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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吱吱     慕南枝txt下载     慕南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难处

    李谦当然知道姜宪说话算数。

    但此刻,却他却深深地畏惧着她的这种品行。因为姜宪不仅是当朝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而且她身后还站镇国公府和太皇太后,她是个有着话语权的人,所以她的承诺,都会变为现实。

    好比这次的事。

    如果姜宪答应和他去山西,就算是姜镇元亲至,她也会和他去山西。反之,如果她不答应,就算是他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跟他走。

    李谦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要姜宪和他回山西,做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其他的,一律免谈。

    “我知道!我知道!”他把她搂在怀里,继续柔声地安抚着她,“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你累了,睡一会。等你睡醒了就好了……我还带了你喜欢的米糕,只放了一点点的霜糖,还带了玫瑰香露,你要是觉得吃得不香,我们还可以淋点玫瑰香露……”

    睡醒了就好了!

    还带了她喜欢吃的米糕!

    他以为他在哄小孩?!

    姜宪心灰意冷。

    就像从前的很多个****夜夜。当李谦拒绝和她继续那个话题的时候,他就会把话题岔开。不管自己怎样的重新提起来,他都能冷着心肠拒绝。

    她无力和他再争执下去。

    再说下去,也不过被拒绝罢了,不过是分为被沉默地拒绝还是嬉皮笑脸色地拒绝而已。

    而且,还真如李谦所说,哭闹也是力气活,她现在非常的倦疲,只想窝在哪里睡一觉,不闻不问,睡好了,有了精神,再去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况,田庄里除了她的堂兄姜律,还有赵啸、王瓒和曹宣。

    前世,这几个里面随便单独拎出来一个都是独当一方的人物,现在大家凑在一起……若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现在就是当朝的青年俊杰几乎全在这里了,还抓不住你一个李谦不成?

    李谦你就给我等着挨打好了!

    姜宪挣扎着,要从李谦的怀里起身。

    李谦见她面如死灰,推他的力气却像小猫似的,心痛得不得了。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受这罪了。

    可他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意放弃她……

    李谦只能佯装视而不见地把她抱着放在了旁边的矮榻上,低声道:“你别动,小心扭到哪里了。”

    姜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床被子出来给她盖上,也就懒得去理他了,闭了眼睛决定休息一会儿。

    李谦心中略安,他帮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跪在矮榻前,说话的时候,热气流窜到她的耳朵上,让人酥酥的,麻麻的,心尖都好像都被酥麻得卷了起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姜宪很是不安,她侧过头去,想离他远一点。

    李谦误以为她在生气,忙解释道:“我粗皮糙肉的,我是怕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把哪里伤着了……你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要是真的怜惜她,为何还要骗她?还不送她回家去?

    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种假惺惺的作派她不知道遇到过多少,还稀罕他的不成?

    姜宪心头的火蹭蹭地往上涨,她不由冷声道:“你难道还能帮我上药不成?”

    李谦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悄声地道:“要不,我把刘冬月叫进来服侍你?”

    敢情他把刘冬月揪过来不是不想杀了刘冬月来灭口是因为她身边得有个服侍的人,而女子不如男子方便啊!

    姜宪抬脚就踹了李谦一下:“你给我出去!”

    李谦闷哼了一声,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姜宪顿时觉得心中惴惴的。

    不会是踹到他心窝了吧?

    那地方最娇气不过了,就算她没有力气,要是被踹上了也要会疼个半死……可让她去安慰他,那是万万不能的。他只会以为自己在和他耍花枪,更不会放她回去了。

    姜宪只好不出声地装睡。

    马车里响起窸窸窣窣衣服磨擦的声音,接着她就听到李谦在她耳边哑哑地说了声“那我先出去了”,然后离开了马车。

    姜宪并不关心他去了哪里。

    他既然敢劫了他,肯定早有安排。

    她现在只担心姜律和赵啸他们能不能及时地追上他们。

    曹太后之所以把李家安排在山西,就是因为山西离京城很近,有个风吹草动李家就能疾行千里前往万寿山救驾。姜家掌握着京卫,山西却是李家的老巢,一旦他们踏入山西境内,那就是李家的地盘了。

    强龙不敌地头蛇。

    就算是姜律追来,十之**也讨不了好去。

    她能逃脱的机会也不过这三、五天。

    一旦过了这个时限,除非两军对垒,不然她很难回去了。

    但事情到了两军对垒的地步,就不是李谦劫持了一个郡主这么简单的了。

    以她伯父的性子,肯定会灭了李家满门。

    赵翌就有借口让姜家交出京卫的控制权了。

    姜家不交,就是抗旨。交了兵权,姜家几代人的苦心经营就此崩离分析,甚至会从此没落,沦为一个不入流的家族。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事情更离谱一点,赵翌还对她有执念,放过姜家,让她进宫。

    她被李谦掳过,不管是否清白,都不可能为后。

    可如果为妃……不管是她,还是姜家,都等同于是被钉在耻辱柱上面。

    那还不如死呢!

    姜宪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

    她不由揉了揉鬓角。

    暗暗祈求姜律快点追过来。

    不愿意去想万一姜律不能及时赶到她该怎么办……

    而在大兴的田庄里,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姜律的脸像修罗,阴恻恻地问着田庄的管事:“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管事满头大汗,脸色比姜律还要难看,“到处都找了,没有一点点线索。几个角门都好好的,厨房里的东西也没有丢,除了郡主和那个小内侍,其他的人都在田间里……”

    姜律“哐当”一声就把手边茶几上的器皿都扫到了地上:“谁问你这些?我是让你去查下午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什么异常的情况!我难道不知道除了郡主和刘冬月其他的人都在这里吗?”

    茶盅摔碎溅起来的瓷砾划破了管事的面颊,迸出细细的血珠,他直挺挺地站那里,眼角眉梢也不敢动一下。

    嘉南郡主在田庄里失踪,不管找不到找得到,他也活不成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顺着这些人,祸只及他,不要连累到家人。

    你们的楼垒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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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今天的更新。

    ps:第三更有点晚,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谁

    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的邓成禄不忍直视般地别过脸去。

    赵啸却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道:“阿律,我有话跟你说!”

    发现姜宪不见了,姜律和邓成禄负责盘问田庄里的管事、仆妇,曹宣和白愫负责盘问姜宪身边服侍的人,赵啸、金宵、王瓒则分头在田庄里寻找蛛丝马迹。

    见赵啸这么说,姜律立刻站了起来,和赵啸去了旁边的花厅。

    “我的人在后面的角门发现了一道车轮痕迹,浅浅的,”赵啸压低了声音,“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我手下的这人原是斥侯,据他说,应该是辆两轮轻便马车,最多能载三百斤。”

    姜律也是行伍出身,而且是非常优秀的军士。

    他立刻明白过来。

    这种马车轻便,但也走不远。

    “你是说,保宁已经不在田庄了?”姜律神色微变。

    姜宪不见了,他最先担心她是落了水或是失了足。

    “我觉得是这样的。”赵啸道,“你想想,刘冬月也不见了。”

    姜宪身边服侍的人说,姜宪之前在凉亭里玩,都准备回去了,谁知道姜宪却让刘冬月领着他们先走一步,刘冬月不放心,一个人找了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刘冬月和姜宪了。

    他们还以为姜宪和刘冬月去干什么了。

    如果不是到了晚膳的时候白愫早过来,姜律还不知道。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姜律立马道:“走,我们去看看!”

    赵啸点头。

    两人出了花厅。

    邓成禄想了想,追了过去:“我和你们一道去!”

    “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姜律嫌弃邓成禄绵柔,道,“你还是在屋里等着好了。万一阿瓒和金宵回来有什么发现,你也知道到哪里找我!”

    邓成禄知道大家都觉得他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可这个时候被姜律委婉的这样拒绝,他还是很伤心。

    “哦!”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赵啸和姜律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邓世子,邓世子!”不远处传来曹宣的呼喊声。

    “我在这里!”邓成禄忙高声地应着,小跑着去了花厅。

    花厅里不仅有曹宣,还有白愫。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曹宣,他问邓成禄:“姜世子去了哪里?”

    邓成禄忙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白愫面露挣扎之色,曹宣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头没脑地对白愫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见机行事的。横竖不差这一时,要出事已经出事了。你现在把郡主身边的人都叫到一起,让他们不要随意走动。然后跟他们解释解释,说是怕姜世子迁怒,暂时哪里也不要去。”

    白愫闻言脸又白了几分,颔首道着“我知道了”,看曹宣的目光却透着几分哀求。

    曹宣神色不明,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我知道了!”白愫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邓成禄不由看了看曹宣,又看了看白愫。

    出了什么事吗?

    这两个人说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在心里嘀咕着,白愫屈膝朝着邓成禄行了个福礼。

    邓成禄慌慌张张地还礼,白愫已退了下去。

    他若有所思,却问曹宣:“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曹宣道,“我们都没有问出什么事来,想过来听听姜世子怎么说。”

    邓成禄“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托着腮发呆。

    曹宣没有理他。

    在曹太后还当权的时候他就认识邓成禄。可邓成禄向来胆小怕事,曹宣不太瞧得起他,和他没有什么交情,见他如从前一样发呆,加上曹宣自己心里有事,也就懒得和他多说,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姜世子那边要不要帮忙”,就往外走。

    邓成禄呆呆地点了点头。

    看见金宵和王瓒迎面朝曹宣走了过来。

    如果说金宵只是神色凝重,那王瓒就可以说是面目阴沉,甚至是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戾色,让邓成禄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瓒了。

    “阿律呢?”王瓒高声地问着曹宣,“我找他有急事!”

    “他和赵啸一块出去了。”曹宣朝着王瓒使着眼色,言下之意是让他有什么话大家私底下说。

    谁知道王瓒却上前几步拉了曹宣就往旁边的观鱼缸去,还悄声道:“金将军不是外人……我们发现后面角门那里有道浅浅的车轱辘痕迹。金将军说,应该是有车经过。可那条路只通往田庄,两边又都是古树遮日,杂草丛生,寻常的人不会往那里走,怕是,怕是保宁已经不在田庄了!”

    他以为曹宣会大吃一惊,不曾想曹宣不仅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来,反而还像隐隐松了口气。

    曹宣看了金宵一眼,道:“赵啸也发现了,姜世子就是和他一起去了角门,你们没有遇见吗?”

    “没有!”王瓒微微一愣,道,“我们一直沿着那车轱辘痕迹追了过去,但到了山脚,那车轱辘痕迹却不见了,我们不敢追远,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回来和阿律商量……为了节省时间,从正门进来了……”

    曹宣立刻道:“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王瓒和金宵点头,三个人一起去了李谦接姜宪的角门。

    他们没有看见姜律和赵啸,却遇到姜律留在这里的人。

    原来姜律和赵啸也顺着那车轱辘痕迹追了下去。

    王瓒让人去找了姜律和赵啸过来。

    邓成禄不知怎地也找了过来。

    几个人就站在那里说着各自的发现。

    邓成禄在一旁听着。

    事情再明显不过。

    姜宪不在田庄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小内侍刘冬月。

    什么人能从田庄不声不响地把人掳了去?

    至少这个掳了姜宪的人是姜宪认识的,不然他一出现姜宪就会呼救。

    还有刘冬月,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姜律揉了揉额头,看了赵啸一眼,对王瓒道:“阿瓒,我有件事要你去办——你现在想办法进宫,查查皇上在干什么?下午有没有召见什么人?还有高岭那里,有没有派什么差事下来?”

    这话仿若石破天惊。

    可不管是赵啸还是金宵,甚至是王瓒,都没有诧异。

    邓成禄不由失声道:“你们,你们都怀疑皇上……”

    姜律迟疑了半晌,道:“除了皇上,没有谁能这样不声不响地掳走了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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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亲给我留言,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我自认为写了六、七年的小说,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常识性的失误,亲们是不是能更相信我一些,相信我不会把李谦和姜宪置于这样的地步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调查

    众人都沉默不语。

    邓成禄背脊冒出细细的冷汗来。

    难怪刚才曹宣和白家大小姐那么奇怪,原来他们那时候已经怀疑是皇上掳走了嘉南郡主,所以白家大小姐是怕嘉南郡主身边服侍的人会被灭口,在向曹宣求情,而曹宣却让白家大小姐把嘉南郡主身边服侍的都叫到一块去,还说什么“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那些人会真的都被赐死吧?

    邓成禄虽然出身勋贵,家中却人口简单,过得极其和睦,这些事他只是听过,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不由战战兢兢地道:“既然只是怀疑,我看还是想办法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皇上做的。不然消息传出来,嘉南郡主就只能嫁给皇上了……”

    邓成禄说着,看了赵啸一眼。

    嘉南郡主身边有好多是从小服侍她的人,如果这些人出了事,嘉南郡主肯定会很伤心。

    他想救这些人——如果掳走嘉南郡主的是皇上,那嘉南郡主就是要做皇后的人,皇上的这种行径会让嘉南郡主名声受损,别人不会认为皇上有错,只会认为是嘉南郡主引诱了皇上。做为皇后的嘉南郡主是不能传出这样的名声的,那些服侍嘉南郡主的人肯定会被处置的。可如果人不是皇上掳走的,嘉南郡主不用做皇后,任何人尚她,品阶都在她之下,没有资格去指责她,只有愿意不愿意接受,她身边服侍的那些人自然也就不用处罚了。

    邓成禄的话让赵啸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是真心喜欢姜宪的。

    而且他相信,就算是皇上掳走了姜宪,以姜宪的为人,皇上也不会伤害她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姜宪救出来。

    还要不声不响地救出来。

    赵翌毕竟是皇上,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了冒犯,谁敢担保他不会鱼死网破!

    从赵翌居然在仁寿殿刺了赵啸一剑,就可以看出赵翌有多疯了。

    但有一件事比这更重要。

    赵啸瞥了邓成禄一眼,对姜律道:“阿律,只要嘉南不改初衷,我亦不会负她!”

    姜律欣慰地拍了拍赵啸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赵啸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

    也不枉当初姜家和慈宁宫都选中了他。

    姜律对王瓒道:“你在禁卫军,这件事只有你方便打听。你趁着这个时候城门没关,快点回城去。再晚了,恐怕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这种事情,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不利。

    王瓒的脸阴沉沉的,难看极了,他默默地点头,一面大步朝外走,一面喊着自己随从的名字,问“马备好了没有”。不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金宵长叹了口气,后悔又自责地道:“要是我没有邀请嘉南郡主到田庄来就好了?”

    姜律知道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安慰金宵道:“要真是他做的,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金宵点头,犹豫几息的功夫,道:“阿律大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我也希望能早点找到嘉南郡主。”

    姜律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邓成禄却在心里嘀咕。

    这个金宵还真是长袖善舞,借着这个机会就朝着姜律喊起了“阿律大哥”。

    可见能做到正三品的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如果是皇上掳走了嘉南郡主,他会把她藏在哪里呢?

    邓成禄望着地面冒出绿芽的杂草,又陷入了沉思。

    月色如华地笼罩着茂密的树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谦盘腿坐在铺了地衣的大树下,敞开上衣,露出腹肌分明的上半身,用红花油揉着胸口的於青。

    不远处的云林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低声道:“郡主,歇下了?”

    李谦颔首,手一用劲,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云林强忍着笑,道:“我来帮您吧?”

    “不用了。”李谦望了眼寂静无声的乌蓬马车,目中满是不容错识的柔情,低声道,“我宁愿更痛一点,代她来罚我!”

    或许是夜色太好,或许是佳人就在他的身边,或许是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机会对别人说。

    李谦顿了顿,又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算了。甚至我还想,等过几年,她生了孩子,我买些孩子玩的小什物装作无意间路过福建的样子去探望她,如果赵啸大度些,我说不定还能做孩子的干/爹,以后给她的孩子一年添一件花棉袄,就是老了,她的孩子看在我和她的交情上,偶尔也会来拜访拜访我这位世叔。但我只要一想到她会依偎在赵啸的身边,我就像被人在胸口捅了一刀似的,不甘心,我不甘心,而且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到的,凭什么让她嫁给了别人……就算是老天爷要捉弄我,我也不会受他摆布的!”

    云林没有作声。

    相思成痴,他总感觉有点危险。但李谦是他敬重的人,是他决定跟随一生的人,那些劝阻的话,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他陪李谦坐在了树下。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

    云林看着李谦身上的於青,很想笑。

    李谦大约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打得这么惨过吧?

    他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小路吧?这样下去,我们得七、八天才能到山西,万一姜律和赵啸追过来就麻烦了。或者我们走快点,晚上也赶路……”

    “不行,不行!”李谦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她的身体不好,我掳了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不能再让她在吃穿用度上受苦了。”

    云林无奈地道:“那万一他们追了过来……”

    “该硬拼的时候就只能硬拼了。”李谦平静地道,一副对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拼尽全力、甘之如饴地走下去的模样,“我怎么都不会放手的!”

    云林知道此时任何事都不可能让李谦改变主意了,他索性道:“那明天让刘冬月骑马吧!我问过刘冬月了,他说他会骑马。”

    “还是让他坐马车吧!”李谦道,“嘉南郡主平时身边从来不断人的,让刘冬月白天在马车里睡觉,晚上值夜,这样郡主半夜醒了也有个服侍的人。”

    像现在,刘冬月就守在姜宪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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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亲们,鉴于现在很多阅读终端对修文的内容反应比较迟缓,我把几处修改过的地方向大家说明一下。

    一是方氏的弟弟。姜宪摄政之后,就立刻把他杀了。为了不长篇赘言,在第一百四十六章里一笔带过,就不再交待这个人了。

    二是关于云林的职务。我把山海关和居庸关弄混淆了。云林后来任了居庸关总兵。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露宿

    云林想到这一路上刘冬月那既委屈又害怕却一声都没有吭的样子,就这样让他和嘉南郡主单独地呆在一起,他有些担心,道:“你看要不要嘱咐刘冬月几句?”

    免得他在嘉南郡主面前进言。

    现在李谦和嘉南郡主的关系已经够紧张的了,若是再有人从中说些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嘉南郡主会不会恨上李谦。

    到时候就算是把人抢了又能怎样?

    李谦还能强迫嘉南郡主跟了他不成!

    最多也就只能这样把人困在身边。

    “要不,”云林沉吟道,“你佯装无意地让郡主看看你的伤!女孩子都心软。”

    李谦摇头,道:“我已经骗过她一次了,不想再去骗她。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我露个伤口,服个软,她就能立刻原谅我的。至于刘冬月,他能得了嘉南郡主的信任,就不是那愚笨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比你我还清楚。况且他就是想在嘉南郡主面前馋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做过的事,我不会不承认的。我既然敢承认,就不怕别人诟语!”

    他决定掳人,就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几句流言蜚语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恐怕到时候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害怕过。

    他做的决定,他承担后果!

    李谦坦荡无畏的模样让云林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李谦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道:“好了,你去歇了吧!郡主绝不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我们走的。你路上看好刘冬月就成。我还指望着他服侍郡主呢,把人整没了,这样的时候,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刘冬月。”

    因为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会和姜律短兵相接,郡主就是个娇滴滴碰不得的,再带个丫鬟,怕是根本照顾不过来,才把刘冬月拎上车的。

    云林笑着应“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如果姜律追到了山西,最终嘉南郡主还是决定和姜律回京城。

    李谦沉默了一会,笑道:“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此刻,我却庆幸我按着自己的心愿去做了这件事!”

    云林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李谦收敛了笑容的面孔静寂如山,冷峻而认真。

    云林转身离开,去巡视夜间戒备去了。

    李谦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裹了件厚厚的斗篷和衣睡下。

    马车里,毫无睡意的姜宪却低声和刘冬月说着话:“这里离昌平不远,大公子应该很快就能追过来了。李谦这个人很狡猾,他肯定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混淆大公子的视听。你把我给你的这条帕子收起来,找个机会系在路边的树上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给大公子指个路。”说着,她不免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戴几件首饰的,随路丢个首饰什么的,也给能大公子他们报个信。我看有些书里就这么写的。不过,如果真的丢首饰的话,旁边的人看见了肯定会拣了去。如果藏起来就白丢了。除非拿去当铺,被人发现是内造之物,然后报了官府……”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她恐怕早就到了山西。

    姜宪想着,顿时把李谦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是这混蛋惹得祸。

    他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

    她怎么那么倒霉,重生回来就遇到了这杀星……

    刘冬月表情呆滞地接过了姜宪递过来的手帕,到现在心里还乱糟糟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戏文里写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嘉南郡主不是和李谦私奔吗?

    怎么嘉南郡主这会儿却急急地要留了记号让大公子寻来。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可之前嘉南郡主和那个李谦不是隔三岔五的就会私下里见上一面吗?

    李谦每次见到嘉南郡主也是有说有笑的,十分殷勤。

    刚在田庄的时候,嘉南郡主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跟着李谦上了马车。

    他原想着这李谦出现的好生突兀,不会是要对嘉南郡主不利吧?

    谁知道嘉南郡主什么也没有说。

    他原本想拼死也要喊上两嗓子把田庄的护卫引过来,一看嘉南郡主和李谦的样子也熄了火,乖乖地任由李谦拎着衣领跟着嘉南郡主走了。

    刘冬月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他满目期待地望着姜宪,道:“郡主,那个李谦是不是劫持了您?”

    反正郡主不管和李谦私奔还是被李谦劫持,他这个近身服侍的都是个死罪。只不过郡主和李谦私奔他是知情不报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郡主若是被李谦劫持了,他死了还落得个忠心节勇,能落个全尸,好歹逢年过年的时候能享受义庄的香火。

    相比之下,他当然宁愿是李谦劫持了嘉南郡主。

    姜宪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她当然不是自愿和李谦走的,可如果她说是李谦劫持了她,以刘冬月的性子,说不定会大嚷大叫或是想什么办法逃出去报信,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说不定会被李谦灭口。

    她不能让刘冬月因为她的缘故丢了性命。

    “这事你别管了!”姜宪道,“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行事就是了。”然后又叮嘱他,“你千万别和他们对着来,留了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人活着,才能有更好的日子过。”

    这个道理刘冬月当然明白。

    可他更想弄清楚嘉南郡主到底是和李谦私奔还是被李谦劫持了!

    这关系到他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刘冬月心里说不出来的痛苦。

    如果两人没有私情,李谦到底为了什么劫持嘉南郡主呢?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当初嘉南郡主在水木自亲码头惩罚了李谦。可之后嘉南郡主不仅没有追究他的冒失,他来求见的时候,还很给面子地见了他,他就应该感激涕零,念着郡主的宽厚大量才是,他还凭什么记恨着郡主啊?

    百样米养百样人。

    这世间的事也说不清的。

    也许这个李谦就是个白眼狼呢?

    别人看他一团和气,可在刘冬月看来,李谦目光坚毅而冷静,偶尔闪过锐利如刀锋般寒冷,都让刘冬月深深地忌讳。

    李谦又恰恰是因为得罪了嘉南郡主不得不投靠了曹太后。

    如今李谦的父亲李长青又不得不去山西那个地方担任了那个如同鸡胁般的山西总兵。

    难怪他想在走之前报复嘉南郡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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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劝慰

    ※

    第一百五十四章大修,如果觉得接不上上文的,可以翻到上一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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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冬月越想越害怕,不由地劝姜宪:“郡主,您放心,我不会坏您事的,您交我的事,我一定办到。倒是李谦那里,那人是没有良心的,你放过了他,他却想害您,他一定没有好下场的!您现在是虎落平阳,犯不着和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见到了世子爷,见到了太皇太后,有他受的……”

    没有好下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刘冬月的话也提醒了姜宪。

    她刚才只顾着生气去了,压根就没有想过李谦会怎样善后。

    万一姜律和赵啸追了过来,他还真的准备和他们动手不成?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把自己掳到了山西,姜家和太皇太后都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不管,他准备怎么办?

    他就不怕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

    他十八岁的时候怎么这么欠抽啊!

    不对。

    翻过年来,他就十九岁了。

    前世他是怎么得到他的上司大同总兵齐胜的信任,甚至让她伯父推荐了他做了大同总兵的。

    要知道,大同、宣府和蓟镇向来是姜家的后花园,他一个中途被兵部武选司安排进来的,能得了齐胜和她伯父的青睐,那可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她前世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才抬举他的。

    他现在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姜宪腹诽着李谦,心里却隐隐冒出些许的异样来。

    前世他没有这么早的遇到自己,安安稳稳地一路做到了总兵……现在,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伯父、伯母、太皇太后、姜律……没有一个好糊弄的人。

    再加上知情的赵啸……曹宣,白愫……

    她想想就觉得头痛,不禁揉了揉鬓角。

    刘冬月看着担心得不得了,忙道:“郡主,您是不是不舒服?您哪里不舒服?”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郡主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没事!”姜宪道,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觉得这件事挺麻烦的。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回了宫,我会跟太皇太后说的,倒时候升你个从四品的少监。”

    刘冬月喜出望外,想跪下来谢恩,又没有地方,只好道:“郡主,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行事的。”

    从四品的少监什么的他是不敢想了,能免了死罪他就给嘉南郡主磕九个响头了。

    姜宪点了点头,这才觉得困得不行,打着哈欠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刘冬月原本还想和姜宪说几句的,见状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坐在一旁守着姜宪。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虫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刘冬月掐了好几次自己的大腿,这才勉强守到了天色透出些许的白来。

    李谦叩了叩马车,问:“郡主起来了吗?”

    刘冬月现在恨不得吃了李谦的肉,喝了他的血,但又怕得罪了他让姜宪为难,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又不失恭敬地道:“郡主还没有起呢!平时郡主要歇到卯时才醒。”

    他无意间想给李谦添添堵。

    因为皇上要上早朝,宫里的人通常寅时就醒了。

    李谦听了并不意外,觉得这才是姜宪的作派。

    他道:“我们要赶路了。我让云林放桶水在车上。你就在郡主的车上呆着好了。郡主醒了,你服侍郡主梳洗。”

    说完,也不等刘冬月应答,声音模糊地不知道和谁说了几句话,昨天那个看着他的人就提了桶水放了进来,等到放下了车帘,马车就直接地动了起来。

    刘冬月愕然。

    他以为他这么说李谦怎么也会让嘉南郡主洗个脸,上个官房什么的。

    不曾想李谦却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刘冬月的心突然沉甸甸的。

    看来从前是他小瞧了李谦。

    以为他不过是个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讨了姜宪喜欢的普通男子,能做游击将军,也是因为有个当总兵的爹而已。

    他轻轻地推了推姜宪:“郡主,您快醒醒。那李谦不知道把我们又往哪里带呢?”

    姜宪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道:“我们又上路了吗?”

    刘冬月失声应“是”,倒了杯热茶给姜宪。

    姜宪喝了茶,人总算是清醒了一些,道:“从京城去山西需要几天?”

    刘冬月也不知道。

    他三、四岁的时候就被人买进了京城,七岁的时候进了宫,最远也就是去过小汤山。

    姜宪也不知道。

    她倒知道西安到京城需要多少天。

    那个时候,李谦一心想有个自己的地盘,可大同、宣府向来是姜家的地盘,姜宪总不能让姜家把地方让给李谦,想来想去,就让他去了西安,擢了陕西都司都指挥使。

    姜宪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蠢,沮丧地道:“山西是李家的地盘,他肯定要日夜兼程地往山西赶。我们还能阻止他不成?他要赶路就赶吧!你只记得把我让你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刘冬月知道姜宪的话在理,想想也有些失落,服侍姜宪梳洗一番之后,听到动静的李谦弃了马坐到了车辕上,拿了盒点心进来,温声道:“路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先垫垫肚子,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吃顿好吃的。”

    姜宪道:“我们要进城吗?”

    狡兔三窟,谁知道李谦有几个窟啊?

    李谦闻言笑道:“你想去城里看看吗?”

    她不想。

    但是他们现在一刻不停地赶路,她哪有机会给姜律报信呢?

    她只想利用进城的功夫把头上唯一的一朵内造的堆纱宫花丢在城门口。

    “随你。”姜宪道,“我还没有看到过京城之外的集市呢!”

    李谦笑望着她,目光温煦,道:“等到了山西,你想到哪里逛我就陪你到哪里逛!”

    这混蛋,还不如直接回绝她了。

    姜宪上前,“啪”地一下甩着车帘,硬生生地打在了李谦的脸上。

    李谦苦笑。

    车帘内的刘冬月却神色大变,惊恐地低声提醒姜宪:“郡主,忍字头上一把刀。您一定要忍住了!您一定得忍住了!”

    她凭什么要忍李谦?

    他有本事把自己掳了来,他有本事把自己不声不响地弄到山西去啊!

    姜宪道:“李谦,我要喝鸡汤!喝热气腾腾的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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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落到了第五。

    ~~~~(>_<)~~~~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严重

    李谦探出头来,笑着说“好”,用商量的口吻道:“午膳的时候用行吗?”

    “现在!”姜宪挑了挑眉,眉宇间有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我不喜欢吃点心,咽得嗓子疼。”

    “好啊!”李谦笑道,“过一会就有鸡汤喝了!”

    他笑得镇定而从容,好像在告诉她,不管你怎样的闹腾,我都有办法解决,你直管闹腾。

    姜宪气结,“唰”地一下又甩了车帘子。

    刘冬月看得胆战心惊,忙在一旁小声地道:“郡主,郡主,我们就吃点心好了。点心也很好吃。”

    姜宪正在气头上,闻言回头瞪了刘冬月一眼,道:“你是什么意思?李谦都说有鸡汤喝了,你反而让我吃点心。我们昨天晚上吃的就是点心,今天早上也吃的点心。你难道让我一天三餐都吃点心不成?”

    刘冬月急起来,焦虑地道:“郡主,我们现在还落在这个李谦手里呢!”

    言下之意,你还是别惹事了。

    姜宪冷笑,道:“我还怕他不成?!”

    刘冬月被她那副理直气壮的口吻惊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不由急得冒汗。

    郡主这样子不行啊!

    李谦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这样的人都是有脾气的。一次两次地给他甩脸他能忍住,这时间一长,他要是脾气上来忍不住怎么办?

    郡主金枝玉叶,就是被他瞥一眼那也是奇耻大辱。

    主辱臣死。

    他还想活着回去呢!

    “郡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冬月劝姜宪,“您看,当年的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他最后还不是名留青册……”

    姜宪不知道刘冬月原本这么啰嗦的,她打断了刘冬月的话,道:“那韩信最后还死于长乐宫的钟室呢!”

    刘冬月语塞,还想着找个什么适合的人物打个比喻,姜宪已压低了声音道:“你别管这些。你只管把我交待的事做好就行了!”

    说到这里,刘冬月打起了精神。

    他们这一路疾行,那帕子还没有机会挂到路边的树上。

    不过,系个帕子在树上,真的有用吗?

    刘冬月请姜宪示下,道:“您看,要不要把您手上戴的那串小叶紫檀的十八子佛珠挂在树上,那是御赐之物,比较明显。镇国公世子爷未必认识您的手帕。”

    也是。

    姜宪觉得很烦躁。

    为什么别人出逃什么的都很容易就留下标记,轮到她的时候就这么难。

    她把手上的佛珠取下交给了刘冬月,帕子也没有要回来,道:“不管是系个帕子还是挂个佛珠,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冬月应诺,小心翼翼地把佛珠放进了兜里。

    马车渐渐地慢了下来。

    李谦撩帘上了马车,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道:“喝点鸡汤润润嗓子。”说着,打开了食盒,除了一碗鸡汤,还一碟糟鹅,一碟青菜,一小碗米饭,一小碗白粥,“天气渐渐热起来,我怕你食欲不振,就让他们多准备了白粥。你要是不想吃米饭,就喝粥好了。”

    他一面说,一面帮姜宪摆着碗筷。

    姜宪当然不是真的要喝鸡汤,她不过是想刁难刁难李谦。

    他这样举重若轻地应对着她,她还有什么兴趣继续和他闹腾。

    她虽然不饿,但还是拿起快子吃了起来。

    刘冬月望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不由敬畏地看了李谦一眼。

    马车根本没有停,李谦却能弄来这样一顿饭菜。

    他是做奴才的,常常会遇到主子一句话奴才们跑断腿的事。他不用想都知道,李谦这是安排人快马加鞭地跑到前面的集镇去买回来。

    李谦难道不怕留下蛛丝马迹吗?

    或者他还有什么后手?

    要不,就是他背后有人撑腰!

    刘冬月想到了曹太后。

    他顿时慌张起来。

    李谦背后要真是站着曹太后,有心算计无心,姜律追得上他们吗?

    要是姜律没有追上他们,李谦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曹太后是个做大事的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李谦劫持郡主。曹太后到底想干什么呢?

    刘冬月越想越害怕。

    他觉得,如果这件事有曹太后的影响,肯定涉及到庙堂之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姜律把他们堵上了,他们未必能轻易地脱险。

    这件事得提醒郡主一声。

    刘冬月有点畏惧地望着李谦,身子骨朝马车的角落里缩了缩。

    他不动还好,他一动,李谦就注意到了他,道:“刘公公要不要去补个觉?”

    人通常累极了反而不想睡了。

    刘冬月看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姜宪一眼,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强装镇定地道:“我还要服侍郡主用膳。”

    李谦也不勉强。

    人累极了自然就会去睡了。

    他出了马车。

    姜宪却目光闪烁地叫住他,道:“你们不用午膳吗?”

    “我们要赶路。”李谦笑道,很耐心地回答她,“带了干粮,就在马背上解决。”

    姜宪没有作声,点了点头。

    李谦帮他们放下了车帘。

    马车里又只有姜宪和刘冬月。

    鼻尖全是饭菜的香味。

    心里有事,姜宪勉强吃了几口粥就不想吃了。

    她把剩下的饭菜赏了刘冬月。

    刘冬月想到李谦还得吃干粮,自己却吃着饭菜,如果那个李谦知道了会不会折磨他啊?

    两人各怀心事地用了膳。

    刘冬月把东西收拾好了,探出头去。

    马车走在一条土路上,但道路平坦,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难道他们走得是官道?

    刘冬月的心怦怦直跳。

    李谦身姿矫健地骑着一头枣红色的大马走在他们身边。

    他旁边,是那个叫云林的人。

    见刘冬月探出头来,李谦道:“有什么事?”

    刘冬月拿出食盒,道:“还烦请您派个人拿走。”

    李谦点了点头。

    云林接过了食盒。

    刘冬月缩了回去。

    云林把食盒交给了身后的人,低声道:“您就这样任她胡闹。”

    李谦斜睨了云林一眼,道:“她不会胡闹的。她只是在试探我。”

    云林默然。

    刘冬月却扑到了姜宪的身边,声音急促地喊了声“郡主”,道:“我们好像走的是官道。”

    他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他们真走得是官道,李谦说不定是在为曹太后办事。

    这可就麻烦了!

    姜宪听了一惊,迟疑道:“你看清楚了!”

    刘冬月不敢肯定。

    他也没有出过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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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偏差

    “应该是吧?”刘冬月磕磕巴巴地把刚才他看到的告诉了姜宪,“……如果不是官道,怎么会这么宽,这么平坦。”

    “周围的人多吗?”姜宪问。

    刘冬月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姜宪,“我,我没敢多看!”

    姜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就不能用点心啊!“

    刘冬月低着头,不敢做声。

    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与曹太后有关系,他心里就发寒。

    刘冬月忙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姜宪。

    姜宪有些哭笑不得。

    谁都有可能支持李谦掳了她,只有曹太后不会。

    李谦娶了她,就和姜家联了姻。以姜家对她的重视,姜家的实力,李谦倒戈是迟早的事。那她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用来防卫的刀剑送给了对手。若两家只是想保持表面的和睦,有白愫和曹宣的联姻就够了。

    可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刘冬月李谦是想她这个人呢?

    姜宪只好支支吾吾地道:“肯定不是曹太后。李谦是曹太后的人,我在李谦手里,姜家和太皇太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曹太后。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那李谦到底想干什么?”刘冬月抓着脑袋,道,“他把您劫持了能干什么啊?用您威胁镇国公?他以后还要不要在朝廷立足了……”说到这里,他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似的,面露惊恐,急急地道:“郡主,他们在我们面前一点也不掩饰,难道他们准备杀人灭口?”

    他们不可能永远关着嘉南郡主,条件讲妥了,就应该把郡主放回去。可看他们的样子,行事坦荡,半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是不怕他们看见。也就是说,他们不怕镇国公府知道,不怕皇上知道,不怕太皇太后知道。

    什么样的人能保守秘密。

    那就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死人了!

    李谦准备达到目的之后就把嘉南郡主和他杀了……

    刘冬月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他忍不住发抖,牙齿磕磕作声。

    姜宪觉得刘冬月有些莫名其妙,道:“你害怕什么啊?李谦不会杀了我们的。”

    郡主用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

    她怎么这么肯定?

    刘冬月还想说什么,李谦隔着帘子问他们:“郡主,前面有个小村庄,我让刘冬月领着你出来散散步。一刻钟后我们启程。”然后喊着“刘冬月”,道:“你先出来一下,让云林告诉你怎么走。”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互看了一眼,刘冬月乖乖地出了马车。

    李谦上了马车,温声问姜宪:“累吗?”

    “累!”姜宪懒洋洋地靠在大迎枕上,语带讥讽地道,“难道我说累你就会停下来不走不成?”

    李谦闻言沉默了片刻,道:“的确不能停下来不走。但你可以睡一觉。赶路的时候睡觉会觉得时间不是那么无聊。”

    既然如此,问她累不累有什么意义?

    姜宪别过脸去,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

    李谦无奈地笑了笑,退出马车。

    刘冬月爬了进来,低声道:“郡主,前面有个村庄,他们找了最大的乡绅,借了那乡绅家的官房……”

    言下之意,是说马车特意停在这里,是为了让姜宪好上毛厕。

    姜宪脸色通红,却不得不接受李谦的好意,不然等会她就只能在路边的草丛里解决这件事了,那她宁愿憋死。

    刘冬月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这才发现马车是停在那乡绅家的院子里的。

    估计是清了场,不大不小的三进四合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语,东西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是提前打扫过了的。

    姜宪由刘冬月服侍着上了官房,用放在官房旁小杌子上的澡豆洗了手,重新上了马车。

    李谦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旁边,一副守护的模样。

    姜宪的心情却沉重起来。

    李谦不仅走的是官道,而且大大方方,连个妆扮都没有改,一副根本就不怕别人认出他来的模样。

    可他又不是那种狂妄自大、骄纵鲁莽之人。

    恰恰相反,在姜宪的印象里,李谦不仅深谋远虑,而且心思缜密、能伸能屈,果敢刚毅……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李谦压根就不怕姜律追上来。

    他为什么不怕姜律追上来呢?

    姜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谁还能帮李谦兜着?

    刘冬月已经有十五个时辰没有合眼了,挺过了最初难熬的时辰,他又开始打瞌睡。

    可他哪里敢睡。

    他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大腿连掐了好几下,这才悄声对姜宪道:“郡主,我把您的帕子悄悄地系在了官房外面的树枝上。”

    姜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还在想李谦凭什么这样胆大妄为。

    刘冬月已轻声道:“郡主,我看那个李谦还挺懂事的,知道给您安排官房的时候找一家最干净的,还在官房旁的镜台放了盒澡豆——我仔细看过了,凭那乡绅家的陈设,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澡豆。那澡豆,定是李谦随身带着的。您说,我们要不要和他谈谈条件。这人生在世,不外名利两字。他有什么要求,别人能答应的,我们一定能答应……”

    姜宪就冷冷地斜视了他一眼。

    刘冬月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姜宪却若有所思。

    李谦敢这样行事,不外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是不怕她大哥找来。而这是不可能的。别说她已经和赵啸开始说亲,就算她选婿,李家不够格,根本不在范围内,何况李谦还劫持了她,姜家不管是从感情还是形势上都不可能答应他。想必这一点李谦很清楚。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李谦京中有人!而且这个人会左右姜律的决定,甚至是让姜律走入歧路,并且,李谦有足够的把握这个人能成事。

    姜宪想到这里顿时坐立难定。

    能左右姜律决定的这个人不仅和姜律交好,而且还能让姜律信服,从而听从他的意见。

    这个人是谁?

    今天他能为李谦办事,哪天他是不是也能为曹太后办事?

    姜律是镇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如果他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镇国公府岂不是危如累卵!

    亲们,今天的更新!

    ps:行文至此,大家可能也发现了,文中有好多小细节不相符,主要是之前写大纲的时候人物比较多,后来写的时候觉得没必要在配角上太多的着墨,就删了些情节,这几天主要的精力会集中在改文上,今天只有两更。

    影响了大家的阅读,非常的抱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难受

    姜宪再也坐不住,吩咐刘冬月:“快帮我喊了李谦过来!”

    刘冬月目露困惑。

    姜宪也管不得这多,道:“让你喊你就喊,那么多事做什么!”

    刘冬月忙探出头去喊了李谦。

    李谦立刻就上了马车,问姜宪:“怎么了?”

    语气十分的柔和。

    姜宪却毫不客气,道:“在姜律身边的那家伙是谁?”

    李谦的目光闪了闪。

    他知道姜宪聪明,可没有想到她会聪明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近乎于军师、幕僚之流的才智了。

    李谦望着这样的姜宪,莫名心底就涌现出股与有荣焉的骄傲来。

    而那些低拙的谎言对姜宪则是一种侮辱。

    “我不能告诉你。”李谦坦然地凝视着姜宪,道,“就算你猜出来了是谁,我也不会承认的。”

    姜宪气得要命,拿起手边的迎枕就朝李谦砸了过去,“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姜家要是因你的缘故受到了伤害,我和你就是死仇!”

    马向远投靠了鞑子,直到四年后,也就是她垂帘听政的第三年,马向远怂恿着鞑子的新可汗布日固德集结十二盟五万军兵力挥军南下,直击大同、宣府、蓟镇三镇。

    曾勤已死,李瑶致仕,齐胜老矣,朝廷除了他伯父,已没有独挡一面的大将。

    最后几经商议,姜律督战大同,齐胜督战宣府,她伯父督战蓟镇,京卫交给王瓒负责。

    当时国库空虚,九边的军饷大半年都没有发了,吃空饷的十分厉害。就算有他伯父这样的大将,朝廷和鞑子开战以来也是节节败退。

    九边重镇久不练兵,太原等地能守着自己边关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无力增援作为主战场的大同、宣府和蓟镇。

    形势十分的危急。

    她很害怕。

    那时候李谦已是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她还怕他受人制肘,让他兼了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

    她就想让李谦率兵相助,或是去帮姜律,或是去帮她伯父。

    李谦不置可否。

    可她已经慌了神,以为李谦顾忌姜家的人不配合,干脆让人直接把虎符交到了他的手上。

    谁知道李谦那边还没有出兵,宣府就被攻占。

    马向远做向导,领着布日固德连破龙门、延庆等卫,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谦拿着她给他的虎符进城勤王。

    很快兵临城下,歼灭布日固德的二万主力,射杀了马向远和布日固德的三个儿子,解了京城之围。

    就在大家都欢呼庆幸相贺之时,他却转身就闯了慈宁宫……

    等到在大同和蓟州收拾残局的姜律和姜镇元知道的时候,她已在他的胁迫之下封了他为临潼王,巡抚西北。

    李谦在这一战中实力大增,威名显赫。李家也从此平步青云,如日中天。

    姜家却因这一战死伤多名将士,从此人材凋零,声望日薄,再也无力和李谦对抗,更不要说保全她了。

    不然赵氏的庙堂上,怎么容得下他指指点点!

    她绝不允许他的那些魑魅魍魉靠近姜家!

    姜宪瞪着李谦,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李谦胸口一滞,瞬间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死仇吗?

    她怎么会这么想?

    李谦望着姜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无措,好半天才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道:“保宁,你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更不要说能护着你的姜家了。”他说着,顿了顿,又道:“至于我留在京城里的人,并没有恶意,也不可能会伤害到姜家……你以后就知道了。”

    姜宪冷笑。

    那种冷,是从心底散发出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

    不像往日,纵然是发脾气,也带着几分嬉闹,当不得真。

    李谦心中苦涩。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姜宪会对他失望,甚至厌恶。可他当时也曾扪心问自己,如果事情走到了那一步,他还要去京城吗?

    他不应该去。

    但他只有一想到姜宪给赵啸整理那些药材时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似的,坐立不安。

    他知道他要什么。

    他最终还是决定悄悄地潜回京城。并且暗暗告诉自己,不管花多长的时间,不管姜宪怎样的为难他,他都会好好地待她,弥补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

    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真正面对姜宪的冷眼时,他会这样的难过。

    这样的感受,是他生平从来不曾有过的。

    让他痛得几乎要弯下腰去。

    不过,既然是早已预料过的事,他就应该坦然接受才是。

    李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保宁,要不,我给我发个誓好不好?我保证不会伤害到姜家……”

    姜宪听着就觉得烦。

    当姜家和李家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李谦当然不会伤害到姜家,可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呢?

    李谦是个枭雄,又不是个绵羊。

    就算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像个绵羊,那也是个披着绵羊皮的枭雄,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当有机会吃肉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吃素!

    这样的承诺有什么用?

    姜宪觉得自己从现在开始应该正视李谦,不能因为他年纪还小,喜欢给自己送东西,喜欢向自己讨主意,喜欢和自己谈天说地就真把他当成个少年,而是要把他当成未来的西北王,雄霸一方的霸主。

    “算了!”她打断了李谦的话,道,“我相信你此时并不想伤害姜家。你既然说这件事以后我会知道的,那我们以后再说好了。你赶路也很辛苦了,不用管我了。我这边有刘冬月服侍就行了。”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示意李谦你可以出去了。

    李谦脸上的笑渐渐隐去,神情慢慢地黯淡起来。

    “那你先休息吧!”他徐徐地道,分明的五官透露出些许颓然,深深地凝视了姜宪片刻,转身出了马车。

    刘冬月长吁了口气。

    这个李谦的气场好强啊,他不高兴的时候,整个马车里都弥漫着逼人的凝重,他一走,就好比雨过天晴,马车里的气氛都轻快起来。

    他的磕睡也跟着一道来了。

    “郡主!”他忙将刚才砸出去的大迎枕拽了过来,殷勤地放在了姜宪的身后,道,“您快歇会吧——您昨天可只睡了两、三个时辰。那李谦连吃饭喝水都在马上,谁知道今天晚上是宿营还是继续赶路?我们可得早做打算。”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已一连打了七、八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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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还了三分之一的债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追踪

    姜宪这才意识到刘冬月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她心生疚意,忙道:“你别管我了,你快去歇了吧!”

    “郡主不歇息,我怎么睡得着?”刘冬月道,“奴婢服侍郡主歇了再去休息也不迟。”

    姜宪看他站都站不稳了还关心着自己,心中很是感动,点了点头,躺下歇了。

    刘冬月自然不敢歇在这里,他也不敢吩咐李谦,叫了云林,停了会车,爬上后面的那辆马车补觉去了。

    京城的慈宁宫。

    镇国公夫人房氏正笑盈盈地和太皇太后说着话:“……我可不想委屈了这孩子。就想着给她准备的这些出阁之物还是让她亲眼看看才好。若是还缺什么,我也可以及时地补上。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及时地换了。”

    “正是,正是。”太皇太后只要一想姜宪要嫁人了,自己百年之后有人照顾姜宪,她就笑得有些合不拢嘴来,“她昨天跟着阿律去了田庄,我闲着无事,把我库房里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看到好几件合适给保宁做嫁妆的,她伯母等会和我去看看好了。我年纪大了,又久居慈深宫,选的东西怕是不符合小姑娘的眼光了,你帮我看看,不行就请了造办处那些金银匠重新回炉,打了新的款式。”

    房氏一听就知道是金银饰。

    太皇太后在宫里呆了快半甲子,历经三朝,多的是好东西。

    房氏很想去看看,可想到儿子请她进宫里的嘱咐,她只好压下心底的好奇,道:“您选的东西还有不好的?今天不早了,我得出宫去了,改天我再来和您仔细商量。我也把我那边给保宁准备的嫁妆单子拿来您看看。让您给拿下个主意。”

    宫里的规矩,进宫觐见的臣子通常都在午时以前出宫,有留膳的,申正必须出宫。再晚了,宫里就要落锁了,京城也要戒禁了,走行十分不方便。

    太皇太后听了笑着直点头,道:“你不是说想接保宁在田庄多呆一天吗?我看也不用选什么时辰了,你明天就进宫好了。晚上就歇在我这里,后天再出宫去。正好也不耽搁你接了保宁去镇国公府小住。”

    最主要的是姜宪要出嫁了,有些女儿家的事还需要房氏指点,这个时候回镇国公府住几日对姜宪是有好处的。

    这也是房氏进宫的目的。

    借口姜宪在镇国公府,把姜宪失踪的消息先瞒着太皇太后。

    房氏忙笑着应了,起身告辞,从神武门出了内宫。

    在神武门门前等她的,是姜含。

    房氏看见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好不容易崩住的表情再也崩不住了,瞬间坍塌,她质问道:“阿律呢?怎么是你在这里?”

    姜含神色肃然,道:“大哥和阿瓒去了高岭那里,他怕伯母这里没有人照顾,就让我来接您。”

    看来这件事闹得挺大,镇国公府都知道了。

    房氏一面由着姜含扶了自己上马车,一面问她:“阿律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也没说什么。”姜含道,“阿律哥说,人手不够,让我来帮帮忙。我爹那里,还都不知道。”

    房氏这下放下心来,在马车里坐稳了,道:“皇上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姜含也跟着上了马车,神色间难掩失望,道,“昨天是阿瓒哥回的城,紧赶慢赶的,最终还是没能赶上,被关在了城门外,只好在城门外等了一夜,城门一开就进了城。结果该查的都查了,还是一点影子也没有。阿律哥说,现在只能求助于高岭了。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靖海侯世子爷则去找孙德功去了。说是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点什么。”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还有承恩公,一直跑前跑后的,还陪靖海侯世子爷去了孙德功那里……”

    言下之意是等会若是见到曹宣对他客气点,人家毕竟是在帮他们。

    房氏却想着其他的事,闻言胡乱地点了点头,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和姜含商量道:“我看这件事,还得告诉国公爷。你们小孩子有自己的门路,当然是好事。可保宁这事却出不得一点的闪失,越快找到她越好,国公爷的门路可比你们要多。”

    姜含也这么觉得:“如果今天晚上有消息了,能不惊动旁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觉得还是应该请国公爷想想办法。”

    房氏见姜含也这么说,没等到家就派了人去五军督都府喊姜镇元回家。

    姜镇元自娶了房氏之后,这还是第三次在他当值的时候被房氏叫回来。

    第一次是镇国公府老国公爷去世。

    第二次是姜镇英去世。

    姜镇元接到消息立刻就回了镇国公府。

    那边房氏还没有进门。

    夫妻俩在大门口遇上了。

    姜镇元神色焦急地上了房氏的马车,房氏忙把姜宪失踪的事告诉了姜镇元。

    他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姜家掌握着京卫,姜宪由姜律陪着,却在大兴的田庄不见了。

    他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一会才压制住了对姜律的失望,对姜宪的担忧,对房氏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就别管了。想办法别让太皇太后知道,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我怕她老人家受不了。”

    “我知道轻重。”房氏答着,忧心忡忡地下了马车,进了内宅。

    姜镇元则去了书房等姜律。

    姜律和王瓒从高岭那里出来,情况有些低落。

    听高岭的语气,赵翌这两天一直忙着给万寿山送东西,并没有其他的事交待下来。

    难道姜宪不是被赵翌掳走了?

    那掳走她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若是想利用姜宪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现在还不联系他们呢?

    姜律从姜宪不见就没有合过眼了。

    他想到等会还要去见自己的父亲,不由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并问王瓒:“你是和我去镇国公府休息还是先回家,我们等会再碰面?”

    “我和你回镇国公府。”王瓒看上去既疲惫又憔悴,仿佛站都站不直了,一阵风吹过来就能让他倒下似的,看上去很不好,“我这样回家去,我爹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好!”姜律觉得王瓒的顾虑很对,“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好了!”

    王瓒茫然地颔首。

    两人上马。

    王瓒几次都没把脚蹬进马鞍。

    姜律正要扶他一把,有人在他们背后喊着“阿律哥”。

    亲们,今天的更新。

    ps:继续在改细节,今天只有两更。

    抱歉!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插手

    姜律回头一看,是金宵和邓成禄。

    只是还没有等他和两人打招呼,金宵已上前给姜律行礼,十分关心地低声道:“郡主有消息了吗?”

    姜律摇了摇头。

    他昨天一夜没睡。一会儿担心王瓒年纪轻,经历的事少,沉不住气,不仅没有打探到赵翌的动向,反而暴露了姜宪失踪的事;一会儿又想着姜宪,怕她万一落在了赵翌的手里,赵翌处心积虑地要姜宪给她做皇后,把姜宪逼急了,和赵翌撕破脸,吃了亏怎么办?

    所以第二天他们一进城,姜律就准备和赵啸几个分道扬镳,这毕竟是姜家的事,若是姜宪出了什么事,也应该私下解决才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姜宪的笑话,伤了姜宪的自尊。

    赵啸一听就急了,道:“阿律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把我当外人吗?”

    姜律在心里琢磨着,赵啸为了娶姜宪连皇上都得罪了,不管以后姜家和靖海侯家是否能结亲,赵啸的诚意是值得尊重的。何况现在赵啸和姜宪已经在说亲了,赵啸还对姜宪一往情深,这个时候不让赵啸帮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想到赵啸精明能干,他愿意帮忙,自己正好多了个强有力的帮手,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略一沉忖就答应了。

    谁知道曹宣也提出来帮着一块儿找姜宪:“虽然说两家的大人有些误会,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我和保宁玩不到一块去,可也希望她能过得好。禁卫军那边还认识几个人,或是你们有需要,我多多少少也能帮把手。”

    曹太后执政十年,曹家就风光了十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谁知道曹家还留着什么底牌?

    曹宣愿意帮忙,说不定真的就打听到了些什么。

    况且现在曹家和白家联了姻,两家也算是盟友了,他愿意帮着找人,两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冰释前嫌。

    姜律自然答应了。

    金宵和邓成禄闻言也要跟着一起去找姜宪。

    他们一个是外地人,京城的几个城门叫什么名字都未必说得清楚。一个虽然从小就在这皇城根下长大的,可比大姑娘还要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己胡同口住的那户人家姓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让这两人帮着去找人,说不定人没有找到,就弄得人人侧目。

    姜律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这两个人劝回了家。

    不曾想这才五、六个时辰,这两人又找了过来。

    他不由道:“你们俩个怎么凑到了一块?”

    在此之前,两人甚至不认识。

    金宵道:“我们既担心郡主,又怕自己能力不足,给阿律哥和靖海侯世子添乱。”他说着,看了邓成禄一眼,道,“我们俩人就商量了下,我们俩给你们跑腿好了!别的不敢说,至少我们俩的嘴还算紧,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免得你们没有人手用。”

    姜律听了这话颇有些感激,道:“我这不是怕委屈了你们吗?”

    “阿律哥说的什么话?”金宵忙道,“承蒙阿律哥看得起,把我当朋友。这朋友可不仅有通财之谊,还要有兄弟之意。阿律哥再这样说,我会以为阿律瞧不起我,没有把我当朋友看待的。”

    姜律是个爽快人,听了这话不由笑着拍了拍金宵的肩膀,道:“行啊!难得你有这心,那就一起吧!”

    他怕打草蛇惊,有什么事都自己跑,不仅累得要死,而且成效很低。

    金宵和邓成禄能加入,能帮他不少忙。

    两人高兴地跟着姜律去了镇国公府。

    姜镇元听说两人主动帮忙,也没有多说什么,让来禀告的小厮带着四人一起到书房来。

    金宵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姜镇元很激动,一反在同龄朋友间的伶牙俐齿,恭敬而持重地给姜镇元行礼。

    或者是道不同不知深浅,邓成禄见到姜镇元的时候就比金宵镇定从容多了。

    几个人分主次围着姜镇元的书案坐了下来,坐在书案后的姜镇元的目光就落在了王瓒的身上。

    “阿瓒,这两天辛苦你了!”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姜家不是国公府,如果王家没有出了个太后,这两孩子多般配,“保宁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自责。不管是谁掳了她去,都是有用意的。我们纵然这一、两天没找到她,三、四天内必定有消息。她又不是在街上被人拐了去,茫茫人海没有个寻处。”

    要说焦急,姜镇元比谁都焦急,可看到王瓒像去了半条人命一般,再多的责怪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王瓒抬头看了姜镇元一眼又很快垂了眼帘,嗡声嗡气地道:“伯父您别说了,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是我们把她带出去的,如今人丢了,您……您就打我一顿好了。”

    他说着,突然间眼泪滚滚,起身就跪在了姜镇元面前。

    姜镇元忙上前拉住了王瓒,怅然道:“你这孩子,不要出了事总往自己身上揽,要怪,也怪阿律,他是你们的大哥……”

    那边姜律见姜镇元拉王瓒的时候已上前搀了王瓒的胳膊,伤心地道:“阿瓒,你别这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三个人拉扯了半天才重新坐下。

    金宵看着不禁在心里想,自己这个相邀的是不是罪魁祸首啊!

    他望着姜镇元欲言又止,不由朝邓成禄望去。

    邓成禄坐在那里,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金宵想着,站起身来,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姜镇元道:“你们都不要说了,若是心存内疚,这几天就要拧成一股绳,想办法尽快地把保宁找到。”

    金宵几个连连点头。

    姜镇元就问起了赵啸:“……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姜律恭谨地道:“我们约好了不管有没有消息,我们酉时都在国公府碰头。”

    姜镇元倾身去看明间里的更漏。

    金宵已机敏地站了起来,道:“离酉时还有一刻钟。”

    姜镇元点头,对姜律道:“那你就说说去见高岭的事吧?”

    姜镇颔首,详细地说了起来。

    不一会儿,赵啸和曹宣到了。

    给姜镇元行过礼后,姜镇元没有废语,问起了姜宪失踪的事:“你们把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包括你们之前都在干些什么?之后人都在哪里?看见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不管有没有证据,不管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都要一一的告诉我。至于皇上那里,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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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去

    姜律几个到底都还年轻,和姜镇元相比,不管是人脉还是行事的手段都不在一个等级上,有姜镇元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个人精神一振,各自说起各自的情况。

    姜镇元仔细地听着,不时地问几句,大家就顺着他的话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等姜镇元问完了话,已是亥正时分。

    大家都没有用晚膳,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谈话告一段落,都感觉到饿得不行了。

    姜镇元很是歉意,道:“都是为了帮我们家的嘉南才让大家饿着肚子。”

    忙吩咐早已等候多时的厨房上菜。

    他自己却什么也吃不下,想回去再仔细想想姜宪这件事,又想到自己在这里几个孩子会感觉到拘束,他索性留下姜律作陪,自己一个人回了内室。

    房氏也一直关心着书房的动静,见姜镇元回来,忙上前帮他更衣,又能亲自摆了碗筷服侍他用膳。

    姜镇元看着围在自己周围忙得团团转的房氏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明天什么时候进宫?”

    房氏叮嘱了贴身的大丫鬟给姜镇元上什么茶水之后,挨着姜镇元坐下,道:“明天卯时就走。”

    镇国公府离紫禁城不远,去了早了太皇太后还没有起来。

    姜镇元道:“那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太皇太后把保宁的嫁妆定下来吧!也免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闲着没事听到些什么风声。”

    如果姜宪最后嫁给赵翌,礼部的聘礼不会少,他不想委屈了姜宪,就得给她准备相应的陪嫁。如果是嫁给赵啸,那更得给姜宪准备丰厚的陪嫁了。既然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能免俗,那干脆就做得好看点。

    “公主府的东西是留给她的。”他沉吟道,“镇国公府除了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东西之外,一分为二,一半留给姜律,一半给保宁带走。”随后怕房氏心里不痛快,解释道,“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可没有这些身外之物,日子也过不好。只是这些东西给了保宁,是保宁防身保命的东西,给了阿律,也不过是多吃几顿好的,多穿几件衣裳罢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我们精心教养出来的阿律不是那种靠吃祖宗饭的人。”

    房氏连连点头,柔声道:“您从前就跟我说过。家里留太多的钱财,子孙们不免花销无度,反而容易把个好好的孩子给养坏了,原本能建功立业的,最后只知道吃喝玩乐。阿律的事,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也是从姑娘走过来的,姑娘家的难处我知道。您不用担心我心里不舒服。等我们娶了儿媳妇,不也有了成套的家俱,琳琅满目的瓷器锡物?”

    姜镇元不由感激地捏了捏房氏的手,低声道:“贤妻无祸事,我真庆幸岳父当初把你嫁给了我。”

    房氏心里甜蜜蜜的,面上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夫妻俩人商定了姜宪的嫁妆,房氏再去宫里,就主动了很多。

    太皇太妃作陪,她和太皇太后坐在洒落在阳光的大树底下对着姜宪的嫁妆。

    太皇太后拿下夹在鼻涩上的老花镜,仔细地打量着房氏。

    房氏圆润的脸庞虽然难掩眼角的皱纹,却神色温柔,优雅又从容。

    “我脸上什么不妥的吗?”感觉太皇太后目光的房氏不解地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和头发。

    “没有,没有。”太皇太后把老花镜交给了身边正在誊抄嫁妆单子的孟芳苓,笑道,“这是你们镇国公府一半的家当了吧?这肯定是镇国公的意思,可你若是不同意,他也不好拿这样的主意。”她说着,握了房氏的手,拍了拍房氏的手背,道,“你很好!很好!”

    房氏赧然地低头。

    太皇太后却道:“你们也不必如此宠着她。有时候,钱财才是惹事的祸端。等会芳苓把单子抄好了,我挑几样给保宁作陪嫁就行了,其他,你们还是留给阿律好了……”

    房氏急起来,还要说什么,太皇太后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道:“你们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到我那重外孙出生了,你们再给保宁做做面子。”

    到时候她肯定不在了,保宁就更需要依仗镇国公府。有了这样一番来往,不管以后保宁过得怎样,都没人敢怠慢她了。

    房氏明白了太皇太后的用意,照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添减着姜宪嫁妆,等第二天离宫的时候她眼睛还是花的。

    她不禁对身边体己的嬷嬷笑道:“我看我也得学太皇太后配副眼镜才行!”

    这位嬷嬷夫家姓黎,原是房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嫁了姜家做管事的世仆,大家就改了称呼,年轻的时候称黎大嫂,如今称黎嬷嬷了。

    她闻言笑道:“那眼镜虽然是稀罕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可我听宫里的人说了,这东西是西洋进贡的,那就是要通过市舶司了。那靖海侯府在福建,一副眼镜,还不是世子一句话的事!”

    朝廷有三处市舶司,其中就有一处设在福建的布政司所在地福州。

    正是靖海侯府的辖地。

    如果事情能这样简单那就好了。

    姜宪失踪的事,房氏连黎嬷嬷都没有告诉。

    她支支吾吾地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回去却发现姜镇元在家里,没有去五军都督府。

    这对姜镇元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事。

    房氏想到了姜宪不由得大惊失色,没有更衣就去了姜镇元在内院的书房。

    姜镇元正像困兽似的在屋里子打着转,见房氏到来,把身边服侍的都遣了下去,压制不住焦虑低声对房氏道:“皇上这几天忙着和内阁辅臣们商讨苏浙税赋的事,压根就没有派人去过田庄……”

    房氏脸都白了,失声道:“那保宁去了哪里?”

    “不知道。”饶是姜镇元,目光中也闪过一丝的茫然,已经四天四夜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姜宪就越不利,“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些日子有什么人出过城了……只是涉及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我也让姜律问掌珠了,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赵啸几个那里,我也让他跑一趟……”

    要是能问出什么事来是早就问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房氏忧心忡忡。

    保宁,不会有什么事吧?

    亲们,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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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途中

    被房氏惦着的姜宪此时正坐在荒郊野外的一片树林里啃着咸菜馒头。

    刘冬月心疼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他闭了闭眼睛,自己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这才大着胆子挤到了云林等人歇息的火堆旁,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云林,声音卑微地道:“云爷,能不能给我点热水,我冲杯热茶给我们郡主喝。”

    “不行!”云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刘冬月心中一沉,就听见云林道:“我们家爷叮嘱过了,说郡主从小就娇养在宫里,喝得都是玉泉山的水。怕郡主水土不服,特意装了几皮囊玉泉山的水。郡主若是要喝茶,你就倒了那玉泉山的水在这火堆旁帮着郡主烧一点。我们喝的水不能给郡主喝。”

    他死寂般的心又活了起来。

    刘冬月连声向云林道谢,用马车里的锡壶给姜宪烧了一小壶水,然后提进了马车,给姜宪沏了壶仁化银豪,低声道:“郡主,您还是吃点心吧!这馒头配着咸菜是好吃,可吃得多了也不行,容易口渴,还容易浮肿。”

    在他的印象里,有一次姜宪好像就是吃多了咸菜引起了浮肿的。

    “您还是喝口茶润润口吧?”刘冬月说着把茶递到了姜宪的手边。

    姜宪怏怏把手中的馒头丢到了青花瓷水草纹的大海碗里,接过刘冬月捧上的茶喝了几口,觉着口齿间都新清了很多。

    刘冬月看着不免劝她:“郡主,那李谦既然能给您带点心,还能弄来热气腾腾的鸡汤,您想吃什么就和李谦说就是了,您这样,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样地伤心呢!”

    “她不会知道的。”姜宪喃喃地道,把茶盅递给刘冬月,然后伸出手去,道,“你扶我一把——我今天没有动弹,站都站不起来了。”

    刘冬月忙放下茶盅把姜宪扶了起来,并殷勤地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外面天都快黑了。我听云林说,大家歇一会就要启程继续赶路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压了嗓子道,“郡主,李谦不在!我刚下去的时候他就不在,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自那天刘冬月亲眼目睹了姜宪把个大迎枕砸向了李谦,而李谦却没有动怒之后,他就不怎么怕李谦了,还敢在李谦后面说他的不是。

    刘冬月觉得,现在李谦的态度才是臣子应该遵守的本份。

    姜宪没有作声。

    李谦不会无缘无故地不见的。

    不是去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

    算一算,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了。

    她也有两天没有下过马车了,就是内急也是在马车里解决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是姜律他们追了过来就好了。

    从她离开田庄到现在已经快五天了,路边的庄稼田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黄色的土地坡,一座一座的山林。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们纵然没有进入山西境内,也离山西很近了。

    姜宪手脚僵直,好不容易才靠着刘冬月的帮助下了马车。

    云林和李谦那班护卫围在一堆篝火旁吃着干粮,火上架着个被熏得漆黑的大锡壶。

    没有看见李谦,还有李谦身边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听到动静,火堆旁的人回过头来,见刘冬月扶着姜宪站在马车旁,他们又纷纷地转过头去,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东西。

    难道他们在遵守“男女受授不清”的规矩不成?

    姜宪在心里嘀咕着。

    云林跑了过来。

    他恭敬地给姜宪行了礼,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姜宪打量着四周,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就是下车来随便走走。”

    这是个很寻常的山林,可能是因为已是傍晚时分,下起了寒气,山间有淡淡的峦雾飘飘荡荡,空气也一改午间的燥热,变得凉爽而湿润,沁人心脾。

    云林闻言就回了火堆边。

    一点也不担心姜宪会跑或是呼救似的。

    姜宪就悄声地问刘冬月:“我的佛珠手串还在你哪里吗?想办法留个记号!”

    刘冬月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两人就围着休息的地方转了几圈,看着天色深深暗了下来,有不知名的蚊虫在他们面前飞来飞去,两人忙上了马车。

    刘冬月又去热了壶热水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告诉她:“云林说我们这就启程了。”

    姜宪懒懒地依在迎枕上“嗯”了一声。

    外面传来几声马打喷嚏的声音。

    姜宪知道,他们这是要继续赶路了。

    她问刘冬月:“李谦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刘冬月悄声道,“是云林在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不会被姜律给捉了吧?

    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前世可没有抢人这件事。

    现在是不可预料的未知。

    姜宪很害怕。

    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渐行渐近。

    姜宪忙撩了帘子看。

    李谦和他那个随从骑着马回来了。

    姜宪松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马车外传来李谦和云林的低语。

    不一会儿,李谦撩了车帘探进头来,道:“保宁,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我去前面村子弄了点山药,让人炖了些粥。”说着,把手中的一个小陶罐递给了刘冬月,道,“你服侍郡主吃点粥。”

    姜宪很是意外。

    难道他去了这么长时候是去给自己弄吃的去了?

    她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露,微笑道:“多谢李将军!”

    她示意刘冬月把东西收下,既看不出来是否高兴,也看不出来是否生气,声音温柔,客气有礼,静静地坐在狭窄的马车里,却像坐在金銮宝殿上似的优雅从容、气度俨然,好像她接受的不是一罐乡野村夫熬出来的粥,而是在接受外番来朝的贡品一般。

    李谦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吩咐马车上路。

    刘冬月手捧着陶罐,下巴微扬,与有荣焉地赞扬姜宪:“郡主,您做得对!您可是金枝玉叶,那李谦算什么?您就应该这样狠狠地晾着他,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之娇女,皇室贵胄。别以为您对他和颜悦色就在你面前随意说笑!”

    姜宪但笑不语。

    而被刘冬月腹诽的李谦,此刻却眉头紧锁地骑在马上,望着姜宪的马车,眼底闪过苦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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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寒

    一直注意着李谦的云林不由靠了过去,低声道:“你怎么了?我看郡主挺好的,并没有拒绝你的好意啊!”

    自从那天李谦和嘉南郡主争执了几句之后,嘉南郡主好像一下子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不仅对李谦给她准备的吃食毫不挑剔,而且一路上非常的配合,让休息就休息,让赶路就赶路,安静顺从像朵养在花盆里的花。

    可就这样,李谦才觉得深深的不安。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气,徐徐地道:“云林,我们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会发脾气吗?”

    云林笑道:“当然!不然谁有那么多的精神,生气、发脾之后通常会伤心,也是很累的。”

    李谦闻言,自嘲地笑了笑。

    如鬼使神差般,云林一个激灵,突然听明白了李谦的话。

    从前郡主和李谦闹腾,是因为她还在意李谦,现在对李谦拒之千里,也就像个陌生人一样客气起来。

    他望着姜宪坐的马车,不由骇然。

    嘉南郡主的性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也就是他们家公子,若是换了别人,哪里想得到?

    不仅想不到,说不定还以为嘉南郡主想通了,安静下来。

    云林迟疑道:“公子,郡主,郡主这几天不会一直都在生气吧?”

    “如果是生气就好了!”李谦说着,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喃喃地道,“怕就怕她把我抛到了脑后,连仇人都不想和我做了。”

    云林听得目瞪口呆。

    李谦苦笑,道:“像郡主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她身边凑,她理你,那是抬举你。你觉得自己委屈,大可不必在她身边服侍,因为你走了,自有大把的人等着补上你的位置。就好比郡主想成亲了,赵啸、金宵、邓成禄,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可在郡主面前,也只有等着被选的份。而且就算等着,也未必能选上,还得用些的手段让郡主青睐。而像我这里的,就算是想被郡主挑三捡四的,还没有资格呢!”

    云林不由得沉默。

    这几个除了邓成禄他之前没有接触过,金宵,十八岁从三品武将,出身显赫,俊美无双;赵啸,那就更不要说了。不知道有多少家资万金的大商贾想把嫡出的女儿送给赵啸做妾,甚至是通房,只求赵啸能笑纳。逢年过节唱堂会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官宦世家以能请到赵啸出席为荣。可就这样出色的两个人,在嘉南郡主面前也只有被挑选的份。

    “所以她和我闹,我心里还有些底。”李谦继续道,语气淡淡的,“她这样待我客客气气,反而是不想和我多说,把我当成身边寻常人打发了事,就像你生气,又要精力又伤脑筋,为什么?或是因为这个,或是因为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所以你才会花精神纠正他。你要是对这件事不在意了,还费那个精神做什么?

    “我们明天就要进入山西境内了,何况钟天逸还在娘子关等着我们。

    “镇国公府那边,多半也瞒不住了。

    “从前我有五、六分把握她会留下来。

    “可现在,我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心里慌得很。

    “万一姜律追了过来,她要跟着姜律回京城……”

    他该怎么办?

    李谦神色间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这样的李谦,云林从来不曾见到过。

    在他的心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李谦都是刚毅果敢,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从来没有软弱迷茫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就像当初他要把嘉南郡主带回山西去。

    云林觉得李谦异想天开,疯了。

    可他还是跟着李谦悄悄地潜回了京城。

    他总觉得李谦既然敢做,就敢当,肯定有几分把握才是。

    这是云林第一次看见李谦的软弱,也是云林第一次感受到李谦对姜宪的患得患失。

    李谦在两人的关系上也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笃定吧?

    云林在心里思忖着。

    李谦已打起精神,道:“还有两天,我会在这两天让她回心转意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不知道是在鼓励自己还是鼓励云林。

    不知道为什么,云林看到这样的李谦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想转移李谦的视线,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一串小紫叶檀十八子的佛珠手串,道:“这是刘冬月挂在刚才我们歇息的那片树林的东西。”

    李谦笑着接了过去,把它放在了随身的荷包里。

    那荷包里,还有块素帕。

    云林道:“你不如把帕子和佛珠都还给郡主。”

    这样,也让嘉南郡主知道李谦对她有多好了。

    李谦摇头,笑道:“她会觉得丢脸,恼羞成怒的。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说着,又顿了顿,“就算以后想她知道,也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云林无话可说。

    他紧紧地闭上了嘴。

    李谦去了姜宪的马车。

    姜宪正在喝茶,那罐粥被放在一旁。

    李谦没有去碰那罐子,却直觉地知道,那罐子里的粥肯定已经变凉。

    姜宪对他的陡然出现并不惊讶,。

    她从容地微笑,举了举手中的茶盅,客气地道:“要不要喝杯茶?信阳的毛尖。冬月的茶艺还不错。我只知道冬月办事稳妥,没想到他沏茶也有一套。”

    李谦看了低眉顺眼缩着肩膀跪坐在一旁,生怕他看了碍眼的刘冬月一眼,道:“保宁,我有话跟你说。能让刘冬月去他的马车里休息一会吗?”

    “当然!”姜宪笑道,“客随主便。李公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她笑容温雅娴静,风仪高华,如那些前朝仕女图中的那些美人。可她的眼睛却清冷如晨星,就像他第一次在宫里看见她时的一样。

    李谦看着就觉得头痛。

    “那就算了!”他妥协道,“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他斟酌道,“上次你不是问我帮我的人是谁吗?我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如今……”

    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好。

    两军交战,本来就应该各施手段。

    他不告诉她自己在姜律身边安排的是谁,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偏偏她气得要死!

    他又不想总和她这样冷战,思来想去,最后只得低头。

    还要琢磨怎样用词让她不会反感。

    他觉得这比他行军打仗,千里追敌还要难!

    李谦很想拉拉自己的领口。

    谁知道姜宪却嗤笑,接着他的话道:“如今就要进入山西境内了,李将军安排来接应的就在这附近了,我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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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安插

    姜宪的怒意来得非常突兀,好像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突然被人踩了尾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朝踩他的人挠了过去似的,就是刘冬月,也猝不及防地愣在了那里。

    李谦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占据着姜宪的目光和思绪,能引起她注意的,都是她在意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看见姜宪知道赵啸受伤后要送药材给赵啸的时候,心里会既慌张无措又伤心难过了。

    姜宪不理他,他反而惶恐,她朝着他发脾气,他反而踏实。

    “我没有这么想。”李谦忙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姜家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姜家的。我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我太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山西了,我绞尽脑汁,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想。只好请了个朋友帮忙。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伤害姜家,也绝不会对姜律不利。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姜宪根本不领情,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吗?”

    李谦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确没有想到姜宪会猜出是谁来?

    可姜宪这么说的时候,他想到姜宪的聪明,却又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但也正是因为姜宪太聪明了,不能排除她是诈他。

    李谦不免有些为难。

    他不想和姜宪继续这么冷战下去了,只要姜宪愿意和他说话,只要姜宪还愿意继续和他闹腾,他就有机会宠着她,哄着她,让她高兴。但万一姜宪是想诈一诈他,这件事就没完,等着他的可能就是更沉默的面孔,更冰冷的对待。

    李谦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那就坦白好了。

    有时候,坦白是最好的防守。

    “我知道你迟早会知道。”李谦坦然地望着姜宪,真诚地道,“我压根就没准备骗你。不过我们现在在路上,不是最好的时机罢了。你应该理解才是。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了。你不能就这样定了我的罪。要不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说?你现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

    这家伙在她面前却惯来无脸无皮。

    她真心没他的脸皮厚。

    姜宪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骂了李谦两句。

    她那天是挺生气的。可她好歹做过几年垂帘听政的太后,不像做郡主和做皇后那会,脾气一来了谁也挡不住,她现在也知道越是遇到事情就越要冷静了。

    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就开始推测是谁在帮李谦的。

    随后她想到两人的立场不同,会有分歧也是常理,倒不是很生李谦的气了。

    就是有点觉得没意思,慵懒的没有兴致去做别的事情。

    不曾想她刚把自己心里那个名字怨怼的葫芦按下去,他倒是不作不死地跑到自己面前又说起这件事来,还一副看上去坦白直率实际居心叵测的样子告诉自己他不能说。

    如同当年在庙堂上群臣对答似的。

    她原本都已经停熄了的怒火不受控制地又被他挑了起来。

    姜宪讥刺地回击着他。

    可事情还是像前世一样,那家伙想逃避这个问题,开始和她绕圈子。

    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让未来名动天下的李大将军给我赔不是,我可不敢当。”她挑着眉梢笑着,带着几分不屑的挑衅,几分算计的狡黠,让李谦的心抑制不住地怦怦乱跳,“让我猜猜,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能无视天家的威严,敢挑战姜家的底线帮你……我们先来看看我的失踪会让谁讨了好去?赵啸?他是损失最重的一个,可以排除了。白愫?我们情同姐妹,她不会。曹(宪)宣?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已经订了亲,和姜家达成了联盟,我失踪了,对他没有一点好处。金宵?我就是嫁给邓成禄也不可能嫁给他吧?难道是邓成禄?”

    姜宪凝视着李谦,唇角泛出一丝冷意。

    李谦无奈地苦笑。

    远在京城的镇国公府,镇国公姜镇元外院的书房,此时却灯火通明。

    姜镇元揉了揉眉心,难掩的疲倦爬上了他的眉心,他因为着急上火而略带几分嘶哑的声音低低地在书屋里响起:“我也知道很晚了,可我们却是一刻钟也拖不起了。我们再想想,嘉南失踪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事?”

    赵啸几个围坐在姜镇元的身边。

    墙角的立式宫灯偶尔爆出几声灯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赵啸自姜宪不见后就几乎没有合眼,不仅瘦得厉害,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如果不是皇上掳走了姜宪,不,就算是皇上掳走了姜宪,也等于是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不过因为是皇上,别人知道了觉得他这耳光挨得值得,如果是别人,那他就会成为朝野的笑柄。

    是谁要这么害他!

    曹宣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劫持姜宪?劫持姜宪会有什么好处?

    之前曹太后想让他娶姜宪,后来他又和白愫订了亲,他就有点避着姜宪,真的没有注意姜宪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金宵则是不安地动了动,望了眼整个人都颓唐了的王瓒。

    只有邓成禄,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呆呆地望着书案上羊脂白玉雕成的卧鹿镇纸,仿佛已经神游天外,只有个躯体留在凡间。

    怒急攻心,姜律就有些不耐烦起来,问金宵:“田庄是你赁赁的,提议过去游玩的也是你,你难就没有发现一点可疑之处?要知道,我们几个可都在田庄,带去的护卫随从也不少,那一般人不踩盘子,怎么可能知道嘉南住在哪里?田庄的布局是怎样的?”

    众人好像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目光蹭蹭地全落在了金宵的身上。

    金宵脸色涨得通红,却又没有办法辩解,憋着口气,胸膛一起一伏的,半晌才红着眼睛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之前是辽王邀我过去玩的。不能,也不是邀我一个人,是邀了我们几个从边镇过来的参将和游击将军,榆林总兵邵世伯的儿子邵江就去了,我是被邵江拉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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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帮手

    辽王!

    难道是辽王?

    姜镇元父子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金宵却还在那边委委屈屈地道着:“我原来不准备去的,可架不住打小和邵江的情份,就跟着去了。然后听他们说,最近京城里的人都喜欢到附近的农庄钓钓鱼,打打牌什么的,我过几天就要回太原去了,就想着在京城也算是交了几个朋友……”

    余下的事不说众人也能猜出是什么了。

    姜镇元没等金宵说完,已道:“我知道了。辽王那边,我会派人去查的。天色不早了,大家先回去歇了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们。”

    言下之意,大家都有嫌疑,最好能随叫随到。

    金宵低着头,和曹宣几个走了出去。

    赵啸差点就成了镇国公府的女婿。而且他觉得,只要姜家还认这门亲事,不管姜宪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能主动提出退婚。既然这样,不如一心一意地把姜宪找回来。

    他没有走,而是主动和姜镇元道:“我带了几个斥侯进京,用得上吗?”

    斥侯是军中用来侦探军情的,打探消息,比一般的人厉害多了。

    之前查皇上,也是用的斥侯,不过是姜家的斥侯。

    “查辽王就不用了。”姜镇元冷峻地道,“你这几天也都没有休息好,先回去歇了吧!之后说不定还有你忙的。你现在需要养足精神。”

    言下之意,如果真是辽王做的,姜家会不惜武力,赵啸做为姜宪中选的未婚夫婿,自然义不容辞。

    赵啸会意:“那我就等伯父的消息了。”

    姜镇元点头。

    赵啸出了书房。

    他的随从立刻跟了过来,等出了镇国公府,上了自家的马车,不由低声地道:“世子,我们真的还要迎娶嘉南郡主吗?”

    赵啸半晌没有出声。

    如果真是辽王掳了嘉南郡主,他只怕已经得手。

    自己还娶了回来,就算他不在意,嘉南郡主还会安安心心地和自己过日子吗?

    嘉南郡主还会是从前那个嘉南郡主吗?

    女人如花,受了风雨,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他喜欢的是那个有些骄纵,有些狡黠的嘉南郡主,而不是个畏畏缩缩,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的嘉南郡主。

    赵啸心里乱糟糟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等把郡主救回来了再说吧!”

    皇家的儿女通常都不怎么在意这些事,她们是皇上的女儿不愁嫁,不然怎么是“尚”公主而不是“娶”公主呢?

    他在这里发愁,说不定人家嘉南郡主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辽王可就有得瞧了。

    还有皇上。

    如果知道嘉南郡主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竟然在马车里睡着了。

    镇国公府。

    送走了赵啸的姜镇元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传下话去,彻查辽王的行踪。

    一直没怎么合眼的王瓒靠在旁边的书架旁,反应已经很是迟钝。

    他低声地问脸阴得可以下雨的姜律:“辽王抢了保宁去做什么?他可是个鳏夫啊!皇上是不会同意他娶保宁的……”

    姜律心里烦得要命。

    如果他当时不那么白痴,觉得金宵是自己的朋友,早点盘问金宵,不是********地去查皇上,而是双管齐下,保宁说不定已经回家了。

    他只要一想到姜宪有可能落到了辽王手里,就想杀人。

    听到王瓒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他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动脑筋想想。最恨他的是曹太后,如果曹太后被迫在万寿山静养,他只要娶了姜宪,就是我们家的女婿了,到时候他想造反,我们纵然不会帮他也不可能帮皇上了……”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联姻!联姻!”王瓒低声嘶吼着,眼泪都下来了,“联姻就什么都行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反目为仇?”

    正叮嘱着下属怎么找人的姜镇元听到动静朝这边望了过来,警示般地瞥了姜律一眼。

    姜律也被王瓒的突如其来吓了一大跳,上前就把他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低声道:“你发什么疯呢?”

    王瓒呆呆地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吭声。

    姜律看着他这样,又觉得他有点可怜,不由放缓了声音道:“阿瓒,你去睡一会吧!接下来才是硬仗,我们都得蓄精养锐。”

    “我知道!”王瓒呢呢地道,转身出了书房。

    姜律忙吩咐小厮跟上,送王瓒去了客房。

    那边姜镇元已经送走了属下,大步走了过来,道:“阿瓒回房间了。”

    姜律沉着脸点了点头,道:“爹,您也认为是辽王吗?”

    姜镇元闻言面露欣慰,颇有些感慨地道:“阿律,你办事比从前稳妥了。”

    姜律听着却眼眶一红,道:“可我还是把妹妹弄丢了。”

    姜镇元揽了儿子的肩膀,安慰他道:“你妹妹是姜家的女儿,流着姜家血,她是不会屈服的。”

    姜律垂了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打定了主意,只要姜宪一句话,就算抢亲的是辽王,他也会帮她杀了辽王。

    姜镇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声道:“你也去歇会吧!到时候我叫你。”

    姜律身体疲惫的不得了,却一点也不想睡。

    “爹,”他道,“您不相信赵啸吗?”

    他们实际上很差人手,但父亲还是拒绝了赵啸的帮忙。

    姜镇元看了儿子一眼,若有所指地道:“你以为赵啸是因为什么被太皇太后选中的?”

    姜律一愣。

    姜镇元的心情也很差,他没有精神和儿子玩太极,叹道:“太皇太后之前就在查,是谁泄露保宁选婿之事,接着就发生了皇上在仁寿殿拔剑刺伤了赵啸的事。你以为这都是巧合?不过是因为赵啸这个人既有头脑还有胆识,能为保宁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用心了,我们没有追究他而已。不然,只通风报信而不挨那一剑,或者是只知道刺激皇上而不知道怎样下台,他都不可能做我们姜家的女婿。”

    “难怪!”姜律恍然大悟,道,“我当时心里就纳闷了,他们三个殿前臣对,他不仅聪明而且熟知礼仪,怎么就他激怒了皇上……”

    姜镇元听着,神色变得非常严肃,道:“阿律,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记住了,靖海侯家是靖海侯家,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就算是靖海侯家的世子是保宁的儿子,你能帮他的,也不过是想办法让镇国公府更显赫,让人提起来就忌惮,这才是保住你妹妹和她儿子最好的办法。”

    只有强有力的联亲,才会给对方带去好处。

    何况他们还各自有各自的族人。

    “我明白!”姜律正色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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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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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李谦肖想了当朝太后姜宪一辈子。 今生,李谦却觉得却千里相思不如软玉在怀,把嘉南郡主姜宪先抢了再说…… PS:重要的事说三遍。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慕南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南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南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