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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一章:声东击西

    徐崇光这一问,顿时就把陆承启问倒了。说真的,陆承启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是知道江南现在还是极为荒蛮,想要重现正史上的繁荣罢了。

    “徐卿此言有理,朕一时没有想这么多……”陆承启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曾想,徐崇光就是在等这句话:“陛下有所不知,一旦朝廷背负上江南这个包袱,定然会异常艰辛。老臣斗胆奏请陛下,趁早放弃江南为好!”

    陆承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徐老头,我支持什么他就反对什么,专门与我做对么?”他年纪尚轻,不懂什么叫贪恋权势。身居高位之人,对与自身权势极为敏感。但凡有一丝威胁到他地位的事情发生,都会竭力阻止,一如现在的徐崇光一样。他不知道开发江南的意义么?他肯定知道的,也清楚这里面蕴藏着多少利益。但很可惜,正是因为这件事有着极大的收益,大到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所以徐崇光为了自身的利益,不顾一切地反对这个政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陆承启可不是这么想,不论是新政还是开挖运河,抑或者是开发江南,都是他一定要完成的目标。想也不想地回绝道:“放弃?朕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放弃。即便朕想得很肤浅,没有预料到有许许多多困难。但朕相信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开发江南,关乎大顺千秋万代,此事绝不容有所闪失……”

    徐崇光急了,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可陛下,国库的钱银都不够开支了,哪里有余钱投入江南?”

    陆承启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征集徐崇光意见一样:“徐卿忘了,昨日朕与你说过的‘税劵’了吗?”

    满朝文武窃窃私语,大概是在讨论这“税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崇光一愣,他总算明白过来了,小皇帝这是声东击西啊!明面上是要开发江南,暗地里还是假借开发江南的名义施行“税劵”。徐崇光心中有苦说不出:“陛下,老臣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陆承启咳嗽了两声,大庆殿中安静了下来后,他才缓缓地说道:“那朕再说一遍吧,所谓‘税劵’,就是以税收的名义,朝廷向百姓借钱,以充实国库。以朝廷税收为保证,一年后本金加利息返还……”

    陆承启的话音一落,整个朝堂就不镇定了,不论文官武官,都在议论这个“税劵”。

    在大顺朝内,早就有这样的形式出现了。元绶年间,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官营放贷机构叫会子务,元绶帝以扰民为名,实施不过两年便停了。私营的放贷铺子叫钱引铺,私人第一放贷人叫钱民,或者叫钱人、钱主、库户,第二放贷人叫行钱,又名行人。不论田契,还是地契,抑或者是金银器,都是很好的抵押品。要是没财产抵押,可以质押妻女。闲钱多得烫手的“钱民”,业务巨忙,分手乏术,遂委托、雇请“行钱”为代理人,代为放债经营。至于利息,共同瓜分,瓜分比通常是五五开。“行钱”无本取利,自然积极性高。这二者类似后世的房地产老板和售楼小姐,售楼小姐手段越多,卖楼越多,楼价越高,提成越多,若卖掉几个亿的楼盘,还有年终奖五百万给你拎回家。

    这种民间放贷,利息极高,属于“钱生钱”的行当。有些借了高利贷的百姓,无钱偿还,田地房屋妻女都不属于自己了。陆承启得监察司暗报,早就想铲除这个行业了。要知道,《水浒传》里面的西门庆,就是做这个行当的。私人放贷,就是土地兼并的源头。一些农户家中,难免有家人重病急需用钱的。他们没钱了,除了典当之外,就是借贷了。可借钱是借到了,万一还不起,或者不识字,看不出借据里的猫腻,人财两空是常事。

    当然,完全没有借贷又不行,陆承启想到的是用皇家银行来代替。以国家机器强制性铲除民间借贷,把民间借贷归入犯罪条例里。不是陆承启心太狠,而是这种高利贷,几乎是借多少钱就要还两倍以上。这种暴利的行径,绝对是亡国灭朝的存在。

    铲除了民间借贷之后,由皇家银行进行官贷,出示具体的利息率,最高不得超过百分之十五,而且是五年期起步,再到十年期,十五年期。质押的物品,除了田契、地契、屋契、金银器、古董以外,绝不得收活人。

    如此一来,家破人亡的惨案就会很大程度上杜绝了。皇家银行盈利后,再投资施药局,派遣朝廷太医局太医前往进驻,为百姓免费医治。其实中药值得几个钱?不过是大夫出诊费高些罢了。要是“施药局”只收药钱,那百姓还愁没钱看病么!

    陆承启的想法是好的,但他也知道,一旦实施后,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所以他要从“税劵”,也就是异世版的国债入手,让百姓接受这个官贷的形式,然后再徐徐图之。治大国如烹小鲜,操之过急了反而不美,欲速则不达嘛!

    陆承启等底下的文武百官议论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众位卿家,以为‘税劵’如何?”

    礼部尚书冯承平端着朝笏出列说道:“陛下,臣认为此事有失朝廷脸面,不妥!”

    陆承启淡淡地反驳道:“朝廷的脸面,是百姓认可的。要是百姓知道国库空虚,朝廷的脸面更是荡然无存。朕相信,只要朝廷肯为百姓着想,百姓又怎么会不向着朝廷?冯卿此言,朕不认同。”

    右谏议大夫钱宗方端着朝笏出列道:“启奏陛下,臣对此有所顾虑。若是‘税劵’发放过多,明年税收也还不上,失信于黎民百姓,奈之如何?”

    陆承启笑道:“钱卿此言,颇有见地。朕早有对策,仅发行一千万贯,由皇家银行代发。利息则是一千一百万贯,为一年期。该不会国库多了一千万贯,也撑不过两个月吧?‘税劵’没有朕的同意,任何衙门官员,都没有权力印发。”

    左谏议大夫云枫端着朝笏说道:“那敢问陛下,‘税劵’以何等形制印发呢?”

    陆承启一愣,是啊,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防作伪的纸张。据他所知,这时候的纸业已经非常兴旺发达了,能不能做成有水印的纸张呢?

    “朕觉得以金银铜所铸,‘税劵’未免太过沉重,且远不兑足所值。既然如此,不如用纸张印刷好了。当然,这纸可不是平常的宣纸,麻纸,黄纸,要是一种特殊的纸。纸上以红、蓝、黑等着色图案,套印花纹图案及印章。图案以繁杂之屋木人物为主,外做花纹边框。最好能做到纸张内,透着光就可以看到隐藏的图案……”陆承启真个是异想天开,竟把后世一些纸币的防伪技术,统统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全权处理

    ……

    冷场了。

    陆承启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太超前了,这些大顺的“精英”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唯一听懂的就是“税劵”是要用纸做,而不是用贵金属铸造。除此之外,他们都是听了个稀里糊涂。

    陆承启见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是一脸痴呆状,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们根本没理解,只好换了种说法道:“咳咳,朕的意思是,要做到别人仿造不得,那就成了。”

    果然,“说了人话”后,那些大顺的“精英”们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

    他们都不是“技术人员”,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是别人“仿造不得”。事不关己,便是高高挂起。反正只要国库充盈,有余钱给他们发俸禄,这些文武百官才不管钱是怎么来的。

    唯有徐崇光还在纠结开发江南一事:“陛下,那江南一事……”

    陆承启想都不想,直接说道:“既然徐卿看得如此透彻,想必自有解决之道。朕以为,此事交由徐卿最为妥当!”

    徐崇光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老臣是说江南如此之大,穷十年之力,也未必……陛下适才说什么来着?”

    “朕是说,徐卿忝为内阁首辅,江南乃是关乎大顺千秋万代之事,朕就委任于你了。望徐卿不辞劳苦,督建江南,将其发展成第二个中原!”陆承启有些无奈,只好再说一遍,还带上了解释。

    徐崇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差了:“这……老臣……陛下,此事过于重大,老臣怕是担不起啊!”

    陆承启板着脸说道:“徐卿此话言重了,你身为内阁首辅,又是前户部尚书,此事你不做,谁来做?再说了,能者多劳,徐卿要是不担起重任,朕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之人了。若是顾虑内阁,大可不必。内阁如何运转,徐卿比朕清楚。便是只有五人,亦是运转流畅。有朕旨意,且无后顾之忧,徐卿还顾虑什么?”

    徐崇光哪里是在推辞,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他心中怕是早就了开了花,若真的将江南变成第二个中原,他的名字还愁不能名垂青史么!再说了,只要他接手了这个政策,哪怕做不成,又有谁能撼动他的位置?

    “老臣定当竭心尽力,为陛下分忧!”徐崇光显得极为“挣扎”,最后才不得不表态。

    陆承启哈哈大笑道:“徐卿乃朕之子房,朕如何舍得往死里用?但凡是徐卿要的人,朕全都准了!各地方州府,也要配合徐卿行事。争取在五年之内,将江南税入翻上一番。”

    “老臣定不辱圣命!”

    徐崇光志得意满,端着朝笏归入队列后,就等着陆承启下圣旨了。林镇中见恩师眼中都闪着精光,便知道遂了他的心意,心道:“原来如此!”这是徐崇光用言传身教,给林镇中好好上了一课,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陆承启则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他本来就是要让徐崇光操刀的。因为他是从全局考虑的:一,徐崇光德高望重,政策推行的阻力会小一点;二,徐崇光做过户部尚书,江南开发中经济又是重中之重,徐崇光接手再好不过;三,徐崇光乃是内阁首辅,有他在前面吸引火力,陆承启受到的诽议会降到最低……

    两人是各怀鬼胎,各取所需,谁也怨不得谁。

    陆承启也是志得意满,环视了一番下面,声调中透着一股高兴地意味:“诸位卿家还有无要事启奏?若无,便退朝罢!”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冯承平就端着朝笏,再次出列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陆承启心道:“还有两月就是恩科了,难道是科举一事?”想到这,便缓缓地说道:“可是科举一事?”

    冯承平连声说道:“回禀陛下,正是恩科秋闱一事。”

    “哦?不知道礼部的试题,出得怎么样了?”陆承启很重视这一次秋闱,这可是新政十品官制第一科,可不能弄砸了。这等于为以后的科举都定下了形制,中了进士的,不一定能做从九品以上的官。不管名次如何,都要从十品官做起。陆承启就是看到一些官员,连衙门内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怎么当领导?不从基层升起来,一下子进入管理层,莫说小吏了,就是那些拼死拼活才干到八品官的都不服气,这不是畸形的制度么?

    历朝历代,灭国亡朝的,大多不是被敌人从外面攻破的,而是内里开始腐朽,才不堪一击的。又或者是自己瞎折腾,自己把自己搞死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陆承启以“史”为鉴,自然想一步到位,把大顺这架偏离方向的马车拨回到正确的路上。只是他非开国之君,先天威望不足,做起来阻力超乎想象。

    经过百余年演变,大顺朝内势力根深蒂固,既得利益集团更是盘根错节。要想撼动他们的利益,非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可。先前血染皇宫一案,不正是触动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才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幸好处置得当,不然还不知道引起多大的动乱!

    此事之后,陆承启已经杯弓蛇影了,不仅招募了更多的御前侍卫巡逻,更是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漏。当他见识过神奇的武功后,就不敢再说什么万无一失的话了。一个高手,想要刺杀他还是容易的。为何陆承启改变了注意纳韩凤儿为妃?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中这个,自己的小命有保障啊!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宝贵!

    冯承平自然不知道小皇帝在一瞬间想了那么多,而是恭恭敬敬地答道:“礼部已然自贡院中,甄选出题目,特地送来让陛下过目挑选。”

    “好,那些礼部官员,可还在贡院之中?”陆承启就怕试题泄漏,那乐子就大了。所以仿造后世高考制度,出题人要被隔离开来,直到开考后才能放出去。当然,在贡院内有吃有喝有住的,公款消费,也算是极好的待遇了。

    “回禀陛下,他们尚在贡院之中,杜绝了外界一切来往。”冯承平连忙回到道。

    陆承启想了想,说道:“这样罢,下朝后,冯卿你将试题送往垂拱殿。诸位卿家,可还有要事启奏?若无,退朝罢!”(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二日,随着“税劵”政策的出台,皇家银行也同步推出了官贷,贷款金额远不是民间的所谓“钱引铺”能比的。民间的“钱引铺”,能借万贯钱就顶天了。可皇家银行只要你的抵押物足额,便是多贷一些给你也没关系。

    至于利息就更不具有可比性了。皇家银行最高的利息是十五年期借款,利息为百分之十五,用这时的话来说,就是借一百贯钱,十五年后还一百一十五贯钱。而要是一年就还,利息仅为百分之五,也就是说借一百贯钱,一年后仅需还一百零五贯。要是一个月内还清,甚至还不用利息。

    这么低额度的利息,哪里是动辄两倍的“钱引铺”能及的?所以随着皇家银行的借贷业务发行,且《大顺民报》疯狂造势,这些民间的“钱引铺”叫苦不迭。这样下去,以钱生钱岂不是成了泡影?

    就算能生存得下去,也要把利息调得比皇家银行低。虽然圣旨没说取缔“钱引铺”,禁止“钱民”盈利。可无招胜有招啊,皇家银行财大气粗,又有发行铸币的权力,这些小小的“钱引铺”,一些手头有些闲钱的“钱民”,又怎么比得过皇家银行?

    所以这些民间高利贷,看到《大顺民报》,跳脚骂街的有,狠狠地咒骂当今圣上的有,差点暴动的也有。幸好大顺的治安还不错,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就是各州府的皇家银行被砸烂了一些物品,而这些闹事者都被抓起来,赔钱的赔钱,坐牢的坐牢,下场十分凄惨。只可惜都是些游手(混混),受人所雇而已。至于雇主,一些蠢笨的被捉起来了,一些精明的则藏得很好。不过他们际遇相同的是,这些“钱民”养着的那些专门欺负百姓的打手都被捉了起来,实在大快人心。

    “你听说了么,那‘大桶金’张家张老爷,好像犯法了!”

    “犯了什么法?”

    长安城中,一间茶肆内,三五个茶客在那里低声议论着。

    “嘿嘿,看今日的报纸了么?”

    “没看,怎么了?发生大事了?难道是张老爷的儿子,又是娶家仆女儿不成,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听了这话,这些茶客都不怀好意笑了起来。这就要从张家说起了,长安张家,人称“大桶金”,意喻钱多得可以一桶桶借给你。当然,这借钱不是没利息,利息还贵的惊人,一般都是还两倍。到期不还,房子田地老婆妻儿都要归他张家了。

    张家不仅有钱,手底下还养了一大帮“行钱”,替他放租。还有一大帮打手,遇到没钱还的,强行抢了田地、房屋、妻儿去。

    一天,张家的二世祖到行钱一个姓孙的家里作客,老孙办酒置席款待这爷,喊闺女劝酒。间到老孙的女儿“容色绝世”,二世祖一见钟情,要求娶做妾侍。老孙眼睛一亮,却怪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您老的家奴,家奴做了郎主的丈人,会被亲邻笑话的。”

    张家的二世祖一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但回到家里,茶饭不思,竟色胆滋生,第二日便召集了打手,上门强娶了。

    这事被传出去之后,那姓孙的行钱没脸做人了,一怒之下将二世祖告上了京兆府衙门。京兆府府尹还是黄玮颐,他都不知道将其定性为劳务纠纷,还是家务事。反正后面判了个不轻不重,让张家二世祖配了聘礼,才算作罢。

    此事到了衙门,那就遮捂不住了。一夜之间,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此事,让“大桶金”张家的名号更是臭不可闻。所以现在一说到“大桶金”张家,长安城的百姓都不约而同想起这件事情来。

    “哈哈哈,那倒没有。张家可算是倒了大霉了,皇上刚刚颁布圣旨,皇家银行出了官贷,才收十五个点的息。嘿嘿,张家的息,起码都是翻倍。朝廷出来抢生意了,还抢得这么狠,张家哪里会善罢甘休?这不,一大早就去京兆府衙门去闹,被捕快捉了进去,连家都抄了封起来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刚经过张家,就见到被封了起来了。那张老爷,也被请去了衙门喝茶……”

    “那张家的女眷呢?”

    “嘿,那些个女眷,足足有四五十人,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吵得那些差爷不耐烦了,喝道‘你们再哭一声,全都进牢里坐去!’”

    “那张家的钱,到哪里去了?”

    “听围看的街坊说,那些捕快没有动张家的钱,而是封了起来。派了好几十个捕快在看守着,也不知道衙门在想些什么……”

    “能有什么可想,肯定要上奏皇上啦。这么大件事,居然敢去衙门闹,还是京兆府衙门,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张家这回算是倒大霉了,我听说啊,京兆府衙门前的鸣冤鼓,都被他们锤烂了。嘿嘿,这不是打了朝廷的脸么?”

    “张家的人真大胆啊!”

    “可不就是,傻大胆,朝廷的旨意,是你一家说改就改的?要我看,皇家银行推出官贷是极好的,不然这些钱民的脸,都能摆到皇宫去了。真的以为有钱就大不了吗!还不是赚的黑心钱?这种人,早该下地狱了!”

    “嘘,噤声。张家的家奴还在左近,你就惨了!”

    “怕什么,现在张家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咯!从京兆府衙门出来,不掉层皮能行?”

    “不能这么说,皇上登基以来,咱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咦,时日差不多了,该去上工了。”

    “同去同去,正好顺路!”

    ……

    这些茶客结了茶钱,说着笑出了茶肆。而茶肆的掌柜收了茶钱后,看了看全神贯注看着报纸的茶博士,低声说道:“‘大桶金’真的大祸临头了?”

    茶博士抖了抖手中的《大顺民报》,说道:“东家,这字你该认识吧?皇家银行出了官贷,那些钱民还有好日子过?除了减息之外,他们甭想再蹦达啦!嘿嘿,十五个点,他们肯忍痛割舍么?”

    掌柜的也笑道:“不错,不错。那些害人的钱民,早该杀了!幸好我浑家病好得及时,不然我也去借钱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商人眼光

    茶博士笑了笑,说道:“幸好东家没去借,说不定到时我连这份工都做不成了!”

    “嘿,你怕甚么!你又识字,最不济都能出去摆个摊,替人写信。”茶肆掌柜的缓缓地说道,“喏,这大顺民报馆不是招人么,你也可以去做个采风。嘿嘿,走南闯北的,多逍遥快活!”

    茶博士摆了摆手,说道:“家中尚有高堂,做不来啊!还是在这茶肆内,斟茶递水,念报看报来得舒心些。那些采风什么的,还是让年轻人去做好了……”

    “说得老气横秋一样,你才几岁?年轻人!”掌柜开始取笑他道。

    茶博士也不以为杵,也跟着笑了两声。这掌柜的已经四十开外了,按年纪来说,确实比他大了一截。突然,他瞥了一眼报纸,说道:“东家,你看这个!”

    “什么东西大惊小怪的,不知道我老眼昏花,你读出来不就行了?”掌柜的皱了皱眉,有点责备的意味。拿过报纸一看,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这……这是真的?朝廷向我们借钱?!”

    “东家也吓到了?我也吓到了,朝廷这是缺钱用了?不对啊,我们都按时交税,朝廷怎么会缺钱?”茶博士很是不解地说道。

    掌柜的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见多了,遇到这种事虽然震惊,还好是很快镇静了下来:“这有什么的,朝廷缺钱不算什么新闻了。元绶年间,听说皇帝的内里还打补丁哩!”

    这话就有点夸张了,茶博士忍不住说道:“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啊!”

    掌柜的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几年前的朝廷,还真的差点揭不开锅。好在有徐阁老撑住,那时的徐阁老还是户部尚书。要是没了徐阁老,说不定天下早就乱了。这不,前些年的王则带头造反,给文相公(文彦博)平定了。这些人也是穷苦出身,可朝廷不管啊!那阵子,杀得血流成河,真个是造孽啊!”

    “这‘税劵’不也是徐阁老一手把持吗?”茶博士有点疑问了,“这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既然是徐阁老力主的朝政,我们也去买些‘税劵’便是了。不就是百十贯钱么,我还是拿得出来的。”掌柜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小钱库,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好吃亏的。“再说了,皇上登基以来,没有了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我们的生意也好了不少。当做是做善事也好,买些‘税劵’又如何?”

    “东家,你可没有仔细看。这‘税劵’买了之后,一年后连本金带利息都还给你的。”茶博士一字一句地读着《大顺民报》上的内容,让掌柜的差点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还有利息?”

    茶博士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怀疑自己看错了。但这就是真的,要是我有几十贯钱闲钱,我也去买了。这‘税劵’还限量购买,这是为何?”

    “为何?还不是怕那些有钱人都买光了!朝廷的便宜,谁不想占?”掌柜的不愧是商人,看问题的眼光狠辣独到,“这应该是徐阁老想出来的吧?”

    掌柜的这下可猜错了,如此有前瞻性的东西,除了陆承启这个“外来户”,这些“保守”的老头子们又怎么想得到?不是他们智力不够,而是他们根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除非他们发了疯。他们想的永远是怎么在朝局上攫取到自己最大的利益,至于朝廷怎么样,百姓怎么样,都是放在后面的。国库没钱了,他们就只会简单粗暴地加税,而且是在最穷的农民身上加税。这些农户本来抵御天灾风险就大,再加上苛捐杂税,农户能不破产?

    农户一破产,自然就是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到了一定程度,农户更是靠天吃饭了,一丝抵御风险的能力都没。要是遇到什么大的天灾**,农民没饭吃了,那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就爆发了。这是典型的官逼民反啊!要是朝廷宽慈一点,从大户身上剪羊毛,照顾一下农户百姓,百姓又怎么会不拥戴朝廷?

    其实汉人百姓是最好管理的,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会兢兢业业地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分守己,从不惹事。但一旦饿肚子了,他们就会为了生存,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足以推翻一个腐朽的朝代。

    陆承启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历史怪圈,所以他竭尽全力都要善待百姓,哪怕是得罪富绅大户也在所不惜。因为陆承启知道,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而主体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员,而是辛勤劳作的农户。要是工业兴起来了,还要加上一个工人阶级。

    茶博士人生阅历少,也不懂什么朝中大事。掌柜的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好了。他心道:“还是有钱好啊,放在皇家银行还能涨利息,买‘税劵’也能涨利息。可惜我没有钱,不然现在何止这点积蓄?”

    正自哀自怨中,茶肆里又来了几位茶客。掌柜的推了他一把:“愣着做什么,去斟茶啊!对了,顺便读一读头条,这‘税劵’肯定很多人抢着买!”

    掌柜的预测很正确,有便宜谁不会占啊,在长安城最繁华的中心大街上,那间装潢得富贵大气的皇家银行差点没被挤破掉。这些都是腰缠万贯之辈,前来购买“税劵”的。而一些真正的“土豪”却不见踪迹,大约是认为“税劵”的利息太少,还限制购买,激不起他们的购买意愿吧!

    不过长安城中,这样的富绅不少,但相对没那么多家产的富绅也还是有的。他们大多是经营着商铺的掌柜,看中的就是“税劵”的蝇头小利。商人逐利,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的眼光又是最毒辣的,什么赚钱什么不赚钱,心中的小算盘一敲打就算出来了。

    皇家银行外面的队伍,已经将大街挤得水泄不通。京兆府衙门不得不派出捕快,监察司也派出监察士到这里维持秩序。

    而在一旁,一个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似乎游离在排队的人群之外,摇着折扇,兴致盎然地看着排队抢购“税劵”的长龙。

    “公子,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去个清静的地方吧?”

    御前侍卫长王彦宸扮作了一个家仆,在这个贵公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而一个管家打扮的监察司头子许景淳则说道:“公子,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那贵公子“啪”地一声收起了折扇,说道:“也罢,看了许久,该坐下来了。高镐,带路找间茶肆,喝几杯茶好了。找个有雅间的,知道吗?”

    高镐连声说道:“公子吩咐,敢不从命?”(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新赐茶名

    这贵公子显然就是陆承启,他此次出宫常服走访,就是为了看看新政到底落实得如何。情况显然是很乐观的,在皇家银行外面站了好一会,便感受到“税劵”异常受欢迎。

    这都是因为这个年头百姓没有什么投资的概念,他们有了钱,就会存在家里,哪怕是铜钱上长满铜绿,他们都舍不得用。可大顺的经济在高速发展着,铜币也在贬值。你的钱虽然还是这么多,可买到的东西却少了。现在有了“税劵”,可以赚些利息,他们又何乐而不为?长安城的百姓家境也还算殷实,百十贯钱都拿得出来。便是当做输捐给了朝廷,哪又有什么打紧?有额外的回报,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其次,是因为大顺朝廷的信用还是不错的。但只是新皇登基以来,准确来说是小皇帝亲政以来,才有如此信誉。在元绶年间,每每天灾,都说有赈灾钱银,可没有多少钱发到灾民手中。也唯有新皇把百姓真正当人看,不仅狠狠整治了贪渎赈灾钱银的贪官,还补足给了灾民。自此起,黄河沿岸的百姓纷纷给陆承启立起了长生牌,试问有哪个帝王做到这个地步?

    单单是收揽民心这一条,陆承启就做到了极致。哪怕他有点用心不良,更多想到的是自己的统治以及江山的稳定,可他实实在在为民着想了,在百姓眼里这就是无上的功德,发自内心地为他立长生牌。更别说陆承启下旨永远削减农税,这可是对天底下的农户最大的恩惠了。不管大顺商业再怎么发展,底子里还是一个农业国,单单是农户便占了总人口的九成以上。所以农户过得怎么样,很大程度就代表了民意如何。

    陆承启一张减免农税的圣旨,就收了大部分农户的心。单凭这一个政策,只要稳住不犯什么大错,陆承启的皇位还是很稳固的。这也是陆承启敢频频发动新政的所在,用这时的话来说,就是《孟子·离娄上》上的“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民心是什么?陆承启认为,只要你为百姓着想,方法也用对了,百姓就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只要顺着民心行事,那江山自然稳如泰山,陆承启的皇位也就更稳固了。

    陆承启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涌来购买“税劵”,心中也是无限感慨。他们一行人在高镐的带领下,缓慢地远离了喧闹的大街。长安城百姓也是很有眼力的,见到陆承启一行都佩戴着朴刀,便知道非富即贵,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高镐带着陆承启穿街过巷,来到一条相对安谧的街道上。所谓大隐隐于市,这条街离主干道并不远,可就是闹中取静,算是长安城中比较难得的地方了。商铺也不算多,大多为一些茶肆,脚店。现在不是午时,没有做工回来的人在此用饭,才如此安静的。

    茶肆掌柜的在店里,一下子就注意到这群人了。好家伙,便是那些“家仆”穿着都是绫罗绸缎,这家公子到底是多有钱啊!

    眼光毒辣的他连忙招呼道:“客官,要吃茶吗?这边请,小店可是有上好的晚甘侯,还有刚刚新摘的的洞庭新血茶,如果不喜欢,还有永春佛手,顾渚紫笋,阳羡茶,瑞龙茶,日注茶,双井茶,谢源茶、雅安露芽、蒙顶茶、临江玉津,袁州金片,青凤髓,纳溪梅岭,巴东真香,龙芽,方山露芽,五果茶,普洱茶,鸠坑茶,瀑布岭茶,五龙茶,真如茶,紫岩茶,胡山茶,鹿苑茶,大昆茶,小昆茶,焙坑茶,细坑茶,径山茶,天台茶,天尊岩贡茶,西庵茶,石笕岭茶,雅山茶,鸟嘴茶,宝云茶,龙湫茗,月兔茶,花坞茶,仙人掌,紫阳茶,信阳茶,黄岭山茶,龙井茶,虎丘茶,洞庭山茶,灵山茶,沙坪茶,邛州茶,峨眉雪芽,卧龙山茶,修仁茶……每一壶都不贵,只要十个大钱。要是想读书看报,小店还有最新的报纸!”

    掌柜的如数家珍,摆明了想要招揽陆承启这个“贵客”。但瞥了一眼陆承启身后的“家仆”,他心中又有点发怵了:“这……该不会是江洋大盗吧?”他见过不少绿林好汉,都是这幅打扮。看起来没什么,如同贵公子一般。可偏生行事狠辣,动辄伤人。掌柜的就怕他们是这类人,声量都小了些。

    陆承启收起了折扇,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喝了这么多茶,却从未听过什么洞庭新血茶,倒是有趣。高镐,就这间了。”

    高镐会意,上前问道:“你们茶肆可有雅间?”

    掌柜的连连哈腰:“有的有的,客官这边请!”

    亲自带着陆承启上了楼,进入了雅间,本来这事乃是茶博士做的。奈何掌柜的怕茶博士笨手笨脚,怠慢了贵客,惹来了祸事,那他就惨了。

    进入雅间后,陆承启打量起这茶肆,发现这楼上安谧更甚一筹,采光通风都是不错的,更为难得的是,这茶肆的窗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平添了一丝雅意。而御前侍卫长王彦宸、贴身小太监高镐都只能呆在下面,毕竟他们的地位够不着知道一些隐秘之事。

    这时,茶博士提着一壶“洞庭新血茶”上来了,为陆承启和许景淳各倒了一杯后,正待离去,陆承启叫住了他:“且慢,我还不知道这茶为何叫新血茶啊?”

    茶博士笑着说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这新血茶又叫洞庭茶,当地人唤作‘吓煞人香’。相传有一尼姑上山游春,顺手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而道‘香得吓煞人’,由此当地人便将此茶叫‘吓煞人香’。至于‘新血茶’的叫法,也是前朝兴起的。估摸是见茶农采茶辛苦,所以叫‘心血茶’吧,后来传得偏了,所以也叫‘新血茶’了。要知道这茶,可是前朝贡茶来的,可惜朝廷不喜欢这茶。要我说啊,这茶才是上品,皇上没喝到,真是可惜了……”

    陆承启笑而不语,端起茶杯,细细评了一番,只觉滋味鲜醇、回味甘厚,心中生奇:“我怎么好像喝过一样?”

    心念一动,掀开茶壶一看那茶叶,只见这茶叶条索纤细、卷曲、呈螺形,茸毛遍布全身,色泽银绿隐翠,毫风毕露。陆承启不经脱口而出:“这不是碧螺春吗!”

    茶博士已经要下去了,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赞道:“客官取得好名字,这茶确实形如田螺,又是春日采摘。”

    此话一出,陆承启就有点赧然了,原来这时候还没有“碧螺春”的叫法。不过也好,叫碧螺春更形象些,好过什么“新血茶”……

    陆承启说不知道的是,洞庭碧螺春的产地不是洞庭湖,而是太湖洞庭山。他到现在还以为洞庭湖是碧螺春的产地,哪里想得到洞庭湖和太湖,还差得远哩!而“碧螺春”的叫法,在正史上可要追溯到清代康熙在视察时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赞赏,但觉得“吓煞人香”其名不雅,于是题名“碧螺春”。

    要是陆承启知道抢了康熙的饭碗,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负罪感的,嘿,这时代可是对应着北宋,康熙小麻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里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宣传造势

    陆承启一不小心,就为这“碧螺春”正名了。茶博士不在意,反正怎么叫还不是茶?但一旁的许景淳不这么想,待得茶博士离去带上门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陛下觉得这茶好?”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说道:“不要叫我陛下,这里不是皇宫!你还是想一想你的本职工作怎么做好,不要想这些拍我马屁的东西。”

    许景淳被道破小心思,一脸哂笑,心道:“我这不是想讨好你吗,进贡些茶叶怎么了,合情合理,这小皇帝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他是不知道陆承启有多么厌恶拍马屁,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说真的,他并不比朝中的大臣聪明,甚至连平均水准都达不到。只是他比朝中的大臣多了千年的见识罢了,也知道这些大臣的劣根性在哪,对症下药,才能刺激到这些大臣,纠正了历史的轨道。

    见许景淳低下了头,陆承启就知道自己说中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吩咐下去了没有?”

    许景淳连忙说道:“已经办妥,请公子放心!”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乡间农户,不知朝廷政策,我是怕他们吃了亏,才让监察司出动宣传的。唉,那些农户生活太苦了,要是有个病痛,就得家破人亡。这样下去,这是亡国灭朝祸根呐!那些民间‘钱引铺’和那些‘钱民’,也忒不是东西。要不是囊中羞涩,急需钱银应急,谁会去借高利贷?他们心真黑,利息动辄翻倍,甚至三倍。没钱还,田地、房屋,甚至连子女浑家都没了。这是在造孽,人神共愤!”

    许景淳也是穷苦出身,对这话有着切身的体会,哽咽道:“公子放心,监察司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陆承启叹息道:“特别是那些封闭的村落,更是要走访到位。这些农户淳朴,不谙朝政,那些黑心的‘钱民’就专门坑这种人。嘿嘿,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京兆府尹黄玮颐就来向我禀告,长安城里的张家,居然敢打砸衙门,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件事监察司也得到消息了,公子知道这张家的来历吗?”许景淳附和道,同时也在提醒陆承启这事出有因。

    陆承启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大桶金’张家,长安城里最有钱的‘钱民’,真的以为自己富可敌国,可以跟朝廷做对了?真的是胆大啊!不仅是张家,还有个贩布起家的陈家,卖油起家的雷家,都是一路货色。先前长安不是发了桩命案吗,陈家老头子去讨债,被自己的‘行钱’杀了。这‘行钱’借了陈家五百贯钱放贷,本赚利,利滚利,发了财,当了‘甲首’,开了货栈,存布几千匹,但想做“老赖”,于是直接干掉陈家老头子。这门行当,藏污匿垢,又无监管,危害甚巨。本想着直接取缔算了,但顾虑会出乱子,才如此行事。”

    “公子宅心仁厚,小的佩服!”许景淳是“狗改不了****”,又拍起了马屁。直到醒悟过来后,才发现止不住口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那公子准备怎么处置张家?”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自斟自饮了一杯热茶,才缓缓地说道:“依律处置便是,你可知打砸衙门是什么罪名吗?”

    “小的不知……”许景淳很光棍,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陆承启冷笑道:“视情节而定,重者抄家流放,轻者收押在狱三年。”

    许景淳有点吃惊:“那公子的意思是?”

    陆承启敲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利弊,良久才说道:“黄玮颐说了,此事若处理过重,恐怕生出乱子。这些‘钱民’大多养着凶奴,闹腾起来也是不好处置的。但是过轻了,又起不到震慑效果。我便跟黄玮颐说了,你罚张家交出十万贯钱,张家男丁都下狱三年。要想免了牢狱之灾,须得交一半家产。”

    许景淳愣住了,这些人算是钻进钱眼里面去的,要他一半家产,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不过转念一想,小皇帝确实是法外开恩了。像这等恶劣影响的事件,没有直接抄家流放都是轻的,能保得住另外一半家产,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要是忍得住,认罚十万贯钱,坐个三年牢,也是可行的。

    “公子高明!要是照小的做法,那是直接抄家算了。这等人渣,小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欺男霸女之辈,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许景淳到底是穷苦出身,又在边军呆过,身上的正义感还算足的,哪怕是监察司这么阴森森的情报机构,也没有将他的人性泯灭,颇为难得。这也是陆承启为何信任他的原因,因为他还有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换了乐荃上台,那简直是另一个纪纲,什么屈打成招,陷害忠良全都做得出来!

    陆承启摇了摇头,说道:“做事不能头脑发热,图一时爽快。这些人到底是有些实力的,万一逼他们造反了,更是费事。你懂得什么叫细火慢炖吗?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细火慢炖,把这些‘钱引铺’也好,‘钱民’也罢,统统给取缔掉。现在只是很轻微的抢他们生意,要是到了时机,就要限制不能拿活人抵押;到了最后,超过这么多利息的,直接捉拿。到那时候,谁还敢放高利贷?”

    许景淳不懂这个,但他有这个担忧:“公子,万一他们察觉到了,要造反怎么办?”

    陆承启愣了愣,然后说道:“造反?也不看看自己的名声,百姓会跟他们一起造反吗?禁军又不是吃素的,正好拉出去练练。不过,最好还是稳着点来,让他们先麻痹大意了,再缓缓图之。税劵不是我的根本目标,开发江南才是。现在趁江南的政策还没有出来前,先把这些老鼠蟑螂清除了,免得他们坏了我的大事。”

    许景淳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突然开口说道:“公子可知,近来辽国怎么样了吗?”

    陆承启微微一出神,他知道辽国暂时无力南攻,现在更多精力是放在发展经济上,一时间疏忽了这个劲敌。听许景淳提起后,降低了声音:“辽国发生什么大事了?”

    “据辽国的暗探回报,萧虚烈把女真赶回了白山之中。而造反的皇太叔被逼得走投无路,自杀了。现在尚没有女真族的暗探回报,也不知真假。此事在辽国内,也只是少数人知情。”许景淳也降低了声音,知道这是军国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陆承启听了,良久才说道:“耶律洪基比我想象中要能干一些,这么快就平定内乱外患了。我们给辽国的麻烦,恐怕到了尽头。接下来辽国一旦稳固了国事,肯定着手南侵一事了。你要时时关注边境动静,一旦有风吹草动,都要上报给我!”

    许景淳低声说道:“小的遵命!”(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三只蚊子一碟菜

    陆承启下达了旨意后,自顾自地品味起这“碧螺春”来。说是品味,倒不如说是在发呆。

    良久,陆承启才问道:“女真族真的被打回白山黑水了?”

    “不仅被打回白山黑水,便是掳掠来的汉人和契丹人,很多都被抢回去了。更别说占领的土地,一并还了回去,甚至还把原先的丢了……”许景淳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嘲讽女真人的战斗力,有点不屑地说道。不过这种意味藏得很深,毕竟女真人是小皇帝主动招揽的对象。但他也知道,这种是有条件的援助,女真人也未必会领情,毕竟帮忙制衡了辽国这么多军队。要是哪一天女真人强大了,说不定连大顺也想碰一碰。

    陆承启听得出他话里的话,也不在意。他本来就没安好心,就是故意要挑起女真和契丹的矛盾来,好为大顺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发展环境。只是他没想到,这历史改变了之后,萧虚烈和萧峰居然这么猛,连勇猛著称的女真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说女真人为何会败得这么惨?”陆承启有点想不明白,女真人不是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的么?

    知道眼前的小皇帝并不是行伍出身,对于打仗乃是一知半解,许景淳解释道:“契丹在黄龙府和越里吉两地屯兵逾二十万,两相夹击完颜部。完颜部虽为女真最大部族,可哪里吃得消二十万的契丹军队?那可全是契丹的精锐,里面没有什么汉人、奚人,全都是契丹人。女真人仅有那区区几万人,便是再悍勇又能如何?”

    陆承启明白了,什么“满万则无敌”原来只是迫于人口压力,才喊出来的口号。诚然女真比契丹人悍勇些,那又如何?你只有几万人,可契丹人有几十万,怎么打得过?想来正史上女真能灭掉契丹,也是融合了许多契丹人才做到的吧?

    这也是因为游牧民族没有民族和国家的观念吧,他们到哪里不是放牧?被掳去的汉人不也是这般,繁衍了几代之后,很多都当辽国是自己的国家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现在就要去“解放”辽国么?陆承启掂量了一下大顺的实力,觉得不太现实。“要想提升吸引力,还是要先发展。不管是军事还是经济,都要全面超过辽国。嘿嘿,到那时,辽国还不是随我捏圆捏扁?”

    见小皇帝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许景淳也不敢打搅他,只能拘束地一杯杯喝着茶,一壶碧螺春,差不多都倒进他的肚子里了。

    等陆承启回过神来,一大壶茶都见底了,皱眉道:“真是牛嚼牡丹,猪八戒吃人参果!”

    许景淳听懂了前面那个“牛嚼牡丹”,可后面的“猪八戒吃人参果”是什么典故?他又不敢问,连忙说道:“公子,要不再点一壶茶?”

    “罢了罢了,买些碧螺春就回去罢,天色也不早了……”

    许景淳哪里敢懈怠,抢先为陆承启开了门,付了茶钱。然后一路把这尊神送到皇宫,才算松了一口气。

    滇黔山区的小路中,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在前进着。

    这伙禁军已经不是在东平府那批,而是花费了月余时间换的一批,自长安而来。他们要开赴滇黔,剿灭那里的悍匪。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滇黔此时与中原的连通道路太少了,近乎荒蛮。

    “啪!!!”的一声响,却没有任何人回过头来张望,因为此事都见怪不怪了。

    “……直娘贼,本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真是见了鬼!”

    卢胖子狠狠地拍了一掌,胖胖的掌心中有一只巨大的山蚊,差点把他整个手掌都覆盖了。“大夫,大夫!”

    随军大夫连忙跑了上来,说道:“指挥使有什么吩咐?”

    “直娘贼,你不是说你家传的驱蚊方法很管用吗,怎么还是这么多蚊子?你这算是谎报军情,按律当斩!”卢尘洹只觉得大腿又痒了起来,这些山蚊,有一丝空隙都会钻进去狠狠叮上一口。而且蚊子叮了人之后,鼓起一个个大包,又痒又麻。虽不至于要了人命,可禁不住烦人呐!

    那随军大夫连忙讨饶道:“指挥使饶命,小的哪敢说谎。只是不知这里的山蚊为何不惧艾草,要是搁着其他蚊子,早死了一地了……”

    “本将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只想问你,你到底能不能驱蚊?要是不能,趁早给本将滚蛋,换个人来!”卢胖子是真的被折磨得削瘦了一大圈,吃的水土又不服,这几日一直在拉稀,就是一身勇力也去了三四停了。

    那随军大夫一咬牙,说道:“指挥使,小的还有一方,是自己琢磨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卢胖子哪里还顾得上管不管用,他都快被叮得浑身是包了,不耐烦地说道:“别管那么多,你且弄些来试试!”

    那随军大夫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来,有点不舍地说道:“指挥使,这是用艾叶、紫苏、丁香、薄荷、白芷、陈皮、菖蒲、藿香制成的驱蚊包,刚刚才包好……”

    卢胖子拿过来,闻了一闻,一股异香透了出来,皱了皱眉:“这东西管用?”

    “小的不清楚,应当管用吧?”

    卢胖子也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罢了,顶着先,要是管用,你再做多一些。弟兄们都被咬的不轻,这蚊子都可以成精了!”话还没说完,他又眼疾手快,猛地在空中一抓,摊开手掌一看,又是一只吸饱了血的硕大山蚊,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马血,反正肚子鼓胀胀的。使劲地揉搓了一下,把这蚊子尸体混成了一团泥垢,然后“呸!”了一声,把这团泥垢弹飞了。

    “指挥使,不是小的不愿意做,可这……这药材不够一人一个啊!”

    卢尘洹直皱眉:“那一伙一个呢?”一伙为十人,卢胖子以为都很勉强了。

    “要是一都一个(一都为百人),就差不多了……不过驻营的时候,烧着艾草,便能驱蚊了……”随军大夫小心翼翼地说道。

    “……”

    卢胖子一阵沉默,良久才说道:“罢了,罢了……走快些,今日要是到不了矩州,就别想扎营!”(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滇黔匪患

    有了压力才有动力,在卢胖子的高压下,禁军加快了脚步,总算在入夜前赶到了矩州城外。

    矩州在夔州路境内,若是在后世,这地方可是鼎鼎有名的贵阳。至于矩州的来历,这里面还有个流传甚远的典故。大顺初年,居住在矩州一带的土著首领普贵,以控制的矩州归顺大顺朝廷。普贵操着一口南方话向太祖报告自己来自矩州,因土语“矩”、“贵”同音,皇帝没听明白,便在《赐普贵敕》中写下了:“予以义正邦,华夏、蛮貊罔不率服,惟尔贵州,远在要荒。先王之制,要服者来贡,荒服者来享。不贡,有征伐之兵、攻讨之典。……”

    “要荒”是这时百姓对王畿以外极远之地的称呼,太祖以“惟尔贵州,远在要荒”来形容矩州的遥远,足见对这一地区并非一无所知。事实上,普贵归附之前,大顺朝的军队已经深入到过播州.在那里打了胜仗。一些将领还曾建议借助当时的得胜局势,对矩州用兵,以惩治其不朝贡之罪。只是由于太祖一心想以“文德”收买人心,不愿使用武力征服手段,才避免了爆发战事。

    久而久之,这矩州也就有两个名字了,一个是矩州,一个贵州。而普贵并不是第一个与大顺朝打交道的矩州首领。前朝崩坏之时,居于矩州西北一带的乌蛮首领主色占领矩州,改名黑羊箐。主色的儿子若藏曾于顺太祖乾德五年向朝廷纳贡,并得到顺太祖的嘉奖,被授予归德司戈职。顺太祖既然已经给普贵的父亲封过官,应该不会因方言问题将矩州和贵州搞错的。

    身为大顺皇朝的皇帝,太早对夔州路内有贵州这个建置是应该知道的。但他在接受普贵归附之后,竟有意将矩州称之为贵州,只能说明在太祖的心目中,矩州这个地区有着较重的份量,脑子里已有了为之更名的想法。而矩、贵的土语发音既然相近,因应其音更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当然,这也是后人的猜测,至于太祖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卢胖子只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矩州这个地方,为群山包裹,农产不丰。这农产不丰的坏处就是人口一多,就得饿肚子。饿肚子怎么办?只能抢了。所以矩州一带,几乎农为匪,匪为农,极难分辨。朝廷要是流放一个政见不合的官员,往往都是在这滇黔境内。

    为何又叫“黔”呢?皆因此地秦时属黔中郡,前朝又属黔中道,故将这罗氏世代占据之地叫做“黔”。而罗氏归顺大顺之后,日渐式微,再不复往日风光了。没有了罗氏的威慑力,这些“刁民”不习中原文化,为了填饱肚子,每每化作剪径蟊贼,于地方危害甚大。矩州地形又十分重要,地处山原丘陵中部,长江与珠江分水岭地带。总地势西南高、东北低。苗岭横延境内,岗阜起伏,剥蚀丘陵与盆地、谷地、洼地相间。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而难攻。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怪不得民众户户为贼了。

    卢胖子也为此头疼万分,他一路走来,算是见识到了黔地的荒蛮,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军事范畴,而是要靠政治治理了。这些“匪”也是很聪明的,官兵来了,他们摇身一变就是农民,从何剿起?

    想到出征前,缠着火炮教习邹游讨要火炮就好笑了。卢胖子乃是一个纯正的武将,对于杀伤力大的武器,那是垂涎欲滴。子母炮的威力,他亲眼所见,怎么会不眼红?只是那火炮教习邹游,也是个“顽固份子”,任凭卢胖子好说歹说,就一句话,“没有陛下的圣旨,这火炮我做不了主。”

    卢胖子也知道,这等威力极大的武器,要是没有陆承启的旨意,谁敢动一分一毫?你要是动了,说不得立时拿下狱了。可他眼馋呐,跟邹游打趣说道:“我说啊邹教习,你也太抠了吧,跟个地主老财一样,这又不是啥金币银币的,你留着想下崽咋的?”

    邹游那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任凭卢胖子好说歹说,就是咬定了不松口:“没有陛下的旨意,除非你杀了我,你都牵不走一门子母炮!”

    邹游拿出了小皇帝做挡箭牌,卢胖子就没辙了,酸溜溜地说道:“得,你不给是吧?要是本将在滇黔打了败仗,就向陛下写奏疏道,你小子不厚道,连门炮都不给本将使使,这就啥来着?对了,这叫非战之罪,器利不及也……”

    邹游笑骂道:“指挥使,你莫诓我。滇黔那些匪徒,乌合之众罢了,如何挡得住朝廷大军?倒是我听说了,最近安南那里好似不怎么太平。说不定陛下啊要你先去收拾收拾那些绿林大盗,再顺道灭了安南,这叫假道灭虢!”

    卢尘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嗤之以鼻道:“本将出征年多了,陛下怎么也得念个人情,让本将回去见见浑家吧,哪有这般用人的道理?”

    邹游笑而不语,卢胖子碰了个钉子,知道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只能再软磨硬泡了几箱黑乎乎的,像个铁瓜一样的东西,就出征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还好没讨要到子母炮,不然这崎岖的山路,都要了亲命。进了黔地之后,山势连绵,平地极少。想想那子母炮重达几百斤,非两匹驽马拉不动。在这山路上,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马死了没关系,要是子母炮损坏了,卢胖子能遇见到自己的下场,哪怕仗打得再漂亮,估摸也是个功过相抵。

    正当卢胖子思忖的期间,矩州城内的矩州刺史派人来请卢尘洹过府一聚了。

    卢胖子这几日水土不服,拉得稀里哗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听得有好吃的,哪里肯放过?连声答应后,匆匆忙忙跨着朴刀就跟着进了矩州城。

    矩州刺史乃是彝家的人,这几乎成了定制。从大顺乾德起,彝家土著首领就一直担任着矩州刺史,朝廷从来不会派遣官员过来。而彝家有了新人选,只需上奏朝廷,朝廷派人来“考察”一番,认为可以了(一般都是走过场,花点钱银打点罢了),就回转向朝廷禀告。皇帝也不能亲自去看,也只能签署这份任命了。

    在刺史府迎接卢尘洹的,是一个身穿彝家传统服饰的男子,从外貌看,完全看不出他就是矩州刺史。这也是矩州的特色,天高皇帝远,等于国中之国。矩州城内大小诸事,都是这人一手包办,形同土皇帝。也算是唯一一个在衙门任职,而不穿朝廷官服的官员吧?

    这就是卢胖子少见多怪了,见到骆驼硬说是马背肿。莫说矩州是这样,便是滇地,广南西路,大多都是这样。

    矩州刺史一拱手,爽朗地说道:“将军远道而来,我罗素策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这人的话里,带着十分浓重的地方口音,听惯了“官话”的卢胖子,微微一皱眉。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奉旨办差罢了,刺史太客气了。”卢胖子一面恭维,一面瞄了两眼这个刺史府。不得不说,矩州的建筑和中原是有些差异,很多东西都是卢胖子未曾见过的。

    见到卢胖子新奇的眼光,矩州刺史罗素策笑道:“将军,里面请!”(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席间试探

    若是按照卢胖子的眼光看,这个罗素策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土包子。要是搁在长安城里,这样的土包子,他都不会去瞧一眼,怕身份掉了价。可现在不同了,矩州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是地头蛇,他就算是条过江龙,也压不了地头蛇啊!

    卢胖子对罗素策还算是恭敬的,彝家在矩州开枝散叶以来,人口已经不少了,哪怕罗家的威势没有那么大,却也还是正统的彝族首领,受朝廷册封的矩州刺史。治下百姓,多多少少也会听他的话。卢胖子想着,若是矩州真的亦农亦匪这般复杂,说不得要仰仗这个矩州刺史罗素策,才能进行彻底的剿匪。要不然,他就算剿个三五年,也未必见效。

    罗素策客客气气地把卢尘洹迎入府内,来到正堂上。卢胖子一眼便见到已经备好酒菜了,正热气腾腾。“将军远道而来,我们矩州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好略备水酒,还望将军见谅!”罗素策礼貌周到,卢胖子也客气了起来。

    “罗刺史太客气了!”卢胖子暗暗松了松腰带,要知道他进入夔州路以来,已经瘦了一圈了。正好大吃一顿,补一补“受伤”的身体。

    罗素策请卢胖子入座后,殷勤地帮他斟满一杯酒,然后又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道:“我敬将军一杯!”

    卢胖子还没起筷箸填一下肚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端起酒杯,应声说道:“这怎么行,应当是我敬刺史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后,罗素策才劝道:“将军请起箸!”

    卢胖子这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放不开肚皮。罗素策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开始介绍起桌上的美食来:“将军,这是丝娃娃,在我们这可是一道名菜。”

    “哦,是吗?”卢胖子这么胖,也是会吃,半信半疑地夹起一个丝娃娃,咬了一口。只觉得嚼了满口蔬菜,却没有一点肉味。他可是一个肉食动物,没有肉就不喜欢了,哪怕这什么“丝娃娃”味道确实不错,素菜脆嫩,酸辣爽口,开胃健脾。卢胖子吃得出来,有萝卜丝,有时鲜蔬菜芹菜、蕨菜,还有茱萸、折耳根的味道混杂在里面。味道是独特了,但他吃不惯。

    不论罗素策说得天花乱坠,卢胖子还是忠实地夹着羊肉片。这可是当地有名的黑山羊,不是羊毛是黑色的,而是羊皮是黑色的,极为罕见,所以叫黑山羊。这个时候的羊肉可不便宜,一斤起码得五十贯钱。这黑山羊更是昂贵,怕是一斤得上百贯钱了。也只有罗素策这个矩州刺史,才能匆忙间买到这么多。

    除了羊肉片、鸡鸭鱼等荤菜之外,还有豆腐圆子、糕粑、清水羹、酸辣羹、烤大排……等等,卢胖子一一吃了个遍,罗素策看在眼里,心中乐开了花。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卢胖子吃了他一顿饭,怎么也得卖他个人情吧?

    于是,见卢胖子吃得差不多了,罗素策也不过是夹了几筷子而已。席间只是频频劝酒,礼数一一照着中原做足了。卢胖子后来也越放越开,一桌子菜差不多大半都落入他的肚皮之中。

    罗素策又斟了一杯酒给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将军此次前来,可是奉了皇命?”

    他这么问,等于问阿娘是不是女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大顺朝内,除了皇帝和枢密院,谁能调得动一兵一卒?

    卢胖子忙着吃,只顾着点了点头,没有答话。罗素策见第一步达成了,胆子又大了许多:“不知将军奉皇命前来,可是有什么差事?”

    卢胖子艰难地咽下去满足食物,拿起一张丝帕擦了擦嘴,才满足地说道:“不瞒你说,我奉旨前来,是来剿匪的。这中间事宜,还望罗刺史多多协同啊!”

    罗素策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坏了”。嘴上却说道:“将军说笑了吧,我在此间做了十余年刺史,也不见得有什么匪啊?”

    卢胖子早就停下了筷箸,盯着罗素策的脸一阵子,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就要去问陛下和监察司,消息是监察司上奏的,圣旨是陛下颁下的,兵符是枢密院和陛下一同给的。至于我嘛,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矩州到底有无匪患,罗刺史心中,怕是早就有数了吧?”

    这句话连消带打,听得罗素策表面上很是尴尬,笑道:“将军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连日来见过不少拿起锄头是农户,放下锄头是匪徒的场面了。要是罗刺史不信,我大可把人带上来……”

    卢胖子话音未落,罗素策苦笑道:“将军,莫说了……”

    “这么说来,罗刺史是知道的了?”卢尘洹是什么人?别看他表面粗鲁,其实内心细腻,观察十分细致。罗素策做土皇帝惯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根本不是卢胖子的对手,才一张口,就露了底细。

    “唉!不瞒将军,实话说,我们矩州也是有苦难言啊!”罗素策叹了叹气,欲言又止。

    “既然有苦,何不上奏朝廷,让朝廷定夺?”卢胖子对于这等言论早就有了免疫力,丝毫不为所动。

    罗素策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才缓缓地说道:“矩州多山,良田稀少,出产不丰,为了生计念想,才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有良心百亩,谁肯做匪徒?偏生这些人,又是狡猾至极,惹不起的坚决不惹,能惹的全都抢了。唿哨一声,又成了农户。不错,这事我早已知晓。可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把所有农户统统抓起来?”

    卢尘洹也知道这个事情,但他有一事不明:“那庙窝顶上的绿林大盗该不会是这类了吧?不瞒你说,前些时日皇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同这庙窝顶的绿林大盗有关。”

    罗素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兵部尚书一案吧?我看了《大顺民报》,对此事有点了解……”

    卢胖子有点诧异:“你也知道?”他原本以为矩州道路不畅,消息该不是很灵通。可不曾想到,这罗素策早就得知此事了。“不错,此事乃是陛下心中一块心病,不除之难以解恨。罗刺史既然知道此事,该不会提前通风报信吧?”

    罗素策苦笑道:“那些绿林大盗,与我有何干系?我堂堂四品刺史,犯得着和他们同流合污?”(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亦农亦匪

    卢尘洹半信半疑,庙窝顶山寨在矩州怕是有几十年了,为何丝毫不见矩州刺史上奏?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嘿嘿,和一群绿林大盗相安无事处了几十年,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卢胖子猜测,肯定是他和庙窝顶的绿林大盗达成了什么协议,才相安无事几十年的。不过这罗素策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几十年前应该不会是他主事吧?那肯定是前一任刺史,估计也就是罗素策的老子弄的了。这般说来,罗素策说自己不知情,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真的不知情吗?卢胖子看也未必,想来是他们早就达成了什么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庙窝顶的绿林大盗做得不算出格,大家相安无事。现在罗素策怕的就是卢胖子把此事上奏朝廷,那他的刺史官职就悬了。

    好在卢胖子也知道,夺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罗素策又是好菜又是好酒地招待,肯定是想收买人心的。他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反正他是来剿匪的,至于罗素策与庙窝顶的绿林大盗有什么牵连,****何事?

    想到这,卢尘洹颇有深意地看了罗素策一眼,半晌才说道:“我不过是领兵的,你怎么做我一概不知情。至于监察司怎么写奏折,那是监察司的事。罗刺史,你好自为之吧。今日多谢罗刺史的款待了,告辞!”

    卢胖子吃饱喝足了,早就想开溜了。罗素策也不挽留,只是失魂落魄地说道:“将军慢走,来福,送送将军……”

    来福就是罗素策的管家,也是去请卢胖子的人。一直把卢胖子送出城,来福才回转。而罗素策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老爷,这夜深了变凉,还是早点歇息吧!”

    云贵高原的气候就是这般,除了短暂的夏日,一年四季都要盖被子。罗素策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不忙,不忙。来福,你说说看,这个胖子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福低着头,似乎在思量些什么。“老爷,此人不简单。”

    罗素策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简单的话,岂能一下子就看出矩州的症结所在?“说紧要的!”

    “老爷,依小的看,这个胖子治军有方,禁军拾掇得井井有条。若是真的打起来,四爷那边恐怕不是对手。庙窝顶是老爷祖上基业,岂能说放就放?此时朝廷势大,若是惹怒了这五万禁军,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啊!”来福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卑躬屈膝,反而像是一个阅尽人间万事的智者一样。

    罗素策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那王雱,说是出自庙窝顶,其实谁知道他原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外来挂单的?我们庙窝顶好心收留他,不曾想竟惹出这等祸事来!”

    “老爷,原先王雱一死,我便以为万事已了。没曾想到那监察司真的个神通广大,竟查到我们头上来。”来福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要问的是,我们该怎么办?”罗素策脸上阴沉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来福却一点也不惧,镇定自若地说道:“现在只有三条路,一是死扛到底,二是投降朝廷,三是把山寨散伙……”

    罗素策冷着脸,说道:“后果分别是什么?”

    “第一条路,注定被禁军所灭,说不定会牵连到老爷;第二条路,老爷亦会受到牵连,但只要说明情况,想必朝廷会法外开恩;第三条路,则矩州永无宁日……”来福侃侃而谈,似乎在谈论一件不关自身的事一样。

    “永无宁日?”罗素策皱了皱眉,“这句话怎么说?”

    “朝廷剿匪,却未竟全功,皇上会怎么想?到时候,肯定会让一支厢军进驻矩州,进一步削弱老爷的权柄。老爷手上无兵抵抗,只好认栽。久而久之,老爷威望受损,朝廷乐收其成。老爷是想保留自己权柄呢,还是……”

    “行了,别说了!”罗素策打断了来福的话,“你下去吧!”

    “是,老爷!”来福也很干脆,一转身就隐匿在黑夜中。罗素策在烛光下,平日里笑容可掬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狰狞。

    “好狠的小皇帝,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长安城,皇宫后苑,仁明殿内。

    “阿丘!!!”

    陆承启打了个大喷嚏,“谁在咒骂我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自从新政颁布以来,多少人对他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拖下皇位,他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些人,大多是先前的既得利益集团,有高官达贵,也有地主乡绅,反正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占了大顺人口九成以上的农户,几乎家家都为他立了长生牌。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陆承启也算是独一无二了。有哪个皇帝不笼络地主,反而去笼络自耕农,甚至是佃农的?

    可陆承启就是这么做了,而且他很有底气。只要农户不反他,大顺就乱不起来。大顺乱不起来,那些高官达贵,地主乡绅,又耐他何?

    揉了揉酸酸的鼻子,恰好周芷若走了进来:“陛下是感染风寒了吗?”

    陆承启笑道:“朕没事,鼻子有些酸而已。”

    见陆承启有些疲累,周芷若除鞋上了榻,帮陆承启按摩起太阳穴来。“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做皇帝的,哪一天没有烦心事?朕就纳闷了,那个胖子都出征近一月了,连个奏折都没有,难道在跟朕打马虎眼不成?”陆承启享受着周芷若温柔的服侍,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陛下是说夔州路那边吗?”周芷若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身,很快便猜到了大概。

    陆承启叹了口气,说道:“没错,滇黔那边匪患如牛毛,朕甚是为之头疼。据监察司暗报,那个伪兵部尚书,亦是从黔地绿林出身。朕思虑着,朝廷大军能否将其一网打尽?”

    “恕臣妾直言,陛下所愿,怕是不易办到。”周芷若细声细气地说道。

    “哦?梓童有何高见,且说来与朕听听?”陆承启来了兴趣,周芷若一般不理会这兵家之事,怎么这次如此上心?(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道路不通

    “臣妾亦是从皇庄那边得知的,自夔州路起,西南之地渐渐多山,且山路崎岖。这些绿林大盗若是要躲避朝廷大军,钻入深山老林中,怕是也找不到啊!如此一来,莫说一网打尽了,就是想瞧见这些绿林大盗都难……”周芷若一边帮陆承启柔按着太阳穴,一边不轻不重地说道。

    陆承启想了想,似乎真的是这个情况。想当年某个伟人不是说了吗,要打游击战。游击游击,就是放开道路让你进来,隐藏起来,时不时打你一闷棍。要是这些绿林大盗都这么聪明的话,陆承启可以预见到禁军是要吃点小亏的。

    这些绿林大盗,乃是乌合之众。正面对抗不了朝廷禁军,在背后放冷箭,打闷棍还是很在行的。绿林大盗除了亡命天涯之外,还有一身不俗的功夫。禁军士卒皆以操练队列,演练战阵为主,操练的武艺只是粗浅功夫,上不得台面。

    现在陆承启只有祈祷这些绿林大盗,不会这么做了,嘴上强笑道:“朝廷大军一到,这些魑魅魍魉自是闻风丧胆了……”

    “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何滇黔多匪,其余地方却无?”周芷若柔声地问道。

    陆承启也很纳闷,他自问对百姓不差啊,怎么还有人跟朝廷对着干?“梓童,你说这是为何?”

    周芷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大顺版图,远超历朝历代。莫说大理国归顺了,吐番诸部也年年进贡,算是纳入了大顺版图之中。可陛下想过没,为何这些地方,却游离在朝廷的掌控之外?”

    陆承启听了这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地从卧榻上支起身子,周芷若也停止了按揉。“梓童想说什么?”

    周芷若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夷蛮之地,不习中原文化,不服朝廷管辖,其因也在道路不畅。且这些地方有这大小不一的部落,部落与部落之间,或征伐,或结盟,或敌对,或通婚,十分复杂……因其文化与中原迥异,对朝廷也只是表面顺从。其实他们若是造反,朝廷也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们。便是调兵前往,恐怕也得花上三四个月不成。且粮草、辎重调运,也是老大难问题……”

    陆承启有点惊讶,周芷若是怎么知道青藏高原行军不易的?莫说青藏高原了,就是云贵高原,现在都差点搞不掂。

    似乎察觉到陆承启的疑问,周芷若笑道:“陛下肯定很惊讶,臣妾是如何得知的?”

    陆承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皇庄也有商队,去到吐番诸部。吐蕃人最喜茶叶、布匹、盐和陶器,而他们的骡马、毛皮、药材等也是中原急需的。自前朝以来,便有所谓的‘茶马互市’了。只是去一趟吐番,再到中原,几乎要花个大半年。赚的钱银虽多,可一来一回太过繁琐……”周芷若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在向陆承启抱怨一样。

    陆承启有点想当然了:“茶马互市,商队……嗯,也就是说这绿林大盗都是冲着商队来的?”

    周芷若叹了口气,说道:“打着皇庄的旗号,大顺境内谁敢染指?只是那些商队,确实要交‘过路费’……”

    陆承启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些剪径蟊贼,还真有创意,居然要收过路费!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匪人,丢了朴刀,那便是良民一个了!”周芷若有点愤怒,想来是皇庄的人,也曾经吃过亏。

    陆承启一愣:“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芷若恨恨地说道:“滇黔少良田,多峻岭,最易滋生匪徒。这些农户,耕地养不活一家人,只能落草为匪。白日里为农,黑夜里为匪。专劫过往商队。尤以茶马小道为甚。一伙贼人,不下数十个。多则百余个,皆为生财而来。若是交了‘过路费’,大家平安无事。若是不交,则刀兵相见。这些贼人悍不畏死,有时穷疯了连皇庄都敢抢。若是一家,给就给了。可这些贼人,层出不穷,一路下来竟有几十个之多。哪怕茶马互市再多赚头,也不够喂这些豺狼啊!”

    陆承启脸色严峻起来,皱着眉说道:“竟有此事?”

    周芷若恨声道:“臣妾就想知道,陛下能否整治滇黔?不然的话,茶马互市再也不走滇黔一道了。”

    陆承启心道:“这些蟊贼也是的,不懂什么叫养猪。要是一次劫少一点,那些商队也就捏着鼻子认了。现在好了,除了皇庄,估计没人再敢走这条茶马小道了吧?”

    见陆承启有点心不在焉,周芷若推了推陆承启:“陛下,你能不能将这些贼人全都抓起来?”

    “咳咳,梓童啊,朕也不是神仙啊!先前你都说了,这些贼人,亦农亦匪的,如何根治?难不成要把滇黔的农户全都抓起来不成?那不是逼百姓造反嘛!不成的,不成的……”陆承启还算知道孰轻孰重,皇庄损失就损失吧,实在不行就从京兆府往西走,也一样能到青藏高原。只是换回来的药材,就没有滇黔出产的药材了。

    周芷若气苦,要是从其他地方进藏,她有何必花费这么多心思?见自己的皇后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陆承启连忙讨好道:“梓童莫急,朕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好好整治一番滇黔。首当其要,就是修路。梓童也是知道的,国库已经快空了,现在都是要靠‘税劵’撑着。要是再修路,恐怕……”

    “陛下无需忧虑,这钱皇庄出了!”周芷若果然是财大气粗,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陆承启也被她的霸气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修路是必须的,最好连驰道也一同修了。额,这个还是不太显示……梓童刚刚说了,滇黔少良田,这是怎么回事?”

    周芷若理所当然地说道:“多山之地,良田岂会多?田地出产不丰,良民也只能为贼了……”

    这和陆承启的认知对应不上啊,愣了好久才说道:“难道滇黔之地,没有梯田不成?朕记得,秦汉时期就有梯田了啊?”

    周芷若也愣住了:“什么是梯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梯田

    陆承启有点词穷,什么是梯田他知道,可要怎么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话来说呢?挠破头都想不到词语,周芷若还以为陆承启瞎说的,嘴上安慰道:“陛下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天色晚了,该就寝了。”

    陆承启对这话充耳不闻,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就是在山上种田,像大庆殿前的阶梯一样,所以叫梯田!”

    周芷若一愣,她的脑海中也慢慢呈现出一幅图画:一座高山上,一块块分割的狭窄田地,好似阶梯一样,一步步地往上延伸。若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那梯田就好似星罗棋布一样,层层叠叠,如链似带,高低错落有致。山下则是几个小小村庄,升起袅袅青烟,粉墙黛瓦掩盖在红花绿树之间,阵阵云雾飘来,好似天上人间……

    “陛下,这梯田当真管用?”周芷若有点不相信,在山上种田,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田地,不是在平原才能算是田地的么?

    陆承启笑道:“若是朕没记错,广南东路、江南西路、广南西路、荆湖南路等地都有如此梯田。若是此法推广开来,便是多崇山峻岭之地,亦能产粮。滇黔之地,有了粮食的农户,还要做这杀头的买卖?朕是不信的……”

    周芷若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此法真的能行,那陛下则必定流芳千古,青史留名!”

    陆承启叹了口气,说道:“朕不在意什么青史留名,只想让汉人的江山延续长一些罢了……”

    周芷若听不出陆承启话语里的焦灼,因为再过几十年,女真人就崛起了。到了那时候,大顺能不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女真人还两说,那些游牧民族早就对中原垂涎三尺了。

    “陛下,时候不早了,我们歇了吧!”周芷若柔声说道,眼角处竟无师自通染上了一丝风情。陆承启看得她如此模样,忍不住吞了吞唾沫,站起身来,化解尴尬道:“嗯嗯,时候不早了,睡吧……”

    话未说完,一具温香的身躯自后面环绕了他的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还带着阵阵幽香:“臣妾伺候陛下宽衣……”

    陆承启心道:“这个小妖精,真的越来越会勾引人了,就不怕我一个忍不住……”

    念头还没转过来,身上的常服就被脱了去,周芷若牵起他的手:“陛下,歇息吧!”

    陆承启下了好大决心,才稳住自己的心志,镇定地说道:“梓童也累了一日,你先躺下吧,朕看着你入睡……”

    周芷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躺了下去。此时正值夏末,天气炎热,周芷若没有拿起丝被,而是横陈在龙凤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陆承启心中快哭了:“姑奶奶,你这是在折磨我,还是锻炼我的心志啊?”

    刚刚躺下,一只玉臂就揽住了他的脖子,吐气如兰的佳人就在身旁,“幽怨”地看着他。陆承启也不是根木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你的寿辰快到了,朕说过,此事要等到十八岁之后……”

    周芷若乖巧地“嗯”了一声,陆承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都快要骂自己了:“你又不是圣人,装什么蒜啊?”但他内心却知道,只有爱煞了一个人,才会处处护着她,怕她受一丝伤害。

    那明晃晃的蜡烛,在殿外长明灯的灯座里,一直燃烧到天亮。殿中,如同和风细雨,虽无惊天动地,却沁人心脾。

    又是一夜。

    翌日,陆承启有点蔫蔫地起床了,而周芷若却慵懒地窝在床上,似乎在留恋他的味道。这是一个****旺盛,却又得不到宣泄的男人才会如此萎靡。要是昨晚两人巫山**一番,阴阳调和,又哪里会如此?肯定神采奕奕,比吃了什么仙丹都灵。

    用过早膳之后,陆承启“勤快”地到了垂拱殿,准备“打卡上班”了。还未坐热那张龙椅,高镐就急匆匆走进来,高举着一个木匣子,说道:“陛下,有监察司暗报。”

    陆承启一看就知道是国内的暗报,不然怎么会密封得如此严实,木匣子上有火漆,里面的信件肯定也漆上了火漆。

    “知道了,你下去吧。”陆承启拿过木匣子,挥退了高镐之后,便熟练地挑开了火漆,掏出了信件。几经折腾之后,总算拿出了一封满是数字的信。在旁边的书架上找到对应的书后,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把暗报的内容译了出来。

    这封暗报上大致说了监察司调查矩州周遭匪患一事,发现亦农亦匪这个特点,也有落草一心为贼的。这些情况陆承启都知道,心道:“看来梯田真的要用上了,但梯田对环境的破坏也是比较大的。这样吧,一半是梯田,一半种树,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虽说陆承启是为后代着想,但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让他做出一个怪异的决定。这个决定,导致中国的梯田,都变成了一半田,一半树的模样,与后世迥异。

    对这方面陆承启暂时没有想太多,他更在意的是暗报后面写的事。“矩州刺史罗素策,竟与庙窝顶上的绿林大盗有牵连?彝家首领,都是这山寨的头?哼,好一个吃着朝廷俸禄,却甘心为贼的卑劣小人!”

    正待拟一道圣旨,让卢尘洹直接诛杀矩州刺史算了。只是刚下笔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彝家,难道是彝族?是了,这些少数民族,总是要特异独行一些的。矩州,矩州在哪?”

    陆承启连忙回头看了看地图,花了半天时间,才算在夔州路上找到矩州。

    “按照省份的划分,应该是在贵州境内。贵州,彝族,是了,怪不得太祖只是要其纳贡,却保留了他们世代刺史的官职。这地方道路不通,万一闹起事来,出现国中之国也不是不可能……算了,还是稳着点吧!”

    正是多留了一个心眼,陆承启才算没有铸下大错。滇黔之地民风彪悍,先前隶属大理国。后来大理国举国归顺,才算是纳入了大顺的版图。矩州有彝族首领,大理也有段氏王爷,这是太祖时亲封的段王爷,也是唯一一个世袭异姓王了。陆承启得知这个“历史”之后,心道:“这个大理段氏,是不是真的有一阳指和六脉神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惹不起就躲

    夔州路,矩州城外,庙窝顶山寨中。

    “四爷,五爷怎么说的?”

    一个头目模样的龅牙男人,猥琐地往前拱着,好似要看信一样。

    “刘老六,你他娘的挤什么挤,你斗大的字不认一箩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你装什么装?”

    刘老六也不是个善茬,他心狠手辣,手上的人命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登时龅牙呲呲,恼羞成怒道:“金老二,你****的再说一次看看?”

    “咋了,别人怕你刘老六,我金老二可不怕!”说话的乃是一条壮实的汉子,一个几乎顶得上刘老六两个了。刘老六知道,单论手上功夫,他的打不过金老二的。但刘老六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兼之阴险毒辣,吃了亏肯定憋着气要还回去。奈何在金老二手底下,他从来没讨得好去。别看金老二身材魁梧,但他的头脑也不差,刘老六在他手底下从未讨得了好处去。

    刘老六恨恨地瞪了金老二好几眼,却不敢再说什么了。金老二是个实在人,但通常这种人也是最不能惹的。实在人认死理,一旦斗起来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是打得过金老二,刘老六早就翻脸了,问题是打不过也斗不过啊!

    四爷此刻总算开腔了:“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金老二是四爷的心腹,也是不惧刘老六的原因之一。他熟知四爷的脾气,立马闭上了嘴不再吭声。奈何刘老六以为是斥责金老二的,内心乐开了花,嘴上说道:“四爷,我这不是着急嘛!”

    四爷抬起眼来,冷冷地扫了一番刘老六。刘老六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不自在,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四爷其实并不高大,身材甚至可以说是瘦小的。但山寨里,没有一个人不服他。四爷的年岁约有四十,乃是彝家一脉嫡传。四爷的脸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用他的话说,若不是这道疤,恐怕坐在矩州城刺史府里的就不是罗素策了。个中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情。唯一知道的是四爷和五爷本来是极好的兄弟,不知怎么地就翻脸了。导致四爷直接上了庙窝顶,就一年时间,当上了寨主,算是自立门户了。而五爷作为兄弟,却偏生从未上过庙窝顶。当然,两人还是互有来往的,渠道就是写信。基本上都是五爷写信来,而四爷从未回过信,只是让送信的人在山寨住个几日,然后送回去的时候,四爷才在耳边叮嘱。

    这一次很明显不一样了,四爷的心情不好,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不想想,庙窝顶下面,几万禁军围着,要不是庙窝顶这里群山连绵,恐怕这伙人早就唿哨一声散了。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为什么要沾惹上官府?何况这次来的不是官府,而是朝廷最精锐的禁军,这简直让不到千人的庙窝顶山寨有点绝望。

    四爷也不傻,他在等罗素策的决定。哪怕他们闹得再僵,都是彝家的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和罗素策闹得再僵,这庙窝顶都背着彝家的名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起当年罗素策和他闹不和,就是为了这事。有着官府撑腰,庙窝顶什么做不得?奈何罗素策认为朝廷不好糊弄,万一事情败露,恐怕整个彝家都要被诛灭。当然,这个彝家讲的是罗家,而不是所有的彝人。

    四爷说罗素策杞人忧天,没胆鬼,一言不合就翻脸,第二日就上了庙窝顶,二十多年过去了,兄弟俩再也没见过谁。

    这些事他们不说,外人永远无法得知,只能猜测是为了分赃不匀,还是刺史官位,或者是一个女人。男人嘛,不是为钱为权,就是女人了,难道还有别的东西?碍于四爷的威势,底下的喽啰只能私底下议论纷纷,从不敢张扬,四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五爷来信说了,要我们躲一躲……”四爷似乎心有不甘,语气尽是古怪之味。

    刘老六一听,登时怒了:“凭什么躲?禁军要是有本事,尽管来好了,我刘老六不怕!砍死一个回本,砍死两个有赚!我……”

    “啪!!!”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刘老六脸上就多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印。刘老六被打得翻倒在地,头晕目眩,爬起来又摔了一下。

    原来四爷出手如电,旁人根本没看到四爷是怎么出手的。就算是身手如金老二,站得如此靠近,也只是见到了一丝残影挥动了一下,刘老六就倒地了。

    “混账,五爷是彝家首领,谁敢不听他的话?老子第一个宰了他!没有五爷在城里,你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做梦吧你!”四爷阴鹫着脸,冷冷地说道。

    刘老六晕了半天,才能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蜀绣绫罗绸缎,满是灰尘。只见他的脸上肿得老高,用手捂着,怨恨地瞟了一眼四爷,却再也不敢说话了。金老二看了好笑,心道:“这个刘老六,刚进寨子就想抢我位置?活该你受罪!四爷什么脾气都没摸清楚,就敢乱说话,真的是傻大胆!”

    四爷是个极为有魄力之人,思虑了一番,忽然站起身说道:“吩咐下去,让小的们收拾收拾,咱们去黔灵山去。”

    不曾想,这些喽啰近些年来吃得好住得好,听到此令竟无人动弹。四爷一见,登时心头火起:“老子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啊?”

    一个小头目战战兢兢地说道:“四爷,那黔灵山上啥子都没,听说还有大虫,去不得啊!”

    “屁的大虫,咱们山寨千把人,还怕一只畜生不成?快些去收拾细软粮草,今天就上大罗岭!”四爷冷冷地说道,“要是有人胆敢不去,莫怪我四爷手下不认人。咱们入寨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了,你要走,奔个前程我四爷绝不拦着。但你要是出卖山寨,当叛徒,我四爷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干掉!”

    这话说得鬼气森森,谁敢反驳?四爷的功夫大家都见过,开碑裂石不在话下。便是刘老六这样的亡命之徒,在四爷手下也走不过三五招。瞧,那个掌印还留在刘老六的脸上,肿得老高!

    金老二乃是四爷的心腹,立时说道:“小的们,去收拾细软!”

    刘老六也默默地离开了香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走路还是歪歪扭扭的,走不成一条直线,想来是刚刚那一巴掌真的把他打蒙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进退两难

    矩州城内,刺史府中,罗素策焦急地等着送信人的回转。“来福,你说是不是信没有送到?”

    来福站在一旁,看着踱着步子的罗素策,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爷不用着急,四爷大事从不糊涂的……”

    “就怕他自作聪明!你说说,他要不是自作聪明,哪里会破相?”罗素策心情明显不好,不自觉地挺高了声量。

    来福沉默了,那件事他是知道的。当年为了分家,四爷硬是一个人独闯庙窝顶。庙窝顶先前还不是彝家的,而是另一伙绿林大盗盘桓在那。换句话说,就是王雱旧党。没有了王雱后,庙窝顶山寨就算是废了。四爷趁虚而入,凭借着过人的武艺,不到一年就把庙窝顶整成了彝家的山寨。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而四爷的代价,就是脸上的刀疤,差点没把他的脑袋削下来,那是他一生的痛。

    来福怎么知道这么多事,而且在罗素策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知道他底细的,都得写一个服字。说是刺史府的管家,其实来福是彝家的老人,辈分很大,是看着罗素策和四爷长大的。而且四爷那一身功夫,都是来福一手调教出来的。可见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手底下的功夫到底有多硬了。来福知道,哪怕再长时间没见面,罗素策和四爷都是一辈子的兄弟,知根知底。

    “不仅自作聪明,办事还拖沓。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啊,就算是弃了庙窝顶又如何,我是养不起他吗!”罗素策恨恨地说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低头认个错又怎么样?”

    “老爷不也是不肯低头认错吗?”来福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罗素策竟哑口无言。

    半晌,罗素策正当开口的时候,来福说道:“来了!”

    罗素策一愣,便见到一个衣着平常的人匆匆走进厅堂来,嘴上低声说道:“老爷,这是四爷的回信!”

    “他……他舍得回信了?”罗素策有点颤抖地接过了那封信,然后挥退了那人,说道:“你去帐房领十贯赏钱吧!”

    等那人走后,罗素策迫不及待地打开这封信一看,良久才喃喃地说道:“黔灵山大罗岭?他跑到那里,以为监察士就找不到他吗?”

    来福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罢了,他劝不动就罢了……他始终还是不肯见我,来福,要不你去大罗岭照应一下他吧?”罗素策用上了商量的口吻,对来福说道。

    来福淡淡地看了看他,缓缓地说道:“你阿爸临走前叮嘱我,我只能守在你身边。”

    罗素策叹了口气,突然怒道:“怎么那个狗皇帝,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彝家人,非得赶尽杀绝?”

    来福没有回话,想必这个答案罗素策心中早就有数了。随着矩州人口渐多,适合耕种的田地就那么点,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越来越多的农户,秘密打了朴刀,加入到剪径贼人的行当中去。可商人不傻啊,一条茶马小道,就要了他几乎全部的利润,哪里还有人敢走?先前这些贼人不敢劫皇庄的商队,可随着普通商队越来越少,迫于生计,哪里管他是不是皇庄?劫了再说,饱死鬼总好过饿死鬼吧?

    皇庄是皇帝的内库,等于是皇帝的钱袋子,你劫了皇帝的钱袋子,皇帝还能放过你不成?哪怕你庙窝顶的绿林从未打过皇庄的主意,可这方圆几里,就你一个立了旗号,不打你打谁?

    说白了,就是钱和粮的问题。矩州山路多,运粮不便,粮价高得吓人。偏生自己又不能自给自足,只能买粮了。可没田种地,哪里来钱买粮?思来想去,除了做劫匪,还能做什么来钱?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刁民,已经盯上了朝廷商队,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再加上周芷若吹吹枕边风,陆承启哪里敢不听老婆的话?没说的,就是打你!

    其实这道理,罗素策明白,来福也明白,就是矩州那些亦农亦匪的也明白。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但没钱的时候,你就要跟任何人过不去。这些农户不抢,一家大小都得挨饿,甚至饿死。这是谁的错,是朝廷的错吗?朝廷连农税都减免了这么多,可为何矩州还是不能自给自足?是百姓的错?百姓没田没地,就算有田有地,也养不活一大家子啊!

    思来想去,还是地主乡绅商贾的错,为什么你能吃饱,我就不行?所以这些农户就起了心思,抢他丫的!

    这下好了,原先靠着上山采药勒勒裤腰带还能过活,现在一抢,连商贾都见不到了。商贾抢不到,只能抢皇庄。皇庄一抢,等于惹了马蜂窝。皇庄是朝廷脸面啊,皇庄被抢了,那还得了?

    罗素策知道,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至少以他的能力是结不开的。他想到的办法唯有找出替罪羊,哪怕整个庙窝顶的绿林都搭进去都行,只要四爷没事,他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四爷与他不和,明眼人都知道。庙窝顶山寨又是四爷的命根子,哪里舍得抛弃?要四爷被捉,他罗素策一样跑不掉!都是彝家人,关系一查就出来了。那时候,朝廷还会信彝家人吗,这矩州刺史还能是彝家人做吗?傻子都想的明白!

    “天要绝我,奈之如何!!!”

    罗素策愤然说道,来福在旁边听着,脸上还是毫无表情:“老爷,我说了,要不就降了吧,实话实说,还有一线生机。”

    罗素策盯着来福的面容,良久才说道:“就是我想降,也得四爷配合才行啊!你看他这么一根筋,我能怎么办?”

    “什么人?”来福突然爆喝一声,身形一动,瞬息间就出了厅堂,跳上了屋顶。

    良久,来福回到厅堂,缓缓地说道:“老爷,看来监察司是来过了……”

    罗素策默然,良久才缓缓地说道:“知道了……”

    刺史府外,两个身着寻常百姓衣裳的人碰了碰面,手里好像在交递着什么,然后分两个方向,快速地隐没在民居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密旨到

    没有人知道,在官道都没修到的夔州路,奉命在此的监察士,是怎么快速地把信息传到长安城的。虽然在地图上夔州路与长安城的距离不远,可中间隔着不知多少座大山!

    卢胖子也很郁闷,因为他接到了一道密旨。而且是十日前,从长安城发出的密旨。

    “见了鬼了,老子用了两个多月时间,才从山东东路到矩州,还是全速行军,一日都没落下。这矩州离长安也不远吧,怎么十日就到了?”卢胖子一边看着密旨,一边心中暗自心惊,“这监察司也太神了点吧?”

    其实是他少见多怪,密旨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薄薄的宣纸么,用薄如蝉翼来形容比不过分,哪怕是上面沾染的墨迹,都比这纸张重了吧?这样薄的一张纸,便是鸽子都能轻易地带着它飞过千万重山。而训练有素的“鸽子”,就是监察司的秘密武器了。

    卢胖子自然不会知道有这一招,心中只是一口一个“见鬼了”,还盘算着跑死了多少匹好马。以他爱马如命的性子,怕是怜悯那些“骏马”多过送信的人吧?他心思都放在了为何监察司能如此“快速”地传递密旨,对于密旨的内容,一直都没怎么留意。

    待他把心思放在了密旨内容上面后,才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庙窝顶上的绿林大盗,都是出自彝家人,与矩州刺史罗素策同出一源?小皇帝要我便宜行事,静观其变?”

    这道毫无由头的密旨,让卢胖子一下子蒙了:“让老子便宜行事,怎么便宜法?”他可不是傻子,陆承启说的可不是让他全权负责,而是“便宜行事”,这里面可大有文章。要是消息确凿,庙窝顶山寨真个与当地彝家有关,那便要小心翼翼了。惹怒了这些彪悍的彝家人,逼得人家造反,怕是他的官也当到了头。所以“便宜行事”不是说笑的,等于给了你一定权力,可要是你弄砸了,就是你的问题了。

    “这个小皇帝,太会使唤人!”卢胖子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要老子办事,却偏偏不给权力!”其实他也知道的,要彝家人屈服,怕是不易。在矩州,彝家人的比例可是去到了八成之多。哪怕罗家是名义上的首领,那也是号另一方的人物了,万一逼急了罗家,他便算是倒了大霉。

    “真是一个两面不讨好的差事啊!”卢尘洹郁闷地想道,“怎个王子纯运道这般好,两次出征,两次立下奇功。老子纵横沙场多年,偏生遇到的都是混蛋差事?这老天爷也忒不长眼了,我一身武艺,竟连一个书生都比不上?”

    自哀自怨了好久,才继续看下去。只见这密旨后面画了一副“抽象”的图,吸引了绝大部分视线,却让卢胖子看得稀里糊涂,百思不得其解:“这小皇帝画这幅图是个啥意思?”

    连忙看下文,才明白这画的是一座山,山上面那类似台阶的东西,则是甚么“梯田”。密旨说了:“……平山为田,垒土为垄,接清泉以为水,种稻其上,可增收也……此法东南丘陵早有,朕将其称之为‘梯田’……”云云。

    这话倒是显浅易懂,不就是在山上种田么!只是卢胖子实在想不通,他的奏折,估摸还没送到长安吧?怎么密旨上就写了解决办法呢,难道这小皇帝真的是生而知之的人?

    不过稍微想了一番,也就明白过来了。既然监察司能在这么短时日里将密旨传来,那肯定也有办法将此地的状况禀告给小皇帝知道。再说了,夔州路监察司在矩州怕是不止一年了,这点事都办不到,那真的有负监察司“盛名”啊!

    卢胖子自以为料得不错,可他没想到,陆承启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听从了皇后周芷若的意见。至于监察司,哪里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也就是卢胖子上点心罢了。说白了,他很想尽早回京,哪怕是没有封赏也好!要不去与契丹人真刀真枪干一场也行啊,在这里剿匪,岂不是用子母炮打蚊子么!

    只可惜君命难违,既然小皇帝有了旨意,他就得一丝不苟,一点折扣不打地去完成。要是办砸了这个差事,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小皇帝会放过他?卢胖子总算明白什么天意不可揣测了,小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来人啊,给本将备马,去刺史府!”

    卢胖子想通了之后,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照着密旨办。那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印章,不是旁人能仿制得出来的。

    亲兵不敢怠慢,连忙牵来他的坐骑。这是一匹黑马,比之先前那匹可神骏多了。这都是因为顺辽开启了互市之后,草原上的骏马大多流入了中原。当然,这神骏也是相对于中原马匹来说的,要是放在辽国之中,怕是又不显眼了。契丹人没那么傻,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骑射,怎么会将上好的良驹送给潜在的敌人?一等马匹,自然是自己用了,二等三等马匹,抬高价格出售给大顺,换取钱银。哪怕大顺商贾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也指着不了契丹人。凭什么要卖最好的马给你们?就这些,爱买不买!

    大顺无良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哪怕契丹人气焰嚣张,大顺商贾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有总好过没吧?

    大顺商贾认了,那牧马监自然也只能跟着认了。

    这些买来的“良驹”,大部分先装备了禁军,然后是边军,至于厢军,现在怕是没有这个番号了,全都融入禁军之中了。

    卢胖子身为厢正指挥使,宣威将军,自然而然就分到了一匹良驹。哪怕距离顶级神驹有不小的距离,可比先前那匹神骏多了。卢胖子爱马心切,亲自为其刷洗,喂养草料,甚至跟它说话,总算把它熬熟了。确认这马认了主人,卢胖子才将其命名为“乌凫”。这名字的由来,是秦始皇的七匹神驹,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凫是种野鸭,多为黑色。取名“乌凫”,一是附庸风雅,二是贴合这马的颜色,通体乌黑。

    亲兵牵来“乌凫”后,卢胖子翻身上了马,带着五个亲兵,直往矩州城里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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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