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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互探虚实

    “嘀嗒嘀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矩州城内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矩州城内的马蹄声,已经稀疏了不少。要是搁以往茶马互市繁荣时,矩州城内那是人喧马嘶,热闹非凡。随着矩州匪患渐多,商贾日益减少,到了最近,甚至连皇庄都不曾出现了。

    直接带来的后果,便是矩州城里大小客栈都关门歇业,甚至已经挂出牌子,要转让铺面了。只要是商贾都不傻,人都没了,哪有人住店?不仅是客栈,矩州城里的米行、肉行、菜行、鱼行、布行……都是生意惨淡,不复往日荣光。

    看得这鲜衣怒马的六匹快马,许多掌柜的都探出头来,露出欣喜之色。只是一看到是禁军甲胄的模样,这些掌柜的又全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少的还喃喃地说道:“商行没等来,倒是等来一群丘八……”

    矩州城内,刺史府中。

    “什么,禁军厢正指挥使求见?”

    罗素策有点吃惊,前几日禁军兵围庙窝顶他是知道的,但很明显禁军扑了个空。“难道他找不到人,上我这撒野来了?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胖子有什么话可说!”

    打定了主意,罗素策说道:“请卢将军进来吧!”

    那家仆出去一会后,便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罗刺史,别来无恙啊!”

    罗素策迎了出去,施礼道:“素策何德何能,劳得将军挂念?快快请进,来人啊,为将军备茶!”

    卢尘洹也不客套,分主宾入座后,待得家仆奉上一杯茶,才缓缓开口道:“罗刺史应当知道本将为何前来吧?”

    罗素策一愣,他如何不知道这句话是卢胖子故意试探自己的?他装模作样地说道:“将军此话,本官不是很明白啊,不如将军说得再清楚一些?”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道:“哼,想讹我,你还嫩了点!”

    卢尘洹不紧不慢地说道:“前几日,我禁军前去庙窝顶剿匪,却不料早已人去楼空。这事罗刺史应该知晓吧?若无人通风报信,怎么千余人的山寨,说不见就不见呢?”

    罗素策皱了皱眉,直接将不满写在了脸上:“那将军的意思是本官通风报信了?”

    卢胖子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故作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地说道:“五万禁军到来,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应该都知道消息的。庙窝顶的贼人走脱,本将一点奇怪都没。倒是有个消息,说罗刺史与那庙窝顶的大当家,似乎有点牵连啊!”

    罗素策心中“咯噔”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果然消息灵通,不错,庙窝顶上,确实有本官一个族人。但多年前,本官已与他割袍断义,再无牵连了。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查……”

    这话就是三岁孩童都不信,老奸巨猾的卢胖子更是不会信了。监察司有言之凿凿的证据在,哪里轮得到罗素策狡辩?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监察司想要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到的。只见卢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罗刺史的话,本将又怎么会不信,倒是有些可惜啊……”

    “可惜?”罗素策有点懵圈了,心中更是谨慎了起来:“将军为何这般说?”

    卢胖子的演技是一流的,扮出一副叹息的模样根本不在话下。“不瞒罗刺史,本将刚刚接到陛下密旨,陛下亲笔御写,只要接受朝廷招安,不再为祸一方,朝廷愿奉上六品官职。本将本来想着,若是罗刺史与那人熟识,这负责联络之人,就交由罗刺史了。只可惜不曾想,那人居然与罗刺史闹翻了……唉,据本将所知,那人是唤作罗玄策?”

    “罗玄策”三个字一出,罗素策的神情一变再变,笑得有些勉强:“将军,此事恐怕本官就帮不上忙了。罗玄策之名,本官亦不想听到。”

    卢胖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有点神往地说道:“听说那人的外号叫甚么‘四爷’?手上功夫也是不弱,曾一人猎到一头野猪,实在是一条汉子。若有机会,本将定要跟此人过过招,看看谁强谁弱?”

    罗素策没有答话,心中倒是鄙夷了起来:“你那一身赘肉,也敢和四爷争锋?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卢胖子“英雄惜英雄”的戏码耍完之后,又端起茶杯,附庸风雅地抿了一口茶,说道:“罗刺史真的与那人不熟?”

    “兄弟隔阂,直如仇人,又如何熟得起来?”罗素策神情淡然,“若是卢将军此次前来是要本官做说客的,怕是找错了人。来人呐,送客!”

    卢尘洹笑了笑,说道:“罗刺史何必这么急着撵本将走?本将此次前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事。”

    “哦,将军还有其他要事不成?”罗素策斜着眼,看了看卢尘洹。说真的,他有些瞧不起这胖子。也难怪,卢胖子这身形太具有欺骗性了,要不是见过他的技艺,真个会以为他是酒囊饭袋,靠着小皇帝赏识才做到这厢正指挥使的。矩州又消息闭塞,对于禁军整顿一无所知,还以为禁军是前几年的模样。禁军都如此,禁军厢正指挥使又好得到哪里去?若不是顾及朝廷再派大军前来,罗素策早就让罗玄策带人去偷营了。五万禁军,粮草辎重,起码够山寨吃喝好几年的!

    卢胖子故弄玄虚,对着那两个闻声而来的家仆挥了挥手,说道:“这是朝廷机密要事,你们听不得,要杀头的。”

    罗素策一愣,心中冷笑,手上也挥了挥,说道:“你们下去罢!”

    等那两个家仆退下后,又带上了门,罗素策才缓缓地说道:“将军,此间无人,可以说了吧?”

    “嘿嘿,莫要诓我,这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哩!”卢胖子好整以暇,一边喝着茶,一边轻松地说道。这大概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良久,那屏风后面才传来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将军果然好功夫,小的甘拜下风!”

    罗素策的神色也变得很奇异,卢胖子则无所谓地喝着茶,似乎这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焉知非福

    一扇绣着墨竹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卢胖子倒是有点惊讶,居然会是一个半百的老头,来禁军营帐请他的那位。这个糟老头子,居然是一个高人?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武林中有两种人惹不得。一种是残疾人,想想看,要不是有过人的技艺,一个残疾人哪里来勇气去闯荡江湖?另一种,就是老人了。一把年纪了还在江湖上漂着,不是有这广泛的人脉,就是手上有着惊人的武技。不然怎么解释其在江湖上这么多年,还没被人砍死?

    其实卢胖子内心深深知道,最惹不起的是官府的人。毕竟官府和江湖,永远是两个对立的存在。而投身官府中的人,等于是朝廷的脸面。就算你的武功比他高,打了他就等于打了朝廷的脸,你还能蹦跶到哪里去?海捕文书不传遍天下才怪哩!卢胖子乃是朝廷命官,非武林中人,

    眼前这人,就占了一条半。为什么说一条半呢?首先,他是一个老头,武功应该也不错;其次,他是刺史府的人,也算是半个朝廷中人了。所以卢胖子对他高看了一线,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说道:“想不到刺史府中,还有一个如此高手!”

    眼前这人,正是刺史府管家来福。只听他苦笑一声,说道:“甚么高人,只是一个糟老头罢了。倒是将军武艺不凡,小的佩服!”

    “你不要给本将添堵,哼,要不是你故意动了动,本将根本察觉不出房内还有人。”卢尘洹知道,来福不可能对自己不利,才敢这么说。要是敌人,他早就把朴刀拿出来了。有没有武器,对于高手过招来说,太重要了。

    来福苦笑,却不再作声。他适才确实躲得挺好的,角度什么的都无可挑剔,难怪卢胖子察觉不到。只是听得卢胖子说出“罗玄策”三个字,他才瞬间心神失守,禁不住动了一步,才让卢胖子察觉。若是平心而论,卢胖子说他是故意为之,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样一个“高手”,如果不是故意的,很难解释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好像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罗素策连忙圆场道:“将军,来福说是本官管家,其实是本家的老人,也是本官的长辈,更是……更是那人的师父,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

    卢尘洹难得正经了起来,对于有真功夫的人,他向来尊重。就像朱全垨,虽说是水贼投诚过来,不也是做了官么?估摸现在该到了京城了吧,还有白通榆、郝佘、大牛等人,也一并回去了……他的心神也有些不定,良久才说道:“如此看来,那罗玄策武艺也是不凡了……”

    罗素策不动声色,心中却道:“那是当然,莫说来福,就是四爷,你也打不过!”

    来福却正色道:“将军说笑了,江湖人的功夫,在将军看来,不值一哂。”

    卢胖子看了看他,半晌才说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本将有话就直说了。陛下密旨,关系到夔州路,甚至滇黔之地,数以万计百姓之民生,本将少不得要谨慎些。陛下认为,滇黔多匪患,无非是田事不兴,农户不得已而为之。田事不兴,在于三多地少。陛下仁慈,不豫将百姓治罪,是以借鉴了东南之地梯田,交由刺史,责令推广,是为半山田,半山种树。若三年梯田不成,匪患依旧,考察为当地刺史失职,罗刺史该知道朝廷责罚的。”

    罗素策一愣:“何为梯田?”

    卢胖子早就有备而来,小皇帝那副“抽象”的画,早就被他临摹下来。从袖里掏出一张宣纸,递给了罗素策。来福的眼力不错,加之走南闯北多了些,见识也广,一眼就看出门道来了:“原来是这个……”

    “老人家也知道?”卢胖子笑道,“如此好办了,禁军在此,每日耗费粮草颇多,朝廷也难以为继。只要刺史办得好,我禁军自会早日班师回京。至于庙窝顶之匪,既然老人家是那罗玄策师父,就摆脱老人家去招安了。实话实说罢,若是受了招安,一切好说;若是不受,仍为祸茶马小道,过往商贾,那本将五万大军,可是要将其化为齑粉的。老人家武技高强,应当知道在战阵之中,莫论你武艺多高,亦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言罢,心中还加了一句:“要是你能在洪祥式步枪齐射中逃出生天,已经不得了了。那王雱不是很厉害吗,嘿嘿,不懂武功的小皇帝都能将他杀了。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他不知道的是,陆承启那不过是激起了御前侍卫们的斗志,王雱是死在乱枪之下的,并不是陆承启枪法神准。但小皇帝的功劳,谁敢抢?一来二去,人人都道小皇帝“文武双全”了。卢胖子虽为禁军厢正指挥使,可远离长安,又哪里知道其中内幕?只好随着《大顺民报》,说什么是什么了。

    来福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看得明白,如今的朝廷,不是以往的朝廷了。以往朝廷不重商业,商贾被抢了,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商贾成了朝廷命脉,动了这茶马小道,断了吐番与中原的联系,小皇帝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前些时日弄出了什么“税劵”,摆明了是借钱也要剿匪到底,由此可以看得出朝廷的决心。说真的,在一个国家机器面前,任何组织,任何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国家意志贯彻到了,挡在前面的东西都会被打得粉碎。当然,前提是这个国家要够健康,够强大才行。

    很显然,来福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人都不喜欢官府,甚至见到官府都要绕道走。无他,只因朝廷代表的是国家,太强大了,不是一个武林中人,或者一个什么绿林、一个山寨能掀翻的。可以自保都不错了,前提是不要做得太过分。

    这一次不是庙窝顶山寨的错,他们也是无辜躺枪的。要怪就怪人性好了,原本一处剪径蟊贼还好,交些过路费而已。商人嘛,和气生财,犯不着与这些亡命之徒一般见识。但一个成功案例,就会激起更多的走投无路的农户加入到这个行列当中,恶性循环也就开始了。

    这些农户,白日为农,夜晚为贼,难以打击。而庙窝顶山寨,就做了替死鬼。这苦,向谁说去?

    朝廷可不管这些,既然要剿匪,就要彻彻底底。与其说是朝廷的意思,还不如说是小皇帝的意思。谁叫你扯出了旗号,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是招了安,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听说山东东路的水贼,不也是受了招安,封了官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亲自走一趟

    卢胖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情,一脸轻松的模样:“陛下的密旨,本将就传到这里了。梯田是重中之重,若是做得不好,本将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毕竟陛下的性情,不是一般人能琢磨到的。庙窝顶一事,说真的,本将不是很在意。他们千余人,总不能不吃不喝吧?吃光了那些积蓄的粮草,嘿嘿……”

    这就是卢胖子的本性了,威逼利诱来得熟门熟路,收发如意。哪怕是来福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倒是罗素策,似乎看穿了卢胖子的底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手里的茶杯一放,卢尘洹站直了身子,一拱手道:“本将军务在身,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罗素策立即回过神来,也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挽留了。来人啊,送卢将军出府。”

    卢尘洹也不逗留,反正话传到了,至于罗素策怎么弄是他的事。他也不懂怎么施政,留在这里毫无用处。径直随着家仆出了刺史府后,亲兵连忙牵来“乌凫”。卢胖子跨上去后,亲兵才敢问:“指挥使,咱们去哪?”

    “还能去哪,去探查地形去!”

    六骑疾驰而去,刮起一阵烟尘,头顶着东西、背后背着背筐的行人,连忙闪在一旁。马蹄声渐行渐远,不一会便已经消失不见。

    听得府外马蹄声响起,罗素策无意识地敲着茶几,良久才说道:“来福,这个胖子,你怎么看?”

    “武艺不错!”来福毫不犹豫地说道。

    罗素策苦笑两声,说道:“我是问,这个胖子性情如何?”

    “外表忠厚,内里奸诈。我敢肯定,皇上的密旨是有这么些事宜,但他那些威吓,不过是自己添油加醋罢了。”来福看得果然透彻,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卢尘洹的底细。

    罗素策点了点头,也深表赞同。卢胖子要是不奸诈,哪里想得出这些诡计?“皇上说的那梯田,确实是个好东西。若是农户肯去开垦,确实为解决粮食之良策。我唯一担忧的是,有无农户肯去,本族之人,大多冥顽不化……”

    来福笑道:“再冥顽不化,没了粮食,他们不做也得做了。难不成禁军在此,还有人敢去做剪径贼人不成?”

    罗素策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他有些不解:“那皇上说的,半山为田,半山种树,是个什么道理?”

    来福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天威难测,又有谁清楚?既然有旨意到了,那便照做就是了。本族什么都不多,人手倒是挺多的。全派去开垦,估摸明年开春就能播种了。至于皇上说的蓄水为田,难不成要我们种水稻不成?山上种水稻,也太匪夷所思了些罢?”

    罗素策知道,来福原先是农户出身,对于农事知之甚详。他皱了皱眉道:“皇上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是了。倒是四爷那边如何做?朝廷这次,是动真格了。莫说王雱一事,就是横亘在茶马小道这,朝廷也放心不下啊!”

    来福默默地站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我亲自去走一趟吧!”

    “是了,只要你去,四爷肯定得给你一两分面子。至于利害,他自己也能琢磨得透罢?”

    “四爷听不听我的无关紧要,他毕竟是要为庙窝顶那千把人打算的。就算老爷接济他一些粮草,又能顶得了几时?手臂拗不过大腿,四爷是个精明之人,肯定能自己想通的。我过去,不过是传个话罢了。他躲在黔灵山,禁军找他不到,就是想传话都传不了。”来福一副看透了世事的模样,有条不紊地说道。

    罗素策一愣:“你是说那胖子来这里,是要我们去传话的?”

    “怕他的来意,就是为此。那个甚么梯田,不过是皇命罢了。那个胖子,要剿匪完毕才能班师回京,他比谁都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离开长安城,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乃是大将之才,武艺也不错,肯定会认为前来剿匪掉了身价。巴不得早日完事,好班师回京!”来福分析得入情入理,丝丝入扣,罗素策也明白了过来。

    “果然是一个外表憨厚,内里奸诈之人!”要是卢胖子知道他们都给他如此“高”的评价,肯定会笑笑而过。笑话,要不是这样,他拿什么立足禁军?

    罗素策恨恨地说完后,来福浅浅一笑:“我倒是很欣赏他,他的武艺,估摸和四爷不相上下。”

    “这……这怎么可能!四爷那么健硕,这个胖子会是他的对手?”罗素策一脸不信,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来福叹息道:“武艺不止是看外表的,我看得出来,若是步战,四爷应该能和他战个平手;若是马战,四爷就远远不及了。莫看这个胖子如此身形,他的指关节上有着厚厚的茧子,肯定是长期练武……四爷,我许久不见了,也不知他功夫有没有放下……”

    罗素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四爷为了寨子,肯定花了不少心血。功夫放下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来福,我修书一封,你拿去给他看吧。兄弟隔阂这么多年,也是该了解了。莫说是亲兄弟,就是结拜兄弟,也不该如此啊!”

    来福不再说话,等着罗素策写信。他知道,罗素策和罗玄策,从名字看就知道是兄弟。他们闹翻了,不过是为了刺史之位。并不是要争这个官位,而是竭力想对方坐上去。罗玄策当真是个人才,文武双全。而罗素策天生根骨不行,体弱多病,只能习文。所以两兄弟闹翻,罗玄策竟一怒之下上了庙窝顶。

    庙窝顶原先有王雱,还算是战力强悍。可王雱做了官后,不见了踪迹后,庙窝顶就是一盘散沙了。即便是散沙,罗玄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被人在脸上砍了一刀,直接破相。但他换来的是千把人的臣服,一举获得了庙窝顶寨主之位。

    至此,两兄弟一官一匪,二十多年来不曾见面。来福是罗玄策的授业师傅,也不过是上庙窝顶看了几次他罢了。更多的时候,是在罗素策旁边充当护卫。

    来福正在思虑间,罗素策已经将信写好了,待得墨迹稍干,才郑重地说道:“来福,这次非同小可,就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唉,他的性子要不是这么倔,现在也至于这样……”

    来福默默地把那封信贴身收好,淡淡地说道:“老爷,我今晚再动身。”

    他早就察觉到刺史府被人盯住了,想不惊动这些人出去,有些困难。晚上就不一样了,借助夜色,凭借他的身手,躲过这些人易如反掌……(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活生生的传奇

    “……你说京城里的头,让我们盯着这个刺史作甚?”

    “嘘,噤声,这事轮得到你来操心?好好看着就行,上头自是有上头的想法,可要是失职了,就是你的错了。你想被丢入大狱中,尝尝禁闭的滋味?”

    “我哪敢,不过是觉得无趣罢了……要是去潜入辽国或高丽,我二话不说,坚决完成任务。在这干等着,实在是……实在是窝囊!”

    黑暗中,两个人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突然,他们旁边的废弃背筐动了一下,些许响声传来。他们是专业的监察士,一听便知道是有动静。其中一个戳了戳旁边的,说道:“你过去瞧瞧!”

    夜里的矩州城,除了不时传来的犬吠声,以及虫鸣声,几是一片寂静。突兀传来的响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无疑是黑暗中的明灯。那人躬身前往,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摸到墙角一看,却只是个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

    这两人都不曾察觉到,在他们分散了注意力之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自他们身旁悄悄掠过,就似一只夜猫一样,悄无声息,且迅捷无比。

    “吓我一跳,原来是只老鼠!”

    “不对,那不应该是老鼠!”

    “怎么说?”那人也有些紧张了,“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会,我在这里盯着,肯定没人过去……算了,既然找不到就作罢。好好盯着就行,尚有三个时辰就天亮了……”

    “唉,这差事真磨人,早晚都得盯着……”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是让你白日盯着,你更得发牢骚。嘿嘿,夜晚不过五个时辰罢了,白日可是七个时辰。以你的性子,指不定得跳脚骂街!”

    “瞧你说的,我虽入行晚了些,可功夫不比你差。那等暴露身份的事,我岂会傻到去做?”

    另一个人听了,笑而不语。两人又重新归于沉默中,紧紧在房顶上盯着不远处的刺史府。这时的刺史府,一阵寂静,似乎府中的人都睡了。除了偶尔有些脚步走动之外,几无人声。想来是有些人要起夜上茅房,才弄出的响声吧?

    黔灵山,大罗岭上,一个黑影登山如履平地。要是知道他半个时辰前才刚刚从远在六十里外的矩州城出来的话,恐怕没有人相信。矩州城到黔灵山大罗岭,一路都是山地,崎岖不平,半个小时能到了?说出去没人信啊!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也不打算告诉别人,这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什么人!”随着一声大喝,一伙手持朴刀的汉子,凶神恶煞地横在路上。

    这人故意展露身形,因为他知道距离要找的人不远了。“我来找四爷。”

    凶神恶煞的几个汉子,听了“四爷”这两个字后,禁不住退了两步,打量起眼前这人。只见他一身黑衣,似乎一个飞天大盗一般。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头子了。一个老头,这些汉子是不会怕的。

    只是应有的警惕心不可少:“你是谁,你找四爷什么事?”

    “五爷派我来的,要是耽误了四爷的事,你们担待得起?”

    为首一个汉子冷笑道:“莫要上了这老小子的当,四爷到这不过几日时间,便是五爷也未必知道,这人说是来找五爷的,怕不是禁军的探子!”

    “就是,把他绑了,交给四爷!”

    黑衣人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话音未落,这些汉子就挥舞着朴刀冲了上来。他们的功夫,在旁人看来是威猛至极,可在这黑衣人看来,却满身都是破绽。只见黑衣人身形都没动,只是挥了挥手,似乎在驱赶苍蝇一样,那些汉子连他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就“哎哟”、“直娘贼”、“这鸟厮”地乱叫一通,纷纷倒在了地上。

    “住手!”

    后面传来一声大喝,那些没动手的汉子吓得连忙后退,一个劲地说道:“四爷,有人……有人打上来了……”

    “废物,一点眼力都没有,赶紧给老子滚,丢人现眼!”来人正是四爷,只见他脸上的刀疤,愤怒之下显得异常狰狞。那些汉子一见,便知道四爷真个是怒了,连忙搀扶起倒地的汉子们,往后撤去。

    “你怎么来了?”

    四爷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对着那黑衣人说道。其实他不过是认出了这黑衣人的招式罢了,普天之下,除了他和黑衣人,估摸是不再有第二个人会这些招数了。

    黑衣人走到火把前,跟着四爷的众人才发现这个黑衣人是一个糟老头子,头发都半白了,脸上的皱纹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上了年纪。黑衣人也打量起四爷来,良久才说道:“我老了,你也老了。”

    原来,他看见了四爷的两鬓上,竟然也有了白发。

    四爷脸上显现出难得的柔和神色,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他们一前一后,没入了临时搭起的木房之中,后面那些喽啰才敢议论:“你说这老头是谁?怎么没听四爷提起过啊!”

    “听闻是五爷派来的,难道是四爷的师父不成?”

    “跟我说说呗,四爷的师父是谁?”

    “四爷的师父你都不知道?亏你还在山寨呆了这么多年,告诉你,四爷的师父大有来头!听说早些年,他单凭一双肉掌,将罗家硬生生保了下来,至今仍旧是彝家的首领!你以为那些旁支不想取代罗家吗,嘿嘿,朝廷御赐刺史官职,谁不想?得有命享才行啊!听说这人,当年赤手空拳,把那些旁支请来的高手,一一打败,甚至还打死了两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这下他们就老实了,这刺史的官位啊,还是罗家的!后来老太爷让四爷拜了他为师,所以四爷才有这等功夫。四爷都这般厉害了,可想而知这人有多厉害!”

    “那他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倒是入了罗家后,他改名为来福,听说现在是刺史府的管家,轻易不出府门。”

    “管家?!”这些汉子都吃了一惊,一个大高手,竟然甘心做一个管家?真是匪夷所思!(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条件

    “师父……”

    四爷刚刚开口,黑衣人都阻止他说道:“我们已经断绝师徒关系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是什么师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玄策永远铭感师父大恩大德!”

    “行了,说正经事要紧。这次来,是他让我来的。”黑衣人把头上的黑巾摘下后,显出一张微微显老的脸庞来,赫然是刺史府管家,来福。

    四爷知道,来福话中的“他”,指的是矩州刺史罗素策。只见四爷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他如此着紧,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说吧,又是什么着紧的事?”

    来福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四爷皱了皱眉,小声地骂了一句:“不知道老子不喜欢舞文弄墨么,每次都整这些有的没的,有甚么说不就行了?”来福听了这句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四爷把信凑在油灯前,眯着眼认真地看了起来,还没看完就勃然大怒了:“什么,让老子受了招安?”

    来福淡淡地说道:“禁军此次来势汹汹,你不是不知道,你应当没有看完,看完朝廷的条件先罢。”

    “也是你来,要是换了个人,我定然将这信撕了……”四爷骂了两句,才继续看下去。“嘿嘿,朝廷倒是挺大方的,六品武官,甚至连手下弟兄都可编入厢军?倒是下了血本啊,不过凭什么?”

    来福闷声说道:“你们占着这条茶马小道,商贾不行,朝廷如何不急?这几年不同以往了,以往商贾不受朝廷待见,现在朝廷要靠商贾方能有所税入,你说你们占了朝廷的命根,能不急么?”

    四爷冷笑一声:“所以看出这个价码来?哼,要是我不答应呢?”

    来福叹了口气,说道:“你会答应的。”

    四爷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没错,我是会应承的。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罗家?那些旁支,无时无刻不觊觎着罗家的刺史官位。呸,也不想想,他们那样,也配做这刺史?要是他们做了这刺史,彝家早就内乱了!”

    来福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自愿堕落,在庙窝顶落草,也是为了护着罗家。有你手下千把人,那些旁支就不敢如何。这二十年来,确实定份了许多。但你要知道,素策的身子骨不行,一日不如一日。偏生罗家又没有什么出色的子翤,如此以往,怕是守不住这首领之位了……”

    四爷沉默了,良久方才叹息一声:“这消息是从何处而来?”

    “禁军厢正指挥使说的,乃是皇上密旨。”来福也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了,“你是怕那胖子说的是假话?”

    四爷点了点头,说道:“我手下千余弟兄,禁不住折腾。反正没有朝廷圣旨,我是不会顺了朝廷之意招安的。要是那甚么捞子指挥使来,你就跟他明说。想让我招安,可以,朝廷圣旨,官职,以及这千余弟兄如何安排,事无巨细都要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才放心。”

    来福点了点头,说道:“那胖子应该不会诓人,他带来了皇上想出的在山上种田的法子。要是他自己想到的,估摸他也没这个本事。”

    四爷一愣:“甚么,在山上种田?”

    来福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要种稻子。”

    四爷哈哈大笑,一脸不信地说道:“这小皇帝是得了失心疯不成,山上又如何种田,还是种稻子?便是山下良田,没有水,也种不得!”

    “听闻在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等地也有人会种,素策已经遣人过去求取这个法子了。”来福淡淡地说道,“我看倒是可行,矩州什么都不多,人多山多。要是真个种得成,矩州又将是茶马互市要地,富庶指日可待。这个政绩在手,朝廷怎么都会给罗家三分脸面,便是旁支想抢刺史这个官位,怕也是抢不过去的。”

    四爷脸上的刀疤抽动了一下,还是一脸不信:“师父,这法子真管用?”

    “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确实在广南西路,有寨子也是这么做的。”来福淡淡地说道。

    四爷一愣:“师父,你是说苗寨?”

    来福点了点头:“苗寨传承自上古,多有旁人不知奇术。这梯田为一份,用蛊又是一份。我先前告诫过你,苗人惹不得。便是一个老妪,一个孩童,也能置人于死地。甚至要你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四爷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心中都掂量得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脱口问道:“那此法要是可行,那些彝家人就不去剪径了?禁军可会班师回京?”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地方,说真的,要不是开国太祖优待,罗家还是一个国中之国,哪里需要年年进贡,俯首称臣?便是现在,彝家人也很不待见朝廷官兵,十分排外,巴不得这些丘八赶紧滚回长安去。

    来福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黯然地说道:“贼性一起,如何能平?怕是禁军要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矩州了。莫说矩州如此,先前归附的大理国怕亦是如此。段王爷那边,估摸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先前侬智高叛乱,段王爷差点被卷了进去。幸得先帝仁慈,不予追究。段家现在是怕了朝廷,禁军驻扎也是理所应当了。”

    四爷脸色有点不豫:“段家有八府、四郡、四镇、三十六部之地都要对大顺俯首称臣,先祖确实有独到的远见。只可惜只争得一个刺史官职,要是像段家一样,做个王爷,那些旁支还敢动什么歪心思?”

    来福皱了皱眉头,说道:“段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做王爷也是不舒心的事。时日不早了,我要回去将此事告诉素策,再邀那胖子过府一叙。”

    四爷一愣:“师父不留下来,陪徒儿喝两杯吗?”

    来福已经走到了木屋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要是招了安,我们多的是时间喝酒。”

    四爷看着他的背影,迅速地隐没在夜色之中。昏暗油灯下,映着他的刀疤脸,显得格外渗人:“招安,招安,这个小皇帝,倒是好心胸!”

    (推荐一个朋友的书,猪脚两岁能水一百万字的,还能跟李鸿章侃大山的妖孽,咋没人放火烧死他呢?幸亏不是建国后,不然都不许成精了。书名《甲午崛起》,喜欢的朋友去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秋闱将至

    “啪!!!”

    一份奏折被狠狠地拍落在龙案上,陆承启有点吹胡子瞪眼的意味,嘴上骂道:“好算计啊好算计,都算计到朕的头上了!”

    高镐在旁边吓得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

    陆承启心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且起来,不关你事!”高镐也不敢多问,只好讪讪地起身。陆承启也站起身来,负手在背,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高镐,朕问你,朕对那些水贼如何?”

    高镐连忙回答道:“陛下仁慈,从不追究其造反之罪,甚至还陆续下诏,封赏其官职,已经仁至义尽。”

    陆承启摇了摇头,说道:“想来是朕的施恩不够啊,矩州那边的山寨头子,居然拒绝了招安,非得朕下一道圣旨,诏告全国才行!”

    高镐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这些贼子,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啊?陛下无须动怒,只需禁军一到,肯定将其化为齑粉!”

    “不,他们既然要圣旨,要天下人知晓,那朕就给他们!”陆承启深思熟虑之后,缓缓地说道:“千金买马骨,朕还是舍得的。但他们招安之后,仍然为非作歹,就莫怪朕不讲情面了。”

    “陛下仁慈,乃是他们的造化!”高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马屁,他算是摸准了陆承启的性情,知道小皇帝最讨厌人家拍他马匹。但拍马屁是件技术活,拍在马腿上活该那是自己活该。陆承启是听不得太肉麻的马屁,这等不轻不重的,还是可以接受的。

    陆承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进殿了,难道有臣子要求见?”

    高镐微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陛下,确实是有大臣请求觐见陛下。”

    “哦,不是刚下例朝吗,怎么有事不在例朝上说?”陆承启淡淡地说道。

    这话高镐的不敢接的,要是接了,说不定就成了“同党”了。“行了,说罢,是谁?”

    高镐这才敢回答道:“启禀陛下,礼部尚书冯承平求见。”

    “哦,是他啊!宣他觐见吧,一把年纪了,在殿外站了这么久,也该累坏了……”

    “陛下如此体恤大臣,大臣又如何不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高镐又拍了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这回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陆承启皱眉道:“你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莫要多言其他。祸从口出,这道理你应该懂。”

    高镐连声说“是”,然后慢慢地躬身退出了垂拱殿。不多时,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端着朝笏,一副刚刚下朝模样的官员踏入了垂拱殿之中。

    “臣冯承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陆承启也没有回到座位上,站在龙案前,以奇怪的眼神扫了他一下:“是冯卿啊,来人,赐坐!”

    “谢陛下!”

    冯承平也不客套,熟稔地坐在椅子上,三分二的屁股都腾在空中,生怕惹得这小皇帝不高兴。

    陆承启见他坐下后,便缓缓地问道:“冯卿求见于朕,想必是有要事。怎么不在例朝上明言,却要私下见朕?”

    冯承平连忙说道:“陛下,秋闱将至,,试题仍未定下,臣忧虑重重,才不得以求见陛下……”

    陆承启一愣,很快将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大大方方地说道:“这几日政事繁多,朕竟忘了确定试题一事。冯卿如此上心,朕心甚慰。嗯,待朕找一找,前些时日冯卿呈给朕的奏折,朕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冯承平心道:“这皇上当得也是够糊涂了,秋闱这么重要的事,竟说忘就忘。不过想来也是,皇上再开秋闱,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这十品官制一出,天下哗然,用些手段,再开恩科,也算是补偿了一番天下士子。只是可惜了往后再无官吏之分,小吏亦能做朝廷大员,这实在有违圣贤之道啊!”

    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在陆承启面前说的,他的“圣贤之道”,和陆承启的“圣贤之道”截然不同。说白了,冯承平要的“圣贤之道”,则是少数人掌握了儒家要义,对科举进行垄断,这考出来的官,全都是他们自己人,容易形成文官集团。而陆承启旨在打破这个文官集团,自然会触犯到这些既得利益集团,但长久以往,是对国家有利的。其实小吏中,也有大才干之人,只是限于出身,竟无法施展抱负。而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却占着茅坑不拉屎,为官不办事,却热衷于享乐。这些官员,是十分害怕十品官制的。因为随着十品官制的推出,伴随着全新的政绩考察制度。这个政绩考察,一半来自于吏部的考察,而另一半,则来源于各地监察司收集的百姓口碑。

    要是以往,吏部那里有些熟人的,还能办点事,毕竟这官场的东西,不是严打就能完全杜绝的。而现在对半开,监察司又是小皇帝的私人情报站,百姓对这个官怎么评价,轮得到吏部指手划脚吗?显然不是,所以很自然,这无疑给很多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官员敲响了丧钟,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若论办事能力,这些官员半点都欠奉,可要是说到贪污受贿,喝酒品茶,这些蛀虫那是样样精通。

    随着十品官制的深入推广,从京兆府一路向全国扩散,这些官员差点没求神拜佛,深怕自己的劣迹被小皇帝知道,来个一贬再贬,甚至直接罢官,那他们的脸面可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冯承平自然也收到了门下弟子的求救,他只回了四个字“好自为之”,就不敢细谈了。所有明眼人都知道,只要秋闱一过,十品官制正式实施,那大顺的官场,就真的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个变化对百姓自然是好的,官和吏不再分家,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也只能学着办事了。引入了竞争机制后,这些官员能不能比得过小吏还两说!幸亏逼得小皇帝留了一手,十品官要是没通过科举,还是不能晋升。但小吏也能科考,说白了其实也差不多了。

    换句话说,当官不再是金饭碗,连铁饭碗都不算了。十品官制一旦实行,当官就是瓷饭碗。你要是能干,瓷饭碗就会越做越大;你要是没才干,只会夸夸其谈,治下一塌糊涂,那不好意思,瓷饭碗碎了,你另寻谋生去吧!

    为什么文官集团这么痛恨十品官制?不是小吏能当官,而是新的政绩考察制度,让他们心中不安!(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科举试题

    冯承平的脸色不定,怕被陆承启看出来,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原先就是茶酒精通,一品之下,发觉舌尖上的味道有些不对劲:“陛下,这茶好似有些不对劲啊……”

    说出这句话后,冯承平就有些后悔了。贡茶四十余种,他大部分喝过,就算是没喝过的,也大约知道是什么味道。可这茶明显不同,入口而甘,清香沁鼻,贡茶能如此清香?禁不住有此一问。

    陆承启翻着一堆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对?怎么不对了?哦,是了,朕前几日换了新茶,并非贡茶,而是什么洞庭新血茶,朕嫌名字不好听,该叫成‘碧螺春’了……”

    “碧螺春?”冯承平心中有了底,再喝了一口,确实解渴回甘,十分清香。

    这时,陆承启直起了身子,嘴上说道:“总算是找到了……”

    能在一堆奏折里找出这封奏折,也算陆承启记忆力好了。其实冯承平早有准备,若是小皇帝找不到的话,他还有备份的。就算小皇帝没有选中题目,他在一边旁敲侧击,总是能确定下来的。此间距离秋闱之日,不过月余了,要印上几万份试题,还是有点赶的。现在长安城郊的印刷作坊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不提前一点,怕是无法准时开考。冯承平怕弄砸了饭碗,才如此上心的。

    只见陆承启摊开了早已批示过的奏折,扫了一眼,说道:“朕早已选出题目,奈何政事繁忙,竟忘了送至礼部。这样罢,冯卿你且记下便可。我朝科考,只考经义,论,策。依朕看来,经义一题,就选‘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这题好了,朕倒想看看有多少阿谀奉承之辈。其二便是‘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而能迁,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这句话应当不难找吧?”

    冯承平连忙说道:“陛下出题,为世人众所皆知之经义,其一出自《论语·泰伯》,其二出自《礼记》,想必举子都应知道。”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就好,不过越是平常题目,越能看得出举子们的思想。”

    冯承平心道:“可不是,要是这么简单,想要脱颖而出,就更得标新立异了。”不过他也知道,经义只是小道耳,自元绶年间以来,大顺的科举不再以诗赋取士,而是以经义、策、论取士。其中经义是基础,所占比例很低。所以很多死读书的人,往往经义记得很熟,却在策、论上毫无建树,被无情地黜落下来,成了“不第秀才”。而一些经义只能说中规中矩的,却在策、论上大放光彩,往往则能中进士。这也是大顺科举进步的一个表现,不再重虚幻的诗赋经义,而重实用性更强的策、论。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经义不过考举子们的根底,策、论方才是朕看重的。朕观遍冯卿的奏折,礼部的臣子出的题,皆不符朕之意。是以朕并不打算用这上面的题目,而是另起试题。”

    小皇帝往往有惊人之举,这也不算是奇事了。冯承平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心仪之题?”

    “道之以政德之论。”

    陆承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题目原是出自《论语》“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意思是,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约束他们,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

    冯承平大为吃惊,连忙说道:“陛下,此题若出,恐不好断文章之优劣!”

    陆承启一愣:“为何如是说?”

    “孔子之言,世人皆知。道之以德,乃士子所明之理。若陛下持以道之以政,天下士子难以归心,此一也!其二,若卷面皆为道之以德,如何断定成绩之优劣?”冯承平忧心忡忡,他怕的是题目出得不好,被天下士子所诟病。这就等于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皇帝这边不讨好,士子那边也不好交待,奈之如何?

    陆承启笑道:“冯卿担忧,朕亦想过。道之以政,道之以德,皆为笼统之言也。人性有善恶,岂能区区以政以德便能使之‘道’?此时非上古之时,民风亦非上古之风。信而好古,朕亦好。只是为君者,不信德,不全为政,唯有政德相辅,方能督促百姓向善向德!”

    冯承平对着话有着一万种理由反驳,但奈何小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把他放在火架上烤了。他能预见到,放榜那日,他的府门前该会有多少士子扔臭鸡蛋,烂菜叶啊!其实这个问题,自春秋以来就有人思考了,并非陆承启原创。说白了,无非就是道德与法制的争辩。其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互相让一步。如果对中国历史有所了解,都会知道一个强大兴盛的皇朝,都是法制齐全,道德完备的。要是礼崩乐坏,道德沦丧,律法被践踏,那这个皇朝就是病入膏肓,等着被推翻了。有一个词,很适合中国自汉代以来的状态,那就是外儒内法。

    其实法制和道德,完全是两码事。法制是强行制约,以国家强有力的武力保证实施的;而道德,则要靠教育。为何上古时期民风淳朴?那是因为人口少,圣贤也多,言传身教,自然民风淳朴。到了现在,人口多了,可圣贤少了,言传身教不那么广泛了,自然社会问题就出来了。律法肯定是要保留的,其实陆承启出这道题的重点,在于道德建设上面。他很想知道,这些前来科考的举子们,到底有多少是有真才实学的,能看得到这个方面的。这关系到他施教于民的教育大计,可以说现在就开始铺路了。

    冯承平不能理解,很正常,毕竟他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过谅他也不敢反驳,毕竟陆承启可不是先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了,这两年来他一直充实着自己,在把无关痛痒的奏折丢给内阁后,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经典,了解当前世人的思想,才能更好的施政。他要想带领大顺走向复兴,那首先就得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策问时政

    冯承平知道,若是小皇帝执意要选“道之以政德之论”这个题目,他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再说了,这个题目并没有“超纲”,还在儒家经典的范畴里,也算是试论的经典题。只是争议会大了些,只要是学习儒家经典的士子,有谁不说为政以德?这也是儒术的弊端了,老想着劝人行善,以身作则,使天下太平,他们哪里曾想过,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没有了法,没有了监督,这些道貌岸然的文人,暗地里会做出什么事都说不定哩!

    要是百姓个个都是张载那样的大儒,懂得洁身自好,陆承启哪里还用设什么法?直接撒手不管国事都可以了,只是这可能吗?很明显不可能,哪怕儒术的最高境界是人人成神,人人成圣,那也不可能。人分善恶美丑,而设定律法,则是保护善人,惩戒恶人的。陆承启认为,律法不应该是以惩戒为目的,而且劝人行善,它是道德的底线,简而言之,违反了道德不一定犯法,但犯了律法一定违背了道德。违反道德不一定有强制力约束你的行为,或为此行为作出赔偿,但违反了律法就一定有强制力约束你的行为,并要你为此作出赔偿。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纠纷,相应道德和律法也会随之产生,本质也是为解决一些问题不管是道德,还是律法,其共同目的就是规范人的行为,解决冲突。道德是立法内容的重要渊源,但是道德却是高标准行为,而律法却是每个人,或者说是有人性的人遵守的底线。

    儒家讲究法吗?讲究,哪怕孔子提倡的是“德主刑辅”,他一样也是主张以礼治国,寓法于礼;注重伦理纲常,维护等级特权;倡导德主刑辅,先教后刑。后来孟子又进一步论述了这个观点,荀子也在此基础上把法家的“法治”思想纳入了儒家的体系之中,提出了“隆礼重法”,将礼法融合起来,使两者相辅相成。

    但很可惜,自汉代以后,儒家子弟就摆明了不想遵法。他们需要的是无上的地位,甚至要和帝王平起平坐,所谓垂拱而治便是这样。可这行得通吗?凭什么平民百姓要遵守律法,你们却可以逍遥法外?所以文官集团和皇帝的矛盾,往往来源于此。皇帝是权力太大了,大到文官集团都控制不住,所以心理不平衡。你是皇帝,可以豁免律法;我是臣子,就不能豁免律法?那我凭什么只做臣子,不能做皇帝呢?正是因为如此,权臣要篡位,野心家要造反,都是想取得这无上的宝座。

    而在皇帝为九五至尊,一言九鼎的时候,那律法常常就会以帝皇的意志为转移。打个比方,这个人明明犯了人命案,却是个大孝子,杀人也是为了夺其钱财救母。诶,在愚孝的时代,这个事情还真会发生。如果皇帝知道了,会怎么判呢?只要皇帝不是陆承启,恐怕无罪释放和杀头都是五五开。

    为什么会这样?那就是因为以孝悌立国,最为重孝。而中华传统,又是将忠孝放在一起的。你重孝,肯定就忠义,所以皇帝觉得你罪不至死,豁免你死罪。但被杀的人不就很冤枉吗?冤枉,可没地方申冤啊,这案子是皇帝断的,你有本事翻案?等于水中捞月,世人都同情你,可官府不容的你。

    所以陆承启有感这个,决定凭借律法,要正确定义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值得提倡的,什么是该捉拿下狱的……

    只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对律法不感冒,九成九是法盲。哪怕是读书人,也只读经典,不识律法。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所以敢伸手拿钱。他们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毕竟寒窗苦读十数载,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里容的你胡乱伸手?

    这就是为什么穷苦的读书人做了官,比有钱人做了官还贪的缘故。他们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哪里知道头顶上有一把叫做律法的利剑?

    冯承平是不知道陆承启心中所想,他只知道一旦出了这样的题目,他的麻烦就来了。君臣沉默了良久,冯承平内心也挣扎了许久,才算是认命了:“既然陛下已定题目,那臣只能遵循旨意了。不过那策问一题,不知题目如何?”

    陆承启也早有准备,自那本奏折上拿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纸,递给了冯承平,说道:“朕早已拟好,都在上面了。”

    冯承平定睛一看,差点没昏过去。只见这宣纸上面,写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话:“朕承祖宗之大统,先帝之休烈,深惟寡昧,未烛于理,志勤道远,治不加进。夙兴夜寐,于兹三纪。朕德有所未至,教有所未孚,阙政尚多,和气或盩。田野虽辟,民多无聊。边境虽安,兵不得撤。利入已浚,浮费弥广。军冗而稍练,官冗而小澄。庠序比兴,礼乐未具。户罕可封之俗,士忽胥让之节。此所以讼未息于虞、芮,刑未措于成、康。意在位者不以教化为心,治民者多以文法为拘。禁防繁多,民不知避。叙法宽滥,吏不知惧。累系者众,愁叹者多。仍岁以来,灾异数见。六月壬子,日食于朔。淫雨过节,暖气不效。江河溃决,百川腾溢。永思厥咎,深切在予。变不虚生,缘政而起。五事之失,六沴之作,刘向所传,吕氏所纪,五行何修而得其性?四时何行而顺其令?非正阳之月,伐鼓救变,其合于经乎?方盛夏之时,论囚报重,其考于古乎?京师诸夏之表则,王教之渊源。百工淫巧无禁,豪右僣差不度。治当先内,或曰,何以为京师?政在擿奸,或曰,不可挠狱市。推寻前世,探观治迹。孝文尚老子而天下富殖。孝武用儒术而海内虚耗。道非有弊,治奚不同?王政所由,形于诗道。周公《豳》诗,王业也,而系之《国风》。宣王北伐,大事也,而载之《小雅》。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度支。钱谷,大计也。兵师,大众也。何陈平之对,谓当责之内史?韦洪质之言,不宜兼于宰相?钱货之制,轻重之相权;命秩之差,虚实之相养;水旱蓄积之备;边陲守御之方;圜法有九府之名;乐语有五均之义。富人强国,尊君重朝。弭灾致祥,改薄从厚。此皆前世之急政,而当今之要务。子大夫其悉意以陈,毋悼后害。”

    其实一大段话,只有几个是有用的词,都是直指当今新政的。比如“田野虽辟,民多无聊。边境虽安,兵不得撤。利入已浚,浮费弥广。军冗而稍练,官冗而小澄。庠序比兴,礼乐未具。户罕可封之俗,士忽胥让之节。”说的便是田地有了,但百姓不去耕种,指的是江南那边。兵不得撤,指的是辽国仍然是心腹大患。水利设施建设起来了,但是花费很多。禁军稍微练了练,而推出新的政绩考核标准,十品官制,也让冗官看到了希望。其余那些,都是道德方面的,旨在教育。(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王家到京

    冯承平吓得满头大汗:“这……这……陛下,这要是作为试题,天下士子,怕是……”

    陆承启笑道:“怕是怎么?要狠狠地骂朕吗?那朕是求之不得!新政有何弊端,朕在长安,看不到全国。若是有人举以利弊,朕定然虚心接受。若只是一片歌功颂德,曲意逢迎,朕又如何得知这个国家,到底需要什么?冯卿,为国取士,以德为先。若是阿谀奉承、俯首贴耳之辈,朕万万入不得眼。若是一味批判新政,不得要领者,朕亦当是狂生。其中曲度,须好好掌握啊!”

    冯承平听得冷汗淋漓:“陛下所言,极是有理,只是天下士子何其多,这万一有人传扬试题,刻意诋毁新政,岂不是……”

    陆承启倒是有点意外,按理说冯承平不应该是新政一派的,甚至连墙头草都不算是。哪怕他从未表过态,可他的门生故吏,一个个都是坚定的反对新政的。若没有他的首肯,他的门生故吏会如此卖力?说出去都没人信!特别是十品官制刚刚出来那会,叫嚷得更凶。要不是给陆承启强行压下去了,恐怕这十品官制早就付诸东流了。

    历朝历代以来,臣子的实力都不可小觑。要是罢朝的话,皇帝就难受了。皇帝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事都干完吧?

    这也是臣子平衡皇帝最好的办法了,或者说也是唯一的办法。所以皇帝有感于此,不敢胡来,还要施展帝王之术,拉一派,打一派,再中立一派。哪里有这么好做皇帝啊,要是遇到一根筋的臣子,你跳河的心都有。陆承启不怕奸臣,奸臣有监察司看着。要是这等一根筋的忠臣,就像御史中丞李然那样的,他恨不得见面就躲在一旁。这些忠臣,又是极为中庸之人(中庸之意非是墙头草,而是中不偏,庸不易,坚定自己的信念),要是辩论起来,非得要你顺了他的意不可。当然,在皇帝面前,他们不敢太造次,要是同僚辩论,嘿嘿,那场景想想都喜感。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新政使得大顺国力蒸蒸日上,朕便是背负些骂名又如何?”陆承启无所谓地说道,他可是记得再过几十年后金兵都打过来了。他现在不过十八岁,要是按后世的算法,才刚刚十七岁,几十年后他有幸活着,那岂不是另一个宋徽宗?

    每每思及此处,陆承启都吓出一身冷汗。北宋覆灭,金兵除了烧杀抢掠之外,更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以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北上金国,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靖康之耻导致北宋的灭亡,深深刺痛汉人的内心。陆承启身为一个汉人,机缘巧合当了皇帝,又如何能让这历史重演?

    冯承平看着直立在龙案前的小皇帝,第一次觉得他好似真的把整个朝廷,整个民族都扛在肩膀上。说真的,若是两年前,他根本不相信国库能达到八千万贯之巨。可在陆承启的带领下,轻轻松松突破了八千万贯。所有人都觉得小皇帝太年轻,他的想法都是错的。殊不知真正实施之后,鲜少有错漏的地方。诚然,各地州府有监察司监管着,积极性高了许多。但想想看,小皇帝为何很笃定新政能成?

    陆承启会告诉他,这是超越千年的知识积累的成果?“嘿嘿,你慢慢猜吧,我就是要搞个人崇拜,让大顺百姓,把我都当神一样看!”似乎看出了冯承平的心思,陆承启心中“恶狠狠”地想道,“你以为我会像王安石,范仲淹那样失败吗?嘿嘿,太天真了。我就不信了,坚持个两代人,你们这些个文官还能拿新政怎么办!说到两代人,好像我连儿子都没有啊……”

    冯承平颤巍巍起身,地端着那本奏折,说道:“既然陛下已经订了试题,那臣先行告退,贡院那边还等着……”

    陆承启似乎没听到,鼻腔中哼出个“嗯”字来,冯承平慢慢地躬身退出了垂拱殿后,陆承启嘴上喃喃地说道:“青春期的荷尔蒙啊,好像要涌出来了……不得不说,凤儿那身材,真个好,还有那瑾萱的……额,我怎么又想起她来了,难道真的对她有余情?”

    长安城的启夏门内外,行人众多。长安乃大顺京城,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了五十万户,要是按照一户三口人来算,都有一百五十万人之多。更别说城郊而来的百姓,反正长安城已经不输后世天、朝一些二三线城市的人口了。

    而此时,启夏门外缓缓驶来两辆马车,马车上的灯笼,写着一个“王”字。不消说,这两辆马车肯定都是王家的人。

    且不说这马车样式普通,便是镶金带玉的,也最多引起行人的注目罢了。在长安城中,随便砸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个腰缠万贯之人。甚至家产万贯的,在长安城都算是穷人了。你不去问问,长安城现在的地价多贵?一出带院子的民宅,起码得一万贯,还不是繁华地段!这还是朝廷出了抑制地价的政策,要不然现在长安的地价,怕是能给不良商人给炒到十万贯以上!

    大顺也算是很人情味的朝廷了,关注民生方面,一直做得很足。你要是有长安城户口,哦不,是户籍,没有房子住的话,还有公租房。此时的公租房唤作公房,日租十文钱。要是有逢年过节的,还免房租。但是这要分时段,要是科举之时,房子供不应求,便是一榻之地,也往往需钱十贯。这也是为什么眉州“土豪”苏洵一家,在长安连房子都买不起,要住官廨了。苏轼前来京城,更是只能借宿在坪山书院当中,由此可见一般。

    这官廨和公房其实都是朝廷的房子,只不过官廨只给官员免费住,而且是新科进士,且不能住超过一年。而公房只提供给有长安户籍的百姓租凭,日租十文。若以上一年的公房年租算,共征得十三多万贯年租,长安城共有公房两万八千余间。长安城的普通百姓日收入约是百文钱,上焉者或达三百文,而在长安城的单日最低生活费约为二十文,算下来,一个五口之家只要有两个有收入之劳力,刨除必要的开支,每月还能节余三贯即三千钱,支付京城三百到四百文的公家租金当是绰绰有余的。

    而在科举时,长安城会集了成千上万的考生,供需极不平衡,房租也跟着暴涨,尤以地近考场贡院的房子为甚。其诸处贡院前赁待试房舍,虽一榻之屋赁金不下十数贯。要是有些生意头脑的,在长安城开间客栈,那真的是坐着收钱了……

    这王家的人显然没料到京城的房租这么贵,他们入了长安城后,一路打听,尴尬地发现,他们原是临川小富人家,居然在长安城租不起一间房屋!因为便是一间带小院的宅落,也需要一月十数贯的钱银。他们起码要在京城呆上三个月之久,带的钱除了租房子,还要吃喝拉撒,哪里够?

    “爹爹,这价钱太贵了,怎么办?”

    一个少年掀开马车的帘布,焦急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租房难

    马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或许这就是饱读诗书之人的不同吧,少年一见到中年人,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畏畏缩缩地退了两步。中年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对房东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东家,我等乃是赴京赶考的士子,能否通融则个,这租金未免也太贵了……”

    房东也很敬重读书人的,谁知道这科过后,这些“落魄”的读书人,会不会一飞冲天?既然这中年人以礼相待,他也很客气:“不瞒诸位,不是我想如此,整个长安都是这般。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我给出的已经是最低的价位了。整个长安,能用十贯钱就租下一个大院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中年人皱了皱眉:“那为何我上次来长安,房租仅仅是百多文钱而已?”

    “这位老爷,想必上次不是来京赴考吧?”

    中年人一愣:“与恩科有何干系?”

    “干系大了去!老爷有所不知,要是平日里,这两进院落的房子,几百文钱租与你,并无什么干系。可这不是刚巧是恩科时段么,这来京士子一多,这房子就不够住了。要是前些年,倒也没关系,还能去店宅务那里打点打点,就能住个公房。可这些年来,长安城里的人太多了,公房那是供不应求,莫说外地人,便是长安人,亦不一定能住得上公房哩!我们是平头百姓,把房子租出去,也是求个温饱而已。这物以稀为贵,赶上了科举开考,才能赚上那么一小点。要是几位去客栈,说不得更贵!”房东也算是知无不言了,中年人从他坦荡荡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并没有说谎。

    “店宅务那边,真个是不给住了么?”中年人不死心,还想有着奇迹发生。

    房东笑了笑,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自从开征商税以来,长安城来往的,皆为五湖四海之人,长安城里的人就好像蒸面团一样,猛地多了起来。要不是这样的条例出来,说不定那公房都给那些商贾占了去!这公房租金便宜,商贾岂能不知?这些人是削尖了脑袋,也要钻空子的。要是给他们占了公房,那长安城里的百姓,住哪里去?”

    中年人一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店宅务是什么地方?这店宅务又叫楼店务,算是一个衙门了。这个衙门原先也是颇有油水的,因为它管的是公房租金这一块,当然了,也要负责管理和维修朝廷的房产,包括公房和官廨。自从有了监察司之后,这店宅务就不再吃香了。毕竟这个小皇帝,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你也可以这样认为,由于长安城是这个时代的经济政治军事中心,甚至还是“万国咸通”的国际大都市,不仅民众大量涌入长安,甚至连波斯、天竺、倭国等商贾都纷纷涌来。这样一来,长安城里的房屋租赁市场的火爆,,节节攀升的房价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租不起房子,只能露宿街头。长安城乃是堂堂国都,天子脚下,怎能容得下这事?于是,自乾德年间起,为了稳定社会,大顺朝廷出台了“廉租房”政策,也就是店宅务,专门租廉价的房子给百姓。

    店宅务里面,也分左厢店宅务和右厢店宅务。主要就是将长安城一分为二,左厢店宅务负责长安城明德门左边的公房;右厢则负责明德门右边的公房。以长安城左厢店宅务为例,最高的官,叫做“勾当左厢店宅务公事”,官不高,是一个正八品小官。别看它官小,来头一点都不小,就好像《西游记》里的弼马温,手下都有监函、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人等。当然这个“弼马温”是杜撰的官职,养马的官,在中国皇朝里的品位还挺高的。毕竟古代骑兵是一个花费巨大的兵种,没有不行,养着还挺贵,所以担任其主官还是挺高官品的。就拿牧马监来说,监正都是正六品,哪里有《西游记》里面写得那般不堪?额,这是题外话了……

    说回店宅务,这个“勾当左厢店宅务公事”手下,也像牧马监一样,挺多手下的。主官的两个副手,唤作“店宅务专知官”,大顺的官名,不是知,就是判、权、直、试、管勾、提举、提点、签书、监等等,这些才是职官,其他的是阶官,知道这一点,就不怕那些唬人的名头了。这“店宅务专知官”为从八品小官,下面还有三个正九品的“店宅务勾押官”,五十个从九品的“掠钱亲事官”。若是十品官没有开始前,还有五百个正编小吏,叫做“左厢店宅修选指挥”,现在他们摇身一变,也成了官了。

    这帮人是怎么分工的呢?其中“左厢店宅修选指挥”呢,就负责维修公房,添砖加瓦的,谁让他们官最小,人最多呢。“掠钱亲事官”挨家挨户收房租,“店宅务勾押官”定期巡查辖区内的公房,“店宅务专知官”分管辖区内公房的维修、租赁和收租,第一把手“勾当左厢店宅务公事”统抓全局工作。店宅务的情况大体上就是这样子。要是搁以往啊,随便塞点钱进去,管你是不是长安户籍,都能租公房,花最少的钱,住上一座大房子。可小皇帝亲政后,任何漏洞都几乎堵死了,这好处自然就没了。走南闯北的商人们,就只能住客栈,或者租民房了。但是朝廷注重商业后,他们赚得也多了,也不在乎这些小钱了。

    可这个政策,就苦了来京赴考的士子们了。不是所有的士子,都是有钱人,是土豪的。哪怕是一方土豪,在科举期间,也未必能住得上一两进的大院子!那租金,真的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就连眉州的“土豪”苏轼赶考时,也只能借住坪山书院,你可以想想看,这长安城科举期间,房价坐地起价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赶考的士子们,只能挤在城郊的客栈里,或者借住在坪山书院。但现在离开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城郊那些便宜的客栈早就住满了,坪山书院也不可能塞得下那么多士子。一些走投无路的士子,只好挨家挨户求收留了。有亲戚在长安的还好,要是没有,只能厚着脸皮敲门了。或者找一间无人的破庙,毕竟长安城里的乞丐,大部分都被收纳进了皇庄开设的工厂里。住破庙也不算丢人,元绶年间的宰相范仲淹都还住过破庙哩。当然,要是能说动长安城里的寺庙僧人,挂单一下,也是可以的。不说你还不知道,这些和尚才是长安城里的真正“土豪”!

    中年人听着房东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眉头越皱越紧。他们自临川一路风尘,经历了“无数劫难”——马车不知道在路上抛锚了几次,才算是赶到了长安。就是太匆忙没有准备,才导致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这中年人以哀求的声音说道:“这位兄台,这恩科不是常开的,你就不同通融一下么?你看看我这一大家子的,天色又晚了,能上哪去?这样,你通融通融,一月租金六贯钱怎么样?”

    (其实写这章还挺感慨的,因为到深圳广州租过房子,知道那里的房价真的高得吓死人。还是按照古代的物价算,古人做五天就能把房租赚回来了,还是住在京城里面。今人比古人活得还辛苦,有时候因为一间房,你会羡慕古人,为什么廉租房这么多,还不是一个小单间,是一个大院子。当然,古代的人口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这么想也是对现实很无奈罢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考个科举不容易啊!

    房东虽不是正经商人,可也是个精明人,哪里肯做亏本的买卖?摇了摇头说道:“诸位,不是我说的,你去周边打听打听,长安城里这个时候,哪里有人比我这更便宜?”

    中年人皱了皱眉,正待开口,那少年一咬牙,说道:“爹爹,我今后都不喝茶了,省出钱来……”

    房东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看你们如此模样,想必是自很远的地方赶来的。这样罢,一月八贯,只租一月,下月看行情再定夺,如何?”

    中年人一愣,说道:“这……这敢情好啊!我王介甫,谢过兄台了。”

    “且不忙,看样子你们都是读书人,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你们先立一份契约,画押签字,我才好把钥匙给你们。”房东显然是个老手了,十分熟稔这个过程。

    眼前这中年人,正是王介甫,王安石。那少年是他的次子,王旁。而另外一辆马车上,则是王安石的大弟王安国、三弟王安上、四弟王安礼。至于他的长子王雱,则在他下来的那辆马车里。再加上各自家仆,一辆马车上就是四个人,说是一大家子,其实也差不多了。

    王安石当即让王旁拿出了笔墨纸砚,一字一句地写下字据,认认真真地签字画押后,连带房租一并交由过去。房东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字,大体上觉得可以了,才说道:“不瞒诸位,我其实不识字,嘿嘿……”

    王安石一愣,他可没有料到这一层。要是早知道,随便写个数字,说不定就能省下好几贯钱来。不过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屑于做这些手脚,人家能在长安有自己的房屋,也算是人家的本事。人家靠本事吃饭,自己何必去做个恶人?

    房东也有星斗小民的狡猾,他不识字,却装出识字的模样来,让王安石老老实实地将钱交到他手上。其实大家都明白,长安城的房价,就是这两个月贵些而已。要是过了这两个月,就又逐渐回到正常水平了。毕竟这时的文人只有一条出路——金榜题名,除此别无他途。但是,科举之路偏偏是世上最窄的路,以“千军万马行过独木桥”喻之,实为妙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考中的留下,考不中的,钱银花完,回乡的回乡,继续“京漂”的“京漂”,反正住房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房东嘿嘿笑了笑,又让旁边一人看了看,那人点了点头,说没有问题。房东听闻了此话,当即从那八贯钱里,拿出一百文,数清楚了,交到他的手上。王安石知道,这人从事的行业叫牙人,顾名思义就是靠牙齿吃饭的人,又称庄宅牙人,相当于后世的中介。这牙人可不好当,他主要是拿房东的钱,替房东办事。做这一行,首先眼睛要毒,认得准租客。其次要能说会道,把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还得拿出令租客信服的证据来。什么证据?就是这个房子,是合法出租,绝对没有违法。具备这三个条件还不够,还得识字,要是租客不识字,还要会写租赁契约。要是租赁出了问题,他们可是担保人,不仅要赔偿,还得吃牢饭的。做牙人不容易,他们还要熟悉长安城里的房价行情,毕竟一个牙人,他的雇主可不能只有一个。要是只有一个雇主的话,他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当然也有例外,一些牙人专门做公房的生意,从租客手里赚钱。只是随着监察司的成立,这样的牙人也逐渐销声匿迹了……

    房东和牙人走了之后,王安石才叹声道:“去把你大哥扶进屋……”

    王旁愣了愣,然后才说道:“大哥适才睡着了,要是……”

    马车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没事……”

    王旁不敢再愣着,连忙扶着王雱下了马车。王安国也落了地,说道:“元泽这科真的不考吗?”

    王雱满脸病容,苦笑道:“叔父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坚持三日么?”还未说罢,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王安石忧心忡忡,他最看重长子,王雱也确实没有给他丢脸,只是这身子骨拖累了他。“为父听说,长安城里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其中一个叫什么孙用和的。这几日无事,先去找他来为你看看病。这身子治不好,做什么都不成!”

    王雱有气无力地说道:“孩儿的病,有劳爹爹挂心了。”

    “莫愣着了,进去罢!”王安上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们在大街上已经挡住了一大半路了,如是说道。

    王家进入了这院子,发现比他们在临川老家的房子不知要小上多少。除了修缮不错之外,什么都比不上临川老家的。王旁扶着王雱,嘴上喃喃地说道:“就一间破房子,敢伸手要八贯钱。有这八贯钱,在临川不知道能买多少亩地,够我喝多少次茶了……”

    王安礼听了王旁这话,笑道:“旁儿说得没错,这价钱是高了些,但值得。”

    王旁瞪大了眼睛:“值得?我看这是在抢钱!”

    王安石沉稳地说道:“不,这钱得花。”

    王安国知道王安石的性子,怕是王旁再说就要骂人了,连忙拉他到一旁,让王雱在院中先坐下,才低声说道:“我们王家这次来京赴考,几乎抱着必死的心来的。诚然,这租金是贵了些,但看上去起码体面。早就听闻‘长安城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勋戚世家,居无隙地’,也不算什么奇闻了。要是我们几个,侥幸高中进士,哪怕是末流,做个十品官也行,那也是光宗耀祖之事。王家乃临川大户,在京城都租不起两进院落,这成何体统?”

    王旁虽然读书不成,可人情世故醒悟也不慢,登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

    此时,王安石看了看天色,说道:“时日将晚,晚饭还是将就些,吃些干粮好了。旁儿,元泽带病在身,不能吃冷的,你且去外面,买些熟食回来。”

    王旁不敢不听,摸了摸腰间盘缠,估摸还有些钱银,便对着众位叔父一拱手,出了院子。看着次子远去的身影,王安石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心道:“赴京赶考,不易也!”(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制科

    恩科开考前,还有一项盛事,那就是制科考试,又称特科。这制科不是常开的科举,是皇帝为选拔“非常之人”而设置的特科,随时设科,名目繁多。最常见的有贤良方正科、直言极谏科、博学宏辞科等。大顺的特科,多为大臣引荐,也可以自荐,皇帝亲自考试。通过者可以直接授予相应官职,这说明他们确实有某项特长而适合做某项工作,不必再经过吏部考试。不过考生可能并不都是士子秀才,也可以是普通百姓。甚至还可以是已经获得进士、明经及第的中举者,也可以是在职官员,只要你认为自己有特长就可以经推荐参加考试,颇具开放性,不拘一格录人才。

    就在科举开考前,早已在长安城繁华处粘贴了皇榜,大意是取得这次科举资格的举子,觉得自己有以下特殊才能,都可以凭借科举考号,于恩科开考前十日,前去皇宫集英殿,接受皇帝的亲自考试。考试的科目如下:画科、才膺管乐科、医科、水利科、建筑科、器匠科、船舶科、商贸科、牧宰科、吏治科、足安边科、材可治国科、志烈秋霜科、直言极谏科、文辞雅丽科、博学宏词科、笔力雄健科。每科取人数不限,也可能不取,量力而为。若有欺君罔上者,严惩不贷,轻则取消此次恩科考试,重则终生不得科考。

    这也是陆承启担忧很多人想登捷径,不顾一切削尖脑袋想做官才设下的限制。但他显然料错了,这年头的读书人,一个个心高气傲得很,哪里肯通过制科做官?这制科便是取中了,不过是九品小官,没有科举出身,最多就是做个六品官,成不了什么气候。进士科就不同了,一旦考中,等于职官到手了一半。以后只要政绩还过得去,三年一调,怎么都会慢慢升官的。

    正是因为这个心理,所以陆承启接到报考人数之后,禁不住微微一愕:“就这么点?”

    礼部尚书冯承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次还算多的了……”

    陆承启哭笑不得:“一十七科,只有百来人报考,这也算多?有些科目仅两三人,还是朝中大臣报考,这……这也算多?”

    冯承平解释了一番,陆承启才释怀。原来是他相差了,这制科是好,也是捷径,相当于后世的艺术生考试。可艺术生就是艺术生,怎么比得上正牌的进士?所以很多人宁愿花更多是时间温书,也不愿意花费一日精力,来集英殿考甚么制科。

    陆承启就不明白了,这科举这么难考,而且很多人也只能做个十品官,为何还是趋之若鹜?

    冯承平叹息说道:“只要有个进士出身,还担忧前途么!”

    陆承启有点无语,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进士就好比研究生学历,生来就比其他科高那么一筹。便是第二大科明经科,也就是后世的本科出身,天生矮了一头。哪怕进士科只取那么几人,他还是考生最多的科目。毕竟不论明经、进士,还是五经、三史、三礼、三传、明法、明字等科,除了本来就要考的科目外,都要殿试考论策。这一篇论策,才是当官的敲门砖。只要挤进前六,都可以赐同进士出身,也就等于是进士了。可不是进士科的,殿试论策考到前六,谈何容易?这就是为什么状元,通常都是进士科的前几名了。毕竟功底在那,不是说能超越就超越的。寒窗苦读十数载,难道都是白费的不成?

    陆承启叹息了一声,说道:“冯卿,你且把这些试题都拿去印出来罢,按人数印就行了。朕要天下人都知道,制科并不比常科,恩科差!”

    冯承平心中一惊:“皇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连科举都要改制么?”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小皇帝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也是正常。他虽是二品大员,可他知道自己劝不动这小皇帝。要是小皇帝执意要提拨一个人,他也要阻拦的话,小皇帝会怎么想?嫉贤妒能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

    说了声“遵旨”后,冯承平便出了垂拱殿,回礼部衙门准备了。值得一提的是,礼部衙门里引进了最新的铅版活字印刷术,这都是为了印刷试题,才特地引进来的。至于操作的人,肯定是礼部的十品官了,谁叫他们本来就是小吏呢?

    三日后,原本神圣的大顺皇宫,在这一日早早就开了宣德门。百来个考生,凭借着礼部发放的考号,一一核对了户籍,三代,姓名后,通过了搜身,便放入了皇宫。当然是不能乱跑,有御前侍卫在旁边看着,还有内侍在前面领着。

    这些考生大多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禁不住东张西望,贪婪地看着皇宫内的一草一木。这些考生中,也有朝廷的官员。但多是一些不得志的小官,很多人也是没来过皇宫的,一样收敛不住心神,四处张望着。

    待他们到了集英殿,又检查了一次考号,对应名字,一个个分在了不同的考场中。因为人数少,安排起来也很方便。有时候十几人,都算是一个大科了。分科目入座后,主考官才姗姗来迟。

    主考官是谁?还用问么,当然是当朝天子陆承启了。

    只听闻一声“皇上驾到”,两个强壮内侍执扇,一众宫女簇拥下,陆承启缓缓步入了集英殿。这些士子,几乎都未曾见过天子真容,一个个扬起了头,看着陆承启一步步登上了龙椅入座。

    陆承启好整以暇地拿起旁边的香茗,喝了一口茶,稍微含了含,便咽了下去。他刚刚用过早膳,还跑了一个步,正口渴着。润了润喉咙,才慢慢放下茶杯,朗声说道:“朕设定制科,原以为天下有特才之士子,皆有心前来报考。殊不知,方才百来个,朕有些失望。前朝诗人李白曾言‘天生我材必有用’,并非一味考进士明经,方才是出路。一个国家,需要的不仅仅是治理国家的人才,还需要诸多人才,如丝乐、画技、水利、医学、船舶、器匠、商贸、牧宰……哪一科不是学问?要想做到一门学问的巅峰,并不比考取进士花的功夫少。闲话朕就不多说了,此次恩科,每科仅为一道题目,限时两个时辰,可提早交卷。巡考官何在?把卷子分发到士子手中罢,一刻钟后,制科考试开始计时。”

    巡考官是端明殿学士蔡襄,陆承启都听闻过他的大名。此人乃是天圣八年进士,在书法、茶道上有过人造诣,做巡考官再合适不过了。此次制科,陆承启说是主考,其实真正的主考是他。

    蔡襄已经五十有二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原先为知开封府事,陆承启怜惜老臣,特下旨意,召回京城,让御医诊治。先前都下不来床,现在总算气血好了一些,陆承启才敢让他做了这个巡考官。(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刻钟之后,制科考试正式开始了。除了才膺管乐科在皇仪殿内举行外,制科的其余十六科,都是笔试,都在集英殿举行。毕竟才膺管乐科乃是音乐方面的,陆承启对于这时候的乐器一窍不通,要是去监考了,不是自己泄了底么。不过他的题目也很别出心裁,特意教会了宫女一首歌,一共唱三遍,让这些考生在三遍后写出曲子,用乐器演奏出来。至于演奏得怎么样,这个宫女说了算。这个宫女是谁?自然是陆承启上朝时的仙韶使了。这可是通过才选进入皇宫的宫女,在乐器上的造诣,非一般人能比。专业是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去做吧。

    监考是一项痛苦的工作,考生痛苦,监考官也痛苦。考生痛苦就不用说了,谁喜欢考试的?监考官痛苦,是因为监考期间,无事可做,只能眼睛一直盯着考生。好在陆承启早有准备,唤高镐取来一卷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至于监考的工作,就留给蔡襄吧。

    开考不到一刻钟,蔡襄就跑到陆承启身旁,低声说道:“陛下,臣看到了几个可造之才。”

    陆承启微微一愣,说道:“哦,蔡卿这般笃定?”

    “若是旁的制科,臣不敢笃定,可在书法一道,臣还是有些见地的。”蔡襄信心满满地说道。

    陆承启听了此话,心中也有些意动,合上了书本,低声说道:“莫要惊动他们,朕下去看看。”要说陆承启的特长,书法算是一道了。哪怕他的字现在只能说中规中矩,不算出彩,可相对于其他的琴、棋、画来说,还是高了不止一筹。因为琴、棋、画,陆承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不懂不代表陆承启不会欣赏,对于美的东西,很多人的见解都是一样的。

    慢慢地跟着蔡襄穿行在考生之中,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少年,年岁怕是都不到十五。陆承启心中有些疑问:“怎么此人如此年轻,就能应考?”

    不动声色地靠过去一看,只见这个少年,停笔踌躇了半天,才一气呵成一个字。仔细一看,却是行书。若是从字面上看,这笔力不算成熟,甚至还很幼稚。但其风格,却难得一见,自成一体,颇有些好看。

    再一看其考生的姓名,一个米字印入眼帘,剩下的那个字不知道是他写得太潦草,还是陆承启不识得,反正叫不出来。暗暗记住这个小子后,陆承启又继续查看其他人的字。果不其然,蔡襄推荐的一人,也是弱冠年纪,但笔力上的功力可不弱。那手行书,如同行云流水,其撇捺开张、字形扁阔、字势向右上扬,长枪大戟、绵劲迟涩,纵横拗崛,自成一家。行书中带着楷书的风范,但又有点晦涩,非但没有影响整体美感,甚至还多了一分飘逸。这等笔力,竟压过了来试的众人。只是其已经换过了一张宣纸,陆承启看不到他的名字了。

    其余众人,书**底都是不错的,但就是有些呆板,只懂得临摹,没有自己的风格。陆承启看了一看,就没有兴趣了。就好似一个人天天吃着上好的米饭,突然有一日吃到了糙米,这心情是绝对不想再多吃一口的。

    又慢慢来到画科这边,已经有人在着色了。陆承启微微地点了点头,能这么快就想到这题目的破法,这人的头脑可谓很灵通。这可是大大有名的一道画题,可偏生在这时没有人提出来过。这道题目仅有七个字,“踏花归去马蹄香”,这句诗的意思很明白:人们在春天骑马赏花,游玩后,马蹄由于踩着了飘落在地上的花瓣,使蹄儿也变香了。这个题目不好画。游人、落花、马蹄都是有形的,好画;但马蹄香却不好画。香是气息,只能闻,看不见,摸不着,真不好画。而这句诗的诗眼就在于一个“香”字,非画出来不可。

    香气是主观意识,怎么能在画上表现出来呢?这时又没有漫画的夸张表现形式,能用什么线条表示香味。所以很多人都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甚至不知道怎么下笔。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多人不得不动笔了。

    陆承启凑过去一看,这些人不是画了游人,就是骑马,满地的落花,游人骑在马上,马蹄踩着花瓣……这香字在哪?根本没有体现出来。陆承启心中是知道答案的,心道:“若有人想到不同的答案,那真是见了鬼了。哪怕是堪堪接近,都算是奇才了吧?”

    而接下来的水利科,也是一道经典题,如何治理黄河水患?建筑科的题目是,赵州桥能否复制?器匠科的题目简单些,设计出一种灌溉设施……反正就是脑洞大开,陆承启将这个时代没人想过的问题,一一抛了出来,怪不得他对这次制科这么上心了。可以预见,若是符合他心中的答案,恐怕仕途就是平步青云,一帆风顺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陆承启出的题目太过古怪,很多人竟还没有答完。陆承启也没有什么法外开恩,一视同仁地收了卷子。许多考生有些抱怨,这题目虽只一道,可真的是包罗万象,不知如何下笔。

    陆承启要的目的达到了,看着缓缓退出集英殿的士子们,嘴角展露出一丝笑意。不出意外的话,这十七道题目,在明日的《大顺民报》上,就会引起全国轰动。这么怪异的题目,谁能在两个时辰内答出来?

    很多考生都摇了摇头,看来是对此次制科不抱希望了。

    陆承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卷子收上来后,他便开始批阅了。为了这次制科,他把奏折全都丢给了内阁去处理。他要腾出时间来,好好地为国取士。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要是一个朝廷里面,全是什么进士出身,明经出身,那这个朝廷是没有希望的,是在走下坡路的。

    陆承启秉着为国着想的态度,公正地看待这些卷子。不得不说,经过了《大顺民报》的开导,这些士子比先前那些,更多了些自身的想法,这是个很好的趋势。哪怕这些想法,并不是很合理,但只要敢想了,就是一个进步,不是么?

    从下午到黑夜降临,陆承启总算筛选出了几十个人的卷子,让高镐去誊写一遍后呈上来,陆承启大吃一惊:“米芾,黄庭坚?这些大才,还没有功名么?”再看看其他的名字,王惟一、许希、朱肱、唐慎微、钱乙、李公麟、文同……好像都在哪里听过一样,“难道我无心插柳,竟一网捞了这些人才出来不成?”陆承启有点意想不到,这次制科,真个是歪打正着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长安轰动

    一个人对于上心的事,做起来特别专注。陆承启就是这样,硬是批阅完所有卷子后,才肯离开垂拱殿。因为他憋了口气,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读书不是考进士科才有出路的!条条大路通……长安,五十老明经,三十少进士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啦!

    一份名单,被星夜赶制,首先送到了大顺民报馆。主编张元崇看到宫中来人,正要关门的手都颤抖了一下,心中“咯噔”一下,道:“完了,又要挑灯夜战了……”无奈地召回其他编辑,还连夜派人去印刷作坊追回了先前的稿子,幸好还在印刷作坊还在排版,没有开始印刷。

    张元崇为了回家吃饭,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纠集了一大波编辑,三下五除二,总算把稿子定了,再派马匹送到印刷作坊,准备印刷明日的报纸。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月亮当空了……

    翌日,对于长安城里的士子来说,是一个羡慕嫉妒恨的日子。他们没有料到,以往被他们看不起的制科,竟如此迅速放榜了。事情也远远不是放榜这么简单,甚至连授予什么官职,都在《大顺民报》上登了出来。这般一来,一些士子就顿足捶胸,悔恨没有去参加制科了。想想看,制科共有十七个科目,要真的有过人之处,说不定能捞到一官半职!

    “卖报,卖报,制科放榜,高中者五十有二!”

    “制科放榜,十五岁神童获圣上称赞,亲授秘书省校字郎!”

    “制科放榜,文同老爷获画科头名,陛下亲封秘书校理!”

    ……

    一时间放榜的喜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九日便是恩科开考了,这不是添堵么!还有什么神童,不止一个!这一下子,很多士子心理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十五年岁的娃娃,能做大官?要知道,秘书省校字郎可是实实在在的职官,哪怕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在十品官制施行的今时今日,已经让人眼红到发热了么!

    不过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这神童名唤米芾,其母阎氏当朝天子的乳娘。这消息瞬间就让人平衡了些,若不是有这层内幕,小皇帝怎么会舍得封个秘书省校字郎给一个娃娃?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当一个好官么!想来是小皇帝不忘米芾母亲阎氏的乳褓旧情,恩赐米芾为秘书省校字郎,负责当时校对,订正讹误。有理有据有人情味,这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可是还有一个什么李公麟,就让人不服了。凭什么他也是十五岁,也能做官,还是从八品的文林修职郎?不过很快又有人说了,昨日制科的画科,乃是当今圣上亲自出题,题目是“踏花归去马蹄香”。这样的句子很浅显,但是要在一幅画中体现出来,并不容易。文同乃是画工深厚,画的是在一个夏天的落日近黄昏的时刻,一个游玩了一天的官人骑着马回归乡里,马儿疾驰,马蹄高举,几只蝴蝶追逐着马蹄蹁跹飞舞。这样的意境,有几人能想到?当之无愧是画科第一,头名跑不掉了。

    李公麟虽然不及文同,那也是独具匠心。他的画是在春天黄昏的湖边,一辆宝马香车,正要离开湖边,一双素手正掀开窗帘,可车内的佳人却没有画出来。听闻圣上看到这一副画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此可为第一!”但衡量再三,还是取了第二名,给了个文林修职郎的阶官。就是怕他志得意满,不思进取了。而文同的意境,说实话更胜一筹,李公麟此画,多了一些巧妙的构思。长安城的百姓还纷纷猜测,这宝马香车里的那位佳人,恐怕就是玉玲珑大家。

    这时的青楼女子,可不是任人把玩的狎妓,而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青楼和妓院,差别大了去。在秦以前,爱与自由是汉人不缺乏的,而从儒家正统时代的汉族皇朝以后,这两种东西严重的缺失。爱的缺失源于包办婚姻,男人直到结婚后,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这跟爱情是一定有大区别的。“自由”的失去,是在儒家统治下,尤其是士族阶层,由于长期受到儒家教育,接受了儒家礼教,卯时不到就要跑步上朝,回家对老婆要行周公之礼,完全失去人性本身天然的自由。所以,士族也就成了青楼的核心顾客群体,其他阶层几乎不可能去青楼。而青楼对于士族来说,有爱情、有自由、钿头银篦击节碎,喝完酒还可以醉驾马车。对于士族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最自由的地方。

    跟青楼相似的,在后世,那叫娱乐圈。青楼的老鸨手下的女子来源有罪犯、有买来的、有自己生活所迫来的。很像现在的经纪人,通过选秀活动,选出长的漂亮,智商情商都高的。

    青楼女首先要有范儿,就是气质,品味。然后是要有技艺,琴棋书画至少会两样,最后才看外观容貌。老鸨在选到智商情商够高的,容貌较好的女子后,还要请人培训青楼女舞蹈、弹琴、写诗。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培训,是培训懂“爱情”有风情。也就是知道男人需要什么,怎么才能让男人神韵颠倒。经过这一番的培训包装之后,才有了历史上青楼那些名女,花魁!

    青楼与妓院的规模排场,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妓院是路边摊的话,青楼就是大酒楼。在青楼中,一个大院子,只住一位女子,一切生活质量都是最高的。她们绝对不会站在窗前揽客!

    每位客人想进入青楼消费,是有严格的筛选过程的,首先就是旗楼赛诗。客人进门后,先要把你写的诗,写到旗楼的影壁墙上,侍女看到要抄下来,拿进去给小姐看。如果小姐看不上诗的文笔,直接拒绝客人入内。如果小姐见过这首诗,知道非诗作者,有人代笔,直接轰走。小姐见多识广,天天的工作就是读诗、谈恋爱。如果一看,是原创、充满才华的诗,嗯,这个有才!这个可以进来。进来后,不是只叫这一个人,一般一次叫三、四个这种过了初试的人,参加第二关——打茶围。也就是要赛茶,要识茶、品茶,要有优秀的谈吐表示,此关,小姐依然不现身,只是在帘子后面听这些人的发言。这哥儿几个,就要开始比文化,比知识,比脑筋急转弯,吟诗作赋,对对联等,但最后,也没有人能在第一天就见到小姐。就算小姐已经认可某男,也不会见面。

    见不到人,不能着急,如果有人敢因为交了钱,见不到人,就投诉,这院子里除了小姐是一个人外,还有百多个保镖。有人敢闹场子,直接暴打一顿扔将出去。所以,必须特别有风度的留一首诗,然后打赏之后,才能离去。整个院子所有服务人员,包括老鸨乌龟茶壶保镖,至少一人一贯钱。只是茶钱,就需几千钱。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离去时,还要保持身形,要有风度,其实小姐就在绣楼上看着客人,他必须走着潇洒的台步,前后有书童仆人,醉驾马车颠了。第二天,他又来了,又开始重复前一天的步骤,写诗,打茶围,离开。因此还催生了一个行业,替人写诗,还能赚不少钱呢。这些花花公子,不考科举,专门吟诗,自以为是在舞文弄墨,其实这只是青楼女子榨干他们荷包的伎俩罢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不是滋味

    传言纷纷,人都是好奇心重的动物,一传十,十传百,这李公麟为玉玲珑画画的事情一传出去,那就更绘声绘色了。这下好了,玉玲珑的芳名,可是整个长安都知道了。这个时代的花魁,名声可是一点都不输后世的明星的!

    这事最终还传到了陆承启耳中,他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把那李公麟叫去问了一声:“你小子画的是玉玲珑吗?啧啧,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老实了!”

    李公麟一脸苦笑:“陛下也信谣言?臣出生舒州,前不久才第一次到长安,哪里知道什么玉玲珑!臣画的,不过是……不过是……”

    陆承启暗自好笑,知道他心中是有一位佳人的。在情理上,陆承启还是信他的,可没办法,原本与花月楼无关的制科考试,玉玲珑的芳名又一次传遍了长安,不得不说这真是歪打正着。

    也许是花边新闻,世人都爱看。这不,王旁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亲历其中,不比临川啊!”

    王安石正拿着一本《尚书》从屋子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不务正业的王旁,不由得眉头一皱,喝道:“旁儿,叫你读书,你在做什么?”

    王旁见了王安石,那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从头畏缩到脚,吱吱唔唔道:“爹爹,孩……孩儿在想,为何陛下的制科没有茶道,要是考茶道的话,孩儿绝不会给爹爹丢脸的!”

    “茶道茶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茶!”王安石没好气地说道。

    王旁辩解道:“爹爹,这制科可比科举好考多了,便是十五岁的,都能授个从八品的小官。这科举一途,便是前六名,也未必脱离得了那十品官。为何爹爹不去考那才可治国科?若是爹爹去考的话,就没那些人什么事了!”

    王安石一愣,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他先前以为太原王家的关系,竟半生蹉跎,没得半寸功名。好不容易取得科举资格了,又不屑于什么制科,想凭借着进士一科一鸣惊人。他对自己有信心,也有这个实力。可不曾想到,他看不起的制科,竟比正规的恩科授予的官职还大!这样一来,心中怎么能平衡?

    王旁说开了之后,颇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陛下亲封这些制科出身的举子,正是因为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依孩儿所见,陛下推行十品官制,肯定有人丢官的。这吏部可能没有这么多后备人选,所以才特意开了制科。过了这阵子后,制科恐怕就不开了。不常开的制科,授予的官职大些,也说得过去……”

    “行了,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快去温书!”王安石板着脸,回到了屋里。王旁被他喝了这一句,嘴上嘟哝两句,还是迫不得已地强打精神,拿起了那本《孟子》,一字一句地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三哥,旁儿说得也有道理!”王安上似乎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父子对话,忍不住如此说道。

    王安石叹了一声,说道:“事已至此,追悔无益。不如再写多两篇策论,好好琢磨一番应考技巧方是。”

    王安上点了点头,说道:“三哥策论,一直是出类拔萃的。要是发挥得当,殿试六甲不是问题。只要三哥能高中,对王家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王安石似乎担着重担一样,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我们兄弟四人,怎么都要高中一个,不然就在长安不回临川了……”

    “三哥,依我看,这圣上性子跳脱,出的试题应当也是稀奇古怪。不如选些未曾写过的怪异题目,我等做篇试论?”一旁的王安国如是说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主考官说是参政知事王彦博,可实际上的命题人却是当今天子。一个年方十八的小皇帝,能选出什么好题目来?无非是一些怪异的,荒诞的题目,要举子们强行做论罢了。

    说到这文彦博,也是个烈烈忠臣。传言其在血染金銮殿一案上,竟舍命相守,要与小皇帝共存亡。这样的臣子,小皇帝不瞎眼的话,肯定会重用的。文彦博舍命一搏,也算是搏出个大好前程来。这不,陆承启为了补偿他,竟越过了一众提名,直接选派他作为此次恩科主考官。这种信号一放出来,就知道小皇帝意属他很久了,要进一步栽培他,为他打下政治根基。不然的话,这恩科的主考官,怎么都轮不到他做的。

    很多和文彦博差不多资历的官员,都暗自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守在大庆殿中,不然的话,起码能在这次恩科中,捞个巡考啊、副考官来做做。这样一来,也算是分了杯羹,为自己攒了些门生故吏。

    原先很担忧的内阁首辅徐崇光,听闻此次主考官是文彦博后,登时放下心来。这文彦博是个忠臣不假,可他也算是文武双全,曾经率兵平定过王则造反。就是这一条,在大顺的资历中,就做不得文官顶端了。现在的文官顶端,除了内阁首辅,还有谁?所以徐崇光不怕文彦博,因为对手先天不足。

    不管是主考官颁布,还是制科大授官职,都在大顺境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自大顺立朝百年来,何曾有过一次科举,同开制科,制科出身的举子被授予的官职还大过进士科,明经科的?这样一来,不就是等于颠覆了科举的传统吗!

    不过制科不是常开科目,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问题。不然的话,愤怒的举子们可能连贡院都掀翻了。凭什么我们寒窗苦读十数载圣贤书,竟比不过一些“旁门左道”?文人闹起事来,可不比寻常。虽不至于出人命,可朝廷会因此失了人心。人心是最根本的资源,毕竟辽国那边也是有科举的,高丽那边也是有科举的。要是丢了正统的地位,这些人才一怒之下投了敌国,那乐子就大了。

    陆承启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授予的官职,一般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有一定职权,但不是什么县令啊、通判啊之类的职官,也在举子们的接受范围内。文人是要优待,但不能放任。陆承启觉得,在这个朝代做官真是太幸福了,先前连个监督都没有,想贪多少贪多少,只要打点到位,雨露均沾,共同瓜分,就不虞会被人揭穿,官官相护就是如此来的。而且不用做事,政务什么的,手下的小吏做完了。他们每天就是去衙门点个卯,露了脸,训斥几句话,就可以回家翘着二郎腿,数着贪来的钱财,搂着妾侍,花天酒地了。真个是拿皇帝来换,都不换!笑话,做皇帝起早摸黑的,还要操心国家大事,哪里有他们做官来得风流快活?

    嘿嘿,自从陆承启掌权亲政之后,这个日子一去不复返咯!凭什么我做得像条狗一样,你却在享受?我可是皇帝啊!于是陆承启大笔一挥,监察司有了,贪官人头落地了,官场风气为之一清。陆承启觉得还不够,又推出了十品官制,新的政绩考核。做官是个铁饭碗?嘿嘿,你做得不好一样滚蛋!陆承启可没有什么优待文人的想法,这些文人,就是得寸进尺的最好典范!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这不,上次春闱状元苏轼升官了,而且职位还不低,正八品的京畿县令。别看官只有正八品,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做县令,比其他县令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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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