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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八章 奸雄授首

    “铮!”清越激昂的金属交鸣声中,一柄长剑神奇般现于那女子之手,轻轻巧巧的点飞了堪堪斩至的弯刃。

    剑光连闪,道道白光有如游龙附体,将随后****而至的四五柄弯刃拨得四面乱飞。

    那女子倏的收剑而立,将长剑挽于肩后,侧身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令殿中众人原已张口结舌的面容更显呆滞。

    “你……究竟是什么人!”董卓双瞳剧缩。

    “有劳太师动问!”那女子伸手在面上轻轻一拭,重新露出一张娇俏无双的玉容。她仍是浅笑嫣然,然而目光骤寒,语声转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百战之士才能俱有的凛烈杀气:“渤海鹰将高清儿,特奉鹰扬中郎将军令,借太师项上人头一用,以慰天下忠直之士!”

    “这是易容术吗?”

    “渤海鹰将?鹰扬中郎将!”

    殿中群臣一片惊呼。

    一直失魂落魄的天子,听得“鹰扬中郎将”之名,一下子挺直了身躯,脸上尽是狂喜之色。

    恰在此时,殿外一声声雄浑高亢的大喝之声传来,尽是渤海鹰将的决战宣言。

    “明白了!全明白了!”董卓浑身剧震,却迅速镇定下来:“一切都是南鹰指使的,也只有他,才有这等本事……也只有他,才会与孤不死不休!”

    “太师明白就好!”高清儿冷冷一笑:“还请太师成全!”

    “成全?哈哈哈!”董卓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高清儿,孤知道你,也知道你本事不差!可是……”

    他细长的双目精光一闪:“吕布和你身边高手尽在殿外,能够挡得郭汜片刻已属不易!只凭你,能够在重重护卫之下伤得了孤吗?”

    “还是说,再加上这两个女子?”他戏谑的以手指点了点高清儿身边两女:“孤甚至不需要胜得你们,只需坚守弹指功夫,待殿外援军冲入,你们仍是死路一条!”

    此言一出,天子和殿内群臣一起失色。因为,董卓恰恰说中了胜负的关键所在。

    “弹指功夫?”高清儿刚刚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动人笑意,她左侧的女子却是笑得弯下了腰来:“董卓,杀你们还需要弹指功夫吗?太瞧不起人了!”

    “你又是何人?好大口气!”董卓本能的感觉到危机将至,一双眼珠四处乱转,口中仍在拖延时间:“报上名来,瞧是否值得孤高看一眼!”

    “那么你听好了!”那女子挺直了娇躯,亦伸手拭面,露出一张董卓从所未见的绝美面庞,她淡淡道:“我不仅亦是渤海鹰将,同时还是大贤良师的女儿……张梦依!”

    “大贤良师!”殿内敌我双方不由同时失声大叫。

    “大贤良师又如何?”董卓硬着头皮道:“若他在此,孤当然性命不保,可是他早已尸骨成灰,凭你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能耐……”

    “忘记告诉你了!”张梦依微笑着打断他:“前日司徒府中为太师献上剑舞的,其实不是清儿,而正是小女子……如何?那一手粗浅剑法可还入得太师法眼吗?”

    “那女子是你!”董卓面色大变。凭他的眼力,如何瞧不出那一手剑法已足可列入一流剑手?眼前两个女子的本事,确实已然不容小觑。

    他环顾了一圈身侧数十名死士高手,心中陡然信心再生,不屑道:“自保尚且不暇,怎敢口出狂言?凭孤的部下高手,将尔等拿下亦只是时间问题!”

    “董卓!将死之人仍不自知,你才是口出狂言!”一个女子声音平静的响起,那声音仿佛冰寒至极,却又莫名的悦耳动听,令人生出如聆仙音的空灵之感。

    “你又是何人?”董卓微眯的双目精光一闪:“南鹰的胆量是否越来越小呢?他只敢派一些女子来虚张声势吗?”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最后一名女子缓缓走上前来,一直快要抵近那些黑衣杀手向前探出的弯刃,才停下脚步。

    董卓愕然以对,一时间浑然忘记下令出手,而那些杀手们则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可怕气场,浑身竟被近在咫尺的寒意激得根根汗毛竖起。

    “我很想知道一事……若你知道我是谁!”那女子旁若无人的伸手向着面容拭去:“是否仍敢出此豪言壮语!”

    “你,你究竟是谁?”董卓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他猛然间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那张清丽脱俗的绝世姿容,此时此刻落在他的目中,却无异于洪荒凶兽般狰狞可怖。

    “啊!”震撼心底的绝望恐惧之意浸遍全身,董卓终于惨叫起来:“是你!竟然是你!”

    “认得就好!那么……去死吧!”那女子单手缓缓握掌成拳,令所有人为之骇异的是,那箕张的纤纤玉指于合拢之际,竟生出一股漩涡般的狂飙,如此惊世骇俗的凌厉功法实属闻所未闻。

    “放过我……”董卓嘶哑惊惶的惨叫声中,那女子向着正在步步倒退的杀手们一拳击出……美人如玉,拳风如瀑。

    “李蒙!王方!”郭汜声嘶力竭的狂叫道:“快领本部兵马前往宫门!一定要守住!”

    “是!”李蒙、王方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那一丝慌乱……并州军诸将,张辽、宋宪、魏续,哪一个也不是易与之辈,凭他们二人能够直撄其锋吗?然而,牛辅、樊稠已然攻向未央宫后,郭汜身侧再无可派之将,他们唯有硬着头皮顶上了。

    郭汜瞧着两将匆匆而去的身影,再转头看着玉阶上渐渐堆积而起的董军尸体,眼中闪过暴虐之色,他不顾一切的叫了起来:“弓箭手上前!听本将之命……”

    “什么!”远处,正在向着未央宫后狂奔的牛辅闻言剧震,他骇然停步,回身怒吼道:“太师仍在殿中,不可放箭!”

    “牛将军,形势紧急!”樊稠一手搭在牛辅肩上,温言道:“还请大局为重!”

    “放屁!”牛辅闻言更怒,一掌打落樊稠的手:“太师的安危,才是大局!樊稠,你难道想对太师不利?”

    “牛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樊稠粗豪的声音暴雷似的响起,他上前一步,几乎与牛辅面孔相对,脸上更是充满了忿然不平之色:“本将怎会对太师不利?其实……”

    他突然压低声音:“本将只想对你不利!”

    “你说什么?”牛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的转过半边脸来,恰好看清了樊稠那张一贯粗鲁呆板的面容上,竟流露出一丝奇异的诡谲之色。

    一阵森寒之意从腹间传来,牛辅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来,瞧着那柄深深没入体内的利刃,眼中尽是呆滞。

    “啊!”在牛辅垂死的惨叫声中,樊稠抬腿将他一脚踢飞,高举长刀大叫道:“众将士听着,董太师大势已去,而牛辅残暴不仁,欲令我等白白枉送性命,该当如何?”

    “反了!反了!”不等忠于牛辅的董军从震惊中明白过来,数百名樊稠部属一起鼓噪起来,雪亮的长刀狠狠斩向身边的同袍。

    整座皇宫之中的董军立时大乱。

    “什么!樊稠你……”远远的,郭汜双目一黑,几乎一口鲜血喷出口来,他踉跄着,却决然的甩开了上前搀扶的亲卫,嘶声叫道:“还不放箭!”

    数百名董军箭手上前一步,将弓弦绞得嘎嘎作响,一起瞄向未央宫方向。

    “谁敢放箭!”一声狂暴的高喝突然从郭汜身后炸响,接着一股巨力如山呼海啸般涌来,狠狠击在他的背后。

    郭汜终于忍不住喷出漫天血雾,狼狈万状的直直倒下,没等他挣扎而起,便有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了他的背上,将他重新压回地面。

    “老实趴着!”一个声音冷冷道:“适才我已经留了手,别逼我杀你!”

    “是你!”郭汜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将面前的土地染得一片通红。突然间,他心中满是惊恐,并非是因为他骤然遇袭,而是他终于听清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杀声震天的宫中突然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正在交战的董军都停下手来,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后方突如其来的剧变。

    “华……华将军!”一名距离最近的董军军官骇然大叫。

    “华雄在此!”一名魁伟的大汉将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狠狠的再踩了一脚身下挣扎扭动的郭汜,暴喝道:“西凉军的将士们,还不给本将停手罢战!”

    “还有我胡轸!”又一名大汉与他并肩而立,一把脱下头上的皮盔,露出一张同样令董军将士记忆深刻的面容:“本将宣布,从此时起,西凉军由本将和华将军接管!”

    牛辅身死、樊稠反水、郭汜被擒,就在短短的几个呼息之间,习惯于武力解决一切的董军将士便被几个晴天霹雳炸得六神无主,而华雄和胡轸的突然现身,更是令他们仿佛置身梦境。华、胡两将可非寻常之人,均是西凉军中名噪一时的悍将,在场董军甚至有很多都是他们的旧部。一时之间,全体董军哗声一片。

    “华将军!胡将军!”

    “他们不是战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

    “我们应该怎么办?”

    原本已经乱成一团的董军,瞬间到了崩溃边缘。

    “别听他们的!”一名董将猛然间醒觉过来,他狂叫道:“他们都是叛将,快将他们拿下,救回太师和郭将军!”

    众军又是一阵骚乱。

    “砰”正当数千董军犹疑不定之时,一个硕大的身形从未央宫中扑出,狠狠跌在门前的地上。

    那人浑身浴血,颤巍巍的支起半个身子,向着玉阶爬行几步,却终于再次颓然仆下,从此一动不动。虽然那人面上污血横流,然而,明亮的火光下,还有那独一无二的肥胖身躯,却足以令所有董军认出了他的身份。

    “太师……”不知是谁首先惨叫了起来,全体董军将士呆若木鸡。

    “当啷……当啷……”之声不绝于耳,董军将士再无半分斗志,将手中兵刃丢落一地,木雕泥塑般站在当场。

    宫门方向火蛇蜿蜒,一支兵马疯虎一般杀至,当先一将吼声如雷:“张辽在此,谁敢与我一战……咦?”

    他猛然间瞧清了面前的诡异局势,脚下立时有如生根一般生生定住,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九章 寂廖之城

    车轮飞转,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剧烈的弹动着,令整架马车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然而驾驭马车的驭手却仍不知足的不断挥鞭,口中发出阵阵呼喝,催促马儿加速前行。

    李儒端坐车内,不时伸手拭去额上的汗水……在他耳畔回荡的全是身后那隐隐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已然奔行出几条街外,然而那喊杀之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清晰。

    从喊杀之声中可知,皇宫战事已是渐趋惨烈,交战双方已呈胶着之势,而绝非一面倒的围杀……李儒心中阵阵后怕,布下了那么多伏兵仍然落得如此局面,说明董卓和他严重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棋差一着,便是灭顶之灾,若非自己见机得早,只怕此时已然陷入重围之中……

    想至此处,他不由庆幸一笑。他这一生,除了心思缜密,精于权谋之道,最大的本事便是审时度势、因势利导,依靠不断依附强者而水涨船高。毫不谦逊的说,他天生就有一种感应危机的本能。这令他在屡屡更换门庭中,几次隐姓埋名,蜇伏待机,连本名和表字都改了,却又能够迅速复出而居高位。

    “主人!前面便是城门了!”车外,那驭手的声音响起:“出城之后,我们何去何从?”

    “恩!”李儒应了一声,脑中却在飞速运转。终于,他淡淡道:“先取道陕县,然后召集各地人手……我们过黄河!”

    “什么?”那驭手明显一滞,连马速也降了下来,却立即答道:“是!”

    “来人停车!”城门处,一个声音猛然大吼起来:“什么人!胆敢值此城中大乱之时夜闯城门?”

    随着抽刀出鞘和弓弩上弦之声,马车戛然而止。

    李儒听着那中气十足的西凉口音,心中一松,看来敌军毕竟实力有限,虽然在皇宫内打得有声有色,却并无足够兵力控制各处城门……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那驭手立即以更加响亮的嗓门吼了回去:“一个个瞎了眼啦!还不开城门?”

    “嘿!这么狂?”不等那个之前开口的西凉守军答话,马上就有另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那驭手愕然望去,却见一个穿着都伯服色的小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叉腰戟指的大喝起来:“城内大乱,任何人不得出城!识相的退回城中,不然,爷就是杀了你也不犯王法!”

    “瞧你年纪轻轻且忠于职守,也不与你一般计较!”那驭手傲然一笑,拍了拍身下车辕:“认得太师府的马车吗?”

    “什么?太师府!”那小将一下子双眼睁得溜圆,打着火把就向马车行来,盯着车身细看。

    “不错!不错!”他瞧了半晌,才双手一拍:“真是太师府的马车!”

    “那么说没有问题了?”那驭手明显有些不耐,却又不愿节外生枝,压着性子道:“开门吧!”

    “问题?问题大了!”那小将一下子蹦了起来:“太师府的马车又怎样?你一个驾车的奴才,偏生在城中有事时要趁夜出城,这还不是问题?说!是不是去通敌?”

    “放肆!一个小小的都伯,你敢凭空构陷我?”那驭手立时七窍生烟。他平日也是掌权之人,打着太师府的旗号,走到哪里都是威风八面,此时不但被指为奴才,还被扣上了一个通敌之名,让他如何不怒从心起?他抬起手来,就想一鞭挥将过去。

    谁知那小将反应更快,原地一个倒纵,口中叫道:“弟兄们,准备放箭!射死这个乱党!”

    “嘎嘎嘎”十几张弓弩一起指了过来,登时令那驭手脸色大变,手腕顿在了半空。

    “哼!别动!”那小将得意的叫道:“去个人,把马车里的人给我揪出来……说不定就是大功一件啊!”

    那驭手更是心中一震,下意识的脱口道:“不得无礼,我家主人乃是当今……”

    车内李儒心叫不好,然而已是阻之不及,只得咳嗽一声,缓缓步下车来,淡淡道:“本官在此,还不开门?”

    “咦,你真是好生面善……”那小将死死盯着李儒,突然间目光骤亮,惊呼道:“是李儒大人吧?”

    李儒心中稍定,看来眼前之人定是西凉军中的旧部了,否则焉能于夜色昏暗之中认出自己?

    他微笑道:“正是本官,奉董太师密令,出城调取兵马平叛,尔等还不速速放行?”

    数十名守城军士面面相觑,突然间一起放声狂笑。

    李儒面色剧变,本能的感觉到事态有异,不等他做出任何举动,一柄雪亮的长刀已然架在他的颈间。与此同时,十数根长矛一起探出,将那驭手顶得动弹不得。

    为何一向灵验的预感竟然没有提前发出警示?李儒心中震惶,面上却佯作镇定,怒道:“尔等是哪位将军属下?真想造反不成?城中虽乱,然董太师兵马已在四处清剿残敌,本官诚心奉劝,切莫自误……”

    那小将腆着脸凑了上来,伸手为李儒拭去涔涔而下的冷汗,嘿嘿直笑道:“果然是郎中令大人,末将等人在此苦挨几个时辰,不料竟会有此收获……大人辛苦了,末将真是大恩不言谢了!”

    他回身向着一众军士一挥手,兴奋的大叫道:“小子们服了吧?跟着本将这员福将,就是摊上守门这个破差事,一样立大功!”

    众军轰笑之声大作。

    “你,你是谁?”李儒面上再无半分人色,却强撑道:“请亮明身份,也叫本官明白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

    “哼!李儒你听好了!”那小将蓦的沉下脸来,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戳在李儒额上:“本将就是渤海鹰将,人称渤海三杰的李少杰!”

    “完了!”李儒猛然间心如死灰,几乎瘫在地上。

    南鹰缓缓行入皇宫前那扇高大威严的宫门之中,正在清扫战场的渤海军将士立时欢声雷动……他们的将军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而今日更是率领他们谱写了一个神话,以区区一千五百之众却轻松攻克了数万劲敌固守的西京长安的神话!

    南鹰停下步伐,向着四面八方的将士们庄严行礼。他瞧着一队队董军降卒从不远处垂头丧气的行过,不由转过身来,向着身后默不作声的皇甫嵩淡然道:“皇甫将军,现在你应该明白,之前你做出的决定是何等明智了吧?”

    皇甫嵩苦涩一笑,低声道:“多谢将军指点明路!”

    今夜皇城血战,南鹰一反常态的并未亲临一线,更失去了当场见证生死宿敌董卓覆亡的千载之机,归根究底,就是要排除皇甫嵩这个最大的变数。

    自皇甫嵩降董后,长安城中的军事力量便成鼎足三分之势,董卓直属六万兵马为冠,皇甫嵩父子两万五千兵马次之,吕布的一万五千并州旧部居末。

    在渤海军使出一连串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和驱虎吞狼的计策后,张济的一万兵马、李傕的两万五千兵马已牢牢陷入郿坞之战的泥潭,而董昱率兵三千出城,却在与阎行的火并之中伤亡殆尽。

    长安城中,真正属于董卓的嫡系部队已被严重削弱。仅凭渤海军分批潜入的近两千兵马和吕布的一万五千兵马,已丝毫不惧董军,甚至在战力上稍胜一筹。真正能够影响全局的人,只有一个皇甫嵩,若他仍然全面倒向董卓,那么南鹰和吕布极有可能会全盘皆输。

    为了彻底赢得主动,消除不稳定因素,南鹰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是疯狂的决定……正当董卓迎娶所谓貂蝉之时,他孤身一人潜入了皇甫嵩城外的大营,一番痛陈厉害后,他只向皇甫嵩提出了一个要求:战事起时,按兵不动,静观成败!

    事实证明,南鹰看似自投罗网的行动,恰恰击中了皇甫嵩的软肋。自董卓入主长安后,皇甫嵩几乎被架空,其子皇甫坚寿更在当初那场乱夜之战中身负重伤,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董卓对此需要承担责任,却也几乎令两人为之反目。而董卓江河日下的声誉,更令一向以大汉忠臣自居的皇甫嵩如坐针毡,夙夜忧叹。最后,马腾、韩遂兵指郿坞,表明了凉州军事集团彻底放弃董卓的心意,这令皇甫嵩对董卓完全失去了信心。

    面对南鹰的提议,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应承了下来……岌岌可危的大势和南鹰的皇室正统,已经由不得他不答应。而这正是南鹰舍弃正面战场,而单刀赴会的直接原因,在诚意、大义、形势之下,皇甫嵩身为谋国老臣,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恭迎将军!”

    在一名名鹰将的俯身为礼中,南鹰抬腿迈上了玉阶,缓缓拾级而上,突然间,他猛的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的向脚下望去。

    董卓那肥胖臃肿的身躯正横于脚下,一双铜铃般眼睛尤自睁得老大,尽是惊恐痛苦之色,竟是死不瞑目,而他胸前那深深凹陷的可怕拳印,却令南鹰瞬间便在脑中浮现出了马云萝腾身而起,发出那凌厉无伦的必杀一击的飒爽英姿。

    世事如局,人生如棋,任你曾经叱咤天下,覆雨翻云,却皆为棋局之子,难逃成王败寇的天命安排…….此时此刻,南鹰心中竟然全无剪除强敌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一丝莫名的伤感,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既然踏上了这么一条争霸天下的不归路,他早已有了中途陨落的明悟。然而,无论结局怎样,他始终清晰的记着马伦的教诲,那就是无变初心!

    他举步,缓慢却又坚定的迈过董卓的尸体,内心百感交集。因为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其实是跨入了一个时代,从此之后,大汉的万里疆土将真正进入一个群雄并起、绵延不断的战乱时代!

    “侄儿刘协,率文武群臣,恭迎皇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南鹰从思绪万千中拉回现实。

    随着那个为首的小小身影盈盈下拜,数十名汉臣一起行出了仅次于朝见天子的隆重礼节。

    “陛下…….你受苦了!”南鹰伸手搭上刘协的臂弯,借着点点灯火看清了面前这位末代天子那憔悴的面容,甚至看清了那发鬓间的丝丝银白,一时间竟是心如针扎…….这就是九五之尊的夙命!这种可悲的命运简直就是世间最为可怕的诅咒,它能将生命从一个原本天真纯洁的孩子身体内生生抽离!

    “皇叔!”刘协怔怔的瞧着面前那容颜不改宛如少年的年轻将军,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真的来救我了!”

    “你做得很好!没有给先帝丢脸!”南鹰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脊,柔声道:“现在,我承认,你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子!”

    “皇叔你!”刘协浑身剧震,几乎语不成声。自当日阵前一叙,南鹰低声说出可能另立刘辨为帝之言后,他便陷入了难言的惶恐之中……今日,他终于放心了!

    “臣王允!谨代合朝之臣,恭请皇叔……”群臣之中抢出一人,俯身沉声道:“驻留长安,辅助天子监理国政!”

    “正是!这亦是朕之所请!”刘协精神一振,既得南鹰认可,他心中已是再无顾及:“朕恳请皇叔,回朝辅政!”

    “请皇叔留守长安!”无论群臣们心中是否认同,却惟有出声附和:“从此拨乱反正,中兴大汉!”

    “长安?我不会留下的!”南鹰一语有如石破天惊:“这里虽然是大汉龙兴之地,然而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却是一座寂廖之城!”

    “什么!董卓已除,皇叔为何不肯留下?”刘协惊得睁大了双目,几乎就要站不稳身子。

    “你是天子,守住祖宗庙堂是你的责任!”南鹰双目凝视着刘协,庄然行出军礼道:“那么做为一个将军,请允许本将为陛下征战四方,固我大汉河山……惟有如此,才可不负先帝托孤之重!”

    “不可啊!皇叔!”刘协骇然扯住南鹰,终于露出孩子般无助之态:“你若离开,何人能护得朕的周全?”

    “他可以!”南鹰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他伸手指着人群之中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守护天子的重任,尽在此人身上!”(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章 接踵之谜

    “罪将等……拜见南将军、吕将军!”

    清冷的厅堂之上,樊稠、李蒙、王方三员降将一起诚惶诚恐的拜倒,静待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哼!都抬起头来!”南鹰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一双幽深凌厉的眸子落在三人身上。

    望着三人尴尬和戒惧的复杂神色,南鹰面无表情道:“都是老朋友啊……追忆往昔,此时此刻,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将军,我等昔日助纣为虐,愧悔无及,只望从此洗心革面,戴罪立功!”樊稠慌忙再次垂首:“还望将军不弃收留!”

    李蒙、王方亦是顿首无语。

    南鹰瞧着面前俯首贴耳的樊稠,联想到他一贯的粗豪鲁莽,心底蓦的升起一股鄙夷……原来面对生死关头,这样的军人也会毫无气节!

    他毫无征兆的猛然一拍案几,怒喝道:“似尔等这般朝三暮四、背主求荣之徒,本将焉能养虎为患?来人啊!拖出去……”

    三人一起骇然抬头,面上再无半分人色。

    “汉扬且慢!听我一言!”吕布英伟的面容泛起一丝讶然,立即扬声道:“此三人虽然曾是董卓一党,然能阵前反正,也算为讨逆之战立下些微功劳……况此时城中局势方定,兵士尚未完全归心,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法外施恩,留三人一条活路!”

    “你想保他们?”南鹰注意到了三员降将瞧向吕布的感激之色,心念电转,终于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本将也不好拂了奉先的面子,不过这三人日后是否能够荡涤心术,从此报效大汉,还需奉先严加管教!”

    “我严加管教?”吕布愕然道:“汉扬欲将此三将划入我的治下吗?”

    “当然!天子已经诏命你为征西将军,总揽长安军务,这三人当然是归你节治!”南鹰再次重重一拍案几,瞧着面青唇白的三将,厉声道:“吕将军讨回了你们的性命,尔等日后好生辅佐,若再有异心,本将必取了你们三条狗命!”

    “多谢南将军,多谢吕将军!”三员降将一起叩首。

    “奉先,带他们下去吧,好生约束!”南鹰冷冷道:“本将现在要见见郭汜……希望奉先不要再插手了!”

    “好!郭汜其人……你就是让他归我指挥,我也是不敢收的!”吕布一脸苦笑的立起身来:“不瞒汉扬,清儿小姐之前已有召唤,至此已久候多时,兄弟我有些心神不定,正欲向你请退呢!”

    “清儿……”南鹰怔怔的瞧着吕布眼中那一丝热切欣悦的神色,心中一阵怅然,全然分不清那是喜是忧,他茫然的挥了挥手:“去……陪她吧!”

    五花大绑的郭汜昂然步上堂来,恰与吕布领着三员降将擦身而过。

    吕布对郭汜恍若不见,三员降将则是迎着郭汜那几欲喷火的目光一起低下头来。

    “呸!一个背主无义之人,还有三个软骨头!”郭汜侧身狠狠盯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一口唾在地上。

    “郭将军何出此言?昔日你落在本将手中时,不也是乖乖就范吗?”南鹰挥手摒退两边卫士,堂上仅剩他与郭汜两人,这才施施然起身,踱到郭汜身侧微笑道:“为何如今却将不忠之名独独强加他人?”

    “那怎么一样?”郭汜一梗脖子,冷笑道:“昔日黄河之畔,我落在你手中,若不虚于委蛇怎能脱困而出?那是以退为进!”

    他吸了一口气,狂笑起来:“董公虽死,若你指望我会如同那三个没胆鬼一般卖身相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瞧我郭汜会否皱上半分眉头!”

    “倒有几分胆色……好!本将也不会折辱于你!”南鹰心中一阵讶然,这才是真正的郭汜吗?倒是与史书上描述的不甚相符啊!

    “铮”一柄雪亮的短刃魔术般现于南鹰手中,随着指尖灵巧飞转,那利刃立时幻化出道道寒影。

    郭汜瞳孔收缩的瞧着南鹰步步逼近,不由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略显昏暗的大堂之上,突然间短暂的为之一亮,寒芒余辉渐渐敛去。

    “崩崩崩”紧缚于郭汜身上的道道绳索突然寸寸崩裂,如死蛇一般掉落盘蜷于郭汜脚下。

    “你!”郭汜猛然睁目,骇然望向缓缓将短刃收于袖间的南鹰。他伸展麻木僵硬的手脚,一时间脑中乱成一团,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坐吧!郭将军和本将也算是老朋友了!”南鹰返回主位坐定,带着微笑道:“彼时立场不同,当然不相为谋,此时董卓已死,你我之间又无深仇大恨,当可一叙!”

    “我不会投降你的!”郭汜茫然坐下,突然再吸一口气,沉声道:“董公与你是死敌,他死在你的手上,这是命数,我无话可说,更不会为他复仇!但是,要我投在轼主死敌的帐下,我却宁死不为!”

    “本将何时劝你投降了?”南鹰轻轻拍了拍手,堂外立即行入两名鹰将,恭恭敬敬垂手侍立于一旁。

    “墨喆,城中现有西凉降军多少人?”南鹰此言一出,郭汜立时眼神一缩:鹰扬中郎将难道要拿降卒来要挟自己?

    “禀将军!”墨喆对答如流道:“计有降卒九千五百余人,全部收押于西城校场之内!”

    “很好……杨羽,你拿着本将令牌,去西城校场传令!”南鹰微微侧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瞧着郭汜那青白惨淡的面容,一只手轻轻的案几上叩动着:“但凡不愿归降者……”

    郭汜只觉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跳了起来,却听到了南鹰的下一句话:“全部交接于郭汜将军,一并遣送出城!”

    “什么!”不仅是郭汜终于控制不住的弹了起来,墨喆和杨羽也吃惊的张大了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恩!对了,出城之后再发还军械物资!”对于几人有如见鬼一般的眼神,南鹰恍如不见,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再拨二十日的军粮……就这样!”

    “南将军,你究竟有什么图谋?”郭汜的眼神终于锐利起来,他死死盯着南鹰风清云淡的面容:“是想欲擒故纵吗?还是想故意折辱于我?若不说个明白,我是不会自取其辱的!”

    “在董卓的部下中,你还算是个人才,如今讨董之战已了,本将不忍再造杀孽!”南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用佛门的话说,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叫结一段善缘……这个理由够吗?”

    “真是如此?”郭汜难以置信道:“没有其他条件吗?”

    “条件?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南鹰淡淡道:“当然,本将希望郭将军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重蹈覆辙,这算是条件吗?”

    “好!将军宽仁大量,末将终生铭记!”郭汜呆了半晌,才神色复杂道:“末将可以保证,今生今世,绝不再主动与将军为敌!”

    “很好!本将也会铭记你的话!”南鹰点头微笑道:“时间不早了,郭将军一路顺风……本将就不远送了!”

    “多谢将军!”郭汜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向外行去,他突然一震止步,又再转身道:“义释之恩,末将无以为报,还想向将军透露一个极为隐密的消息!”

    “哦?但说不妨!”南鹰兴致大起道:“本将听着!”

    “还记得当年在黄河之畔吗?便是末将被将军拿为人质的那一次……”郭汜的面容泛起一丝回忆之色,突又现出迷茫:“难道将军至今思之,便不曾对末将为何不顾洛阳战事,却提兵直抵五社津而生出好奇之心吗?”

    “你是为了张奉……”南鹰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思绪仿佛瞬间回到了当日:“不!你是为了董卓与张让之间的那个秘密吧?”

    “正是!”郭汜衷心道:“将军真是厉害,竟连此事也知道!”

    “到底是什么秘密?”以南鹰的沉稳,亦是心中一震。

    “详细情况末将实是不知,但是……”郭汜有些赧然道:“董公却在临行之前交待,命末将定要在接收张奉之后,严刑逼供,务令他说出神农山中隐藏的秘密!”

    “神农山!”南鹰心中有如被重重捶了一记。当日,他远观唇语并没有认错,真的就是神农山!

    “将军竟然知道吗?”郭汜变色道:“末将当日只是在黄河之畔向副将随口说过这么一句,其他人并无一人知晓,将军怎会……”

    “本将也在场!”南鹰轻描淡写道:“而且,本将懂得唇语,你明白了吗?”

    “天意!天意!”郭汜浑身剧震:“难怪将军当夜轻取末将营帐,原来你早已潜伏在一侧!”

    “继续说,不要偏了话题!”南鹰心中没来由的疑云大起。神农山是为太行支麓,难道又会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是!”郭汜定了定神又道:“董公当日还匆匆交待,此事关系重大,他已派遣三百名秘卫前往神农山,命我立即押送张奉前往,待洛阳局势一定,他还将亲往与末将会合,主持大局……”

    “他竟打算亲往此山?”南鹰失声道:“那你为何当日渡河之后又匆匆折返?还有,神农山三百秘卫如今何在?”

    “当日,末将之所以折返,是因为一连接到了两条密令!”郭汜苦笑道:“一条是丁原全力来犯,洛阳形势危急,另一条则是……神农山遭遇百年未见的大地动,三百名秘卫全军覆没,神农山已成险地!”

    “秘卫?”南鹰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将军其实已经见到了……他们的尸体!”郭汜再次苦笑:“便是前夜皇宫之中突然现身护卫董公的那些黑衣杀手!”

    “好家伙!”南鹰当然已从马云萝等人口中得知了这些秘卫的恐怖之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非三百秘卫尽数葬身神农山,前夜未央宫大殿之内的结局如何,将会殊难预料!”

    “不错!他们原有五百人,在多年来的行动之中亦有折损,除去神农山中的损失,前夜便应该是他们的全部人手了!”郭汜叹息道:“这些人据说均是董公于十数年前请人训练的,真是一群可怕的杀手!”

    “神农山,究竟有什么秘密?”南鹰喃喃道。

    “末将不知,只是听董公说,凡解此谜者,可得天下!”郭汜坦然道:“相信就连董公亦不完全清楚,否则他何至于留下张奉一命?”

    南鹰思绪翻涌,竟自呆呆出神,就连杨羽何时引着郭汜离去亦不自知。

    突然间,堂外有人一路嘻笑着奔来,未入堂中便大声叫道:“将军,将军,末将昨夜抓了董军一条大鱼!审讯了一天,他终于开口了,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向您当面招供呢……咦?”

    奔入堂中的李少杰一眼看到南鹰那沉思之色,再瞧见墨喆向他做出竖指封唇的动作,不由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秘密?又是什么秘密!”南鹰猛然抬头:“把人带进来,本将倒要瞧瞧,董卓狗贼的身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秘密!”(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一章 解谜三钥

    “原来竟然是你!”在李少杰的推搡喝骂之中,南鹰蓦然瞧清了颓然立于面前的那人,立时动容:“李儒!”

    那夜未央宫一战,在京的董卓党羽全军覆没,唯独遍寻不见李儒一人,王允和吕布想及此人的诡诈多端,均是心中忐忑,生恐留下祸患,曾发动大批人手全城搜捕,却仍是无功而返。而南鹰却是一笑了之…….当今天下只有他一人才知道,李儒于董卓伏诛之夜神秘失踪后再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然而,南鹰万万没有料到,遍寻两日不见的李儒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入了李少杰的手中…….这世上若无他南鹰,当无李少杰长安一战之机,那么李儒极有可能如同史书所载一般,从此鸿飞冥冥不知所踪。若能真从李儒身上挖出什么天大的秘密,是否便可能揭开一段湮没于历史长河而不为人知的千载谜题呢?

    “少杰,你立下大功了!”南鹰心中狂喜,他猛然立起身来,厉声道:“立即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李儒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中!”

    “是!将军!”李少杰和墨喆追随南鹰日久,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重视一个大势已去的俘虏,均是心头一跳。

    李少杰立即转身奔出堂去,向知道内情的直属部下下达封口令。

    “南将军,又见面了!”李儒一甩披散在额上的乱发,冷笑道:“事到如今,我一介丧家之犬还能值得将军如此高看,真是幸何如之!”

    “李儒,你是一个聪明人!既已知道自身处境,那么当知任何冷嘲热讽也不能帮助你摆脱困境!”南鹰缓缓将手肘搭在案上,以手支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儒:“当年两军阵前,你舌战东方群雄,不是巧舌如簧吗?怎么今日却口笨心拙了呢?”

    “哼!南鹰,士可杀不可辱!”李儒突然激动起来:“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可是你的手下竟然拿出种种酷刑来虐待于我,哼哼……你也算是驭下有方了!”

    “哦?”南鹰愕然道:“他如何虐待于你了?本将瞧你,明明便没有半分伤损!”

    “哼!身上是无伤损,然却辱人太甚!”李儒咬牙切齿道:“你的部下,竟将本人与几十只硕鼠囚于一笼……这还不是折辱于我?”

    “什么?”南鹰不由目瞪口呆,猛然间仰头大笑。

    “有何好笑……”不等李儒怒喝声落,南鹰单手在案上一按,整个人腾身而起,正落在李儒面前,一拳轰在他的腹上。

    “啊……”李儒立时如同一支弓起的大虾,他张大了口,双眼翻白,只感腹中翻江倒海,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不得不说,你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等他双膝着地,南鹰一把拎住他的头发,又将他生生拎了起来,口中狞笑道:“看来,我的部下还真是仁慈,竟会使出如此儿戏般的手段来招呼你……知道若换成本将会怎么做吗?本将会扒光你的衣服,在你身上涂满油脂,再将你同一窝毒蛇饿鼠锁在一个小小的箱子里,听着它们在你身上追逐奔蹿,然后打洞钻眼的声音……”

    “不……不要!饶命啊!”李儒瞧着南鹰眼中闪烁的凶光,听着那匪夷所思的残酷刑罚,不由毛骨悚然,如坠冰窖,浑身抖得有如筛糠。

    就连侍立一侧的墨喆,亦是听得面青唇白。

    “老实了吗?”南鹰狠狠一推,李儒立即有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口中惨呼道:“是!小人老实了!”

    “呸!下贱胚子!”南鹰不屑的向着李儒唾了一口,这才施施然坐回案后,慢条斯理道:“究竟有什么秘密要说于本将知道啊?本将很忙,若是不能令本将满意,那么后果……嘿嘿,你懂的!”

    “是!是!将军!小人全说!”李儒锐气尽消,心底尽是一片恐惧,他膝行几步,几乎就要趴在南鹰案上,惶然道:“将军,您知道神农山吗……”

    “什么?”南鹰心中有如重锤轰击。又是神农山!他今夜竟然两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在这座山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哦!你是说董卓派出三百秘卫的神农山?”他装出一脸淡然之色:“看来,你还算有点诚意!”

    “将军已经知道了?”李儒有如五雷轰顶,骇然道:“这么可能呢?就连先帝也不知道……”

    “你是说先帝?”南鹰再也压不住心底震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墨喆,赐座!请李儒先生慢慢说!”

    “多谢将军!”李儒面上恢复了一丝人色,他缓缓跪坐下来,惨然道:“将军既已知道神农山,那么小人还用得着说吗?”

    “不!你必须说,且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鹰沉声道:“不怕说于你知道,其实本将对于神农山之谜仍然知之甚少……若你能够全盘托出,本将保证你下半生的平安!”

    “好!一言为定!”李儒猛然间精神大振,双目之中尽是希望的光芒。即使董卓一派与南鹰长期处于敌对,极尽诋毁之事,但仍找不出南鹰曾经背信弃义、不遵诺言的点滴例证。

    “你放心,只要你令本将满意,日后你定会为今日明智而感到庆幸……”南鹰有些急不可待道:“先说说,神农山中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说就连先帝也不知道?难道这个秘密与皇室有关?”

    “将军,今时今日,你可曾对当日一事心中存疑?”李儒定下心来,缓缓道:“当日你从渤海引军三千突然返回帝都,半日之间便已掌控全城,可说是占尽先机……董公,不,是董卓,他却为何明知不占优势,仍然不惜犯险也要杀回来与您争夺洛阳的主动权呢?”

    “这个……”南鹰一怔,沉吟道:“当日,洛阳内有袁氏兄弟居心叵测,外有丁原虎视眈眈,董卓若不入主洛阳,唯有坐视董太后和董重被他们消灭,并扶立史侯为帝……他是不得不行险一搏啊!”

    “哈哈哈!将军您错了!”李儒突然间大笑起来:“若将军不在洛阳,形势当然是如此发展……”

    “可是,你一到洛阳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制了各方势力,连大将军何进都不敢不给你面子!”李儒淡淡道:“依当时袁绍、袁术和丁原的实力,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哼!那么,本将掌握朝政又有什么不同呢?”南鹰一呆,却立即冷笑道:“本将当然也会扶立史侯,而不会扶立董侯,他董卓一样是血本无归,当然要回洛阳抢班夺权……”

    “那么,您会杀了董太后和董侯吗?”李儒突然微笑着打断了南鹰。

    “什么?本将……”南鹰又是一呆,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错,您不会!相反,出于对先帝的情谊,即使是何进、袁绍一方扶立了史侯,您还会千方百计去护得董太后和董侯的安全!”李儒双目直视着南鹰,轻轻叹息:“即使是董卓,也对此深信不疑,您虽然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其实却仍然失之于心慈手软……这也正是您最大的破绽!”

    “所以,有了您在洛阳,董卓还会担心什么?而世人皆知,鹰扬中郎将之志,不在朝堂!对于帝都来说,您始终都是一个过客!”瞧着南鹰怔怔的神情,李儒摇头一笑:“对于董卓来说,只要太后与董侯无虞,他便有翻身的机会。最好的结局,便是您铲除了袁绍,再离开洛阳……那便是他一举抢占帝都、另立董侯的绝佳机会了!”

    “你们,打得好算盘……”南鹰心底尽是骇然,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董卓竟会将他南鹰看得如此通透,难道他在世人眼中,真是这样一个外表强悍却内在仁慈的人?

    他瞧了一眼李儒,见他神情微愕,显然是不懂算盘之意,不由暗暗长叹,口中冷然道:“既然董卓自认看穿了本将,为何仍要迫不及待的赶回洛阳?”

    “那是因为,您入主洛阳之时却展示了一件东西……或许应该说是,三件东西才对!”李儒面上亦闪过茫然复杂之色。

    “三件东西?”南鹰心中剧震,他甚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失声道:“是我用于压服董太后的三块天子玉佩!”

    “是!就是这三块玉佩!”李儒点头道:“将军可能并不知道,就在当日你展示三块玉佩后,太后表面臣服,私下却紧急密令心腹传书董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你身上夺回三佩!”

    “三佩齐现,如觐先帝!”南鹰蓦然间想起了当日宫门前王越的传音,他不由痴痴道:“不过就是一份特权罢了,董太后为何如此执着?”

    “特权?可能就连先帝也不知道,这三佩之中其实就包含着解开代汉谶言的秘密!”李儒一字一顿道:“而这个秘密,就隐藏在神农山中!”

    “又是代汉谶言?”南鹰终于整个人呆住了,他从怀中摸出三佩,缓缓磨挲,口中喃喃道:“代汉者,当涂高……”

    “据董太后密信中说,代汉谶言流传百年,至今无人可以解开,是因为解谜之钥有三:一是十二字的谶言全文,二是三佩齐聚,三是解谜的秘境所在……”李儒浑身剧震的瞧着南鹰手中三佩,眼中闪过迷醉贪恋之色。

    他再次叹息道:“可惜,这世间却无一人知道谶言全文,更无一人亲眼见过三佩齐聚,就连太后也对世间是否真有三佩而将信将疑……”

    南鹰听得他提及十二字谶言全文,心中再无怀疑,只因为“代汉者,当涂高,续帝祚,海中青”这一十二字谶言,除了灵帝外,当今之世只有他南鹰一人知道。原来,想要解开这谶言之迷,不仅要掌握不为人知的后六个字,还要三佩齐聚,更要知道神农山的位置……怪不得百余年无数智者甚至是历代帝王,都无人可以解开此谜。

    “不对!”南鹰突然厉声道:“先帝既然三佩在手,为何却不知神农山,反而是太后却知道了!”

    “将军可知董太后出身?”李儒毫不犹豫道:“她是刘苌之妻,而刘苌却是河间孝王刘开之孙,先明帝和先章帝的嫡亲血脉,想当年刘开至诚至孝,甚得章帝喜爱,几乎就被扶立为帝,死后亦追谥号为孝王,却在夺嫡中失败,被先和帝刘肇承继了大统……在下相信,这个秘密定是顺着这条途径流传下来!而其后,多位帝王或是早夭,或是草草继立,竟至于这个天大的秘密失传。”

    “这么说,并非是历代帝王才知道!”南鹰更是震动:“那么先明帝和先章帝又怎会知道?难道是先光武帝流传下来的?”

    南鹰虽然不是史学通,却也知明帝刘庄和章帝刘炟分别便是东汉的第二位、第三位皇帝,即光武帝刘秀的儿子和孙子。而光武帝刘秀,恰恰便是首位公开认同代汉谶言的皇帝。

    李儒默然无语,半晌才道:“这个,在下便实是不知了!”

    南鹰心中将诸般丝线一一捋过,终于有了初步的猜测。自光武帝起,到明帝和章帝,神农山之迷、十二字谶言和三块玉佩应该均是历代帝王代代相承,然而却在汉和帝刘肇和河间王刘开这一代,因为种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绝密造成了偏差,和帝刘肇掌握了十二字谶言和三块玉佩,而河间王刘开则是得到了神农山之迷。董太后应是从河间王刘开这条线索上得知了神农山的秘密,却对灵帝守口如瓶,以至于灵帝虽是刘开后人,又从恒帝手中继承了十二字谶言和三块玉佩,却始终无法勘破这个天大秘密……他心中悚然,董太后与灵帝虽为母子,竟也相互隐瞒多年,难道帝王之家均是这般冷酷无情?

    他出神良久,才又开口问道:“神农山占地极大,那个秘密又在何处?”

    李儒再次摇头表示不知。

    蓦的,南鹰心中一片火热,因为他猛然间发现,他竟然才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掌握了全部解谜之钥的人……

    “墨喆,去准备一下!”他强行压下心中急切,从容道:“明日,我军全体撤出长安……秘密开赴神农山!”(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二章 智将诡道

    滚滚黄河,浊浪翻腾,有如一条蜿蜒游动的黄色巨龙,释放出一股令人顶礼膜拜的磅礴气息。远方轰鸣的巨大泻水之声,似千军万马奔腾不息,又似黄钟大吕,令人热血沸腾。

    源远流长的古老河流,不仅滋养了两岸千万的人民,更加孕育出无数灿若星辰的古今人物,流传着多少令人神往的美妙传说。

    南鹰双手凭栏,出神的凝视着面前的浩瀚黄波和水天深处那无尽山峦,心中正是在回味着关于神农山的传说。

    在他座舰两侧,数十艘大小战船正排成雁行阵势,缓缓行进,拱卫着中央旗舰横渡黄河。但见帆影幢幢,千桨拨浪,声势不凡。

    自讨董之战以来,渤海水军连战连捷,凭着高超战术和坚船大舰一直牢牢掌控着部分黄河河段的水上制权。是以南鹰率部出得长安直奔黄河渡口之时,早有一支巡弋在附近的水军船队收得天眼传书,提前赶至等候。这支船队规模一般,以中小船只居多,只有两艘鹰级战船和两艘楼船,然而用以装载不到两千人的骑兵军队却已绰绰有余。

    “将军!”墨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便可登岸!请您示下!”

    “命令……水军靠岸即行,继续巡检战区,马云萝将军、所有鹰将和骑兵,随本将登岸……”南鹰目光停留在极远处的隐约山影:“兵锋直指神农山!”

    “是!”不待墨喆答话,不远处的旗令兵立即双足一并,随即有如猿猴般攀上桅斗,向着所有船只打出旗令。

    很快,远近各舰上彩旗翻飞,一条条回令从旗令兵口中如珠报出:

    “马云萝将军领命!”

    “张梦依将军领命!”

    “黄忠将军领命!”

    “甘宁将军领命!”

    “……”

    “所有骑兵开始整装,所有船只正在变阵!”

    墨喆听到一位位鹰将名号,终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上前一步,低低道:“将军……真的将大小姐一个人丢在长安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雏鹰终将面临单飞,奇花亦有盛放之日,何况她于公于私,都有留下的理由!”南鹰清澈的双目闪过霎那的迷茫,却立即归于坚毅明亮:“有吕布在,还有管平、孙宾硕两位先生自愿留在长安,清儿安全无虞……相信高顺将军亦会同意本将和清儿的决定!”

    “说到吕布,还有长安……将军!”墨喆明显迟疑了一下,终于大声道:“能够允许末将提问吗?”

    “说!”南鹰终于回过身来,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本将最喜欢的就是,部下们肯思、敢问!”

    “是的,将军!”墨喆心中一松:“末将有一事始终不明,此次奇袭长安得手,不仅解救天子于水火之中,更铲除了心腹之患董卓,我军声势更盛,而将军的威武之名和忠义之名将令天下再次震动,所有忠于大汉的子民都将歌颂您的功德……这难道不正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从此一举荡涤天下的千载之机吗?”

    “你是这么想的?”南鹰侧着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禀报将军!”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有末将,末将也是这么想的……我鹰巢经营汉中多年,可谓是根深蒂固,为什么不趁着这么好的时机将长安和汉中连成一线呢?这不正是将军您一直说的,说的……对啦!叫取得战略纵深嘛!”

    “是啊!末将亦有同感!”又一个憨厚的声音叹息道:“将军竟会将长安拱手让于吕布和王允,再次令鹰巢军的发展方向屏于群山之内,这,这也太可惜了!”

    “切!这三个小子!”南鹰瞧着从甲板上晃悠而来的李少杰和杨羽,再瞧瞧默默点头的墨喆,不由哑然失笑:“本将终于弄明白了,你们三个是不是忍了很久,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呢?又是否感觉到,本将在处理此事上出了昏招?”

    三人相视,一起点头。

    “渤海三杰……三个笨蛋啊!”南鹰叹了口气:“本将只解释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全部降回去当什长去!”

    “啥?”三员小将一起傻眼,李少杰更是夸张的一把捂住了胸前的鹰勋。

    “能够记得要取得战略纵深,本将心中甚慰!然而,却是生搬硬套了!”南鹰瞪了李少杰一眼:“不错!鹰巢的发展方向是要走出深山、挺进三辅,这是当年贾先生便已定下的大计,却绝对不是现在!”

    “为什么?”李少杰有些不服,他眼珠一转,促狭道:“难道将军有意将长安送于吕布,当做是大小姐的嫁妆?”

    “滚一边儿去!”南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笑骂道:“本将有意将你送于吕布,做一个杂役小厮!”

    “长安何其重要?本将若是逼不得已,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南鹰沉声道:“如果整个益州已经尽在我军掌握之中,那么本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长安!”

    “什么?益州!”三员小将均是浑身一震。

    “是!就是益州!”南鹰有些无可奈何道:“昔日一时之误,令刘焉入主西川,致有今日东西两川相持不下之局。鹰巢虽然占据汉中、巴郡数地,却要时刻提防来自身后的威胁,难以安心壮大。加上蜀道崎岖,转运艰难,纵然将长安和汉中连成一线,亦会分兵驻守之下破绽百出。一旦两线遇有战事,我们就会被后勤生生拖垮!”

    “再说长安吧!”南鹰深深一叹:“董卓是死了,可是在长安之侧,仍有西凉的韩遂马腾和董卓余部的李傕郭汜虎视眈眈,他们会轻易罢手吗?”

    “还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在长安,吕布有兵万余,若我们独占长安,他该当何去何从?纵然他吕布肯寄人篱下,他的部下们会同意吗?”他的目光落在三员小将身上:“没有沃野千里和安定稳固的大后方,我们拿什么去同时守住汉中和长安?同时占据两地,其后果就是受到前后夹击和内部叛乱,然后同时毁灭!”

    三员小将一起呆在当场。

    “所以,本将要让,要忍,还要送出长安!”轻轻的叹喟中,南鹰缓缓回身,再次双手凭栏,幽幽道:“以怀柔之策安抚吕布,令并州军成为封死西凉军南下东进的铜墙铁壁,为鹰巢军逐步蚕食益州,夺取成都平原的千里沃土赢得时间……这个,就叫做以空间换时间!”

    说到此处,他心中不由一痛……高清儿之所以留在长安,固然是对吕布的痴情生出一丝情愫,然而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持这一份战略同盟而作出牺牲呢?

    “这,真是太复杂了!”李少杰终于嚅嚅道:“将军,您是怎么想明白的?”

    “带了你们这群人头猪脑的笨蛋,本将能不多想想吗?”南鹰再次瞪眼:“还敢自称渤海三杰?等回渤海,本将就让你们全都喂猪去!”

    三将一起惨叫:“将军开恩!”

    见南鹰气哼哼的不予理睬,李少杰再次眼珠乱转:“将军之智,堪比韩信,末将等真心服了……然而,末将仍有一事至今百思不得其解,请将军教我!”

    他见南鹰仍是不理,只得腆着脸道:“刚刚将军可是说了,就喜欢部下们肯思、敢问呢!”

    杨羽、墨喆慌忙大点其头。

    “那也不是对你们这些个废物!”南鹰转过身来,一眼瞧见三人贼头贼脑的傻相,终于忍俊不禁,再次一脚踢去:“问吧!”

    “是!是!将军!”李少杰手忙脚乱的闪身避开,赔着笑脸道:“将军,你既然担心李傕郭汜这两个王八蛋,又为何要放了郭汜呢?这可不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吗?”

    “终于问了一个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了!”南鹰出人意料的露出一丝笑容,欣然道:“你说错了!本将看似是义释郭汜,实则大有用意!”

    三将见南鹰转怒为喜,一起松了口气,同时被勾起好奇心,侧耳倾听。

    “李傕郭汜两人,均是智勇双全之将,却又都尝怀不臣之志……这么好的一对拍档,本将怎么忍心将他们拆散呢?”南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少杰,你刚刚一连用了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两个词,却不知道仍有一句话叫一山不容二虎吗?本将若是杀了郭汜,那么不仅会激起西凉诸将同仇敌忾的拼死之志,更会为李傕除去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便可从容聚拢董卓败军,伺机卷土重来!”

    “将军你,你的用意是?”墨喆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看着吧!”南鹰冷笑着点头:“只待他们分别拥兵自重、争权夺利之日,就是本将使计挑唆,令他们二人自相残杀之时!”

    三将相顾失色,同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脚下升起……将军一向擅用诡道入兵,难道如今也精于用诡道算人了?这是不是也太狠毒了点?

    “本将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本将用于战事,当然无可厚非。”南鹰漫不经心的从他们身边行过,丢下一句话:“可是别忘了,孙子还说过: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驭兵之法如此,用人亦然……何况他们还是敌人!”

    “从前,本将在教你们为将之道时曾经说过: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他停下脚步:“今日便再教你们一道:离君臣之际,塞忠谠之路,然後婬之以色,攻之以利,娱之以乐,养之以味。以信为欺,以欺为信,以忠为叛,以叛为忠。忠谏者死,谄佞者赏。令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急令暴刑,人不堪命,所谓未战以一阴一谋倾之,其国已破矣……此为智将诡道也!”

    “将军!前方陆地!”传令官洪亮的嗓门远远的传了过来:“各部正在准备登岸!”

    “很好!备马!”南鹰潇洒的一甩身后那黑底银边披风,向着呆若木鸡的三员小将微微一笑:“你们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现在不要发呆了,先随本将去试着解开帝王的诡道吧!”(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三章 山外疑云

    太行山麓最南端,坐落着一片茫茫群山,南眺黄河,北接太行。其间,一座座奇峰雄岭绵延不绝,或巍峨挺拔,直插云霄,或蜿蜒起伏,跌宕不驯,加上幽泉清溪点缀其中,共同构成了一幅奇峰林立、沟壑纵横的奇景。而山间长年云遮雾涌,岚气弥漫,远望更是有如人间仙境。

    “这便是神农山吗?”南鹰勒住座下战马,望着面前这片层峦叠嶂的大山,不由目瞪口呆:“想要探遍此山,实是堪比大海捞针啊!”

    “好美!”娇柔优雅的叹息声中,马云萝与南鹰并骑而立,白了他一眼道:“你很急吗?我倒认为,若能探遍此山,却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急什么?”南鹰瞧着她玉容侧面那鬼斧神工般的柔和线条,不由心中一荡:“若能与云萝共赏山水,当然是人生快事!”

    马云萝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嗤笑道:“真是郎情妾意啊!”

    南鹰有几分恼羞成怒的转过脸去,狠狠瞪了一眼张梦依:“胡说什么!是否要本将立即将你谴回渤海?”

    “切!只知以势压人!”张梦依不屑的偏过头来,却终于闭口。

    “好了!正事要紧,还不速速安排入山之事?”马云萝伸手搭上张梦依的香肩,向着南鹰狠狠回瞪过来:“你凶什么!”

    南鹰一阵头疼,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自从那日未央宫联手应敌之后,这几个女人之间的亲密程度似乎一日千里了…….

    “来人!拿神农山的地图来!”他有些无奈的叫道:“没听到马将军的命令吗?”

    “回将军!”一名军官策马奔了过来,脸上尽是尴尬之色:“我军并无此山地图!”

    “怎会没有?”南鹰不悦道:“几年前本将便已下令,全力绘制太行山各处地图,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将军教训的是!”那军官嚅嚅道:“只是千里太行何其之大,我军发动所有可用之人历时三年,也不过绘出太行大半地图,此处又是太行山最南端…….”

    “行了!非你之罪!”马云萝打断道:“此次我军取道神农山,完全是临时动意,准备不足亦在情理之中!”

    “马将军言之有理!”南鹰亦有些无语,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立即催促派出去的游骑兵,寻找四周山民充当向导,同时,找几个擅长速绘的人登上最近的山巅,先绘出一张大略的草图来!”

    “是!属下早已派出四拨游骑兵,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传回!”那军官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擅长速绘的人…….将军您知道,听风和风语两部人马几乎都留在了长安保护大小姐,只怕此刻我们并无这方面的高手!”

    张梦依见南鹰面色一沉,眉头也扬了起来,连忙插口道:“有一个人,可胜此任!”

    “哦?是谁?”南鹰一怔,没好气道:“梦依不会是要请本将亲力亲为吧?”

    “末将不敢!”张梦依一脸好心没好报的娇嗔之色,她向着身后努了努嘴:“将军忘记了,您不是还从长安带出了几个戴罪之人吗?其中一人笔力锋健、画功精湛,正是当世大家啊!”

    “啊!你说的是他?看来,梦依倒是一个念旧之人!那人为你偶绘一桢佳画,竟换回一段善缘!”南鹰再次一怔,却立即明白过来,不由微笑起来:“很好,看来这勘绘地图的任务便要着落在梦依身上了…….去将蔡邕带过来!”

    很快,一脸惨然的蔡邕便立在了南鹰马前,他有些惊惧的目光与南鹰一经对视,立即低下头来:“将军唤罪臣前来,可有差谴?”

    南鹰瞧着白发苍苍的蔡邕,心底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这么一位当世大儒,怎么就晚节不保的跟了董卓呢?难道权势对于一个人就真的这么重要吗?罢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老人,瞧在蔡琰的面上…….

    想起蔡琰,南鹰眼珠一转,语气冰冷道:“蔡邕,你可知道王允前日使人传书本将,建议将你赐死,以谢天下!”

    “什么?”蔡邕浑身一颤,惶然道:“罪臣虽然被迫从贼,却并无半分恶行,请将军明鉴!”

    “荒唐!”南鹰大声斥喝道:“屈身事贼,不忠不孝,这还不是恶行?”

    蔡邕呆在当场,半晌才凄然道:“将军骂得是,邕确是死不足惜!”

    南鹰望了一眼张梦依,放缓口气道:“本将本待依王司徒之议,然幸有梦依小姐力劝本将,并亲自回书王司徒为你求情,这才挽回你一条残命!”

    “多谢梦依小姐!”蔡邕浑身剧震,向着张梦依一揖到地:“老朽惶恐无地,日后必当报答救护之恩!”

    “行了!行了!”南鹰不耐道:“梦依小姐已经荐你为此山绘图,你须尽心办差,戴罪立功!”

    他顿得一顿,又意味深长道:“蔡邕你已是再世为人,本将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继续效忠天子,那么日后清身正名,亦未可知!”

    “多谢将军…….”蔡邕老眼之中光彩涌现,他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老朽谨记!”

    “对了!”南鹰装作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女儿蔡琰亦有才名,梦依小姐很是喜欢…….就让你女儿加入梦依小姐属下,做一名女军吏吧!”

    “什么?我喜欢?”张梦依听得莫名其妙。蔡邕一条老命确是她向王允求情保下的,那不过是爱惜蔡邕的才华罢了…….可是她甚至没有听说过蔡琰的名字,何来喜欢之说?

    没有等她说完,便见南鹰一双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同时,蔡邕也已欢天喜地的躬身道:“能得梦依小姐赏识,此为小女之幸!”

    “…….是啊!”张梦依顺水推舟,点头道:“本将的女兵营确是少一名女主薄,便请蔡老先生请来令媛,随本将同去勘绘地图如何?”

    “嘿嘿!”南鹰望着张梦依和蔡邕并肩而去的背影,不由伸手磨娑着光洁的下巴,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即使没有张梦依的求情,他又怎会舍得杀蔡邕呢?这回可是一箭双雕了!大才女蔡文姬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一个警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南鹰转过头来,便看见马云萝蛾眉轻蹙的盯着他:“笑得这么轻贱……..是你自己看上人家蔡家小姐了吧!”

    “没有的事!”南鹰一脸义正辞严:“老天为证,我连人家蔡小姐的面都没有见过,完全就是爱惜他们父女的才华!”

    “真的?”马云萝紧盯着他,突然展颜一笑:“其实看上才好呢!想你一个堂堂将军,又是大汉皇叔,若无妻妾成群才是失了体面!”

    “什么妻妾成群?”南鹰心怀再荡,腆着脸道:“可怜本将年近三旬,虽然功成名就至今仍是孑然一身,连正妻都未迎娶……..马将军,您难道就这么无动于衷?”

    “滚开!”马云萝雪白如玉的面庞腾起一团令人惊心动魄的红晕,几乎就要扬起马鞭抽了过去,却突然想到要顾全主将威仪,终于强行忍住。

    “将军!将军!情形有些不对!”徐晃有些不安的声音适时响起,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旖旎的暖昧气氛。

    “怎么不对了?”南鹰转过头去,脸上那浅浅的坏笑荡然无存,尽是警觉之色……..徐晃向来稳健,几乎从没有今日这般失态,定是发觉了什么不妥之处。

    “将军!派出的斥侯和游骑兵都回来了!”徐晃策马行至南鹰身后半个马位,才压低声音道:“山外周边十数里,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不能吧?”南鹰愕然道:“适才我军行军之际,仍不时远远眺见山腰露出茅舍一角,怎会没有人?”

    “斥侯发现了一个小山村,还有零散房舍多所!”徐晃一脸凝重:“但是,村间舍内均是荒废已久!”

    “徐将军说得不错!”马云萝心中一动,娇呼道:“如今已入初秋,正是狩猎之季,然而我军驻足山口多时,却没有看到一个猎户甚至是樵夫的身影……..这神农山中定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否则本将又怎会劳师动众的前来!”南鹰喃喃道,他突然扬声大吼道:“派出所有骑兵,放出全部天眼,全力搜索周边百里之地……..本将就不信了,连一个喘气的都找不到!”

    茂密的林边,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正在踽踽独行,从那一头花白之发、浑身破旧粗衣、斜背的自制木弓,还有手提腰挎的山鸡野菜,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身倦归巢的老猎人。

    望着不远处的小小木屋,他那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轻松,不由停下脚步瞧了一眼手中的野味,嘿然一笑。

    他再转过身来,怔怔的瞧了一眼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悲怆之色瞬间闪现,长叹着摇摇头,继续向着那间仅可挡风避雨的蜗居行去。

    清越的鹰唳从头顶响起,那老猎人一怔驻足,抬头眯着眼瞧去。

    “恩?”凭着他多年行猎的丰富经验,立即瞧出了端倪:“这鹰儿有些不对啊!这附近并无野物,它为何始终在我这木屋上方盘旋不去?”

    突然间,阵阵颤动从脚下传来。

    “不好!”那老猎人猛的脸色大变:“是战马!向着这边儿来了!”

    他正待闪身入林,突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不由哑然失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慌不忙的将木弓丢在地上,再将野味解下,转身静静的注视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

    一处土丘后,倏的伸出十数面大旗,旗上一只黑鹰迎风抖动,跟着上百名骠悍的黑甲骑兵驰上土丘,径向老猎人奔来。

    鹰唳再响,那鹰儿凌空下扑,一个回旋轻轻巧巧的落在一名骑兵刚刚伸出的右臂上。

    那老猎人蓦的瞳孔收缩,好家伙!这支骑兵竟能驭使如此通灵的雄鹰,难怪这么轻易便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所。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那老猎人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他站着不动,缓缓双手摊开,表示出放弃抵抗的顺从。

    隆隆的蹄声渐渐收止,那些骑兵放缓了马速,慢慢围了上来。

    一名年轻的将军越众而出,在距离老猎人数十步外便翻身下来。

    他一路牵马而来,面上堆满了亲切之色,口中大叫道:“老人家,您别怕!我们是鹰扬中郎将的部下……..”

    “鹰扬中郎将?”老猎人怔在当地,他虽然极少外出,却也听说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啊哈!你知道我们将军吧?”那将军指了指那面黑鹰大旗,微笑道:“对!就是鹰扬中郎将!奉将军将令,向您打听个事……..”

    “你们是想问神农山的事儿吧?”那老猎人突然一脸激动的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就是从神农山出来的!”

    “啊?我这还没说完呢!”那位将军也傻了:“你老人家是神仙吧?”(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四章 神农之厄

    在距离神农山两里外的一处高地上,上千名渤海军战士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顺着地势扎下了营寨,在营外建立起简易防线,并派出一批批精锐射手,不仅在周边布下了明岗暗哨,还好整以暇的开始了狩猎行动。正当女兵小队刚刚煮沸了净水,大大小小的野味和成袋成筐的山菇野菜便源源不绝的送回了营中。

    当今世上,渤海军或者仍不能做到天下无敌,但其综合能力绝对是举世无双。渤海军军规:从军两年者,若不能达到最低标准,必须强制解甲。那么这个所谓的最低标准都有什么呢?不仅要能认清文字、读懂军令、看明地图,还要体能过关、列阵过关、骑射过关,甚至要求必须懂得基本的御车、操舟、行猎之法。同理,为将者若不能率先垂范,就要降级使用。是以,渤海军成军四年有余,虽曾多次收编降军,但每年都有大批弱者被强制归农或是转为地方役吏,总军力始终不过四万,而无论将士,均是上马能骑、开弓擅射、入水善泅、进山可猎。如此练兵之法,不说绝后,亦必空前。

    所以,南鹰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他正微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张行军马扎上,将士们忙得热火朝天,他瞧得也是心旷神怡,心底甚至升起那么一丝丝的虚荣感,连正在着手准备的探险之旅也暂时抛到了脑后……直至管亥的骑兵小队簇拥着那名老猎人赶回营中。

    “老朽李勇,见过鹰扬中郎将!”那个老猎人不慌不忙的立在南鹰面前,一出手就把将军大人给震住了…….他向着南鹰行了一个标准的北军军礼。

    “太好了!想不到老人家竟然还是军中前辈!”南鹰笑得眼都弯了。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正愁找不到向导,天下就掉下了一个北军老兵了!

    “将军谬赞!哪里是什么军中前辈?二十多年前,老朽只是一个小小的射声部什长罢了!”李勇一脸恭敬之色:“早就听过将军的威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哦?老人家多年隐居深山,怎会知道本将的名字?”南鹰一怔,这个老兵看来没那么简单。

    “将军休疑!老朽确是二十年足不出山,却在偶然间听说了将军的故事!”李勇微笑道:“两年多前,一位族侄入山探我。老朽听他提及,曾有幸追随过将军!”

    “是谁?”南鹰好奇心大起。若是自己的部下,怎么从来无人说起过是出自神农山呢?

    “那人不是将军的直属部下!”李勇仿佛看出了南鹰心中所想:“他叫李九,目前正在张燕将军麾下效力!”

    “是李九啊!”听老猎人这么一说,南鹰和身边几名将军、亲卫一起叫了起来。

    当年南鹰奉旨招抚太行山群盗,而孙宾硕却趁夜袭杀张牛角,意图破坏朝庭的招安大计。之后张燕请南鹰出手追凶,并安排了一队人马作为向导,一直追到了隐藏于太行绝地中的孙家堡外围,最终逼迫孙宾硕举族归顺。那支部队的领头之人,正是李九。神农山位于太行山南端,李九出身于此,确实是合情合理。

    “好!这么说,更加不是外人了!”南鹰双掌一拍,正要追问神农山的秘密,却见一个传令兵行了过来,施礼道:“将军!除负责警戒的兄弟们外,所有兄弟均已归营用饭,马将军提醒将军:也可以用膳了!”

    此言一出,渤海军诸将均露出会意笑容,只有李勇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脱口道:“为何要等将士们用过饭食才请将军……”

    “老前辈,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管亥熟络的搭上老猎人肩膀:“是南将军为咱渤海军定下的军规……士卒空腹,主将亦受饿!”

    他不理老猎人一脸震憾之色,大呼小叫道:“走啦走啦!今晚沾了北军前辈的光,将军定会同意适度饮酒……小子们,还不端酒上肉!”

    跳动的火苗轻轻舔食着不断翻转的獐子,滴滴油脂溢淌之中,诱人的香气远远弥漫开来。南鹰和七八名鹰将团坐在火堆旁,轻言细语之中,目光却均有意无意的落在老猎人身上。就连马云萝和张梦依亦悄悄行了过来,立于火堆后的暗影之中,静静的侧耳倾听。

    老猎人狠狠用口撕下一大块肥美的烤肉,不待咀嚼几口便已迫不及待的再灌下一大口酒水,不由舒爽的呼出一口长气,惬意的眯起了双眼。

    突然间,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那漆黑起伏的连绵山影,立时目光阴冷下来,怔怔的出起了神来。

    几名将军一起向着南鹰瞧来,却见他微微摇头,显然是示意不得催促,只得闭口苦等。

    “南鹰扬,各位将军!老朽知道各位提领大军到此,亦是为了山中秘密而来…..”良久,老猎人终于开口了。

    渤海军众将一起心叫,来了!不由同时屏息凝神,只待下文。

    却听老猎人幽幽道:“却不知道,各位将军相信…..这世上有妖兽吗?”

    “什么?”众皆愕然。猛然间,火堆四周同时迸发出一阵暴笑之声,就连南鹰亦微笑起来。

    “老朽说错什么了吗?”老猎人睁大了眼睛惶然道。

    “前辈,看来李九对您老人家亦是有所保留啊!”甘宁笑道:“否则您定会知道,所谓妖兽…..”

    他说着不由挺了挺腰,傲然道:“咸阳原上咱们杀过,太行山绝地之中,咱们也杀过!甚至,我渤海军狂兽营中亦尽多珍奇猛兽!您若是想告诉咱们,这神农山的秘密就是什么妖兽…..嘿嘿,那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大言不惭!”南鹰翻了翻白眼:“咸阳原上铲除妖兽你参加了?那是狂兽营的功劳!还有太行山绝地,你倒是适逢其会,可那妖兽亦是死于群兽之争,跟你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在甘宁讪讪苦笑中,渤海军众将又是一阵狂笑。

    瞧着老猎人一脸痴呆神色,立即有知情人凑上前去,将当年咸阳原迷案和太行山探奇的故事连说带比的讲述起来。

    “好家伙!”老猎人听得张大了口,半晌合拢不来:“若依几位将军描述,那对公母巨兽确是天下奇种,当得妖兽之称!”

    “不过…..”他还是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老朽在神农山中所见的那一只,怕是更为可怕和诡异!”

    南鹰瞧清了老猎人面上那隐隐浮现的畏惧之色,不由心中一沉,伸手止住几名一脸不服的将军,肃然道:“正要请老人家细说!”

    “老朽遵命!”老猎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不瞒各位将军,这神农山附近,百年来只有我们一个村落,因彼此沾亲带故,又多为李姓,故称李家村!村中丁口不多,只得百余人,然而世代习武行猎,又出过一些老朽这样的军中老卒,是以村中青壮悍勇成风,几个后生儿郎均有过徒手杀虎毙熊的经历…..”

    “厉害!看来姓李的猎人都是猛人啊!”管亥倒抽了一口气,见老猎人疑惑的目光望来,不由尴尬一笑:“我们渤海军著名的猛将李进将军,以前就曾经是一个猎人…..可惜他因镇守渤海,今日不曾前来!”

    “原来如此,日后有机缘,定要当面拜见这位李进将军!”老猎人欣然一笑。

    “管亥,你小子不要打岔!且听这位李勇先生说下去!”黄忠不知何时也立在火堆旁,他接口道:“既然李家村尽多优秀猎手,怎会惧怕什么妖兽?”

    “当然是事出有因,这才令我们不得不止步于神农山外,甚至流离失所,被迫离开了已经生存百年的家园!”老猎人的目光再次黯淡下来:“就在两年前,先是来了一大队西凉兵马封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宝藏……”

    “老人家,你如何敢肯定是西凉兵马?”南鹰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肯定!”李勇愕然道:“老朽昔日从军多年,曾随段颎将军平定西羌,如何认不出西凉兵马?”

    “果然……”南鹰点了点头,向着不远处的暗影哼了一声……暗影中,一个瘦削的身影微微一动,向着黑暗处再缩了一缩。

    “老人家请继续!”南鹰抬了抬手:“之后,那些西凉兵马是否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动中全军覆没了呢?”

    “将军知道此事!?”老猎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骇然道:“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您是怎么知道……”

    “那场地动其实涉及极广,当时本将正在黄河以北征讨董卓,都受到了波及!”南鹰苦笑着摊开双手:“西凉军覆灭一事,本将也是从西凉军降将口中得知的,而此后神农山中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是这样啊!”老猎人定了定神,复又坐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地动过后,村中长者都说是上天降灾,不可轻易入山,他们严令所有人素食沐浴数月之久,这才准许老朽带着一群后生再次入山行猎……”

    “就是在那一次,我们发现了一个因地动出现的山穴,然后……”他双目中突然间闪现出极度的恐慌畏惧之色:“那畜牲便出现了,仿佛是从天上掉下去的一般,因为,它此前从未出现在神农山中……”

    说至最后,老猎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涩声道:“那日,老朽带着一群后生仓惶退回村中,向村长说明此事,立即受到严厉的斥责,并被勒令绝对不可再深入山中,然而……”

    他语声黯然道:“那畜牲却不肯放过我们了,一月之间,它在村落四周连续出没,惊得村中老小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村长认定是我们触怒了山中神明,无奈作出了迁移的决定……自此,神农山再也没了李家村!”

    渤海军众将听着那老猎人低沉的声音一路娓娓道来,均感一股凉意袭来,心中如坠大石。直至老猎人说毕,火堆旁仍是一片寂静,竟无一人开口。

    “地图绘制得如何了?”终于,南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若已基本绘成,便可以请老人家当场指出那处山穴所在……也就是老人家首次发现妖兽的所在!”

    “是!将军!”蔡邕快步行来,将一卷白帛恭恭敬敬的呈上前来:“神农山方圆二百里,其七岭十八峰草图在此。不过,这只是粗图,若想要绘出精细之图,非十数日功夫不可!”

    “半日时间能有这般成果,已是难能可贵了!”南鹰将白帛展开,借着火光看得分明,不由吃了一惊。那白帛上群山诸谷,画风细致,勾勒动人,竟将偌大一座神农山跃然纸上。

    “说来惭愧!此为小女所画!”蔡邕口说惭愧,实则一脸得色:“老朽只是从旁辅助罢了!”

    “蔡琰才女之名真是名不虚传……”南鹰心中有感,目光亦不由向着蔡邕身后望去,果见一个纤弱身影正向后缓缓退了回去,不由微感怅然,这位名传千古的才女虽然近在咫尺,然而至今竟是缘铿一面。

    他想到神农山之谜,勉强将心底那份失望压下,摆手向着老猎人道:“老人家,请来指点路径!”

    老猎人瞧清地图,亦是啧啧称奇,他毫不犹豫的指向中央地带的一条长长山脊:“就是这里了……龙脊长城!”(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五章 勇闯魔窟

    苍翠雄奇的群山之间,一道刀劈斧削的悬崖绝壁有如一条巨龙蜿蜒起伏,竟达数十里之长,一路向北,直奔向太行山的层峦群峰之中。

    那道悬崖绝壁两侧,尽是深不可测的幽谷险壑,崖顶山腰中云雾弥漫,其高竟不能以目视猜度,而峰岭相连之间,险象环生之处不可计数,其险峻之处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在那绝壁腰间的某一处,突兀的现出一个幽深漆黑的石穴,随着山岚雾气的飘浮若隐若现,份外诡异恐怖。

    “龙脊长城……”就在石穴正对面的一座山峰上,南鹰缓缓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即使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也被面前那鬼斧神工般的自然奇景深深震憾,同时对那石穴生出高深莫测的戒惧心理……如此规则的洞口,绝对不是什么大自然的杰作,那只能是人为开凿而成的。这么一来,只能说明……

    “看来那所谓的秘密,定然是这里了!”身边仙音乍响,仿佛直接窥破了他的凡人智慧。

    南鹰感受着身侧那混合着草木芬芳的动人气息,心底突然间再也不复即将解开千古之谜的跃跃欲试之心,只觉心如止水,柔情尽涌……美景当前,玉人伴侧,夫复何求?何苦再去冒险探奇?

    “男儿大丈夫,行路岂可止于中途?”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背:“去吧!无论是福是祸……我都陪你!”

    “听你的!”南鹰心中一荡,同时豪气顿生。

    他伸手入唇,立时发出几声惟妙惟肖的清脆鸟鸣。

    远近的草丛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长草翻滚之中,七八团深草迅速向着南鹰和马云萝汇聚过来。

    “将军!”老猎人李勇和几名鹰将纷纷掀开伪装,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其中还有一张宜喜宜嗔的玉容……张梦依。

    “各位!”南鹰简明扼要道:“地点无误,只待那妖兽离洞,我们立即行动!”

    他再向着老猎人点了点头:“老人家辛苦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请立即返回山外!”

    “是!将军!”几名鹰将同声应命。

    而老猎人却面露不悦道:“将军是否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误了您的正事?说句冒犯的话,解开此山之谜已不仅是您的事,也关系着老朽全村能否重返家园……正是公私两便、义不容辞之事!”

    “……好吧!注意安全!”南鹰险些哑口无言:“徐晃、管亥,你们负责保护好前辈,若有差池,打断你们的腿!”

    不待徐晃、管亥应命,老猎人紧了紧手中的弓弦,嘿然一笑道:“将军放心,老则老矣,然而北军老卒也不是好欺侮的!”

    “说的好!北军前辈的风范,本将佩服!”南鹰欣慰一笑,再遥指着那石穴道:“根据前辈讲述,再过片刻,便是那洞中妖兽通常的巡山时刻了,待它出洞,我们即刻赶赴龙脊长城山顶,垂索而下。黄忠、华雄、徐晃、管亥、梦依,你们五人守住山顶警戒,并保护前辈……我和云萝、甘宁三人入洞探个究竟!”

    “将军,这……”几名被点名警戒的鹰将面面相觑,一脸不忿之色,只有甘宁发出一串得意的低笑:“谁叫咱经验丰富呢?”

    “滚!只不过在太行山中混了几日,神气什么?”张梦依狠狠啐了一口,向着南鹰怒道:“我在云雾山中生活了十几年,论山林经验,难道还不如甘宁了?”

    “服从命令!”南鹰沉声道:“军令也不听了?”

    “不服!”张梦依仰起玉颈,有如一只被激怒的孔雀:“我武功最低是没错,可是我除了熟悉山林外,还精通消息机关和花草药理……”

    她的纤纤玉指从鹰将们鼻尖一个一个点过去:“他们行吗?”

    所有鹰将一起缩了缩脖子,没有人吭声。不仅是因为张梦依言之有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渤海军四大女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真心得罪不起。

    “梦依说的有道理!”马云萝开口了:“只凭她那一手倾城之醉的本事,说不定一会儿便可以派上大用场……谁知道洞穴中还有没有什么猛兽了?”

    “你不是说倾城之醉没有了吗?”南鹰冷冷的盯着张梦依:“竟敢骗我!”

    “谁骗你了?我只说,没有那么多药量用于战场了……”张梦依罕有的露出讪讪之色:“一点点的存货,还是有的!”

    “好!”南鹰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脱下身上的避弹衣扔了过去:“穿上它,你就可以跟着我了!”

    “好嘞!”张梦依喜孜孜的套上那厚重的避弹衣,再将满头青丝盘了个卷儿,并扎紧了袖口,居然看着有模有样,活脱就是一个现代女特种兵的范儿……只有马云萝微笑起来,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张梦依借着侧身盘起长发之时,隐去了玉容上的一抹红晕。

    “将……将军!”老猎人突然张大了口,眼中尽是骇然之色,伸手指向对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面绝壁上,一瞬间,他们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有如刀劈般平滑的石壁上,一条五色斑澜的兽影正在快速移动,那一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仿佛无视了飞鸟难登的险恶环境,它根本就是在毫不停留的扶摇直上。

    “隐蔽!”南鹰瞳孔几乎要缩成针眼,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老猎人完全没有夸大其辞,只凭这妖兽仿佛不受重力影响的可怕行动力和那庞大至妖孽的体形,它便已经几乎脱离了走兽的范畴。

    他出手如电的抽出望远镜,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一抹胜逾猎豹强健而匀称的肌体,还有那遍体棕褐驳杂的皮毛。不等他窥清全豹,那条恐怖的兽影便已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我的娘!它这么快……这么大!到底是什么?”甘宁颤抖的声音在南鹰耳边响起:“将军,您看清了吗?”

    “……没有!”南鹰有些无力的垂下望远镜,没有人知道,他的手臂正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自从来到这个维度的世界,他已经先后见识了好几个未知物种的诡异和恐怖之处,却从没有受到过如此震撼心底的打击。如果说面对着黑虎,他仍敢正面一战;那么面对那只草原金鹰,他已经不敢力敌,必须以智取胜;而在咸阳原时,他甚至不敢派出精锐的战士去围捕猎杀那只酷肖狮虎兽的妖兽,完全是靠着以兽制兽,以众凌寡,才获得惨胜;此时此刻,当看到这只妖兽时,他却生不出任何战而胜之的想法,只有深深的恐惧……即使狂兽营全体出动组成战阵,在那妖兽闪电般的扑击速度下也能落得个冰消瓦解的悲惨下场。想要消灭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万箭齐发的覆盖打击……可惜,这里的地理环境根本无法实现。

    “汉升!”南鹰呆呆的凝视着那道山脊:“如果是你,能用弓箭狙杀它吗?”

    “恐怕不能!”黄忠苦笑起来:“不知是我的错觉,它的速度似乎快要赶上我的箭了!而且如此妖异猛兽,其听觉和嗅觉必定远超寻常兽类,一旦我靠近它,必然无所遁形!”

    “难道,这世间真有妖怪!”张梦依再也无复适才请战之时的勇气,她牙关格格打战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猛兽!”

    甘宁亦是骇然半晌,才向着老猎人歉然道:“前辈恕罪,之前我还对您说的话有所怀疑…….贵村碰上这等妖兽,迁居绝对是上策!”

    “大叔,那妖怪吃了你们多少人?”张梦依眼中尽是恐惧。

    “吃人?”老猎人一呆,立即摇头道:“那倒没有,村民们听那妖兽在周边日夜发出可怕的吼声,没几日便被吓得先后搬迁而去,却是一人不损!”

    “那还好!”张梦依拍了拍胸口:“否则那妖怪尝惯了人肉之鲜,我们可就惨了!”

    “好了!”南鹰怔了一会儿,站直身体道:“我们行动吧!”

    “什么?你还要去!”张梦依几乎要尖叫起来:“去个鬼!我们先出山,再快调狂兽营过来!”

    “狂兽营来了也没用!这只妖兽很有些古怪,它不是靠着数量就可以拿下的!”南鹰终于成功将恐惧之意尽数压下,他耸了耸肩:“前辈不是说了吗?那妖兽一旦离穴,没有两三个时辰绝对不会返回,我们仍有时间**一探……你不是怕了吧?”

    “怕?”张梦依一怔,涨红了脸道:“我会怕吗?大不了……我把倾城之醉全洒那畜生头上!”

    “那就好!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而我们渤海军,更没有迎难而返的前例!”南鹰叹了口气,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他缓缓掏出多年来投闲置散的手枪,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旁若无人的在枪管上轻轻一吻:“很多年以前,我曾说过,你就是战士的生命,那么今天,仍将由你来主宰一切……神怜战士,不要令我失望!”(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六章 解谜情迷

    绝壁之上,黄忠、徐晃等四名鹰将持弓端弩,警惕的观察着附近的风吹草动,目光不时瞄向身后那四条顺崖垂下的粗索,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四将联手之威可说是天下无敌,然而,他们此刻面对的便并非是世间任何一名绝顶高手,而是一只闻所未闻的恐怖妖兽。

    直至探身俯视的老猎人喜叫道:“行了!他们进去了!”四将才同时松了一口大气。黄忠眼中厉芒一闪道:“各位兄弟,此时此刻,将军可说是将性命交在了我们手中……若那妖兽中途返巢,我等唯有誓死相拼,绝不能让它入洞!”

    其余三将相视一眼,均是重重点头。

    徐晃毕竟性格稳重,他微一迟疑道:“若将军没有在约定时间出洞,又当如何?”

    老猎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将军放心,老朽曾经入过此洞,可说是熟门熟路。若南将军误了时刻,当然是由老朽下去招呼!”

    四将均是再舒一口长气,然而一颗心儿却仿佛始终悬在半空。

    “好了!”黄忠缓缓伸手探入箭袋,抽出两支长箭,一根一根插在面前的泥土中:“全力戒备,如有差池,以死谢罪!”

    三将心中凛然,心知黄忠此举是表明即使以他的如电射速,对上那只其疾如风的妖兽,出手亦不过最多三箭而已。

    “哼!”管亥冷笑一声,竟脱手掷下了手中强弩,反手从背后解下长刀大盾,重重坐在地上。

    “胡闹!”黄忠口中厉喝,心中却是止不住一股暖流涌起……管亥向来不精于射技,他是想要待那妖兽现身之后以近身肉搏将其拖住,为了其他人的精确射击制造机会。

    “嘿嘿!好汉子!”华雄一呆,放声大笑之中亦丢掉强弩,将脚边长矛拎在手中,淡淡道:“靠你们了!”

    老猎人看得发怔,一股多年不曾有过的豪情却几乎将胸口都充得发涨。突然之间,他想都不想的抢上前去端起一具弩机,狂笑道:“说不定还是老朽先拔头筹!”

    黄忠和徐晃相视点头,端弩持弓抢上前去,与老猎人呈品字形立定,同时沉声喝道:“来吧!

    相比其他人的笨拙,南鹰下坠之势快如流星,且从容不迫之处有如闲庭漫步。他左手持索徐放,右手垂于腰下按索收势,足尖在石壁之间连续轻点,几个起落之间便已降至石穴入口处。

    阴森之气和刺鼻腥风同时扑面而来,他望着那处漆黑深邃的洞口,心中竟是兴奋异常…….战斗、冒险、寻求真相,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刺激的机遇吗?

    长索轻荡,借着最后一次摆动的惯性,他抛开长索,一个翻滚纵入洞中,待双足踏定,已是左手持枪、右手端弩瞄向洞穴深处。待他超人一等的目力迅速扫过整个洞口,同时将感知之力弥散开来,立即低叫道:“安全!”

    一条条身轻如燕的身影相继掠入洞中,只余四条长索在洞外飘荡不已。

    “厉害啊将军!”甘宁止住脚下踉跄的步伐,再瞧向渊渟岳峙般的将军,眼光已经有着一丝惊异:“将军,为何这一手你从没有传授过我们?”

    “你们要学得仍然很多!现在……”南鹰亳不松懈的警惕目光仍然不变,手中已经打出手势:“搜索队形,前进!”

    “是…….啊!”张梦依刚刚迈出一步,便踩在一处凹凸不平之处,待她瞧清足下物事,止不住花容失色…….那是一具人骨。

    “什么?果然如那老猎人所言……到底都是!”借着渐渐适应黑暗的目力,四人同时瞧向脚下,均是面容大变。但见洞穴入口到处遍布着一具具尸骸,令人触目惊心。

    “怪了!”南鹰俯下身去,细细观察着几具白骨,目光竟流露出不能置信之色:“以尸骨光泽看,这些人最少也死了有近百年时间了……”

    “什么?”此言一出,连马云萝亦是神色骇然:“那头妖兽已经活了百年之久了吗?”

    “不!这恰恰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南鹰手指缓缓指过面前四散的尸骨:“但凡被野兽吞噬之人,其尸骨必是七零八落,散落各处……而眼前这足达数十具的尸骨,竟无一具呈现此景,均是完整无缺,只有几具仿佛是被践踏之后才破碎开来!”

    “呼!”张梦依吐出一口气,以手抚胸道:“就是说嘛!这些人绝对不是那妖兽吃的,谅那妖兽怎么可能活得上百年之久!”

    幽暗之中,南鹰和马云萝交换了一个奇异的眼光……连人都可以因为奇特际遇而长生,一头妖兽活得上百年似乎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咦?这是……”甘宁突然抢上前去俯身拾起一具尸体边的布片,那布片甫一入手,立即片片粉碎。

    “怎么了?”南鹰一怔。

    “将军!”甘宁神情凝重:“那布片似乎有些象是军中士卒的衣袍残片!”

    “是士卒!”南鹰微吃一惊,若有所思,随即从容一笑:“看来,此番我们必将有所收获!”

    幽深的山洞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洞内忽高忽矮,曲折难行,一会儿又忽明忽暗,有时甚至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四人均有照明火把,又均身手矫健,几乎已难以行进。然而,四人却是越走越是心惊,因为一路行来,虽然所经之处无不呈现出人为开凿的痕迹。

    “将军,前面有岔路了!”甘宁回过身来,有些迟疑道:“怎么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南鹰没有看他,却径自瞧向身边的山壁……昏暗的火光下,一个箭头的印迹却是清晰可见。

    “走!”南鹰率先向着箭头所示的洞穴行去:“本将已经感觉到,就在这洞穴深处,一定有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在等着咱们!”

    马云萝和张梦依相视一眼,心头均泛起高深莫测和前途未卜的奇异预感。

    “小心!全都止步!”南鹰伸手拦住身后的张梦依,几乎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令她羞怯大生,娇嗔道:“好好的为什么停下!”

    “为什么?救你的小命啊!”随着南鹰持着火把的手臂前趋,映亮了前方地面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垂直地穴。

    他探脚将身前的一个小石子拨入洞中,许久之后才听得沉闷的撞击之声。

    “这是什么?”几个人一起变了颜色。此洞最长深达十丈,若是不慎失足坠落,必然亳无幸理。

    “这叫竖井!”南鹰一个大步跨了过去:“在喀斯特地貌的溶洞中,随着地下水深入,就会渐渐渗透,形成这样的天然陷井!”

    “喀斯特?”几人面面相觑,终于由张梦依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具有溶蚀力的水对可溶性岩石进行溶蚀作用之后,形成的地面和地下的形态!”黑暗之中,传来南鹰轻轻的笑声:“不是号称山林经验丰富吗?也有不懂的时候?”

    “哼!你欺负人…….”险死还生的惊悸和一无所知的羞愧,令张梦依几乎流下泪来。

    “别睬他!”一只柔软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马云萝有如仙籁般的声音传来:“这个世上,又有几个怪物如他一般博学多闻的?”

    “就是啊!”张梦依心中生出如同对亲姐姐一般的依赖,同时口中恨恨道:“他就是一个怪物!”

    “我的娘!”甘宁的骇然大叫传来,在封闭的溶洞之中形成阵阵嗡嗡的回响。

    两女同时一愕,一起上前几步,待借着火光瞧清了面前景象,亦被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连南鹰都屏住了呼吸,直觉得心跳加速。

    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所在,厅中岩壁之上满布白色晶莹剔透的晶体,仿佛是形态各异的花朵正在肆意绽放,火光掩映之下,呈现出一派美不胜收的奇幻景象。

    然而,这一切还并非是令几人骇然失色的主因…….石花盛开之后的那面平整岩壁之上,赫然刻着一段诗文。尤为令人惊异的是,整段诗文均是刻在一方玉璧之上,再将整面玉璧嵌入石中。

    南鹰呆了半晌,才行近前去,将火光映亮了那段诗文:五德替代,汉夷分立。成者为王,当数天命。天堑通途,高掌远跖。存亡绝续,简在帝心。国祚延绵,海内平矣。日中则昃,青德启运。

    这是一首当代最为流行的四言诗,通篇宏伟大气,似乎是出自一位汉代帝王之手,既表述了顺天命、兴王业的使命荣誉,又表达出身为帝王却必须居危思安的忧虑和希望继承人能够拨乱反正的愿望。

    正当其余几人正在咀嚼诗意,完全不明所以之时,南鹰却是浑身剧震,因为这一首诗放在任何人眼中均是难寻其奥,唯独落在他的眼中,却是有如明灯眩目,一目了然……只是一瞬间,他便已窥透了其中的秘密,因为这秘密,当世之间,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

    霎时,泪水无声的淌下。此时此刻,他甚至忘却了即将解开千古之谜的狂喜,心中只想着那一个有如兄长般亲切可敬的身影,若无那人高瞻远瞩的卓识,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南鹰今日也将注定虽入宝山却空手而回的下场。(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七章 谶言真相

    忽明忽暗的火光掩映下,满洞之中晶莹剔透的石花石柱流光溢彩,映衬着那一面玉璧之上的字迹,令人生出如梦如雾的虚幻感觉,再难保持心中平静。

    就在几人凝神思索那四言诗所蕴奥义之时,只听南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抚上了那面玉璧。

    “五德替代,汉夷分立。成者为王,当数天命。天堑通途,高掌远跖。存亡绝续,简在帝心。国祚延绵,海内平矣。日中则昃,青德启运。”南鹰仿佛低吟般的声音在洞中轻轻回荡。

    他的手指直接停在了首句“五德替代”的“代”字之上,突然重重向内一按。

    “嗒”的一声轻响,在众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那个“代”字竟是应手深嵌。

    南鹰嘴边泛起一丝微笑,他出手如风,手指连点,顺着那诗的排序一路按了下去,所按之字无不陷入玉璧之内。

    “什么!”张梦依失声娇呼,依着南鹰所按的字一个个读了出来:“代……汉……者……当……途……”

    听着她所念之字,所有人均是如殛雷击……难道那首流传百年、至今无人可以破解的代汉谶言,其谜底竟在此处!然而,除了“代汉者,当途高”六字外,南鹰又是如何得知后面六字的呢?

    当“代”、“汉”、“者”、“当”、“途”、“高”、“续”、“帝”、“祚”、“海”、“中”、“青”一十二字分别按入,洞穴中陡然震动起来,“咔咔咔”连响中,那面嵌着玉璧的石墙竟然缓缓向后缩了回去,露出一个深深的入口。

    就在此时,远在数里之外,那头庞大的妖兽蓦然停下奔驰的身形,若有所觉的扭头向着巢穴处望来,一双幽深恐怖的凶目之中光芒大亮。

    “我的娘!”甘宁止不住的身躯轻颤,几乎生出跪下膜拜的冲动:“这不是在做梦吧?这流传百年的未解之谜,竟会被我们解开了!”

    “原来,竟会是这样!”马云萝亦是一脸震撼,她深深望了一眼南鹰,似乎是在说: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张梦依却是迅速回过神来,喜叫道:“这里面必是代汉之谜的答案了,还不去瞧瞧!”

    “慢……”没有等南鹰说完,她已经一头冲了进去。

    随着她手中火光一闪,突然间,整座洞穴中金光大作,竟然映得几人睁目如盲。

    南鹰、马云萝和甘宁三人一起面露骇然之色,不假思索亦冲入了洞中。

    甫一看清眼前景象,几人同感口干舌燥、呼吸加剧……又是一座高大的天然洞穴,在明显被人为清理平整的地面上,赫然堆放着一堆堆金块,火光下,直如一座座金山熠熠生辉,粗略估计,最少亦有上百万斤……昔日咸阳原帝王陵寝之中的藏金虽巨,然与眼前藏金相比,立时判若云泥。

    “难道这便是……前汉神秘消失的巨金!”南鹰的声音都颤了,脑中一道亮光蓦然划过,当日襄楷的一番话仿佛又在耳畔回响:就在光武帝中兴汉室之后,天下间的黄金似乎在一夜之间神秘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

    此言一出,洞中几人又是一震。

    良久,才听马云萝叹息道:“看来定是如此了!这些巨金可能是王莽因为将要事败而提前隐藏起来,用以日后再起风云……抑或根本就是刘秀为了自己的汉皇血脉而备下的,他本身便是一位拨乱反正的中兴之君,若说到未雨绸缪,又有谁能比他了解的更加深切?”

    “末将恭贺将军!”甘宁突然间单膝下跪,向着南鹰郑重拜倒:“将军身为皇叔贵胄,又战遍天下无敌手,而今洪福齐天,破解百年之谜而得巨金,不久定当独掌天下!”

    “独掌天下?”南鹰细细咀嚼着,猛然间目光锐利如刀:“你是想说,代汉?”

    “不错!”甘宁对上南鹰冰冷的目光,心中一抖,但依然壮着胆子道:“并非是末将想要鼓动将军颠覆大汉江山,可这是顺应天意啊!连光武帝都说过,破解代汉谶言,便可改朝换代……”

    “光武帝算什么?一个死人,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南鹰语声冰寒,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就是我,南鹰!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说过的鬼话,而背弃自己的誓言!”

    “只要我仍然活着,我两个侄儿仍然活着!”他厉声道:“这天下,便依然是刘氏的大汉江山!你们听懂了吗?”

    甘宁浑身轻颤的垂下头去:“是!末将懂了……将军心胸,有如大海辽阔,您即使不称帝,却永远是末将心中唯一的帝王!”

    “当帝王有什么好?”张梦依一脸无所谓的神色:“哪有驰骋沙场来得痛快?何况,你有这么多黄金,还不一样是无冕之王?”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火光难以映照的地方,马云萝的柔荑悄然挽上了南鹰的手臂:“金钱名利,都难夺其志……这样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云萝,你!”南鹰心中一阵激荡,瞬间迷失在那双如水深瞳中。

    “我们立即出洞,然后调集大军来此,驱逐妖兽,起出全部藏金!”他定了定神,道:“所有关于代汉谶言的消息,必须严密封锁……那是?不好!”

    南鹰突然间骇然住口,瞳孔剧缩的死死盯向洞穴入口之处……不知何时,那处狭窄的入口竟然已被一个庞大的兽躯堵死。

    “这是?”甘宁只觉心跳如雷,背后尽是冷汗,下意识的便想去摸背在身后的强弩:“黄忠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令这畜生抄了我们的后路!”

    马云萝亦花容惨变:“它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外面的人……都已遇到不测?”

    “都别动!”南鹰低喝道:“任何具有威胁的动作,都可能引发那妖兽的提前扑击……不要忘了它那可怕的速度!”

    “黄忠他们应该没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匀呼吸,手臂一分分抬起,口中继续道:“在外面我们都看到了,这处山穴四通八达,这妖兽定有其他返巢路径!”

    甘宁和马云萝立时有如中了定身符一般,连手指也不再动一下,而张梦依瞧着那妖兽深邃恐怖的双目,一双脚几乎都要软了:“不动?难道要束手待毙不成?”

    “不!不会的!”南鹰已将手抬至腹前,再向上便可伸手入怀摸到手枪,心中微定道:“你们放心,这妖兽似乎并不想杀我们,否则刚刚它若突然发起攻击,我们根本无法抵挡!”

    “它!它动了!”张梦依几乎是要哭了出来:“它向着我们过来了……怎么办?”

    一瞬间,南鹰苦修多日的思感毫无保留的全数释放出来,以灵觉将一股友善的情绪向着那缓缓踱来的妖兽传递过去……他本能的感觉到,那妖兽竟然没有一丝杀气。

    那妖兽明显有所反应,它止住步伐,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怔然之色,然后继续向着南鹰行来。

    随着那妖兽渐行渐近,南鹰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容……粗壮的身躯、修长的四肢、短小的尾部,一张明显是猫科动物的面庞,竟是似极了一只猞猁,只不过其庞大的体形甚至不在那咸阳原妖兽之下,显得无比诡异恐怖。

    那妖兽的目光似乎只落在南鹰一人身上,竟是渐渐加快步伐,向着南鹰径直而来,这令其余三人同时脸色剧变。若非南鹰以凌厉的目光制止,他们几乎就要不顾一切的出手。

    一人一兽终于四目相对,那妖兽的庞大身躯也更加令人触目惊心……它的身高几乎达到了南鹰的颈部,那股可怕的威势足以让人窒息。

    “格格格”之声传来,张梦依已经止不住的牙关打战。

    那妖兽仿佛毫无所觉,它轻轻探头在南鹰身上轻嗅,眼中迷茫之色愈发浓重,最后竟然现出一丝喜悦之色,用那颗硕大的兽头在南鹰胸前某处轻轻蹭动。

    马云萝三人俱都惊得呆了,却更加不敢稍动。

    随着那兽头的蹭动,胸前几块硬物突然间撩动了南鹰的神经,一个极其大胆的设想蓦然涌上心头。

    他一呆之下探手入怀,再拿出时手中已经多了几件物事,却不是那把足以杀死妖兽的手枪,而是三块玉佩。

    “呜呜”那妖兽发出低低的欢叫,更加坚定了南鹰的猜测,他一伸手便抚上了那妖兽的头部,同时将三块玉佩送至了妖兽的眼前。

    那妖兽低头在三块玉佩轻嗅,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完全是一片温顺。

    它突然举步向外行去,走不几步,便回过身来凝视着南鹰,眼中有着期待之色。

    “没事了!”南鹰心中一动,向着几人打出手势:“跟着它!”

    “好!”马云萝三人一起如卸千钧重担,浑身冷汗湿尽,同时感到胸闷气喘,竟是一口气憋得狠了。

    三人相视一眼,均看清了对方眼中那抹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因为形势急转而产生的迷惑,再望向南鹰那徐徐前行的背影,心中更生出莫测高深的感觉。(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八章 大喜大悲

    幽黑深邃的洞穴仿佛始终没有尽头,火光映照下,沿途不时出现钟乳垂悬、柱笋成林的奇幻景象,黑暗之中偶尔传来滴滴答答的水落之声,形成悦耳无比的天籁之音。

    然而,南鹰四人却是无心欣赏,他们的目光一直紧紧的注视着前方从容踱步而行的庞大兽影,丝毫不敢落下半步…….这只似乎已经通灵的巨兽,究竟要将几人带往何处?是阴森可怖、枯骨堆积的兽巢?还是另一处惊天动地的藏宝之地?

    迷茫、惊惧、期待…….种种复杂情绪,压得几人呼吸都为之急促,他们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山穴,这巨兽,以及几人将要去往的地方,背后都隐藏着一段绝大的秘密。

    南鹰蓦然止步,因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处坍塌之处,大块山石几乎将一段洞穴完全封死,只余一条窄小的缝隙,似乎可以通行。

    那巨兽扭过头来,深深的望了南鹰一眼,庞大的身躯竟轻易的钻入了那条缝隙之中。

    “将军!我们?”甘宁见那巨兽隐入缝隙之中,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迟疑瞧向南鹰。

    “不要动花样心思!”南鹰从容一笑,缓缓向前行去:“不管前方等候我们的是什么,本将都不可能退缩……否则日后必将悔…….”

    随着他的身影亦没入石缝,嗡嗡的声音再也不复清晰。

    “好吧!”甘宁双目大亮,心中涌起一股豪气:“末将也进去了!梦依小姐请跟着我…….马将军实力最强,还请为我们殿后!”

    他话音方落,张梦依已经抢先冲了过去:“为什么跟着你?小宁子,你跟着姐姐我!”

    “小…….小宁子!”甘宁一滞,不等他反应过来,马云萝也从他身边行过:“跟紧本将!”

    “这?是!”一股子冷风从缝隙处吹来,甘宁一个激灵,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这才垂头丧气的最后一个钻入缝隙中。

    阴冷狭窄的石缝并没有想象般深长,几下磕磕绊绊之后,甘宁突然眼前大亮,身侧也立即失去了挤擦的束缚。

    “这是!”他呆呆的瞧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巨大厅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南鹰将火把探入一个个石壁间的石孔,松脂燃烧的芬芳扑鼻而来,一处处火光陆续燃亮,映亮了他们身处的庞大石殿。

    一根根错落有致的石柱有如明堂龙柱,一直延伸至层层石阶处。三层石阶依次而上,连接到最高处那平坦的石台…….俨然便是一间天子殿堂。

    最令众人骇异的是,石台之上,依稀竟有一人身着天子袍服静静的平躺于一座石榻之上。

    “我的娘!”几人脸色全变了,这里难道竟是一处秘密皇陵吗?一念至此,几人不约而同向着石阶之上抢去。

    那身着天子袍服之人已然化为一具枯骨,龙袍亦腐朽不堪,再难辨识身份。其左右亦有四具枯骨,仍然保持着席坐之姿,似乎仍在拱卫和伺候着他们的君王。

    “呜呜”那巨兽不知何时亦行上石台,此刻正在那四具枯骨之一前趴卧呜咽,兽目之中尽是依恋之色,仿佛正在缅怀悼念。

    “此人定是它的主人了!”张梦依此时对那巨兽的恐惧之感已经大减,她以手托腮,苦苦思索道:“几个疑惑…….这位皇帝是谁?百年以来哪位重臣精通驯兽之术?为何这巨兽的主人早成枯骨,而它却仍是长生不死?”

    “精通驯兽之术?”南鹰脑中突然有如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一个传说:“难道竟是那人?”

    “这么说!”他旋风般转过身来,死死盯向那具天子枯骨:“他竟然便是王莽!”

    马云萝三人一起有如触电,同时骇然道:“什么!他是王莽!”

    “不可能!”张梦依难以置信的倒退半步:“距王莽败亡至今已有170年了!难道这巨兽已经活了快200年吗?这,这真的是一头妖怪!”

    南鹰和马云萝相视一眼,目光之中均有异色,却是沉默不语…….若是有朝一日,当世人发现他们也可以活过200年,是否也会被视为妖怪?

    “啊!我想起来了!”甘宁猛然间浑身一震:“据闻当年刘玄攻入常安,而王莽下落不明,虽然有人称其人已在乱军之中被杀,却始终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怪不得,怪不得,他竟然是躲藏于此,默默终了余生!”

    “将军!”他又讶然道:“可是您是怎么得出这个判断的?”

    “根据他……”南鹰伸手一指那巨兽主人的尸骸:“是梦依无意间提醒了我,不知你们是否听过?王莽部下有一员大将,便是精通驯兽之法!”

    他此言一出,其余三人再次浑身剧震:“巨毋霸!”

    “不错,便是巨毋霸!”南鹰点头,目光扫过那头巨兽,道:“当年昆阳大战,此人大败于光武帝之手,从此生死不知!却不料是追随其主隐藏在了这里……听说此人能驱使天下万兽,端的是一位世间奇人!或许也只有他,才能驯育出这等奇兽!”

    他缓缓闭上双目,感受着石厅内微弱的风之流动,心有所悟道:“是了!当年王莽失败后领着一批心腹秘密出逃,来到这处早已开始经营的秘巢,准备起出藏金再次谋夺天下,却不料意外遭遇地动天灾,引发山穴通道坍塌,从此被困在这石厅之内,竟然再也无法重见天日,而这山穴的出口也被彻底掩埋,我们入内时看到大片尸骸,应该便是王莽的其余部下了……..他们是活活被困死的!”

    “不错!”马云萝也省悟过来:“直到百余年后,也就是我们与董卓大战时,再次发生大地动,却将这次山穴重新打通!”

    “可是,有一点说不通啊`!”张梦依定定的瞧着那巨兽:“为何所有人都困死、饿死,而这怪物却安然无恙,竟能等到百余年后再次出世!”

    “我正想说到这个!”南鹰叹息道:“此厅虽然看似幽闭,却全无浑浊之气,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抬起头来,双目精光闪闪的扫向四周高耸的石壁:“此处仍有通道,人力难及,却是挡不住这只攀山如履平地的巨兽……..它就是以此外出觅食的!”

    “觅食?”几人一起愕然。

    “正是!”南鹰指向石厅一角,那里堆积着层层兽骨:“不仅如此,这只通灵巨兽还以此养活了它的几位主人数十年之久!”

    “什么?”连马云萝的脸色都变了:“你说数十年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知道我有一套验尸的本事!”南鹰从容指向那五具尸骨:“与外面那数量众多的死者不同,那些人确是死去了百余年之久……..然而这几个人!”

    他凝视着那尸骨的色泽,面上闪过迷惑之色:“观其尸骨之色,死去应该不超过百年!”

    “百年…….我算算,王莽失踪之时是地皇四年,他已近七旬,距今更达170年!”张梦依再次失声:“你是说这几人死时均已经超过百岁之龄,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南鹰再次将目光落在那巨兽身上,沉声道:“他们长生的秘密,定然就隐藏在它的身上!”

    几人一起呆在当场……不错,否则如何解释这巨兽仍然存活至今?

    那巨兽若有所觉,突然将一颗硕大的兽头凑了过来,在南鹰胸前放置三块玉佩处不住磨蹭,一双兽目竟有哀求之色。

    南鹰一惊,脱口道:“难道!这三块玉佩的主人,竟然便是这位巨毋霸?”

    他摸出三块玉佩,缓缓放在那具尸骨前,立即听到那巨兽发出一声欢快的低鸣。

    “真是如此!”甘宁呆呆道:“这三块刻有‘如朕亲临’的玉佩,怎么可能是巨毋霸之物?”

    “应该便是光武帝刘秀在昆阳大战时的战利品吧!那‘如朕亲临’四字也定是后来才铭上的!”南鹰摇头一叹:“什么大秦进贡之物?全是讹传!这只通灵巨兽怎么可能认错主人的气息?这才是真相!”

    他探手轻轻磨娑那巨兽头颅,感叹道:“虽然是一只畜生,却是有情有义…….也罢,今日便算是物归原主吧!”

    那巨兽仿佛能够听懂人言,兽目之中闪过感激之色,它突然再次低吼一声,轻轻衔起南鹰衣甲一角,向外拖动。

    “难道它是想要报答我们?”南鹰心中一动,随着那巨兽牵引的方向迈开步伐:“我们且瞧瞧它会有什么举动?”

    那巨兽将几人引到石厅一角,几人同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芬芳之气……阴暗的石壁缝隙中,竟有七八株青草悄然而生。

    那巨兽踟蹰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终于伸出利爪轻轻一挥,将那几株小草齐根切断,再拨向南鹰。

    “什么!”南鹰猛然间面色都变了,看这巨兽的不舍之意,这几株平平无奇的小草仿佛竟是什么稀世奇珍……难道王莽几人和这巨兽的长生之谜竟是源自于此!

    “多谢兽兄了!”他深深听了一口气,将几株小草揣入怀中,向着巨兽施了一礼,又手指外面道:“不知兽兄可否同意我们将外面那些黄金运走……我们绝不会打扰到此处的!”

    那巨兽顺着他手指方向瞧去,目中闪过智慧之色,终于点了点头。

    “太好了!”南鹰一阵狂喜,他微笑道:“那么……后会有期!”

    直至南鹰会合了黄忠几人后一路出山,已远远将那道龙脊长城丢在身后,才听得一阵令风云变色的震天吼叫。

    几人同时转身,却见那山崖之上,一条五色斑澜的兽影驻立不动,引颈相望,似乎正在遥遥相送。众人相视无语,仿佛一切都如做了一场大梦一般。黄忠几人从张梦依口中得知部分实情后,亦嗟叹不已。

    唯有那老猎人却是止不住的喜形于色,不要说从此可以重归故里,此山中多了一只与人无害的通灵兽王,简直就是守护神祗啊!

    “立即传令下去!”南鹰摸出一株青草递给黄忠:“调人入山起出黄金,领头之人只要带着这株小草,绝对安全!”

    他有些不放心的望着那株小草,再加了一句:“待黄金全部运出,此物必须还于本将!”

    不等黄忠点头应命,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鹰鸣。

    “是天眼!”张梦依熟练的摸出鹰笛,鼓足了气吹了起来。

    须臾,一只鹰儿便凌空扑下,正落在甘宁伸出的右臂之上。他摸出鹰爪下小筒内的白布卷儿,展开匆匆一观,猛然间脸色惨变。

    “将军,大事不好了!”看着甘宁罕有的露出惊惶失措之色,南鹰心中猛的一沉:“怎么回事?是长安或是渤海出了什么危机吗?”

    “不!不是的!”甘宁目中惊惶之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伤痛:“渤海急报……孙文台将军,他,他与刘表交战失利,他战死了!孙策正引兵前来渤海报丧,并请兵报仇!”

    “文台兄!”南鹰有如五雷轰顶,他脑中瞬间闪过与孙坚相识种种,耳畔似乎再次响起那阵阵爽朗的大笑,心中伤痛一时无以复加。

    突然间,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九章 战略战术

    狂风席卷,吹拂得道边那一面黑鹰大旗猎猎作响。

    鹰旗之下,南鹰独自一人垂首而立,虽然仍是那一身的黑衣黑甲,却在长发散落的额间系上了一条白色的丝带。在他身后十数步外,尚有马钧远远侍立,然而眉宇间却尽是哀伤复杂之色,亦是垂首不语。

    那日,神农山外得知噩耗后,南鹰心中那份收获巨金和神草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立即引兵赶赴黄河之畔,乘坐早已徘徊附近的战船顺流直下,直接在青州境内高唐县地境登岸,与奉令而来的各路渤海军人马会合,由是两日一夜之间,竟然长驱近千里,提前等在了孙策前往渤海的必经之路上。

    他缓缓抬起手来,凝视着手中紧握的那卷书简,五指竟然微微有些颤抖…….那卷战报中详细的记录了孙坚兵败身死的始末,令他内心中满是惶然和无力。纵然他早已泄露天机,孙坚还是死在了岘山,死在了刘表之手!难道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吗?

    远方,隐约响起了隆隆的蹄声,同时远近各处均响起了渤海军斥侯独有的阵阵哨音,预示着孙策终于到来。

    黄沙飞扬中,一支素衣白甲的骑兵狂驰而来,为首一将,棱角分明的俊秀面庞之上却尽是憔悴之色,正是孙策。

    “叔父!”他一眼看清了道旁那孤独的身影,目光闪过不能置信和狂喜之色,伸手勒住了马缰,竟令座下骏马嘶吼着人立而起。

    马蹄甫一落地,孙策立即滚鞍下马,向着南鹰飞奔而来,眼中已有泪光:“叔父!”

    骑兵大队中,四将一起跃马而出,正是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四将。他们看清了南鹰,亦难以控制的露出惊喜之色,同时跃下马向着孙策追来。

    孙策看着南鹰那张冷俊的面容在面前不断放大,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他如今已是这个世上最值得自己依赖的人…….孙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希望能够冲入那个温暖有如父亲的怀抱中,然而尽情倾诉心中酸楚与伤痛。

    “啪!”不等他投身入怀,一记清脆沉重的耳光已经狠狠的落在了他的面上,半边面颊立即高高肿起。

    “叔父你…….”孙策骇然倒退半步,一手捂着肿涨的面颊:“为何打我?”

    “小畜生!”南鹰猛然间双目尽赤,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叫道:“当日临别之时,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莫入岘山!莫入岘山!你为何不劝住你父亲!”

    程普、韩光、黄盖、祖茂四将正在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听清此言后同时瞳孔剧缩、浑身大震…….传说中,鹰扬中郎将之所以战无不胜,便是因为可以洞悉天机,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叔父,我…….”孙策目中闪过悲痛欲绝之色,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跪在了南鹰面前,将一颗平日里始终高昂的头颅深深埋下:“侄儿无能,愧对您…….我亦不孝,救不回父亲啊!”

    “策儿…….文台啊!”南鹰心中有如针刺火灼,虎目之中终于热泪泉涌,他亦缓缓跪下,用宽广温暖的臂膀将孙策完全拥入怀中。

    远处,长沙军突然哀声大作,一些老卒甚至已是捶胸顿足的哭号起来。

    “哭什么!”南鹰突然暴喝,竟令孙策和近千将士同时骇然收声:“文台英灵不远,我侄儿仍在,长沙军也还没有死绝,正是报仇之时,哪有心思在此作这儿女之态?”

    “刘表,你等着!我不会杀你的…….”他冰冷凛烈的宣言清清楚楚的传入所有人耳中:“我会把你留给我侄儿,让他亲手宰了你!”

    “多谢叔父!”孙策如殛雷击,猛然以头抢地,再次泣不成声。

    “传令下去…….”南鹰站直身体,向着身后噤若寒蝉的马钧道:“擂鼓聚将,中军大帐之中…….议战!”

    “呜”声大作,一支响箭直冲云霄,随后里许之外、数里之外乃至十里之内,尽是鸣嘀之音。一面面鹰旗被高擎起来,大片步骑战车扬起的沙尘瞬间遮天蔽日…….沉默了近一年之久,渤海鹰军终于再次大规模集结,向世人露出了锋锐的利爪。

    中军大帐之内,将星璀璨,剑佩锵锵。

    南鹰主将案几的左侧以下一片银光耀目,坐满了从各地奉谕而来的鹰将,除了镇守渤海、河间全线的高顺、仍在清肃青州全境的李进等寥寥数将外,所有授勋鹰将全部到齐,连贾诩、****义、审配、司马直等文臣亦是一个不缺,令人触目惊心…….即使当日全力征讨董卓之时,渤海军的文臣武将都不曾如此全体出动。

    相比堪称豪华的渤海鹰将阵容,右侧的长沙军诸将却显得黯然失色,除了孙策和程普、韩光、黄盖、祖茂四将外,只有朱治、恒阶、徐琨和公仇称等七八名普通将领。不过,当南鹰听说孙坚尸身便是恒阶冒死面见刘表索回后,立即对其人另眼相看。另外,那小将徐琨是孙坚的外甥,虽然年纪尚轻,却是一脸英气,亦令人不敢小觑。

    “本将事先声明!”当南鹰仿佛平淡的声音传遍全帐,所有文武一起屏息倾听:“今日之议乃是军议!本将不想听到任何类似从长计议的废话,就议一个主题…….如何战!”

    此言一出,长沙军众将无不动容,尽皆激动得难以自持,而渤海军众将却是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战!当然要战!”****义首先大声疾呼道:“天下间谁不知道渤海军与长沙军首望相助,又有谁不知道主公与文台将军是生死之交?而刘表其人,是天干地支余孽,本就是我们的死敌,袁绍退出洛阳时,他立即弃之投向董卓,这才被董贼授了荆州刺史。而今董贼方死,听说他已有暗中与袁绍重新复合的迹象,实为不折不扣的小人…….”

    “主公!刘表加害文台将军,这是公然对我渤海军的宣战!”他目光炯炯的望向南鹰:“更极有可能是袁绍、公孙瓒背后策动,就是想要破去我们与长沙军南北呼应的强势联合!下一步,他们就将要对我渤海形成夹击之势了!”

    “属下以为…….”****义快步行至将台之侧高悬的地图旁,重重一指点在其中一处,然后一路滑下:“立即派遣一万五千骑兵南下,沿途避过所有城池,直穿兖州长途奔袭荆州!”

    他自信十足道:“以我军的快速奔袭能力,敌方斥侯甚至来不及传回消息,我军便可兵临襄阳城下,如此,当一战可胜!”

    “好家伙!”长沙军诸将一起倒抽一口凉气。长途奔袭千里,然后直接拿下敌方主城?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玩的!

    “不妥!轻装奔袭也许确实可以生出奇效!”渤海军中立即有人看出问题:“可是没有战车随行,补给怎么办?还有,即使一万五千骑兵奇袭成功,拿下了襄阳,也将立即陷入孤立无援的围困之中!”

    ****义微微一笑,坐回原位道:“这只是本人一点微末看法,说出来供各位将军参考…….若诸位另有高见,本人当然欣然附议!”对此竟是毫不在意。

    “末将也来说说!”甘宁也站了起来:“马先生的计策是奇兵突出,风险固然极大,战果亦必辉煌!”

    他见****义向他笑着拱了拱手,亦微笑回礼,又道:“还有一个稳妥之策,虽然耗时费力,然而末将可以保证…….必胜!”

    “哦?”帐内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如此未开战先言胜,若无十足把握,以甘宁视荣耀胜逾生命的性格,是绝对不敢轻言的。

    “调集全部战船,满载各类器械和补给…….”甘宁伸出手来,顺着地图上的沿海一线缓缓划过:“由海路进入长江,一路逆流而上,攻击江夏、江陵等荆州沿江重镇,并全力打击刘表军补给路线,消灭其有生力量!最后,从背后向襄阳发起攻势!”

    他傲然道:“四个月…….只要给末将四个月时间,末将有信心拿下荆州全境!”

    此言一出,帐内更是一阵骚动。原来甘宁所谓的稳妥之策,竟是要一口吃掉刘表全部势力!此计虽然看似骄狂,然而渤海军水陆实力俱是天下闻名,若依靠大量优良战船保持机动,又有充足的器械和补给作为保障,确有逐步蚕食刘表军的实力。

    一时之间,帐内群情汹涌,有附议的,有请战的,还有要求统领骑兵协同作战的,无论渤海军诸将,还是长沙军诸将,均是神色激动,仿佛胜利只在眼前。

    “安静!”南鹰一拍将案,将帐中全部声音压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出自己的谋划,突然听到帐中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年少轻狂!无知已极!”

    “谁说的?”甘宁不由大怒,顺着那声音瞧去,正要破口大骂,却猛然间瞧清了说话的那人,不由面容一僵,急忙堆起了满面的笑容。

    “就是本人说的!”贾诩毫无表情的缓缓站起:“怎么你不服气吗?”

    “军师训诫,末将欢喜尚且不及,怎敢不服?”甘宁一脸虚伪的欠了欠身,然而终于忍不住道:“不过军师总要说清这其中的道理,也好令末将有所长进才是!”

    “哼!”贾诩四平八稳的向着地图踱去。帐中数十名将军情不自禁的屏息噤声,目光随其而动…….作为渤海军中地位仅次于南鹰和高顺的第三号人物,贾诩之智可谓是天下称冠,这些年来曾经无数次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可以说没有贾诩其人,便不可能有渤海军今日的局面。难道在他看来,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真是漏洞百出?

    贾诩踱过将案之侧,信手拈起一支笔,在硕大一张地图上连点了几处,之后竟是再不说话,直接返回座中。

    众人均是面面相觑,有心相询,却见贾诩微闭双目,竟露出一副不屑解释的态度,又不敢贸然开口。

    “军师!您这是何意?”马云萝终于打破了帐中的沉寂:“请恕本将愚钝!请军师赐教!”

    马云萝身份超然,又向来都是渤海军爱戴的未来主母,她这么一开口,贾诩再不敢故作高深,急忙起身,先向马云萝施了一礼,这才长长叹息道:“其实属下也知,甘宁此计必成,刘表必败!”

    帐中不由一片哗然。

    “什么?”马云萝不由睁大了一双清澈的明眸,愕然道:“既然如此,军师为何不予认可?反而甚为责怪?”

    “那是因为…….”贾诩面上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刘表死了,甘宁也得陪死,而我们渤海军,连带着长沙友军,也都将彻底万劫不复!”

    “有这么严重吗?”马云萝吃惊的张大了一张檀口,浑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动人已极。

    “这是…….”****义不知何时凑到了地图前,猛然间瞧清了贾诩涂下的几处墨点,不由瞳孔剧缩。

    “你看懂了?”贾诩苦笑道:“不等甘宁统领着庞大的船队绕过漫长的东海海岸驶入长江,渤海便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袁绍、公孙瓒、袁术、陶谦…….他们均会调集重兵,陈于渤海周边,只待我军空虚便可群起而噬…….因为他们等待这样的机会已经太久了!”他定定的瞧着甘宁:“而当你高歌猛进击破刘表之时,早已觊觎荆州的益州刘焉则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拿下巴郡,西进与你争夺荆州,还有兖州、豫州、扬州那些蓄势待发的诸侯们…….这个道理很简单,荆州可以落入一个弱者之手,却绝不能落在主公这样的雄主手中!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这样的后果,你,还有你们,真的明白吗?”贾诩的话语有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渤海军将领心中,他们的脸色全变了…….此时天下群雄包括长沙军在内当然并不知道,其实巴郡早已掌握在了南鹰手中。而巴郡则是益州进击荆州的必经之地,如果渤海军拿下荆州,不仅会引发周边诸方势力群起而攻,更会严重刺激刘焉,他极有可能放弃部分利益,暗中联合各方也要誓死夺取巴郡。在立足未稳且深入敌后的情况下,甘宁不仅守不住荆州,更会连累苦苦坚守汉中和巴郡的鹰巢军团。

    “正如主公以前说过的话一般!”贾诩凌厉的目光扫过帐中所有渤海军将军,几乎令他们不敢抬起头来:“你们,仍然停留在战术级别…….根本不懂什么是战略大局!(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章 定计徐州

    随着贾诩掷地之音落下,大帐之中突然针落可闻,再无一人开口说话。

    “叔父!”孙策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听得贾诩痛陈厉害,显然对他有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为父报仇的迫切之心立时冷静下来。

    “是侄儿事先思虑不周…….”他嚅嚅道:“渤海军的处境比之我们更为严峻!侄儿只想斗胆借得几千兵马便足矣,区区一个刘表…….”

    “长沙军目前战力如何?”贾诩再次插口。

    孙策愕然,终于颓然道:“连场大战之下,可战之士不过七千!”

    “区区一个刘表?少将军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贾诩毫不留情的冷笑道:“令尊何等人物?那是在长胜不败之誉上唯一可以与鹰扬中郎将并称的名将,当日平黄巾、战韩遂、破董卓,何曾落过半次下风?然而,就是这么区区一个刘表,竟能令他壮志未酬而饮恨折戟…….如今长沙军折损过半且士气低落,再加上几千渤海援军便能扭转乾坤了吗?”

    长沙军诸将中,黄盖一向性如烈火,闻言不由勃然作色:“贾先生,我们长沙虽然如今兵败,却也不会令人随意嘲讽…….若您无意相助,那么只当我们今日没有来过便罢!”

    “住口!不得无礼!”孙策心头一跳,别人不知道贾诩的神机妙算之能,他在渤海呆了年余,却如何不知道?急忙出言喝止,同时向着贾诩歉然道:“先生,公覆就是这个脾气,您休要见怪!”

    “我怪什么?”贾诩反而欣慰一笑:“少将军能有如此勇烈忠直之士襄助,则大事必成、大仇必报!”

    “还不快开口问计?”坐在斜对面的马钧立即向着孙策无声的对着口形。

    “请先生教我!”孙策再无犹豫,当头拜下。

    “唉,快起来!文台不仅是南将军的手足,亦与我是相交匪浅,建言献策我是义不容辞啊!”贾诩叹了口气,伸手拉起孙策:“不是我不同意打刘表,而是因为荆州四战之地,若无稳固后方徐徐图之,即便打下了亦将引来周边诸侯群起而攻,诚为自取灭亡!”

    “若兖州、豫州尽在我们之手,后勤、兵员和支援源源不绝,则可逐步蚕食荆州,甚至一战可下!”他坦然道:“冒着渤海自身难保的危险,调集重兵远袭千里去攻一块强敌环伺的飞地…….作为渤海军军师,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么轻率的主张!”

    “更何况,贵军在荆州毫无天时、地利和人和可言…….”贾诩再次一叹:“文台将军当日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尽并其众,看似实力暴涨,却也尽失荆州人心…….听说文台将军所以中伏兵败,便是军中荆州籍斥侯反水假传消息所致,不知可有此事?如此操之过急的想要谋夺荆州,时候远远未至啊,少将军!”

    他此言分析入微,合情合理,连长沙军诸将也无言可对,唯有默然点头。

    “先生说的是!”孙策急急道:“晚辈当然知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的道理,请先生教授一个重整父业、报仇雪恨的稳妥之策吧!”

    “江东!”贾诩再次行至地图前,一指点在图上:“少将军一族世代在吴地为官,深得当地军民爱戴,可谓是根深蒂固。而此时江东之地并无枭雄之才占据,若可以趁势而起,尽统长江以南之地,当可与刘表隔江相峙,以图徐徐克之!”

    “什么!江东!”孙策浑身轻颤,一双虎目情不自禁的望向南鹰…….一时之间,他心中懊悔无及。当日分别之际,南鹰便暗中向他透露此策,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若当初听从此言,他父亲何至于如此下场?

    “此言是矣!多谢先生!”孙策终是一代人杰,他立即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向着贾诩深深一礼,并向南鹰请求道:“侄儿无能,恳请叔父借予我五千精兵,远征江东!”

    “孙策就是孙策…….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南鹰嘴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缓缓立起,猛然间沉声喝道:“众将听令!”

    “在!”所有渤海鹰将“呼啦”一声全站了起来。

    “管亥、侯成!领三千骑兵助战!”

    “末将得令!”

    “徐晃、曹性!领四千战车兵、三千弓手助战!”

    “末将得令!”

    四名将军一起并肩而立,轰然应诺。

    “什么?这不是一万兵马了?”孙策和长沙军众将尽皆一呆。孙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涕零,而长沙军诸将却是喜忧参半…….长沙军只有七千,援军却有一万,更何况任谁也知道,渤海军战力绝对凌驾于长沙军之上,如此主弱宾强,如何协调好指挥上的关系?

    “本将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义、马钧出列!”南鹰目光闪过意味深长的光彩:“委****义以军事参议,委马钧以军辎总管,所有助战部队听从孙策将军指挥,一切军需用度由我渤海军自行筹备。”

    “只要长沙军不犯下轻敌冒进的错误,一万渤海军将无条件服从孙策将军调遣!”他轻轻叩了叩将案:“不过,时间期限是一年,若一年时间仍然拿不下江东…….策儿,本将只能命令助战部队撤回!”

    “叔父放心,若一年时间拿不下江东,侄儿也无颜再苟活世间了!”孙策双目大亮道:“更何况,侄儿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好!有志气!”南鹰哈哈一笑:“那么本将再来个锦上添花…….本将会急调李少杰回来,统领五艘鹰级战船为你肃清水路!”

    “不过,有个条件!”他瞧着一脸激动之色的孙策:“渤海军征战江东期间,若有兵员折损,必须就地补充,可以吗?”

    “当然绝无问题!”孙策断然道:“叔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为小侄临战分兵,怎可令您雪上加霜?”

    “好!就这么决定!”南鹰霍然而起,炯炯目光直视孙策:“当你完全占据江东,而我渤海军打通南下之路,便是你我两军南北夹击刘表之时!”

    “多谢叔父!”孙策泪水泉涌而出,再次拜倒在地。

    “谨遵将令!”帐中两军将领无不心悦诚服的躬身为礼。

    随着将军们纷纷撩帘而出,须臾,帐中只剩南鹰和贾诩二人。

    “主公,没有外人了!”贾诩微笑道:“您现在可以说出下一步的攻略目标了吧?”

    “你猜呢?”南鹰淡淡一笑:“若说当世懂我之人,你算一个!”

    “当是豫州吧?”贾诩有些犹豫道:“如今青州仍未完全平定,北上不可取,西进亦困难重重,而豫州自孔伷死后,虽有大臣奏表孙坚为豫州刺史,却被袁绍抢先表了部属周昂为刺史……若我军打着为孙坚遗子孙策伸张正义夺回豫州之名,当属名正言顺!不仅如此,豫州为九州腹地,东连青州,南接荆州,正是我军首选……至于兖州,听说曹擦刚刚被表为刺史,凭着我们与他的密切关系,倒是有些不太好动手了!”

    “错了!豫州虽然重要,却如荆州一般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我们表现出攻略豫州的意图,仍将成为众矢之的!”南鹰缓缓道:“想要取得更大的战略纵深,为日后掌控整个东南,我们必须拿下徐州!”

    “徐州?”贾诩微微一怔,立即道:“倒也不错!徐州乃是北国锁钥和南国门户,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我一直认为主公会全力向西南方经略…….一旦我们缩短与鹰巢的间距,那么便大事可期了!何况徐州刺史是陶谦,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庸才,料也无足轻重!”

    “你还要考较和试探我吗?文和!”南鹰突然板起脸来:“如果我真的要进攻豫州,你只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吧?先取徐州,再占扬州,直至拿下江东,贯穿大汉南北…….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说对了!”贾诩从容一笑,毫无愧色道:“控制东南沿海,控制长江下游,这才是我的目的,如此一来,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甚至可派船队溯江而上,直取益州,最终完成与鹰巢的胜利会师…….若非我们目下实力不足,我怎会鼓动孙策去取江东?”

    “至少江东掌握在他的手上,比落在别人手中强吧?”他自嘲一笑:“玩弄心术,甚至玩到了对我们完全信任的孙策身上…….我是否太过阴险了呢?”

    “文和,多谢你了!”南鹰怔怔的坐下,露出一丝苦笑:“这恶人之名,全让你一人承担了!”

    “主公,你可知道一事?”贾诩凝视着南鹰,嘴边笑意有如涟漪一般渐渐扩散开来,终于化作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今日,我贾诩这个恶人当得心甘情愿,当得喜不自胜!”

    “因为,我家主公再不是一个只懂冲冠一怒的将军,而是一个深谋远虑且有情有义的明君!”他深深俯下高傲的头颅:“我从没有如此刻一般坚信…….您一定会是终结这个乱世的一代雄主!”

    “你又错了…….我不是什么明君,更不想当什么雄主!”南鹰微微弯下腰来,有如大海一般深邃忧郁的目光瞧向贾诩:“我只想,让你们都活下来…….陪着我,一直活到结束!”

    “主公!您…….”贾诩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之色,他缓缓跪了下去:“不管您最终如何选择,诩,将会终生随侍左右…….待大事成矣,您不是一直向往自由吗?我便陪您泛舟海上如何?”

    “好!可不许反悔!”南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却罕有的没有扶起贾诩:“将来若有功成身退的一日,正需你陪着我遨游天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之上,悠悠出神道:“文和,你又知否?在这茫茫苍穹之外,有着远比大海更为广阔的空间…….所以,你我的心胸和志向也当胜过海阔天空才是!”

    “什么?”贾诩猛然抬头,不能置信的望向南鹰。

    “不说这个了!文和,立即拟定作战计划!”南鹰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话题:“我军总军力五万,一万已经分兵江东,高顺和李进的三万兵马也不能动…….本将决定,领兵一万亲征徐州!”

    “一万?”贾诩吃惊道:“主公,非是诩胆敢小觑于您,陶谦至少有兵三万五千至四万之间,虽说我军战力强绝,但是您是否仍然过于轻敌了呢?”

    “更何况!”他有些忧虑道:“李进将军一万兵马清肃青州应无问题,而高将军仅有两万兵马,却要防守与袁绍、公孙瓒毗邻的漫长防线…….我怕他有些力不从心啊!”

    “放心吧!本将的优点之一,从不轻敌!”南鹰仿佛漫不经心道:“来此之前,本将已经密令泰山臧霸尽起部属,秘密开赴徐州与兖州交界之处的盖县…….他这一支人马已被雪藏了几年,再不让他光明正大的归于旗下,只怕会寒了他的心!”

    “凭一万渤海军,再加上臧霸苦训几年的一万兵马!”他眨了眨眼睛:“若再在陶谦手中吃了败仗,本将便该找条绳子当街上吊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贾诩沉吟道:“然而高将军镇守渤海、清河、安平和河间四郡,却要面对公孙瓒的两万兵马和袁绍的三万大军…….”

    “不是三万,是四万!”南鹰突然打断了他。

    “四万?”贾诩一愕,立即明白过来:“是内线送来的消息吧?”

    “不错!”南鹰微笑起来:“曹操和郭嘉分别送来的情报如出一辙,应该无误!”

    “那么?”贾诩看着胸有成竹的南鹰,仿佛明白了什么。

    “来此路上,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南匈奴的两位王子,他们会力所能及的牵制袁绍!不仅如此…….”南鹰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文和,你立即亲自修书一封送给张燕,请他出兵魏郡,兵锋直指袁绍老巢邺城,死死拖住袁绍主力!”

    “张燕近年来势力日大,并曾在攻略长安时襄助过我们,也算勉强偿了当日我们对他们的恩情!”贾诩有些迟疑道:“时至今日,他是否还会再次出手?”

    “你再告诉他…….”南鹰淡淡道:“若他助我此次,我不仅以十万石军粮相赠,同时,从此以后,他再不欠我什么!”

    “明白了!张燕一定会答应的!”贾诩叹息道:“可是主公,袁绍和公孙瓒才是我们的头号大敌,始终如此被动防守,终究不是上策…….或许,我们应该先给他们来一下狠的,再去攻略徐州!”

    “被动防守?不,不,不!”南鹰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我一直不对他们动手,那是因为…….我在等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一章 大伪似真

    夜色将至,一丝淡淡的月影已然浮现于深空之中,而在苍穹另一侧,朦胧的斜阳残辉涂抹在静谧幽远的古道之上,显得份外平和宁静。

    蓦的,凌乱急促的蹄音和步履声骤然响起,官道上现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却是百余名家将服色的人或骑或步,护着几辆马车匆匆而来。

    疾驰的马车上,撩帘一动,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探出头来,他仰首望了望天色,再凝视着仿佛一望无尽的漫长官道,面上闪过一丝焦虑,开口唤道:“德儿!”

    “孩儿在!”马车一侧,一名骑士纵马与马车并行,俯身道:“父亲,何事?”

    “目下已至何处?”那老者有些忧心忡忡道。

    “回父亲的话!”那骑士微一思索:“半日前我们已出琅邪进入泰山境内,如今应该快到费国了!”

    “什么!连南武阳都没到吗?”那老者面色大变,连连催促道:“快!让所有人加快速度!”

    “父亲!”那骑士一脸苦笑:“大家连续几日急急赶路,如今都已成了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再快?而且,天色已…….”

    “不行!”那老者断然道:“传令下去,即使是跑死也总好过被杀死,必须继续赶路,直至有人接应为止!”

    “是!”那骑士有些无奈的向着部属们抬手示意,打出加快速度的手势,继而转头向着那老者压低声音道:“父亲,真的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吗?可是一路行来,我们明明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啊!”

    “哼,你懂什么?”那老者浑浊的老眼中突然精光一闪:“我曹嵩混迹朝堂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然而却屡屡化险为夷,凭的是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来,指过双目和额间:“这里…….还有这里!”

    “明白了!父亲的眼光和深谋远虑,自然是天下少有!”那骑士眼中闪过崇敬之色,旋即浮出浓浓的不解之色:“然而我们已经出了徐州,这兖州可是大哥的地盘了啊!为何父亲反而显得更加紧张了?”

    “无知!就是因为出了徐州才会更加危险!”那老者原来竟是曾经位列三公的曹嵩,而他称之为“德儿”的骑士便是他的次子、曹操亲弟的曹德。只听曹嵩冷笑道:“若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会选择在自家门前动手吗?更何况,操儿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兖州刺史罢了,他的势力远远还没有达到掌控兖州全境的地步!”

    “孩儿确是不明白!”曹德老老实实道:“我们一直在徐州住得好好的,为何那日父亲一听徐州刺史欲来探视,立即面色大变,继而立即出走?”

    “探视?我们因避祸而久居徐州,这日子也不短了吧?之前他陶谦为何不来探视?”曹嵩冷笑连连:“偏是如今,鹰扬中郎将的攻势如火如荼,攻得那陶谦气也喘不过来,他反而却有空来探我了?我最怕的,就是他来者不善!”

    “不会吧?听说陶恭祖谦和有礼,向来都是宽厚待人……”曹德将信将疑道,话音未落却已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的蹄音。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变色:“不好!”

    步骑混合的杂乱队伍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骑兵的,正当曹德匆匆指挥着百余名家将勉强结成一个圆阵,身后尘土飞扬之中,约四五百名骑兵现出了身形。

    呼喝声中,骑兵们迅速对曹家一行形成了包围圈,一名将领缓缓策马行了出来。

    他瞧了瞧如临大敌的曹家众人,不由仰天哈哈一笑,大喝道:“曹老大人,您可是叫末将一路好找啊!”

    “来人何人?”曹嵩缓缓步下车驾,他心中虽然慌乱,然而面上却是一派从容:“所为何事?”

    “末将是陶公帐下军司马张闿!”那将军于马上向着曹嵩施了一礼,微笑道:“陶公闻听老大人不辞而别,心中甚是思念,特命末将来请老大人前往一聚,也算是为老大人饯行!”

    “陶谦!”曹嵩瞳孔骤缩,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他冷笑道:“陶恭祖的美意,老夫心领了!然而,我儿曹操便在前方迎候,父子团圆只在眼前,心中颇为急切,惟有敬谢不敏……还请张将军这便回禀去吧!”

    “什么?曹将军便在前方吗?”张闿做出一脸愕然的夸张之色,突然间放声大笑:“那么为何末将派出的斥侯却报称曹将军的兵马仍然远在百里之外呢?”

    “你说什么?”曹嵩、曹德同时面如死灰。

    “曹老大人!”张闿策马上前几步,冷笑道:“末将敬你也曾为大汉重臣,这才以礼相待,可是您也不能难为末将啊……这便请吧!”

    “放肆!陶谦究竟想要做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曹嵩颌下三捋长须无风自动:“如今徐州正被鹰扬中郎将打得一败再败,眼看朝不保夕,陶谦不思自保之策,却竟敢来犯我曹家,当真想要两面树敌吗?”

    “算您说到点子上了!”张闿冷冷道:“不错,鹰扬中郎将确实厉害,短短十余日便占了徐州两郡之地……也正因如此,我家陶公这才逼不得已想要和令郎曹操将军联手抗敌,可不是正要借助老大人之力吗!”

    “这……笑话!”曹嵩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惊怒交加:“休说鹰扬中郎将兵精将猛,难以对敌!且南鹰扬于我曹家有大恩在前,一旦我儿恩将仇报,今后何以立身处世?”

    “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张闿有些不耐道:“曹孟德孝义之人,只要老大人在我们手中,由不得他不就范!”

    “陶谦,真是个卑鄙小人!”曹嵩狂怒着拔剑在手:“我曹嵩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纵然今日死在此地,也绝不会让你们的奸谋得逞!”

    “哼!末将奉劝老大人休要造次行事……”张闿嘴边泛出一丝奸笑:“不要以为你自尽当场就可以一了百了!大不了末将将你们所有人斩尽杀绝之后,再伪造成是渤海军下手的场景!那时,你说后果将会如何呢?”

    “你……你敢!”曹嵩蓦的面色剧变,止不住退了一步。

    “你说我敢不敢?”张闿瞧着色厉内荏的曹嵩,不屑一笑:“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否则……玉石俱焚!”

    “父亲,我们应该怎么办?”曹德明显也慌了手脚,他凑到曹嵩身后颤声道。

    “你去下令……时间一到,所有人不用管我,各自突围!”曹嵩终非常人,他一咬牙道:“只要逃出一个人,能将真相报于操儿,即使我落在陶谦手中,他一时之间也不敢杀我!”

    “父亲……”曹德浑身剧震,泪水涌出,然而望着曹嵩义无反顾之色,终于垂泪道:“是!”

    “时间到了!”张闿在对面狂叫道:“曹嵩,是你自己走过来束手就缚,还是要末将过去请你!”

    “动……”不等曹嵩“动手”二字喊全,猛然间只听不远处“呜”声大作,一支鸣镝直冲云霄,清越之音经久不息。

    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一起呆在当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闷雷般的万军奔腾之音。淡淡的夜色之中,一支兵马不知何时竟已将敌我两方尽数合围。

    弹指之间,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潮水般的黑甲骑兵顺着曹家圆阵的边缘驰过,径向对面的徐州兵马杀去。

    “这是……”曹德呆滞的目光突然落在一面大旗之上……大旗之上,一只凌空下击的黑鹰正在迎风展动,他不由狂叫道:“父亲,是渤海鹰军!我们有救了啊!”

    曹嵩一言不发的以手按住胸口,仿佛要将那颗因为狂喜而急剧跳动的心儿按回体内,直到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曹公在哪里?本将救护来迟,您无恙吗?”他猛然间心中一松,终于软软倒了下去。

    临时搭建的行军帐内,曹嵩悠悠醒转,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熟悉的俊秀面容,正一脸关切的望向自己。

    曹嵩不由老泪纵横的探手与他相握:“将军!南将军!老朽这不是在做梦吧?您竟会亲自来救老朽!”

    “曹公,您客气了!”南鹰充分感受到了曹嵩那份毫无虚假的感激涕零之意,心中也颇为感触,他轻拍曹嵩手背:“你我乃是忘年之交,孟德更是我的朋友,正该亲来相护!”

    “我曹家又欠下了将军的一份大恩情!”曹嵩猛喘几口大气,这才有些惊异道:“可是将军,您是如何得知情况而神兵天降的?”

    史书上说的……南鹰心里这么回答,口上却微笑道:“曹公难道不知道吗?徐州半壁江山已落在我的手中,他们的兵力调动怎么可能瞒过我的耳目?您太小瞧我们渤海军了!”

    “原来如此!”曹嵩恍然道,随即气咻咻道:“若指望操儿前来接应,险些误了我这条老命!”

    “孟德嘛!”南鹰微笑起来:“曹公错怪他了,据我军探报,夏侯渊亲领三百骑兵正在星夜兼程的赶来,只不过因为本将近水楼台,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如我们罢了!”

    “那些追杀我的徐州兵马呢?”曹嵩突然一个激灵:“将军莫要放走一人,否则若被他们逃回,必会向陶谦泄露将军的行踪。您正在对徐州用兵,贸然暴露行踪恐对您的战事不利啊!”

    “多谢曹公关心!”南鹰心中有一丝感动,笑道:“敌军五百骑兵或俘或死,并无一人漏网,而那为首之将也被生擒,曹公可欲一见吗?”

    “好!正要见一见那狗贼!”曹嵩精神一振,怒火中烧道:“他们竟欲利用老朽的残躯,来挑起操儿与将军的战火,真正是用心歹毒!”

    “哦?竟是为了这个目的!”今次轮到南鹰吃了一惊,他只从史书上得知陶谦派兵追杀曹嵩,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象到,整个事件背后竟然隐伏着如此可怕的阴谋,且与自己有关。他一念至此,不由对陶谦警惕之心大起。

    一脸死灰的张闿被五花大绑着押入帐中,一名渤海军战士一脚跺在他的腿弯,整个人立即跪在了地上。

    “张闿是吧?”南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一柄细刃,头也不抬道:“认得本将吗?”

    张闿瞧瞧南鹰,再瞧瞧旁边一脸怒容的曹嵩,突然涕泪交流的膝行过来,在南鹰脚下叩头有如小鸡食米一般:“南将军,饶命!曹公,饶命啊!小人完全是奉命行事,是逼不得已的啊!”

    “原来只是一个软蛋!”南鹰一脚蹬在他脸上,将他踢得倒飞出去:“废话这么多!耳朵聋了吗?回答本将问题!”

    张闿满脸是血,却强挤出笑容:“是!是!小人回话,小人原本并不认识南将军,可是现在认识了!”

    “哦?说说,怎么猜出来的?”南鹰终于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的双目间精芒闪动,令张闿几乎吓得失禁。

    “小人是看到,您和曹老大人并肩而坐,关系定然非同一般……而临行前,陶公曾经告诉小人!”他颤声道:“说曹老大人与将军交情很深,只要拿得曹老大人,不仅能逼着曹操将军与我们联手,更能胁迫将军您……不!不!是请将军退兵!”

    “陶谦,你这个衣冠禽兽!无耻小人!”曹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不由破口大骂。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陶谦一手策划的?”南鹰双目紧盯着张闿:“并非是他手下的谋士献计?”

    “是!是的!”张闿不敢与南鹰对视,慌忙垂下头来。

    “那么,陶谦是怎么知道本将与曹公之间关系的?”南鹰心中凛然,当日自己帮着曹操脱罪,此为秘密之事,只有朝中一些重臣才知道内情,陶谦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应该是从前车骑将军张温处知道的!”张闿嚅嚅道:“张温征讨韩遂时,陶公便是他的参军!”

    “是这么回事!”南鹰心中更是一动,张温当日也算是与自己交厚,连孙坚都是自己向他推荐的…….可是为何自己却连陶谦曾经担任张温参军一事都并不知情?足见这个陶谦定是深藏不露之人。

    “既然你连这些机密之事都知道,看来也是陶谦的心腹了!”南鹰若有所思,他略微缓和一下面色,淡淡道:“挑一些有价值或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来说,瞧能不能换你自己一条狗命!”

    “多谢将军!小人定当知无不言!”张闿这一喜非同小可,能从鹰扬中郎将手中讨得活命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更重要的是,谁不知道鹰扬中郎将一诺千金?他可是从不屑做那些过河拆桥之事的!

    他微一凝神,立即如数家珍道:“将军别看陶谦对外一派宽仁表相,实则此人心胸狭窄之极。只说张温吧!张温一向待其不薄,可陶谦却在私下里经常诋毁张温,有一次陶谦公然羞辱上官,被张温依律贬往边关,而后张温怜其之才,又谴人半路追回令其仍复原职,陶谦表面称谢,然而一回府中却对张温大加辱骂!还有一次…….”

    南鹰听着张闿一路滔滔不绝的说下去,面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而曹嵩却是越听越惊,一张口再也合拢不来。(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二章 不变初心

    南鹰目送着曹嵩车驾在夏侯渊三百骑兵的护送下,渐渐消失在迤逦蜿蜒的官道上,不由长长叹息一声…….能够救回曹嵩一命,这令他了却了一桩心事,同时也坚定了他定可逆天改命的信心。

    然而,从曹嵩遭到追杀,再从张闿透露出的情报,种种迹象表明,陶谦根本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一个老练的政客,一个心狠手辣的军阀,甚至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之前南鹰在定计徐州之时,还曾为了陶谦广为传播的爱民美誉而心生犹豫,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为了收拢人心而采取的手段罢了。

    在此前的闪电侵袭中,徐州兵马简直不堪一击,南鹰的一万渤海军和臧霸的一万泰山军几乎势如破竹的轻取了琅邪和东海两郡。须知整个徐州也不过只有琅邪、东海、彭城、下邳和广陵五个郡(国)罢了,琅邪和东海一失,徐州半壁江山算是尽入南鹰之手。正是因为如此辉煌的战果,才令南鹰踌躇满志,就在三日前,他刚刚下达了休养半月之后全面攻取徐州的命令。

    事实证明,他南鹰低估了陶谦,也轻视了此次征讨徐州之战。凭借自身实力,陶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敌得过渤海军,其覆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想要反败为胜,只有拉拢外援一途。他既然敢对曹嵩下手,以图达到控制曹操的目的,同样,他也一定采取了更多的手段,去勾结那些不希望渤海军日益强盛的诸侯,那么,他究竟能够请动哪些人出手呢…….

    南鹰脑中飞转,突然间背后渗出一层冷汗,他毫不犹豫的下令:“立即回营,本将需要尽快看到天下各地最新的所有消息情报!”

    琅邪既丘,渤海军大营。

    将帐之中,气氛异常凝重。不仅所有渤海军南征之将全数在场,臧霸也领着孙观、孙康、吴敦、尹礼等泰山部将正襟危坐,数十双目光都集中在大帐中那幅巨大的地图上。

    “将军!各位同僚!”负责全军情报的高风缓缓行到地图前,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重:“众所周知,我军情报消息均来自潜伏于天下各地的风语和听风两部战士,所有消息均是十日一报,以天眼传达至各州分部进行汇总,再发往渤海!”

    “自将军五日前下达军情总汇的紧急命令后,风语和听风两部立即全体动员,并唤醒了大量沉睡中的潜伏者,全力加快军情传报…….然而,我们却由此发现了两个可怕的真相!”他目光闪过沉痛之色:“第一,自我军攻略徐州的行动开展以来,已有多处各敌占区域的情报点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数十名经久训练的潜伏者身份暴露,除了成功逃脱者外,所有人都选择了自尽,没有一人落入敌手…….”

    “这怎么可能!”将军中有人惊怒交加的大叫起来:“那些小子们都是将军一手训练的精英,怎会轻易被人发现身份?”

    “是因为天眼!”高风木然道:“敌军设立了多处置高点进行俯瞰眺望,一旦发现疑似我军天眼的飞禽频繁起落,立即对该地进行拉网式搜索,并集中善射之士射杀我军天眼…….这是我们的疏忽!”

    “你等等!”还有人发现了不妥之处:“你刚刚说,已有多处各敌占区域的情报点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被破坏的情报点并非集中于某一敌对势力之下?”

    “不错!”高风紧紧握紧了拳头:“在袁绍控制下的冀州和豫州,公孙瓒的幽州,刘表的荆州,甚至是我们正在攻取的徐州,都有此类事件发生,且情况惊人的相似!”

    “不好了!”好几名将军同时色变:“难道是这几个人已经开始联手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贾诩开口了,他眼中尽是闪动的寒芒:“虽然敌军开始有针对性的破坏我军消息渠道,然而,我军苦心经营多年的庞大情报网,岂是他们能够一朝撼动的?大量的军情仍然毫无阻滞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这令我们在有心之下,便可从很多看似无足轻重的蛛丝马迹上理出线索!”

    “诸位请看!”他缓缓起身,行至地图前代替了高风的位置,并指向地图中的凉州与三辅交界之地:“第一条线索,原本已对董卓弃若敝屣的凉州集团态度突然间急转直下,在他们的支持下,李傕、郭汜已经扭转形势,以郿县为中心,逐渐占据了左扶风全境,与吕布、王允形成对峙之局…….”

    “他娘的,这是怎么搞的!”渤海诸将之中,传来低低的咒骂之声,而马云萝则是低垂螓首,无声的握紧了粉拳。

    “第二条线索!”贾诩一指点在司隶部与荆州交汇处:“张济、张绣叔侄已经会合了惨败于长安之战的董昱、徐荣余部,直接进驻荆州宛县,总兵力达到一万五千…….这说明了什么?”

    诸将之中,有人骇然道:“刘表已经与他们达成了攻守同盟!否则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进驻宛城?这可是荆州北进的重镇,他们这是想要夹击吕布!”

    “说得好!”贾诩投过一个赞许的目光,随即眼神转厉:“目前,天下都知道我军只与吕布军和孙坚军是盟友,而孙坚败亡于刘表,吕布立足未稳又遭遇夹攻之局。请各位不要忘记,在我们身边,尚有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人正在蠢蠢欲动…….一切迹象都表明,潜波暗流之中,我们渤海军正在经受一次前所未有的全面进犯!”

    “有这么严重?”同时有几名将军一起大叫起来:“还有什么依据吗?”

    “第三条线索!”贾诩狠狠道:“豫州周昂和寿春袁术均有动作…….”

    他双手齐出,点在地图上的两点:“三日前,周昂的一支兵马已经秘密经由郸县、相县,正向着萧县进发,他们的目的地应是彭城!而袁术属下一万兵马更是大张旗鼓的沿九江一线进入下邳…….若是没有暗通款曲,陶谦焉能放他们入境?”

    “不妙了!根据他们的进军线路和时间粗判…….”张梦依脱口道:“若我军仍按原有方略攻取徐州,恰好将与他们的兵锋相撞!”

    “不错!我军所有的进攻行动计划均是按照徐州军的战力部署而定,一旦遭遇意想不到的多路强敌,必会陷入连番苦战,甚至是一败涂地!”南鹰终于开口,他的目光阴沉得有些怕人:“不过,敌人的阴谋远不止此,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想要将我们全数歼灭于徐州境内!”

    “高风想要说的第二个可怕的真相,便是…….”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当前局势分析,似乎大半个天下都采取了针对我军的敌对行动,他们已经织就了一张大网,一张企图将我军一口吃掉的天罗地网…….鹰之围网!”

    “他们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吗?”将军之中,有人难以置信道:“将军,我们即使攻势受挫,然而若想全身而退,却是轻而易举啊!”

    “本将,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南鹰突然一拳擂在案上:“来人!把他给本将带进来!”

    “带谁啊?”所有将军一起将迷茫的目光投向帐口,然而待看清了那个踉跄行入的身影后,所有人一起惊呼出声:“孔北海!”

    身受重缚的孔融昂然立于帐口,虽然满面尘土,却仍是一副宁死不屈之色。在他身后,正是久违的渤海军大将李进。

    “这怎么可能!”有人喃喃道:“他不是我们一方的人吗?”

    “孔融!究竟我南鹰哪里对不起你!”南鹰霍然起身,一双鹰目眨也不眨的狠狠盯着对方:“你我既有朋友之义,亦有同僚之情!而你,竟敢背叛我,背叛大汉!”

    “南汉扬!你还有脸对本人当面问罪!”孔融甩了甩一头乱发,冷笑道:“说我叛你叛汉,请恕不能苟同!你虽是大汉皇叔,却怎能代表大汉?而朋友之义,又怎能盖过忠君大义?“

    “放屁!”南鹰露出少有的激动之色,拍案道:“我南鹰忠于大汉,此为天下共知之事!你竟然听从陶谦的挑唆,从北海出兵意欲断我渤海军后路,这还不是叛汉?你还有何面目说什么忠君大义!”

    “什么?断我渤海军后路?”大帐之中,所有将军的脸色都变了。若是攻略徐州受阻也还罢了,渤海军大可顺着原先的进军路线安然撤返青州境内,然而孔融身为北海太守,正是扼守由青入徐门户的重要人物。他的变节,确可令渤海军在进退失据之下而全军覆没。

    “南汉扬,你说你忠于大汉?”孔融仿佛根本无惧于南鹰的怒火,他反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知否,本人原先也是一直信你的!那么…….”

    “我来问你!”他突然厉声道:“你攻杀董卓,为何不留在长安助天子拨乱反正,还我大汉朗朗乾坤,反而将天子与百官交付于吕布那种朝三暮四的小人,此其一也!而你不思联连天下群雄收复凉州,却将兵锋直指青徐之地,摆明了是要兼并各地诸侯,此其二也!连陶谦这样与世无争的好官你也要图谋,到底安的什么心肠?是否真存了篡立之心?”

    “放肆!”随着满帐鹰将一起轰然暴喝,数十柄明晃晃的刀剑尽数出鞘。

    “什么?我要篡立?你是这么想的?”南鹰目中尽是复杂伤痛之色,他怔怔坐倒,半晌无语,终于有些无力的苦笑起来:“我南鹰为了大汉征战多年,受尽苦难委屈,竟然换回这么一个评语!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今日落于你手,我也无话可说,想杀便杀!”孔融瞧着南鹰的伤感之色,似乎也有所动,面容终于缓和:“但盼汉扬瞧着昔日恩义,赐我一个全尸吧!”

    “杀你?”南鹰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复杂道:“我南鹰立身处世,自问无愧于天地,而你今日虽然对我误解,却终会在不远的将来有所醒悟…….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你昔日的故人,你们正可终日相伴,听一听我南鹰的故事!”

    “来人!送他去老家!”他再次垂下头来,挥了挥手:“现在…….本将不想再看到他!”

    他此言一出,落在不知内情的人耳中,却无疑等于宣判了孔融的死刑。

    只听孔融狂笑之声一路远去:“狂歌一曲出门去,死亦不为覆巢卵!”所有将军的面色都有些难看…….难道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的将军竟是这种人!

    “笑骂由他,我自无悔……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南鹰平静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各位将军,在此,本将有一语与众君共勉之…….自由胜利之花,终须忠臣叛党之热血来浇灌,而世间公理大义,则留待后世有识之人士评判!”

    “将军!”李进望着南鹰那憔悴的面容,泪光闪动的当先拜了下去:“委屈您了……天下间,又有几人知道您的牺牲!”

    “将军!”帐中,瞬间黑鸦鸦的拜倒了一片。

    “李进,起来!这次若非你及时察觉北海军异动,则我军危矣……做得好!”南鹰目光深邃的扫过帐中,轻轻道:“而本将所作所为,但求问心无愧,又何须他人尽知……任他天崩地裂,惟我初心不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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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