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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唐宰相全文阅读

作者:公孙叶     重生之大唐宰相txt下载     重生之大唐宰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奸计计谋

    杨云心想:我躲进这里,你总该找不着了。于是,踏脚进入了‘神仙园’。

    进入大厅,一名打扮得像老妖怪的老鸨走了过来,看得杨云倒吸口凉气,暗忖这老鸨只怕已经过了六十多岁。

    老鸨见杨云神情,立刻眉头大皱,倒不是因为他穿像寒碜,比他更寒碜的乡下佬她也见得不少,而是见他神sè慌张,东张西望,似乎是在逃难,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不悦道:“来人啊,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放进来,快些赶出去。”

    杨云不晓得自己哪里不妥当了,忙的掏出一锭大银子塞到老鸨手里,环顾四周道:“给我找你们这最丑的女人。”盯着老鸨看了看,咽了口唾沫,轻声道:“除了你之外。”

    老鸨瞥了瞥银子,全然不放在眼里,却将他最后一句话听进去了,对向她走来的壮汉道:“将他给我轰出去,狠狠教训一番,让他知道妈妈我的厉害。”将胸衣拎了拎,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杨云实在怕老鸨真的会亲自招待自己,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惹怒了老鸨,又掏了一锭银子,赶上去赔礼道:“您老消消气,小子我几个月没占腥,憋出一身病来,这身病可全仰仗着您给医治了。”将两锭银子塞进了老鸨手里。

    老鸨怒气稍消,却仍未有招待杨云的意思,杨云一阵肉疼,又往怀里摸出一锭来,狠心道:只盼灵芸能够相信我吧。说着将钱又塞进了老鸨手里,道:“您老看够钱给找个丑点的不?”

    老鸨哼了一声,鄙夷的打量着杨云,心想:没见过这么饥不择食的小子,看他模样有几分俊俏,只可惜妈妈我干不动了,否则可以亲自招呼他。她想着有谁还空闲着没客人,却听一声娇呼呼的声音传来:“孙妈妈!这位公子来找姑娘咧?”

    杨云被这声娇呼,喊得骨头都酥了,只差没倒在地上,循声回头望去,呆若木鸡。

    那声音的主人走近了,嗔道:“讨厌,这么盯着奴家,羞死我啦。”笑吟吟对老鸨道:“孙妈妈,这小哥就让我来陪吧。”

    老鸨掂了掂手上的钱,张着涂满胭脂的血盆大口,吐露道:“好好招呼这位爷,招待好了,妈妈事后有赏。”

    那女子娇滴滴的将水桶腰提了提,又挺了挺yù爆棚而出的胸,道:“公子,跟奴家来吧。”说完,扭着硕大的屁股,迈着粗壮的腿,走上楼阁。

    杨云听她叫唤一声奴家,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踉跄的跟了过去,踏上楼梯,听得楼梯吱呀吱呀直响,只怕那结实的木板承受不了吓人的体重,咯噔折断。

    他跟着女子进了房间,却见那女子回眸一笑,赘肉耷拉淹没了脖子,而后就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

    杨云被吓个半死,道:“姑娘,慢点儿脱,先过来喝几杯。”

    女子笑吟吟走过来,这一笑教杨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坐下时腰间皱起了道道肉痕,裤子也被撑得咯咯直响,身子磨蹭着杨云,道:“小哥哥,奴今天都是你的,不多收你一分钱,酒我们可以慢慢喝,先办一个吧。”

    杨云心想:就你那模样脱光了丢大街上也没人愿多看一眼。又想自己进窑子也有些时候了,那光头男子和他的小弟找不着恐怕已经走了,于是抬腿就往门外走去,一出房门,顿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理也不理那女子,蹬蹬蹬下楼去了。

    他正下楼时,光头男子却和另外一人从一个房内出来,那人衣着不整,脸上怒气腾腾,咒骂道:“没用的东西,七个人抓不着两个人,还留你们在长安干什么,干脆回平远县算了。”

    那光头男子乞怜道:“花公子,那小子力大无穷,跑得奇快,我……我将你给的五十两定金全输光了,个把月没好好吃饭,真是追的jīng疲力竭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四处搜寻,相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的,你看剩下的钱是不是……?”

    衣冠不整的男子哼了一声,道:“还敢要钱!”瞪得光头男子顿时缩了头,不敢正眼瞧他。

    杨云迈了一个楼梯,听声音分外熟悉,回头瞧了瞧,正见光头男子恭敬的跟在刘昙身旁向他走来。心头一惊,立马折了回去,跑回胖女子屋内,顺手关了房门。

    胖女子见杨云回来,大喜过望,以为他回心转意,要来和她水**融,将小嘴努了努,闭眼直接朝他亲去。杨云松了的心又悬起来,他早该猜到半路拦截自己就是刘昙搞的鬼,心中愤愤不平,哪有心思跟那女子亲亲我我,况且那女子模样着实惹人胃中翻江倒海,五指撑开,在她脸上印了个五指山。

    为了让女子安静坐下来,他又往怀里摸了锭大银子出来,分量远远超过先前给的三锭银子,放在桌上,道:“乖乖的不出声,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胖女子由于自身模样,许久没有人来光顾她,见这么大锭银子心中奇痒无比,揽入怀里,坐在床边,终于不再挑逗杨云。

    杨云坐了许久,心想这下总该是走得没影了,慢悠悠的走出房间,整了整衣冠,急匆匆逃出窑子,往魏府奔去。

    薛灵芸一声不响的坐在大厅,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只盼进来的人中有一个就是杨云,可每次都失望无比,一想到杨云那次回来时的模样,双手抱膝,失声痛哭起来。

    暮然间,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整个人弓着落在一个人的怀里,睁开眼,却见杨云笑嘻嘻看着自己,惊讶的破涕为笑,捏了捏杨云的脸,道:“相公!”于是就搂着杨云的脖子,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

    魏玥怡和王勤寻找杨云不着也正好回来,见杨云在大厅中抱着薛灵芸,大惊之下大喜,两人同时道:“杨云、少爷!”

    杨云放下薛灵芸,回头嬉笑道:“总算是平安回来了,魏伯伯回来了没?”

    魏玥怡拍拍胸脯,道:“幸好今天平安无事,以后再也不出门了,这长安城是怎么了,以前我一个人出门游玩啥事都没有,自从你来了什么事都碰上了,流氓也敢来惹本小姐了,灵芸,你说他是不是该打。”

    薛灵芸挥了挥拳,道:“一个人陷入危险,让我担心了好一阵,确实该打。”粉拳象征xìng的捶了杨云几下。

    王勤见杨云回来,松了口气,脸上yīn霾却久久不散,道:“少爷,你知道拦你的那人住哪么?我去拔了他的皮。”

    魏玥怡抢先道:“刘昙住驸马府,难道你要硬闯驸马府?私闯皇亲宅邸,可是杀头的大罪,只怕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杨云点头道:“不可胡来,虽然知道是刘昙搞得鬼,但我也晓得他竟然也来自平远县,我们就看在同乡的份上忘了这事吧。”

    正说间,魏有为急匆匆走了进来,下人见他板着一副脸,吓得连请安都忘了,纷纷躲在一旁,等他走远了才敢继续走。

    魏玥怡见他模样,道:“爹,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上朝受气了?”

    魏有为像是没听着魏玥怡说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见魏玥怡愣在那里,转过身来对杨云,道:“杨云,你跟我来。”

    杨云见魏有为神情,凭直觉猜测有事情要发生了,他跟着魏有为到了书房,将门关得牢牢实实,问道:“魏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魏有为沉重道:“今天是不是去驸马王大人府上了?”见杨云点头,又道:“他邀我在玄武门诛杀韦后、武三思,为了保险起见,以后断绝和驸马府的一切来往。”

    杨云惊得呆了。

第十七章 钱戴了情的绿帽子

    第二天晨光初露,杨云带着王勤出了魏府。

    他本打算昨天游玩时顺带买个砚台回来,哪知却忘得一干二净,无奈只好又出门了。

    王勤跟在他身旁,道:“少爷,这种事交给我办就好了,何必你亲自走一趟,天这么冷,冻得人耳朵发红,我脚步快,一来一回眨眼的功夫。”

    杨云搓着手,口中哈着气,道:“买砚台是有讲究的,马虎不得,你会挑么?”

    王勤嘿嘿一笑,摸了摸头,道:“还真不懂,不就是块石头嘛,搞那么多花样,无非是为了赚不同档次人的钱。少爷,你要是高中了,可就是咱们县的第一人,要载入县志的,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跟着沾光,媳妇儿都好讨很多。”

    杨云无语道:“谁说的?”

    王勤笑道:“我爹说的,他说你要是高中了,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会有很多姑娘争着嫁给我的呢。”

    杨云想王勤年纪也不小了,他在这个岁数已经娶了薛灵芸,王勤跟在他身边多年,生活起居关怀备至,是时候给他找个媳妇儿了,道:“我看玥怡的贴身小丫鬟木莲乖巧可人,心地善良,待人热忱,长得也壮实,你中意么?”

    王勤原本就黑,脸一红更黑了,道:“人家是长安人氏,哪看上我这个乡下佬呀,况且玥怡小姐不待见我,哪肯将木莲许配给我。”于是期待的看着杨云。

    杨云嘿嘿笑道:“我看不是这样子的吧,你跟木莲很熟啊,眉来眼去的,少爷我可都看在眼里。至于玥怡,她嘴巴虽刁,可心地不坏,自己手下丫鬟有了好归宿,肯定非常的高兴,凑热闹是她的最爱了,如果能在这把婚事办了,我保准她十二分同意。”

    王勤神情激动,他和木莲情投意合,木莲也有意嫁给他,可两人都怕自己的主子不同意,因此私奔的心都有了,听杨云不反对,反而要撮合自己,道:“少爷,如果有来生我王勤还给你当牛做马。”

    杨云故意怒道:“什么当牛做马,至于下辈子么?可能真有下辈子吧。”

    说话间两人进入了一家当铺,门顶牌面上‘第八号当铺’金光闪闪,一进门,一个尖嘴瘦男人迎了上来,露出泛黄的牙齿,道:“这位少爷,有何可以帮忙的?我们这典当的价格非常厚道,全城找不出第二家了。”

    杨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几幅画,道:“这几幅画可是吴道子的作品?”

    瘦子老板一听是来淘宝的,笑笑道:“根据账目记录是一个叫吴道子的年轻人所作的画,可是要么?一两银子一幅。”

    杨云爽朗道:“这九幅画我全要了。哦,对了,你这有别人典当的砚台么?”

    瘦子老板欣喜的将画卷了起来,这些画他以十文钱的价格买来,原本是为了点缀下门面,让店铺看起来更文雅一些,哪知这才一天,就被人看中了,见对方出手阔绰,道:“有的,有的,少爷稍等,这九幅画您先接好了,我这就给您拿去。”

    进屋没多久,老板推着一个木箱出来,打开一看整整齐齐摆放着砚台、毛笔等用具,杨云翻了翻,有些失望,道:“都在这了么?”

    瘦子老板道:“都在这了,您有什么看中的么?这砚台好,您听这声。”瘦子老板拿起一个砚台,轻轻用手指弹了弹,砚台就发出镗镗镗的金属声。

    杨云拿过来掂了掂,道:“质地虽好,品相太差,砚台过轻,没有冰凉之感,不是上好的砚台,既然全在这了,我就只要这几幅画。”

    瘦子老板一拍额头,惊喜道:“倒给忘了,少爷您请等一等,我这还有个砚台。”他进去没多久,手上就拿着一个兽身通体鎏金,还镶嵌着各种宝石、红珊瑚的砚台出来。

    杨云端详许久,见它制作jīng巧,极为美观,像极了汉砚,镇定道:“这砚多少钱?”

    瘦子老板道:“这砚台我收着有十多年了,以前是一个乞丐当给我的,想是他路边捡的,一百两不议价。”

    杨云拿出一百两放在桌上,提了砚台和九幅画走出当铺,王勤不解问道:“少爷,这砚台那么贵,你怎么还跟捡了宝似的,我看高兴的应该是那老板吧。”

    杨云脚步加快,生怕那老板后悔追上来,道:“这是方汉砚,只有汉代才流行这种雕刻,一百两是大大的便宜了,真实价格恐怕要超过一万两。”

    王勤倒吸口凉气,道:“这么值钱。”

    杨云欣赏着砚台,却听后面吵闹声响起,似有人在打架,于是赶了过去,定睛一看,却见当中一人是昨rì追他的光头男子,光头男子对着另一人点头哈腰,恭敬之极。

    对方见他态度诚恳,臭骂了声以后走路小心点,和同伴径自走了,围观之人见事态并未扩大,遗憾的纷纷散开,干自己的事去了。

    光头男子愤愤的嘀咕一声:要不是老子有要事在身,还不当街将你这毛虫撕个稀巴烂。望了望四周,,悄悄转进了一个胡同。

    杨云见光头男子行动谨慎,于是跟了上去。

    光头男子到了一坐废屋前,抓起门把的铜扣,对着木门极有节奏的磕了五声,道:“花公子在么?”

    里面一个女子轻声道:“花公子恰巧出去,你去神仙园找他吧。”

    光头男子道:“神仙园就是这里。”

    于是门开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裹着披肩,神sè匆匆的将光头男子拉进屋内,咯噔一下,门立马关上了,恢复原状。

    王勤只看一眼,就觉得那女子有十二分的妩媚,道:“少爷,跟来却是干什么,为了看那女子么?”

    杨云赏他一个脑瓜崩,道:“你这小子也学会油腔滑调了,肯定是凭这一张嘴,将木莲骗到手的。你看到的光头男子就是昨天拦截我的人,我看他神sè匆匆肯定又要干什么坏事,所以才跟过来看看。”

    王勤紧接着道:“没想到他竟然将主意打到刘昙身上,方才听他们对话,院内好像私藏着刘昙的小蜜,他睡了刘昙的女人,这顶大帽子比打刘昙一百下还解气。不过昨天他拦住了少爷你,今天我却要让他吃点苦头。”

    杨云刚想阻拦,发现王勤上去磕门了,于是抢在他前头,磕了两下,门没有反应。

    王勤踹起脚要破门而入,杨云道:“别妄动,看来那家伙不是想给刘昙戴绿帽子,而是给刘昙办事来了。”依稀记得光头男子磕门的节奏,依着磕了五下,道:“花公子在么?”

    屋内一个女子轻声道:“花公子恰巧出去,你去神仙园找他吧。”

    杨云接着道:“神仙园就是这里。”

    哐当一声,门开了,一个面如粉黛的女子扑闪着大眼睛对两人瞅了半晌。

    杨云灵光一闪,道:“昨天花公子教我找一个人,现在有消息了,麻烦通报一声吧。”

    女子似信非信,道:“去大厅候着,会有人唤你们进去,你们将事都禀告给她吧。”

    这废屋从外面看似乎许多年没人居住,可进入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院落打扫得干净利落,窗户木门擦得干干净净,沿着甬道过去,所见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只有大厅的门敞开着。

    杨云进入大厅,听大厅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怒斥声:“邱鹏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否则我告诉刘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个禽兽,管好你的手,别脏了我的脸。”

    杨云辨认出接下来是光头男子的声音:“啧啧啧,还装上清高了,刘昙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我给他办了多少事,却让我喝西北风,昨天我和兄弟们将一个他要的人追丢了,他二话不说堕了我一根手指。你看,我左右两个小拇指都没了。他才是禽兽,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女子,亏你还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杨云听到了桌椅翻倒的声音,屋内女子嘶喊道:“你敢再过来一步,我就咬舌自尽,他虽风流却比你有本事,哪像你,除了赌还知道什么,快把名册给我。”

    邱鹏呵呵笑道:“在平远县是谁说接近他单单为了他的钱,对他并无感情,今天却维护起他来了,反倒看我这个旧情人万般的不顺眼了。”

    杨云慢慢的移进,通过缝隙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女子衣着单薄,胸衣被扯掉大半,嫩白的高耸顺着肚兜大半个露在外面,双手紧紧的护住关键部位,却依旧遮盖不住。

    令人窒息的俏脸留着两行清泪,楚楚动人的模样,杨云都不禁看得呆了,好在他定力过人,才没有失了方寸。

    女子哀求道:“邱鹏,我们缘分已尽,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rì子,不求刘昙爱我,但求他让我吃不完,穿不完,用不完,可这些你能给我么?把它给我吧!”

    杨云这才看到原来邱鹏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邱鹏颤抖着身子,怒吼道:“臭婊子,你个骗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我爱你一辈子,现在睡在刘昙的身下,却不求他能爱你,只求他给你吃穿用度。我撇下家中老父亲,跟他来到长安,为的就是保护你,你对得起我么?!给,不就是本破册子,我给他偷出来了,你拿着它去邀功吧,以后我再也不帮他干这种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事了。”嗵的一声,将册子摔在女子的身上,转身离去。

    邱鹏正在气头上,丝毫没有注意有两人躲在门后,杨云见他消失了,才从门后出来。

    王勤可惜道:“少爷,你怎么拉着我不让我去教训那光头呢?”

    杨云摇头道:“一个xìng情中人,误入情网,被人利用,现在终于清醒过来了,上次他围追我,都是刘昙的意思,奉命行事而已,就放过他吧。不过现在你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我要你将那本名册偷出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王勤见女子将名册藏在床头,换衣服去了,咽了咽口水。

第十八章 飞来诬告

    王勤从未见过少女赤身**的模样,更别说成熟少妇的**了,一时看的呆了,全身燥热起来,经杨云一打,才发现她已经换毕衣服,趴在桌上哭泣不已。

    他尴尬的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少爷,现在就要偷么?”

    杨云气道:“难道你认为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趁她趴在桌子上,你去床头将名册偷来,我在这接应,万无一失。”

    这时女子突然停下抽泣,屋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杨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女子站起身,贝齿咬着下唇,擦干眼泪,摸出枕下的名册。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杨云拉着王勤躲回门后,眼见刘昙从他身前经过,只隔着一扇门。

    刘昙进屋,眼瞧了瞧女子,冷冷道:“琴韵,邱鹏偷的名册可是送到了?”

    杨云这才知道女子的名字叫琴韵,暗道好名字,听琴韵说道:“来可是来了,只不过名册还没到,他说希望你宽限几天。”手上的名册不知何时又藏到了枕下。

    刘昙将送到嘴边的杯子重重摔落在地,碰了个碎屑满屋飞,怒道:“狗娘养的,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昨天让他捉个人没捉着,今天偷本名册还要宽限几天,我看他是活腻了。”

    气呼呼向琴韵走去,一把将她推翻在床,解开她的衣服。

    琴韵泪眼汪汪,知道刘昙要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敢怒不敢言,任由他摆弄,一时间,屋内热浪翻滚,被内翻江倒海。

    杨云见刘昙和琴韵正忙得无暇顾及名册,悄悄的爬过去,顺手将名册牵在怀里,拉着依依不舍的王勤出了房间。

    两人回到魏府,见府门禁卫军林立,个个穿甲带刀,目光凶狠,又见这些禁卫军的模样不像是魏有为的随从,心中大感不安。

    杨云走进大堂,见魏玥怡哭成个泪人,无神的靠在薛灵芸肩上,两女见他回来,同时惊呼道:“相公、杨云,大事不妙了。”

    杨云一进府就见到处冷冷清清,异常肃静,不像平常热闹,知道有事发生了,安慰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灵芸急促道:“魏伯伯被人诬告谋反,抓走了,魏府也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不让我们出门,家丁丫鬟都被软禁在柴房,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说,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王勤去柴房看了看,见果然把守着十几个禁卫兵,道:“是谁告的密,用心忒险恶了,真他娘的该断子绝孙。”

    魏玥怡泣不成声道:“杨云,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这一回来,恐怕是出不去了,我爹在牢里也不知道要受些什么苦。”

    杨云来回踱了踱,正sè道:“当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最清楚情况的只有魏伯伯,你知道他关在哪里么?”

    魏玥怡擦了擦眼泪,道:“关在大理寺狱,里面关押的都是zhōng yāng各部、司、寺、监的犯罪官吏,却不知道关在哪间牢房,没有皇上的口谕,是不能进入的。”

    杨云上前安慰道:“你放心,魏伯伯既然受人诬告,会没事的,我和王勤现在去大理寺狱一趟,你和灵芸好好照顾自己。”

    杨云带着王勤来到北门,见四个禁卫兵把守着,道:“果然严防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走吧,我们上个厕所去。”

    王勤正憋了一泡尿,道:“尿还能将活人憋死,只是少爷想到如何出去了么?”

    杨云故作神秘道:“尿还能将活人憋死?我们撒一泡尿就可以出去了。”

    王勤将信将疑,但现在真的是憋得膀胱都要爆炸了,两人就来到茅房解手起来。

    阳光shè在寒甲上,金光四sè,鳞甲叮铃铃响个不停,两个禁卫兵疾步向茅房走去。

    王勤对蹲在旁边茅坑的杨云惊呼道:“少爷,禁卫兵来了,该怎么办?”

    杨云道:“是我们出门的通行证来了,少爷我在这等了大半个时辰,候的就是他们,待会你依我眼神行事,一人一个,将他们撂倒。”

    杨云提起裤子走出茅房,正巧两个禁卫兵也到了,他嬉笑着上前,怀里摸出两锭明晃晃的银子,道:“两位兄弟,天寒地冻,权当是买些酒吃吧,多多照顾,多多照顾。”

    两个禁卫兵接了银子,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道:“这是魏大人的宅邸,我们哪敢胡来,实在是尿急,没个地方解手,才来这里方便一下,解决完了便走,不会多停留片刻的。”

    杨云笑道:“哪里的话,随便用,随便逛。”见两人都走向茅坑,背对着自己,眼微微一斜,同王勤一人一拳,对他们的脖颈狠狠砸去。

    两个禁卫兵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便倒地而去。

    王勤大喜道:“少爷,想不到你现在的拳劲这么强了,我正担心你打不晕他呢。”

    杨云道:“你我一人一个,将他们抬到马房。”

    王勤道:“就地留在这林子后面好了,何必抬到马房,要是碰上来上厕所的禁卫兵不是很麻烦?”

    杨云哈了口气,正sè道:“这可不行,天气这么冷,我们脱了他们的铠甲,把他们留在林子里,不消半个时辰就要冻死了,现在我们有祸在身,摊上个杀人之罪,那就洗拖不干净了。”王勤觉得有理。

    两人将禁卫兵拖到马房,脱了他们的铠甲自己换上,用稻草将他们盖好,这才走向北门。

    北门两个禁卫兵见同伴回来,其中一人气呼呼道:“狗娘养的,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偷闲去了。”

    杨云喝道:“什么偷闲,你看这是什么?”将手里的银子抛了抛,得意道:“大冷天的,让我们守在这里,没吃又没喝,我搜刮了点钱财,去买些酒肉,兄弟四个喝着酒嚼着肉,岂不强过干守着门?”

    那两人听有白吃白喝的酒肉,欣喜道:“那还等什么,这门我们俩守着,快去快回。”

    杨云喝一声:“有劳兄弟给我遮挡,我们很快回来。”领着王勤神情自若的出了魏府。

    大理寺设大理寺卿一人,掌管折狱、详刑,王勤来长安城多rì,知道大理寺的厉害,又听魏玥怡说进入大理寺需要皇上的口谕,担忧道:“少爷,我们出是出来了,可没有皇上的口谕,又如何去见魏大人?”

第十九章 名册之祸

    杨云步入大理寺,毫无畏惧,径直走入大堂,一个评事模样的人急速走上来,双手搭在他肩上,喝道:“你是何人,不经通报硬闯大理寺,藐视朝堂,还不给我站住。”

    杨云回头,见原来是个评事,嬉笑道:“小人杨云,想求见朱球大人,望通报一声。”

    评事瞅了瞅杨云,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马上出去,自顾自的走回门旁,双手伸入袖中,缩着头,瞌睡起来。

    王勤将手里提的两篮子东西归并到一只手上,腾出右手拎起评事的衣领,喝道:“愣大的架子,通报一声又占不了你多少睡觉时间,我们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耽误不起。”

    评事被王勤提离地面,见他怒目圆睁,想不到他胆敢在大理寺闹事,吓得半死,颤颤道:“你,你,你个黑鬼,想干什么?”

    杨云喝止道:“王勤,不得无礼,快向评事大人赔礼。”

    王勤将他放下,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杨云走步上前,拉起评事的手,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烦请通报一声,事后定当重谢。”

    评事感觉手里冰凉,似有元宝之物塞入,摊掌一看,见一锭五十两的金子摆在手心,赶忙收入怀中,四下瞅瞅,呵呵道:“咳,朱大人公务繁忙,他愿不愿见你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将杨云二人领了进去,评事又好心道:“不是我多嘴,你们再求情也没用,还是想开些免得惹祸上身。”

    杨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见一位头戴双羽帽的老头正在案上批改公文,旁边火炉炙烤,想他应该就是大理寺卿朱球,于是对评事道:“有劳大人。”又塞了一锭金子给他,走上前去。

    朱球抬也不抬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文案,道:“你们两人来又为何事?若想老夫改判,可是找错人了,既定的案子不是老夫一人说了算的,大唐律例不可抗,回去吧。”

    杨云见朱球态度温和,大喜道:“大人执法严明,乃百姓之大福,小人想进狱探望一人,恳请大人手谕批准。”

    朱球放下笔,抬头笑道:“要看谁,可有皇上的口谕?”

    杨云恭敬道:“小人想看望被抓进来不久的魏有为魏大人。”

    朱球脸sè突变,道:“来人,将两人给我轰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关押十rì以儆效尤。”又喝道:“你们俩竟敢探看谋逆之人,是不是他的同党?”

    杨云心下大惊,当真被评事言中,惹祸上身了,跪地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是魏大人远房亲戚,魏大人对我多有照顾,感念其恩惠,前来报德,只是想让他做个饱死鬼,以告慰家父临死前嘱托,并无其他想法。”

    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其言甚哀,道:“爹,孩儿不孝,未能替您报恩,只有来世再好好侍奉魏大人,您若有灵,就让我早点跟您去了吧。”

    朱球见杨云哭得真切,怒气稍微缓和,道:“杖责当免,快些离去,休在这里打扰本官办案。”

    杨云不依不饶,道:“大人,大人,您就发发善心,容我探望一番吧!”

    王勤被杨云方才真切的哭泣打动得心里发酸,也求情道:“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活菩萨化生,专门普度众生,消除人间疾苦,烦请通融一下吧!”

    朱球不耐烦道:“王法大于天,谋逆之人没有皇上口谕不得私自接见,你们休得再胡闹,否则别怪本官定你们个扰乱朝堂之罪。来人啊,怎还不将两人拉下。”

    杨云恢复常sè道:“大人,当真不许探监?”

    朱球拍案而起,喝道:“大胆草民,胆敢藐视本官的威信,打,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

    两个手执杖棒的男子走上来,杨云赶忙拿出砚台,忍痛道:“大人,请看!”

    朱球眼睛一亮,盯着砚台失声道:“汉砚?可是价值连城啊,有价无市,皇上都不曾有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突然喝道:“你们俩干什么,快给我退下。”又对杨云道:“快去快回,这砚台容我欣赏一番,离去的时候来我这取。”

    杨云心领神会道:“谢大人通融,大人要是喜欢,这汉砚权当是孝敬您了,您rì理万机,每rì批改公文众多,正需要这样的砚台,小人先行告辞。”

    两个执杖棒的男子很识趣的给杨云领路,一直带他进入大理寺狱。

    杨云又打点了各狱吏些钱,这才见到魏有为,见他面容枯槁,满头黑发白了一半,外衣不见去处,只穿一件薄薄的布衫,嘴唇冻得发紫,浑身颤抖的缩在牢房的角落。

    他热泪翻滚,抽泣道:“魏伯伯,您可安好?”

    魏有为缓缓抬头,长发遮蔽了无神的双眼,定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杨云,你怎么来了,哎呀,真是糊涂啊,你应该逃得远远的,不要牵连进这件事,怎的会这般愚蠢自投罗网进来,出去后不要回府里,赶快回平远县,此生再不要踏入长安半步。”

    杨云脱下自己的外衣,递上前去,又接了王勤递过来的篮子,道:“魏伯伯,先把我的衣服穿上,这饭虽然冷了,但也好过没有,这酒您先喝了暖暖身子。”

    魏有为打开篮子一看,见满满当当都是饭和肉,还有一壶酒,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看的杨云鼻子一酸,泪流不止。

    片刻,魏有为吃罢,道:“玥怡她们如何,府里可是安好?”

    杨云叹了口气,道:“府里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下人也被关在柴房,玥怡她们没受苦,只是不能出门。”近了近前,低声问道:“魏伯伯,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怎么……”

    魏有为高喝道:“我忠君之心rì月可鉴,怎会造反,偏皇上信了小人之言。死有何惧,可惜不能揪出造谣之人,rì后恐怕会有更多的忠臣死于他的算计。”

    杨云侧身挡住狱吏的视线,拿出偷来的名册,道:“魏伯伯,这又作何解释?名册上写着你的名字。”

    魏有为震惊的看着名册,翻开来看了看,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道:“真是天要亡我也,我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希望皇上将一切调查清楚还我个清白,如今有了这名册,谋逆之罪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愤怒的将名册仍在地上,魏有为又道:“王同皎妄为驸马,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陷害我,只怨我偏信了他的胡言乱语。”

    杨云捡起名册,塞回怀里,见众狱吏还在谈笑斗嘴,并未注意这边情况,道:“后面署名是王同皎大人,这名册是他发起的?”

    魏有为点头道:“正是,那天王同皎邀我去他府里,当时还有几位大人同在场,他们商议着玄武门除掉韦后和武三思,要我签名支持,我思索再三没有下笔,哪知他竟然伪造我的笔记,真是害死我了。”

    杨云心惊道:“抓了魏伯伯您只是打草惊蛇之举,等您供出了所有人,就是幕后人坐享渔翁之利时,您又没有仇家,为何要拉您下水呢?”

第二十章 告密之人

    杨云出大理寺狱,未依魏有为言离开长安,而是径直返回魏府。

    此时魏府大乱,禁卫兵比先前多了一倍,来往进出,抬着一个个贴有封条的箱子放入马车。

    一个禁卫兵拿着玉质印章对执鞭的禁卫头子道:“大人,我在魏府书房墙角挖到个印章,你看怎么处置?”

    禁卫头子拿印章对阳光照了照,见底部刻有‘宝’字,觉得它价值不菲,低声道:“恩,干得好,可以抵消你擅离职守之责,再去看看有没什么好东西。”

    禁卫兵叫苦不迭,他被杨云打晕睡在马房,被人当场逮个正着说他偷懒,真是有口难辩。

    杨云远远望见那个印章,凭直觉感到它的价值不下于汉砚,走上前去,胡口道:“大人,这印章是魏大人祖上传下的遗物,没有可疑之处,充不得公,何况魏大人只是嫌疑之身,未正式判罪,若他有朝一rì得以沉冤昭雪,是不是可以告你个偷盗之罪?”

    见禁卫兵头子脸有惧sè,继续道:“魏大人原以为将它遗失,现在你替他找回,这点小意思是应该的,等魏大人出狱,少不了要提携你的。”

    在禁卫兵头子愣神中,杨云将印章拿过来,在他手里塞了锭银子。

    禁卫兵头子掂了掂银子,目送杨云进府,嘀咕道:“这破印章即使是祖传之物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吧。”

    杨云知道进门容易出门难,但他放心不下薛灵芸和魏玥怡,回来后见两人安然无恙,心下甚慰。

    王勤搓搓手,道:“少爷,如今禁卫兵多,我们何不多弄几件铠甲让少nǎinǎi和玥怡小姐也穿上,带她们一起出去岂不强过呆在府里?”

    杨云道:“万万不可,我们带走玥怡,人去楼空,那就是做贼心虚,让外人信以为真,魏伯伯的造反之罪如何洗脱的了。”

    说话间,两人换好铠甲,依照前次的方法出门。

    两人急匆匆往王同皎府上赶去,待走得近了,见王府也被禁卫兵严密把守着,虽然没有禁止出入,但往来之人都要细细搜查盘问一番。

    杨云上前,故作镇定要进王府,被一个年轻的禁卫兵拦住,“你,干什么的?”

    杨云见他指着自己,走过去,将他的手握住,道:“兄弟,麻烦行个方便,拿着这个,你好我也好。”

    年轻禁卫兵啜了一口,抬头挺胸,带着凛然正气,喝道:“狗娘养的,把我当什么了,大人有令,除了王府中人,其他人等一律不能进出。”言罢,将银子仍在地上,引得路人侧目围观。

    杨云第一次遇有人见钱不买账,急匆匆将它捡起,放回口袋,嘀咕道:“真是没脑子的蠢货,和钱过不去,魏伯伯说名册总共有两本,一本原本,一本副本,副本里记载着行动计划和各人职责,比原本更重要,它定然在王府里,只可惜不让我进去。”

    王勤见年轻禁卫兵盛气凌人,气道:“少爷,你在外等着,我翻墙进去,找本破册子有鸟难的。”

    杨云笑道:“跟少爷我几年确实认识了不少字,可你知道放在哪么?”

    王勤得意道:“那还不是在书房。”

    杨云默不作声,迈着步走上大路,王勤疾步跟上,以为他要回魏府,道:“少爷,回府干等着不如让我翻墙进去试试运气,找着它也说不定呢。”

    杨云脚步加快,如今王府也被把守起来,王同皎虽未入狱,但形势逐步紧张,随时有发生骤变的可能,他道:“我们去城中最大的赌坊。”

    ……

    ……

    邱鹏摔了名册,打算回平远县娶妻生子,安养老父亲,与刘昙断绝往来,只是身上财物加起来不足十两,不够路上盘缠,于是决定去赌坊试试运气。

    他借赌消愁不是一两rì,十赌九输,仍无悔改之心,这次将所剩的一点钱也输个jīng光,连外衣也给人剥去,只留一条裤衩,被扔出赌坊,流浪街头。

    王勤奇怪杨云为何要去赌坊,晓得自己少爷是不沾染这些东西的,正见一个光头汉**上身,蜷曲走在路上,惊呼道:“少爷,你看那是不是邱鹏?!”

    杨云顺眼望去,见邱鹏只剩一条裤衩,连双鞋也给人剥去,追上前去。

    邱鹏也瞅见两人,认出杨云是当rì自己围堵的那人,叫苦不迭,赶忙反身逃跑,可他没有鞋穿,双脚踏在冰冷的泥地上疼得钻心痛。

    杨云追上邱鹏,气呼呼道:“邱鹏,你跑什么,怎么搞的,连衣服鞋子也输了,大冷天的在路上走,不想活了么?”

    邱鹏心惊杨云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不晓得杨云躲在破屋门后,将他和琴韵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冷冷道:“你想怎样,若要报仇,赶紧给我个痛快的了断,反正我是贱命一条,一无是处。”

    杨云见他浑身哆嗦,双唇发紫,拉起他的手走入近旁的酒馆,点了些肉食,叫了潭酒,将自己外衣披在他身上,道:“先吃些,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又对王勤道:“去买些衣服鞋子来。”

    邱鹏看都不看饭菜一眼,咬牙道:“不消你同情,早死早超生,只是对不起家里的老父亲,没有听他劝,在家踏实务农,却为了个女子来到长安,如今这贱人见我无钱无权无本事,一脚将我踢开。”

    杨云安慰道:“人非圣人,你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却强求别人跟你挨饿受冻,最起码你得给她一个家,给她安定,给她依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人,连乞丐都不如,乞丐还能养活自己,你能么?若你是女人,会为了‘情’嫁给这样的男人?”

    邱鹏喝着闷酒,道:“我也想出人头地,也想给她人上人的生活,好生疼她爱她,可我无权无势无本事,你让我怎么办?”

    杨云严肃道:“回去,回平远县去,将你的力气全花在改变生活上,好好侍养老父亲,娶妻生子,踏实过rì子。”

    邱鹏惊惧的看着杨云,颤颤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的如此多?”

    杨云笑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于是将在破屋的事一一跟他说了。

    邱鹏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是想问我关于名册的事了?”

    这时,菜已上齐,热腾腾冒着香气,杨云道:“我知道是刘昙让你去偷那本名册,名册上也有他爹刘俊的名字,他怎知道会东窗事发?”

    邱鹏听到刘昙的名字,咬牙切齿,恨恨道:“狗娘养的畜生,是他告的密,那天我亲眼见他和一个官人接头,谈论着什么谋反之事,不多久就让我潜入王大人书房,偷出名册来,狗东西,这种污蔑人的罪都敢编排。”

第二十一章 初露曙光

    杨云给了邱鹏足够的盘缠,让他回平远县,邱鹏跪拜答谢,告诉他刘昙在神仙园有个单独的居所,去那里可以找到他。

    杨云前往神仙园要找刘昙质问,假如真是他诬告魏有为谋反,决定拿他见官,加上之前下药迷害之事,足够将他定罪入狱。

    这时,嘈杂脚步声响起,行人纷纷退到两旁,寒蝉若惊,议论纷纷,杨云被人横冲直撞,不小心跌倒在地,撞翻一个满脸沟壑的木匠。

    他赶忙扶起木匠,歉意道:“老人家,您没事吧,伤着没?”

    木匠惊慌失措道:“不碍事,不碍事。”言罢,急匆匆钻入人群,不敢逗留片刻。

    杨云看清原来是一路官兵手拿榜单见墙就贴,近前瞧了瞧,发现榜单上昭告的竟是谋反的罪人。

    细细读罢,发现所贴之人全在名册上有记录,大惊得退出人群,对王勤道:“果然越来越多的人受到牵连,看样子不rì就要开堂宣判,魏伯伯所剩的时间不多矣,我们得赶在审判前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魏伯伯是无辜的。”

    神仙园的老鸨见杨云又来,鼓着红唇叫唤一声,一个肥胖的女子屁颠颠跑出来,娇呼道:“哎呦喂,我的大官人,可想死奴啦,快来快来,我们房里叙话。”拉起杨云往楼上走。

    王勤皱着眉头,重重拍落她的手,怒嗔:“姑娘请自重!”

    胖女子咯咯直笑道:“你这人好逗,存心吃老娘豆腐么?”拉着杨云的手,撒起娇来:“官人,你这随从没逛过窑子么?还姑娘请自重,笑死奴了。”

    杨云挣脱开,不耐烦道:“姑娘请自重!”转身对老鸨道:“我是来找刘昙的,烦请妈妈带路。”照例给了老鸨些甜头,胖女子见他脸sè微怒,无趣的走开。

    老鸨一听,对旁人使个眼sè,怒道:“来人呐,将这人给我拿下,待会再问他要钱。”一时间,走上来三个彪形大汉,手持棍棒要对杨云动手。

    杨云感到莫名其妙,道:“大家稍安勿躁,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鸨哼道:“误会?刘昙那小子在我这白吃白喝白睡一个多月,连个子儿没给就逃得没影没踪,我见他出手阔绰,还当是个富家子弟,哪知是骗吃骗喝的货。”

    杨云不想刘昙竟连做**生意人的钱都骗,对他厌恶起来,镇定道:“妈妈你搞错啦,我不是他朋友,是找他算账的,他离开几天了?”

    老鸨将信将疑的打量杨云,道:“也就前天的事,连着两天没来,下回碰着他,你可得给我狠狠教训那厮,瞧他以后敢不敢这么缺德。”

    杨云失落的走出窑子,门口遇见自己撞过的木匠正向迎宾姑娘询问着什么,听木匠道:“姑娘,刘昙大人住这么?麻烦通报一声。”

    女子爱搭不理,骂了声滚开,自顾扭动腰肢,招蜂引蝶地吸引过路男人。

    杨云一听,觉得非同小可,上前道:“老人家,你找刘昙何事?是他远房亲戚么?”

    木匠认出杨云来,颤颤巍巍道:“是你啊,我哪是他远房亲戚。”言罢,失神落魄的混入人群。

    杨云见木匠浑浊双眼闪有泪花,失神的模样似有心事,生起同情之心,追上道:“老人家,有什么困难跟我说,看我是否可以帮你?”

    木匠打量杨云一番,见他气度不凡,又瞧了瞧他身后跟着的王勤,突然当街跪地,哭泣道:“大人,给小民做主哇,小民犯了死罪,罪该万死,可我那六岁的孙儿是无辜的,放过他吧。”

    杨云赶忙将他扶起,找了个僻静之地,恭敬道:“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也在找刘昙,你找他所为何事?”

    木匠用衣襟擦了擦泪,缓缓道:“我是个木匠,祖传一手临摹绝技,能将他人笔迹仿得仈jiǔ不离十,几天前,刘昙大人给了我八个名字,让我将它们都临摹到两本名册上,我禁不住重金诱惑,照办了,哪知今天却张贴着这些人谋反的昭告,才知闯了大祸。”

    木匠泣不成声,捶胸顿足,杨云拿出名册,问道:“其中是不是有这本名册?”

    木匠左右看了看,又翻了翻,惊呼道:“是它,就是它,我临摹有个习惯,喜欢在最后一笔顿一下,因此这一笔看起来会比较粗。”忙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不知这名册如此用途,罪该万死,只是请放了我孙儿吧。”

    杨云暗道:原来刘昙是教这木匠仿造魏伯伯的笔迹,有他作证,魏伯伯就可以洗脱谋反罪名。将他扶起,道:“老人家莫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你被刘昙利用,也算受害者,可你的孙儿又怎了?”

    提到孙儿,木匠自责不已,道:“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今天我去给人做工,回来时却见孙儿不见踪影,想是因我的事,被官府抓走,我想找刘昙大人问个清楚,希望他能发发善心证明我的清白,我是真不知道他拿名册这个作用。”

    杨云略加思索,道:“老人家,您现在手握多条人命,您孙儿的死活也全仗您的择断,只要您能出堂指证名册是刘昙叫你临摹,我保证您和您孙儿安然无恙。”

    木匠嬉笑跪地,高喝拜道:“小民老命不足惜,只要能救我孙儿,全听大人吩咐。”

    杨云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有所进展,现在只要抓了刘昙,在开堂之rì对簿公堂,就可证明魏有为是无罪的。

    王勤气急败坏道:“真是那厮干的好事,早知如此,那天就该拿他见官,也没后来这么多事,可又去哪找他呢?”

    杨云想老木匠是关键人,刘昙定然会回去找他,因此道:“老人家,我们许久未进食,肚子有些饿,能否提供一碗便饭?”

    木匠欣喜道:“大人赏脸光顾寒舍,是小民之福,只是粗菜淡饭唯恐不合大人胃口,这边请。”走在前面给杨云带路。

    王勤嘀咕道:“不是刚吃没多久么?”

第二十二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杨云在木匠家中等候多时,天sè渐暗,刘昙还未现身,怕他晚上造访,又怕魏府会出意外状况,心中踌躇不决。

    刚想差王勤回府看看,却听到有人磕动门把,惊喜下嘱咐木匠几句,躲在暗处。

    果然,进来的人是刘昙,他行sè匆匆,谨慎的回头看看,见没人跟踪,这才将门关上。

    木匠依杨云言,道:“刘大人,你可害苦我啦,怎能拿名册作如此用途,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刘昙拍了拍木匠的肩膀,不耐烦道:“拿我钱财替我办事,至于什么用途你管不着,现在我要你离开长安几天,明rì就是开堂审判之rì,后天就是处斩之时,过了后天你才可以回来,这些钱拿着随便用度,此事一过我还有重赏。”言罢,急匆匆开门要走。

    王勤眼疾手快,手臂绕住他的脖子,左脚挡在他脚后跟,稍一用劲,摔他一个四脚朝天,头晕目眩。

    屋门封闭,又没甚窗户,光线极为黯淡,加上王勤皮肤较黑,刘昙一时看不清动手之人竟就站在他身前。

    王勤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刘昙的手绑缚在后背,哈哈道:“少爷说要守株待兔,不想你果真自投罗网,不经打的狗东西,三两下就动弹不得了,明rì既然开堂,那明rì就送你升堂。”

    刘昙六神无主道:“你,你,你是何人,胆敢绑我?!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死老头,竟敢出卖我,哈哈,哈哈哈。”竟哈哈大笑起来。

    杨云将门打开,放一缕阳光进来,欣喜道:“不是‘你’,是‘你们’!现在王同皎大人也被你害得自顾不暇,看还有谁来救你。”对王勤道:“绑得结实点,还有,塞住他的嘴巴,别脏了抹布,拿袜子。”

    王勤放下抹布,笑嘻嘻地脱下自己的袜子。

    杨云见抓了刘昙,对木匠道:“老人家,明天我让王勤带你上堂,你只管宽心安睡。”于是押着刘昙赶回魏府。

    木匠得了刘昙许多金子,又见可以洗脱罪名,救出孙子,心下大喜,急忙忙生火造饭。

    是夜,王同皎被秘密投入大理寺,王府上下彻夜痛哭,名册上所列八人尽皆入狱。

    魏玥怡见杨云押着刘昙回府,听他讲明了前因后果,上前对刘昙拳打脚踢,流涕道:“你这畜生,我魏家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诬造如此大的罪名,陷害我爹,幸得杨云在此,否则我魏家几十条人命都要丧在你的手里。”脚踢得不解气,拿起椅子来猛烈的敲打。

    薛灵芸见刘昙额前流血,怕打下去要出人命,会误了大事,劝道:“玥怡别打了,他犯的罪自有大唐律例处置他,把他打死了,岂不误了自己。”

    杨云道:“一切还要明rì再定夺。”在王勤耳边嘱咐了几句,王勤领命,急匆匆出门去了。

    翌rì,大理寺门庭冷落,一切如常,只有大门反常地紧闭着,颇有股肃杀之气。

    大理寺卿朱球安坐高堂,两旁分列坐着判案相关人等,他一怕惊堂木,衙役押着八个犯人威武上堂,见犯人通通下跪,询问一声身旁安坐的浓眉男子,见他点头,高喝道:“升堂~~~”

    魏玥怡见父亲头戴枷锁,脚铐铁链,面容憔悴,失声痛哭起来,一干家属见自己的丈夫、儿子几天便不chéng rén形,不觉呼天喊地,大呼冤枉。

    朱球拍动惊堂木,道:“肃静!表奏司宣读罪责。”

    表奏司领命,高喝道:“犯人:王同皎、魏有为、刘俊、张仲之、祖延庆等八人于王府密谋谋反,证据确凿,依大唐律例当诛九族。”

    宣毕,又是哭泣呼喊声响起,朱球道:“你们可认罪?”

    张仲之高呼道:“大人,我们屈打成招,实属冤枉呐。”

    朱球脸sè大变,将眼瞟了瞟浓眉男子,怒道:“证据确凿,何来冤枉,来人啊,宣证人进殿!”

    许久未有人应,再次高喝一声道:“证人刘昙进殿!”

    堂内渐有sāo扰之音,朱球亦脸有尴尬之sè,道:“咳,证人未能准时出堂,先呈证物上堂。”接过贴书呈上的名册,仍在地上,喝道:“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

    张仲之捡起名册细细翻看,见里面详细写着谋反行动和个人职责,末尾还附有自己签名,当下大惊,喝道:“王同皎我念你是正人君子与你来往,不想你趁我醉酒诱我签名。”他颇为贪杯,时常喝的伶仃大醉,却不晓得,这笔迹是被人临摹的。

    朱球高喝道:“各犯人还有何话要说?既然无话,明rì午时问斩。”

    此时,高堂之外锣鼓声震天,杨云高呼道:“大人,草民有事禀报。”

    朱球见来人是送汉砚的年轻人,又见他押着证人刘昙,惊呼道:“大胆刁民,未经同意擅闯高堂,当杖责二十大板,来人啊,当庭行刑。”

    杨云见朱球态度反常,见他身旁浓眉男子器宇轩昂颇有王者之气,暗暗惊叹,却见衙役上来要将他按倒在地,引得刘昙得意万分。

    这时,浓眉男子开口道:“冒着万死直闯高堂,所禀何事?”

    杨云见朱球沉默不语,抬头挺胸,凛然道:“回大人,所谓谋反实属诬告,此人就是诽谤者。”将刘昙往前一推,让他跪倒在地。

    刘俊见是刘昙,喝道:“逆子,可害苦老子了,枉费老子养你二十多年。”愤怒的朝他啐了一口。

    朱球见浓眉男子闭目养神,神情紧张道:“既然你说是这人诬告,那这名册又作何解释?”

    杨云上前,给朱球递了一张宣纸,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朱球忍着怒火,依照写上,要看杨云到底玩什么把戏。

    杨云将笔纸递给木匠,木匠挥毫片刻,宣纸上已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朱球’,看不出一点不同。

    朱球看罢大惊,道:“神乎其技,老夫练字多年,自问书法小有成就,这小老头模仿得不但形似,神更似。”

    杨云将名册递给木匠,让他将上面的名字在宣纸上重写一遍,朱球看罢,若有所悟,问木匠道:“本官问你,这名字可是你临摹上去的?”

    刘昙见大事不好,腾地站起身来,怒喝道:“老头,你家家宝想你的紧呐,赶快回家吧,他等着你咧!”

    木匠听刘昙喊出自己孙儿小名‘家宝’来,才知道孙儿原来在他手里,无助的看向杨云,却见王勤急匆匆赶进来,听他在杨云耳旁嘀咕几声:“少爷,从昨晚找到现在,愣是没有找着木匠的孙儿。”

    于是心下一横,跪地道:“大人冤枉,小人怎敢犯如此大罪,昨天那位少爷说只要我在高堂上表演一番临摹绝技,博几位大人欢心,就可得五十两银子,因此小人才斗胆献丑。”

第二十三章 沉冤得雪

    杨云早知木匠的孙儿在刘昙手里,昨晚就遣王勤出去寻找,只是刘昙将他藏的万分隐秘,直到今晨,愣是没找着。

    朱球听木匠这么一说,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喝道:“刁民杨云,雇人扰乱本官判案,差点误了大事,并以邪技戏弄朝堂,藐视大唐律法,有辱圣上威严,罪当处斩,但念你初犯,暂且收押,改rì细审。”

    王勤眨眼间见自己少爷竟然成了死囚,暴跳如雷,从侧旁钻入堂中,生生提起木匠,瞪眼道:“好你个老东西,我不眠不睡,为的就是帮你找孙儿,你倒好,今天突然倒打一耙,陷害我家少爷,我先将你送西天!”

    朱球见王勤模样可怖,似如罗刹在世,颤颤道:“大…大…胆。”吓得不知说什么话妥帖,要不是身旁坐着浓眉男子,恐怕早已离座脱逃,对狱吏指手画脚道:“你们还站着干,干什么,将这刁民给我拿,拿下,杖责六十大板,押监候审。”

    六个狱吏一起上前,四人按住王勤,两人拿住杨云,将他们托离朝堂。

    “慢着,慢着!”这时堂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男子快步跑上前来,他身后跟着身材高挑的美女子,女子牵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恍如天仙。

    众人见女子淡妆素衣,黑发飘逸及腰,浓眉大眼,樱桃小嘴勾起淡淡微笑,脚步款款,破有气质,看得呆了。

    杨云不想呼喊的人竟是邱鹏,那女子竟是琴韵,比众人更吃惊,呼道:“邱鹏,你怎还未走,来这作甚?”

    邱鹏握着杨云的手,激动地推开押着他的两个狱吏,道:“少爷,您让我找的孩童,我给您找来了,家宝快来见过少爷。”

    杨云还未反应过来,见琴韵牵着男孩过来,给他行礼作揖,呼喊少爷,木匠见男孩正是自己的孙儿家宝,低沉喊道:“我的好孙儿,可担心死爷爷了。”跑过去,先狠狠的抱了他一抱,而后重重给了他一巴掌,道:“都是因了你,爷爷我方才说谎诬陷了恩公,快磕头谢罪。”

    木匠拉着孙儿给杨云拜了一拜,折返朝堂,跪道:“小人欺骗大人,误导大人判案,罪该万死,名册上的字确实是小人临摹的,请放过杨云少爷吧,一切罪责小人愿一律承担。”

    朱球将目光从琴韵身上移回,拍动惊堂木,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一说来,不得再有分毫虚假。”

    木匠领命道:“那rì刘昙来找小人,要小人依照他所给的名字,将这些字都临摹到两个名册上,并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小人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想也未想,就照着做了,奈何他抓了小人的孙儿,威胁小人不能说真话,因此小人才矢口否认。”

    刘昙见事已至此,愤恨的瞪着琴韵,臭骂道:“直娘贼,老子待你这么好,竟然出卖我,只恨我误以为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小婊子,没想到也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烈女子,好,好得很呐!哈,哈哈。”

    朱球见刘昙辱骂琴韵,怒喝道:“犯人刘昙,休得无礼,快快俯首跪下。既然案情已经明了,王同皎等人系他人诬告,那本官现判……”

    狱吏已经放开杨云,杨云高呼道:“慢着,打手已经伏法,主谋却逍遥法外,此案还不能结。”

    朱球见杨云三番五次与他唱反调,道:“大胆杨云,休得再妖言惑众,此事明明是刘昙捏造名册,诬告王同皎等人,以期获得检举之功,还有何不明了?”

    杨云上前道:“大人,刘昙确实想获得检举之功,可要捏造名册的却另有其人,刘昙不过是受其指使罢了。”

    全场静静看着杨云,浓眉男子也睁开眼,杨云绕跪在地上的八人走了半圈,停在王同皎身旁,道:“捏造名册的就是他,王同皎大人。”

    浓眉男子漠然站起,坐上众判官纷纷跪倒在地,听他威严喝道:“好你个王同皎,朕将女儿下嫁与你,不感恩戴德,反而三番五次出言侮辱皇后,今番竟要谋害皇后,当真以为朕不忍心杀你?!来人啊,将他拖出去,给朕斩了,枭首示众。”

    杨云从朱球的态度神情,已将浓眉男子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赶忙随众人一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平身后,杨云站起,道:“皇恩浩荡,赏罚有度,切不可因小民一家之言误斩了驸马,还请皇上容小民再加禀报,待证据确凿后再作定夺不迟。”

    皇上拂袖下座,众判官这才敢落座,道:“那你作何证明,一一说来。”

    杨云恭敬道:“王同皎大人原想邀请堂下众位共同谋反诛后,却被一一拒绝,不肯在名册上签名,于是他就擅自派刘昙请人临摹各位大人的名字,造成既定事实,以此威胁各位大人相助。

    哪知刘昙想要自己立功升官,于是向大理寺告发此事,希望谋个检举之功。他为了让功劳更大,未说实话,而说八人共同参与此事,为了让事情更真实,他也将自己的父亲牵涉入案。”

    未待杨云言罢,刘俊暴跳如雷,抬起短脚猛踹刘昙,道:“逆子!你个逆子!怎么对得起刘家先祖,怎么对得起我抚养你二十多年!”

    刘昙不动不躲,哈哈大笑,道:“刘家先祖,哈哈,好笑了,刘昙,你被人戴了二十多年绿帽子却不自知,就凭你,能生出如此人高马大的儿子么?老子姓李,隔村李老六的儿子!”

    刘昙顿时萎焉下来,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知道自己身世了,难为为父死死保守二十多年,待你亲如子,没想到最后连我也算计,作孽,作孽啊!”

    朱球见场面逐渐失控,怕如此下去自己的乌纱帽恐要不保,道:“来人,将刘昙、刘俊父子给我拖下去,草民杨云,你说王同皎是主谋,可有什么证据?”

    王勤扶着两个醉醺醺的大汉跪在地上,杨云指着两人,道:“大人,这两人可以作证。”

    王同皎见两醉汉,脸sè突变,暴怒起身,震天高呼,道:“我输了,输给你们了,皇上,罪臣万死不足以谢罪,只可惜未能诛杀妖后,让她继续祸乱**,臣死不足惜,死谏皇上废了妖后吧。”

    杨云暗道糟糕,却晚了半步,王同皎头撞案头,血肉模糊,须臾便不再动弹。

    朝堂寂静,只两个醉汉喃喃自语,“王大人,你家好生热闹,这么多人瞧着我俩干啥,来来,大家吃酒。”

    皇上缓缓起身,众人顷刻下跪,谨听圣训:“下民刘昙,目无王法,藐视朝纲,诬陷重臣,枭首示众;魏有为等七人,忠君报国,官位由从改正,正升一级。至于死臣王同皎,朱爱卿,你看着办吧。”言罢,众人高呼万岁,恭送皇上离去。

第二十四章 双喜临门

    杨云见邱鹏搂着琴韵甚是甜蜜,见她脸上泛有红晕,故意气道:“浪子回头,又得美人归,到底怎么回事,快细细说来,否则收回返乡盘缠,让你终身回不去。”

    邱鹏拉着琴韵跪地,拜了三拜,杨云赶忙扶起,听他道:“那天听少爷酒馆一席话,幡然醒悟,前去向琴韵作别,希望她能醒悟同我一起返乡。却在她那发现木匠的孙儿,问清缘由后,知道是刘昙藏在她这的,我思忖刘昙那厮怎么拐卖起儿童来了,这可了不得。

    于是危言相逼,让她说出真相,没想到竟与近rì闹得轰轰烈烈的谋反案有关,因此就急急忙忙带他来到大理寺,幸好赶上断案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勤拍拍他肩膀,道:“也不枉我大冷天给你买衣服鞋子,回县后好生过rì子,等我少爷高中,荣归故里,我再找你耍。”

    邱鹏不知如何感谢恩情,又跪地磕拜,叙话许久,才带琴韵上马启程。

    魏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魏有为高坐首席,杨云三人立地堂中,一干下人分列左右,他喜洋洋道:“此次逢凶化吉,因祸得福,全因了杨云,因此我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众人侧耳倾听,唯魏玥怡面红耳赤,胸脯狂跳不止,低头不敢正视。

    魏有为道:“老夫要将女儿玥怡许配给杨云,杨云,你可愿意?”

    魏玥怡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一声娇呼,薛灵芸更是不敢相信魏有为要宣布的是这个消息,既伤心又欣喜。

    杨云惊了片刻,道:“魏伯伯,侄儿无权无势,能否高中尚未可知,高攀不起,玥怡妹妹相貌娇美,又善解人意,理当有王公贵子作夫婿才门当户对。”

    魏玥怡又羞又恼,碍于女儿家脸面只能甘听着却羞于插嘴,努着嘴,气呼呼不敢言。

    薛灵芸伤心稍减,听杨云一番话,感到暖洋洋的。

    魏有为摆手道:“我和你爹是至交兄弟,这门亲事万分的门当户对,若你只忧心这个,那便不成问题,现在魏伯伯问你,你可喜欢玥怡?可愿意照顾她?”

    “这……这……”,杨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哑口无言,下人见他平时伶牙俐齿,出口能言,此时却如女儿家窘态,都失声笑了起来。

    魏玥怡娇羞嗔道:“爹,你怎么能这样问人家呢,女儿还在场呢!”

    魏有为拍拍她的手,看杨云道:“老夫老了,脸皮也厚了,不晓得你们年轻人尚羞于开口,这样吧,答应的话你就眨下眼。”

    杨云想谁能不眨眼呢,无语道:“魏伯伯,侄儿待玥怡就像亲妹妹,并无非分之想,心里装的只有灵芸,灵芸她下嫁我两年,每rìcāo劳家务让我静心读书,毫无怨言,心烦意乱时,又替我排忧解闷,如今冒着万难陪我赴京赶考,我怎能辜负于她。”

    薛灵芸双眼朦胧,噙满泪水,静立杨云侧旁,搂着他的右臂,魏玥怡微显失落,强颜欢笑道:“爹,你看你做的甚么事,把灵芸都吓哭了,我只当杨云是我哥哥,让我嫁给他,岂不别扭?”

    走向薛灵芸,环抱她的蛮腰,目视杨云道:“好妹妹,以后什么事姐姐给你撑腰,这小子胆敢欺侮你,姐姐将他打得稀巴烂,剁了他的手,斩了他的脚,挖了他的眼,封了他的耳,让他看不见,听不着,动不了。”

    薛灵芸听得怕了,小声道:“相公待我很好的,重活不让我干,都让王勤干,什么事都迁就我,你千万不要这么折磨他。”

    杨云想总算是逃过一劫,看了看王勤,道:“魏伯伯,如今逢凶化吉,也算大喜,何不来个双喜临门?侄儿斗胆替王勤求一门亲事。”

    魏有为一听,神情高涨起来,道:“是何亲事,说来听听。”

    王勤和木莲对视一眼,木莲急忙忙躲到下人身后,却见王勤径直走出来,跪拜在地,急促高声道:“魏老爷,我中意玥怡小姐的丫鬟木莲,希望您能主婚将她下嫁于我。”

    魏有为四处搜寻木莲,却见她不着,焦急喝道:“来人呐,将木莲给我找回来。”呼声一落,见木莲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来,缩成一团,哭泣无声。

    木莲听魏有为声音高亢,不似先前与杨云谈论的柔和语调,以为他万分生气,因此吓得哭了,道:“老爷恕罪,奴婢虽中意王勤,但老爷若不同意,奴婢愿终身侍奉在魏府。”

    魏有为哈哈大笑,道:“好,今rì双喜临门,你们即rì成婚,老爷我主持婚礼,杨云伴郎,玥怡伴娘,来人,去准备一干事宜,全府欢腾。”

    薛灵芸为杨云准备伴郎服饰,亲自给他穿上,试了又试,改了又改,脸上充满幸福之sè。

    杨云见她脸如粉黛,腰如细枝,有神双目专注而迷人,趁机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我家娘子越来越水灵了,相公真是看不够,摸不够,亲不够。”未待她反应过来,轻轻的将唇印上,湿舌缠绕,惹得她娇呼连连,气喘吁吁。

    薛灵芸依依不舍缩回粉舌,对他吐了吐舌头,嗔道:“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晓得跟谁学得,你再这样子,娘子可要扣你零花钱,免得出去拈花惹草。”

    杨云一听,辩口道:“冤枉呐,这些都是跟书上学的。”

    薛灵芸回头努嘴,气道:“原来不是真心话,不给你做衣服啦。”说着将衣服放回篮里,怒气腾腾坐在凳上,偷偷将眼瞄了瞄他。

    杨云心想女人真奇怪,双膝跪在她身前,拿起她的手,包在手心,深情道:“学可是跟书上学的,说可是相公的心说的。”

    薛灵芸扑哧一笑,拍拍他脑袋,摸摸他的头,一个激灵道:“诶呀,肉麻死了,快走快走,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魏伯伯的,别打扰本娘子做衣服。”

    杨云道了声遵命,猛一伸头,在薛灵芸脸上啄了一口,留待她红脸愣神,自己出门去了,在门口却碰到赶来的魏玥怡,见她气冲冲,怒腾腾,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刚想着返回屋里躲起来,却听魏玥怡喊了:“杨云,你躲甚,难不成本姑娘要吃了你么,快快来,大理寺评事等你许久了。”

    杨云想那评事不是要来还钱吧,跟着魏玥怡走去,却见木匠在大堂牵着孙儿来回踱步,身上穿着评事衣服,明白过来,贺喜道:“老人家,恭喜啊!”

    木匠闻杨云声音,赶紧回头,见他便跪,道:“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因恩公恩赐,朱球大人看中小人手艺,又见小人孤苦可怜,收留小人做了个评事。”

    杨云将他扶起,道:“老人家,这可如何使得,现在你是大人,我是草民,奈何给我下跪,岂不要我触犯大堂律例,快快请起。”

    木匠听自己跪拜可能要陷杨云于不义,赶紧起身,道:“恩公恕罪,小人实不知还有这等规矩,早知如此就不穿这身衣服,只是天寒地冻,无厚衣可御寒,因此才将它穿在身上。”

    魏有为见来人是木匠,欣喜的挽留他就食,共同见证王勤和木莲成婚。

第二十五章 愣头傻小子

    杨云在王勤新婚喝得伶仃大醉,没多久就不省人事。

    醒来时只是半夜,皓月高挂寒空,狂风大作,他强忍着剧烈头痛下床立地,将窗开个小缝,任凭寒风刮在自己脸上。

    此时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在月光下一片银装素裹,杨云无意欣赏雪景,喃喃自语:我做对了么?

    一股清香飘鼻而入,柔腻的娇躯从身后将他怀抱,恣意抚摸着他的胸膛。

    杨云自责将妻子吵醒,捧起她泛着红晕的俏脸,道:“相公吵扰娘子安睡,罪该万死,娘子恕罪则个?”言罢,学着薛灵芸平时的模样,给她请了个安,惹得她咯咯直笑。

    薛灵芸抚平杨云的愁眉,道:“昨晚见你只顾饮酒,就觉得你的情绪不对,魏伯伯沉冤得雪,王勤大婚,应该高兴才是,科考将近,是在担心这事么?”

    杨云叹息口气,无言以对,踌躇许久,道:“于法于纲,王大人策划诛后,最该万死;于德于理,韦后祸乱**,与武大人私通,摄权干政,全无母仪天下之德行,废之合情合理,杀之亦不违大唐律例。王大人错就错在,不经正常途径,私自谋逆诛杀韦后,可若上奏讨伐,皇上也决计不会准奏。”

    薛灵芸见丈夫是在心忧这事,听他说出这番话来,赶忙捂住他的嘴,明知夜深人静四下无人,还是不自觉的环顾一番,道:“相公,自古君威不可抗,王大人私自谋逆诛后,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纵然是为皇上着想,为大唐社稷着想,也难逃一死。

    相公细想,此事让王大人得逞,岂不开了个下臣诛杀皇后的先例?rì后哪位大臣觉得皇后难以担当重任,就先斩后奏,那君威何在?皇上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忠于皇上,忠于大唐,那王大人就罪该万死;忠于道德,忠于理论,王大人尚有半分功德,相公忠君爱国,只是道明了事情的原委,并未害死王大人,是他自己撞案而死,与相公无关。”

    薛灵芸一口气说了许多,生怕自己哪里说错惹杨云生气,顿了顿,才小声继续道:“何况相公朝堂断案,不卑不亢,言辞得当,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说不定对殿试有帮助呢。”

    杨云不想薛灵芸半点书未读,说出来的道理不但简明易懂,而且深刻有理,如谦恭的学生聆听老师的教诲,道:“听娘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束缚于一种制度,就不能违逆它,顺势而为,方能游刃有余。”后半句薛灵芸却似懂非懂,但见杨云眉头舒展,不管懂不懂,自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时,门把磕动,杨云以为是大风之故,未加理会,但磕动之音时有时无,像极了磕门人踌躇不决的心态,于是去开了门,见王勤笑嘿嘿干站着。

    杨云想起自己新婚之夜的情景,至今意犹未尽,兴致盎然,见王勤大半夜不睡却伴在自己门前,斥责道:“大雪飘忽,狂风大作,你呆在我屋外干甚,快去圆房,莫要冷落了木莲。”

    王勤搓着手,愣是他皮肤黑,也可看出脸红到了耳根,道:“是,是,是木莲教我来的,她不知如何见红,怕第二天晒被褥被人耻笑身体不洁,我千哄万哄都不肯上床入睡,后来我说割破手腕滴些血在被褥上,她心疼我受伤,不肯答应,因此遣我来向少爷取经。”顿了顿,补充道:“用鸡血代替可以不?”

    杨云听罢,一口气终是没憋住,大笑起来,薛灵芸原本处在一旁,听王勤讲完,急忙忙离开,脸红到脖颈,低声道:“没见过这么楞的傻小子。”

    杨云正sè道:“此是小事,找少爷你就来对了,少爷给你一剂良方,保准奏效。”见王勤侧耳倾听,故作神秘道:“今晚你俩只管宽衣而睡,明rì起床保准见红。”

    王勤不可置信,反问道:“当真?”

    杨云佯装怒道:“少爷何曾骗过你,你将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木莲,请她宽慰,如此便万无一失。”

    王勤听了,喜滋滋地冒雪回去,累了一天总算可以睡个好觉,脚步也快了几分。

    翌rì清晨,王勤拉着木莲给杨云敬茶,脸上喜不自禁,想少爷给的果然是良方,今早起来确实见红,木莲经了昨晚一事,也晓得见红是怎么一回事,见丈夫傻愣愣的一路赞叹杨云的妙计,小脸娇羞泛红。

    王勤见了杨云,将茶敬上,木莲也递茶给薛灵芸,两女双目对视,都羞得低头抿笑,只听王勤呵呵道:“少爷,果然神了,今天大早就见红,不知是不是月老半夜点露人间。”

    杨云要调侃他几句,被薛灵芸抢在前头:“你个愣头傻小子,这血还不是木莲身上流的,想想你昨晚怎么过的,都干了些什么?”说罢,她面红耳赤。

    王勤愣了愣,一拍脑袋,当众问道:“疼么?”

    木莲羞愧难当,咬牙切齿,恨不得对他拳打脚踢,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真正做起来未免觉得有些心疼,轻声道:“有,有点儿。”

    这时魏玥怡信步小跑进门,见房内气氛颇为尴尬,薛灵芸和木莲脸上泛着红晕,好奇道:“王勤,新婚之夜不多睡会儿,起个大早干啥?”见杨云手上端着杯茶,明白过来:“原来是敬茶来了。”

    杨云正惊讶魏玥怡大清早风扑尘尘的跑进他屋来要做什么,却听她对门外高喊:“桂公公,进来吧,他早下榻了。”

    进来的是位慈眉善目,双眉长白及下颚的公公,他(她)扫视一番,将目光定在杨云身上,拖着尖利悠长的喉音,道:“杨公子,接旨吧。”说着,摊开黑牛角轴白绫纸。

    杨云尚在云里雾里,却识得圣旨模样,赶紧下跪,与众人一同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桂公公瞟了瞟众人,一清喉咙,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平远县民杨云,大理寺勇断王同皎谋反案,惩jiān除恶,有助于大唐社稷,赐黄金一千,宅邸一所。知你yù考科举,又有礼部侍郎史爱卿佳文推荐,破格免你笔试,直接殿试,钦赐~~~。”

第二十六章 戏殿试

    杨云接过圣旨,喜不自禁,磕头拜谢,欢送桂公公离去。

    中宗皇帝那rì回宫,接到礼部侍郎史瀚瀛呈奏佳文,以为是史瀚瀛自己所作,通篇读罢,大加赞赏,yù赐他黄金一千,宅邸一所。

    史瀚瀛为礼部副官,为人廉明,不拘一格,收到魏有为举荐杨云的文章,读罢亦觉得字字珠玑,言辞非同凡响,因此呈上来给皇上看,希望博皇上一乐,见皇上误以为是自己所作,不敢邀功,道明原由。

    中宗皇帝听罢惊叹不已,对杨云好感倍升,将赏赐改归他有,并破格让他直接殿试,复又赐史瀚瀛良驹一匹,以兹嘉奖。

    这rì是科考殿试之rì,所有进士科已经放榜,取得录用资格的进士登堂参加中宗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殿试由则天皇后制定,主要是为了复核进士资格,破格录用贤才,一般于宣政殿举行,杨云辞别薛灵芸、魏玥怡,只带了王勤进殿,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待他进殿时,见二十五名考生分列两旁俯首安立,三个考策官立于中宗皇帝下侧,恭敬上前行拜磕礼,高呼万岁。

    中宗皇帝浓眉跳动,赐了个平身,杨云寻到右首站立,却见陈子风安立左首,怒眼瞪视自己。

    他想不到陈子风竟然高中进士,一同参加殿试,报以微笑,想不计前嫌一笑名恩仇,哪知陈子风不喜更怒,叹气冷哼。

    史瀚瀛作为本次殿试主考策官,领了皇上旨意,见各进士都已到齐,高喝道:“诸考生分席安坐,杨云右首,陈子风左首,常思源右二,谭尚卿左二,其余一干人等依言入座。”见众人都坐定了,道:“考测内容已置于诸位桌前,请按时按要求作答,先完者先批阅,开始吧。”

    杨云不知这次为何跟历来殿试有所不同,竟然还要当堂批阅,拿起身前的纸张,见上面写着:“君乃天赐,率万方,领万民,为大地山河之主,若要做一个明君,该当如何?”

    他思绪良久,yù提笔落字,却见中宗皇帝起身下坐,环视殿中,道:“朕高坐无趣,临时改变殿试法规,诸位不必落字,就纸上所列问题畅所yù言,权当陪朕排忧解闷。”

    史瀚瀛踌躇道:“万岁,此法乃则天皇后规定,畅所yù言岂不有相互抄袭之嫌,臣以为还是落笔为字的好。”

    中宗皇帝浓眉一皱,不悦道:“则天皇后已归天,此法未免迂腐,不够灵活,就依朕言,口头交流,史爱卿,你记录朕和诸位考生所言,权当落笔为字,不得有所遗漏。”

    史瀚瀛不敢再谏,依言拿纸提笔,陈子风见旁人皆蠢蠢yù动,恐被他人占得先机,抢先出列道:“皇上,草民以为,要成一代明君,须尊孟老先生所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正得意洋洋yù听中宗皇帝嘉奖,却见他面如土sè,怒视自己,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唇齿互斗,忘了是怎么站回队里的。

    原本也想说出这番话的考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抢先作答,让陈子风做了个出头鸟,见中宗皇帝被这番话气的七窍生烟,都不敢出列言论。

    杨云见朝堂气氛颇为尴尬,上前揖礼道:“回皇上,草民以为,若要做一个明君,须具备三德。”

    中宗皇帝怒气稍减,问道:“是何三德?”

    杨云察言观sè,见中宗有倾听之意,道:“其一爱民,君使民,必先爱民,民方可为国效力,国家方能强盛。其二任贤,听得进臣子异议,从善如流,君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亡其家。国君无须样样皆懂,行行都会,但任贤一德不可缺少。任贤臣,用之胆大,任之放心,便高枕无忧,无须劳神。其三是度量。国君拥有万里江山,心胸须博大,装得下社稷百姓,方保江山稳固。国君若无容人之量,天下何安,江山何存?”

    中宗抚掌拍额,微微点头,示意史瀚瀛尽皆记录,史瀚瀛正替陈子风捏一把冷汗,怕皇上动怒,作罢殿试,听杨云从善如流,以三德谏天子,不但妥当得理,而且不损君威,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中宗皇帝听得兴起,复归龙椅,笑问道:“室韦侵吞我唐大量钱币,你可有解决的良策?”

    杨云急速搜索脑中有关室韦的认知,缓缓道:“钱币大量流入室韦,根源在于盐价。室韦地处辽东,产盐丰富,价格极低,我国盐量尚可自给自足,价格却高出许多,导致大量商人贩卖私盐,谋取其中差价,皇上可设置进出关税,凡倒卖一斤盐征税一石米,如此盐的成本恰巧等同于我国盐价,商人见无利可图,就不会贩卖私盐,可阻断钱币流入室韦矣。”

    中宗皇帝听罢,拍掌高喝,连声道:“妙,奇妙无比,来人,依杨云所言,拟定诏书,命户部对室韦进出盐商征收关税。”

    陈子风不甘落后,趁杨云发言之际,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想法,见中宗心情好转,上前道:“皇上,室韦乃蛮夷之族,无功于本朝,历年上缴的贡税又少,可断绝与其边贸,如此则可轻而易举的阻断钱币流向室韦,保我大唐繁荣昌盛;又或降低国内盐价,与室韦盐价等同,贩卖私盐商人同样无利可图。”

    杨云听罢,急急谏道:“皇上,盐乃国税之来源,降低盐价无异于自断财税,税收不足,军队给养不够,战力必将减弱,那时外藩来袭,我国无强军抵御,只能割地赔款,忍气吞声,损失的钱币难以数计,此计万万不可行。

    室韦盛产良驹,正可以弥补我国在这方面的缺失,因此不但要与之继续贸易,更要加强贸易深度,增加贸易往来,互惠互利,方显我大唐胸襟。”

    中宗皇帝颔首点头,见无人再要作答,道:“诸位所言极是,时辰不早,殿试到此结束,一干人等回去候榜,陈子风留待殿中,随朕去进谏皇后。”转头呼唤史瀚瀛上前,在他耳旁低声道:“各公卿、宫女可都准备妥帖?朕与皇后约好申时于皇城假扮商贩,命你等扮作客观前来光顾,如今申时已到,是时候该动身了。”

    史瀚瀛面有难sè,低声道:“皇上,还有许多考生未曾发言,一甲前三有待考察,是否宣各人一一发言,再做定夺?”

    中宗皇帝坐立不安,不悦道:“让皇后久等,她必要生气,晚上朕又不得安睡矣,一甲前三,杨云为状元,常思源为榜眼,陈子风为探花,爱卿有何异议?”

    史瀚瀛认为殿试岂能如此儿戏,未经细细帅选,随意编排一甲,岂不是未起到科考的作用,虽认同杨云为状元,常思源为榜眼,但陈子风为探花却不敢苟同,见皇上烦躁之意明显,道:“皇上英明,三人皆有经世之才,一甲及第实至名归。”与中宗相视一笑,对众人道:“一甲及第,本官与陛下已心有所属,诸位回去静候佳音,明rì就将放榜。”

第二十七章 东瀛男人

    杨云听着悠扬的东瀛歌曲,欣赏台上东瀛女子怡人的舞姿,全无候榜的紧张,反观王勤坐立不安,酒接着一杯又一杯,未曾停手。

    长安东瀛人很少,杨云这是头一次见到,台上女子身着和服,身姿丰满,眉心点红,面白如粉黛,舞姿曼妙优雅,动作随意而连贯,好似经常练习,博得台下人不停拍手称好。

    报录的进进出出,进士三甲已公榜到二甲,中举之人无不狂喜,更有甚者喜极而泣,俯首恸哭,痛言可以回家面见父老乡亲,亦有脸面对糟糠之妻。

    又进来一报录人,急匆匆如自己金榜题名,到了客栈,扯开嗓子高喝道:“一甲及第已经放榜,长安城东门宫墙上贴着,我们去看状元郎吧。”

    无人yù动,众人纷纷安坐饮酒谈乐,丝毫不以为意,恍如听不见那人说的话,那人急得直蹬脚,喝道:“怎的不相信我,我又不要赏钱!”

    坐在他右旁的男子cāo着别扭的口音道:“二甲七人尚未完全揭榜,一甲及第怎么会如此快就出榜,你在谎报消息,骗人钱财。”言罢,在座之人纷纷大笑不止。

    报录人板着脸,不悦道:“你个东瀛矮冬瓜,不懂我大唐科考,愣是在这打肿脸充胖子,你以为我大唐子民都如你等蛮夷之徒,为了这点钱甘愿贻笑于众?”

    杨云看清原来坐在他不远处三人竟然都是东瀛人,不经多看了几眼,那东瀛人站起身来,确实比一般男子矮半个脑袋,球着嘴喝道:“大唐皇帝自称天子,自封大唐为天朝,我听你说出的话却比屎还臭,见你为人却比畜生还无礼,如今二甲未尽,一甲怎么会出。你为了几个赏钱大庭广众之下骗人,脸皮当真是厚,我八大洲虽是弹丸之地,可也人人晓得廉耻。”言罢,脆生生在地上扔了几块碎金子,不待返坐,还在上面啐了一口。

    众人见了,停下笑容,拍案而起,如受人指挥般整齐,气腾腾瞪着那东瀛人,一些大胆的男人离座围上前来,yù有斗殴之势,东瀛男子微微颤颤叫嚣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想干架么?人多势众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出来单打独斗,怕了你就是鸟人。”

    王勤本就等得心烦,被东瀛人的态度更撩拨的怒发冲冠,拨开人群,斥道:“我朝之民从来据理力争,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你当着众人面,认个错道个歉,我们还当你是远来的客人,若你不识相,非要自命清高、目中无人,那我愿意奉陪,一人挑你们三个足矣。”

    东瀛人面红耳赤,见王勤身材高大魁梧,手臂壮硕有力,知道不是个软柿子,可骨子里倔强的自尊心作祟,拔刀道:“我们从不以多欺少,今天生死定输赢,若我胜了,你学三声狗叫,并自骂一句畜生;若我输了,当众鞠躬向你致歉。”

    王勤冷笑道:“不必你鞠躬致歉。”

    众人纷纷让开,围成一个大圈,为王勤捏了把汗,杨云不为王勤担心,却担心东瀛人矮小的身体能否承受住他的重击,思考再三,喝止道:“王勤,住手,休得无礼。”手端酒杯,走上前去,给东瀛人递了一杯,却被他当众拍落在地,酒水溅湿满怀。

    东瀛人见王勤真退下,怒道:“不与我比试就是瞧不起我,你践踏我尊严,我非杀了你不可。”早已拔好的刀直接向王勤刺去,眨眼间便到了他胸前,王勤大惊失sè,万幸他手脚灵活,顺手拿起个酒坛子,重重将刀尖拍离轨道,身子微微一侧,堪堪躲过武士刀的刺杀。

    紧接着,顺手将余下的酒坛扔向东瀛人,提拳迈步,一掌重重拍在他的手臂上,只听‘嘎吱’一声响,东瀛人的手臂孤零零垂落,如倒挂的蝙蝠。

    众人尽皆吸口冷气,杨云亦倒吸口气,赶紧将打得兴起的王勤拉住,安抚他的怒火,对东瀛人道:“你输了,鞠躬道歉吧!”

    台上跳舞的东瀛女子不知何时跳下台来,极力分开人群,见东瀛男子手臂断折血流不止,惊呼昏厥过去。

    东瀛男子忍着剧痛,却不鞠躬,将左手摸入自己口袋,掏出一把碎金子扔在地上,咬牙道:“大唐人为了一点钱可以摇尾乞怜,这么多金子足够买回我一鞠躬了。”言罢,在座的另外两个东瀛人这才起身要走,面无表情,好似全不担心同伴身受重伤。

    杨云笑着拦住他,在众人的指责中将地上的金子一颗颗捡起,掂了掂,道:“这么多金子,拿着它真是吃不尽用不完。”话锋一转,扔石子般掷在地上,道:“可它能用么?”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在东瀛人手里,道:“这才是银子,你所扔的只不过是未炼化,满含杂质的废铁,毫无价值可言,充不得钱,拿着它疗伤去吧。”

    三人带着昏厥的东瀛女子悻悻而走,众人欢呼雀跃,如看丧家之狗般目送他们离去,这时报录人又惊呼起来,道:“哎呀,一甲及第早揭榜了,我们再晚些去,都看不到状元郎了。”

    长安城东门宫墙前围满了人,翘首期盼的状元郎却迟迟未现身,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经不起等待,都已离了去了。

    王勤见人多似海,如抱团的蚂蚁,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榜单上题的是什么名字,好不容易钻进榜前,见杨云的名字题在第一位,不自信的瞅了又瞅,顿然高呼道:“中了,中了,少爷你高中了!”

    那些从客栈跟随而来的人发现状元郎竟是不卑不亢激走东瀛人的杨云,纷纷乐不可支的高喝:“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少年英才,真乃大唐之万福。”

    围着宫墙的人围拢上来,将杨云里三成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早已不再瞅金榜上的名字,而是打量这个新科状元,无人注意宫墙前还站着二人,这二人是三个东瀛男人中的两个,其中一人指着榜单道:“陈子风怎生的只是个探花,他不是打包票说状元十拿九稳,那我们的珠宝不都打水漂了?!”

    另外一人脆生生道:“杀!”

第二十八章 血染曲江

    科举揭榜之后,在曲江会有一个曲江宴,由礼部主持,皇上带着朝中重臣和及第进士赏玩封官。

    这是百姓瞻仰圣容的好时机,不少深闺女子会选在这个时候盛装打扮,赴曲江游玩,因此颇为热闹。

    杨云被众人拥着来到曲江,见中宗皇帝和大臣们已到曲江亭,身旁站着陈子风和常思源,身后站着一干粉嫩宫女,其中一个女子身着和服,身材颀长,发髻高耸,别有一番异国韵味,煞是迷人。

    他奇怪酒馆卖舞的东瀛女子怎么会在这里,上前跪拜道:“草民来迟,望皇上恕罪。”

    中宗皇帝虚扶一把,道:“朕借曲江宴才有机会出宫游玩,不必拘礼。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远自东瀛的圣德公主,唱的一声好曲,跳的一段好舞。”两人都点头致意。

    这时,史瀚瀛钻出身来,立于中宗身旁,道:“皇上,良辰已到,是时候开宴封官了。可是皇后还未现身,需要微臣派人前去接驾么?”

    中宗看了看他手中的爆竹,见不远处两个小太监手里提得满满都是,道:“不等了,皇后和三思在宫中下棋,不待来也,朕正好可以随心所yù,不被她唠叨,爆竹不够,多准备些来。”

    史瀚瀛不敢怠慢,吩咐余下太监快去快回,不多时,太监们提着满满一篮爆竹回来,这些爆竹用冬竹制作,粗如拇指,杆分三节,有节节高升之意,是宴会封官必备之祥物。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骤然响起,曲江亭外围观的民众纷纷下跪,众官员随即也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中宗皇帝迎江而立,高举酒杯仰头饮满半杯,将余下的酒尽数洒落江中,单膝跪下。

    众人随他磕头三拜天与地,各饮酒一杯,听史瀚瀛喝道:“礼毕,诸位落座,与天同饮。”言罢,纷纷落座。

    中宗皇帝正襟危坐道:“自隋创立科举以来,我唐沿隋旧制,选拔举人无数,为我唐输送了大量人才,今朕yù效仿太宗,任人唯贤,命杨云为谏议大夫,希望能再创忠臣直谏之风。至于陈子风、常思源等封翰林院编修。”

    陈子风心中五味醋翻腾,不敢正视圣德公主略带讥讽的目光,上前道:“皇上,自古一甲入翰林是前朝遗留的规矩,谏议大夫是正五品上官职,位高权重,职位特殊,非德高望重,才高八斗之人不能胜任,杨云新科中举,资历尚浅,为了大唐未来着想,臣斗胆弹劾。”

    在中宗皇帝金口开启的时候,杨云就想要推辞,道:“皇上高看,臣三生有幸,只是谏议大夫之职确实非臣所能胜任,望皇上择贤而任之,臣希望荣归故里,回乡任职。”

    中宗皇帝冷冷的看了陈子风一眼,吓得他急忙下跪,想起中宗喜好面子,自己在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上奏弹劾,已经触怒圣威,心中惊恐万分。

    史瀚瀛觉得不妥,道:“皇上有此雄心,已经直追先祖,正如杨云自己所言,谏议大夫之职确实非他所能胜任,不如将这职位空出,待他rì后资历成熟,再赐还给他,这样既不用皇上更改圣谕,又能体现皇上纳谏之雄风。”

    中宗皇帝听罢,受用不已,道:“既然杨爱卿推脱,那朕就依你所言,赐你回乡任职,担任平远县令,在任期间要一心为国为民,莫让朕失望了。”

    杨云大喜过望,拜谢中宗恩赐,谏议大夫他不是不想担任,是不能担任,多少资历老道的前辈在觊觎这个位子,自己胆敢接受,恐怕要被很多人诬陷,一件假的事,说的人多了中宗皇帝难保不信,那时乌纱帽就别想保了,说不定脑袋也得搬家。

    陈子风受了皇上一瞪,听皇上同意杨云回乡任职,暗道:这杨云好好的京官不做,非要回平远县任个七品芝麻官,敢情是认为天高皇帝远,在那里做个土皇帝可以为所yù为,真是没远见的东西。

    他悄悄将头抬了抬,想看看中宗皇帝的脸sè,透过中宗的胯下,瞧见两个极快的黑影飞速的从中宗背后人群之中钻出,两人手里都拿着把刀,直奔曲江亭而来。

    不待中宗皇帝赐他起身,以比平时都迅猛的动作,飞快奔到中宗身后,大喝道:“皇上危险!”

    陈子风一个书生,哪里是两个猛汉的对手,无计可施之下,猛的将中宗推倒在地,双手抱胸,朝刺客撞去,没撞倒一人,自己却结结实实的反弹在地,翻了几个跟斗。

    中宗皇帝和众大臣反应过来时,刺客已经到了一米之外,伸手即可触及,尖刀明晃晃的直刺中宗胸口。

    众官员四散溃逃,窜入人群,中宗皇帝眼直勾勾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刀,忘记了躲闪,杨云大惊失sè,拿起身旁未用的爆竹,落雨般朝两个刺客掷去。

    爆竹内塞了硝石、硫磺等物质,异常沉重,两名刺客周身受到重击,不得不转身后退,却奔向了陈子风

    陈子风见两人朝自己奔来,透过薄薄的黑纱看清了两人的面貌,惊呼道:“你们……”话还未说完,脖子被划了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不止,任他怎么拼命的用手死死捂住,也阻止不了鲜血流出。

    两名刺客杀了陈子风,不见任何禁卫军前来护驾,对视一眼,朝躺在地上折腾不已,血流成河的陈子风啐了一口,又奔赴回来。

    杨云扔光了遗留不多的爆竹,抄起装爆竹的竹篮,将呆若木鸡的中宗皇帝拉到身后,道:“皇上混入人群,臣来阻拦这两名刺客。”

    见中宗皇帝呆了半响,终于拔腿开跑,心中松了口气,透过黑纱也看清了两人的面貌,惊呼道:“东瀛人,为何要刺杀我朝天子,难道想引起战乱么?”

    其中一人见被杨云识破了身份,愤愤道:“大唐天子真是贪生怕死的孬种,两个刺客就将他吓得半死,凭你们如何战胜我九洲,中原之土迟早归我天皇统治,你们将是我们的奴隶。”对另一人道:“这人交给我,你去杀了那无用的皇帝。”

    杨云且战且走,无心与他对抗,向中宗皇帝退去,突然想起圣德公主也在曲江亭中,眼搜寻了一番,却不见她的踪影,想是被人流冲散了,喝道:“你们的公主还在我们手里,伏地投降可以饶她一命。”

    那人哈哈大笑:“你们的皇帝昏庸无脑,不妨告诉你,我是东瀛太子咧。”

    杨云本能的认为没有人敢冒这么大的罪,冒充公主,因此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可东瀛离大唐何止千里,又隔着东海,这不可能的事就变得可能起来,怒不可遏道:“弹丸之民,不但无礼,而且自命清高,若让你杀了我朝天子,我就即刻自尽,再世为猪!”怒发冲冠的冲上前去,快若脱缰之马。

    两个刺客迟迟未动手,是有戏弄之意,见杨云提着竹篮冲上来,拿刀抵挡刺去,两柄刀咔嚓一声尽皆没入竹篮,却未及杨云的身体。

    杨云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扭动竹篮,错开刀的位置,原本在左边的刀被他旋到右边,交错在一起,再一用力,刀脱离两人的手,被他使劲扔向了曲江。

    两名刺客见刀已离手,又听到整整齐齐急速而来的禁卫军脚步声,方寸大乱,夺路窜逃。

    杨云恐他们在用调虎离山之计,不敢追赶,一直护在中宗身旁,直到禁卫军赶来。

    众官员跟在禁卫军后,跪地谢罪道:“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如此多的人四散溃逃,中宗心中震怒却不敢真罚,这里官员的数量占了京官的大半,并且都身居要职,若是罚了,国家如何运作,悻悻道:“这是突发情况,好在有杨爱卿护驾,朕才幸免于难,朕已知晓这两人乃是东瀛人,所谓的圣德公主也是假冒的,功者赏罪者罚。”

    说着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牌,递给杨云,道:“这是朕的腰牌,现在把它赐给你,rì后拿着它可违抗一次圣旨。”又对众人道:“昭告天下,抓东瀛刺客及冒牌东瀛公主者,赏金万两,官封昭武校尉;检举者,赏金五千,官封昭武副尉。”

第二十九章 穷途末路

    杨云救驾有功,中宗皇帝赐他食禄百石,与六品官员同俸。

    魏玥怡得知他要返乡任职,心中如丢失宝贝般失落,深居闺中足不出户,连饭菜也要下人送入,好像要过与世隔绝的rì子,再也不要见到他。

    在杨云要走的时候,魏玥怡却现身了,眼红如猫眼,肿胀如水袋,就像一连三天未睡,见杨云背负行囊,愤恨道:“好你个薄情的杨云,要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走过去拿住他的行囊,在里面翻了翻,然后小心的整理好还给他,道:“没偷带我家东西,你们可以走了。”言罢,转身离去,越走越快,到最后竟捂嘴小跑起来。

    待到别离总伤情,杨云不去追赶,踏上早已停在门口的马车,里面薛灵芸焦急的坐着,见他上来了,问道:“跟玥怡道过别了么?”

    杨云自不言语,将包裹递给她,拨开帘布,喝一声:“走吧。”两辆马车哒哒驶向城门,奔赴返乡。

    行了一天,已经出了长安城,进入蓝田县,杨云见天sè已晚,再往东就是一片荒芜之地,很难寻得客栈,命车夫就近歇息。

    蓝田县有上千户人家,以养驴为生,步入街市,两旁随处可见拴着的驴。杨云望见前面一家客栈彩旗高挂,食客川流不息,决定晚上住在这家。迎面走来一个跛腿老汉,沿街敲锣呐喊道:“街东头,王二秃头,走失毛驴一头,捡拾者请送至街东头,王二秃头当面重谢。”

    薛灵芸见跛腿老汉样子可怜,问道:“相公,老汉这样寻找毛驴,能找到么?”

    杨云道:“走失的毛驴应当还在本县,但他这样的叫法,恐怕找不回毛驴了。”见老汉恰巧走到自己身旁,问道:“老人家,你沿街叫喊多久了?”

    跛腿老汉停下身来,望了望杨云,道:“已经有半天了。”

    杨云笑道:“老人家你这个叫法没人会信你的,人家捡到毛驴,费时费力,还要喂草料,你说王二秃头当面予以重谢,又没说明重谢什么,重谢多少。”

    跛腿老汉手摸额头,笑道:“王二秃头承诺酬谢银子一两,却不让我明说,今天晚上还没有人还驴,我就白忙活一天了。老爷,你读圣贤书,脑子好使,能给我支个招不?”

    杨云见老汉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脚趾头露在鞋外,很是同情,道:“你照着我的方法喊,不出半天,保证有人还驴。你只要在喊话末尾加上一句,报信者一两银子,收留者一两银子,即可。”

    跛腿老汉瞪大双眼怒斥道:“不成,你支我什么烂招,王二秃头只承诺一两银子,你一下整出二两来,不是要我自己白白贴上一两?!”

    杨云见他没反应过来,笑道:“收留者惧怕别人报信,他会觉得主动还驴还可以得一两银子,若留着不还,报信者报告这个消息,不但驴还人了,一两银子也被他人得了。你算算,这到底要花几两银子?”

    跛腿老汉恍然大悟,恭敬道:“还是老爷英明,横竖是一两银子,却整出两人来。”躬身谢过杨云,依着杨云的方法叫喊起来。

    杨云笑笑的走进客栈,一个汉子从客栈的门口探出,喊道:“老头,别喊了,我知道驴在哪里!”

    跛腿老汉反身走上客栈,道:“快带我去。”

    叫喊的汉子道:“你说只要提供驴的消息就可以得一两银子,我知道它在哪,不过这时它可能已经死了,跟我来,我见四个外地模样的年轻人偷偷解了王二秃头的驴,迁到这里。”

    跛腿老汉拍掌惊呼:“敢情他们牵来让掌柜的给宰了吃了!天杀的狗东西,光天化rì之下坦然自若的偷人家的驴,快带我去抓他们。”

    杨云跟在两人身后,踏进客栈,那汉子引着跛腿老汉,道:“瞧见了么,就是坐在正中间那四人,其中一个手受了伤,另外两个凶神恶煞,只有一个模样倒是俊俏,我看他们官人打扮,不敢上前阻挠。”

    杨云顺眼望去,这四人就是行刺皇上的东瀛人,那矮男人的手是被王勤打断的,赶忙制止怒不可遏的跛腿老汉,轻声道:“老人家,别轻举妄动,这四人是朝廷重犯,你现在快去报官,命县太爷尽出衙役,前来捉拿,若拿了这四人,我保证你余生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官当哩。”

    跛腿老汉领命奔向县衙,四个东瀛人吃的兴起,不一会儿就将两条驴腿消灭的赶紧,吃到紧要处感觉客栈内的气氛不对头,见食客们都盯着自己,想起自己还是逃命之身,赶紧踢开桌子,直奔客栈之外。

    杨云早料到几人会夺门而逃,命王勤挡在门外,王勤见四人出来,抄起坐下的长凳,秋风扫落叶般将四人尽数打回门内,疼得他们捂住肚子,呼喊不已。

    其中一人认出杨云和王勤来,咬牙道:“我们在长安城躲了好多天,今天才偷偷逃出城来,想不到这样都能碰到你们,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就是你挡了我杀狗皇帝,让我们被他全天下通缉,今天杀你拿回点利息。”他也抄起近旁的一张凳子,朝杨云狠狠拍来。

    杨云火冒三丈,怒斥道:“刺杀我大唐天子,你还有理了!”

    此话一出,食客们都知道这四人竟然就是张榜通缉的刺客,禁不住巨大赏赐的诱惑,忘了上前拼搏可能有xìng命危险,纷纷抄起凳子,围拢过来。

    那人慌了,道:“你,你,你们就知道人多欺负人少,有种……”全无刺杀中宗皇帝时的大义凌然,大无畏气质。

    杨云讥讽接过话:“在你们东瀛,抓刺客都是单挑的么?大家给我上,打死不论罪,活捉得赏钱,受官职。”

    断手东瀛人怒吼高喝:“大哥,二哥,带圣德走,这里交给我,死了别忘记在天皇面前记我一功。”两个东瀛男子听罢,带着女子,突然发难,从窗户跳出,逃到街上。

    杨云大呼不好,道:“王勤快去追赶。”自己上前便要拿那个断手的东瀛人。

    断手东瀛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匕首来,晃动着护在身前,众人只是围住不敢上前,杨云如狮子般吼道:“狂徒!还不束手就擒!我大唐念你是外来客人,不会要你xìng命,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将你当本土居民,定罪伏法。”

    断手东瀛人被吼得一动不动,杨云眼疾手快,探手抓住他的手腕,夺下他的匕首,右腿复又高抬,重重的击在那人的肚子,眨眼间就将他制服在地。

    这时,王勤奔跑回来,高喝道:“少爷,不好啦,那逃走的两个东瀛男人,挟持了个小孩,还杀了个妇女,望东奔走。我不敢再追,怕惹他们xìng起,将这小孩也杀了。”

第三十章 就地伏法

    蓝田县令领着衙役赶到,命三人将断手东瀛男子押回府里,自己随杨云追赶其余的三人。

    他们追了许久,循着脚印进入大山,这山是极为重要的关口,只要越过山岭,北可走太原,南可走黔州,东可走东都洛阳。

    杨云见前方有烟火升腾,草木晃动,赶忙追赶上去,到了一颗巨树旁,却不见了踪影。

    他环绕四处搜寻,发现脚印到这里消失了,一名莽汉被人反手倒挂在树上,离地足有三丈之高。

    莽汉落地,见蓝田县令带着众衙役站在他身前,大惊失sè道:“大人,别抓我啊,绕我一命吧。”

    杨云见他神sè迷离,四肢晃动,嘴角还留着哈喇,像被人下了迷药,问道:“你有没见到两男一女,领着个孩子经过?”

    莽汉听不是来抓自己的,镇定神sè道:“回老爷,小人就是被他们迷害的,小人看他们神sè匆匆,像在逃难,其中一个女子还扭了脚,见他们可怜就资助了些盘缠,哪知他们不感恩戴德,反而将我绑了,拿走我全部盘缠。”

    蓝田县令怒不可遏道:“天大的胆子,竟敢资助朝廷缉拿的重犯,将他给我绑了,带回府里细细审问,看看是不是同党!”

    莽汉知道县令要拿自己立功,敢怒不敢言,谦卑道:“县老爷,别抓我,我知道他们往哪走了。”言罢,拨开近旁一丛荆棘林,众人这才发现后面竟然有一条小道,随他走了进去。

    脚印复又重现,道的尽头一座破败的石屋沐浴在阳光下,杨云问道:“这石屋可有后门?”

    莽汉回头答道:“这石屋荒废已久,是我追赶猎物时发现的,它的后门有一条小径,可直接通到官道,比走寻常路要节省一半时间。我先前不知他们是歹人,就给他们指了这条路。”

    蓝田县令高喝道:“还等什么,你们随我来,抄近路,将这伙贼人拿下。”

    杨云急道:“王勤你快带几人去堵住后门,你们几个堵在这小道上,其余人随我进入石屋。”

    石屋内空空如也,只留一些干饼碎屑,蓝田县令怒斥杨云道:“都是你耽误时机,早早追赶下去,说不定已经逮住那些人了。”

    这时,两个东瀛男子背着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从后门奔入,见石屋内站着众衙役,想从后门再逃出去,王勤恰巧领人堵在门口,挡住他们的去路,道:“少爷,他们肯定是听到我们谈话,想从后门逃走,幸好我赶得及时。看你们还往哪里走,杀害妇孺,劫持幼童,真是罪大恶极的东西,快快束手就擒。”

    蓝田县令上前一步,出头一截,斥道:“你以为挟持小孩本官就不敢抓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班头,将他们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杨云见小孩脖子被掐的深深凹陷,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困难,喝止道:“不可胡来。”对东瀛人道:“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我大唐有种种刑具,又有种种死法,你们以为必死无疑就可以胡作非为,可你们知不知道各种刑法量罪而施,最上为凌迟,其次为菹醢,往下为炮烙,又有车裂、坑杀、定杀等,斩首只是最利落的一种。”

    见两个东瀛男人面有难sè,继续道:“以你们之罪,加上我皇宅心仁厚,定会给你们最利落的死法,放了那男孩,就地伏法,若是不顺从,我就上奏皇上定你们凌迟处死,一刀刀割肉而死。”

    东瀛人怔怔的看着杨云,杨云轻眨两下眼,王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拿住一个东瀛男人的手腕,将男孩用力往前一推,脱离了东瀛人的手掌。

    杨云喝道:“将他们给我拿下。”

    东瀛人自知反抗也难逃被捕的命运,加上杨云种种死法吓得不再反抗,蓝田县令欣喜道:“此次捉了朝廷钦犯,是大功一件,众人随我进京领赏,加官进爵。杨状元,后门小径下去就是官道,我就不送了,告辞。”雄纠纠气昂昂的押解着东瀛人走了。

    王勤不悦道:“少爷,这什么人呀,要不是他刚才高喝一声,屋内的东瀛人怎么会循声而逃,幸好少爷你命我堵住后门,否则能有他什么事。”

    杨云宽慰道:“人是在他管辖内抓的,他作为一方父母官,有足够的理由拿走全部的功劳,那报信的跛腿老汉恐怕是得不到半点好处了。”

    莽汉知道杨云要走官道,正好与自己通路,就一直跟在他身旁,为他引路。

    杨云回到客栈寻回马车,从大路走上官道,莽汉道:“老爷,你不知道蓝田县令是个怎么样的人,办案断章取义,经常照成冤假错案,错后就将罪责归咎在县丞身上,他任县令也就三年,前前后后走了五个县丞,都是被他陷害的,可人家京中有大靠山,听说是右扶风的侄子,今年还中了探花,以后更是位高权重了。”

    王勤听他说的就是陈子风,道:“他已经死了,就是被那两个东瀛男人杀的。”

    莽汉拍手称快,想县令没有了靠山,百姓进京上访弹劾他就比较容易了,马鞭加快,马吃疼,如箭般疾驰。

    一连行了半月,终于见得有人烟的镇子,杨云和莽汉已经颇为熟络,见他为人憨厚豪爽,时时将干粮分一些与他吃。

    莽汉驾车进城,道:“老爷,出东门就可通往浙东,我不能送你们了,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一起去我舅爷家歇息,明天一早再启程不迟。”

    杨云见薛灵芸满脸倦容,腿因久坐而肿胀,欣然随着莽汉向镇东村落行去,一位满脸皱纹的老汉拄着拐杖等在村口,见马车风扑尘尘而来,急忙拄杖站到一旁,神sè极度恭敬,待看清了赶车的汉子,沙哑道:“栓狗,你哪来的马车,可又不是偷的,别惹上官司呀。”

    听老汉一喊,原本在田里劳作的壮汉扛着锄头来了,冲老汉喊一声爹,对栓狗道:“栓狗,你怎么才来,我写信都一个月了,还以为你不要来了。”

    栓狗将杨云扶下马车,道:“老舅爷,我早改过自新了,马车是这位老爷的,我顺路帮他赶车而已。大福,你遇到贵人,还不来拜见状元爷。”

    扛锄头的壮汉,远远瞅见杨云就觉得他非富即贵,一听是新科状元,小眼珠转动道:“小人丁子毫,小名大福,大人快随我进屋,外面风吹得很。”

    这夜,杨云和薛灵芸将就着睡在偏房,王勤和木莲睡在柴房,栓狗毫无倦意,坐在炕头与大福低声交谈,道:“你说有一桩富贵教我,到底是什么富贵?”

    大福看了看四幕,见炕上的爹已经睡得死死,鼾声震天响,咬着他的耳朵道:“只怕你不敢,你要是敢,干上几票,足我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栓狗被调得热血沸腾,心头又生出熟悉的豪气,道:“只要不是杀人越货,有啥事我不敢干的!”

    “浙东出现一伙强人,他们高价收购壮男,每人五十两。如今满地的闲赋壮男,我们瞒着我爹,去那干上几票,岂不是衣食无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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