体暴动,丢官罢职是小事,那位鹰扬中郎将肯定会第一个斩了他的脑袋。

    其实那位守将的心思可能是白用了,因为这批战俘几乎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反抗心理,因为他们便是南鹰在长安城外一举俘获的五千天师道残军。

    一年多前,天师道在汉中悍然起兵,两万大军连续攻城拔寨,与汉中守军打的有声有色,也算得上风光一时。可惜好景不长,先是师君张修与大祭酒张鲁叔侄反目,分兵成仇。接着南郑一战,不仅一万最精锐的鬼卒大军全军覆没,连师君张修和一大批主要将领也都战死沙场。

    新继位的师君张进孤立无援之下,只得率千余残部退居凉州,以图再起。经过一年的休生养息,依靠着天师道多年传教的余势和汉军难以控制凉州的大好形势,天师道夹缝求存,苦苦挣扎,终于死灰复燃,重新聚起一支数千人的大军。

    直到黄巾起义震动天下,天师道的教众们意识到,机会再次出现了。若想重新打回汉中,再现昔日辉煌,便只有依附于早已伺机而动的凉州军阀势力之下,并倚仗他们天下无敌的骑兵大军打出凉州,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师君张进不顾垂危的病体,于病榻之上下达了全部精锐随同出征的命令。消息传出,数千天师道信徒无不欢欣鼓舞,斗志昂扬,心中尽是复兴天师道的豪情壮志。

    只可惜,命运再次与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或者说,他们为之终生信奉的天师已经彻底遗弃了这批可怜的信民。长安一战,他们戏剧性的再次遭遇到了天敌克星,失败并不可怕,也许更是再所难免。然而,令所有人心丧若死的是,他们一直倚为最强助力的凉州大军,竟会在最为危难的时候对他们弃如敝履,将整整五千大军活生生的丢给了三面合围的汉军。

    这就是命吧,天命不可违!所有战俘们几乎都抱定了这个思想,他们已然绝望,再也生不出任何的心思,即使是汉军挖开一个万人坑,估计也有不少人会行尸走肉一般向里跳。更有不少人天天吃着不劳而获的粗面饼、野菜汤,心中隐隐生出“这么过其实也不错”的自暴自弃之心。

    时间一日日过去了,战俘们完全没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心情,他们吃了睡、睡了吃,安分守己却又浑浑噩噩的渡过每一天。

    直至有一日,隆隆若雷的马蹄声惊破了囚营内外的宁静,也在这数千囚徒那死水微澜的心湖之中,惊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囚徒们并不恐慌,更不紧张,他们过了两个月的混吃等死的日子,似乎把一切都看透了。相反,他们反而有一丝好奇,仿佛是沉闷已久的环境,终于有了一些乐趣。

    他们顺从的遵照着守卫们的意愿,在空地上排起密集的队形,静待着下文。

    一个黑发披肩的年轻将军信步而来,毫无瑕疵的龙行虎步和那眉宇间傲视一切的如山气势,令所有拱卫在他身侧的将军们都沦为了理所当然的配角。

    战俘群中,发出一阵“嗡嗡”的窃语之声,显然是在猜测这位将军的身份。

    那年轻将军大步迈上战俘们面前的高台,出人意料的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大叫道:“本将知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正在猜测本将是谁?对不对?”

    粗鲁的话语似乎冲淡了他带给战俘们的威压之势,很多战俘露出了笑容,这位将军好象并不那么可怕,也不象是来折磨人取乐的,那么他会不会带来一些喜闻乐见的消息呢?看来今天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

    一个胆大的囚徒混在人群中大呼道:“不知将军是谁呢?难道是来救我们的?”

    战俘们一起发出低低的轰笑,救我们?这种梦话也好意思说得出来?不杀我们就是好事了!

    那年轻将军微笑着点了点头,很认真的道:“你说对了!本将就是来救你们的!”

    此言一出,全场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愕然以对。

    那年轻将军皱了皱眉,大喝道:“看来你们在这里过得不错!睁眼就吃,闭眼就睡,难道就没有想过回家?”

    “回家?”所有人呆滞了,有些心思灵巧之人已经开始手脚发抖,终于有人惨叫道:“将军,我们全部已经放下了兵器,我们现在都是降卒,你不能杀我们!”

    全场突然一片大哗,战俘们终于反应过来。回家,这个词有时就是意味着永远离开!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尽情抒发着长久以来的愤懑和对于突然死亡的抗拒。

    守军们汗流满面的叫骂着、镇压着,但是各种各样的喝呼之声乱成一片,哪里阻止的住?眼看着形势便要失控!

    “呔!全部住嘴,违者就地处死!”一个暴雷般的怒吼声突然震惊全场,一个铁塔般的大汉从那年轻将军身侧大步走出,抡起一双乌沉沉的大铁戟向着一边的鼓架扫去。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偌大的木架发出可怕的散裂声,爆出满天残屑断木,那面沉重的军鼓也被扫得高高飞起,直落到十余步外才轰然坠地,扬起一片尘土。

    战俘们见了这等声势,惊得腿都软了,全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

    “搞什么!”那年轻将军训斥那大汉道:“损坏公物是要照价赔偿的!你一文不名,还不是要本将来掏钱?再敢如此鲁莽,一定收拾你!”

    在那大汉诺诺连声的退下后,那年轻将军转过头来,冲着战俘们一脸讶然道:“有人发狠,本将骂过了!至于你们,又发的是什么疯?本将只是问你们愿不愿意回家,何时说过要杀你们呢?”

    战俘中有人叫道:“将军,你是贵人,可不能诓骗我等小民!要知道我等皆为待罪之身,将军会那么好心的放我们回家?”

    “你说对了!你们都是罪人,是战俘!”那年轻将军点头道:“有明罪之心是好事,可是为什么不能鼓起勇气去偿还罪孽,然而再堂堂正正的回家呢?”

    “将军是说,要我等将功折罪?”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战俘群中刹时闪开一条通道,露出那个说话之人。

    那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虽然经历过囚牢的生活,他依然保持着整洁的仪容,清秀斯文的面庞上尽是夷然无惧的神色。

    他缓缓向高台行来,所到之处,战俘们无不垂首避让,尽显其不凡的威望。

    那年轻将军眼睛亮了起来,微笑道:“很好!看来你是他们的头儿,足可与本将进行一次皆大欢喜的成功对话!”

    那年轻人欠身一礼,道:“罪民阎圃,见过将军!”

    “啊!原来你就是阎圃?”那年轻将军目中亮光更盛,欣然道:“本将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便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年轻?”

    “彼此彼此!”阎圃仰首与那年轻将军目光相对,从容道:“不知将军想让我等如何将功折罪呢?”

    “很简单!”那年轻将军坦然道:“帝都洛阳如今正面临着从所未有的威胁,本将希望你们能够拿起武器,保卫京师!只要能够打退敌军,本将便还尔等自由之身!”

    “哈哈哈哈!”阎圃突然纵声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那年轻将军出人意料的没有露出怒色,他静静的注视着狂笑的阎圃,眼神竟似有一丝怜悯。

    “罪民当然要笑!”阎圃猛然抬头,凌厉的眼神与那年轻将军毫不相让的对视:“原来将军又是要我们去送死!可怜我等天师道贱民,在汉中死伤无数,抛家弃子的来到凉州,转眼便成弃子,沦为阶下之囚。而今,又要为了成全将军的战功,而去枉自送死!这难道不可笑吗?”

    “战!又是要我们战!”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笑我们这些人战了这么久,却不知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那年轻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才慨然道:“这真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古往今来说了几千年,仍然还是困在我们心中的迷惑!”

    “阎圃,你是否觉得是天待你们很不公呢?”他俯视着阎圃,缓缓道:“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你们仍然没有属于自己的安居之地,甚至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是否已经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了呢?”

    阎圃微微一怔,却冷笑一声没有接口。

    “先说说你们天师道吧,本将恰好很了解你们!”那年轻将军轻轻一叹道:“你们都是一群可怜人,连维护生活都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你们为了一个改变生活的信念,才团结到了天师道。从这一点上说,是朝庭负了你们!”

    阎圃显然没有猜到他会说出如此话来,不由张大了口,身躯轻颤。很多战俘们更是追忆往昔,泫然欲泣。

    “可是你们不该!”那年轻将军突然厉声道:“不该为了张修的一己之私而盲目跟从他起兵作乱!你们也是穷苦人出身,难道就没有想到,兵事一起,生灵涂炭,受苦受罪的,仍然是如同你们一样的百姓!”

    他见阎圃忿然欲答,摆手道:“本将还没有说完!再想想太平道吧,他们拥众百万,强过你们何止十倍?却依然落了个惨淡收场!原因何在?盲目的信仰,并不能为百姓们换来吃穿,而少数首领的私欲,更不能成为祸乱天下的借口!此为天道,违此道者,必自败!”

    他柔声道:“你们不是遵奉天师吗?为何连天道也不曾悟透呢?”

    阎圃脸色渐白,说不出话来。

    “而你们第二个不该!”那年轻将军再次提高声音大喝道:“就是鬼迷心窍的跟着西凉叛军进犯长安!想想倒在咸阳原上的数千无辜百姓,世间若真有厉鬼,他们定会游荡于你们身侧,诉说他们心中的悲曲!而你们呢?你们的良心何在?”

    很多战俘的身躯终于开始颤抖起来,咸阳原上的惨状,他们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却在被汉军押送回帝都时,路过那片无边无尽的坟墓。

    “刚刚你问本将为何而战?”那年轻将军指着远处的洛阳城,大喝道:“那么本将先来告诉你,本将,只为那城中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不受叛军荼毒而战!”

    他望着阎圃浑身剧震的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而你们,则是为了自己而战!打退敌军,回复自由,再也不用过着凄凄惨惨的囚牢生活。这便是你们为之战斗的希望!”

    “将军的意思,罪民领会了!之前轻狂之罪,尚请将军原宥!”阎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将军的保证,又有什么人能够证明?如果我们真的舍命一战,守住了洛阳,将军真的会兑现承诺吗?”

    “说了这么久,看来你们还真的不知道本将是谁啊!”那年轻将军哑然失笑道:“只道你们早已认出了本将,岂料却是本将自作多情了!”

    “将军的尊讳是?”阎圃亦是猛然醒悟过来,连忙开口问道。

    那年轻将军爆发出一阵开怀大笑,道:“说实话,咱们可都是老相识了!只因为,从南郑城下,到长安一战,令天师道名存实亡,令你们沦为战俘,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本将!”

    “啊!”惊呼之声有如山呼海啸一般响起,阎圃更是仿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不由连退几步。

    “若你们知道本将的故事!”那年轻将军傲然道:“便应该知道,本将生平从不违诺!而真心追随本将的人,本将更会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除非是本将死了!”

    “你们天师道的张鲁,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那年轻将军振臂大呼道:“想不想活着回到生养你们的故土?想不想继续在天师道的教义下安居乐业?”

    “为何而战?”他重重道:“你们便是为此而战!”

    ps:一夜奋笔疾书,终于赶在十二点前交卷了!呼!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六章 矛尖盾固

    宽广的大殿之上,灵帝从容端坐于龙几之后,眉宇间一派处变不惊的镇定之色。

    反倒是侍立于玉阶之下的张让、何进等几位当朝重臣,有些焦躁不安,只因为这一切的变化都太过于突然了,连他们也不可控制的方寸大乱。

    贾诩静静的立于最下首,一言不发。直到殿外的宦官高呼着“鹰扬中郎将觐见”,他才露出一丝笑容。

    南鹰大步行入殿中,他行了一个军礼,庄然道:“启禀陛下,微臣斗胆行事,现已凭天子御令接管洛阳所有防务!”

    他望了一眼何进,歉然道:“事有仓促,来不及上禀大将军,请恕罪!”

    “汉扬说哪里话来?”何进松了一口气道:“你率军返京正是及时雨露,而纵观京中诸将,也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统军之职,你责无旁贷!”

    “做得好!”灵帝淡淡道:“说一说当前的敌我态势!”

    “敌军约六万以上,步骑混合,最迟明日午间便会直抵洛阳城下!”南鹰苦笑着,以征询的目光向何进瞧去,口中道:“而整个洛阳城中,除了微臣带回的四千八百兵马和临时动员的五千天师道战俘外,连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兵!”

    “四千!”何进颓然道:“三千城门校尉属下和一千禁军,禁军中除虎贲中郎将属下两百虎贲郎外,还有南宫和北宫卫士八百!”

    “什么?”南鹰吃了一惊道:“怎么如此之少?末将记得禁军最少有三千之众啊!”

    “前日前线吃紧,他们已经全部调往了前线!”灵帝抚额道:“朕也没有料到,那王国和李相如两个逆贼竟会打开门户,跟随叛军奇袭洛阳!”

    “也就是说,目前整个帝都的防御力量仅有一万四千?”张让尖声道。

    南鹰呆了半晌,才道:“对了!骑都尉曹操联合了一些士族世家的私人部曲,约有千余人马,也将投入守卫帝都的战斗!”

    “曹操?”灵帝双目寒光闪动:“此人是否可信?一旦他阵前倒戈,朕将再无半分胜算!”

    “陛下放心!”南鹰毫不犹豫道:“臣弟会将其部约束在身边,若他们心怀异志,定当将其斩尽杀绝!”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决然道:“臣弟恳请陛下,立即发动帝都所有的王公大臣和世家豪门,将其所有私兵、徒附、部曲甚至是家仆,全部征集起来,再派善战之将统领!”

    “说得好!正该如此!”张让赞许道,他施了一礼道:“臣有部曲一百八十,愿意全部交出!”

    “臣也有二百名亲卫!”何进立即附合道:“愿交由南鹰扬统一指挥!”

    “朕要说什么好呢?”灵帝叹息一声道:“仅你们两家便有数百兵马,那么洛阳中无数高门之内,又养了多少私兵呢?只怕其总数远超朕的禁军吧!”

    张让、何进听得变色,惶然道:“陛下!”

    “朕只是就事论事!”灵帝摇头道:“如今帝都危在旦夕,朕是怕那些乱臣贼子们会借机作乱啊!而人心难测,朕身边的禁军,又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呢?”

    “陛下!臣弟冒死进言!”南鹰上前一步,大叫道:“若陛下相信臣弟,那么请允许臣弟拔派五百战士接替禁宫防务!”

    “朕当然信你!”灵帝微笑道:“这么办吧!你选二百人保护北宫,朕的一千禁军你全部带走,参与守城之战!”

    张让和何进相顾失色。这简直便是已经将性命交到了南鹰手中啊!天子真的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吗?

    “至于你征集私兵之议,朕会交由张让和何进来做!”灵帝站起身来:“帝都内所有的可战之士会以最快速度调入你的麾下,所有的物资器械也由你一应调度!”

    他走下龙阶,双手按在南鹰肩上,双目微湿道:“此次贤弟刚刚为朕解决了河北群盗,朕尚不及好好为你庆功,却又要将你拖入这场生死之战!朕,对你有愧啊!”

    “陛下,您又婆婆妈妈了!”南鹰微微一笑,傲然道:“就算是臣弟粉身碎骨,也绝不容有人胆敢触犯您的天威!君辱臣死,义无反顾!”

    他再施一礼,昂然出殿。

    灵帝龙躯轻颤,细细在嘴中咀嚼着“君辱臣死,义无反顾”八字,突然厉声喝道:“众位爱卿,大敌当前,还不从速前去办差!”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他森然道:“大汉数百年的基业,绝不能在朕的手中失去!”

    南鹰刚刚行出宫门,迎面正碰上匆匆而来的曹操。

    曹操施了一礼,尚未开口,南鹰劈面就道:“孟德的人马何在?本将已经奏请天子首肯,这些人马全部交由你来指挥,随本将一同保卫帝都!”

    “多谢将军!”曹操喜出望外道:“末将已经集起一千四百人,尽在校场外待命,只待将军将令!”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这些人的个人战力均属上乘,但是其配合作战方面仍然不容乐观!”

    “只要能遵令杀敌便好!”南鹰叹了口气,随即追问道:“那些火油呢?现在何处!”

    “将军,出了一些意外!”曹操面色有些难看起来:“原本他们根本不同意交出火油,是末将狐假虎威的借着将军的名头摞了狠话,他们这才迫于无奈的答应下来!”

    “可是,”他有些难以启齿道:“搬运之时才发现,五百桶火油只余四百,竟有一百桶火油不翼而飞!”

    “什么?”南鹰双目杀机大盛:“他们竟敢和本将玩花样?是否不想遵守约定了呢?”

    “将军,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曹操摇头道:“本来连末将也不知道确切数量,是公子自己报出了五百之数。当他得知少了一百桶后,那种惊惶失措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末将猜测,定是天干地支内部有人偷偷下手劫去了部分火油!”

    南鹰心中生出很不好的预感,看来天干地支内部中确实出了很大的问题。公子原先的意图一定想要利用这批火油策划一场惊天大阴谋,可惜由于孙宾硕的反水,那批石油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那么他的计策不仅不能继续下去,反而可能授人以柄,成为令他万劫不复的证据。所以公子再是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交出石油。

    那么究竟是谁在暗中劫走了那一百桶石油呢?既然隐瞒了所有的天干地支成员,那么他的意图几乎呼之欲出,便是要针对包括其同党在内的大多数人展开一场行动。此人到底是谁?是那个至今神秘的甲一?丙一?还是其他人?南鹰想得一阵头疼,终于暂时将这块心病放入心底。现在,先打胜这一场存亡之战才是当务之急。

    他沉声道:“曹操,马钧正在西门布防,本将令你立即押送那四百桶石油前去交付于他,途中绝对不许出现任何差池!”

    “另外!”他狠狠道:“转告你们的公子,尽快清理门户,解决那个隐藏的祸患!否则一旦出现难以想象的结果,本将会拖着他同归于尽!”

    此时,洛阳城外已经乱成一片,大群的汉军士兵们正帮助着扶老携幼的百姓们匆匆撤入城中,更有无数的壮丁们疯狂的砍伐着树木,搬走一切可以搬走的东西。

    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和一名白衣少年并肩而立,面色凝重的遥望着那仿佛是天下大乱般的景象。

    良久,那青衣男子突然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们不入城了!”

    “先生说什么?”那白衣少年讶然道:“您不是要入城就近观察那位鹰扬中郎将吗?如今韩遂大军闪电奔袭,正是考验这位将军能力的绝佳时机啊!”

    “你小子!”那青衣男子失笑道:“是你对那位南将军抱着一片拳拳之心,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吧?”

    “这话也没错!”那少年怅然道:“可惜我人小力微,又能帮他什么呢?”

    “所以说啊!我们来的并非其时!”那青衣男子摇头一叹:“也不知这位鹰扬中郎将到底是命中犯煞,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位灾星!为何这世间所有的杀戳之事似乎全都让他给撞上了?”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那白衣少年迟疑道:“难道我们就袖手旁观不成?”

    “正如你所说,我们根本无能为力!”那青衣男子眯起眼睛道:“而无端进入险地,更会令我们遭受无妄之灾,这是我们身为智者会做出的愚蠢选择吗?”

    他瞪了一眼面带不甘的少年,突然又微笑道:“你也可以将此视为一种考验。若鹰扬中郎将再能成功渡过此次危机,或许他真的便是天命之人!而我等身负经天纬地之才的智者,正应该效忠于天命所归之人!”

    那少年面色一喜道:“先生,你终于也意动了!”

    随即他面色一黯道:“可是我听说此次来犯的叛军多达六万之众,南将军,南将军真能守得住吗?”

    “先生!”那少年诚恳道:“请您判断一下,此战究竟谁可最终胜利?”

    “你小子是考较我来了?”那青衣男子哈哈一笑:“洛阳,天下雄城,其高大坚实固然是天下仅有,护城的阳渠更是东通洛水、黄河,叛军纵然拥兵十万,一时之间也难以强行破开。更何况,洛阳城的防御一向极为严密,各式各样的守城器械多不胜数。可以这么说,洛阳固若金汤,可为天下之盾!”

    “这么说!”那少年喜出望外道:“南将军只要据城而守,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我有这么说过吗?”那青衣男子似笑非笑,跟着他轻轻叹息道:“可惜啊!他们今次遇上的却是战力冠绝天下的西凉军!他们兵精将勇又悍不畏死,实在天下一等一的劲旅!”

    “您这么说我可不同意!”那少年不屑道:“西凉军野外作战虽然天下无敌,但是城池攻坚一向是他们的致命弱点,他们还能骑着战马冲上洛阳城头不成?”

    “韩遂是什么人?他在西凉卧薪尝胆十余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占据关中,甚至是称霸天下!他会明知必败却来硬攻洛阳吗?”那青衣男子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他定是早已做好一切准备,洛阳附近一定有他们的秘密巢穴!而黄巾起义的乱局,已经为他们大张旗鼓的制造攻城器械提供了一切必要的条件!”

    那少年骇然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若他们在洛阳附近公然打造攻城器械,难道便无人发现吗?”

    “你啊!终究还是太嫩了!”那青衣男子手指轻轻点在那少年的眉心,苦笑道:“洛阳周边,豪强地主的坞堡数不胜数,只要有一小部分是韩遂的走狗,那么他们便可以打着抗击黄巾军的名义,囤积制造数量庞大的器械粮草,任何人也不可能怀疑到他们头上。”

    “这会是真的吗?”那少年脸色惨白道:“韩遂会有如此的深谋远虑吗?”

    “他?我不知道!”那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随即傲然道:“但如果是我,便一定会这么做!”

    “若我真的不幸言中!那么后果就严重了!”他的脸上现出肃然之色:“拥有大量粮草和器械的西凉军,已经再无任何的弱点。若说洛阳是天下最坚固的一面大盾,那么西凉军便是世间最为锐利的尖矛!谁胜谁败?只有上天才会知道!”

    那少年身形晃了一晃,尖声道:“怪不得你打消了入城的念头,原来,原来……”

    他突然向前冲去,却被早有防备的青衣男子一把扯住:“想要入城去警告南鹰吗?晚了!”

    “你瞧!”那青衣男子一指远处正在缓缓关闭的厚重城门,喟然长叹道:“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寻一处安全的地方,静静等待!”

    ps:感谢有缘小楼同学的打赏!话说最近好象书评区的议论还是很冷清,同学们有什么建议不妨畅所欲言,白雪真的很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七章 不战之战

    洛阳城下,鼓角之声震天动地,千军万马如波浪般纷涌而至。一队队西凉军逼近城下,在弩箭将及之地停马驻足,排成一列列雄壮的军阵。但见兵甲耀日,旌旗如海,不知有多少精兵锐卒。

    突然间号角大作,大军从中分开一条通道。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大将簇拥着韩遂驰至阵前。

    韩遂出神的凝视着眼前的雄城,轻轻道:“本将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而是否可以名垂青史,便在今日!”

    阎行大笑道:“主上放心,末将瞧这洛阳城虽然城高池深,又怎能挡得住我数万大军?只怕不消一时三刻,城中便会有人主动开城献降!”

    “不错!依末将看来,城上虽然甲兵林立,不过是在插标卖首耳!”王国亦微笑道:“末将提前恭祝将军一战功成,成就天下霸业!”

    “尔等未战先骄,小心骄兵必败!阎忠!”韩遂回身向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开口相询道:“你查人审事之能,天下闻名,有何高见?”

    那阎忠正怔怔的遥望着洛阳城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似没有听到韩遂之问。

    待韩遂二次相问时,他才猛然醒觉道:“唉呀,韩公恕罪!只因在下似乎远远瞧见了一位熟人,却认不真切,一时出神,故而失礼!”

    “哦?不知那人是谁呢?”韩遂饶有兴趣道:“能令阎先生如此关注者,定非常人!”

    “韩公请看!”阎忠遥指洛阳城楼:“在下的目力一向不错,这才隐约可以辨出。那城门上的将校官吏中左起第三人,韩公瞧见了吗?”

    韩遂手搭凉棚,凝目望去道:“恩!似乎是一个与你装束相仿的文官吧?此人是谁?”

    “凉州人氏贾诩!韩公应该知道此人吧?”阎忠仍然直勾勾的望着那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贾诩也认出了他,正在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是武威贾文和吗?”韩遂微吃一惊道:“听说此人素有智者之名,不知比你如何?”

    “此人何止是智者?说他有良、平之奇亦不为过!”阎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忠与之相比,有如寒鸦之比鸾凤,岂能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不仅是韩遂动容,诸将亦个个失色。有人叫道:“阎先生是否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韩遂见阎忠低头不答,不由心中一凛,喝道:“看来有此人在,洛阳城不容小觑!”

    他马鞭一指诸将,森然道:“亏尔等大言不惭,还想不战而胜!再若如此轻敌大意,我军必败!”

    阎行迟疑道:“那么主上,如果守军坚守不出,我军将要如何布署?”

    “不用布署,待本将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韩遂微笑道:“你们在此相候,谁也不许跟来!”

    他说罢打马扬鞭向前驰去。

    “主上不可!”眼见韩遂已经驰入守城汉军的射程之内,众将一起骇然大叫,却慑于他的军令,无一人敢跟上前去。

    韩遂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城上大喝道:“金城韩遂,今日特为匡扶大汉而引大军至此,请大将军出来一见!”

    韩遂不仅中气十足,更兼功法高强,这一运气大喝,声浪登时滚滚传出,颇具声势。

    “哈哈哈!本将在此!”一连串长笑声传来,声震四野,尽显足可与韩遂分庭抗礼的深厚功力。

    何进卓立于洛阳城头,向韩遂大笑道:“好一个犯上作乱的贼子,竟然还有面目自称是要匡扶大汉?笑煞天下人啊!”

    韩遂并不发怒,他在马上拱手道:“大将军,你我可算得上是多年故识,何不出城一见?你我也好尽诉衷肠!”

    “大将军若不肯出城,不但显不出诚意!”他微笑道:“反而会被世人认为,你是怕了我韩某吧?”

    “笑话!”何进哂然一笑道:“本将是大将军,今日站在此处更是代表了天子!”

    “尔等何人?”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去,傲然道:“区区一介边塞小吏,万死难赎的大罪之身,何足与本将平起平坐,对面说话?”

    “至于本将是否怕了你?”他轰然大笑道:“你不是有数万大军随行吗?尽管攻城一试便知!”

    何进这几句话言辞犀利,连消带打,不仅成功化去了韩遂的当面威胁,更迎头反击,将韩遂贬得一文不值,可谓是高明之至。听得一旁的南鹰心中震动,完全收起了之前对何进屠户出身的轻视之心。

    “大将军似乎唯恐在下不攻城?”韩遂哑然失笑:“原来大将军真如传闻中一般的狂妄好战,一点也不顾惜无辜百姓的生死!在下已经说过,引兵至此,只为清除奸宦,匡扶大汉。将军并不深问在下的良苦之心,却急不可待的希望在下攻城,甚至根本没有上禀天子的意思,莫非大将军已经操纵朝政,并有篡汉自立之意?”

    南鹰听得心中大叫厉害,这些雄霸一方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个个心智老辣,滴水不漏。

    “究竟是谁狼子野心,只怕天下有识之士皆眼亮心明!”何进悠然道:“至少此时此刻,当你兵逼帝都之时,叛臣贼子之名已经终身铭刻在了你的身上,相信千百年后,你仍将通过史书的真实记载而遗臭万年,受到后人的谴责和痛骂!”

    “胜者为王!自古以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韩遂不屑一顾道:“安知你何进日后不会背上千古骂名?”

    他蓦的双目一睁,射出森寒光芒,沉声喝道:“大将军,大汉天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再不祛毒除瘤,则早晚江山沦丧!在下奉劝大将军,随我等一齐清除君侧,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他日功成名就,岂不快哉?”

    “清除君侧?”何进故做讶然道:“不知你所指的毒瘤是谁?是否包括本将在内呢?”

    “哼!大将军,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韩遂终于目中露出深刻的怨毒之色,恨声道:“十常侍不死,你只怕也早晚落得与段颎将军一般的可悲下场!”

    南鹰闻言心中一震,这韩遂信口道来,竟然将未来的历史说的一字不差。短短四年后,本为姻亲的何进和张让就会因为自相残杀而同归于尽。

    “好个狂妄大胆的贼子!”一个尖细的声音响彻城上城下,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如同针扎一样刺疼。

    张让从城垛后现出身来,冲着韩遂戟指大骂道:“背国逆贼,死到临头仍不自知,还敢在此公然挑拨!待你兵败之时,本官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张让老贼!”韩遂双目杀机大盛,运功狂笑道:“你当日克扣我凉州将士军饷,令多少人饥寒交迫?而你勾结阳球害死段颎将军,更是罪不容诛!我数十万凉州将士个个恨不得生食你肉,死寝你皮!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听着他倾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尽的怨毒之声,所有人均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大将军!”韩遂端坐于马上的雄躯猛然挺直,浑身散发出威猛无伦的凛烈气势,大喝道:“在下这里有一份朝中巨奸大猾的名单,现呈交于你!我好言相劝,你若再不肯诛奸扶汉,必将落得与他们玉石俱焚的结局!”

    他闪电般弯弓搭箭,箭杆上缚着一卷帛布。只听弓弦响处,那长箭有如流星赶月般直向城头射去。

    城头处,很多人一起失声惊呼。

    “放肆!射落它!”城上一声怒喝响起。

    在城上城下数万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一箭从城上发出可怕的鸣镝之声,迎着韩遂之箭劲射而去。

    “叮!”清脆的碰撞之声有如响在人们的心底,震得所有人心弦颤抖。

    韩遂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数十步外反撞回来斜插入土的长箭,箭身上那捆缚的帛布正随着箭身不住震颤,仿佛是对他的绝大讽刺。

    他呆了半晌,震惊之后却是抑止不住的恼羞成怒,狂喝道:“是谁?是谁胆敢触犯本将虎威?”

    “是本将!”城头上,一个风清云淡的声音响起:“你能怎样?”

    韩遂暴喝道:“到底是何人?可敢通名现身!”

    一个身影蓦然跃上城垛,以极度嚣张的姿势叉腰挺立,宛如君临天下般垂首傲视着韩遂道:“韩遂坐稳了!不要惊吓落马了!本将就是鹰扬中郎将南鹰!尔等边野宵小之辈,可曾听过本将之名?”

    韩遂猛然间瞳孔收缩,森然道:“原来是你!看来本将的消息仍然不灵,你竟然也已赶回了帝都!”

    “让你失望了!”南鹰冷笑道:“有本将在此,无须劳动大将军和其他朝中名将,收拾你便已绰绰有余!”

    “还敢在此班门弄斧!”他回身一指,不屑道:“瞧见没有?本将属下的神箭将军,想要取你性命只在反掌之间!”

    “好一个狂妄竖子!”韩遂仰天长笑道:“听说你至今战无不胜,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本将今日提领雄兵十五万,战将千员至此,纵然你本领通天,也难逃城破身死的命运!”

    “让你的兵马按顺序一个个上前报数吧!”南鹰狠狠啐了一口,狂笑道:“本将在此立誓,你若真有十五万大军,本将立即跳下城去一头撞死!看来,西凉军卖弄唇舌的本事果然是天下无敌!”

    城头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狂笑之声,所有汉军将士无不放声大笑。

    韩遂不禁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面色数变,突然微笑道:“原来天下闻名的鹰扬中郎将,也不过只会逞口舌之利罢了!”

    “三日!本将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他缓缓拨转马头,冷笑道:“三日后若不将奸宦们的人头掷出城外,便证明天子已经彻底伦为尔等奸臣的傀儡!那时本将便会挥军破城,杀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站着!”南鹰淡淡道。

    韩遂再度仰首向城上望来,正瞧见南鹰那令人寒彻心底的目光。

    “三日后,本将劝你换上寻常小兵的装束!”南鹰荡气回肠的豪言有滚滚惊雷响过:“否则,说不定本将属下的精兵猛将会于万军之中取你项上人头!”

    “至于本将自己!”他缓缓伸出一根小指,轻蔑道:“若亲自出手杀你这样的卑贱之人,只怕会丢了一世英名!”

    “小子!你必死无疑!”韩遂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低吼,纵马向本阵驰去。

    “哼!敢在本将面前耍狠?”南鹰转身向着汉军将士们大笑道:“什么西凉军?只会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还有口臭!我呸!”

    “嘿嘿、哈哈、嘻嘻”城头上再次响起巨浪般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声,突然有一个汉军大叫道:“将军威武!我军无敌!”

    “将军威武!我军无敌!”所有汉军一起喊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其壮志凌云之势直冲九霄。

    反观原本气势如虹的西凉军,不由有些黯然失色。

    “主公果然厉害!今日这第一战!”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贾诩拈须微笑道:“我军胜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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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八章 网开三面

    在汉军们的欢声雷动之中,南鹰拉着贾诩匆匆走下城楼,寻了一处僻静之所后,才面色沉重道:“文和,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呢?”

    “哦?不知主公所指为何?”贾诩讶然道:“今日城边一番唇枪舌剑,主公不仅化解了那韩遂意图挑动洛阳内乱的阴谋,更成功鼓舞起守军的士气,正是首战告捷啊!”

    “不对!那韩遂亲领数万大军一鼓作气的奇袭至洛阳城下,正应趁着城中守备不足、人心不稳之际大举进攻啊!”南鹰苦恼道:“可是他竟然在被我气得暴跳如雷之后,还主动提出三日之约,这不合情理啊!洛阳被围的消息已经传出,相信各地忠于天子的汉军正被紧急动员起来,要不了多久便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勤王!难道他韩遂就不怕攻城不成,反被包抄?”

    “这个道理可就太简单了!”贾诩慢条斯理道:“主公也说韩遂是一鼓作气的奇袭,那么他的后勤物资何在?他的攻城器械又何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他便有百万大军,也只有望着洛阳城头徒呼奈何!”

    “你是说三日之后,叛军所需的一应装备物资便能运抵洛阳?”南鹰愕然道:“这是在说神话故事吧!粮草倒还可能,可是若想打制出足以攻陷洛阳的大型器械,你便是再给叛军三个月,他们也绝无可能办到!”

    “主公忽略了一件事啊!”贾诩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道:“几个月前,叛军竟能派出数百好手参与劫夺太平道宝藏的行动,这么多人手的安顿隐蔽和潜踪行进,他们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做到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南鹰猛吃一惊道:“你是说,叛军在各地都有秘密巢穴?不但可供他们容身,更可以囤积粮食,打造军械?”

    “不!这不可能!”他想了想摇头道:“若是囤积粮食倒也不难!可是如果是大量制造军械,则必须有大型基地方能办到!他们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

    “根本不用掩人耳目!”贾诩冷笑道:“黄巾之乱刚刚爆发时,所波及之地便大量建起各式各样的坞壁,若这些地方豪强中有人是叛军扶持的内应又如何?”

    南鹰的心猛然一沉,失声道:“不错!只要他们在外围筑起高墙以防别人窥视,在内便可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是为了抵挡黄巾军的围攻所备!”

    “可还是不可能啊!”他想了想,再次摇头道:“质量过硬的大型攻城器械,有那么容易制作出来吗?咱们鹰巢便是最好的例子,若无马钧、墨让和张先这些个能人巧匠,纵然再多十倍的人力物力,也只有瞧着发呆的份儿!”

    “所以,”他轻松一笑道:“就算是部分坞壁主暗中投靠了叛军,可是他们制作军械的工匠从何而来?这些人才可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

    “主公想得很周全,可你还是算错了一事!”贾诩扯着他的衣袖,向前疾行而去:“随我见过一个人,主公只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是的!将军!”阎圃躬身一礼,面色郑重道:“昨日夜里,在下猛然想起一事,却未能寻到将军,只得将此事告于了贾先生!”

    “那是距今大半年前!”他回忆道:“韩遂手下大将成公英,突然来到我天师道的驻地,向我们借调全部巧手匠人!”

    说到此处,阎圃瞧了瞧面色渐黑的南鹰,苦笑道:“将军您是知道的,当日我天师道为了南郑一战,曾经网罗了大批的匠人,这才制作出南郑城下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的攻城器械!”

    “而这批人,”他如实道:“在我方准备退守凉州时,除了墨门大师墨让一人神秘失踪外,其他人全部跟随我们离开了汉中!”

    “若是我们所料不错!”贾诩叹息道:“西凉叛军早在大半年前便已经开始布署今日之战了,秘密派遣这些匠人潜入洛阳附近的各处坞壁据点之内督造器械!经过了这么久的积蓄,他们的攻城力量不容小觑!”

    “那么,你们到底交给他们多少人?”南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隔南郑攻防战一年之后,自己居然又要面对同一批人制作出来的可怕攻城利器。

    “三百!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的全部匠人!”阎圃突然一笑道:“我家师君张进又岂会甘愿将全部人才尽数交付他人?便悄悄留下了二百技艺最好的工匠,以普通士卒身份混入了军中!”

    “军中?”南鹰眼睛一亮,脱口道:“难道这二百人现在就在……”

    “将军猜测的没有错!”阎圃含笑点头道:“这些人就在您昨日招抚的五千降军之中,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完成您的任何指令!”

    “好!”南鹰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大喝道:“阎圃,且不论三日之后结局如何,只你今日之功便足以赎去一切往昔过错。本将在此立誓,若你我均能活到胜利之日,定会助你们重返家园,再扬天师道教义!”

    阎圃浑身剧震,翻身拜倒道:“在下定当跟随将军,战至最后一刻!”

    “让我们开始吧!”南鹰眼中放射出高昂的战意:“传令官,招集所有匠人,集中城中一切可用之物,由马钧和阎圃负责全权指挥!”

    “三日!嘿嘿!”他冷笑道:“叛军自以为得计,却也给足了我们时间,那么便让我们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哈哈哈!”一连串的长笑声中,韩遂大步行入将帐,居中而坐。

    但见他笑容可掬,一派悠然,哪里还有半分适才洛阳城下的恼羞成怒之色?

    “将军高明!”帐中只有两员最亲信的大将,左首正是阎行,他微笑道:“今日城下布阵,我军精锐尽出,却没有亮出一座攻城器械。此情此景若是落入汉军诸将眼中,尽会认为我军远道而来,只是虚张声势,并无攻城实力!”

    “正是!”右首那人是一位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的年轻将领,若张角在此,说不定便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此人正是跟随那神秘黑衣高手和其妹劫持张梁的帮凶。

    只听他欣然道:“汉军此时必然认为,他们据城而守是万无一失,进攻无力却防守有余,那么三日后待小姐督运大批辎重粮草和攻城器械到来之日,便可趁他们魂飞魄散之时,一举拿下洛阳!”

    “最妙的是!”阎行忍笑道:“将军今日故意作出一副气急败坏、色厉内荏的姿态,不仅骗过了汉军,连王国和李相如都认为,将军放出三日后攻城的狠话不过是为了挽回颜面!”

    “闲话不要说了!我们仍然要立即行动起来,做好一切准备!”韩遂肃然道:“成公英,你立即出发,带人接应小姐,绝对不容任何意外发生,确保三日后所有物资运抵!”

    那清瘦的年轻将领立即恭敬道:“末将领命!”

    说罢起身出帐,竟是一派雷厉风行的作风。

    “阎行!”韩遂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虽然我军已经兵临城下,但是各地汉军一定会闻风而动发兵来援,根据你所掌握的情报,成建制的汉军援兵何时可以抵达洛阳城下?”

    “主上放心!”阎行轻笑道:“方圆数百里内,各地汉军自保尚且困难,根本谈不上派兵援救!而汉军主力正与边章、李文侯和北宫伯玉几位将军在前线形成胶着之势,亦无力回援!唯一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援兵便是驻守冀州的卢植……”

    “十五日!”他想了想,肯定道:“卢植大军仍需穿州过郡、渡过黄河,最少也要十五日后才能赶到!”

    “呼!”韩遂长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么即使减去我们等待的三日,也依然有十二日的时间攻下洛阳!很好,时间很宽裕!”

    “主上,末将请示!”阎行沉吟道:“如今我军已有军力六万二千,若小姐三日之后将大批粮草器械运抵,相信各坞壁的游兵散勇也必会随同她云集而来。那么,我军总兵力至少可达到七万左右。如此庞大的兵力,主上预备如何布署围城大计?”

    “围城?”韩遂诡秘一笑道:“围什么城?传令下去,全军主力集中在洛阳以西一线,全力封锁上西门和广阳门,其他三面,不派一兵一卒!”

    “这是为何?”阎行愕然道:“凭我军军力,就算是完全封锁洛阳十二门,也足以胜任!为何要网开三面?”

    “通常的围城之战,是要网开一面,令城中军民心存侥幸,失去拼死一战之心!”韩遂悠然道:“可是不要忘记,这里是洛阳!城中军民数十万,又有数不清的豪门大家。不论贫富贵贱,他们都对我们有着同样的恐惧!”

    阎行静下心来,听韩遂侃侃而谈:“若我们仍按通常战法,只是网开一面,那么城中军民出于对我们西凉军凶悍声威的惧怕,必会认定此为我军设下的陷井,出城而逃者则必死!可以想象,在明知必死之下,城中之人会不顾性命的绝地反击!”

    “那么,我军网开三面呢?”韩遂得意的笑着:“在如此诚意之下,大多数人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要的只是奸宦们的首级,而不是他们!如此一来,城中逃亡之势将不可阻挡,军民们守城的士气和决心也将烟消云散!”

    “好一招攻心之计!”阎行听得双目大亮,随即犹豫道:“可是这么做也有弊端,如果天子和奸宦们也趁机逃离帝都,我们想要挟天子以令不臣的计划岂非全盘落空?”

    “糊涂!”韩遂笑骂道:“本将巴不得天子和奸宦们现在就逃,这样不仅可以派出我军天下无敌的快速骑兵迅速将他们抓获,更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阳!”

    “就算他们真的逃出本将掌心又如何?”韩遂眼中闪烁着熊熊的**之火,他淡淡道:“京师洛阳,大汉帝都,若是连这样的雄城也沦陷了,天下人会怎么想呢?大汉从此将会名存实亡,而我们,也将因此战而登上世间权力的巅峰,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挡我军攻略天下的步伐!”

    ps:家里的电脑和网络出现了问题,单位这几日也忙得天天是脚不沾地,可能未来几天的更新会有些不稳,敬请书友们谅解!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九章 必死之心

    洛阳中东门,城门前人山人海,既有锦衣华服的富贵之人,更多的是拖儿带女的布衣,他们齐聚在城门前声嘶力竭的哀求着,求的只有两个字:开门!

    数百名汉军手挽着手在门洞前筑起一道道人墙,艰难的抵挡着人潮的冲击。

    徐晃的嗓子早已叫哑了,却根本是于事无补。万头攒动之中,各种各样的杂音有如山呼海啸,将他那原本嘹亮高亢的语音淹得一丝不剩。

    眼看着连续两道人墙被冲散,徐晃终于色变,若是放任百姓们继续闹腾下去,一旦冲破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狠了狠心,黑着脸下达了准备武力镇压的命令。

    一排排的士卒们拔出明晃晃的长刀,威吓式的挥动着,无数闪着寒光的矛尖也从盾阵后探出头来,一点点的将人群向后逼退。

    面对着突然变了脸色的汉军,平日里老实本份的百姓们畏缩了,他们之前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又见汉军们似乎没有动武的意思,这才大起胆子来硬冲。可是汉军们一旦动了真格,还没有人勇敢到拿着性命去开玩笑的程度。

    徐晃见人群们的噪音小了下来,不由松了口气,他快步登下城门,俯身大喝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将再次重申,冲击城门与谋反同罪,是要杀无赦的!”

    人群一阵骚动,音量却是再减了几分。同样的话语,徐晃之前已经不知叫了几遍,却无人理会,而今面对着刀山矛海,这句威胁之言却是掷地有声,震动诸人。

    人群中有人高叫道:“这位将军,听说叛军只是封锁了西城诸门,其余三面却无一兵一卒。请将军放我等出城逃命去吧!”

    “非是本将不开城门!”徐晃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他大叫道:“大敌当前,街禁、门禁都是必然之事,如无天子下诏,城门岂有轻开之理?何况城外看似安全,却极有可能是叛军的诱骗之策!若你们执意出城,岂非正中他们的圈套!”

    他见人群中很多人露出犹豫之色,趁热打铁道:“各位,叛军之凶残世人皆知,这些胡种是连老弱妇孺也不会放过的!洛阳城易守难攻,不仅有两万精锐汉军驻守,还有大将军和鹰扬中郎将等一大批重臣猛将坐镇指挥,各地的援军也在星夜驰援的路上,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留于城内,性命可保!”徐晃厚重嘶哑的声音响遍城上城下:“贸然出城,则是羊入虎口啊!”

    此言一出,群皆动容,很多百姓们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渐渐转过身来,向着家中行去,仍有不少人却仍是心存犹豫,围在城门边不肯散去。

    突然间,如雷的铁蹄之声震耳响起,一大群彪悍的骑兵顺着城边直冲过来,唬得百姓们远远便散开一条通道。

    只听那为首的一名骑兵手持令牌大吼道:“奉大将军军令,为防叛军细作寻衅滋事,所有百姓一律归家,否则以通敌之罪立斩当场!”

    一听此话,百姓们无不色变,呼啦一声散得光光。只有一些自恃权贵的世家高门子弟,骂骂咧咧的仍然不肯走。

    “呛”的一声长刀出鞘,徐晃森然道:“奉大将军令!一刻之后,将所有迁延滞留的乱民们全部正法!”

    偏殿之中,静得可怕,只听得几人轻重不一、或缓或急的呼吸之声。

    “朕小瞧了这韩贼!”灵帝缓缓抬起头来,平静的语声中却带了一丝杀机:“他竟然使出这等欲擒故纵的毒计!要不了几日,洛阳城中只怕便会人心大乱,那时倘若叛军趁机攻城,只怕洛阳危矣!”

    “众位爱卿!”他的目光扫过龙阶之下的几位心腹重臣:“此计之毒,丝毫不亚于当日马元义之祸。如今,朕需要卿等立即商议出一条应对之策,绝不能任由局势继续发展下去!”

    “陛下!”大将军何进上前一步,慨然道:“如今人心离散,百姓们皆存侥幸之心,盖因洛阳尚有九门无贼窥测,此为祸之起因!微臣以为,应立即以石木将此几门彻底封禁,不仅绝了百姓们流亡的念想,更可以向世人宣告陛下血战到底、势守帝都的决心!

    他上前一步,眉宇之间尽是慷慨激昂之色:“微臣相信,只要此计一出,帝都定会渐趋稳定,上下一心,请陛下定夺!”

    “此计断不可行!”何进话音刚落,张让便尖声大叫起来:“虽然此计足可阻止城中居民外出逃难,却也完全封死了我们万一失败后的撤退路线,更会将八面来援的汉军和后勤补给拒之门外,诚为自杀!”

    “中常侍!”何进微微蹙眉道:“本将之计,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若留下九门不堵,不但会牵扯我军有限的兵力,同时也可能会中了叛军声东击西之计!”

    “本将相信!”他傲然道:“只要我军坚守一个月,不仅勤王之师将云集洛阳城下,叛军的后勤保障线也会被我军切断。届时,他们不仅无法攻下洛阳,反而会被埋葬在城下!”

    “哼!”张让不住声的冷笑:“本官如何会看不穿这些浅薄的道理!可是大将军,你有没有动动脑子?”

    他的手指一直点到何进的鼻尖:“若此城并非皇城,若城中并无天子,本官陪你发疯当然可以,甚至陪你一同殉国又如何?然而你一旦封死生路,战局再生变故,你将如何?”

    “万死难赎!”他那尖厉的声音响彻殿中,震得众人耳中一阵生疼:“若天子龙体受损甚至是被贼子们冒犯了天威,你何进生将被天下万万人唾骂,死也将羞于去见列祖列宗!”

    何进不由变了颜色,他并非是因为被张让当面指责而生怨,而是终于明白了张让的深意:一座洛阳城算什么?比得上天子的安危吗?而叛军网开三面的用意,只怕也是有引诱天子出逃的心思,如此一来,进击可挟持天子,从此改朝换代,陷城则独占洛阳,扫尽大汉威仪,确实是用心歹毒。

    何进想到这两种可怕的后果,不禁浑身一颤,他惶然向木然无语的灵帝望来,大叫道:“陛下恕罪,是微臣思虑不周!”

    “爱卿不必在意,你是大将军,想出这等破釜沉舟之策正是恰如其分!”灵帝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有半分不悦之意。

    他的目光落在南鹰身上:“汉扬,你昨日在城上舌锋如火,挫伤贼胆,可说是替朕抢回了三分胜算!今日可再有良策献上,以解危局?”

    “陛下!”南鹰感觉到了身后的贾诩轻轻用手点了点他,不由上前一步,欲言又止之余,适才在宫外与贾诩的一番对话再次浮上心头……

    “主公,一会儿面圣之时,陛下必会向你征询应对之策,你准备如何作答?”

    “民心已乱,我能如何?只有劝陛下放百姓们出城,使内乱自行化解!”

    “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了天子无能守住帝都?大汉天威从此将会荡然无存,天子决不会同意的!”

    “那能怎么办?难道劝天子强行弹压,那么不是火上浇油吗?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一旦倒向叛军,不仅帝都难保,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强行弹压?身为天子,行的是正道、王道,天子会愚蠢得自失民心吗?哈哈,主公可真是污辱天子的智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老小子不是诡计多端吗?还不出谋划策!”

    “太简单了!只是我怕主公做不到!”

    “笑话,有本将做不到的事吗?你只管说来,本将倒想听听!”

    “咱们不是有姜奂部下的五百羌骑吗?主公可令他们换上叛军服色,隐伏在九门之外,但凡有人出城,便可以……”

    “你!你是想让他们假冒叛军杀人,断去城中逃难者的希望?你疯了!我怎能命他们去屠杀无辜百姓?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主公啊,你终究还是做不到!可是天子呢?相信他能做到,因为死数百人,而活一城百姓,这笔生意很合算啊!”

    “…….贾诩,或许你说得对!牺牲少数人而挽救全城,是壮士断臂之举,做为一个最高领袖,天子必须着眼于全局,他确实能做得出来!可是…….”

    “哦?可是什么?”

    “可是请你记住,我不是天子!你也不是天子的鹰犬,所以我不会允许这样灭绝人性的毒计,由我或是我的人提出。甚至,我不允许你这么想!”

    “主公,诩也是没有办法了,自古以来都是慈不掌兵,你又何必执着于…….”

    “我就是我!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更有不容触犯的逆鳞!若我真的行此不义之事,就算能苟且偷生甚至因此功成名就,你认为我还是我吗?”

    “唉!主公你又进入到那个所谓的宁静之境了,妄图追求什么初心,真是虚无!”

    “初心?你放心,你家主公仍然远远没有如此的境界!”

    “主公你想过没有?若我们真的败于此处,兄弟们也就罢了,你身为主公,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属下等怎么追随你去完成昔日定下的宏伟大计!”

    “人的**死了又如何?我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多年之后,在我面对着生老病死的天道规则苟延残喘之时,我会因为今日所犯下的暴行而死不瞑目!”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你说呢?”

    “换成别人,面对如此不纳忠言的主公,一定会很失望!”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兄弟!”

    “…….就算是兄弟吧!死了还有什么用?罢罢罢,今生今世,跟了你这样的人,算我倒霉!”

    “汉扬,汉扬?”灵帝微微愕然的话语将南鹰一下子拉回现实,他猛然惊醒过来。

    “陛下容禀!”他上前一步,以一往无前之势道:“臣弟冒死进言,身为天下之君,自当有容纳天下的胸怀!臣弟以为,就算是帝都必破,大汉将亡,陛下也要将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操传扬天下!”

    此言一出,不亚于石破天惊。

    “什么?鹰扬中郎将你疯了!”何进和张让一起如殛雷击,面上再无一丝血色。

    灵帝却是浑身轻颤,苍白的脸上闪过妖异的红晕。他淡淡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叛军们留下生路,无非是想令我们自乱阵脚!他们最希望的不是挟持陛下,而是想令陛下失尽天下人心,令大汉名存实亡!”南鹰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极远之外传来,连自己都生出虚幻的感觉:“臣弟恳请,发给百姓们粮食,放他们离去。若能借助他们之口,将陛下今日震古烁今的仁义之举轰传天下,那么即使我们城破兵败,大汉声威却会薪火相传,永不磨灭!”

    “那么如果我军胜了!”灵帝出乎意料的陷入沉思之中,他沉吟道:“至少可令天下归心,大汉江山将稳如泰山。你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如此一来,你便是拿朕的性命在赌啊!”灵帝发出一声古怪的苦笑,他突然将身体倾前,直直的盯着南鹰,柔声道:“朕究竟应该怎么办呢?南汉扬啊南汉扬,朕第一次对你提出的建议……犹豫了!”

    “陛下!”南鹰缓缓单膝跪倒,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向天子行如此大礼。

    “臣弟不敢奢望陛下能够听取这样的疯狂想法!”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放射出炯炯奇光:“陛下还记得吗?臣弟曾经说过君辱臣死,义无反顾这句话!臣弟只能说,如果陛下能够听臣之策,那么……”

    “臣弟将率领部下死战到底,任何人想要触犯到您的天威,就必须踩着臣弟的尸体!”他直起身来,以手指心的傲然道:“只因为这里,存着一颗必死之心!”

    ps:一连三日未更,相信令很多兄弟们失望了!

    生活中应酬很多,工作上更有令人烦恼之事,令白雪身疲心乏,幸好都已经妥为处理,而你们的雪嫂更是深明大义,对白雪写书是不遗余力的支持!所以,我会继续坚持到底!请大家体谅、支持!

    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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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章 峰回路转

    天子决定发粮放人的消息一经传开,全城军民无不惊诧莫名,完全把握不到天子的真正用意。一时之间,帝都上下议论纷纷,官民军役竞相猜测,却令灵帝再次披上了一层天威难测的神秘外衣。

    然而诏令正式颁布下来,其造成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急于出城逃难的人流量突然之间骤减,令原本准备了偌大阵势的各门守军和派粮官役们措不及防,一时之间竟是面面相觑,生出无所事事、小题大做的荒唐感觉。

    南鹰瞧着城门前排成上百人的小小队伍,亦生出亦真亦假的荒谬之感。百姓们究竟在想什么?不让走时一个个寻死觅活的硬冲城门,而真要放他们逃命时,却只有这一点点人愿意出城。须知,这些人中还包括了不少原本就要离去的流动人口啊!

    远远行来一名拄着拐棍的老人,他白发白须,神态轻松,一副闲庭漫步的悠闲。南鹰心中一动,缓缓迎上去前去,微笑着施礼道:“这位长者,小将有事请教,不知是否方便?”

    那老者见南鹰虽然威武不凡、前呼后拥,却是平易近人,不由慌忙还礼道:“将军折煞老朽了,有话但请说来!”

    待南鹰说出心中疑惑后,那老者不由微微一笑,反问道:“将军必是身经百战之人,当知敌军围城之后,百姓们最怕的是什么!”

    “是城破之后的屠杀抢掠吗?”南鹰若有所思。

    “这只是最可怕的破城结果罢了,将军想想,围城的过程呢?”那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惨然,显然是忆起了早年的沉痛回忆。

    见南鹰一时不明所以,他低低道:“不是敌军攻城时的惨烈,而是因粮食和食水断绝后的绝望。不瞒将军,老朽年轻时亦曾遇过围城之厄,随着围困日久,粮食告罄,人们可以为了一块馊饼而自相残杀,那景象只可以惨不忍睹形容!”

    他终于道破了天机:“说到今日洛阳被围,大伙儿起先不知情况当然想着要跑,可是朝庭不仅放人,还按人头派粮,这就说明朝庭准备充分,粮秣齐备,大伙儿的心也就定了!再一想洛阳的城坚墙高,还会有多少人想要逃呢?”

    “原来如此!”南鹰恍然大悟,不由感慨万千。百姓们的心思原来就是如此简单,如此容易满足,只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祖祖辈辈生长的故土呢?

    他向那老者深深一礼道:“多谢老人家的指点!天子若听得您的这番话,一定会欣喜万分的!”

    “什么?天子!”那老者失声叫道。

    三日时间匆匆即过,洛阳城虽然每日仍有少数因各种理由离开的民众,却是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全无半分天下大乱的征兆。

    民心既稳,那么一切事务都可按部就班。官吏们开始了紧张的物资调派,工匠们日以继夜的打制着守城器械,士兵们磨剑拭刀、壮丁们搬木运石,所有的医者们也被集中起来,临时教授大批壮妇战场急救的基本技能,整个洛阳城有如一部上足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了全速运转。

    第四日,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所有人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儿等待着,距离叛军们最后通牒的时间终于来到。

    一名汉军正立于城门之上的桅斗中极目远眺,当丝丝缕缕的黑暗完全消散时,他的面色猛然变了,他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却又是理应出现的可怕场面。

    “当当当”连续不断的鸣金之声,惊散了洛阳军民的蒙胧睡意,也驱散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徐晃虽然远在中东门,却也将那警钟之声听得清清楚楚,他望着面前上百名等待着开门出城的百姓,心中莫名的一痛,因为一旦战事爆发,所有的城门便不可能再次开启。

    稍一犹豫,他做出了生平第一次违反军纪的决定。

    “开门,放粮,送他们出城!快!”徐晃的军令下达后,熟悉他的品行的士兵们听得眼都直了。

    “将军,警钟一响,城门绝不能开!这可是杀头重罪!”一名什长大叫道。

    “这些百姓人少,只要我们行动得快,不会有问题!”徐晃沉声道:“出了问题,一切有本将承担!”

    说着,他上前抢起一袋粮食,便要塞进最前排的百姓手中。

    原本绝望的百姓们一起狂喜,欢呼之声响成一片。

    “徐晃,你在此做什么?”不远处,一个锐利的声音穿透噪音传了过来。

    徐晃浑身一僵,弯下的腰竟然直不起来。

    他艰难的转过身体,一时竟然忘记手中仍然提着那袋粮食,他向着发问之人躬身道:“末将参见鹰扬中郎将!”

    他突然发现手中的粮袋,不由手足无措道:“末将,末将违反律令,愿受刑罚!”

    “鹰扬中郎将?”四周凡是听说过这位将军的军民们无不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听说此人不但杀人如麻,更掌管着司隶部的监察之职,落在他手中生不如死的犯官们不计其数。这位城门司马当着他的面公然违律,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人群“哗”的一声散开,露出那位鹰扬中郎将的雄伟身姿,他一手牵马,一手提刀,浑身铁甲,面目含煞,身后更有数十名横眉怒目的将军,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瞧见如此阵势,不要说徐晃部下的将士如坠冰窖,就连百姓们心中也凉了半截。妈呀!这该不会是要立斩当场吧?

    然而,那位鹰扬中郎将随口一句话,险些令所有人当场倒地。

    只听他不耐道:“你犯不犯律令,与本将何干?耳朵聋了吗?本将是问你,你在此做什么?”

    “做什么?”徐晃傻瓜般再次将这个问题回味了一遍,才醒悟过来,他慌忙道:“回将军,末将奉上官谕令,在此派粮放人……”

    “什么狗屁谕令?糊涂!”那位将军显然有些恼火,他毫不客气的训斥道:“你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事?自己知道吗?”

    徐晃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将军,末将身为城门司马,在此正是尽忠职守啊!”

    “本将来告诉你吧!徐晃!”那将军厉声道:“你是一个将军,是一个战士!大战即将爆发,你不去西门参战,却在此处放粮?真是不知所谓!”

    “是的!将军骂得是!”徐晃虽然被骂得狗血喷头,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大声道:“不过末将在没有接到新的任命前,在此帮助百姓们出城逃难仍是本分之责!”

    “说得好!帮助百姓们没有错!”那将军赞赏的目光落在徐晃面上,他放缓了口气道:“你我身为军人,上报国君,下拯黎民,这确实是我们的本分!可是,想要真正拯救百姓,便要彻底消灭叛军,消灭一切危害社稷稳定的源头!光是在此帮助百姓们逃命?这是无奈之举,更是无能之举,非战士所为!”

    “徐晃!想要百姓们过上安定的日子,便需要我等军人流血牺牲!”那将军断然大喝道:“敢不敢随本将前去西门,狠狠的踢那韩遂的屁股?”

    “怎么不敢?”徐晃直觉一股热血直冲上头,他狂笑道:“这可是末将从军以来,所听到的最悦耳的军令了!有将军身先士卒,末将敢不誓死杀敌?”

    其声铿锵有力,其志壮志凌云。四周数百军民无不动容,生出热血澎湃之意。

    “留下你的副将在此继续坚守!”那将军扫了一眼城门守军,向徐晃挥手道:“本将今日代表天子,临时征你为部将,城门校尉伍将军处,本将会派人向他知会!”

    “末将得令!”徐晃随手将手中粮袋掷给一名屯长,喝道:“听清鹰扬中郎将的军令了吗?坚守待命!”

    说罢,他翻身上马,便要跟随着那鹰扬中郎将离去。

    “徐司马!”一名城门校尉属下突然奋力挤上前来,抓着他的马头叫道:“属下也要随您一同前去,即使血洒当场,好过在此当这缩头乌龟!”

    他此话一出,数百守军登时有如炸了锅,一起涌上前来,群情汹涌的要求参战。

    “胡说什么?”徐晃望了一眼那鹰扬中郎将的脸色,挥起马鞭道:“坚守你自己的岗位,不得放肆!”

    “不要打他!”那鹰扬中郎将平静道:“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是一个好兵!”

    “可是,士兵!”他向那位险些挨了鞭子的汉军温言道:“徐将军说的对,你们守卫的中东门不但是帝都门户,更是一条生命线,若你们全部去了西门,如此重要的大门岂不是将被敌军趁虚而入?”

    “将军!”那士兵低下头道:“属下只是不愿意做一个懦夫!”

    “谁敢说你说是懦夫?笑话!”那鹰扬中郎将一甩身后的挥风,手向西指道:“你们听,西门的战鼓之声已经隐约可闻,那是呼唤勇士的声音!而你们,很快便能面对叛军,尽情的渲泻你们的怒火,展现你们的勇气!”

    “不过,我们暂时分工不同!”他突然上前,用力拍了拍那士兵的肩头,大笑道:“所以,你们这些小子想要立功,便要排队!”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守军,以低沉的声音道:“本将希望,若我们全部倒下,你们仍然敢于沿着我们鲜血淌过的道路,继续杀敌,直至最后一刻!”

    在众人震憾的目光中,数十名将军们放开马速,以千军万马之势向西门驰去。

    “你奶奶的!一直听说那位鹰扬中郎将如何了得,老子之前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一个都伯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生着闷气:“而我们,只能在此呆坐着,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不能做?”另一个都伯自嘲着,他用嘴努了努面前的百姓道:“咱们还要给他们派粮放行呢!抓紧做吧,否则他们谁也出不了城了!”

    那临时受命指挥的屯长瞧着自己手中的粮袋,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眼瞧着一名距离最近的青年百姓道:“小子,你究竟出不出城?若出,上前出示身份文牍,领取粮食!”

    他说罢,随手将粮袋重重掷了过去,仿佛是要渲泄心中的郁闷一般。

    那青年一把接过粮袋,低头瞧了瞧,突然冷笑一声,随手又将粮袋掷在地上。

    那屯长愕然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那青年昂然道:“我可不似你们一般心有顾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说着,他扭头便走,竟是向着西边而行。

    “小子,你不是要出城吗?”一名汉军大叫道:“你走反了!”

    “没反!”那青年头也不回道:“我要去西门投军,我要跟着鹰扬中郎将打仗!你们就继续呆坐着吧!”

    “他说得对!”又有一名青年叫了起来,他对身边的老人道:“爹,儿子也要去当兵!您老先回家吧!这个城,咱们不出了!”

    百姓中,数十名青年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他们满面尽是慷慨激昂之色,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家人,然后义无反顾的向西门大步行去。

    “你们!”那屯长和众守军面面相觑。

    “唉!干你娘的!”那屯长狠狠的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哀叹道:“老子真是窝囊啊!”

    ps:谢谢雪雪和放弃no=认输同学的打赏,原谅白雪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打赏。

    明天的章节就要开始一场攻守大战了,真是苦恼啊!白雪究竟应该写些什么呢?对具体的情节,白雪和大家一样充满期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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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