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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唐宰相全文阅读

作者:公孙叶     重生之大唐宰相txt下载     重生之大唐宰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大唐宰相全文阅读

第一章 转世为人苦读书

    正值暑热,江南东道平远县沉浸在午后的寂静之中。田地里农夫们早早的歇下锄子,坐在树荫下避暑,或打盹,或闲聊。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在这热rì下使人分外躁动,瞌睡唠嗑之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两匹骏马沿着村道徐徐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个男子,神sè有几分相像,嘴上还叼着两根稻草,眯着眼睛接受阳光的洗礼。

    “嘿,杨家两位公子,这么俊俏的马用来干啥,我们这乡下田间,屁大点地,整道儿绕一圈也不用一炷香功夫,莫不是用来种ma的?”那人一说,四下里嬉笑声一哄而起。

    马上那两人也不生气,反而有些趾高气扬起来,其中一人道:“你那驴脑袋整天想的就那事,这么俊的马能用来做种么?这是匹千里马,跑起来健步如飞,当坐骑用的,我家老三要进京考取功名,老爷子特意吩咐我兄弟二人进县城买的。”

    柳树林下众人假意的肃然起敬起来,挑话的那人又扯开嗓子道:“你们兄弟仨,我看就杨老三最假正经,以前胡打胡闹的还像个人样,这几年像大姑娘似的将自己关在屋里,不种地却搬弄起学问来,还妄想考取功名,小心进了京城连方向都摸不着喽。”

    “瞎!就你嘴臭,老实巴交管好你的锄子,有这闲力气莫不去耕种耕种你家娘子,呆在这里扯淡。”

    嬉笑声更甚,马上两人再和众人取闹了一番,就向着不远处的庄园踏马行去。

    这庄园依山而建,占地五十多亩,是附近几个乡最大的,就是在县城里也排得上号。庄园用竹制篱笆围着,篱笆周围满满当当种着蜜桔树,一个肥腮大耳的中年男子,挺着水桶粗的啤酒肚,手不停探向蜜桔树上黄艳艳的果子,愣是够不着。

    首先进门的是杨家老大杨虎,他见老爹个子矮小够不着那橘子,赶忙上前,恭敬摘下递给老爹,笑嘻嘻道:“爹,这两匹骏马陶叔给了我们八折,他让你改rì去他店里来几杯,莫不是这几天三弟要上京考取功名,他都想要你即刻过去了,言语里好像有些焦急,似乎有事要对你说。”

    胖子中年人愣了愣,嘴角抽搐一下,探头向前,轻声问道:“他有没透露一星半点?”

    “没有,这是剩下的钱,还给爹。”杨虎将一袋子钱递给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有些失望,却又松了口气,暗道:“这陶文还算是有些分寸没将事儿跟孩子们说,我好些年没跟他联络,以前都是他上我园内,这次却叫我过去,看来安分的rì子是到头了。”

    他想了片刻,对杨虎道:“这些钱你哥俩分了,不得出去花天酒地。”

    中年男子的嘱咐是多余的,他对三个儿子最是了解,两个大儿子虽然纨绔,痞zi味十足,但礼义廉耻还是十分懂的,不消说,这几个钱他们俩定然会如数交给自个儿媳妇。

    至于三儿子十岁前也和哥哥们打打闹闹,热衷于穿梭田间,嬉戏于湖中,可十岁那年河边溺水,险象环生后xìng格突然安静下来,整rì闭门不出。

    “杨虎等等,去叫你三弟过来,为父有话对他说。”

    杨虎刚和二弟牵着马往马厩走,被父亲叫住了,道了声‘噢’,将马交给二弟,自己朝三弟杨云的旁院走去。

    屋内少年人伫窗而立,他眼睛目视前方,剑眉透露着不凡的气息,“前世是金三角毒枭,交接缅甸和中国的货物,没想到被坤沙害死后到了载初八年,再次为人我定要好好珍惜这番rì子,弥补我作为毒贩子浑浑噩噩的三十多年。”

    “三弟,在不?”杨虎喊道。

    随着喊声刚落,俏丽的轻盈从门内探出,手里还拿着缝制到一半的缺胯袍,她笑嘻嘻道,“是大哥啊,相公在东侧书房。”

    莺语也传入了杨云的耳里,他凝缩的眉头舒展开来,好似被这声音抹平了心中波澜,前世孑然一身,无妻无女,今世娇妻相伴,虽然妻子比他小两岁只有十五岁,却生得亭亭玉立,发育一点不比现代人差,更重要的是妻子将这个家打理得紧紧有条,给杨云提供了非常好的读书环境,这一点在现代是不可想象的,现代的女子在这个年纪还被着书包满脸稚气的去上学。

    “大哥,进来坐,这几天可真是忙坏你和二哥了,让你们为我的事cāo心,三弟有些过意不去。”杨云真心流露,前世他哪里体验过家的温暖,兄弟的关怀,有的只是钱和女人的虚情假意,对于两位哥哥他满心里喜欢,自从闭门读书后,田地里的活都由两位哥哥包办,却没半点怨言。

    杨虎晃了晃拳头,假意道:“臭小子,你是越读越穷酸相了,跟大哥还这般客气,我看你六七年没挨我揍,皮有些痒痒了。”

    杨云嘿嘿一笑,被杨虎这样一逗,眼角有些湿润,轻声道:“我走了之后,你和二哥要好好照顾爹,他老了,也发福了,身子骨的毛病也多起来,有些活儿你们就多担待点,我将灵芸留下来,让她替你们分担一些,只是苦了娘子,进门没受多少福,就要代我受罪。”

    正屋端坐的薛灵芸小身子一怔,细针不小心刺痛了纤纤细指,豆点的血渗了出来,她将手往嘴里吮了吮,禁不住的泪花打湿了手中的缺胯袍,一声极低的抽泣声传到东侧书房。

    杨虎不悦,怒嗔道:“你看你,故意说这么大声伤了弟媳的心,她过门后别说你看在眼里,连我们兄弟俩同你两个大嫂都看在眼里,没有她你能安心读书?没有她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说这话不但伤了弟媳的心,更伤了大哥的心,这点活我和你二哥担着,又何须弟媳帮忙,快去宽慰宽慰她,待会跟我去见爹,他有话对你说。”

    杨云眼眶更加湿润,人间自有亲情在,前世若不是个孤儿又怎会为了所谓的江湖义气踏上贩毒的道路,有了亲情,他情愿什么都不要。

    他立马起身拉起杨虎,踏步向院门外走去。

    杨虎更加怒了,“先去宽慰宽慰弟媳,不然大哥可是要生气了。”

    杨云无奈,只好转身朝正门走去,薛灵芸正趴在小膝盖上啜泣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如此低的声音早已被杨云听到,要怪只能怪唐代石屋隔音效果不好,急促的脚步声立马引得她惊慌失措。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双手不停拉扯着衣角,“相……相公,我刚刚不小心被针戳到手了,经不住痛,打扰相公安心读书了。”说罢,还将手指摊在杨云面前。

    杨虎心中绞痛,自责不已,悔不该故意大声说话伤了薛灵芸的心,一把拿住玉指,放在嘴里吮吸起来。

    那柔嫩的红舌贴在指尖,酥麻感让薛灵芸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她条件反shè般的抽出手指,脸上一片cháo红,嗔道:“相公,大哥还在呢,快去见爹爹,他既然叫大哥来叫你定然十分焦急。”

    小姑娘经杨云这般拨弄心情好了大半,转悲为喜,大力将杨云推出屋外。

    杨云享受着柔嫩的手掌贴在自己后背,一步就可踏出的门槛他硬是不迈出。

    “相公走了,娘子好生在家呆着,明儿个带娘子一起上京,没有娘子照顾饮食起居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杨云狡黠一笑,极快速啄了薛灵芸一口,和杨虎向正院走去。

    薛灵芸被杨云一语双关的‘照顾饮食起居’挑逗的脸颊更红,听到杨云愿意将自己戴在身旁,心中一暖,端坐下来,将缺胯袍最后一条右臂缝合。

第二章 暂别上京投故友

    杨云的父亲唤作杨步成,得罪了那时尚为武后的武家远亲武涪宝,避难于此,本想安安稳稳过rì子,奈何本乡的土豪李伟宏又欺压百姓,想方设法霸占他人田地,杨步成自个儿开垦的桔园也被他霸占。

    以他的xìng子是绝对要跟李伟宏不死不休的,但想到自己并非本地人又是来此避,难就忍气吞声,想要再次远走他乡。

    碰巧也在这时,李伟宏却不幸跌入井中,溺水身亡,这番变故乡里人自是心照不宣,谁都知道李伟宏死的蹊跷,却没有人提出半点异议。

    这番死亡可将李家人吓得不轻,也是他结发妻子有魄力,愣是排开几个儿子的抗议,将多年非法占有的田地还给了乡亲们,又拿出一半田地资助一些少地的门户,杨步成那时入乡也没几年,地最少,因此从李家那分到了不少田地。

    就是凭他一个人硬是将杨家打理成本乡数一数二的门户,他路上一走,外人莫不称一声‘杨员外。’

    杨云跟着大哥杨虎边走边谈,转眼间就到了父亲的正院,杨步成正挺着个肥肚肠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杨云整天闭门读书,加上业已成婚,闲暇时来看望父亲就更少了,看着父亲头发渐稀,心中一酸,喊道:“爹。”

    杨步成被人从思索中打断,微微一颤,紧锁的眉头在见到杨云后立马舒展开,道:“老三来了,明天动身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么?你这一去可是得大半年的时间,长安不比浙东,夏天极热,冬天极冷,多带些衣服。”

    杨云听杨步成的语气像在长安呆过似的,笑笑道:“灵芸早几天就替我拾掇好了,王勤我也让他回家和家人相聚了几天,今天就回来,我离开的几个月爹要多注意身体。”眉毛一挑,又笑道:“爹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再纳个妾多好,我们兄弟仨都四脚朝天赞成。”

    杨步成叹息一声,低沉道:“你这小子老惦记这事,以后休得再提,为父这么多年还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为父有封信交给你,在这等着。”

    杨云诧异,杨步成虽然富甲一方,但也是个粗人并无学问,暗道:这封信想来是爹让别人代写的。

    杨步成进屋没多久手上捏着淡白sè信封出来,信封上只有黄莺嬉戏梅梢图案,并无落款。

    他嘱咐道:“拿着这封信,到京城找一个叫魏有为的人,为父少年时和他有些交情,你在京的几个月便住在他那儿。”

    杨云本就为住宿发愁,得知父亲在京城有熟人,当即大喜,笑嘻嘻接过信封,纳在怀里收好。

    杨步成道:“此番若是高中,接见皇上时不可造次,不可居功,要谦虚有理,若皇上赐你官爵,定要多番推脱,假如可以回到咱们县当个县丞,不可留京为官。”

    杨步成不知道现在的杨云已不是七年前的杨云,他的心智已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读书多年对大唐现今的局势也分外了解,虽说武后统治结束,政权重归中宗,但韦后乱政,安乐公主和太平公主争权夺势,相互倾轧,朝政紊乱,国是rì非,在京为官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有杀生之祸。

    他想的正和杨步成如出一辙,若是高中,就请奏皇上回到平远县任职,平远县地处多山地区,交通不便,人口稀少,已经好几年没有朝廷委派县丞掌管,这次顺风顺水,皇上一定准奏。

    杨云点点头道:“孩儿晓得,人xìng贪yù如无底洞,官儿做的越大不一定越好,再大还有皇上压在头顶,伴君如伴虎,提着脑袋过rì子还不如做个寻常百姓快乐,况且有爹在,管吃管住管乐,我做个纨绔少爷岂不乐哉?”

    杨步成满意点头,哈哈大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为父就怕你年轻好高骛远,看不穿看不透,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赔了自己xìng命,老……我就你们这仨娃,生你的时候你娘难产死了,因此对你最是疼爱,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都对不起你娘。”杨步成原想说‘老子’,在孩子面前说这话难免有失体统,立刻改口。

    杨云对父亲很是敬爱,也知道他对死去的母亲念念不忘,后悔再次提到让他纳妾的事,道:“爹,时刻也不早了,我先回家再准备准备。”

    正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孩童跑进院门,脚步甚至着急,背后肩着一个大包裹,满脸汗水浸湿他有些黝黑的脸,他气喘吁吁道:“老爷,三少爷,王勤来晚了,请老爷,三少爷恕罪。”

    杨云见王勤满脸是汗,知道他赶得非常焦急,不免心中一暖,道:“不晚,我们这一去可是得大半年,跟父母多待一会也是应该,现在先去洗洗,待会一起吃饭。”

    王勤是同乡王氏的独子,王老头自幼是个孤儿,四十岁还未成亲,千妥万妥找了个傻子老婆,这才有了王勤。

    杨步成见王老头委实不容易,就收王勤做了杨云的侍从,平rì里给他打打杂,夜间回家休息,一月五百文月钱。

    王勤用衣角擦了擦汗,进屋放下背包走向院落一脚的井口,打水洗身。

    天sèrì渐晚,薛灵芸还不见杨云回来,有些着急,站在门口头靠门轴不安等着,一见到杨云远远回来的身影,小脚丫子如玉兔般奔跑到杨云身旁,娇嗔道:“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快来试试我给你缝制的缺胯袍。”

    杨云捏了捏薛灵芸玲珑小鼻,笑道:“就是去了爹那儿,瞧你担心的,能有什么事,朗朗乾坤难不成还有人要掳掠我?”边说边将手伸进薛灵芸撸直了的衣管。

    薛灵芸微红着脸,心中暗道:“人家就是担心你嘛。”口中说道:“袖子长了些,我去修一修。”

    薛灵芸拿着衣服刚刚转身却被杨云大手捏着玉手轻轻一拉,扑在他怀里,感受着那炙热的目光,薛灵芸红着脸直到耳根,低头含笑。

    杨云看薛灵芸娇羞的模样热血更加沸腾,忍不住一口吻在火辣辣的红唇之上,道:“娘子,就给我一次吧。”

    薛灵芸身子一颤,蓦然挣脱怀抱,撅嘴道:“坏蛋相公,害人家差点忘了这事。”见杨云情绪有些低落,低声娇呼道:“做多了对你身体不好,留着jīng力好好读书,等你高中了,怎样都行。”

    杨云知道薛灵芸为自己身体着想,深呼口气,道:“化yù望为力量,我一定会高中的!”

    薛灵芸被杨云大义凛然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回亲他一口,小脚步轻轻跑开。

    “唉,傻子杨云刚才灵芸明明忘了这事,明明都已经默认同意,你还没事挑事,你看看,这一说话她又不同意了,你咋就不长记xìng呢,多少次机会就这样错过,一双手怕是数不过来吧。”

    ……

    ……

    翌rì鸡鸣,天微微亮,杨云带着薛灵芸、王勤踏上赶往京城的路。

    薛灵芸侧身道:“爹爹昨晚吃过饭后就去了马商陶文家,赶得很急,现在还没回来,没事的吧,我总有些担心。”

    杨云微微笑道:“他和陶文是多年好友,你没过门时他也几次夜不归宿,就在那跟陶文彻夜畅谈,好几年不见,他们要谈的话肯定很多,我都怀疑他今天能不能回来。”

    薛灵芸这才放心点了点头,如重获zì yóu的莺鸟,欢快的翩翩起舞起来,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出远门。

    杨云喃喃自语道:“大唐长安,我且看看你是不是如史料中记载的一样,是世界的中心。”

第三章 有缘何处不相逢

    长安城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种服饰目不暇接,杨云三人用了三个多月才从平远县赶到长安,到达之时已是十月中旬,天气并不炎热,不时凉风嗖嗖。

    王勤一入城如脱缰的野马,对街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不时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身旁波斯人走过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直到对方回眼,“哇!少爷,平远县和长安城一比,简直一个蚂蚁一个大象,街道又平又直,比我家还干净,他们穿的衣服也好奇怪,花花绿绿,秀这么多花儿多累人呀,长安女孩儿可真是苦命。”

    杨云呵呵笑道:“那是缯帛大帔,人家绣上一件可是抵你半年月钱,手别乱摸,弄坏了可要赔不少钱。”又暗道:“长安城果然名不虚传,前世恐怕也只有上海能和它一比,但那海纳百川的气质,却是没有一个城市能够企及的。”

    薛灵芸紧紧挽着杨云的手,伴在他一旁,杨云迈步她也迈步,杨云驻足观看她也驻足观看,樱桃小嘴泛着笑,小眼儿咕噜噜直转,好似看不尽这街景,欣喜道:“相公,长安城好热闹呀,卖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人家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女孩儿真水灵,穿的衣衫好漂亮,只是……只是衣领奇怪了些。”原想说‘衣领低了些’,可脸颊却火辣辣的红,赶忙找了个词来替代。

    “这位姑娘,上好的香囊,五sè丝线秀成,不但味儿美,还可以提神,买一个吧。”路旁卖香囊的大婶不失时机推销道,又将眼光投向杨云,“小哥,这心形香囊送那位姑娘最合适不过了,给她买一个吧,纯手工制作,填的都是中草药,闻多了还健身,你瞧她这身板儿,大婶我担心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刮吹喽。”

    杨云一见那香囊确实惹眼,味道也很是好闻,问道:“怎么卖的?”

    卖香囊大婶一听,大喜道:“便宜卖,不多不少五钱。”

    王勤一听,惊呼道:“五钱?!你怎么不去抢呀,五钱都可以买十石米了,我看你这香囊最多也就值十文钱,少爷你说是不是?”

    杨云知道王勤xìng子急,说话没多少分寸,道:“大婶能便宜些不?我身上确实没带多少钱,若便宜些我就买下了。”杨步云其实给了杨云不少银票,在京城各大钱庄都可兑换。(那时节大唐还没有银票,在此冒用,特此说明,诸君见谅)

    卖香囊大婶看了看杨云的穿着,忖思着他是外地人,从衣服质量判断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心中有了定夺,道:“看你实在,大婶也是真心欢喜这姑娘,多水灵呀,配上我这香囊,不消说,都赶得上公主贵妃了,最低价三钱,不能再少了。”

    杨云知道这确实是大婶最后的底线,若再讨价还价下去,香囊是买不成的,觉察到大婶方才扫shè的目光,他知道若不是自己衣服穿得比较寒碜,恐怕还得不到这么低的价,于是手往怀里掏。

    银子在拿出的那一刻,被薛灵芸夺了去,她虽然满心喜欢这香囊,特别是这味儿任何姑娘闻上一闻都会喜欢上,可嘴里却说:“这味儿有些难闻,咱别买了,rì后我自己做一个,保准比它好上一百倍。”说着拉上杨云就走,留待身后大婶不停呼喊:“二钱!最便宜了,算了算了,一钱给你……”剩下的声音就听不清了,淹没在嘈杂的人流声中。

    杨云被薛灵芸拉得死死,力从滑嫩的手掌传来,让他没有挣脱的余地,走了许多路,穿过了很多摊位,这才停下来,“你这小丫头,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相公我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我再去将它买回来,在这乖乖等我。”

    薛灵芸手拽得更紧,道:“娘子我看上另外一件东西了,给我买好不好?”

    杨云知道薛灵芸说的是实话,笑道:“只要娘子喜欢!”

    薛灵芸嬉笑着快速走向一个摊位,那摆摊的老汉见一个俏丽的姑娘走上前来,眼睛闪着亮光,整个儿jīng神头都来了,粗糙的手在衣兜上擦了擦,殷勤道:“姑娘,要坐垫么?上好的棉絮,上好的布料,保管你坐上一天一夜腰不酸腿不麻,屁股不疼,而且它还有按摩的功效,治疗腰酸有奇效。”老汉越说越神,几乎将他的坐垫夸得无所不能,甭管什么病,只管坐上一坐,全好了。

    杨云不解道:“灵芸买坐垫干啥?”忽而看了看她表情,明白过来,道:“别买了,我不要坐垫,硬凳子坐着舒服,况且我也坐习惯了。”

    薛灵芸不理会,问那老汉道:“大爷,真的是有按摩功效么,我看这布料也不好,摸着挺粗糙呀。”

    老汉呵呵笑道:“你这姑娘还怪讲究,垫在屁股底下,又不是穿在身上,要上好的布料干啥,徒增成本,老汉我是老实人,只说老实话,这垫子你买回去只管垫着,一个月保准你什么腰酸背疼的全好喽,要的话五两一个,不多不少,不要拉倒。”

    薛灵芸一拍手,道:“我要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银子。

    老汉没想到这穿得挺朴素的姑娘竟然如此爽快,后悔没多喊高些价钱,叹息道:“唉,都亏本给你了,以后可得常来我这买,要什么款式什么sè儿的只管跟我说,我保管你满意就是。”

    杨云刚想阻拦,薛灵芸的手非常快,眨眼间就将坐垫拿在手里,银子也给了老汉,他捏了捏坐垫,道:“手感倒是不错,很软,就是贵了些,不是说买自己喜欢的么,怎么倒给我买起来了。”

    薛灵芸将坐垫收在包裹里,嘻嘻道:“这就是我喜欢的呀,谁说我喜欢的就是要给我用的,以后你读书有这垫子,坐着就不累了。”薛灵芸当真信了老汉的话,认为这垫子有种种健身治病的奇效。

    杨云前世为贩毒枭雄,对这种夸夸其谈的小把戏早就看得穿穿的,自然将老汉这些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全当做肚中神气,排泄一空,只是薛灵芸对他的这番心意让他记在心底,捏着薛灵芸的手不经紧了几分。

    朱雀街将整个长安城分成东西两部分,东部为万年县,西部为长安县,闹市区又分为东市和西市。东市主要经营全国各地土特产,西市是少数民族商人和外国商人的交易之地,总体说来东市最为热闹,杨云要找的魏有为就住在东市。

    不过他不急着找魏有为,杨步成给他的信封里有魏有为的住址,甚至画了份详细的路径图,要找到并不困难。

    他拉着薛灵芸,坏坏笑道:“在去魏伯伯家前,我先带你去看一件美丽的东西,非常美丽,我认为是世间最美丽的,保管你会喜欢。”

    薛灵芸被杨云神神秘秘的样子挑起了兴趣,并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他,没多久,两人就到了一间衣坊。

    没等薛灵芸开口,杨云就取下挂着的一件齐胸襦裙,道:“快去试试,相信我的眼光,保管好看。”薛灵芸迷迷糊糊的也就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整个衣坊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一人身上。

    杨云只觉得薛灵芸穿粗布粗衫已经非常好看,却没见过她穿长裙的样子,此时对方俏丽丽的站在他身前,他愣是盯着对方,眼都不知道转一下了。

    薛灵芸有些局促,道:“怎么样,好看不?是不是不好看,我去换了,还是觉得长裤长衫穿起来比较舒服,裙子穿着很是别扭,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不方便。”

    衣坊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圆脸赘肉几乎将眼睛都淹没了,她提着水桶腰,道:“这位姑娘真是天生的美胚子,我这件齐胸襦裙穿在你身上简直完美,只可惜它只有一件,早就被人订走,否则我一定卖你,就冲你配得上这裙子。”

    王勤也觉得薛灵芸穿上非常的美丽,若不能买下来实在可惜,不悦道:“被谁订走了,既然订走了又为何挂出来,这不是讹人么?这件裙子简直就是为我家少nǎinǎi定制的,要什么价只管开口,我家少爷有的是钱。”说完将眼往杨云瞟了瞟,只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见杨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得意一笑。

    这时,一股清淡的幽香飘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老板娘我定的那件蓝sè齐胸襦裙到了么?”

第四章 女儿心思你别猜

    进来的是个美姑娘,黑发柔顺及腰,脸蛋净白,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魂,颀长身材凹凸有致,煞是火辣,王勤刚想再和衣坊老板娘理论,到嘴边的话一骨碌咽了回去,眼珠直勾勾盯着对方,脑中一片空白,一动不动。

    杨云暗叹:好一个俏丽丫头,比之杨玉环恐怕也有过之无不及,想来这衣服就是她定制的,看她模样应该是某家府中小姐,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转卖。

    衣坊老板娘见来人,微微一愣,脸上即刻堆满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线,将杨云他们丢在一边,殷勤道:“小姐可来了,若是再不来我都忍不住要将这衣服卖给别人了,快来快来,这件衣裳我专托人从波斯定制,比你以前买的几件都好。”

    “姑娘还请你脱下来吧,裙子这位小姐早就预定了,改rì,改rì我给你留一件更好的。”衣坊老板娘态度诚恳。

    那女子见到薛灵芸穿着她的衣裳,笑脸yīn沉下来,扫视着薛灵芸,见对方楚楚动人,配上这件裙子更是美艳无比,心中来了怒气,道:“哪来的野丫头敢试穿本小姐的衣服,就知道试来试去,买又买不起,还弄脏了衣服。”

    王勤瞧那女子模样以为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哪知道这样出言不逊,巨大落差让他生出怒气,上前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说话,穿穿又咋滴,看你外表是挺干净,体内却肮脏无比,瞧你这脸蛋也就勾引男人的货,要不是被你预定了,这裙子早归我家少nǎinǎi了,不消跟你抢。”

    那美女子从小到大不曾受到过这般侮辱,也不曾有人对着如此大声说话,一声没反应过来,泪眼汪汪,怒道:“你这黑鬼,竟然拐着弯儿侮辱我,我要叫我爹将你投入大理寺。”

    王勤一听急了,他跟随杨云久了,知道大理寺的厉害,这是大唐审判zhōng yāng百官犯罪和各地重案的地方,煞是恐怖,只知道活着进去就只能死了出来,赶忙躲在杨云身后。

    杨云知道女子的父亲恐怕是朝中高官,即使不是也定然与朝中不少官员有着密切往来,为避免麻烦,拱手道:“都是在下教育无方,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裙子我们还给你便是,但方才侮辱灵芸的话还请收回,脏与不脏,她的身子我最清楚,只要你道歉我就请王勤向你道歉。”

    薛灵芸听杨云说出这番话脸颊红红,小脸儿埋到胸脯,轻轻的掐了一下杨云的手背。

    那美女子脸sè越来越难看,看杨云穿着早就将他归为下人行列,但对方举手投足挥洒自如的气质,却给她强烈的压迫感,似乎不道歉自己将有深深的不安,她上前,颤抖着嘴唇道:“姑娘,方才是我不好出言不逊,给你赔礼了。”说完欠了欠身。

    躲在身后的王勤大喜,想不到杨云三言两语就将那丫头降服,跳出来,呵呵道:“兀那姑娘还是蛮可爱的,我王勤第一回见像你这么美丽的小姐,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王勤心xìng耿直,见对方道歉了,就将方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薛灵芸回礼道:“姐姐多礼,我这就去将衣服换下,请稍等。”薛灵芸换衣没多久,手上就拿了原本的衣服出来,身上穿着的却是自己原本带来的衣服。

    美女子一见出来的薛灵芸,眉头一皱,眼睛在她粗布衫上扫了扫,暗道:我道是哪家府里的丫鬟,原来是乡下来的丫头,这般丫头穿过的衣服本小姐若是再穿岂不脏了我身体。她没有说出声,怕又引起王勤怒目圆睁。

    接过衣服,丢给衣坊老板娘,不耐烦道:“去烧了,银子我照付,以后有好的衣服别挂出来,只要是你留的,不管本小姐喜欢不喜欢全要了,懂了不?”衣坊老板娘欣喜点头。

    薛灵芸见这样烧了可惜,柔声道:“姐姐,烧了要不就卖给我们吧,我们可以多出些钱。”

    美女子瞥了瞥,再没将眼看薛灵芸一眼,道:“你买不起。”

    王勤大怒,觉得那女子简直不可理喻,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只知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不敬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上前便又要辱骂,被杨云拦住。

    杨云淡淡道:“请小姐开个价吧,小可家里有几亩薄田,家父打理有方,积累了些小钱,若是不贵,我们也就买下了,这么漂亮的裙子烧了岂不白费了绣群人的一番苦心?”

    美女子没回眼,道:“二十两,没钱的话就滚吧,别在这碍眼。”

    王勤一听,越来越不是滋味,若不是杨云压着,他都敢上去给她一巴掌。

    杨云怀里摸索,这时薛灵芸早就拿出了银子,递给美女子,道:“姐姐给,这件裙子二十两可真是物超所值了,谢谢姐姐忍痛割爱。”

    美女子身上也只带了三十两银子,见薛灵芸毫不犹豫就拿出二十两,心中大骇,脸火辣辣的烫,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有心不想将裙子给对方,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把一拿过银子,气呼呼走出了衣坊。

    衣坊老板娘眯着的眼睁大了几分,笑嘻嘻迎接上来,殷勤道:“小姐衣服收好,以后可常来关顾呀,我这里的裙子用的都是上好的丝料,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家了。”

    王勤暗道这胖子老板娘也是个见风使陀的主,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裙子,递给杨云。

    杨云知道薛灵芸已觉察到自己穿的寒碜给他落了面子,这才毫不犹豫花二十两买下这衣服,薛灵芸看似柔弱,可柔中带刚,

    杨云略带生气道:“以后我没掏钱不许你掏钱,可听懂了?”

    薛灵芸努努嘴,笑嘻嘻道:“娘子遵命。”

    “三位慢走啊,记得以后还来这买衣服,给你们打九折。”衣坊老板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杨云三人已经走得远远了。

    红rì西下,小贩们也都开始收摊回家,杨云他们信步沿着路径图走向魏府。

    王勤眼尖,远远看到了熟悉诱人的背影,尤其那挺翘的肉臀,不是方才的美女子是谁,他贼贼笑道:“少爷,真是冤家路窄,此处四下无人,我去吓唬吓唬那丫头,好让她知道黑爷爷的厉害,也报侮辱少nǎinǎi的仇。”王勤对美女子喊他黑鬼耿耿于怀,悄悄的尾随上去。

    薛灵芸知道这番动作对于一个女子的伤害有多少大,于是呼喊阻拦,道:“王勤不得无礼,吓唬女孩儿不是英雄好汉,更何况你是个爷们,怎这般小气,我都原谅了这位姑娘,你倒耿耿于怀,不是好男子。”似骂非骂,更多的是无奈地责备。

    王勤嘿嘿笑笑,折了回来,那美女子听到了声音,回头看望,见杨云三人就在身后,冷哼一声,狡黠一笑,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创,我就让我爹将你们都关上几天。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街尽头一座院落远远在望,‘魏府’二字闪着金光高挂在门梁上。

    一个男子从府内走出,身后跟着几个侍从,腰佩重剑,煞是恭敬,那男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穿着家常便服,身上一块块结实肌肉清晰可辨。

    美女子大喜,小碎步奔跑,远远喊开,声音略带哭腔:“爹!”

    王勤看着那倩影,咽了咽口水,颤抖道:“少爷,老爷让我们找的魏大人不是眼前这位男子吧?!”见杨云点点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差点没昏厥过去。

第五章 全是误会误会

    魏有为带着随从正要出门,却见宝贝女儿泪眼汪汪像她奔去,顿时心中来了怒火,心疼道:“玥怡,谁欺负你了,快跟爹说,爹去教学他。”魏有为也吃惊京城内还有谁敢欺负他的野蛮女儿。

    魏玥怡樱桃嘴微微一翘,忍住笑意,哭腔道:“就是那边几个家伙,他们抢了我衣裳,还出口侮辱我,特别是那黑鬼,还想要出手打我,若不是我逃得快,爹就见不到女儿了。”说吧,嘤嘤哭起来。

    魏有为身后随从一听火冒三丈,未待魏有为吩咐,提剑上前,向着杨云三人奔去,二话不说捋起袖子,粗大手掌就来拉拉他最近的杨云。

    杨云吃惊这大汉的身手,想后退半步却已来不及,这是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身后钻出,一脚踢在大汉的手上,大汉大呼一声疼痛倒退在地,他把眼直勾勾看着身前脸颊嘿嘿的稚嫩家伙,怒道:“小子,就是你对我家小姐无礼,现在又对我出手,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皮就跟你姓。”大汉被王勤踢了一脚,怒火更甚。

    王勤也非常生气,这大汉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提拿杨云他怎会任对方胡来,怒目道:“别以为多吃几年干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yù伤我家少爷,黑爷爷今天就收了你这孙子。”王勤身法非常矫健,眼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不顾杨云吃惊,右腿一蹬到了大汉身前。

    大汉尚且站立未稳,焦急之下顺手去拿左侧佩剑。王勤怒了,道:“还想动剑了,今天收了你的狗命,让你知道万事逞不得能。”

    他一脚踢在大汉的右手上,将那佩剑又踢回了剑鞘内,右拳抬起对着大汉的脸颊一顿猛抽,大汉只感脑袋晕眩,牙口一疼,咯噔一下两可牙齿带着血丝蹦了出来。

    杨云大喝一声:“王勤快住手,别伤了他xìng命。”杨云第一次见王勤出手,不知道他竟然懂些功法,而且身手还不错,惊喜之下赶忙将他制止。

    魏有为带着一干人赶过来大汉早已倒地不起,魏玥怡待在他身旁对着杨云幸灾乐祸。

    大汉起身缓缓道:“大……大人……小人没……用……请责罚!”他的头还在昏昏沉沉中,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魏有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道:“跟杨步成老小儿果然长得如出一辙,远远看你我还以为他来了,刚才我手下鲁莽让侄儿受惊,快些进府。”转过头又对魏玥怡道:“带你杨大哥进府,爹有要事出门,让他睡在你大哥房内。”

    魏玥怡天天听魏有为念叨他结拜兄弟的儿子要进京赶考,也思忖着这个同龄人的到来可以让她的生活多一个玩伴,哪想这人就是杨云,心中不免有些嘀咕:爹怎么跟这种乡巴佬的父亲结拜,看样子是不能指望爹替我教训他了。

    她不悦的皱着眉头目送魏有为离去,道:“走啦,今晚你睡我哥房内,里面东西不准乱动,他参军去了,随时都会回来,若让他知道有人动了他东西,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打的。”这算是威胁,她有顿时觉得解气了不少。

    王勤邋遢着脸,知道魏玥怡定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道:“那我呢,我住哪里?”

    魏玥怡假装思索,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道:“原想让你露天而睡,看你也是条汉子,就住马厩,那里冬暖夏凉,何况你们本数一类也好沟通,免得夜晚寂寞。”

    王勤yù待发火忍了下来,暗道:马厩就马厩,不跟你一般见识,等少爷科举结束,爷爷定要好好修理你这个刁蛮小姐。

    魏玥怡带着杨云他们左拐右拐,走了好一段路也未到住宿之地,她心中道,我要让你们知道魏府的大,你们这些乡巴佬一辈子恐怕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宅子,今天怄的气rì后慢慢讨回来。

    王勤沉不住气,愤恨道:“臭丫头拐弯抹角,这道儿从那小路直接穿过来就是,何必绕个大圈,就你这宅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大的也见过……”自知说漏了嘴,连忙闭口,zì yóu魏玥怡带路。

    话了大概半个时辰,魏玥怡总算将杨云带到了她哥哥的住所,简单交代了几句躲瘟神一样的离开。

    王勤见杨云安顿好了,松了口气,暗叹路上总算没出什么纰漏,到了魏府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刚要离去,却被杨云叫住了,“王勤,你这身功夫是怎么回事,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六年了,我却从未见你练过功法,给我细细说来。”

    王勤一惊知道是躲不开了,摸摸脑袋笑笑道:“这功夫是老爷教的,他为了让我好好保护少爷,就传了我些皮毛功夫。以前在乡里哪有人敢惹少爷,因此未派上用场,今天拿出来显显眼,没想到还挺管用,嘿嘿。”

    杨云点点头放王勤离开,王勤大呼口气,如一块泰山大的石头落地,他身子矫健,左转右转消失在府内,没多久就出现在马厩内,那丫头摆明了想将我丢弃,还好黑爷爷耳朵灵,一听就知道马厩在哪里了。

    一夜无话。

    ………

    ………

    杨云睁开眼时怀中娇人还在熟睡,柔美的脸蛋枕在他粗臂上,小胸脯均匀上下起伏,嫩白高耸随着呼吸忽隐忽现,杨云下体又起了反应。

    “坏蛋相公,昨晚折腾得人家好累的,不……要,好不好?”呼气渐渐急促起来。

    娇妻如画,柔软无骨,杨云怎肯放过清晨如此美好的时刻,经过一晚的休息,体力早就补充回来,这是一天内体力最充沛的时候,“嘿嘿,老婆这可由不得你了。”杨云突然改口,俗语吐口而出,他感觉这样叫更符合内心深处现代人对爱妻的称呼。

    魏玥怡奉父亲之命请杨云过去吃早餐,对昨晚未能好好招呼他吃晚饭,很晚才归家的魏有为可是狠狠的批评了这个宝贝女儿,为了避免再度被父亲批评,她无可奈何的走向杨云的房间。

    “哦……相公……轻……轻点。”

    “叫老公,不准叫相公,不然老公可要停手了。”

    “嗯……嗯……老公……就这个姿势……速度再……再快点。”

    屋外人儿脸颊红火,未经人事的魏玥怡也被这声响撩拨得浑身燥热,心中怒骂:好你个杨云,看着挺正派,哪晓得这么猥亵,简直不是人,凭你也来考科举,你若高中了本小姐就……本小姐就永不嫁。

    她只道这事下作,却不晓得杨云和薛灵芸早已成亲多年,愤恨一咬牙,破门而入,大喊:“yín贼,在我哥哥房内**,看我不禀告我爹将你送入大理寺……”呼天喊地,粉红嫩拳对着床头的杨云就劈头盖脸的袭去。

    身子在接近床头时停了下来,愣神道:“你……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杨云不晓得魏玥怡竟然在屋外偷听,不由恼火,恨恨道:“你自己没眼看么?”

    薛灵芸陪杨云赶了三个多月的路,风餐露宿,有时碰不上一家客栈饱一顿饥一顿,她没有半点怨言,还将自己的口粮节省下来留给丈夫吃,杨云万分心疼,昨晚给她做了一晚上的按摩,今早起来见妻子娇小可人的模样,心中又是一暖,痛骂如果不珍惜这样的妻子当真是禽兽不如,因此又给妻子按摩。

    这声音传到魏玥怡耳里却成了另一番景致,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泪眼汪汪竟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转头奔出房内,留下一句话:爹叫你去大厅吃早餐,我也在。最后一句‘我也在’她也不知为何加了上去。

    薛灵芸气呼呼捶打杨云,道:“都是你,让人家误会了,给她造成不好的印象,让我如何见人。”拳头如雨,一点不疼反倒舒服。

    杨云呵呵笑道:“老公该死,老公该死,都是老公按摩手艺太好,让老婆叫声分外诱人,啊……老公手艺太好,老婆的叫声其实还可以再逼真一点,啊……老公手艺太好,叫声已经是真的了,啊啊啊……杀了我吧……”他感觉自己手臂没一块不是紫青的。

第六章 舞女之辩

    魏玥怡脑子里满是那沸腾肉血的yín语声,只顾低头吃饭,脸颊红红,竟也感到燥热起来,一回响起杨云暧昧的坐在薛灵芸臀部,双手轻柔爱抚的模样,更是不经‘嘤’的一声,娇呼起来。

    魏有为见女儿样子反常,疑惑道:“玥怡,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还在责怪自己昨晚批评她太厉害,对这个独女魏有为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魏玥怡自知失礼,脸颊更红,轻声道:“爹,女儿没事,只是吃急了噎着了,女儿吃饱了,先回房了。”一咕儿离座,飞速走开来,末了还不忘狠狠踩了杨云一脚,瞪他一眼。

    魏有为看女儿样子以为两人发生了些什么,哈哈大乐,心念一转,道:“玥怡,既然没有不适就不要回房,待会陪杨云京师走走,带他逛逛,你不是老说几个哥哥都不在家没人陪伴你,这下你可有伴了,好好待人家。”

    魏玥怡一听气呼呼正要拒绝,突然脑袋瓜儿一转,来了主意:陈子风老约我游玩,仗他舅父是右扶风,张扬跋扈,目中无人,我虽然不待见他,可此时正好利用他治治杨云,他也参考今年科举,如能羞辱杨云一番,我就答应跟他单独处一处又何妨。于是嬉笑道:“爹说言极是,杨云你快点吃,京师可游玩的地方是乡下不可比拟,保证你大呼过瘾。”

    魏玥怡拉着杨云就要走,魏有为在此,杨云不好发作,是好三三两两吃完饭,给薛灵芸端了些点心进去,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出门了。

    翠雨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酒楼,由城中几个官家亲戚联合所开,供高官们休闲享乐,魏玥怡思忖陈子风没事定然在这酒楼卖弄学问,招蜂引蝶,因此直奔而去。

    杨云踏入门槛的一刹那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翠雨楼的布置有些像酒吧,只是没有酒吧闹腾,古sè古香静谧安详,不高的站台上一名歌女正翩翩起舞,随着婉转的音乐吸引了大部分在座男子的目光。

    杨云看得有些出神,那女子蛮腰盈盈一握,上胸挺翘,一件露脐短装更是让一双嫩白隐隐有破开衣裳之势,**纤细修长又不少质感,美容上带着淡淡忧愁,一双丹凤水灵眼转悠不停,不经意跟他对视了一眼。

    杨云赶忙收眼,自主看向魏玥怡,见她正用鄙夷的眼光盯着自己,低吟传入耳中:“伪君子。”他无奈一笑,暗道:“见美女不看,故作清高才是伪君子,更何况我只惊叹她美貌,又没做非分之想更没猥亵之意,怎就算作伪君子了。”

    魏玥怡将眼四处搜寻,但见正中坐着一位男子,那男子长发长衫,浓眉大眼,生的颇为俊俏,微微一笑就像他走去。

    未带走近,那男子就撇过头来,先是一愣,后是大喜,起身道:“玥怡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可是你最不屑的了,难不成是来找本公子的。”

    魏玥怡最不屑他那种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德行,更是容不得他称呼自己这般亲昵,不过今天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因此就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玥怡三番五次拒绝公子心中有愧,因此特来寻公子当面表达歉意,不知赏脸否?”

    陈子风乐不可支,竟然手足无措起来,飞速道:“赏脸,赏脸,哦不,是玥怡赏脸子风的脸,快请坐,你们两个让开,滚一边去。”他手一推,将身旁男子推离座位,清理出两个位子,请魏玥怡和杨云坐下。

    此时竟全将台上女子忘却,魏玥怡自有清纯可爱,娇小可人的一面,与世俗女子的妩媚风sāo相比,魏玥怡这样的类型更能挑起陈子风血中的兽xìng,更何况魏玥怡的容貌很是出众。

    陈子风见杨云模样心中有几分妒意,但他是魏玥怡带来的人,为了显示自己大度,因此请他坐下,皮笑问道:“这位看样子不是京城人,很是眼生,是……?”

    魏玥怡嘻嘻笑道:“他叫杨易,浙东平远县,我爹结拜兄弟的儿子,也算是我的远亲,参加今年科举,说起来也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可不能小觑他哦,至今细细算来也就读了三四年书,早已学富五车,这次是奔着状元来的。”魏玥怡胡口瞎编,见果然挑起陈子风的嫉妒心,抿着嘴强忍住不小。

    陈子风暗道:我乃巴蜀才子,投奔舅父五年,也算半个京城人氏,数十年寒窗苦读也不敢夸口夺状元,这小子区区读了三四年书就这般目中无人,若不治治他的锐气,岂不是让外乡人小瞧了我京城书生。说道:“原来是个才子,真是失敬失敬,陈某好和天下文人打交道,我们就台上那女子为题,谈论开来,如何?”

    陈子风见杨云来自乡村认定他没见过什么貌美女子,恐怕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手足无措,说出些不恭敬的话来也不一定,而后他就趁机高谈阔论,增加魏玥怡对自己的好感,一想到此,竟然不自主笑了起来。

    杨云见过无数比她更妖艳xìng感火辣的女子,只是讨厌和人充满学究气的评头论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可没有什么学问,只是略有些感慨,说出来不要见怪。”顿了顿,见陈子风满脸不悦,知道自称‘我’而不用‘在下’惹对方生气,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女子虽然卖舞为生,但见她愁眉不展,定然是被生活所迫才无奈走上这条道路,自古以来女子出头之路少,这是做女人的悲哀。”

    陈子风见他说出这番话来顿然心惊,道:“女子只需相夫教子,尊孝父母,又何须出头,这女子甘愿轮台卖舞定是骨子里xìng子作怪,愁眉不展也是为了凸显幽怨之sè,吸引男人摆了,我看她扭动自如,想来是很享受被男人目光亵渎的滋味。”

    世间毕竟达官贵人少,平民百姓多,陈子风又是高官远亲,读了几年书,因此挤眉弄眼的女子颇多,心里早有些认定女子都属轻薄,鄙夷之意深埋心底。

    杨云摇头道:“若你是女子,男人用亵渎的目光伤你尊严,你能安然享受?”

    陈子风一听,脸露怒sè,道:“自古女子多风sāo,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眼中只有钱和权,钱和权可买下她的一切,又何来尊严。”

    杨云不以为意道:“你只看到个别女子罢了,多数女子洁身自爱,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平淡中过得幸福,风尘女子未必都是自感堕落,生活糜烂之人,她们又何尝不向往恬静的家园生活。”

    陈子风越听越气,浑身颤动,见杨云同为男子却万般替女子辩解,怒火从脚底燃到头顶,指着杨云嘴张开又合上,一咬牙,手向后一招,突然隔座的三个男子冲了上来,双拳紧握,怒目圆睁。

    魏玥怡身为女子可骨子里却有股男子的豪气,认为天下男女应该相敬如宾,无尊卑之分,对世俗女子虽然厌恶,但心底也深深同情她们,见杨云不但未加轻视,反而多了些理解,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她见三个壮汉冲上来,怒道:“陈子风,你干什么,你若是打了他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了。”

    陈子风顿了一下,冷很一声,道:“他为舞女辩解就是伤了我自尊,一个男人若是自尊都没有了,还怎么在这世间混,等我高中状元,请皇上赐婚,你魏玥怡迟早是我的胯下之物。”他早已被怒火冲昏头脑,什么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

    魏玥怡只道陈子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为人也不算太坏,并无出格之事流传,今天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眼泪流了出来,心中既怕又怒,后悔不该带杨云来见他,又怕她真的高中状元请皇上赐婚,那就真的该嫁给这个混蛋了。

    杨云一个人哪是三个人的对手,挡了几下就被抡倒在地,暴雨般的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头不满血丝,可陈子风就是不听,怒气腾腾,浑身仍旧在颤动,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让这乡巴佬知道老子的厉害,打完了拔了他衣服,让他知道什么是尊严。”

    陈子风自道自己的尊严贵如命,别人的尊严贱如水,那舞女又怎会没有尊严,杨云又怎会没有尊严,一生气起来就往死里整,不知道凡是留三分薄面。

    魏玥怡呆立片刻,心想得回家招救兵,哭丧着脸小腿儿快如兔,奔向府内。一进府她就去找魏有为,只是魏有为这几天都有事,吃过早饭早早出门了。

    “哟,这不是魏玥怡么,是谁惹你生气了,哭丧着脸可比平常耐看多了。”王勤正从马厩出来,嘴里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糕点,笑嘻嘻看魏玥怡泪水纵横的丑样子。

    魏玥怡见父亲不在府内本来没了主意,但见王勤心中又了希望,急冲冲道:“你快跟我来,杨云被人打了。”说着就开腿跑起来,全然忘却女子身份。

    王勤糕点咬了一半,另一半落在地上,怒气腾腾道:“定是你这小娘们惹的祸,我说好端端的哭个啥,要是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泄恨,最好将你卖到jì院,让无数男人轮番伺候你,然后再将你杀了,挂尸城楼。”他气过头,发命追赶上去。

第七章 急切护主

    魏玥怡胆战心惊,不晓得陈子风手下三人是否还在殴打杨易,她祈祷陈子风能手下留情,若杨易出了个三长两短,不晓得魏有为会如何惩罚她。

    王勤健步如飞,十五岁的他早就长得五大三粗丝毫看不出实际年龄,见魏玥怡不紧不慢,眉头大皱,怒道:“臭娘们,就你这速度我家少爷早被人打死了,若不快点,我送你上西天。”

    可是苦了魏玥怡,一个女儿家在大街上这般奔跑本就不雅,有失体面,更何况她的速度已到极限,哪能和王勤相比,虽觉委屈,可祸是自己闯下的,只好泪眼盈盈脚步迈得更大,眼见翠雨楼就在眼前,破涕为笑,指手道:“就是那个酒楼,在二楼。”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托膝,目送王勤飞奔而去。

    守门两人见王勤面容不善,上前阻挡,哪知王勤气力极大,只是轻轻一拨就将两人撂倒在地,他跨步上楼,几乎两步就到了二楼,‘哐当’一声踢门而入。

    此时整个二楼的人都围成一个大圈,楼下不少人好事之人也上来看热闹,突兀的踢门声让众人都回过头来,大厅骤然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门口黑面獠牙,怒目圆睁的少年人。

    王勤见地上满是鲜血,气若游丝的杨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惊呼:“少爷!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众人见王勤个头高大,又见他满眼血丝,yù有杀人之意,纷纷让开一条道。

    王勤扑倒在地,将手在杨云鼻孔旁试了试,丝毫没有热气,心一凉就要发作,又想起家中老父曾说只要颈动脉尚在跳动,就有救活的希望,把手往那脖颈上探了探,果然还有跳动,大喜之下抱起杨云就要走。

    那三个打手初见王勤先是一愣,见他二话不说要带杨云走又是大怒,便yù阻拦,这时魏玥怡赶到,她在路旁花银子雇了几个手下,以防王勤不是那三人对手,怒瞪陈子风道:“陈子风还不叫你手下住手,你想闹出人命不成,我话先撂在这里,若杨云无力回天,你就等着被大理寺召唤吧。”

    陈子风心中有所惧意,挥手制止意yù动手的手下三人,王勤见魏玥怡终于赶上,又见她雇了几人,心道:这臭娘们还算有心,知道万一我打不过可以有个帮手。大呼道:“臭娘们,快快将我家少爷送回府内,老子今天要解决了这三恶棍,连那小厮一同送去见阎王。”边说边大步向雇来的几人走去,那几人被王勤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呆,愣头愣脑的接过杨云,交还杨云后,他就大步向陈子风走去。

    陈子风大惊,他手下三人也赶忙挡在他身前,不让王勤靠近,王勤怒极而笑,抡拳便打,其中一人挥拳抵挡,‘咯噔’一声,那人的手臂断裂,孤零零垂落。

    魏玥怡暗自担心王勤不是那三人对手,见他一拳便伤一人,心下恐惧之意更浓,害怕闹下去事情越来越大,若是陈子风被王勤打死,那干系可是不小,呼道:“王勤快住手,先将杨云送回府内医治要紧。”

    王勤瞪眼回礼,道:“臭娘们,还愣着干嘛,带少爷回府,我半柱香便回来。”

    魏玥怡怎敢离去,她晓得再拖片刻陈子风就一命呜呼了,急得声音梗咽,道:“王勤快快住手吧,再闹下去事情可了不得,杨云因为我伤得生死不明,你若打死了陈子风,他舅父追究起来,就是我爹也保不了我。”言罢,蹲地抱腿哭起来。

    王勤被她这样一哭更是怒中加怒,恨不得连她一起给灭了,呵斥道:“打便是我打的,跟你又有什么干系,臭娘们再不带我家少爷走,连你也一块宰了,今天这仇我是一定要报了的,否则辜负我家少爷真心待我五年。”

    魏玥怡见王勤的拳已举到陈子风头顶,嘶喊起来,道:“你打死了陈子风,他舅父追究起来,你也难逃一死,rì后你家少爷就无人照料了。”

    这一喊,王勤停下手来,怒气如被冷水浇灭,熄了大半,对面如土sè的陈子风道:“狗东西,今天爷爷饶了你,不过你好rì子到头了,关好你家门窗,看好你家娘子,照顾好你家老母。”说完,又抱回杨云走出翠雨楼,看热闹之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目送王勤出去。

    魏玥怡登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跟在王勤身后,急速向府中走去。

    一路上王勤只觉得这条路太长,好不容易到了府内,将杨云放在床上躺好,薛灵芸见血琳琳毫无气息的杨云,也昏厥过去。

    魏玥怡一回到府内只觉得整个脑子一片空白,遥想杨云死后的种种后果,潸然泪下,懊悔不已。

    王勤见魏玥怡只晓得哭,恨得手痒痒,怒问道:“臭娘们还不赶快去找附近最好的大夫,记得要快,时间最重要,先找一个来再说。”

    魏玥怡这才回过神来,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欣喜道:“妙手神医也住在这片区域,他和我爹最是交好,平rì没事总相互串门,我这就去找他来。”她早就该想到这位宫中神医,只是由于惊吓过度,思想不能自主,在王勤的提醒下这才想了起来。

    片刻,魏玥怡带着一位年轻男子踏门而来,这男子手中无半点东西,只是肩上背着个扁平的包裹,他一见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那女子呼吸匀称脸sè苍白,显是惊吓过度所至,并无xìng命之忧,那男子却毫无气息,面sè苍白,全身流血不止,眼看生机已尽。

    他拨开护在床边的王勤,急急吩咐道:“去烧盆水来,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言罢,将包裹摊开在床边,露出根根银针。

    王勤见他样子年轻,信任不过,喝道:“我要呆在这里,护着我家少爷,你这臭小子最好能妙手回chūn,否则我一掌拍死你。”

    那男子呵呵笑道:“护主倒是急切,敢称老夫小子,恐怕也只有你这小家伙了,快些出去,惹老夫生气你家少爷当真就回天乏术了。”那男子其实早过四十,只是医术高明,驻颜有术,这才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见王勤仍旧一动不动,皱眉怒道:“臭小子还想不想你家少爷活了,你若不走,老夫走。”

    王勤慌了,见他好歹也是个大夫,只好忍着怒气,悻悻退出房内,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在门外踱来踱去,时不时怒瞪一眼魏玥怡,看得她低头含泪,敢怒不敢言。

    许久,房门开了,那男子面带愁容走了出来,不禁摇头,叹息口气。

    王勤一见,怒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庸医,耽误我家少爷医治时间,看我怎么治你。”一只手拎起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握拳便要打。

    那男子大怒:“好野蛮的小子,老夫何时说你家少爷没救了,只是伤得重了些,为老夫平生仅见而已。”

    王勤一听转怒为喜,嬉笑着捋直男子的衣服,赔礼道:“您是神医,妙手回chūn,只要救得了我家公子,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说着,跪地便要磕头。

    男子拦住时王勤已经磕了一个,将头撞得满是鲜血,见王勤是个烈血男子,心中大为感动,似怒非怒道:“你小子可好,额头伤了又多一个病人,不是给老夫添乱么,这是我写的药方子,抓来煎了,服上一个月便可醒来。”

    王勤惊呼道:“要这么久,我家少爷还得考状元呢。”

    那男子甩甩衣袖,哼一声道:“有辱斯文,数十载寒窗苦读竟然跟人打架,弱不禁风的骨子要不是因为老夫,早就归西去了,快去抓药,每天及时服用不可偏废。”

    王勤只道这男子救了他少爷一命,非常听话,抓着方子健步如飞,非要亲自去抓药不可。

第八章 经一事懂一事

    魏有为厅中来回踱步,怒气腾腾,身旁两个随从大气不敢出,深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老爷,他的声音低沉又带有些颤抖,道:“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来,若有半点添油加醋,罚你一个月不准出府门。”

    魏玥怡双膝跪地,抽泣不已,地上湿了一大片,从小到大未见父亲这般严厉过,老老实实的将事情交代个彻彻底底,连心底所做的盘算也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她刚刚说完,魏有为的大手就到了她头顶,身旁两个随从立刻上前阻拦,其中一个大汉道:“大人,小姐也是一时xìng起,只想跟杨云少爷开个玩笑,并未真心想要害他,她已经认错了,这一掌下去可是非同小可啊。”

    魏有为一听,缩回几乎就贴在魏玥怡秀发上的手,哼声道:“你们俩出去,我有话要和玥怡单独说。”

    两个随从犹豫不决,相互对视点头,无奈只好退出门外,末了,轻轻的将门合上,眼睛透过门缝却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魏玥怡。

    魏有为叹气道:“你先起来,若这次杨云不能苏醒,我只好带你去向你杨伯伯请罪,看他怎么发落,即使他原谅了你,可你这次犯的错实在太大,不管杨云醒不醒,我决定将你许配给杨云,代我照顾你杨伯伯。”

    魏玥怡一听,未站直的腿又跪了下去,膝盖碰地清脆有声,哭泣道:“可是爹,杨云他已经有灵芸了,女儿嫁过去最多算个妾,别说他已经娶妻,就算他孑身一人,女儿也不愿下嫁给他。”

    魏有为怒道:“看来是我从小太宠爱你了,将你惯坏,别说他只有一个妻子,就算他妻妾成群,你也必须得嫁给他。”

    魏玥怡泣不成声,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杨云无权无势,只是个乡下的村夫,凭借读了几年书,有什么资格娶我,除非他高中状元,否则我宁死不嫁。”

    魏有为身子顿然站立,手如风重重扇在魏玥怡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而后他双唇颤动,道:“你反了你!”

    魏玥怡被这么一打,顿时懵了,竟忘记了疼痛,就这样看着怒目圆睁脸sè急急变幻的魏有为,脑中一片空白。

    魏有为道:“你起来。”

    魏玥怡迟迟不敢起身,魏有为过去将她扶起,在支起她身体的一刹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竟将女儿打得双腿发软,浑身提不起力气。一时心中绞痛,生起悔恨之心,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惯你,养成了你高傲的xìng格,杨云的事我也有一半责任,你坐好,现在我有必要跟你说说你杨伯伯了。”

    魏玥怡听着父亲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泪珠眼眶打转,来了几分力气,乖巧的坐好,静听父亲发话。

    魏有为叹息口气,道:“你自以为我是个骑都尉,很是了不起,你可不知道,我这个官可是你杨伯伯让给我的。若没有他,我就是乡下的村夫,你也就是村夫的女儿。”

    魏玥怡见父亲神情很严肃,擦了擦眼泪,安静的听他继续讲下去,“当年我跟你杨伯伯还有另外一人跟随在当今皇上的身旁,那时武后称帝,要弑杀李唐皇室之人,当今皇上为了逃过劫难,韬光养晦,我们三人被分为两批,有一人要继续留在朝中当官,另外两人要入俗为民,彻底摆脱和朝廷的干系,为主子逃脱杀害做好后路,在朝为官的人皇上心中早已定好,那就是你杨伯伯。”

    魏有为顿了顿,魏玥怡眼泪彻底干了,继续听着,“你杨伯伯知道我一心为官,因此就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他和另外一个人远赴浙东平远县,在那里盘根落户,皇上有朝一rì若有生命危险,那里就将是最后的退路。杨云才是个少爷,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杨云的。”

    魏玥怡脸颊发红,鼻子发酸,干了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感觉无数的手在抽打她的脸颊,她恨不得立刻在这个房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说出去的话如刺锥般扎在她脑海中:“若父亲不是骑都尉,我真的什么都不是,我没有资格看低杨云。”她站了起来。

    魏有为微笑着看向女儿,道:“去看看他,也去看看灵芸,她现在正需要人陪伴,这几天你帮着一起照顾杨云,不为别的,作为主人,好好照顾客人也是应该的,至于婚约,那也要看杨云怎么想,我也不强求你嫁给他了,去吧。”

    魏玥怡嬉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道:“父亲我明白了,至于杨云嘛,反正逼迫我嫁给他我是宁死不从的,不过现在开始他已经进入我考虑的范围了,我这就去看看灵芸醒了没有,杨云这一身伤,可是把她吓得不轻。”说完,小脚步跑向门外。

    门哐当打开的一刹那,两个巨大身影一个站不稳,从门外斜侧了进来,落在地上两声闷响。两人同时尴尬起来,抓头挠腮,目送魏玥怡远去。

    王勤一回来就立马跑去厨房煎药,幸好他手脚麻利,足足花了四个小时,药煎好了,他走向杨云的房间,闻一股清香远远从拐角处飘来,眉头大皱,嘀咕道:“臭娘们竟然还敢来,待会给少爷喂完药,好好教训她一顿,这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高傲无比,视天下男人为无物的小妞,若不修理修理,男人的脸面都没处搁了。”

    魏玥怡一个拐弯,见王勤推门进入杨云的房间,又将身子缩回了拐角,惴惴道:“这王勤放着我家这么多下人不用,喂药竟然也要亲自来,我这样过去,会不会惹他生气,他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这人又没头没脑,全凭xìng子行事,见到我万一怒气上脑,对我出手怎么办?我看我还是等等再去看杨云好了。”

    迈着脚想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道:“粗人就是粗人,喂药这么jīng细的活他会么,我看我还是去看看的好,反正我是真心来看望杨云的,在我家他难道还真敢将我怎么了?”

    于是壮了壮胆子,向杨云的房间走去。

    王勤听到房门被推开,未及回头就闻到了魏玥怡特有的香味,怒道:“你这娘们还敢来,别踏进我家少爷房间,快些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魏玥怡小心翼翼走近,轻声道:“我是来看望杨云的,以后买药煎药就让我家下人来好了,把碗交给我吧,我来喂。”

    王勤回头干瞪一眼,道:“别哭丧着脸,我不会被你的表象迷惑的,趁我还耐着xìng子,赶快滚。”说着,就舀了一勺伸向杨云的嘴边,大半的药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滴在床单上。

    魏玥怡道:“你不会喂,我来吧。”

    王勤一听,大眼一瞪,将碗高高抬起,yù要往地上摔,怒道:“你会,好,那你来,别给我滴一点到床单上。”说着,将碗赛在了魏玥怡手里,魏玥怡哪知这碗这么烫,但王勤已经松手,死死咬着牙关,忍住痛意,端好碗,到了床边,这才慢慢放下,双眼看着火辣辣疼痛的手,又湿润了。

    王勤怒道:“你看你,我不过是大声了点,稍微训斥你一下就哭,没见过这么不禁用的人。”

    魏玥怡擦了擦泪,吹了吹手,王勤这才看到她的小手已被烫成了通红,声音低了几分,道:“我拿着一点都不烫的,哪知道你细皮嫩肉一下就成这样了,我去给你拿点药酒,很经用,你好好给我家少爷喂药。”未等魏玥怡拒绝,大步就向马厩走去。

    魏玥怡努嘴自语道:“你皮糙肉厚当然不怕烫,也难怪杨云不张嘴,这么烫的药就这样喂下去,不烫伤舌头才怪。”她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一吹,又用唇碰了碰勺缘,感觉不烫了,这才将药送入杨云嘴里。

    王勤回来时,魏玥怡还在喂药,他见魏玥怡神情投入,动手细腻,将药酒轻轻放下,没有出声,蹑手蹑脚又走了出去。

    魏玥怡也不管王勤来去,自顾自喂药,小嘴在勺边吹动,眼睛却时刻注意着杨云,那许久不懂的嘴唇,突然微微张动,眼珠在紧闭眼皮的包裹下,不停转动,她欣喜喊道:“杨云,杨云,你醒了。王勤,杨云有醒了。”

第九章 暧昧痛苦中醒来

    王勤未走远,就听到魏玥怡从屋内传来的呼喊声,顿时愣住,片刻后才如饿狼般折回,推门而入,见到床上杨云嘴唇蠕动,手指颤动,欣喜又急切地道:“少爷,我是王勤,有什么话就对我说,我照办。”王勤将耳朵贴近了杨云的唇边,仔细辨认模糊不清的声音。

    杨云脸部狰狞,嘴角额头不停抽搐,声音时断时续,道:“别怪玥怡,也别去惹陈子风,我们惹不起他,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考完科举,我们马上回平远县。”

    王勤咬咬牙,撑在床沿的手指死死抠入棉絮中,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他方才思忖着魏玥怡在照顾杨云,自己可以去找陈子风算账了,可杨云却叫他别惹陈子风,这口气压在心里,着实憋屈着难受,他不甘道:“是……少爷,我知道了,只要以后他不再惹我们。”

    杨云听罢,脸sè舒展了许多,平静而安详,双唇紧闭,安睡过去,王勤叹息回头看向魏玥怡,见她眼角又有泪花,道:“哭个啥,真是莫名其妙,我家少爷都原谅你了,哭哭啼啼弄得人心烦,你把妙手神医的地址告诉我,我去请他过来,明明说我家少爷需一个月才能苏醒,这才一天就醒过来了,没说几句就又昏睡过去,可别是病情加重了。”王勤原本因杨云的苏醒而欣喜,现在却更加担忧起来。

    魏玥怡被他眼睛一瞪,强忍着不再哭出来,只是呜咽抽泣,她擦了擦泪花,给王勤写了个地址,末了怕他找不到妙手神医的住处,又画了个路径图,未画完就被王勤夺了过去,他道:“啰哩啰唆,找不到我还不会问了,画个图我又分不清东南西北,看得我眼花,你好好照顾我家少爷,如果少nǎinǎi醒了你就陪她说说话,跟她说少爷静养一个月就会好的,让她别担心。”说完,将纸塞在腰间,出门而去。

    魏玥怡将一直端着的碗放了下去,拿起王勤留下的药酒,这才擦拭起来,她看看床上躺着的两人,心中又是一阵酸痛,薛灵芸从见到杨云之后,昏迷到现在依旧未醒,虽然已经喂完药了,但还是不放心离去,她怕薛灵芸苏醒过来,见到杨云依旧昏迷不醒会承受不住打击。

    王勤离去许久,却还不见回来,魏玥怡等得也有些焦急,一直安坐的她忍不住在房内来回踱步起来,双手交织在身前搓个不停,自语道:“这王勤就是爬也该爬回来了,我好心给他画个路径图,反而被埋怨一顿,看这情况肯定是迷路了,最好他能放下脸面问路,否则能否找到回来的路都是个问题。再不回来我就亲自去妙手神医那看看。”

    嘀咕间,就听一声抱怨从门外传来,这声音粗犷而豪迈,略带埋怨,“我说你让我干等了这许久,是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呀!医者父母心,就是当今皇上驾临到你府上,也该先过来给我家少爷看病才是,你看你那慢吞吞的样,要不是你能医治我家少爷,真想发作揍你一顿。”

    王勤握着妙手神医的手,一路猛拽,一推门就见到来回踱步的魏玥怡,魏玥怡见他回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妙手神医,笑容乍现,道:“给你路径图你又不要,这么晚才回来,要是你再晚点回来,我都要去一趟神医家了。”

    王勤瞥了妙手神医一眼,不悦道:“这能怪我?他非要招待什么客人,硬是让我在偏房等了半天,连个人影也不见,一声招呼也不打,还是我闹腾了半天,就差没把他的府院给拆了,这才逼他过来的。”

    妙手神医平复了下喘息,连声咳嗽,怒道:“好小子,没见过你这么蛮狠的,要不是看在杨步成的脸面上,老夫早让你死一百次了,可累死我了,这大把年纪被你拖着,没散架真是外婆保佑,快点去给老夫倒杯水。”见王勤没有动静,眼一瞪,道:“还不快去!”

    魏玥怡眼疾手快,一杯水早握在了手里,递了过去,道:“神医息怒,别跟他一般见识,快给杨云看看,他三个时辰前醒过一次,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再没动静,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妙手神医接过水杯,咕噜噜喝起来,喝完后径直坐在桌旁,又给自个儿到了一杯,又喝个底朝天,看都不看躺在床上的杨云一眼。

    王勤不悦,大步走去,双拳握得紧紧的,突的跪倒在地,震天响道:“神医息怒,我着实担心我家少爷的病情,刚才冒犯了,请神医给看看吧,只要治好了我家少爷的伤,以后但凡神医吩咐,刀里来火里去,眉头皱一下不是人,小子给你磕头了。”砰砰砰,等妙手神医弯腰阻拦,王勤已磕了三个响头了。

    神医道:“你小子,xìng子这般急,跑了大半路总得让我喘口气,恢复下体力吧,又没说不给你家少爷看病了,况且他这病情已无大碍,不在乎这点时间,三番两头磕头,可是折煞我了。”说完,抬腿走向床沿,伸手搭脉,望闻起来。

    王勤见他看了许久,眉头蹙兮,时而惊呼,时而叹息,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问道:“神医,怎么样,我家少爷没事吧。”

    神医摇头不解,轻咦道:“这真是怪事,老夫从医数十年从未见到过如此情况,昨天还气若游丝,脉象紊乱,不调理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转的,今天却气sè红润,中气十足,内息已毫无问题,只是外伤尚在,调理个十天左右应该就会好了,怪事,怪事。”搭脉的手缩了回来,起身之后,还不忘回头望望杨云,又皱着眉头不自觉摇头。

    王勤一听大喜,双手搭在神医肩上,摇晃道:“这么说没有xìng命危险,只需静养就好了喽?真的是太好了,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又看了看躺在杨云一旁的薛灵芸,道:“神医,我家少nǎinǎi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也给看看吧,她不会有事吧?”

    神医被王勤摇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脑中直冒金星,晕眩道:“她没事,路途劳累,身体吃不消,这次昏睡过去正好让她好好恢复身体。”这样一说完,王勤摇晃的更厉害了,于是咳嗽一声,挑着眉头道:“不过也不能高兴的太早,她受到的刺激不小,会不会留下点后遗症还有待观察,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俩安静养病,我们都出去吧。”

    王勤一听,兴奋消失,手停下了摇晃,在神医的示意下,三人出门而去。

    魏玥怡道:“我父亲今天就在府内,要不您就在府里用餐,我让下人去您府内对您家人通报一声,今晚就住下,权当是陪我父亲聊聊天喽。”

    神医一笑,道:“你这丫头,敢情是想摆宴谢我了,也好,很久没和魏老头聊天了,正好也找他有点事,今天就留下来。”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你留在这里,亲自照顾杨云和薛灵芸,有什么事叫下人通知我,王勤这小子做事毛手毛脚,急躁无耐心,我放心不下。”说着,哈哈一下,离开去了。

    王勤见魏玥怡止步不前,道:“你怎么还不走,以后离我家少爷的屋子远点,这里不欢迎你了。”

    魏玥怡道:“我要留下来照顾杨云和灵芸,你这人毛手毛脚,不适合干细活,快些去煎晚上的药。”

    王勤不悦道:“我服侍了少爷五年,什么活儿不会干,不消你在这里假惺惺,一定是受了你父亲的责骂,这才这么好心。”

    魏玥怡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小胸脯上下起伏,右脚不停蹬地,气呼呼道:“杨云和灵芸都昏迷了,你一个人照顾他们两,鬼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说完,小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再看王勤一眼。

    王勤一听,觉得有理,责备自己考虑不周,想道:现在少爷和少nǎinǎi都躺在床上,我进进出出对少nǎinǎi的声誉不好,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说道:“臭……恩,魏玥怡,那就你来照顾我家少爷好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做,别让你家下人插手,我不放心。”他改口不叫‘臭娘们’,而叫‘魏玥怡’了。

    魏玥怡心里嘀咕道:“让你做我才不放心呢。”嘴上又道:“那你现在去煎药,煎好了送过来,这里一切有我。”

    王勤低头,脑中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感到头痛yù裂,他自个儿给杨云喂过一次药,虽然满心里只是担忧,丝毫没有其他的念头,虽然后来魏玥怡进来替他喂了,可是中间隔着一小段时间是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他直敲自己脑袋,道:“怎么这么考虑不周,怎么这么鲁莽,这可如何是好,说我不忠事小,误会了少nǎinǎi就不得了了。”

    魏玥怡看他边向厨房走去,边敲自己脑袋,觉得莫名其妙,目送王勤走了老远,这才推门进入杨云的房间,只见一个女子秀发披肩,细指柔和地抚摸着杨云的脸,两汪泪水流湿了被单,惊呼道:“灵芸你醒了。”

    薛灵芸见魏玥怡进来,擦了擦眼泪,支持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魏玥怡赶忙上前,扶着道:“快躺下,快躺下,一切有我,你好好养身体,以后我来照顾你们俩。”

    这时薛灵芸一只脚已经迈到床沿,准备越过杨云跳下来,可魏玥怡的手正好支撑在她的腋下,她从小怕痒,身子骨如触电般毫无力气,径直的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杨云身上。

    “啊。”一声男人的惨呼。

    “啊,啊。”两声女人的尖叫。

    魏玥怡泪眼盈盈,看着痛苦不已,蓦然睁开眼的杨云,道:“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杨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坚持住,我马上去叫神医。”小腿一溜烟跑开,心乱如麻,泪挥洒了满地,哭泣道:“杨云你千万别有事啊,这一坐不知道你的伤口会成什么样子。”

第十章 我要考,我不嫁

    薛灵芸左脚垂落在床沿,右脚膝盖压在被上,极其不雅的坐在杨云腰间,身体毫无借力之处。看着杨云痛苦的表情,只好身子前倾扑倒,双手支起整个身体,秀发如瀑布零散在杨云脸上,清香飘散,那一脸痛苦的表情骤然抚平,看着杨云眯眼的神情,她红脸道:“相公,这样会不会不疼一些?那这样呢,这个姿势疼吗?”终于,她将垂落的腿缩回了床上,双膝跪倒。

    杨云看着近在咫尺的秀脸,迷离道:“不,不疼,一点都不疼。”眼睛却不自然的从秀脸往下移,略过粉嫩的脖颈,一直停在起伏的成熟蓓蕾上,片刻后,再次下移,盯着那极富挑逗xìng的翘臀,不禁咽下口水。

    薛灵芸脸更红,不敢接视杨云的眼睛,赶紧翻身下来,呼吸急促道:“饿不饿,昏迷了这么久,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想吃什么?”慢慢的先左脚迈过杨云,待站稳后再右脚迈过,这才跳下床来。

    她只顾着急杨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也很虚弱,双脚落地却接不上力,直直的软了下去,整个人瘫在地上。

    杨云眼睛一直停留在薛灵芸身上,正欣赏着妻子诱人的身材,却发现眼前一空,那人儿急速落下,躺在地上,心疼道:“你看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都虚成这样了还给我煮东西,快回来躺下,我现在不饿,等玥怡回来让她给我们准备吃的。”只听‘咕噜’一声,不知谁的肚子叫了。

    杨云极其尴尬,略带命令道:“快快起来,好好躺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薛灵芸艰难的爬起来,摸着床沿乖巧坐下,看着杨云尚显惨白的脸,眼中泪花打转,不经呜咽起来,摸着杨云的脸颊,道:“你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活生生出去,变成血人回来,衣服没一处不是红的,嘴唇发紫,脸sè无光,连个出的气都没有,那时只感觉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在打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云怜爱的伸出手,抬到一半,却又疼痛垂下,低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以后也会好好的,你瞧你,都哭成豆花了,小翠儿乖,给大爷笑一个。”

    薛灵芸破涕为笑,轻柔的责打杨云,道:“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长安城好危险,他们都不是友善的人,有权又优势,打人都往死里打,这个状元我们不要了,回平远县安安静静的过rì子,我给你……”说到这,她顿了顿,脸上火辣辣的红,直达耳根,声音如蚊鸣,道:“给你生很多很多儿子。”双手撑开,做了个‘很多很多’的动作。

    杨云心中暖暖,道:“没事的,这次是意外,长安城也不都是坏人,你看玥怡不就是挺好的,魏伯伯对我们也很好,相公只有考取功名,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呀,别瞎想。”

    薛灵芸道:“可是在平远县哪有人欺负我……”杨云不接话,静静的看着妻子,心中默默道:不但为你,也为我自己。

    魏玥怡小腿儿发软直奔大堂,却看见四个人正坐在桌前谈笑风生,她立马停下脚步,踌躇不决,犹豫再三最后抬腿迈进,对着魏有为道:“爹。”又转头对神医道:“见过胡伯伯。”然后就站在魏有为身旁,闭口不语。

    魏有为见女儿神情慌张,疑惑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举起酒杯,对着另外两人,道:“孟大人,贤侄,小女礼数不周,我先敬你们一杯。”

    这两人正是孟温礼和陈子风,孟温礼慈目看着魏玥怡,嬉笑道:“魏大人多礼了,这样的小丫头老夫才喜欢,几年前见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想竟成大姑娘了,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老了,这天下该是他们年轻人的了。”说完一饮而尽。

    魏有为道:“孟大人前途无量,他们这些小辈望尘莫及啊,玥怡,快来见过孟大人和陈公子。”

    魏玥怡扭捏上前,徐徐道:“见过孟大人。”眼看都不看陈子风一眼,就站回父亲身旁,陈子风却不生气,含笑传情,眼神有意无意的瞟一眼魏玥怡,这更惹她厌烦,索xìng转过身子,远远的背对他坐了下来。

    魏有为尴尬不已,道:“教女无方,孟大人见笑了。”

    孟温礼一如既往的笑,道:“哪里话,是老夫教育无方才是,子风出手误伤魏大人的远房亲戚,本因交由魏大人处置,可怕他给大人添麻烦,因此我狠狠的代为教训了一番,还请大人看在我面子上原谅他吧。”

    陈子风收容笑脸,恭敬道:“魏伯伯,晚辈有错在前,甘愿接受惩罚,毫无怨言。”说罢,低头下跪。

    魏有为见他态度诚恳,将他扶起,道:“既然已经认错,我就不再惩罚你了,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杨云也有错,你无须自责。”

    陈子风重新坐好,看着舅父,孟温礼意会,不动声sè道:“魏大人,方才所谈的事,可成?”

    魏有为将眼瞟了瞟自顾玩着衣角、愁眉不展的女儿,道:“这事还得问问玥怡,我就这么个女儿,可有些舍不得。”转头对魏玥怡,道:“玥怡,来爹身旁坐下。”

    魏玥怡百般个不情愿,但这种场合违拗父亲可是要落了脸面,让孟温礼特别是陈子风笑话,因此假意嬉笑着小跑过来,乖巧坐下。

    孟温礼满意的看着魏玥怡,不住点头,看得她心里直嘀咕:“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死老头肥头大耳,眼神飘忽,眼睛眯成一条线,是比陈子风更坏的东西。”嘴上却依旧笑着,手不自觉伸向了桌上的甜点,就着茶,吃喝起来。

    魏有为道:“玥怡,为父要给你说一门亲事,你可愿意?”见魏玥怡装作没听见,只顾吃东西,清了清喉咙,道:“你看这位陈公子如何?”

    茶刚进嘴里,没咽口,就噗的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全喷到孟温礼脸上,她道:“我就是嫁鸡嫁狗,也不嫁这混蛋。”

    魏有为脸上僵硬,孟温礼嘴唇蠕动,小眼挣得大大,看着魏玥怡,陈子风忙用衣角给舅父擦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孟温礼摆摆手,甩掉陈子风的衣角,柔和道:“没事没事,小姑娘没个分寸在所难免,以后好好调教总会好的,我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男婚女嫁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大人好好考虑一下,嫁入我孟家总不会吃苦的。”说罢,拂袖起身。

    陈子风怒气腾腾,不好发作,暗暗道:好你个魏玥怡,当真是孤傲无比,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被男人玩弄的东西,越是这样,爷越要得到手,看我不好好调教你。愤愤然,在离开之前,本能的回头瞪了魏玥怡一眼,发现魏玥怡竟撇头看柱,理都不理他。

    魏有为赶忙追上前去,道:“孟大人,我代小女给你赔礼了,改天一定亲自带她登门拜访,慢走,慢走。”又高声一喊,道:“来人,送孟大人和陈公子回去。”

    魏玥怡心如乱石撞击,站着一动不动,目送父亲将孟温礼和陈子风一直送到门口,见他笑容可掬的回来,更加害怕起来,颤动着身子迎上前去,道:“爹,我不是故意的,可这陈子风真的是很混蛋,品行不端,生活糜烂,为人迂腐,嫁给他我情愿死了。”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低着头,不敢看魏有为一眼。

    魏有为抬手摸着魏玥怡的头,道:“我女儿长大了,可以给自己做主了,是父亲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若不是你这么一来,为父还不知道怎么拒绝孟老头的提议,陈子风的为人我又怎么不清楚,在孟老头身边呆久了的人,哪个会是好货。这次做的很好,可以弥补间接伤了杨云的过失。”

    魏玥怡见父亲不责怪自己,这才抬头看他,想起了什么,急急道:“杨云他醒了,不过被灵芸坐了一屁股,不知道伤的重不重,神医你快去看看他吧。”拉着神医就往杨云的屋子奔去。

第十一章 练拳健身

    薛灵芸侧身静静躺在杨云身旁,耳朵贴在他胸膛,倾听他的心跳,门在刹那间被打开,明亮的光线照shè而入,三个黑影在门口顿住,一声轻咳,神医首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魏有为和魏玥怡。

    薛灵芸正沉浸在丈夫温暖的怀抱,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刻,未意识到魏玥怡去找神医随时都可能回来,红着脸,缓缓起身,不知是继续坐在床上好,还是下床好,道:“玥怡,你回来了,这位应该就是大夫了,麻烦您给我丈夫看看吧。”说着,起身下床。

    杨云见走进来三人,两人认识一人不认识,知道走在前头的是个大夫,多半是宫内的御医,虽然现在手脚还不能动弹,但已经不再疼痛,见礼道:“见过魏大人,见过前辈。”

    魏玥怡忙的上前,扶下正在下床的薛灵芸,她只跟父亲说杨云被人坐了一屁股,却没道明事情的经过,只是祈祷杨云伤势无碍,不要提起此事,看神医正在细细检查杨云的伤口,问道:“胡伯伯,怎么样了,伤势加重了么?严重不?会留下后遗症不?”

    神医轻咳一声,道:“你这丫头,诊断也得有个过程,凡是过程都需要时间,哪那么快就能明白个透彻,看你这么着急,看来这是又和你脱不了干洗。”说完,乐呵呵一笑,开始把脉起来。

    薛灵芸将眼轻轻瞟了瞟父亲,见他正转眼瞪自己一眼,登时慌了,情绪低落,只顾低头,薛灵芸已下床,解围道:“不关玥怡姐姐的事,是我身子太弱,站立不稳才坐到相公身上,相公跟我说就疼了一下,后来就一点都不疼了,应该不碍事的。”

    神医点点头,笑道:“多亏是你挑了个好座位,不管偏下还是偏上都会出大问题,现在没什么危险,只要好好调养不会留下后遗症,我开的药还是要按时服用,营养也得跟上,最近不可大动,房事切不可行,可是听懂了?”

    薛灵芸红着脸,头埋到了胸脯,道:“谢谢大夫,我知道了。”

    魏玥怡听这话,欣喜跳跃起来,如心中放下了块重石,跑到魏有为身旁,摇晃着他的手,道:“爹,他没事了。”又跑到杨云身旁,道:“我就知道你骨头硬,打成这样了还能活过来,那时你几乎就断气了的,可把我吓死了,这下好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吓我了。”她这样说,就是说以后她再也不会捉弄杨云,让这种事重演了。

    魏有为见女儿虽然比薛灵芸大两岁却不如她成熟,责备道:“看你还敢有下一次,别在杨云身旁唠叨,让他好好休息,我们都回去,一rì三餐你亲自给送到房内,走吧。”

    魏玥怡有些不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几天虽然提醒吊胆总归是心中有所挂念,现在杨云苏醒无碍就觉得少了件上心的事,失落的跟在父亲身后,踏出大门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俏皮的朝薛灵芸做个鬼脸,道:“你好好养身子,过些时候我来找你玩啊,本姑娘可是不敲门的哦。”说完情绪又高涨起来,乐呵呵的走在前头。

    ……

    杨云伤势好的很快,静养了几天已经能够下床行走,王勤左右不肯离他十米之外,担心陈子风会派人搞鬼,不管杨云怎么说希望单独待一会,就是不听。可每每薛灵芸陪伴杨云,他就会低头走开,远去时不停敲打自己的头。

    杨云暗想王勤何时变得这么害羞,思忖着也该给他找个媳妇,管管他急躁的xìng子,几天过去后,杨云伤势基本全好,把王勤叫了过来。

    王勤这几天可是再也不敢进杨云的房间,心中痛苦自责不已,几天下来弄得他身心疲惫,这回杨云叫他过去,他迟迟没有动身,眼看太阳都上了三更,自己胡乱的打了一套拳,流了一身汗,才心一横,道:“瞎!老子又没做那坏事,连念头都没动过,有的只是尊敬,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不是少爷经常教育我的么,怎么给忘记了。”突然想通了,马上抬腿就朝杨云的房间奔走,就着汗臭味的衣服,换都没换。

    杨云见王勤迟迟才来,道:“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见他满身是汗,又道:“打完拳也不知道换身衣服,去换洗完毕了再回来,我有事对你说,要快,不可耽搁,弄下去整个下午都没了。”

    王勤领命退出,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流的不是汗,是体内的污渍,内含思想的负担。他知道自己耽搁了少爷些时间,很快洗漱完毕,片刻后就回到杨云的房间。

    杨云让他坐下,道:“你跟我父亲习武几年了,为何我一点都不清楚,我记得你几乎都是跟在我身旁伴我读书,一天到晚何时离开过我。”

    王勤不想杨云会问起这个事,道:“自从老爷让我侍奉少爷读书时就开始教我习武了,一般都是晚上,吃完饭,就跟老爷到梨园里去习武,老爷说少爷静心读书需要人保护,让我负起少爷的安全,并嘱咐我不可将这事告诉少爷,因此我一直未说。”

    杨云点点头,道:“那应该有五年多了,我这几天看你每天清晨都会打一套拳才吃饭,这拳你练到了几分?”

    王勤不晓得杨云暗中观察了他好几天,错愕自己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种状态下若有恶人靠近杨云,他将做不了丝毫防备,自责道:“练到了七八分,老爷说再练个三四年应该可以掌握十层火候,到时候就更威力了,一拳可以打死一人。”

    杨云起身,欣喜道:“从今天起,老爷往rì怎么训练你的,你也用相同的方法,尽数训练我,把这拳路教给我,明天鸡鸣之时来我屋前院内,教我打拳。”

    王勤愕然,道:“少爷,练拳可是很辛苦的,每每要挑战身体的极限,你大伤初愈练拳恐怕对身体会有不好的影响,以后有我保护少爷,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跪下磕头,道:“是我保护不周,请少爷责罚,不要这么折磨自己,练拳真的是很辛苦的。”

    杨云将他扶起,笑道:“我不求一拳打死一人,但希望能强身健体,我们约定一切适可而止,我身体好一些不是脑子转的也快一些,更有jīng力读书么?下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王勤领命,退出屋外,回到自己的住处细细回想当时杨步成是怎么训练他的,将一些危险xìng的训练剔除,删删减减竟发现只有晨跑这一项是危险系数最低的。

    魏玥怡每天送饭很是勤快,来了就不走,拉着薛灵芸谈天说地,见杨云跟着王勤在院内练拳,嬉笑道:“就他这身子我看坚持不了三天,保准是一时脑热,过了这新鲜劲就不练了。”说完起身向着杨云的方向走去。

    杨云这一练才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弱,绕着大院跑了十圈就上气不接下气,全身无力,可王勤却呼吸匀称,面sè如常,他要休息半个时辰才能有力气开始练拳,见魏玥怡走过来,停下拳法,道:“难不成你也想跟着练?这可是男人的套路,你们女人练起来不雅观,我看你还是一旁观看着比较好。”说完又练起来。

    魏玥怡不服气,道:“别男人女人的,我怎么就不能练了,我不但要练,而且要练得比你好。”她也跟着练起来,这一练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多么别扭,跟身旁杨云的流畅身法完全不同,气呼呼停下动作,蹙眉头看着一旁乐不可支的薛灵芸。

    王勤打趣道:“你要练的比我家少爷好那可得趁早投胎,下辈子可能还有希望,少爷他一点就通,一些动作做的比我还到位,我都自叹不如,就你那小腿儿小脚,有个三分模样就很了不起了。”

    魏玥怡气呼呼道:“别得意,我说他坚持不了三天,”见王勤依旧笑嘻嘻甚是开心,以为他还在嘲笑自己的动作,又道:“你也别得意,练了五六年都抵不上人家练两天,也没什么了不起。”

    转过身去,挽起薛灵芸的手臂,道:“我们走,别离这两个坏家伙,特别是某个黑小子,哼。”

第十二章 内部推荐

    杨云身体状况大为好转,练了一个多月的拳,体质增强不少,觉得读书习作时脑子转得也快了,季候虽已入冬,依旧坚持鸡鸣之时起床练拳健身,丝毫不有耽误。

    科举考试一般取在正月,如今已入十二月,离着开考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感到时间紧迫,功名的考取依靠的不仅是实力,人为因素也沾着大半,朝中有人科考自然就会事半功倍。

    他走进书房,喝了会儿茶,平静下因练拳而亢奋的情绪,开始整理旧时读书留下的札记,细细阅读一番,滤出一些重要的文章放在一边,暗想今年科考会出些什么试题,随手又拿起一份,却见这份札记封面泛黄,纸质柔滑,好似写了许久,但又记不起何时写的,翻开扫视几行顿时失声大喊。

    立马把它合上,放回原处,颤颤自语道:何当不是我写的,这是魏伯伯的书房,借我读书之用,想来那篇札记是他所作,不知为何混入我这里,上面罗列的尽是韦后的罪责,其中不乏义正言辞的批判之语,下臣妄论主上可是杀头的大罪,魏伯伯做了多年官为何会不清楚这一点?

    正失神思考那札记上记载的内容,惊觉背后脚步声踏踏而来,待回头就听魏有为乐呵呵道:“在看书呢,科考将近,不要绷得太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否高中看天行事,不能高中也切莫失望。”

    杨云点头,顺手沏了一杯茶递上前去,道:“侄儿晓得,如今朝堂昏暗,卖官鬻爵现象严重,假使中不了回乡种田也未尝不可。”

    魏有为坐下,拿起他撂下的札记看了看,随意道:“这札记是我前年所写不想被你看到了,原想呈奏皇上,可毕竟心中有所畏惧迟迟不敢上交,如今韦后实力越来越大,隐隐有效仿武后的迹象,事已至此很难挽回,食君之禄未能为君效力,真是惭愧。”

    杨云见魏有为并未避讳这事,劝道:“魏伯伯不必心忧,君王自有天命,则天皇后一心立周,最后还是自封则天大圣皇后,回归李唐皇室,韦后能耐再大也难比武后,况且韦后混乱朝纲,卖官鬻爵哪能为天下所容,不得民心安能得天下。”

    魏有为却皱着眉头,道:“即使如此,眼睁睁看着百姓受水火之苦,也分外揪心,如此下去难保会重蹈汉朝的覆辙。”说罢,大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抬头又道:“朝纲紊乱,你觉得有何治理的良策?”

    杨云一怔,道:“侄儿惭愧,不晓得朝廷中的细枝末节,实在无法置评。”

    魏有为哀叹道:“诶……武后在世尚好,她一过世韦后就开始摄权干政,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为了培养势力,不惜采用买卖官爵的方法,为了拉拢武家,竟然……竟然yín.乱.后.宫。”他自知说出这话有多大的罪责,可韦后私通武三思朝人皆知,身为臣下之民,见皇帝遇着如此大的羞辱,安能不义愤填膺。

    杨云只知道韦后卖官鬻爵,不想竟然yín.乱.后.宫,给皇帝戴绿帽子,一时男子气概上提,道:“朝政紊乱主要是当今圣上懦弱无能,若能忍痛严惩韦后,效仿太宗励jīng图治,必会朝纲肃静,太平之世重现,况且想要治韦后的罪并非难事,一宗卖官鬻爵之罪,足以废掉她皇后的地位。”

    魏有为摇头笑道:“若是前年,你这番话还当管用,可如今整个朝廷权势都把握在韦后手里,大臣明里听皇上差遣,实际上要事都去请奏韦后,若谁抛出这一番指责来,定会被有心之人引为恶意诬告皇后,定个犯上之罪,严重些还会连累家小。

    即使皇上真的相信这番指责,朝上满是韦后的人,和她有着一衣带水的关系,必然会死保她不落皇后之位,众大臣不同意,皇上又怎敢私自下令贬了韦后。”

    杨云原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哪知情况看似明晰简单,却连着复杂的关系,众朝臣的利益和韦后连在一起,特别是那些买官的人更不希望韦后落位,否则他们不但要失去官爵还要落个买官的罪责,不为花了的许多钱,单为了以后能活下去,他们也要死保韦后。

    他红着脸,道:“侄儿考虑不周,妄加评论,魏伯伯莫见怪。”

    魏有为站起身子,笑道:“无妨,你这番论述也不无道理,只是韦后已成气候,若非大变动实难铲除,诶……只能寄希望于太子了。”说着起身就要走,脚步迈到门口,突的停下来,一拍额头,道:“你看我,年纪一大脑子也不好使了,才半刻功夫就把这事给忘了,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挑一篇自己最得意的文章,魏伯伯和礼部侍郎史大人有些交情,借着机会给你推荐推荐。”

    杨云欣喜不已,知道礼部侍郎是主持科考的朝臣,能得到他的赏识对高中有莫大的帮助,并且历来考卷的评阅都是未封名的,评卷前对考生有个好印象,效果会非常。

    参考之人都会想法设法请有名之士推荐,或是朝中重臣,或是社会名流人士,并且也要看推荐人的身份,若是皇上推荐此人,不消说,他将是这届的状元。

    细细回想了下自己这几天翻看的札记,选了几篇自认为比较满意的作品递给魏有为,魏有为翻阅一番,合掌大笑,道:“我是个武将,活了几十年懂些人生道理,晓些官场规则,不想你看问题如此之深刻,有些地方虽尚显稚嫩,但考虑你的年龄却也很是不易,这几篇我都给你呈上去,以我和他的交情多少会有些效果。

    只是不只我会这么做,很多官员也会这么做,比如孟大人,他定会给陈子风推荐,以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实力,起的作用会更大一些,你还不能放松,要全力以赴才是。”

    提到陈子风杨云原本平静的情绪出现了些许波动,道:“魏伯伯放心,未到揭榜之时我都不会放松自己,不管有没有用,都得感谢您的费心。”说着恭敬给魏有为鞠了一躬。

    魏有为赶忙扶起,心道:我做的这点事又怎能报答你父亲对我的恩德。笑道:“杨云,我将玥怡嫁给你如何?”

    杨云哪知他突然会蹦出这话来,双拳抱在胸前,呆若木鸡,见他嘴角弯起一抹圆月,只想这是说笑,回过神来,道:“魏伯伯真是吓坏我了,玥怡是您的千金,我如何高攀的起,况且我已经有了灵芸,心中再难容下别人,玥怡如此好的姑娘自当是王公贵子才配得上。”

    魏有为见他如此谦虚更加欢喜,慈目看了半响,道:“我可是当真的,灵芸若……”他原想说‘灵芸若不反对,等你科考结束后就成婚’,哪知这时魏玥怡却进来了。

    她跳跃着进门,见到父亲竟然也在,杨云恭敬的站在父亲对面,又远远听到之前两人的一些谈话,故作镇定道:“爹,你将什么当真了?”

    魏有为三番五次嘱咐她别去打扰杨云,可想这次偷偷跑来,被他逮个正着,假意怒道:“不是让你别打扰杨云的么?难道不晓得他一个月后就要参加科考?一个女儿家整天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像什么话,既然来了就留下,也别耽误他太多时间,可是知道了?”

    魏玥怡本就因碰到父亲而惊慌失措起来,听他这么训斥更加六神无主,双眼乌溜溜的直转,温顺点头。魏有为头一回见女儿这番模样,强忍着不笑,凭着多年的阅历,晓得女儿也欢喜和杨云在一起,况且她和薛灵芸相处得也很融洽,一口气没憋住,扑哧笑出来,自觉失礼,清了清喉咙,道:“别玩的太疯了。”说完就出去了。

    魏有为一走,魏玥怡又恢复活泼本sè,道:“憋在府里好久,我爹罚我一个月不许出门,今天刚好是满月之rì,我和灵芸要出门游玩,你去不去,去不去?”

    杨云心想自从来到长安,除去来时在街上逛了一圈,还未带灵芸好好游玩一番,心中有愧,点头道:“要去就趁早,现在就动身。”理了理桌上的书籍纸张,走向门口。

    魏玥怡见他急不可耐,心道:“我就知道你读的心也烦了,灵芸还说不要去打扰你,我看她是太不了解你了。”

第十三章 采花淫贼

    芙蓉园依曲江而建,始建秦朝,内修紫云楼、彩霞亭、临水亭、蓬莱山、凉堂等建筑,是皇族、僧侣、平民汇聚盛游之地,每年三月都会举行曲江会,是文人学子狎jì冶游、诗酒欢娱的风流盛会,也是落第学子的惜别会。

    每rì来芙蓉园游玩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是怀着结交达官贵人、际会青楼女子的目的。杨云三人进了芙蓉园,见它气势磅礴,颇有皇家园林的风范。

    游走半天终于走得有些累了,就着临水亭坐下来,远处曲江水在望,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亭中站着两年轻女子欣喜交谈,言语颇为快乐,除了杨云三人尚有两个男子坐在厅中,其中一人服饰华丽手带扳指,一人却神情恭敬,看来是主仆关系。

    那男子见杨云三人走来,怨怒的朝他皱了皱眉头,眼滑过,落在薛灵芸、魏玥怡二人身上,眼珠儿咕噜噜直转,定了半响,又将眼打量了杨云一番,轻哼一声。

    杨云坐定,取出些路上买来的糕点和薛灵芸、魏玥怡分食交谈,那男子却嬉笑着走了过来,道:“在下刘昙,家父少府监丞刘俊,冒昧入座,望见谅。”未经杨云同意,就径自坐了下来。

    魏玥怡眉头大皱,见他眉目上挑,眼神飘忽,觉得很不厌烦,yù发作,却又听那人道:“不才见两位姑娘容颜,思如泉涌,作诗一首,姑娘若能指教一二,真是三生有幸。”于是做了个揖,对身后之人一招手,接过宣纸笔墨,当即挥洒起来。

    末了,自鸣得意的看了一看,觉分外满意之后,递了过去,薛灵芸搂着杨云的手臂倚在他身旁,只是看着并不理会,魏玥怡见他这番模样,却要瞧瞧他会作出什么诗来,接过一看,只见一张大纸上稀稀疏疏写着十行诗句,字迹潦草别扭,仔细辨认,终于认出了开头几个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于是将纸一甩,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她还未念完,刘昙拍手称奇道:“想不到姑娘不但相貌美艳,记忆力也是超群,当真是过目不忘,只是兴起之作,姑娘见笑了。姑娘若有兴趣,我们可以改rì再约,容我回去细细准备,定能作出更好的诗来。”

    魏玥怡觉得无趣,不忍自降身份拆穿那人的抄袭之作,转过身拉着薛灵芸谈笑起来。

    刘昙见魏玥怡脸带不屑,便露出怒意,郁郁不发,见杨云只身带着两个美女子,有意要让他难堪,道:“看公子模样也是读书人,不如作诗一首,引以为乐,如何?”

    杨云正和薛灵芸谈话,却见他模样咄咄逼人,外加轻佻,不悦道:“迂腐。”

    那男子大怒,揉了方才作有《诗经.关雎》的宣纸,就往杨云身上扔,怒道:“你小子说什么,不懂装懂的乡巴佬,不是读书人就别扮读书相,竟然说我迂腐,方才这诗你作得出来么?我看你是活腻了。”

    杨云不怒反笑,道:“这诗我当然作不出来,孔老先生乃是万人敬仰的圣人,他老人家根据前人流传下来的诗歌编辑而成的著作,我怎能比得上。”

    薛灵芸、魏玥怡一听,扑哧笑出声来,刘昙见抄袭行为被他点破,脸上更加难看,道:“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不想古人竟然和我有同样的想法,碰巧做出相同的诗词来,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摸了摸自己的扳指,道:“两位姑娘,在下身居驸马尉王同皎大人的府中,若是有意可来那相询,一定好生招待。”

    见薛灵芸、魏玥怡似乎毫无兴趣,感觉可能被两位姑娘误以为寄人篱下,补充道:“家父和王大人是好友,暂去游玩而已,家父的官还是托王大人买的,只花了三十万贯。”

    杨云不忍听他继续说下去,道:“庸俗无趣,芙蓉园还有很多地没逛过,赶紧离开这不干不净之地。”拉起薛灵芸要走,魏玥怡鄙夷的看了刘昙一眼,也起身离开。

    刘昙见落了下风,又见两个俏人儿万分听他的话,怒气从脚底升到心头,道:“他给了你们多少价钱,我刘某十倍付之,只需你们陪我一晚,好好考虑吧,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杨云一听顿下脚来,薛灵芸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发作,他喝道:“放开,否则休了你。”薛灵芸首次听杨云如此呵斥自己,吓得松开了手。

    杨云上前一把抓起刘昙的衣领,竟将他的双脚都提离了地面,刘昙心xìng风流,早已被yù望掏空身子,否则也不会被如此轻易的提起来,他害怕了,道:“你……你……想怎样,我爹可是少府监丞,我叔父是驸马都尉,我家很有钱,迟早会买到更高的官,你放开我,否则让你死无全尸,满门抄斩。”他吓得乱搭亲戚,将王同皎都认作自己叔父,期望增加点威势。

    杨云怒道:“你小子言语轻薄,三番五次耍狠卖sāo,我权当是蚊子在耳旁鸣叫,想不到竟然敢出言侮辱我家娘子和玥怡,当真是该死,别说你爹是个区区正七品的小官,就算你是王公贵子,今天也敢打你。”

    刘昙见他来真的,哭泣道:“壮士,壮士!饶了我罢,给你赔礼了。我有眼无珠,不晓得两位姑娘竟是你娘子和妹妹,当真是该死,你说我该怎么做,只要肯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杨云见他毫无骨气,也是心底发了善心,松手道:“以后收敛着点,一山更有一山高,向两位姑娘赔礼道歉,就算了事。”

    刘昙弓着腰,嬉笑着点头,道:“公子先坐下,顺口气儿,两位姑娘也请坐下。”回头怒瞪吓得躲在一旁的随从,道:“还愣着干嘛,快递酒来。”那随从这才反应过来,往另一张石桌上走去,拿了早就摆放在桌上的酒和杯子,送了过来。

    刘昙接过酒,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骂道:“没用的小东西。”转而又笑笑,道:“这位公子,两位姑娘,刚才在下罪该万死,冒犯了各位,为表歉意,敬你们三位一杯,还请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吧。”说着给盛了四杯酒,自己拿起一杯。

    杨云见他手指颤动,衣角似有白sè粉末,怒道:“你小子竟然敢在酒里下药。”端起酒杯将酒扑到他身上,薛灵芸、魏玥怡吓得忙将酒杯仍在地上,脸上也都露出怒意。

    这时亭中另外两个女子转过头来,惊恐万分的盯着刘昙,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没想到他竟然在酒中下药,幸好我们见他言语轻薄没有喝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人越想越怕,失神落魄的走出亭外,全无方才的欣喜模样。

    刘昙这酒确实是为那两位女子准备的,被拒绝之后正想着如何对付她们,却见杨云领着薛灵芸、魏玥怡走了过来,心里暗暗激动,思忖着失去两个美人,又送来两个仙女。

    他想借道歉的机会将杨云三人迷倒,却被杨云识破了,当下摔了酒杯,撒腿开跑,道:“狗蛋,听好了,你活不过今晚,我会叫我爹收拾你的。”

第十四章 人情贵于王法

    杨云心想让他跑了不晓得rì后会有多少女子糟他毒手,当下追赶上去要拿他见官。

    刘昙奔跑在前,没跑几步就被大手压在肩上,感觉左脚被重物轻轻一绊,俯身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杨云眼疾手快,趁势将他的手反困在后背,。

    这一摔着实让刘昙就心里疼痛,特别是嘴结结实实的碰在地上,他对着吓得躲在一旁的随从嘶喊道:“老小子,还愣着干嘛,将这孙子给我拿下。”

    那随从却不敢动,急忙忙跺着脚,颤抖道:“少……少……爷,我去禀告老爷,你坚持住。”说完,拔开腿,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刘昙怎么呼喊臭骂都不回头。

    刘昙见事已至此,压住怒气,镇定道:“我家狗腿子禀告我爹去了,劝你还是快快放手,或许我会给你说点好话,让我爹轻点罚你。”见杨云还不放手,又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打了就认识,干脆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家住哪里?良辰美景,就在此地结拜,你看如何?”

    杨云知道他要套话,问出住址,好事后报仇,道:“少废话,定要将你这yín贼送上官府,留你这人渣在世上,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手腕稍一用力,疼得他哇哇直叫,硬是被杨云拉了起来。

    魏玥怡见杨云三下就将刘昙制伏,又吓跑了那随送,钦佩起来,暗道:看来杨云练拳出了些效果,只是天这么冷他都能坚持,真是……真是自作自受。原想对他夸赞一番,可嘴里说的又是埋汰人的话。

    她站到刘昙身前,捋起袖子,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说你家很有钱,那你能出多少钱买下本姑娘的一夜呀?”

    薛灵芸听她说出这么没羞的话,忙将她拉了回来,道:“玥怡,你说什么呢?他出言不逊,你怎么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瞧你说的这些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呀。”轻轻拧了她一下,又对杨云道:“相公,快把他送官吧。”

    刘昙点头哈腰,歉意道:“我的姑nǎinǎi,就是您主动送上门来,我也不敢要了。”突然觉得薛灵芸、魏玥怡眼神杀气逼人,知道说错话了,忙的改口,又道:“您是千金之躯,我哪敢高攀,让我瞧上一眼已是天大的馈赠,没有非分之想,没有非分之想。”

    魏玥怡听他说话油嘴滑舌,不像是道歉,不悦的上前踢了他一脚,觉得还不解气,又对他吐了口唾沫,正好落在他鞋尖上,这番动作她往rì哪敢做,一来顾忌小姐身份,而来自己也觉得不雅,今天实在被这登徒浪子气得胸腔发闷,平rì不敢说不敢做的她都做了。

    刘昙往rì里没对女子这么低声下气过,知道他的女子哪一个不是阿谀奉承称一声刘少爷、刘公子,即使有个别女子自命清高,他将钱往桌上一放,哪一个服服帖帖,喊得比谁都亲热。被魏玥怡一口痰吐得终于熬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挣开杨云上前殴打。

    魏玥怡吓得躲在杨云身后,杨云手快没让他挣脱,道:“还想动手打人了,难不成你想罪上加罪?”他加了一分力道,疼得刘昙咬牙切齿,终于乖觉下来,双手负在后背,往府衙走去。

    再说那随从走了之后,他平rì里见刘昙嚣张跋扈、欺善怕恶,早就看他不过,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这厮家里颇有钱财,又有驸马都尉王同皎做靠山,即使被抓去见官也会立马放出来,到时肯定会自己麻烦,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回去给他老爹通报一声比较好。

    于是将前因后果都告给了正和王同皎下棋的刘俊,刘俊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身高极矮,比普通女子尚矮一分,偏偏刘昙生得高大英俊。以前是个一无是处的土豪,靠贩卖私盐有了些钱,在王同皎未成为驸马前和他私交甚好,因此花了些钱,托王同皎在韦后那里买了个闲职官。

    他听过随从报告后,将整个儿棋盘拍落在地,短脚狠狠的往那随从怀里踹去,由于腿短没够着,靠近又补了一脚,怒道:“没用的狗东西,还回来干嘛,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活着了,你家娘子我会好生疼爱,你家老母我会送她来给你做伴。”

    王同皎见他不由分说便将棋盘拍落,一点也没将他这个驸马放在眼里,脸露愠sè,将怨恨发泄在那随从身上,也踢了一脚,将他踢得连滚带爬滚出数米,道:“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那随从敢怒不敢言,拍拍身上的尘土,忍痛道:“两位大人跟我来,就在芙蓉园临水亭。”

    王同皎道:“你不是说他们要抓刘昙见官么,怎么会还呆在临水亭,好在我府上离芙蓉园较近,快马赶过去应该来得及。”对刘俊道:“刘兄,我估摸着他们还未出芙蓉园,谨慎起见,你去府衙候着,我去半路劫道。”

    刘俊怒气稍平,对王同皎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就自顾起身了,王同皎让随从在前领路,径直往芙蓉园奔走。

    刘昙越想越怕,他对那随从太过了解,晓得他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要不是自己有些钱财,父亲多少是个官,否则绝不肯低声下气的跟着自己,正心惊胆战的考虑如何逃脱,就见前方一个模样猥琐的人,颤颤的跑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不想却是那随从,后面领着的正是王同皎和几个护卫,大喜道:“还算有些良心,不枉我快活风流都捎带你一份儿。”于是,走路也大摇大摆起来。

    杨云见那随从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人,知道是搬得救兵,时刻注意刘昙以防他逃跑。

    刘昙见来人走得近了,大呼小叫起来,道:“王大人,快来救救我啊,我被歹人绑缚,他要抢我的钱,刮我的衣服,我搬出您来吓唬他,他还出言不逊,说您是三脚猫的软蛋,专吃软饭。”回头对着杨云咧嘴直笑。

    王同皎身后跟着五六个护卫,正愁平rì里风平浪静无立功的机会,这次瞅准了时机,纷纷霍霍拔刀,yù要上前教训杨云。

    王同皎一挥手,道:“别妄动,你们都给我呆在原地,不许跟来。”自己走了过去,将眼往杨云身上扫了扫,又一溜烟看过去,最后落在魏玥怡身上,惊道:“魏大人的千金?”他虽然是个驸马都尉,可这只是个封号,并无官职,全是由于公主的原因众人才对他敬重有加。

    魏玥怡左右看看,想这里并无其他姓魏的人,指的应该就是自己了,见王同皎服饰华丽,有腾云的黄sè,知道是个皇亲,恭敬道:“家父魏有为。”

    王同皎笑笑道:“果然是魏大人的千金,难怪长得有几分相像,竟被我猜中了。你父亲是一等一的忠臣,皇上还未登基时就出了不少力,我很尊敬很钦佩他,只是现在庸官当道,像你父亲这样的人得不到重用,不知道对你父亲是福还是祸。”

    刘昙想不到自己轻薄的女子竟然有着不凡的家世,听语气王同皎对她父亲还蛮熟悉,当下悔恨起来,左想右想,一心豁出去了,道:“王大人,这歹人好险恶,你快叫护卫将他给杀了,别理会我,我命低贱,您的尊严无价啊。”

    杨云听他胡言乱语,用心险恶,咬牙道:“再胡言乱语,就将你的手折断,看我敢不敢。”收了收怒sè,对王同皎道:“刘昙想用迷药祸害我们三个,幸好被我识破,先前他还设法迷害同亭观赏的两个女子未果,我要将他押送府衙绳之于法,请你让开。”

    王同皎知道刘昙为人,听得出他说的话都是自己编出来的,但这话他听得万分刺眼,对刘昙有些厌恶起来,可看在刘俊的面子上他还是要将刘昙救出来,道:“这是我侄儿,有些意气用事,年轻人难免会犯些错误,给我个面子将他交给我,让我回去好好惩戒他一番。”

    刘昙趁机哭泣道:“是啊,壮士,我知道错了,是我一时邪yù上脑起了歹念,我本xìng并不坏的,恳请给我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千万不要将我送到府衙,那样我的后半辈子可真的是毁了啊。”接着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薛灵芸见他哭的可怜,心善道:“相公,既然认错了就放过他吧,牢子坐过了可真的是永无翻身之rì了。”

    杨云可不管会不会毁了刘昙,不将他送入牢里,那就要毁了很多女子的后半生,但王同皎放下身段好生和自己讲话,不卖个面子于他,当着他的护卫面,强行将刘昙押走,只怕会惹怒他。

    驸马都尉虽说不是官,毕竟是公主的丈夫,他只要回去跟公主一抱怨,公主再在皇上耳边轻轻吹一阵风,极有可能会连累到魏有为,权衡再三,于是道:“既然大人开口,那就饶了他,希望以后不要再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王同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护卫道:“来人,将刘昙押回府里好生看管,没我同意不准放开。”又对杨云道:“不介意的话来我府里小叙片刻,魏姑娘也来。”满眼期待的看着魏玥怡,嘴露微笑。

第十五章 年关难过手头紧

    王同皎为了交好魏有为,请杨云三人到府中小叙,席间说的尽是奉承魏有为的好话,弄得魏玥怡不知如何应答,好在杨云一一替她解围,应付得当,引得王同皎对他刮目相看。

    王同皎不晓得杨云竟是要参加今年科举考试的乡贡,凭借席间谈话认定他是个非凡之辈,rì后定会飞黄腾达,因此有意要帮他一把,纯当将来的投资,他唤过妻子,嘱咐她在皇上面前给杨云吹捧一番。

    当朝局势要考出个功名,内部举荐非常重要,杨云懂得王同皎唤出妻子当面嘱咐,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番恩德,起身还了个礼,说了些大恩不言谢的话。

    席散,杨云三人往魏府走回,此时天sè尚早,rì落斜挂西山,他不想今天出来游玩碰到了迷害少女的yín贼,不但出手惩戒了那人一番,更因此结交了驸马都尉王同皎,得到一个在皇上面前曝光的机会,感觉非常值得。

    魏玥怡喘息口气,如释负重道:“这驸马绕着我爹问来问去,只盼他早点放我们回去,不想却又将话题转到了你身上,总算借口身体不舒服脱身了,再呆下去只怕屁股都要长刺了。”

    杨云惊讶道:“席间你说身体不舒服原来是假的,我以为你今天走的路太多,坏了身子,故此推脱下次再登门拜访,看来你是再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于是有些失落起来。

    魏玥怡见他模样,晓得他很在意王同皎妻子在皇上面前的举荐,道:“好了好了,大不了改天陪你再走一遭,只是他奉承起我爹来,可要帮我抵挡,否则我再次装病,以后再也不去了。”

    薛灵芸挽着杨云的手,感激的看着魏玥怡,道:“下回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吧,妹妹可知道姐姐这病一个月只能来一次的哦。”

    魏玥怡脸颊红红,被薛灵芸点破,与她嬉闹起来,登时引得不少路人回头观看,见两人模样俊俏,眼都直了。

    杨云正满心欢喜,却见几个男子凶神恶煞的走来,那首领光头**着上臂,全然不惧凛冽刺骨的寒风。

    他将两女拉到身旁,若无其事的走到街的另一边,以免跟那群人来个正面碰撞,哪知这群人也走去另一边。来来回回三四次,都是同样的情况。

    那光头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他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人肆无忌惮的将眼在薛灵芸和魏玥怡身上扫shè。

    横竖躲不过了,杨云大步上前,道:“阁下到底想走哪个方向?”

    光头男子将大拇指吮吸在嘴里,侧身道:“走你们的反方向。”言罢,身后之人尽皆挺腰大笑起来,口中暴着粗话。

    薛灵芸见光头男子人高马大,面目狰狞,更发现他身后跟着的五六人也不是善男信女,吓得呆了,拉了拉杨云的后背,道:“相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停下来让他们先走便是。”

    杨云懂得能屈能伸,况且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不便和眼前这群人闹得太僵,否则他们发起狠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退到路的一旁,道:“那你们便先走吧。”

    光头男子皱皱眉头,转身道:“原来是个孬种,花公子言过其实了呀。”身后众人立马迎合道:“是个孬种,孬种一个,言过其实了。”

    又转过头来,板着脸,手指抵在杨云胸前,道:“我们先走便我们先走,我要你,还有你,跟我们一起走。”将手戳了戳杨云,又去戳薛灵芸,杨云手快,没让他碰到薛灵芸的身体。

    光头男子手被杨云挡了一下,道:“哟,有几分力道么,跟我们来。”他怕在大街上闹得太开,引起官府的注意,带头走向一条胡同,眼神示意杨云一定要跟上,否则有好看的。

    薛灵芸急的都掉出泪来,呆呆的偎在杨云身旁,紧紧将他的手臂埋在怀里,恨不得和他合二为一,道:“相公,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跟他们走!”

    杨云吸了口气,咬牙道:“我拖住他们,你和玥怡趁机回府,通知王勤,让他带人来救我。”见薛灵芸不忍松手,摸着她满是泪水的俏脸,道:“放心,相公很厉害的,会熬到王勤赶到,你们俩个拖油瓶在这只会让我束手束脚。等我数一二三就开跑,懂了么?”

    那光头男子回头却见杨云并未跟上来,只听他在跟两个女子窃窃私语,又见两个女子将小头点得跟破浪鼓似的,怒道:“真特么磨叽,你们两个架着他走,你们俩去架着那小妞走。”被吩咐架走薛灵芸的两个男子眼露jīng光,激动地走了过来。

    杨云立刻道:“我们会走,可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支走我们俩,好偷偷摸摸抓了这位姑娘。”他指了指魏玥怡,接着道:“我要见她走远了,走得没影了,才肯跟你们走,否则现在便大喊起来,我家离这非常近,总会碰上一两个路过的熟人的。”

    光头男子愣了愣,觉得杨云说的在理,道:“很好,很配合,待会让你少吃些苦头。”朝魏玥怡喊道:“那小妞,魏什么千金的,赶快走,不然本尊反悔了连你一起抓,那时不管你爹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杨云朝魏玥怡使了个眼sè,魏玥怡不舍的拔腿走开,待走得没影了,杨云道:“好了,你们在前开路,我们跟你们走便是。”

    那光头男子啐了口唾沫,趾高气昂的走在前头,以为杨云被他的气势吓住了,不禁得意起来。杨云拉着薛灵芸,待没人回头注意时,轻喊了三声,哪知薛灵芸并未依着计划开腿就跑,而是紧紧拉着,不肯松手。

    杨云大惊,知道失去这个大好时机就真的会追悔莫及,当下拍落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重重一推,道:“快走!”

    这一喊,让前头走着的光头男子回过头来,他见薛灵芸挥泪往远处狂奔,暴怒起来,道:“你个狗蛋,敢耍爷爷,看我不撕裂了你。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将那小妞追回来,难不成这冬天想挨着饿过年?”那几个人这才慵散的追赶上去,瞧那步伐,似乎好几天没吃饭,软绵绵像极了在散步。

    杨云眼疾手快,拦在他们前头,一拳挥过去,将跑在最前头的那人撂倒,未曾多想又对着后面一人就是一脚,那人应声而倒。他因顾着薛灵芸的危险,每一拳都用尽了气力,可也不想这两人竟然这么不禁打,于是松下心来。

    其余几人见杨云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两人,登时不停后退,躲在光头男子身后,光头男子大恨道:“没用的东西,枉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我来缠着他,你们绕道去追那妞。”

    此时薛灵芸早已跑得没了踪影,杨云松了口气,道:“往rì无冤近rì无仇,放我离去,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看你们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钱,你们拿去。”往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光头男子身后几人如饿狼般盯着银子,其中一人道:“头,十两诶,放了这小子吧,眼下我们真的是撑不住了,一个月没好好吃一顿了,我替你收下了。”壮着胆走上前来,想要那锭银子。

    光头男子狠狠的敲了他一下,赏他一个狗啃屎,道:“才十两,哪够我们过冬的,将他拿住,他身上的钱还不都进我们口袋了,况且花少爷给我们五百两拿住这小子和那妞,现在那妞逃走了,合计这小子也是值二百五十两的。”扳起手指算了算,道:“拿住他,我们至少可以得二百六十两。”

    众人于是齐声道:“头英明,这年我们又可以大吃大喝,温柔乡里泡着了。”

    杨云见他们不是可以沟通的主,心中有了计定,拔腿就往左侧旁道跑去。

    那光头男子正得意自己算了笔好账,却见杨云竟然极快的跑了十多米,大呼起来,如同追赶远去的银子,道:“狗蛋,给我站住,我的二百五。”

    杨云尽往人多的地方跑,他回头看看几人追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也渐渐拉开了距离,心想可真是老天保佑。

    光头男子见杨云逃得越发远了,悔恨起来,责骂自己不应该将花公子给的五十两定金全用在赌局上,若是先饱吃它一顿,也不会落得七个人抓不住两个人的下场,又想到,收了人家定金抓不着人,以后哪还有人找他接活,心中升起无限的冲劲,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他往前追了许久,却发现不见了杨云的踪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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