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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帝后合计(下)

    陆承启缓缓地把心中计划全盘托出,请周芷若这个有一定经商经验的给个意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陆承启只能把控大方向,一些小细节的东西,还得专业人士去解决。

    周芷若听了陆承启的“奇思妙想”之后,仔细思考了一番,说道:“陛下,若以臣妾愚见,此事可行。但想要几年时间便达到京兆府这般,恐怕陛下还是有些想当然尔。臣妾还有个疑问,即便几年时间便能把南边变成又一个京兆府,那些被拐孩童岂不是还得等多几年方能获救?臣妾怕到时候,被拐孩童已经被摧残致死了……”

    陆承启苦笑道:“梓童,先前朕说了,要启用监察司,你说不可。现如今又怪朕办事不力……”

    周芷若听了,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乃是关心则乱。一方面怕人贩子伤害那些可怜的孩童,一方面又急着救他们出水火。两相矛盾之下,便出现了前后矛盾的说法。

    还好,陆承启能够体谅她的心情,安慰道:“梓童宅心仁厚,自是不会做那恶人。朕明日便吩咐监察司,加强暗探,若是查到幕后之人,定当严惩不贷。”

    周芷若一听,有些急了:“陛下,若是伤及那些孩童怎么办?”

    陆承启一愣,心道:“是啊,这些人贩子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要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的话,肯定会把那些可怜的孩子杀死,找几个垫背的……”

    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嚣张不成?”

    周芷若忧心忡忡地说道:“那定然是不成的,陛下。臣妾不懂这些。全凭陛下拿主意。”

    陆承启苦笑道:“梓童不懂。难道朕就懂了?要不这样,朕派出一个钦差大臣,专职禀办此事,如何?”

    周芷若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如果被那些人贩子知道了,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额……朕让钦差暗中查访便是了,同时授他尚方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这样总行了吧?”陆承启不得已,抬出了尚方宝剑这个杀手锏。这个尚方剑说的不是剑名,而是这个时代皇帝一般把剑放在尚方之中,也叫做尚方斩马剑,正史上到了明朝,才被称作尚方宝剑。

    这种剑,是历朝历代的专管供应制造皇帝所用器物的官署,耗时十余年磨出来的宝剑。汉代的时候,这个官署,叫做尚方。因宝剑锋利到能斩马,所以又叫尚方斩马剑。而大顺朝的尚方剑。则是由将作监和军器监联合打造,历时八年方成。其中沁入了陨铁,以及陆承启都说不上的金属,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估计力大者,斩马是不在话下的。因尚方剑的名声深入人心,所以这柄剑,也顺着叫尚方剑了。

    当然,这柄剑最大的用处,在于象征着天子,又称天子剑。如果御驾亲征的话,这柄剑是当仁不让的天子配剑。历朝历代的皇帝,若是授剑给臣下,必定是皇帝的心腹。持此剑者,上能斩奸佞,下能令厢军,更兼先斩后奏之权。特权之大,若非心腹,皇帝是断断不敢授予的。

    当然了,皇帝授剑前,会在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持剑者,不能因私忘公,利用特权做其余的事,更重要的是,任务完成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给回来。

    这尚方剑,政治意义大过它本身的锋利。若是谁能得授此剑,心思敏捷的群臣便立即知道,此人乃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圣眷正隆,还是与此人交好为上。若是先前交恶,则远远避开,免得惹得一身苏州屎。

    周芷若生于官宦家,自然知道这尚方剑的用途,心中一惊,说道:“陛下,这尚方剑轻易可动不得啊!”

    陆承启脑子里想起一个潇洒的身形,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说道:“梓童,放心吧,朕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若非信得过的臣子,朕又怎么会把此剑暂时给他用呢?朕有预感,这次的事,不会小了。若是钦差没有一点权力,恐怕办不成这事。哼,能不声不响拐卖三个省的孩童,也算是为恶一方了。若不是有点根基的,哪里敢藐视国法!”

    周芷若知道,若是论处理政事,她定是不够陆承启考虑得周到的。既然陆承启已经成竹在胸,那便这样做吧。她一个妇道人家,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聊着聊着,定下计策之后,时间已悄然流逝。这下可苦了守候在御膳房门外的太监宫女们,只能傻傻地站着,连走开去茅厕都不能。时间一久,心中都嘀咕了开来:“怎么今日小皇帝和皇后用膳这般久?难不成他们在这御膳房里边……应该不会吧,就算等不及,总该回到仁明殿再说啊……”

    这些宫女虽然都未经人事,却早已受过训练,这方面懂的东西并不少。只是陆承启还以为他这幅身体还是个雏,却不知道十五岁那年,他已经被专门教导的宫女侵占了……

    咳咳咳,这些乃是闲话。正当宫女们暗自嘀咕的时候,紧闭着的御膳房门总算打开了。心怀鬼胎的宫女一看,“咦,他们怎么一副平常的模样,这不合理啊……”

    却见陆承启一马当先地说道:“来人啊,朕要和梓童摆驾仁明殿!”

    那些个贴身太监和宫女们不敢怠慢,由两个宫女在前面拿着灯笼照明引路,其余的手中也有灯笼,登时把周遭照得一片亮堂堂的,深怕他们跌倒了。

    自御膳房路过御花园之时,陆承启隐隐瞥见,因他跌入玉香池之事,而建起的护栏。他又望了望身旁的可人儿,心中一阵感慨。

    好在御膳房毗邻后宫大院,不一会便到了仁明殿外。此刻以至戌时,宫女和太监早该换值了。这也难怪那些宫女心中嘀咕,原来是到了下班时间。

    换值的宫女分别服侍陆承启和周芷若入浴、登上龙凤床,才退出了仁明殿。

    躺在床上好一会的周芷若,心忧那些可怜孩童,不由地问道:“陛下,臣妾能知道那钦差到底是何人吗?陛下,陛下……”

    接连叫唤了好几声,却听得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原来白日里思虑甚多,耗费不少脑细胞的陆承启,身子一沾到柔软的床铺,不到一会便已然入睡。

    看着沉睡中的陆承启,周芷若微微一叹,推动陆承启的动作停了下来,自己又躺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官廨

    距离上次春闱,已然过去快半年了。按道理来说,春闱状元应该是待遇最好的那个,不是外放七品官,就是做京官八品。但很可惜的是,这一次恩科状元苏轼,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也许是陆承启特意想磨练一下他,故意给了他一个从九品的刑部主事的职官做。

    当然了,作为状元,还是有一定特权的。按例来说,就算职官低了点,阶官还是有正八品的。而吏部给苏轼的阶官,正是正八品的承事郎。

    对于同科的进士来说,这算是不错的了,起码都有一个职官做。更多的进士,其实都是领着一个文阶官,苦苦等着实缺。但苏轼是状元啊,要是和榜眼杨泓一比,那就一个天,一个地了。

    作为榜眼的杨泓,都给外放到松江府去做正八品的县令了,而他身为状元,却只是个从九品的主事。虽然说京官是比地方官好,但那也是要看品级高低的。不到正五品以上的京官,在长安城里根本就等于没地位。更别说苏轼这个不入流的刑部主事了。

    这件事,成了洪祥三年的笑谈。好在苏轼自我调节的能力不错,硬是顶着别人的非议,把工作做得异常完满,逐渐显露出一个干臣的能力。这种奉公守己的工作态度,也征服了不少同僚,渐渐的非议声便少了。

    这日乃是早朝,按品阶,苏轼是没有资格去早朝的。所以,他在卯时之前便启程去刑部,准备点卯上班。还没到刑部。却被迎面而来的小黄门截住了。

    这小黄门是见过苏轼的。只是苏轼记不得罢了。那日去御马监选马。正是这小黄门带的路。那小黄门带着两个小太监,在去苏轼家的路上,见到了正主,连忙叫住了他:“苏主事,请留步!”

    苏轼闻言,便停下了脚步,望着这些宫里的太监,疑惑地问道:“公公找子瞻有事?”

    那小黄门是奉命前来宣读密旨的。身后的小太监,还捧着一个沉重的剑匣呢,当即说道:“苏主事,陛下有口谕与你。此间人多耳杂,先去你家,咱家才能对你宣旨。”

    苏轼有点不解,说道:“可子瞻还得去刑部点卯啊!”

    那小黄门见过不少高官达贵,可这样憨直得没半点政治心机的,还是少见。不得不明说了:“苏主事,陛下口谕。关乎你是仕途。那刑部主事,不过是你垫脚石罢了。在乎他作甚!你只管放心,宣完旨之后,咱家便去刑部,代你陈情。”

    小黄门都这么说了,苏轼再坚持己见,那便是不近人情了。苏轼想了想,便道:“公公请随我来。”

    一路上,苏轼不止一次试探性地询问,小皇帝给自己什么口谕,这般神秘兮兮的。可那小黄门谨记陆承启的吩咐,只字不露,只是神秘地笑道:“苏主事待会便知。”

    当然了,被小皇帝记起,苏轼便已然很开心了。他还以为,自个要在刑部主事这个位置上熬个五六年,才有资格升迁。却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当口,小皇帝便想起自个了。

    苏轼的家,在长安城的宣平坊,距离刑部衙门,是有段路程的,更不用说距离皇宫了。好在这小黄门平日里宣旨宣得多了,走的路也不算近,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没办法,前朝的时候,长安城也不算得多大,仅能容三十万户。到了大顺立国之后,太祖下令将长安城扩建,至少要容纳得下五十万户才行。这般一来,长安城的人口,急剧攀升,据户部统计,这长安城中,至少住了五十二万户人家,就算是一家三口来算,也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万人。可以说,现在已经到了长安城容纳人口的极限了,要想再容纳更多人,就必须再向四周扩建。

    走了约一盏茶时间,才算是到了苏轼的家中。苏轼原本在长安城是没地方落脚的,中了状元之后,才分配到了这官廨。如果他不是三甲,那对不起,你自己想办法吧。大顺官员住宅的解决途径,除了官廨之外,还有皇帝赐予、自己建造、花钱购买、租借别人的房子、借居他人之所……

    你一个新科进士,想要皇帝赐予你宅邸,那是想都不要想。纵观大顺朝堂,能由此殊荣的,无不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劳之人,比如内阁首辅徐崇光,还有前太师杨道奇、枢密使姜瑜等等……哪个不是一品阶官?

    皇帝赐予你就别想了,而官廨也不是随便能住的。首先,你得是一科三甲,且在京就职。如果不在京就职的话,那官廨也没你的份了。就比如这科榜眼杨泓,他被外放松江府,这官廨就没他份了。当然,他作为一个官、二代,他老爸杨道奇有着先帝赐予的大宅邸,又怎么会看上这官廨?

    杨泓看不上,别人稀罕着!这官廨不多,乃是福利房,仅供新科三甲居住,且只有三年居住权,要是期满,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毕竟官廨不多,科举也是三年一届。开恩科的话,也不知三年之内有多少三甲进士。

    这三年间,官廨算是对你的住房补贴。而其余进士,没有职官的,俸禄里面也会有每月一贯钱的住房补贴,算是毕竟有人情味。

    这官廨,作为朝廷财物,隔三年便会有工部的工匠进行修葺一新,以备下一届科举进士居住。要是没人住的话,这官廨就会被闲置。而上一科进士,可以向户部提出书面申请,讲述自己的困难,酌情可以住进去。在一方面来说,大顺朝廷,确实有人情味多了,不像正史上明朝那样,摊上一个抠门的太祖,俸禄给的少不说,住房还要自己解决,官廨都不建几个。

    而宣平坊,正是官廨所在地。苏轼敲了敲自己分配到的官廨,不多时,便有一个同苏轼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人开了门,见到苏轼,惊愕地说道:“子瞻,你不是去点卯了吗?”

    他再看了看苏轼身后,心中一惊:“难道子瞻犯了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授剑钦差

    这年轻人不懂世事,以为苏轼身后跟着的是押解的公差,还道苏轼犯什么事了。

    苏轼笑道:“陛下有口谕,我今日便不去刑部了。子由,你的课业都温习好了?”

    原来这年轻人是苏轼的弟弟,苏辙。正史上,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其父苏洵、其兄苏轼共称三苏。当然了,在这个时空,苏轼也只是刚刚金榜题名,苏老泉还是未曾中第,苏辙则是没有考过科举。

    苏辙时年已然二十四岁,被苏轼连累,所以考不了科举。不仅是苏辙,连苏洵都是一样。因苏轼前些年公然言论政事,被几个二五仔悄然举报,苏轼锒铛入狱。要不是陆承启登基,颁布了不以言论论罪的圣旨,恐怕苏轼此间还是在牢狱里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就算出来了,他们苏家的声誉什么的全毁了,考科举便是一个梦想,可望不可即。

    皆因大顺的七不准考,若是进了牢狱,便是犯了其中之一,就连直系亲属都不能科考。大顺的科举,严禁跨州府考试,需得本籍发放考号,凭号而考。若有案底之人,当地官府便绝对是不发放考号的。没有考号,就没了参考资格。

    这个规定虽然严格,但也有他的道理在。犯罪之人,必定是德行有亏。虽然难免有冤假错案,可也冤枉不到哪里去。德行有亏之人,做了官,岂不是百姓的灾难?

    这七不准考,原先没有直系家属这一条的。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犯罪。全家受难。是世俗眼光所界定,说不清谁对谁错。州府官衙不给你考号,你除了上京击登闻鼓告御状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样的情况,击登闻鼓,也是败诉的多,胜诉的少。所以说苏轼时来运转,要不是陆承启来到这个时空。也不知他的下场是什么。

    苏辙听闻苏轼挂念他的课业,立马说道:“回兄长,正在温习呢!”

    苏轼看了看院中的石桌,发现苏辙没有说谎。也是,苏辙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要还是不懂为自己未来着想的话,那他就太逊了。现如今,苏辙唯一有压力的是,兄长贵为一科状元,他要是下一科考差了。那他一辈子都会活在兄长的阴影下面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所以苏辙为了下一科。已经开始卯足了劲,誓要金榜题名,不到前三甲,都算失败。

    苏轼身后的小黄门听了他们兄弟俩的对话,笑意十足地说道:“苏主事,这是你的兄弟?是了,为金榜题名,还是要刻苦的。须得像你兄长这般,再拿个状元回来!”

    苏辙不知可否,苏轼见状,连忙向小黄门赔罪道:“公公莫怪,舍弟还不懂事……”

    那小黄门知道,苏轼是陛下看重的官,给他几个胆也是不敢对苏轼发怒的。先前还有些尴尬,听得苏轼这般一说,连忙说道:“时日不早了,苏主事,你准备接旨吧。对了,此乃密旨,不得有第二人在场!”

    苏轼一听,正想说不是口谕吗,怎么又变成密旨了?刚想开口,却见小黄门给他抛了一个眼神,立即便会意,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

    苏轼不由地心想道:“圣上有甚么事,非得下密旨这般神秘?难道……”想到最近朝廷内外热议的造船一事,苏轼也惊呆了:“我又不会木匠活、造船什么的,要是借了这档差事,该如何是好?”

    苏轼的政治觉悟其实不低,猜测得虽不中,亦不远矣。见小黄门着急要回去复旨,也不拖沓,摆了香案,焚香净手之后,屏退闲杂人等,跪下接旨了。

    小黄门见所有事都准备妥当,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黄色绢布,上面有宣纸粘在上面,摊开之后,以只有苏轼能听到的声音念道:“制曰,苏轼自春闱之后,任刑部主事一职,政绩突出,令朕刮目相看。今夔州路、梓州路、广南路、福建路监察司传来暗报,此穷乡之地,大有鬻儿卖女之事,监察司已然救出千百名孩童,手脚皆有残疾。朕听闻,心中震怒。人贩子如此张狂,无视国法,定要揪出其头脑,一网打尽。朕观朝中大小官员,唯独苏卿能胜任。特此授尔尚方剑,掌先斩后奏之权,四品以下,有证据便可捉拿。如若不从,可凭此圣旨、尚方剑调集厢军,围剿之。望卿见机行事,此四路监察士,尽归卿调遣。还望卿悲悯此些孩童,尽可能不要误伤。洪祥三年七月即望。”

    小黄门自己念着也有些语音抖颤,待得念完之后,不仅是他,连苏轼都惊呆了。如此大案,就连刑部尚书都没有得到消息,却叫他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刑部主事去办,这只能说圣眷太厚了!

    小黄门一脸艳羡地把圣旨交给苏轼,再捧来装着尚方剑的剑匣,小声地说道:“圣上还有口谕,苏主事要立时动身,家人为你保密。如果办得好,朕不吝封赏。”

    苏轼立即开始表态了:“臣定当竭尽全力,救出被拐孩童!”这话倒不是假的,不仅为了自己的仕途,更是为了名声。有时候,名声比官阶更加好用,君不见,韩伯珂之名,已然被当做了战神?现在如王韶,又是前途不可限量!苏轼有一颗为民之心,也不否认有一颗为名之心。这两者并不冲突,甚至是很好的互补关系。民声好了,名声自然也就好了。名声好了,小皇帝看在眼里,难道还不给你加官进爵?

    小黄门听了,知道如何复旨了,笑眯眯地说道:“咱家这便回禀陛下,苏主事自便吧!”

    说完,这小黄门领着那两个太监,便匆匆离去了。只剩下苏轼跪在书房之中,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捧着尚方剑,一时间还道自己是做了梦。

    此刻,书房又有人探头进来,说道:“子瞻,那些公公都走远了,你怎么还不起身?为父教过你,只跪天地君亲师,为父此刻也不需你跪的!”

    苏轼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父亲,苏洵苏老泉是也。见儿子有了出息,他忍不住来调侃一番了。不过联想到自己屡次科举都不中,也是有些神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动身

    苏轼和苏老泉的关系很不错,就算当日苏轼因谈论国事而入狱,使得苏老泉失去了一次科举的机会,苏老泉也没有怪罪他。倒是苏轼自个不好意思面对苏老泉,得到赦免之后,离家出走,来到长安城中。

    没想到因缘际会,碰巧赶上陆承启再开恩科。时来运转之下,立马走上了人生巅峰。而苏辙和苏老泉因为路途遥远,加上苏老泉又年老多病,却无缘这场恩科,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为何苏轼和苏老泉的关系这般好,好得世间似乎都没有这样的父子呢?那是因为苏轼有过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但都早夭了。苏老泉神伤之下,只能把爱全都倾注在两个儿子身上。

    这还不是主因,要是苏洵教导年少的苏轼、苏辙的话,恐怕正史上就没有三苏的美名了。苏轼年方八岁的时候,苏洵进京参加进士试,结果皇天负了有心人。落榜之后的考生没有几个心情愉快的,苏洵也不会例外,懊恼之下便到江淮一带散心旅游,这三年间两个孩子的教育重担就全压在了他们母亲程氏肩上。所以苏轼、苏辙兄弟的私塾教育,实际上是靠他们母亲来完成任务的。程氏的教学方法是灵活多变的,除了以背诵为主的“填鸭”式教学外,还经常开展启发式的“教学。及到弱冠之后,苏轼还是如此性喜直言,这与程氏的言传身教和影响不无关系。

    而在陆承启登基前三年,也就是元绶十六年。程氏离世。按规矩,苏轼、苏辙、苏洵都不能参加科举,这也是为何元绶十八年的科举和陆承启登基那年开的恩科。三苏都没能参加。而洪祥三年再开恩科,也只有苏轼一人因缘际会,中了状元。

    苏轼见苏老泉这般说笑,便知这是父亲心忧于他。当即恭敬地说道:“爹爹,子瞻刚刚接到圣旨,要去远地办公差,立时便要启程。此去恐怕得一两年。还望爹爹保重身体!”

    苏老泉还没说话,他身后又挤进一个羡慕的脸庞:“子瞻,圣上又差事给你了?是甚么差事啊?”

    苏轼苦笑道:“子由。圣上说不能对外人言……”

    苏辙捉狭地笑道:“我和爹爹又不是外人!”

    苏轼也暂时抛开了密旨上带给他的忧虑,笑逐颜开地说道:“哈哈,即便是亲人,亦不能说啊!”

    “看看。做了官了。气度是有些不同了。”苏辙揶揄道,却没注意到苏洵越来越黑的脸色。儿子都中了状元,他作为父亲,却碌碌无为。他自负满腹经纶,却不能货卖帝王家,心中常有不顺。此刻小儿子的无意之言,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自然脸色不快。

    苏轼注意到苏老泉的脸色。连忙使了个眼神。好在苏辙也醒目,立时便会意了。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子瞻,你此去日久,须得备齐衣裳,带上书童……”

    苏洵也勉强一笑,说真的,儿子有出息,他作为父亲又怎么会不高兴?当即说道:“爹爹这便要书童去准备一顿饭,好为你践行。”

    苏轼刚想说,小皇帝的命令是要他即刻启程。但看到父亲年迈多病,终于应了下来。自古忠孝难两全,皇命难违之下,只能顺着父意,略表孝心了。

    苏洵当即唤来家仆、书童,让他们拿着钱银去酒楼,置办一顿上等酒菜,让父子三人好好话别。家仆刚刚打开官廨的大门,却见一行身着便装,却生得异常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

    家仆胆小,见来者不善的模样,吓得刚想关门,却被领头一人叫住了:“小哥且慢!我等是来求见苏主事的。”

    那家仆怯怯地说道:“你们且稍候片刻,待得小人去禀告我家大少爷。”

    这行人如此模样,让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军爷便是江湖人士。家仆也算是有点见识之人,苏轼什么时候和这些丘八有过交集?

    家仆把门一关,登时把正想去再说一句话的领头那人关在门外,惹得身后的同伴一阵好笑道:“秦明,你也有今天啊!”

    原来这领头的,是皇家军校新任教习秦明。他本来是禁军军官出身,因训练成绩特别突出,被陆承启封为从八品的秉义郎。当然了,这是一个武官的阶官,他的职官,是皇家大学的教习。他身后的那些,则是他带出来的皇家军校学员。不用说,他们是陆承启派来,专门保护苏轼的。

    秦明一阵郁闷,走下官廨的台阶,自言自语地说道:“奶奶的,老子就有那么让人怕吗?”

    话音刚落,身后那群学员轰然答道:“报告教习,有!”

    秦明伸出一脚,踹中一个叫的最欢的学员,笑骂道:“就你们这群兔崽子多事!要是坏了大事,有你们好看的。我先前怎么说,出了军校,便不要叫教习了,我同你们一样,现如今是……圣上怎么说来着,对,叫保镖,懂吗?保镖,专门保护苏主事的保镖!”

    秦明那雷公嗓,把附近的行人吓得都快步而走。特别是两个小姑娘家,被这粗鲁的汉子吓得花容失色,头低低的,都不敢抬头。

    秦明见了,更是郁闷不已。他还没有浑家,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小姑娘都不敢看自己,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我有那么让人怕吗?”

    他身后的学员,则唯恐天下不乱,一个个都说道:“比鬼还可怕!哈哈哈……”

    秦明恼羞成怒道:“你们这群兔崽子,三天不打皮痒是吧?等回到军校,有你们好看!”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打骂开来,此举倒是让过往的行人看了有些好笑。个个心道:“这些汉子,看模样正儿八经的,没想到比顽童还顽童!”

    正当他们打闹的时候,官廨的门终于开了。这次换书童出面说话了,只见那还是个十五岁孩子的书童见到眼前这一幕,呆呆的都说不出话来。

    待到秦明意识到要办正事的时候,喝道:“别闹了,正事要紧。”

    书童被他这么一喝,吓得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台阶上。这让秦明看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书童稳住身形之后,也是怯怯地说道:“这位爷,我家大公子让你进来,其他人在门外先候着。”

    秦明身后的学员,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秦明一瞪眼,低声说道:“不看看你们的模样,出去都能吓得三岁孩童止哭!还是给老子乖乖的待在这,老子去去就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保镖

    待得秦明进了官廨之后,身后那群没心没肺的学员开始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比我们好运了点,至于这么嚣张吗?”

    他们也是说说罢了,秦明能破例成为教习,总是有他过人之处的。其实在平常,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经常开玩笑,这一句,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却说秦明跟随着狼狈的小书童进了官廨之后,便见到苏轼在院中相候了。秦明没见过苏轼,所以开场白是由苏轼说的:“不知阁下是?”

    秦明见尚有其他人在场,有点为难地说道:“不知道苏主事可否借一步说话?”秦明的神秘,让苏洵和苏辙都有点不喜。

    但苏轼得了圣旨,知道秦明十有**是小皇帝派来的,当即说道:“请随子瞻来。”

    两人移步去书房后,苏洵和苏辙嘀咕开了:“这个丘八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要是圣上派来的,这丘八这般凶狠,岂不是说此行会有危险?”

    苏洵说到这,有点坐不住了。他一生与正室原配程氏生了六个孩儿,三男三女,却仅有苏轼、苏辙能长大成人。苏轼现在是苏家的希望所在,他又怎么舍得他去冒险?还真别说,苏洵是有很擅长政论的,政治触觉一点都不比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员低。他暗自琢磨道:“现如今大顺国内不平,难道圣上要派我儿去剿匪不成?”

    也难怪苏洵这般想,大顺朝的将军,历来是儒将比不识字的武将吃香。也就是这些年来。出了一个韩伯珂而已。前四代帝王。都曾派出过文人为将。再加上有民间消息称,禁军在山东路剿匪失利,苏洵这么一联想,便得出这个结论了。

    这只能说,苏洵还是以老眼光看待陆承启这个小皇帝。陆承启向来遵循的原则是,专业的东西,就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他不会傻到,用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文人为主将。那简直是把几万将士的性命不当回事。陆承启看中的是苏轼对于律法的思考,三路拐卖儿童之事,自然要派一个业务精通的,官职又不是很高的官员去办。这么一来,苏轼便进入陆承启的视线之中了。陆承启料定此行有坎坷,为了保证苏大才子的人身安全,陆承启特地给了他尚方剑,让他可以调动厢军、三路的监察士。有这样的保护,陆承启还不放心,还急匆匆的派人去皇家军校宣旨。调来了他信得过的教习秦明。如此用心良苦,看得出陆承启是对苏轼很器重的。

    奈何苏老泉关心则乱。心忧儿子之下,自然便想偏了。这不,现如今他一个劲地想当面求见陆承启,要小皇帝撤销苏轼这趟公差呢!

    这边厢,苏轼和秦明进了书房之后,秦明以其专业的技巧,仔细观察了一番,确保隔墙无耳之后,才低声把他的来意全盘托出道:“苏主事,我乃皇家军校教习秦明,奉旨前来保护苏主事的。苏主事前往南方,则由我和我的学员,充当苏主事的保镖。”

    “保镖”一词,是陆承启说出来的,秦明不明其意,也就顺带着用上了。苏轼一愣,苦笑道:“陛下可是把子瞻当做镖物了?”

    秦明这才明白,保镖一词的原意。原来,古代有一个专门帮人运东西的,类似于后世快递一样的服务,唤作镖局。镖局是受人钱财,凭藉武功,专门为人保护财物或保障人身安全的民营机构,又称镖行。镖局里面的镖师,一般都是江湖豪客,在江湖上没法混之后,投身镖局,做了镖师。保镖一词,原来是指镖局在接受客商委托,派遣有武艺的镖师,保护行旅安全,称为保镖。这里小皇帝动词活用成名词,报保镖一事,变成了秦明他们的称谓。

    而秦明又读的书少,江湖更是没有触碰过,便顺口讲了出来,结果苏轼会错了意,以为小皇帝把自己当做镖物了。

    好在这无关大雅,秦明笨嘴笨舌地解释一番之后,聪敏的苏轼便知道了小皇帝的意思,也从中明白了小皇帝对自己的看重,当下心道:“有了皇上的全力支持,我要是办不好这个差事,也没脸回来面圣了。”

    两人互通了信息之后,苏轼求情道:“秦小哥,我父年迈,此去经年,不能孝顺我父。我母已逝,家中止有子由一人。可否让子瞻与老父用过践行宴,才动身?”

    此时孝悌教育深入人心,秦明虽然为难,也知道苏轼的孝心。踌躇一番说道:“苏主事最好在两个时辰内办完践行宴,不然天色黑了,我等便去不到凤翔府了。”

    苏轼听得他宽宏大量,一躬而拜大喜道:“多谢秦小哥!”

    两人出了书房,秦明当即告辞,约定两个时辰后出发。见苏轼没有立时动身,苏洵连忙让家仆书童去买酒买菜,置办宴席,送别苏轼。

    见老父忙上忙下,为他准备衣裳盘缠,苏轼过意不去。正想帮忙的时候,苏洵却嘱咐道:“子瞻,爹爹不知你公差是什么,可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皇命须得用心办,却不能搭上了自身性命。爹爹只剩你们两个儿子了,不想你出什么事!”

    苏轼闻言,眼眶湿润,连声应是。

    却说垂拱殿之中,陆承启正在听小黄门的复旨,连连点头。待得复旨完毕,挥退了小黄门之后,陆承启又思索开了:“苏轼此去,恐怕我得扶出一个能臣干吏来。只是可惜了苏东坡的诗词,大多不能面世了……”

    陆承启知道,这是自己的名人情怀在作怪。本来就是异时空,再加上他这个不确定因素在里面,历史的走向更是难以预料的了。至于未来是好是坏,就算是他自己,都不能判断得出来。当然,陆承启有信心,不会重蹈宋代、明代的悲剧,被游牧民族入主了中原;更不会让清末那些愚蠢的满人八旗,把泱泱大国,堂堂中华,沦为西方列强殖民地的!

    “等到商人集团壮大,绑上了我的战车,任谁也撼动不了这个既得利益集团一分半毫了!”陆承启把目光放在了身后地图上的沿海,似乎看到了商埠上,出海船只扬帆的壮观景象,看到了因为出海口而迅速带动的经济发展,看到了新兴的新型城市的兴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惺惺相惜

    东平府,梁山水泊西岸,禁军大营之中,校场上。

    只见两个身披甲胄的健硕武将,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偌大的校场上,黄尘飞扬,围观的禁军将士们,都快看不清场中的情形了。

    “铛!”

    两种兵器交击,场内两个武将成了拼力量的形态之后,围观的禁军将士们,才看清楚这两人的动作。

    细密的汗珠,同时在两人的脸庞上渗出。手上的青筋暴涨,马步把场内的黄土,都踩进去很深的坑,看得出谁都没有留手,都是全力以赴。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两人的武艺不分伯仲,一时间难以分得出胜负来,只能就此僵持着。

    不过,那个看起来魁梧的满脸长髯武将,似乎比身材肥胖的武将力气小了些,兵刃缓缓地往他这边移动着。也是了,他的年岁要比对手大一些,加上曾受过箭创,背上的疮疤,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他的力气。

    那肥胖的武将,似乎也看出他已然有些力竭,心道:“若是让他出个丑,想必这人也不会心服。看模样,他似乎在腰背上有伤,气力不济。是了,他白手起家,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哪里能不受伤。此际又不是上阵斗将,不必要下死手。此人的招式惊奇,一柄凤嘴刀使得出神入化,要是再斗多几回合,也是大有裨益……”

    胖子这般一想,手上再次加力,然后准备动脚。而那大汉反应也不慢。心有灵犀般同样踢出一脚。两人凭着互相卸力。都躲过了对方的兵刃加身。

    甫一分开。那大汉就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

    胖子也豪迈地喊一声:“好武艺!”

    看到此处,围观的禁军将士们都发出了山呼般的喝彩声,不少人崇拜地看着他俩,心道:“若是我有这等武艺,上阵杀敌,岂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封妻荫子。当不在话下!”

    原先还有人不满,为何厢正指挥使对这个大汉如此优渥,不过是一个前来投降的水贼头子罢了。但现如今,有谁敢说不满的?人家的武艺,能和军中最高手的厢正打了个平手。这可是实打实的技艺,来不得半分虚假。这时候的军队,最服有本领的人。既然这大汉手下有真功夫,禁军将士们就服气了。

    只见场中那胖子一扬手中的马槊,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端出了枪法的架势。泛着冷光的马槊锋刃。在阳光底下,散发出一股黑色的杀气。

    只有大汉才明白。这不是纯粹的杀气,而是渴望取胜的心。就如同他也会同样拿出这样搏命的架势来一般,战场上,谁手下容情,谁便是下一刻的一具尸骸。

    两人都是从尸山骨海中爬出来的,都明白这个道理。即便是比武较技,也得同样去打。不然的话,一股气势先泄了,又如何能取胜?

    大汉也不甘示弱,端出一个“凤翔九天”的刀势,两人开始绕着校场,两相对峙起来。他们都在观察对方的招式,如果发现一处弱点,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挥舞兵刃进攻。同时,在踱着步子的同时,也可以恢复一番,刚刚消耗的气力。

    大汉心中已然明白,吃了年龄上的亏,加上曾经重伤过,他的气力比巅峰之时小了,比不得正值巅峰的胖子。而他的优势,在于刀法灵动,凶狠,经验老到,及出其不意。这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词语,却正是大汉压箱底的绝技。只是拿出这种绝技,还是奈何不了这胖子半分毫毛,还差点落了败:“这胖子看起来似乎是一座肉山,却不料脚步如此灵活!”

    那胖子慢慢地观察着大汉的脚步动作,也暗赞一声道:“师父说的没错,江湖上能人辈出,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也是个高手!”

    要是这大汉知道了胖子心中所想,定会气得吐血三升。他白手起家,一手凤嘴刀法,打遍梁山无敌手,到了这胖子嘴里,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

    到底是大汉的经验老到一些,不经意间卖了个破绽,那胖子一见,条件发射一样挥槊即上。那大汉心中狂喜道:“任你奸似鬼,还是着了老子的道!”

    原来大汉有一绝招,那便是类似说书里面的,三国大将关羽的拖刀计。便是露出一个破绽,引得敌人来攻,然后出其不意地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出一招,以求反败为胜。这招是大汉刀法之大成,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此招,集合了他刀法灵动,凶狠和出其不意的所有特点,折在这一招的英雄好汉,已经过百!

    那胖子不明所以,马槊一抖便突刺了过来。大汉微微一笑,笑得胖子心惊胆战。却见大汉倏地伸出左手,捉住了马槊的槊杆,然后一个转身,便欺进了胖子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柄凤嘴刀已然自下而上掠了过来,直把胖子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胖子足够灵活,间不容发之时,双脚猛地一用力,便蹦跳起来,恰好踩中大汉出其不意攻来的凤嘴刀刀身上没开锋的一面。

    大汉不虞还有这种拆解方法,心中也是一惊。却见胖子借力之后,又抽回了马槊,在空中一个翻转之后,单脚落地,马槊挺然刺出。

    这一招乃是神来之笔,连胖子自己事先都没想过,只是顺势而为。胖子自身都想不到,更别提那大汉了。

    那大汉也是一惊,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却还是避不开一丈多长的马槊。不得已,大汉把凤嘴刀竖将起来,才堪堪挡住了神来之笔的那根马槊。

    “铛!!!”

    两人同时定住了身形,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都看不清两人的出招。唯有尘埃落定之后,才发现两人一攻一挡,却似乎都心有灵犀那样,不再动作了。

    这时,那胖子把马槊一收,大声笑道:“朱大哥刀法精奇,小弟拜服!”

    保持着蹲式的大汉,也收了刀,苦笑道:“卢厢正才是槊法天下无双,我是服了!”

    两人互相夸赞,眼睛中流露出惺惺相惜的目光。

    而此时,周遭围观的禁军将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赢了,但这种神乎其技的武艺,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都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至于谁胜谁败,重要吗?(未完待续。)

    ps:  咦,不知不觉已经超过了自己最多字数的那本书了,值得庆贺一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虎翼宣旨

    不消说,这两人,一个是大顺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一个则是刚刚归降,却没有“名分”的朱全垨。这两人,一个是禁军里面的“战神”,一个则是单挑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水贼头子。两个人都是高手,这两相一碰撞,擦出来的火花,直把围观的禁军将士们看得热血沸腾。

    经过陆承启改革后的禁军,近半年来的比武也不算少了。大多是一些精力旺盛之辈,或者有了口角,动口不成想要动手的。陆承启也知道,一味的堵住这群精力旺盛的汉子,没处发泄,那也不是个办法。堵不如疏,还不如划下一个校场,添置裁判,让比武成合法化。当然,分胜负是可以的,但如果闹出伤残,甚至是人命的话,一样是要接受军纪处罚。轻则打五十军棍,重则赔命。这样一来,就算是有火气,这些汉子出手也会留点气力,不会真的要对方性命了。又不是杀父母之仇,搭上自己的小命,怎么都是划不来的。别说赔命了,要是被打五十军棍,不死也残废。

    这样一来,比武之风盛行,却鲜少闹出人命来。这一日,卢胖子饶有兴致和朱全垨谈论起武艺来。两人的境界相近,但兵器不同,自然会有所分歧。大家都是武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咋办?打呗,谁赢了,不就证明谁的看法是正确的吗?

    于是,两人来到了校场,请来了两名裁判。这是卢胖子怕朱全垨不服,自个派出一名裁判,让朱全垨也派出一名裁判。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举措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打嗨了的两人。根本不需要那些不在他们世界里面的人插手。两人从争论开始比武,但比武过程中却是在互相印证,已经不在意分歧了。

    这两个人的武艺,各有千秋,打过这一架之后,便是惺惺相惜了。不过,朱全垨到底是个直爽的汉子,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卢厢正的武功。实在我之上。刚刚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再过得十余招,我便不敌了。所以,这场比试,应该是卢厢正胜了。”

    这句话,朱全垨表面是对两名裁判说的,其实是对卢尘洹说的。经过创业失败之后,朱全垨脑袋里的一根筋,总算有点松动了,知道奉承一下别人。给别人面子了。不是有句话说,面子不是人家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么?

    卢尘洹心情大好,不是因为朱全垨的奉承,而是他终于又想出了一招,自天而降的招式。原来,他的马槊招式,既可以横扫千军,纵横疆场;又可以下马步战,取上将首级。可卢尘洹总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步战的时候,槊法好似减弱了许多,有时候不如在马背上用力随心。现在无意中创新出一个招式之后,卢胖子总算明白为何步战感觉到别扭了。原因便是,这马槊原本就该呆在马上使用的,如今用来步战,岂不是自己废了一半的武功?

    卢胖子正感慨良多的时候,却听朱全垨说道:“厢正这槊法,原本应是在马背上纵横的,如今用来步战,实在大材小用。步战讲究小巧,而厢正槊法大开大阖,虽然勇猛有余,却韧性不足。如果是在马背上,我可能挡不下厢正五十招。”

    卢胖子说道:“朱大哥果然好眼力,小弟正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却被大哥一言点破。不过,在小弟看来,大哥这刀法离开了船只,似乎也威力大减啊!”

    朱全垨一听,当即哈哈大笑道:“厢正的眼力,亦是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是自己的良师益友,正想再进入中军帐中探讨一番的时候,却闻辕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圣旨到!”

    卢胖子一惊:“难道小皇帝要换将不成?”原来,他久困在东平府,围剿水贼未竟寸功,已经有股不好的预感了。现在最怕的便是小皇帝走马换将,把他换回去,那他便没脸在长安城待了。

    卢胖子赶紧命人摆好香案,准备接旨。却不料远处走来一队士卒,足足有三千余人,看盔甲样式,皆是禁军标配,卢尘洹一下子蒙了:“这是演哪出戏?”

    这宣旨,向来不是皇帝派小太监做的吗?怎么这一次,太监没来,倒是又从长安城中,调来了三千禁军?

    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那领队的是一个穿着都虞候甲胄的将领,恭敬地捧着黄澄澄的圣旨,走到卢胖子面前,说道:“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接旨!”

    卢胖子不敢怠慢,连忙下跪道:“臣接旨!”而在场的禁军,见到主帅跪下接旨了,也连忙跪下,朱全垨亦不例外。

    “诏曰:朕闻梁山水贼为祸日重,忧心如焚。奈何我水师皆不在山东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是以,特令皇家大学奉旨造船,估摸一年后可有二十余艘新式战船前来交付。这期间,卢卿应围困梁山水泊,不放出一个水贼。并辅以招安,以弱水贼抵抗之心。现恐出战禁军之中,无人懂水战,特地遣来指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之虎翼军,以助卿一臂之力。同行有五十艘战船,还望卢卿好生使用,早日大破水贼!洪祥三年七月初五。”

    那都虞候宣完旨之后,把圣旨递给卢胖子,只听那胖子立时说道:“必定不负陛下厚望!”这下,他的心踏实多了。这一刻他很想抱住小皇帝大声痛哭,引陆承启为知己了。可他没想过,当初是谁下的旨意,让他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陆承启不过是借他的手,振兴造船业和大顺水师罢了。

    唏嘘了一番,卢胖子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问道:“陈都虞,怎么是你来了?”

    眼前这人,是卢胖子的旧交好友,殿前都指挥使司的虎翼军都虞候,陈方运是也。虎翼军是殿前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水军,掌管沣河之上的所有战船。

    陈方运苦笑道:“要是你胖子有能耐,又何须我出马?”

    卢胖子知道他是得便宜还卖乖,这出征杀敌建功,哪个将军不想?陈方运不过是“矜持”罢了。听了这话,卢胖子没好气地笑骂道:“少在我面前装蒜!说吧,你是不是乘船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往事如烟

    陈方运点了点头,说道:“我带来了四千虎翼军,自黄河而下,直达东平府。”

    卢胖子也不是先前那个对水战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了,知道了在水战上,人数并不是决定性因素。最关键的便是战船,战船数量相差仿佛的时候,人数的作用才体现出来。

    卢尘洹没好气地锤了一拳陈方运的肩膀,笑骂道:“少来这套,你当老子是好欺骗的?说吧,圣旨讲了,你带来了五十艘战船,快带我去看看!”

    说到此处,卢胖子回头对朱全垨说道:“朱大哥,你是水战高手,也一并去看看,免得这小子,诓骗了我。”

    陈方运苦笑道:“卢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虎翼军是什么个模样,寻常战演,亦是在金明池上胡乱舞弄一番,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蒙骗一下外人罢了。卢大哥,这你应该知道吧?”

    这句话,其实也是陈方运在说他这虎翼军,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中看不中用。要是真的打起来,虎翼军的原型定然败露。

    卢尘洹原先也没有寄太大的希望,所以并不吃惊。现在他是一穷二白,望湖兴叹,这虎翼军的到来,等于给了他一丝希望。有五十艘战船,好过一艘可用的都没有吧?

    要是再加上朱全垨前来投诚的那一艘旗舰,这不就是一股可用的力量嘛!即便决定不了战场上的形势,但小皇帝不是说了吗,一年之后便有二十余艘新式战船到来。只要他们把梁山水泊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分夺秒训练水师。等把战船集齐之后。谅他一个小小梁山水泊,又如何是大顺朝廷的对手?

    心中的如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卢胖子口中叫嚷道:“朱大哥,莫管他胡说八道,同去看看罢!”

    奈何,这朱全垨似乎有心事,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而都虞候陈方运早就注意到此人了,能让卢胖子都礼敬三分的人。想必是有过人之处。而让陈方运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朱全垨的甲胄,似乎是大顺厢军水师都虞候的战甲?

    陈方运心道:“这大汉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厢军水师?是了,东平府先前为郓州的时候,太祖确实在这里布下一支水师。只是我记得,这东平府水师,不过是一营的人数,而这大汉又怎么可能是都虞候?”

    刚想开声询问的时候,这朱全垨猛地一抬头。恭敬地对陈方运说道:“陈都虞,先前圣旨所说招安。可包括先前投诚的吗?”

    陈方运乍闻此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卢胖子就哈哈大笑道:“朱大哥,你莫担忧,陛下最重人才。你的威名,梁山水泊谁人不知?若是让陛下知晓,定然封你个官做做!”

    听了卢尘洹这句话,陈方运才反应了过来,敢情这人是一个水贼啊!看卢尘洹对他的态度,即便再迟钝的人,都明白了过来,这大汉手中,定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技艺。否则以卢尘洹那眼高过顶的个性,又怎么会对这没官没职的大汉如此礼敬呢?

    自然而然,这大汉身上的盔甲,自然也是他的战利品了。陈方运知道的,元绶年间,元绶帝曾下旨剿灭梁山水贼。可糜烂的厢军水师,纠集了两万大军,战船超两百艘。却被只有一千五百多人,战船不足百条的水贼,杀了个魂飞魄散,差点全军覆没在这水泊之中。这里面固然有轻敌冒进的因素,可自身训练不足,大多士卒还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再加上饷银过少,士气低迷。而水贼为了保卫家园,自然是拼了死命抵抗。结果两万厢军水师中了水贼的埋伏,在芦苇荡中,被一把火烧掉了百多条船。厢军士卒,落水者不计其数。剩余的,都仓皇而逃。

    陈方运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惊叫出声:“你是朱全垨?十年前率领水贼大败厢军水师的疯魔行者朱全垨?”

    也许是圈子不同,卢尘洹没听过朱全垨的名字,可在这一行混的陈方运,又如何不知朱全垨的威名?

    朱全垨苦笑一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朱某人现如今不过一条丧家之犬,还需朝廷庇佑,才能勉强保命……”

    卢尘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陈都虞,这是怎么回事?”

    陈方运有些崇拜地望着朱全垨,说道:“十年前,先帝聚集两万厢军水师前来讨伐梁山,却被朱全垨设计,火烧芦苇荡,死者不计其数。朱全垨也是因此威名大振,逐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也是为此,厢军水师一蹶不振,颓靡至今,已有十年。那一年,先帝大怒,东平府府尹、山东路转运使、刑狱公事、安抚使等高官,都被先帝以纵容之罪贬谪,一时间山东路官场震荡,过得一年有余才恢复……”

    听着陈方运说着往事,朱全垨却似乎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虽然这个故事里面的主角,是他。听到火烧芦苇荡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背,那一役,他也不好受,冲锋在前,却中了一个都虞候的暗箭。厢军的弓箭,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生满了铁锈。朱全垨中箭之后,狂性大发,把那都虞候虐杀至死,这才有疯魔行者的名号。那时的朱全垨,还是行者打扮。后来,朱全垨以惊人的体质,扛过了破伤风,可也是因此,他的武技大受影响。十年来,几无寸进。

    陈方运说完,卢尘洹叹道:“没想到朱大哥当年是这等英雄!”

    朱全垨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苦笑道:“卢厢正,你就不要埋汰我了。朱某人此刻,是脱毛凤凰不如鸡。武艺再高,也敌不过万人,有何用?”

    朱全垨这句话,是有感而发。他见过几百艘战船决战,便知道在这种战场上面,个人武艺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只要战船够大,便能撞击对方,用拍竿收割士卒生命……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可卢尘洹不知道啊,当初厢军水师的失败,在于中计。若是稳扎稳打,水师就算败,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卢胖子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提旧事了。现请朱大哥去看看那些战船,好让我等得知,与水贼的差距还有多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水师败落至此

    听得水贼二字,朱全垨脸面上略显尴尬,好在他心态调整得很好,一笑而过。

    三人各怀心事,带着虎翼军又回到了水泊岸边之上。自黄河调船至梁山,还是破费一番功夫的。不然以战船的速度,早就赶到了。

    这年头,行船的速度可是比走路快多了。而虎翼军虽然水战不行,划橹还是有一手的。奈何各条河道不通,皆因这个时空没有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各个水系还是没有连通。也就是梁山水泊,乃是黄河自滑州改道之后,汇入梁山水泊,尚有浅浅河道,才能让禁军虎翼水师能驾驶这等陈旧战船,来到梁山水泊。

    朱全垨心不在焉地,也看到了这陈旧的战船,还是五十年前的样式,不是大型的车船,而是靠着风帆和水手划动船橹才能前进的战船。

    这种战船,在水战上面,会很吃速度上的亏。若是敌方有床弩,抛石机等大型远程攻击武器的话,那便是一个移动缓慢的水上靶子,只有等着被人收割的命运。若是借助风力,还能勉强一战。但这是在己方船只比对方多出一倍的前提下。而这五十艘陈旧的战船,还不够飞鱼帮的四分一强,要想取胜谈何容易?

    再说了,这东平府是一个低洼的地方,起风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梁山水泊的水面上是风平浪静的。要想借助天时,也太过困难了些。倒是这地方离海边比较近,若是有一场台风到来,或许能借助风力。但台风的威力,别个人不知道,朱全垨还不清楚吗?在天威之下,若是不及时进入水寨避风的话。莫说木头造就的船只了,即便是铁打的,也被掀翻!

    这江船不是海船,重心很高,遭遇很强的横风的话,被掀翻不是奇事。再加上。这战船的底部是平的,不能破浪而行。若到了台风天气,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航行不前,樯倾楫摧。别说这陈旧战船了,即便是那新式的车船,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朱全垨与船只相伴十年,早就对各类型的船只性能了如指掌。既然卢胖子要他说真话。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实说了。

    卢尘洹听后,心中一阵郁闷。原以为朝廷支援到了,能与水贼稍稍抗衡。若是能攻上梁山的话,那些乌合之众,定然不是训练有素的大顺禁军对手。可先决条件是,你得攻得上梁山才行。这战船不够人家犀利,连数量都比人家少。人家不来打你,便是拜佛烧高香的事情了。指望这些战船去打有着各类船只超八百的飞鱼帮。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原先,卢尘洹看到这高达四丈有余。长达三十丈,宽三丈的战船,心中窃喜:“这战船乃是大顺水师最犀利的吧?比之朱全垨那艘,也完全不落下风!”

    但经过朱全垨这么一剖析,卢胖子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倒是在一旁听着陈方运。好似略有所悟:“朱全垨,你是说,若是飓风天气,我们便能有胜算?”飓风便是此时台风的叫法,倒是和后世差不多。

    朱全垨苦笑道:“车船会不会被吹翻。我不知道。但是这些个战船,则肯定会被吹翻的……”对于陈方运直喊他的姓名,朱全垨一开始是有些愠怒的。按这时的民俗,直呼人姓名,是不尊敬的叫法。一般会根据他在家中的排行,叫朱大郎,还是朱二郎等等。至于读书人,有表字的则叫表字,没有表字的,便呼乳名。但朱全垨想到自己此刻刚刚归降,若不是卢尘洹看得起他,他现在还是个阶下囚,哪里有求别人尊重的资格?这么一想,朱全垨那口气也就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叹。

    陈方运闻言,咬了咬牙,说道:“卢指挥,你看,若是在飓风天我等诓骗那水贼前来决战,空船以待,便是葬送掉这五十艘战船,能一举建功,那又何妨?”

    卢尘洹一听,大声叫绝。可天威难测,台风能什么时候来?卢胖子把这个问题抛出后,轮到陈方运自个傻眼了。他又不是呼风唤雨的道士,更不是行云布雨的天上神龙,怎么能把台风唤来呢?

    而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朱全垨,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些天杀的官军,这等绝户的毒计都能想得到!还好我是投诚的了,不然的话,真个是来了飓风,中了他们的毒计,岂不是前来自寻死路?”

    见识过超大台风的朱全垨,自然明白天地之威,根本不是人力能对抗的。唯有等台风渐弱,才算是避过了灾劫。不过,东平府离海边尚有距离,寻常台风,根本刮不到这里。这十年间,朱全垨也不过是见到一次较强的台风,仅仅吹得两三艘来不及避风的船只船身受损罢了。至于老一辈出海渔民所说的,有毁天灭地之威的台风,他还真的就没见过。

    朱全垨心有余悸地说道:“天地之威,非凡人能测。此举有伤天和,还是不要用了,当我没说过……”

    卢尘洹兴致缺缺,还以为能毕功一役,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着这陈旧的战船,缺乏训练的水师,卢胖子没了一丝战意。

    这不能怪卢胖子,他是不知道,训练一支水师,比训练一支步军,花费的钱银要多得多。虽然此刻因为大顺马少,还比不上马军的训练费用,可历朝历代之中,水师都是比步军高贵的兵种。为何正史上的明朝,玩不转海军,要闭关锁国?海军是烧钱的军种,明朝的税收又这么低,不得不停止啊!再加上明朝前期四海平靖,没人敢惹霸气皇帝朱元璋建立起来的帝国,自然便使得缺乏远见的朝臣认为,造船设海军,糜费过多,国库难支,才慢慢地开始闭关锁国的。

    卢胖子看着站没站样,衣甲也歪歪斜斜的虎翼军,不由地火气渐起。虽然虎翼军原先不归他指挥,但到了东平府,便是他话事了。心中不爽的卢胖子,突然对陈方运咬牙切齿地说道:“陈都虞,本将现在命令你们虎翼军,今日暂且休息。明日卯时给本将起来好生操练,包括所有禁军。如若朱大哥说不行,你们便不能算是练成!”

    陈方运没想到,这卢尘洹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他是不知道,卢胖子是经过了怎样的豪情出征,然后被人打脸,最后到这梁山水泊边,望湖兴叹的心境变迁。如果是他来统领这五万禁军,恐怕陈方运做得,比他卢尘洹要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心中咒骂,但嘴上却不得不服从,谁叫此刻人家是他顶头上司呢?陈方运立即拱手应道:“得令!”

    卢尘洹没说什么,带着满心的失望,独自走回了大营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水上训练

    (看着历史战力榜如火如荼,心中很想参加,奈何订阅差得太多了。要是能参加的话,我把存稿全都缴纳了……)

    看着卢胖子落寞的背影,朱全垨心中满不是滋味。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又何须寄人篱下?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红颜衰老,英雄迟暮了。

    陈方运待得卢尘洹走远后,才收起了拱着的手,推了推发呆的朱全垨,悄声问道:“卢厢正这是怎么了,貌似火气很大啊,难道上火了?”

    朱全垨看着还有心情开玩笑的陈方运,也开始有点体会到卢胖子的忧伤了。还以为当今圣上能派来个像样的援军,岂知是这样的货色。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烂泥扶不上墙啊!卢尘洹盼着能建功立业,朱全垨盼着能救出白通榆,两人现在的愿望是一致的,朱全垨当然能明白卢胖子为何突然生气了。

    这人哪,最残忍的方法,便是在绝望中给了他一点希望,然后又亲手把希望破灭。这样残忍的做法,便是眼前这个都虞候做出来的。要是换了个人,说不定就打定主意,要给陈方运小鞋穿了。

    朱全垨倒是有点自知之明,虽然有卢胖子罩着他,可一旦陈方运发起狠,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话,他再能打,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别忘了陈方运手中,可是握着四千虎翼军的!朱全垨没权没人,要真的得罪了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朱全垨原本不擅长这等勾心斗角的事,奈何寄人篱下,不得已不这么做。闻言,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没事。这是卢厢正看好将军你啊,要是别个人,卢厢正哪里会给他正眼看过?将军,我等明日好生操练水师,以我愚见,定能让卢厢正吓得一跳!届时。等到新式战船到来,岂不是能将水贼一网打尽?到了那时候,朝廷论功行赏,将军英勇善战,肯定能拿到不少赏赐!”

    陈方运越听,越觉得来劲。他本来便是混吃等死的,坐在都虞候这个位置上,已然有五六年未曾挪动过了。再加上他统领的是禁军水师,最不待见的兵种。连出头的机会都少。要不是每年金明池军演,以及端午节在沣河上的龙舟操演,恐怕小皇帝,根本记不得还有这么一支水师吧?

    之前,领到这个任务的陈方运,还一个劲地抱怨,说什么流年不利,摊上了这等苦差。他最想的便是。不管如何,早日返回京城。即便身败名裂,也好过做一个连死都糊里糊涂的人。

    但听得朱全垨这么一说,陈方运登时觉得人生的前途光明一片。他也不算傻,从陆承启大肆造船来看,小皇帝已有决心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师。而他身为禁军虎翼军的都虞候,禁军中水师头头。要是这都不会捉住机遇,那他做这个都虞候,也太过失败了。

    陈方运此刻以放低了态度,低声问道:“朱大哥,那现如今。我该如何做?”

    有奶便是娘,在利益的驱使下,陈方运也放低了姿态,请教起朱全垨这个原先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投诚的水贼头子来。

    朱全垨敏感地注意到陈方运的称谓变了,心中冷笑不已,口中却说道:“将军只需操练好水师,到时候新式战船到来,一举灭了那飞鱼帮便是了。”

    陈方运闻言苦笑道:“朱大哥说笑了,你也是行家,这在水上,可不比在马背上轻松。卢指挥要我操练这虎翼军还成,我虎翼军中,大多数江淮两地,自小便熟识水性,控船操舟乃是家常便饭。可禁军之中,大多是秦地子弟,不曾到过船上,这该如何是好?”

    朱全垨似乎成竹在胸道:“将军放心,我有一法,定能短时间内,让禁军全都识得水性,亦能乘船驾舟。”

    陈方运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便依你!反正卢指挥让朱大哥监督操练,不如我全权授予朱大哥。若是有人偷懒,你自行处罚便是。”

    两人定计之后,朱全垨和陈方运似乎成了多年的兄弟,勾肩搭背,一同返回了禁军大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友情”不过是建立在脆弱的利益基础上的,若有朝一日利益破了,那这种“友情”不攻自破。

    已而夕阳在山,返回到禁军大营之后,夕阳已经西沉。又是碌碌无为的一日,卢尘洹在中军帐之中,望着已然熟烂在心的梁山水泊地图,发出了一声声叹息。

    及到翌日,在梁山水泊岸边,朱全垨的“特训”便开始了。他首先借用卢尘洹的权力,在禁军中找出了近万识得水性的将士,然后让他们脱去盔甲,赤条条地跳入水中。

    紧接着,又像赶鸭子一样,把相同人数的,不识水性的禁军赶入了湖中。这放养似的教学,便是要让这些禁军自行领悟。若是有溺水的,一对一看护的禁军,便会救他起来,不虞会有生命危险。

    陈方运看着这种“残忍”的做法,亲眼见到一个喝饱了水的旱鸭子,被救到岸上,用了半天时间,都没有缓过劲来,不由地忧心忡忡,问道:“朱大哥,你确定这个法子有用?”

    朱全垨淡然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半年拉起一支队伍,是怎么来的?便是这样训练出来的,不怕他不识水,喝多几口,便自行学会了。”

    陈方运心有余悸地看着躺了一岸的禁军,小声说道:“莫要闹出人命便是……”

    朱全垨此刻,才算有了旧日的一丝风采,镇定自若地笑道:“若将军信不过我,我把训练之权,还给将军便是。”

    一听朱全垨想撂担子,陈方运连忙赔笑道:“朱大哥勿恼,我这不是担忧将士们的性命嘛!既然朱大哥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的。”

    听了这话,朱全垨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知道是这样,你还不闭嘴?”这句话当然不敢说出去,朱全垨没有理会陈方运,而是静静地观测着水中的情况。

    陈方运讨了个没趣,过了一会,悄悄地离开了岸边,自行去偷懒了。倒是朱全垨尽忠职守,直到禁军没了力气,才宣布停止训练。观测了一遍训练成果,发现第一日,喝饱了水的禁军,不过五分一强而已。而粗通水性的已有半成之多。

    朱全垨不由地叹道:“禁军乃天下精锐,先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要知道,他拉起的那千余人,能在这么短时间粗通水性的,也不过三十余个天赋较好的。和禁军一比,那真是天壤之别啊!(未完待续。)

    ps:  看着历史战力榜如火如荼,心中很想参加,奈何订阅差得太多了。要是能参加的话,我把存稿全都缴纳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关学兴起的前奏

    梁山水泊岸边,朱全垨在全力以赴,训练着大顺禁军。而这边厢,卢胖子给他写的奏疏,总算是通过飞马急报,送到了陆承启手中。别怪这年代的办事效率慢,而是那官道,经过黄河一次次决口,已然成了黄泥塘。要想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非得绕路不可。这般一来,花费的时日便长了。

    而卢尘洹又明确告诉飞马急报,这并不是紧急军情,可以悠着点。卢胖子这不是怕飞马急报累着,而是心疼那些驿马,被这么一次次摧残,没有个把月的恢复,喂养精饲料,肯定是废了。卢胖子爱马如命,又怎么会看着这些好马,因为传递一个不重要的奏报,而消耗马力呢?

    卢尘洹当然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却差点毁了朱全垨的前程。陆承启是什么人?重生而来的人士啊,他当然知道人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因此毁了一个懂得水战的人才,陆承启不把卢胖子剥皮剔骨才能消心头之恨啊?

    原来,这飞马急报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奏疏,当然也是受了卢胖子的误导。当他把奏疏按常规递给内阁,便自个回去潇洒了。要不是今日当值的是很负责任的内阁首辅徐崇光,恐怕这折子要再等得个把月才能重见天日,再票拟递给陆承启,继而重新下旨到东平府中的禁军,没有两个来月根本不可能。

    徐崇光这举动,间接救了卢胖子一把,恐怕连徐崇光自己都不知道。而见到徐崇光按例递回票拟的折子。陆承启却有些疲倦了。他并非一个机器。即便设立了内阁。每日的工作量,还是超出了八个小时,而且从无休息,周末正常上班。要是在后世,陆承启早就去申请劳动仲裁了。可这皇位坐得,痛并快乐着,闲暇之时,便苦中作乐好了。有什么大不了?

    让陆承启头疼的,是近来自《大顺民报》刊登国子监辩道一事以来,各大士人所办的报刊,便集中火力,猛烈地抨击起张载,以及他的关学来。特别是《大顺民报》把关学主旨的那四句话写上去之后,更是让那些无所事事的举人,骂得狗血淋头。再加上陆承启下旨,赐张载同进士出身,封为秘书省编修。更是让诸多屡考不中的秀才举人们羡慕嫉妒恨,差点红了眼。

    《大顺民报》一出来。那《时政报》便撰文骂道:“此匹夫,胆大欺君,宣扬歪理邪说。至圣先贤,又何曾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这四句话?无稽之谈,实属误导世人!若圣上不将此僚收监关押,任由其妖言惑众,则天下非大乱不可!

    悲夫,我大顺开创科举以来,每每尊崇孔圣人。却不闻其余诸子,非太祖不识邪?非也,皆因儒术乃治国精要,人君者,不遵天意,自取灭亡之道。前有暴秦之车,我朝绝不能重蹈覆辙……”

    陆承启看完最新一期的《书社报》之后,不得不佩服那些读书人,为了捍卫儒家正统地位,也是花尽了心思。张载的关学以《易经》为宗,以《中庸》为体,以《礼》为用,以孔、孟为法,这让一些既得利益的官员,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安。而看到小皇帝又这般看重关学,便动了心思,要彻底抹黑关学。他们请人代笔,断章取义,极力抹黑关学,希望小皇帝能看到,能及时的迷途知返。那样的话,他们的利益便会保住了。至于牵头之人,陆承启不用问都知道,定然是那些高官。他们生怕自己的后进者少了,分不到权柄,才如此抹黑关学。

    但陆承启是什么人?岂能被这等小伎俩打倒?陆承启最大的舆论武器,便是报纸。以《大顺民报》的影响力,洗白关学岂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陆承启并不打算这么做,而是默默地计划着,如何在下一次科举中,以关学为骨,孔、孟为体,结合算学,取得真正的人才。

    要是天下士子都知晓了,关学是下一科科举必考,他们还会不去钻研吗?上有所好,下必投之的道理,陆承启早就明了于心。

    《时政报》见《大顺民报》等报刊都沉默了,不是转而报道其他事情,便是避而不谈。这令得《时政报》愈发地得寸进尺,几乎都说道,要是小皇帝不回归正轨,大顺就要灭亡一样。

    陆承启看着他们的疯狂,冷笑不已。若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时政报》越是疯狂,就代表日后跌得更惨。

    这不,陆承启都让张载拿出一整套试题来了,借口说是考较一番自个。张载自然乐得陆承启好学,不遗余力地编了一套试题。还真别说,陆承启做完之后,交由张载批改。张载改完之后,再次递回给他。这一来二去,便有了标准答案。陆承启这一招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有谁知晓?

    虽然这套题不算太难,但主要观点,在于亚圣孟子的言论,这一旦变成科考题目,肯定会难倒不少不看《孟子》一书的举子。再到后面,考究的是简单的《周易》,这是一个辩论统一的题目,非得有着深厚的《周易》功底,才能对答如流。没看过的人,自然是两眼一抹瞎了了。

    陆承启拿着这完整的试题后,心中奸笑:“看看你们的伎俩厉害,还是我这一手阳谋够力!”

    这个时空,因统治者畏惧《孟子》的一书中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观点,把《孟子》批为异端邪说,这使得《孟子》在问世以来,虽被民间大儒认可,却不受当朝待见。要是陆承启真的打算考《孟子》的话,恐怕能符合他心意的士子,一万人中都没有半个。

    这要怎么调低试卷难度,便成了陆承启头疼的问题。既能保证所取之士全是人才,又能保证关学的兴起。这个时空,自周敦颐的“理学”未曾兴起,倒是省了受那极端“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所毒害。

    正当陆承启头疼的时候,却接到卢胖子的奏疏,只好放下了那沓试题,摊开了奏疏看将起来。当看到有水贼头目来投,询问是否接受的时候,陆承启立时便做了决定,批红道:“当即封朱全垨为禁军教习,若日后破了梁山水贼,再论功行赏。”

    写完之后,陆承启觉得很是奇怪,这应当是飞马急报几百里加急奏疏啊,为何看卢胖子写的日期,竟然是二十多日前写下的?而且由徐崇光递进来,更是奇怪了。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陆承启想不通,也不想细究。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不管是徐崇光的失职,还是卢胖子的失职,都是小事一桩罢了。因此寒了两人的心,有点划不来。

    陆承启想到这,便唤来了小黄门,让他当面漆好火漆,装入木匣子之后,送到飞马急报那里。可怜那飞马急报还没坐热椅子,便再次被遣返了东平府。怀揣着这沉甸甸的木匣子,飞马急报也是有些后怕,心道:“卢指挥误我,若不是陛下宽宏大量,我非得吃军棍不可……”心有余悸之下,匆匆忙告诉他浑家一声,又跑去长安驿站,准备出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进入梓州路

    话说苏轼和秦明等一干人,自京兆府,经凤翔府乘船直下,途经利州、巴州,最终乘马车到达梓州。一路上,巴陵胜状,以及川地风情,都尽收眼底。

    苏轼乃眉州人士,中状元以来,除了跨马游街之外,便没有回过家乡。这次来到梓州,已然靠近成都府。成都府路再有百多里路,便回到了眉州。过家门而不入,几乎都可以说是衣锦夜行了。

    秦明等皇家军校学员,见苏轼对梓州风貌都熟稔于心,还用方言和周围之人交谈起来,无不惊奇,问之,苏轼才说道:“成都府路与梓州路,人文相差不远。同饮一江水,自古便是儒士辈出之地。《诗经》有云,‘“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其重孝悌至此也。子瞻乃成都府路眉州人,自是明白此地风情。”

    秦明苦笑道:“苏大才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一群大老粗,哪里听得懂这些什么经什么书!”

    苏轼也有些好笑道:“你们不都是识字的吗?前朝大诗人柳宗元,还写过‘乡禽何事亦来此,今我生心忆桑梓’哩!”

    秦明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我等才算勉强学得几百个字。要是之前,那些字,它认得我,我可认不得它!”

    苏轼大笑,可笑声中暗藏着悲伤。路过梓州,想起柳宗元的那首《闻黄鹂》一诗,他便想到了已然身故的生母程氏,一时间情绪流露。秦明等人见一路上颇多话的苏轼。进入了梓州之后。便沉默寡言起来。除了例行公事的问话之外。都是闷头赶路。弄得秦明他们好生不适应,还道苏轼是心情不好。

    这日,到达梓州城中之时,已然时近黄昏。一行人寻了间客栈,就此落脚。其实苏轼乃是第一次办案,如何入手都毫无头绪。这一晚,苏轼辗转反侧之下,无奈起身。推开窗户,正想赏月之时,却不料天色阴暗,满天无星,更别说月亮了。

    不多时,果真下起雨来。雨点敲打在瓦片上,在静谧的天地间,似乎奏出了一番独特的韵味。

    看着不远处的涪江水,苏轼灵感来了,顺口吟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人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江似月水如天。”

    望江如月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苏轼此时住的房间。就此望去,涪江水如同一弯明月。最后那句,望江似月水如天,如果是按照正史上,苏轼会在此时九年后,在杭州望湖楼作下,原句应为“望湖楼下水如天”,可原句的意境却不如此时这“望江似月水如天”了。毕竟西湖只是一个没有活水的湖,而涪江却是梓州百姓的生命源泉。或许西湖的婉约,与历代文人骚客的描写,使它具备了“断桥残雪”般的意境。可苏轼的文风向来大开大阖,描写西湖还不如描写这浩浩荡荡的涪江水呢!

    这话音刚落,却听得门外有人轻声喝道:“好诗,好诗!”

    苏轼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秦明了。他关上了窗户,才慢慢地开了房门,一看,果不其然,门外正是秦明。苏轼很是讶异:“秦大郎,怎么你还不睡?”

    秦明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闪身进了苏轼的房间里面,轻轻关上房门之后,才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苏大才子,我刚刚从小二那里,套来一些消息,也不知有没有用,便来和你一同参详。”

    苏颂一愣,他倒是不知道,查案还能这么查,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请说,子瞻洗耳恭听。”

    秦明笑了笑,说道:“这原本是监察司那些人的套路,我不过借用罢了。刚刚我花了百文钱,便从客栈小二那里得知,前不久,在他们这里,有两个凶恶的大汉,带了四五个孩童,皆为男童,前来投宿。按理来说,若是夫妻二人带着孩童出游,这又不算得什么。但带着孩童的,是两个大汉,还因为小二怠慢,而踹了他一脚。于是,小二便铭记在心。他们是驾驶马车而来,那些孩童,似乎都在沉睡一样,被两个大汉轮流抱入客房之中。那小二记恨在心,曾偷看他们如何对待那些孩童,嘿嘿,苏大才子,你永远不会想到,人心是多坏!”

    苏轼听得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声调都变了:“那大汉,是怎么对待这些孩童的?”

    秦明恨声说道:“这两个大汉,都是会武之辈,概是怕那些孩童走脱,竟使出分筋错骨的手法,卸开了他们的膝关节!”

    苏轼闻言,怒道:“竟有这等恶人?”

    秦明恨恨地说道:“可恨的还在后面,听小二的描述,他们把蒙汗药放在饭食之中,让这些孩童吃。这才让他们感不到疼痛,也好让他们不吵闹。那些孩童,大多数是三更才药效消退,饿极了便开始吃那些冷冰冰的饭菜,还未吃完又昏死过去……”

    苏轼何尝听过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颤声说道:“那小二不报官吗?”

    秦明苦笑道:“据小二所说,这梓州里,这样的案件多了去。再说了,无凭无据的,即便报官,一非亲属,二不是关切自身,官府亦是不理。要是贼人闻声而遁,再回来寻仇,谁来保他平安?”

    苏轼握紧了拳头,良久才继续问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秦明说道:“距今已有大半年,约是年前九月之间的事。”

    “那如今还有这等事发生吗?”

    秦明说道:“小二说了,自打陛下亲政以来,这伙人便好似销声匿迹一样。梓州先前,有不少孩童被拐,现如今,却少有发生。对了,他们销声匿迹的时日,和陛下重用监察司的时日几乎一致。”

    苏轼苦笑道:“陛下倒是有先见之明,先创立监察司。只是这般一来,我等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贼人都隐匿了起来,莫说我等,便是监察司,也轻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明也埋怨道:“陛下也是的,这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偏生要你来办,岂不是为难人?你说对吧,苏主事?”

    苏轼刚想说话,秦明却低声喝道:“噤声!”

    苏轼一愣,却见秦明轻手轻脚地摸到房门边上,一手握住怀中的匕首,看模样似乎在探听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明察暗访

    苏轼屏住了呼吸,连忙打开了剑匣,把尚方剑握在了手中。却见秦明猛地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去,不多时又退了回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苏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明低声说道:“不过是一个醉汉,此刻才回客栈罢了。”这不能怪秦明神经质,他们此行不说危险重重,也是阻碍颇多的,要想得知真相,非得谨慎小心不可。原先秦明也是一个大老粗,但经过皇家军校的磨练,他开始注重一切的细节。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战场。战场上,忽略了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皇家大学的军演之中,秦明吃得亏也不是一次了。这样的教训,再老实、再粗心的人,也该学会细心了。吃一堑,长一智嘛!

    这是过度小心,便是神经质了。在苏轼看来,秦明就有点神经质了。一路上,他们遇到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紧张个半天。要不是苏轼天性豁达,真的很可能被他们搞疯掉,不疯掉也得变成像他们一样的神经质了。

    秦明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苏大才子,又吓到你了……”

    苏轼闻言,苦笑着把尚方剑放回剑匣之中,转移了话题,说道:“秦大郎,为何你还不睡?”

    秦明挠了挠后脑,傻笑一声,说道:“这不是睡不着嘛,想着回军校了。”

    苏轼听着窗外的雨声,说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思乡情怯啊!”

    秦明坏笑道:“苏大才子,这梓州与眉州相去不过三四百里,有没有想回家一看?”

    闻得此言。苏轼的神情一暗,叹声说道:“自是想过的,娇妻尚在眉州之中,许久不曾见了。”

    秦明闻言一惊,声调都变了:“名满京都的苏大才子都有妻室了?这岂不是要寒了千万黄花闺秀的心吗!”

    见秦明这般拿自己开心,苏轼笑骂道:“少来。我今年都二十有六,哪里能不娶?再说了,榜下捉婿,不过戏谈罢了,哪能当真?若是达官贵人,捉到一个已娶妻室的进士,能舍得让女儿做小?无稽之谈!”

    秦明笑道:“别人或许不能,但你苏大才子之诗名,京城谁人不知?便是三妻四妾。也不是不可!”

    苏轼笑骂道:“少来,我与夫人不知多恩爱。只是她身体虚弱,且留在眉州修养罢了。等夫人身体好转,自会接到京城之中。”

    秦明一脸坏笑道:“这不对了,嫂子还在家中,你生米煮成熟饭,什么都好解决了!”

    苏轼没好气道:“满嘴胡言,你且出去。我要入眠了!”

    秦明嘴上嘟囔道:“睡觉便睡觉,说得那么文绉绉作甚?出去便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秦明的嘀咕,苏轼哭笑不得。他和夫人的感情,相敬如宾来说并不过分。若是旁人,又怎能明白呢?他的夫人王弗,乃是苏轼姨家的表妹,这段婚姻。是他母亲程氏促成的。一向孝顺的苏轼,自然是不能忤逆母亲的。不过,娶了王弗之后,苏轼才发现他的夫人是一个才华姿容两全的女子,知书达理。明晓事体。苏轼每当旷达豪放和生人晤谈时,王弗都能静静倾听,时不时还给他总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每每念及妻子,苏轼都一脸的幸福。在他没有科举之前,王弗便时常在苏轼交友之时,在屏风后面“垂帘听政”,事后她能告诉苏轼要不要和他见面的这个人深交。苏轼很尊重她的意见,也避免交了损友。

    把秦明“轰”出去之后,苏轼躺回床上,想着家中娇妻,竟很快便入睡了。

    一夜无事,光阴转逝,鸡鸣之后,苏轼便醒了。洗漱之后,秦明便又来敲门了。苏轼开了门之后,没好气地说道:“秦大郎,你若再说甚么鬼话,那我宁愿一个人走了。”

    秦明闻言便蔫了,低声求饶道:“别啊,苏大才子,我只是嘴贫了点,喜欢开开玩笑,不至于这样吧?要是你出个什么差池,日后回京,陛下还能饶得了我?”

    苏轼正色道:“那你便做好自己本分就是了。今日,我们得下到乡野之中。据我所知,此地农户大多贫困,你们得换身衣裳,免得露了馅。”

    被苏轼这么一威胁,秦明果然靠谱多了。其实秦明也不过是想开下玩笑罢了,恐怕苏轼自己都不知道,他写的那些诗词,经过《书社报》这么一宣传,莫说长安城,便是大顺全国,都有不少他的崇拜者了,以女性居多。毕竟他乃一届科举状元,历来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待得一行人都换了衣裳,便急匆匆地退了客房,出了梓州城。一路上询问行人,总算来到了梓州路的乡野之中。看得满乡的颓然,良田抛荒,苏轼不由大惊。他知道梓州贫苦,却不知竟贫困至此。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农户,还是衣衫褴褛。虽然苏轼他们都换了衣裳,但在这个农户身旁,却还是像富人一样。苏轼叫住了这农户,亲切地问道:“这位大哥,能问你个事?”

    那农户听着他的乡音,看了看他身后的秦明他们,便知道他们定是富贵人家了。他有些不耐烦,说道:“我不过一农户,能知道什么!官人要问,还是去找宋老爷吧。他家便在村头,最大的宅子,便是他家。”

    说罢,他便要走,苏轼连忙赔笑道:“大哥,莫急着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村,有没有拐卖孩童的人?”

    苏轼话音刚落,那农户更是恼怒,扬着手中的锄头,喝道:“若不是听你口音,定叫你好看。莫要再问,否则我不会客气!”

    秦明一看,苏大才子要吃亏,连忙护在他身前,没好气地说道:“不问便不问,你这人,喊打喊杀的,还有没有王法?问你话是看得起你,说不得还有钱银赠送。你别不知好歹,若是惹恼了这位爷,你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秦明的卖相要比苏轼好一些,虽然说着一口长安话,可那农户明显是怕了秦明这高大的身材,与他这个瘦弱的身板,有着明显的差距。

    那农户放低了态度,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行吗!”

    秦明从他口气中,听得出他是知道此事的。于是缓缓地从袖子中掏出一枚银币来,说道:“你要是照实说,这钱便是你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有眼不识金镶玉

    那农户接过银币,仔细端详了起来,似乎不认得它的样子,甚至还用牙咬了咬。还好这银币是合金制成的,要真的是纯银的,真会给这个咬合力超过一般人的农户给弄出个牙印来。

    这是一枚制作极其精良的银币,是大顺朝廷着令钱监制造,并由大顺天子陆承启下旨,令户部发放给文武官员,以及禁军、边军和厢军饷银的正规货币,大顺银币。这枚银币,由银、白铜和锡等金属制成的合金,约重五钱六分七厘。正面由大顺龙旗的图案,以及“大顺银币”四个正体楷书字;背面则是长安城中皇宫的宣德门图案,还有“大顺洪祥二年制”的字样。银币的边上,还有防磨的突起,摸上去很有手感。

    与银币一同问世的金币,也是一样的图案。只不过金币所用的合金,则是金、银和黄铜罢了。由于要首先供应给庞大的官员俸禄,钱监又添了不少工匠,但流入皇家银行及一干钱庄的银币、金币还是少数。

    是以,银币坚挺,许多地主乡绅,都想要把铜币换成银币,以取得最大利益。人总是在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起码在他们自己看来,是这样的。而陆承启的本意,便是用差价,用最小的代价,缓解大顺几个州府的钱荒罢了。这是反用劣币驱逐良币的道理,用价值较高的银币,把地主富绅藏在钱窖里面都生了铜绿的铜钱给置换出来。

    没办法,大顺朝缺铜,想要解决钱荒。阻止铜钱外流。就必须同这样的办法。其实。重生过来的陆承启也知道,中原不是缺铜,而是缺好开采的铜矿。就算陆承启是学金融的,也隐约在后世某个论坛上见过,好像江,西、云,南一带有着大量的铜矿资源。这不,陆承启早就派监察士去探矿了。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高科技仪器,陆承启又只是知道个大概,江、西所在的江南西路、云、南所在的大理府路这么大,想要探出个所以然来,没个几年根本不可能。是以,派出的监察士,就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消息。

    还好现在皇庄在日本的海贸,能换回不少白银,再加上其余民间的商团组织海贸。白银流入的速度并不慢,还能支撑一时。要想真正解决钱荒。还得先找到一个大型铜矿。然后利用这个铜矿,先稳住因商业发展迅猛而日益高涨的货币需求。最后,再利用皇家银行的信用,逐步推出纸质的信用货币。

    当然,现在还言之过早。商业发展不过是襁褓之中的幼儿,须得精心呵护。货币是伴随着商业一同发展的,任何超前的货币形式,都是不被认可,最终演变成历史。

    这不,眼前这农户,便是不认可这银币。他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两三贯钱,连梓州都只去过两三回。在这等同封闭的环境中,几乎与世隔绝的他,根本就没接触过已经发行了近一年的银币,更别说辨别真伪了。

    咬了咬那银币,发现根本咬不动。那农户鄙视地把银币丢回给秦明,不屑地说道:“骗谁呢,这是钱?铜不铜,银不银的,还是留着给你自个买粮去吧!”

    说罢,扛着锄头就想走,秦明握着这枚沾着农户口水的银币,恶心得差点想拔出匕首来。被这无知的农户羞辱了一番,秦明已被彻底激怒了:“你且住,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承制的银币,你拿去任何一间钱庄,都能换成八百五十个铜钱,你这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人,居然说我是招摇撞骗的?你当我是那些卖狗皮膏药的,耍假把戏的啊?”

    苏轼见秦明真个怒了,连忙拉住他,好言说道:“秦大郎,且消消火。既然他不喜银币,那便给他铜钱罢。”

    后面的皇家军校学员也帮腔了:“不就是,多大点事啊。他不识货,大把人识货。”

    秦明闻言,气得掏出了荷包,拽出用麻绳串起来的一贯足兑铜钱,丢给了那农户。登时把那农户吓得手忙脚乱,肩上扛着的锄头都不要了,急忙腾出手来接住那串足兑铜钱,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这……是真的?我……我不是发梦吧?”那农户喃喃地说道。

    没办法,在大顺,除了几个富裕的州府之外,农户的收入都很低下。一年能有两三贯收入,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有个浑家帮补家用,织布养蚕啥的。几亩地里面的产出,养家糊口都难,别说有余粮出售。自耕农的田地,大多贫瘠不堪,一亩地能打出百斤粮食来,都算丰收之年了。良田肥地,都是地主占去了,好的东西,又怎么会轮得到自耕农!

    那农户喜逐颜开,捧着那串铜钱,仔细一个个翻看。大概是看得太过于投入,又血气涌上脑袋,昏昏沉沉地,往后一退,恰好踩在他弃之迤逦的锄头上。那锄柄有一人高,一弹上来,恰巧打中了他的后脑勺。而此刻,苏轼那句“小心”,才刚刚叫出口来。

    “哎呦!!!”

    农户大声呼痛,却仍不肯放开手中的铜钱,一手紧紧握住铜钱,一手捂着后脑。这副滑稽的模样,让秦明登时大笑起来,先前那股闷气也出了。

    身后那些皇家军校的学员,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苏轼也不禁莞尔,但比秦明有人性的是,苏轼颇为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农户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道:“不碍事,不碍事。”

    苏轼一阵好笑,说道:“那现在可以问你那拐卖孩童一事了吧?”

    农户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做噤声状,说道:“莫要这般大声,官人,你们跟我来。”

    苏轼和秦明对望一眼,都明了对方所想。这农户是有点不老实,那不过是下里巴人的狡猾罢了。相对于江洋大盗来说,这农户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先前农户的那番神色,不似作伪,应该是能信得过的。若真的有人演技这么厉害,给陆承启知道了,肯定会对这农户说:“大哥,你可以去拿熬死卡奖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迫于无奈

    却话苏轼等一干人,跟着那农户左转右转,穿过阡陌小道,终于来到一间破旧的土屋之中。这土屋,用的是土坯砖砌起来的墙,现已经四面透风。房梁是一根圆木,还算比较结实。屋顶,则是用干草铺成的。

    屋外,虽然有着一个小院子,但只是用柴扉掩盖着。院中还有一个狗舍,但却没有狗守家。大概是主人养不起了的缘故,一条狗吃的东西,并不比一个人少啊!

    阅历较丰富的秦明看得出,这房屋原来也是瓦片做得屋顶。大概是因为房屋主人囊中羞涩,无钱修缮,才导致今日这等困境。

    那农户似乎也知道,这房屋太过于破旧,颇为不好意思。屋里连坐的椅子、凳子都欠奉,最大的家具是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仅此而已。房屋里,最好的避风避雨的角落,则由一个大瓦缸占据着,想来是存放粮食的地方,民以食为天嘛!

    农户讪讪地说道:“家里没有坐的地方,只好委屈一番官人了。”

    苏轼看着家徒四壁的土屋,心中颇为讶异。原先他还以为农户穿这身衣裳,不过是为了做农活而不弄脏其他衣裳,现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分明是人家仅有这一套衣裳,为了衣可蔽体,才穿出来干活。

    看到这么贫苦的生活,秦明也有了些触动,先前那股气恼完全消了,有点抱歉的意味问道:“大哥,你的儿子呢?”

    那农户把锄头放入屋中,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各位官人。我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卖了。”

    苏轼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甚么?”

    农户自嘲地笑了笑,颓然地坐在板凳上,说道:“不过还好,仅仅是卖给了村头的宋老爷,他人好。见我和浑家实在养不活这些孩儿,便都收下了。要是邻村的,那是全都卖给了外人,今生都别想再见了。”

    不仅是苏轼,就连秦明他们,都听得异常震惊,脱口问道:“你有几亩地,为何养不活一家七口?”

    农户突然愤恨地说道:“几亩地?就算有几十亩地又如何,还不一样沦落到今时今日这地步?不瞒各位官人,我祖上原先也富阔过。曾有良田百亩。可架不住他的儿子多啊,每人分一点。传到我这里,竟然只分到一亩八分地,还是瘦田!娶个浑家,原以为多个人会好些,却不料彩礼又花光了积蓄。剩下五个儿女,一亩八分地里面能有多少粮食打?不过三百来斤!交了税,还剩两百斤出头的样子。吃穿用度,全靠这一亩八分地,不卖了他们,难道叫他们和我这没用的爹爹,一同吃苦受罪?他们在宋老爷家,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比我这狗窝好多了。我浑家每日帮宋老爷养蚕织布,混一口饭吃,顺带还能见他们一见,这已经算很好了!”

    苏轼静静地听着他诉苦,发现好像也没有说道重点。等他发泄完了之后,苏轼才缓缓地问道:“既然大哥说自个是算好的了,那不好的呢?”

    农户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命不好的,生下孩儿来,养到三四岁,便卖给梓州城里的老爷们。女孩儿好卖,要是男孩儿,还得挑三拣四。价钱,还不如一头羊高!”

    苏轼听到这,总算琢磨出一些味道来。原来不是人贩子猖獗,而是这些自耕农,实在走投无路,才鬻儿卖女,换来他们的孩儿生存的机会。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卫生避孕常识,农民娶了老婆之后,就好像成了造、人机器,根本停不下来。像这个农户,五个已经算少的了。要是其余的,没有七八个,都不算显眼的。

    多一张嘴就得多一份口粮,可田地就这么多,粮食也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养活一大家子的,怎么办?虎毒尚不食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为了换来儿女的生存,只能鬻儿卖女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要是能养活他们,谁还会鬻儿卖女啊!

    苏轼不死心,继续试探道:“难道就没有人贩子拐卖吗?”

    那农户似乎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还需要拐卖吗!这等价钱,大户人家不过是吃一头羊罢了。要是男孩儿,还不如一头羊!大户人家,在乎这些钱吗?哈哈哈……”

    即便是秦明等大老粗,也能听得出笑声中的无奈,悲愤,痛苦与无助。苏轼生性耿直,突然高声说道:“大哥,你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减免全国赋税了吗?”

    那农户摇了摇头,说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田地就那么点,减税能减到哪里去?”

    苏轼愣住了,他真的没想过,原来一向视为仁政的“减赋税”,也不能拯救这些少田少地的自耕农。

    那农户似乎扯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如果我不把孩子都送到宋老爷那,那不久之后,我这点田地都没了。那时候,别说我的孩儿,便是我也要成为宋老爷的佃户。我即便有点穷,还能有瓦遮头,有粮可吃。要是佃农,辛苦大半年,到头来连自个都养不活,最后还不是一样卖身为奴?这迟与早,有甚么分别!”

    听着农户的愤恨,苏轼总算明白了。不是人贩子要拐卖孩童,而是这些农民,被逼得要鬻儿卖女,否则连自己都活不下去。他们想过要抗争,可他们没有抗争的资本。他们没有钱读书,供不起一个读书人,改变不了命运。一代一代之后,田地越分越少,也就越来越贫穷。最终,也只能像这个农户一样,为了不彻底为奴为婢,更是为了生存,只能忍痛鬻儿卖女了……

    苏轼突然叹道:“前朝柳柳州曾撰文,名曰《捕蛇者说》,言苛政猛于虎。谁知今日,非苛政,亦猛于虎?此乃天灾,抑或**?”

    农户、秦明等人都不知道苏轼在感叹什么,但他们都知道,苏轼似乎很有感触的样子。没办法,他们识字不多,哪里知道柳柳州,乃是大诗人,大文豪柳宗元?他的《捕蛇者说》,也是流传千古的名篇!

    苏轼听了农户的诉说之后,总算明白什么叫民间疾苦。只见他从袖中掏出荷包,在桌面上倒出几百文铜钱来,推到农户面前,说道:“大哥,我帮不了你很多,只能聊表心意。多谢你的直言,我等要告辞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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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皇朝介绍:
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