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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六章:放养

    陆承启展颜笑道:“是啊,朕的绣儿最厉害了,以后要比你阿娘更厉害才是。”

    周芷若见他们父母这般,也安静地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打闹。

    陆绣又和陆承启说了两句话后,突然问道:“为什么弟弟不喜欢读书?”

    陆承启认真地回答说道:“因为你弟弟和你一样啊,你喜欢打功夫,你弟弟喜欢鼓搞他的玩具。”

    “那厚旭哥哥呢?”

    陆绣的天真无邪,让陆承启暂时忘却了烦恼。但每次提到陆厚旭,陆承启心中就是一疼。陆惟是淑妃瑾萱所出,今年才五岁,已经到了蒙学的年纪。陆承启让翰林院的官员来教,却被气跑了三个,整一个问题少年。

    但陆惟在杂学上的天赋,却高得不可想象。就是前几日,根据前人所述,竟把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做了出来。当然,只是一只手掌可以掌握的小小玩具而已,原理也只是上了发条,就能往前走动。但年仅五岁,就如此聪慧,陆承启知道,若是好好引导,肯定能成为一代发明大家。可是淑妃瑾萱却不这么看,硬是要他学文,念论语,读孟子。至于目的所在,陆承启也是知道的,不就是为了他屁股下的这个皇位嘛!

    但很遗憾,别说陆惟志向不在皇位,就是陆承启也不认可,不管瑾萱做再多的努力。

    从陆承启起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了,陆绣、陆惟都是单名,而陆厚旭和他一样,是两个字的名。

    别看陆厚旭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五岁起,就不能呆在皇宫了,而是秘密让人送到蒙学,下了课后去皇家大学就宿。一切生活自理,身旁只有一个高镐,却不能帮他做任何事情。只有在陆厚旭病了、出了事之后,高镐才能凭着陆承启的令牌命令各衙门行事,或者请到御医。当然,暗中保护陆厚旭,还有大内高手,只是平日里完全不露痕迹而已。

    如此放养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两年。

    刚刚从温柔乡,什么都不用做的皇宫出来,年纪小小的陆厚旭怎么习惯得了?

    哭了几日后,陆承启在晚上亲临了一趟皇家大学,跟陆厚旭彻夜长谈了一番,他才决意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两年多下来,他已经可以生活完全自理,蒙学成绩也不见得比任何人差,甚至还在蒙学休假的时候,向韩凤儿请教武功,勤练不辍。到了今年,更是去皇家军校,向王韶讨教怎么打仗了。

    有个如此懂事的儿子,陆承启心下宽慰,想着把大顺的基础打好,就能做一个清闲的太上皇了。

    这事满朝文武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瑾萱也知道,但她不服气,为什么陆厚旭可以,陆惟就不行?大家都是龙子龙孙,凭什么他一出身就要输上一头?

    所以瑾萱看到陆惟鼓搞玩具,每每都怒不可遏。只是小孩在三五岁,最是叛逆,加上陆惟受到的宠爱一点都不比陆厚旭少,脾气更是倔。这不,气跑了三个老师,陆承启的面子都落得精光。

    但陆承启还是不以为杵,告诉陆惟,杂学并非没有大学问,努力走下去,成为一代大家,则天底下人就正视杂学了。

    陆惟正是受到这样的鼓励,更是沉迷在各类杂学之中,除了识字、陆承启规定要学的《论语》课之外,其他的课程都是昏昏欲睡,以实际行动对抗淑妃瑾萱。

    其实这时候只有秀才这类读书人会酸上两句杂学,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语句之外,不论商贾走贩,都对真正有本事的杂学工匠礼敬有加。这些工匠,凭着自己的技术,竟也能获得大顺官方承认的“专利”,遗馈子孙五十载,财富也不见得比人家少了。商贾走贩,每每都要向这类工匠低头,才能得到技术授权,制作贩卖各类制品。

    正是因为这样的风气,大顺的各类技术蓬勃发展,竟有一日千里的盛况。

    不是汉人不聪明,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这是陆承启的感慨,连杂学都能赚钱了,那读书做官的人会少吗?并不会,第一批蒙学的成果出来了,竟然培养出了更多的举子。每隔一年的乡试,都涌出更多的举子;每隔两年一次的省试贡院大考,也要增派礼部阅卷人手。科举一途,更是让无数寒门子弟,能真正地出人头地。毕竟大顺的经济繁荣,官员的俸禄也水涨船高,绝对能保证一大家子的生活,而且还是月俸。

    帝国变得这么快,不跟上潮流,怎么能做储君?陆承启让陆厚旭去读蒙学,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朝中大臣都知道预定的太子在长安读蒙学,可大家都没宣扬出去,陆厚旭也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在蒙学里结识了不少朋友,甚至还去到这些朋友家做客。读蒙学的,一般都是家境不太好的,再加上陆厚旭被周芷若、韩凤儿自小潜移默化的良善,亲眼所见贫苦人家是怎么生活,深深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为此还特地请教过陆承启。

    陆承启是这么说的:“厚旭,正如你所看,大顺虽然强盛,但一样有穷苦百姓;长安虽然繁华,但也有百姓挣扎在底层。你爹爹虽是皇帝,对此也只能尽量保证他们的温饱,却无力让每个人都富足。因为要改变这个状况,不是一代人就能解决的,而是两代人,三代人共同努力才行。你爹爹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你只需学到了圣贤道理,治军道理,善待百姓道理,日后就能成为一代明君。做了明君,那些穷苦百姓才有盼头;如果做了昏君,那底层百姓,就只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还揭竿而起,造大顺的反了……”

    这番话鞭辟入里,对陆厚旭的影响很大。所以他迫不及待想学习怎么打仗,元正春节,蒙学放假,他便跑到了皇家军校,向王韶请教了起来。

    想到这里,陆承启笑道:“你厚旭哥哥不同,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怎么能懈怠呢?他又要读书识字,明白事理,又要学习拳脚,强身健体,更要知兵识兵,懂得打仗……他不能像你一样,做个清闲的公主啊!”

    陆绣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说道:“那绣儿也要学习,爹爹教绣儿好不好?”

    “爹爹很忙,要不请个大哥哥教你?”陆承启一听,差点惹火烧身。陆绣想读书是没错,但缠着他教就有问题了。

    “是教弟弟的老师吗?他还真厉害啊,弟弟居然没气跑他!”陆绣一脸高兴地说道,“绣儿也喜欢那个大哥哥,讲故事很好听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七章:党争

    陆绣口中的大哥哥,是去年的进士,从学于司马光。刘安世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刘安世之父刘航,进士及第,历任虞城、犀浦知县,终官太仆卿。

    刘安世小时候持论已有识见。刘航为河南监牧使时,文彦博在枢密院,有所闻见,每每叫来刘安世报告。刘安世从容不迫地说:“杨太师请求去相位,外面议论认为您将代替他的职务。”文彦博说:“杨太师败坏天下至于此,后继的人怎样有所作为?”刘安世拱手说:“安世虽然是晚辈,私下认为没有这样严重。杨太师的旧政,果真顺应人意而为人谋利吗?如果不是这样,您应除去所害,兴扬所利,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文彦博默不回答,只是说刘安世不曾见过世面,但也赞叹他耿直敢言。

    其实杨道奇所做,不过是顺应官场形势而已,并非他本意。但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杨道奇往往就身不由己,开始为同党谋福利了。

    哪怕太祖一再严禁党争,可自大顺建立以文官为治国主体的体制后,党争何曾停止过?

    毕竟大顺的宰辅虽然权力削弱了,但好歹也是宰辅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在朝堂上绝对是大多数,因为失败的一方,不是遭贬就是流放了。

    朝堂斗争的残酷性,也是一代帝王默许的。帝王之术,不过平衡左右而已。杨党上台,韩党下野,自然又有另一个新党兴起,还是元绶帝的亲自扶持的。不然你以为单凭一个倔老头徐崇光,能稳当在户部干了六七年?

    户部是国家钱袋子,如果落入杨党之手,肯定早就挥霍一空了。而徐崇光急着上位,不能做有损清名的事,肯定不会自掘长城的。所以大顺前几年在天灾**不断的情况下还能顺利运转,徐崇光确实出了大力。

    然而风水轮流转,杨党倒台后,新党上台,而后朝堂势力出于绝对真空期。

    无他,都被陆承启的屠刀杀怕了。

    想想看,自大顺开国以来,无不是优渥对待文官,鲜少有当众处以死刑的,大抵是要维护读书人的脸面。最多是贬低、充军或流放。可洪祥二年那一场血腥恐怖之日,直接将杨党宰了个干净,如此雷霆手段,哪个官员不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心思去党争啊!

    有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新政稳定下来后,很多人便又开始抱团,谋取团体利益了。他们所谋,大多还是官员特权,或者是所有文官都梦寐以求的内阁首辅位置。徐崇光上任时,已经六十有五,他还能干几年?

    一时间,以文彦博为首的文党、韩琦为首的韩党,开始慢慢地积累势力,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无不是剑指内阁首辅之位。

    作为皇帝的陆承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争归争,只要不犯错就行了,要是损害了百姓的利益,朝廷的利益,陆承启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当然,陆承启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直截了当,拿人下狱,罗织罪名然后判刑了。这样做不划算,还容易使君臣隔阂。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面子是互相给的,你做错了事情要罚,那就贬谪吧,只要不是大错的话。人是会成长的,再大挥屠刀已经不适合了。

    贬谪是陆承启现在最常用的手段了,那是因为吏部考核制度和监察司暗中考评民意相结合,已经成了一个体系,能决定官员的升迁。

    考评优上、优、良上的,自然升官;考评良、良下的,继续呆在任上,但下一任期还是良、良下,那只好再贬一个品阶了;至于考评是差的更不用说,直接贬官。

    一般来说,在朝堂上动歪心眼的,对百姓都不怎么好,这个考评制度自然适得其所,三年一降,反正你不用心对待百姓,朝廷也不会好生对待你。你已经忘了怎么治理地方,对待百姓如同仇寇,等你降到十品官了,相当于一个小吏了,更是声名大损,走到街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你还别说,这些年来真的就有这样的官员,已经退成了十品官,想靠朝中的人打点救一救都难。为何?吏部尚书吴显祉是皇帝的人,没有皇帝点头,你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十品官要是升官了,被监察司查了出来,吴显祉都要受到牵连!聪明人是不会做傻事的,吴显祉自然不肯这般做了。

    这一招,直接打在了官员们的七寸上,让他们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幸亏有大量十品官相助,不然的话,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都不能治理一个地方。

    而陆承启新创的官制,一任地方官卸任后,就连十品官都要跟着卸任。先前小吏之所以敢阳奉阴违,就是仗着地头蛇的势头,现在陆承启连这个漏洞都堵起来了,哪怕数以十万计的十品官叫苦连天,还是徒负呼呼。

    当然,这样一来吏部的工作量就更大了,不过陆承启也不是死命往里用人的皇帝,很快便给足了吏部编制,也总算能顺利运转。

    反正现在大顺的科举,两年一考,还怕没有进士吗!

    刘安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中的进士,陆承启见他学识不错,为人也还算正直,外放了一年之后,便召回京城,担任起了皇子陆惟的老师。

    刘安世虽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儒家卫士,但他并不排斥杂学,反而鼓励陆惟创作,但有个前提,得打好基础。不得不说刘安世算得上一个良师,背诵《论语》、《孟子》之余,还会讲些故事,让陆惟彻底认可了他这个先生。甚至在闲暇时间,刘安世和陆惟探讨,如何制作以水为动力的工具。

    这样的老师,陆惟怎么会反对?

    小孩子都藏不住话,陆惟向陆绣炫耀自己的好老师,陆绣也跟着听了两堂课后,立时两眼放光了。

    陆承启听着陆绣的话,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笑道:“绣儿愿意学习,朕怎能不应允?只是你跟阿娘习武一事……”

    陆绣嘟着小嘴说道:“爹爹只要应准就行了,绣儿会自己安排的!”

    周芷若在旁轻笑道:“倒像个小大人了!”

    陆绣不愿意了,扑入周芷若的怀中,埋头在里面,闷声说道:“大娘笑话绣儿,绣儿不依了!”

    见女儿在撒娇,陆承启更是开怀大笑,似乎将烦恼一扫而空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八章:告老还乡

    但做皇帝的,怎么会没有烦恼?

    这不,元宵节刚过,陆承启的龙案上就呈上一封奏折,是内阁首辅徐崇光的乞致仕奏折。

    陆承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个陪伴了他十年,建立起内阁制度的首辅,总归还是要离开了。

    十年君臣,有过猜忌,有过误解,有过相知,有过相伴……三天两头的见面,乍一下就见不到了,似乎也很是不舍。陆承启敢说,每天见徐崇光的时间,比见自己老婆的时间还要多。

    就是这样一个倔老头,帮他稳定了新政,开发了江南,现在终于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陆承启的感慨,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眨眼间就是十年过去了。

    再次打开徐崇光的请求致仕奏折,陆承启只觉得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一股自豪、心满意足的韵味:

    “臣徐崇光拜上,陛下亲启。伏承显奉制书,入膺召节,遂谐归政之请,兼升论道之崇,伏惟庆慰。陛下道觉天民,学臻圣域。满朝硕望,文武兼资;四海具瞻,缙绅取法。虽欲优游于进退,实系轻重于朝廷。矧初政之日新,方任人而图旧,所以奏封累上,眷遇弥隆。终于雅志之重违,难徇舆情之所惜,耸高风以励偷俗,介眉寿而膺百祥。若贤若愚,以荣以祝,况惟庸懦,早荷知怜。初陛下任为内阁首辅,闻命若惊,抚躬无措。伏念修禀生孤苦,赋性拙疏,才不足以适时,少本无于远志,早迫逮亲之禄,学为应用之文。而自叨尘侍从之联,荏苒岁月之积,初无实效,少补明时。中被谤谗,固多忧而速老;素非强力,加困病以成衰。白首禁林,厚颜时彦,方欲自请江湖之上,渐谋田亩之归。屡沥危诚,未蒙恩许,敢希圣选,登贰枢庭。夙夕内循,俯仰惟惧,已形恳奏,期必寝停。

    窃以考行选贤,故人皆修德而自厚;论才较艺,则下或炫己而忘廉。诚诱养之道殊,致进趋之势异。浸久之俗,益薄恶而可嗟;习见为常,遂安恬而不怪。伏以秀才学优坟史,词富文章,能力行以自强,方韫藏而待价。岂期误举,遂尔遗材!惟贤食之不家,顾良时之难得。譬夫饿者,虽耻嗟来,因而无言,亦将不及。既一惭之莫忍,遂两讼以交兴。逮乎究穷,果自明白。矧朝廷之选士,惟寒俊之是先,虽尔初屯,理将后得。必也莅官学古,为政临民。当狱讼而平心,视斯为戒;利公家而忘己,效此必争。苟终身之不回,虽一眚之何患?如此,则圭璧之玷,犹或可磨;日月之更,其将皆仰。至于较定能否,明辨是非,形长者岂度之私,貌妍者非鉴之惠。但惭浅识,惟竭至公。渔者让泉,思古人而莫见;私门受谢,亦鄙志之不为。

    伏望陛下借以闵怜,察其悃迫,幸因对见,特为开陈,俾遂牢辞,庶安常分。方深欣颂之私,遽辱诲存之厚。感铭圣恩眷隆之至,谨奉状披闻。”

    陆承启颤巍巍地提起朱笔,写下了一行话:“君臣相知十年,徐阁老安忍心弃朕而去?夺情不准!”

    “送回内阁……”

    陆承启好像被人抽空了身子,满眼出神地想着,下一任内阁首辅该选谁了。

    这是君臣之间的把戏,徐崇光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若是按照大顺的常例,七十而致仕,但很多人却偏生一直干死在任上。

    若不是徐崇光心系江南,或许早在五年前他就请求致仕了。

    位极人臣,还能再进一步吗?显然不能,近些年来,内阁首辅,少傅,兼任同知枢密院事,加封观文殿大学士,徐崇光早就风光到了极限,就算陆承启再优渥对待他,也封无可封了。

    说是首辅,其实就是被限制了相权的宰辅,徐崇光哪里还不知足?

    他这一回是真的要辞官,告老还乡的了。毕竟现在天下太平,江南一事根基已定,再也不能扭转。他徐崇光的大名,一定会留在青史上的,做官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满足?

    现如今,辽国和女真已经打出了真火,很快就会把大顺卷进去了,要是现在不致仕,日后再请求致仕,就不那么完美了。徐崇光请求致仕,很大程度是因为私人原因,但也有公心所在。这两年来,他的精力下降得太厉害,就连江南也差点顾不周全了。与其勉强支撑,临老毁了声名,不如激流勇退,流芳千古。内阁十二大臣,最老的也已经到了六十多,足够担任起首辅的地位了。他的得意弟子林镇中,更是能独当一面。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陆承启也明白,他夺情后,徐崇光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奏折,他才能勉强应准致仕。

    不然一次就批准了,岂不显得他这个皇帝太无情?

    用臣子就好像用手纸一样,用完就丢。这让下面的臣子怎么看?

    果然不出所料,徐崇光果然是铁了心要走人,三天里连上三封奏折,陆承启最终“不得已”才批了个准字,还当即拟了道圣旨,让他风风光光还乡,赐下金银,何止百万?

    “你是说,陛下已经准了徐崇光致仕?”

    文彦博在府邸上,猛地站起身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入阁的希望。

    刘安世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我进宫,听陆惟说的。圣旨应该不日就会到,那时文相公和司马相公,就有机会入阁了!”

    文彦博冷静下来:“这般说来,韩琦那厮也是有机会的,以陛下的眼光,不会看不到韩琦的能力。”

    刘安世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了,韩相公也上奏致仕了……”

    “什么?!”

    文彦博吃了一惊:“这是为何?”

    “韩相公身体不适,已经向陛下上奏,请求致仕。”刘安世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老东西,我跟他斗了这么久,他居然现在撂担子?不行,陛下夺情没?”

    文彦博有些失常,他不知道失去了最大的对手后,自己会犯下怎么样的错误。有时候敌人是你最好的朋友,这是文彦博做官以后,深深悟出的一个道理。如果韩琦,他文彦博不会做到参知政事。

    “陛下没有夺情,而是派了好几个御医给韩相公看病,传出的消息,似乎并不太好……”刘安世有些黯然,文彦博、司马光和韩琦,都是有大能的臣子,为什么就是不能共存呢?他这样一个耿直的人,真的想不通。(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震动朝野

    内阁首辅徐崇光上奏请求致仕的消息,只用了半日,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

    两日后,几乎整个大顺都知道了当今圣上已经准奏,让徐崇光告老还乡。大顺第一任内阁首辅做了十年后卸任,让某些人大松了口气。

    但让人惊掉一地眼珠子的是,原本极有可能入阁任首辅的前任宰辅,曾任参知政事的韩琦病倒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最先是从御医的口中传出来的。

    其实韩琦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忧心多了,心口处有些疼。当今圣上爱惜臣子,让韩琦在家静卧修养,但韩琦是一个外柔内刚的臣子,极有主见,知道自己已经不能为朝廷做多少事了,当即上奏请求告老还乡。

    陆承启当然不肯应允了,韩琦是个贤相,在先帝时已经知道了。若不是韩琦在苦苦支撑,哪里能成就后面的范仲淹?只是后来遭遇党争,政敌指使人去弹劾韩琦,说他自元绶以来,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且“不赴文德殿押班”,专权跋扈。先帝知道是在诬告,罢了很多人的官职,但韩琦仍坚决辞职。先帝挽留不住,只能让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同你范仲淹任宰辅,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元绶新政。

    后来,韩琦以疾自请改知相州,不到一年被召还为三司使。八月,拜枢密使。第二年六月,韩琦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闰八月时,迁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韩琦不论治军还是治政,都做得极为出色,元绶帝一直想让韩琦和范仲淹合作,那他就能脱离繁杂的政务了。奈何朝中一直有人反对,中伤韩琦和范仲淹本来就是一党的,若是两人为相,“大顺危矣”云云,让元绶帝十分苦恼。

    后来新政失败,范仲淹被贬,韩琦也随之被贬,杨道奇升任宰辅,一直做到了洪祥二年,才自请乞骸骨。

    别看这党争从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内里的刀光剑影,一点都不比明刀明枪来得凶险。

    韩琦和范仲淹都是忠直的臣子,哪里敌得过杨道奇?所以在那几年,韩琦一直都郁郁不得志,直到陆承启掌权亲政后,把他召回了中枢,恢复了元绶时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专门为朝廷出谋划策。

    本来他很有希望入阁的,但去年入冬后,在边境时患下的旧病复发,不得已退了下来,并自请致仕。陆承启夺情两次,他却继续还是上奏折,改口自请改知相州。

    隔了十日,陆承启得知韩琦的病好转一些后,也怕这个肱骨之臣有什么三长两短,终于松口,让韩琦还判相州,为官家乡。韩琦终于实现了“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的愿望,心满意足地携家眷离开了长安,也把一些有心人的野望带走了。

    “失策了啊,千算万算,没算到韩稚圭(韩琦的字)居然借病离开了朝堂!”

    “相公,那你入阁一事,岂不是少了大半胜算?”

    这个时候,相公一词不是随便能叫的,非是做到了宰辅、副相一职,最低也要做到枢密使,才能被叫做相公。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正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再一看面孔,赫然是中书舍人刘庚。

    “刘舍人过虑了,首辅一职,非陛下亲信不能任,这个道理,应当自陛下掌权以来你就知道的了。”

    眼前这名老官员,倒也面熟,再一看,这不是资政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的富弼么!

    富弼曾任过三年参知政事,但因母丧罢相。因此他被称为相公,一点都逾越。

    “相公,说是这般说,可陛下亲信,又能有几人?”刘庚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年岁在四十之上的朝廷要臣,哪一个不是元绶时的老人?若是让一个毛头小子来任首辅,恐怕都有不服吧?”

    富弼敲着桌子,缓缓地说道:“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虑,有道是恩威难测,陛下的心思,岂能让你们摸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唆我出面,不过是自己想混点资历罢了!”

    “相公,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只是觉得韩相公去了相州,你在朝中孤立无援,才有此而发……”

    刘庚打死都不会承认,他是来结党营私的。

    富弼是个人精,越老看事情越准,一双犹自闪着精光的眸子,盯得刘庚浑身发毛了,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出不出任内阁首辅,也是等闲。难道老夫还会在意一个内阁首辅吗!”

    刘庚心道:“你是做过副相的人,自是不在乎了,可我在乎啊!宰相门前七品官,我与你在一党,日后有要职,陛下岂能想不起我?”

    心中是这么想,口上却不能这般说,刘庚倒也深谙官场的门门道道:“相公,你是不在意,可你一直被视为韩相公的密友,如今韩相公去了相州,难道你也退缩了,岂不是让文彦博、司马光他们看轻了?”

    “他们两人,一个奸猾,一个死脑筋,不提也罢。陛下的心思我虽捉摸不透,但他们断不可能为内阁首辅的。”

    富弼的结论,让刘庚大喜过望:“那相公认为谁最有可能?”

    “纵观朝野,没有一个!”

    富弼是个人精,哪里会被一个刘庚套了话去?

    “额,可是我在陛下身旁多年,见陛下和文彦博走得很近啊?每每有什么政事上的疑难,都会下旨传召文彦博进宫,独自询问……”刘庚不死心,继续套话。

    “就是走得近,才不可能!更别说文彦博此人,花花肠子太多,陛下肯定忧虑他会不会对新政阳奉阴违。新政是陛下最为自得的政策,岂能容忍文彦博指手划脚?哪怕文彦博此人是有点本事,但他比起陛下来,眼光不知道差了多少!”富弼一针见血地说道。

    “那司马光呢?”刘庚仔细琢磨了一番,好像也是这道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司马光?那更不用说了,此人认死理,陛下是找帮手的,不是找不自在的。陛下要的是和稀泥的人,但此人一定要能服众,才能德行都是顶尖……”富弼冷静地分析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章:调职

    刘庚大喜过望地说道:“纵观满朝文武,此人舍相公其谁?”

    富弼冷笑一声:“刘舍人,你想得差了。我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陛下要找的是一个对新政认可,不会肆意改弦更张的臣子。其实说实话,我并不赞同新政,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陛下对文官限制得太死,今朝能压得住,到了太子执政之时呢?”

    刘庚默然,确实,当今圣上最为痛恨贪官,这些年文官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办事效率升上去了,可每天提心吊胆的,终有一日,君臣之间会爆发巨大的矛盾的。

    “不过,不得不说陛下对百姓是极好的,有如此仁君,方才是百姓之福啊!”富弼不愧是眼光老辣,一下子看到了重点问题,“但太子能不能体悟圣心,沿着陛下的政策往下走?这个就只有天知道了。”

    富弼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大意就是文官都是有劣根性的,哪怕俸禄再高,他也忍不住要贪。长期压抑下,有多少人忍得住铤而走险?近些年来,监察司大狱的犯官悄然增多,便是这个道理。

    就好比老猫枕着咸鱼睡觉,怎么睡得熟!不论文官、武官,经手的钱银何止万贯。武官还好,知道自己手段不足,头脑不足,根本应对不了监察司,不敢稍有逾越。但文官不同,有些胆大的,竟敢在账面上做文章。

    只可惜面对陆承启授下的“复式记账法”,他们做的假账,根本经不起推敲,这也是为什么犯官越来越多,科举两年开办一次的缘故了。要是这般下去,恐怕一年举办一次科举,都难以应对频繁下台的犯官。

    刘庚不傻,这些话外的意思,他也自行领悟得了,默默地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那依相公之见,内阁首辅会花落谁家?”

    “都说了,天威难测,陛下什么心思,寻常人哪里捉摸得透?”富弼好整以暇,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小口,一脸满足地叹道,“好茶!”

    刘庚套不出话来,也没有心思和富弼品茶了,再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告辞而去。

    富弼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冷笑:“这样的臣子,也能做四品官?唉,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驾驭得住,靠监察司,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啊,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潘然醒悟,这些年,监察司做得似乎是有点出格了……”

    大顺皇宫,垂拱殿之内。

    陆承启也是愁眉不展,一脸无奈地看着一连串老臣的名字,却始终找不出一个能担任内阁首辅的。

    不是他挑剔,以这些老臣的能力,胜任内阁首辅绰绰有余了,但陆承启担心他们不会跟新政同一条心。

    这个惯例,自元绶时便起了,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一任宰辅,都要给你整出一次变动来。不是人事上的变动,就是政务上的变动,反正怎么折腾怎么来。似乎不折腾一下,自己就白当了宰辅一样。

    幸亏这还是有参知政事在旁边掣肘,宰辅才不能恣意行事。不然的话,大顺非出乱子不可。

    陆承启创立内阁,原先也是这个想法。不能让一党的人,全都霸占了内阁,不然的话,非把大顺带到深渊去。文官的尿性,陆承启早就领教过了。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就能开个染坊,你退一步,他们就能蹬鼻子上脸。这些文官就是欺软怕硬的,遇到像元绶这样耳根子软的皇帝,他们占尽风头;但遇到陆承启这样强硬的皇帝,他们就偃旗息鼓,蛰伏起来,等待时机就要东山再起了。

    眼下内阁换首辅,便是他们最为活跃的时候。为什么?就是为了获取话语权啊!

    内阁首辅虽不比宰辅,但胜在能光明正大地结党营私——喏,那十二席内阁大臣的位置,只要有六个自己人,内阁岂不是自己说了算?

    文官的花花肠子,陆承启早就看透了,所以他一直把内阁大臣的任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见势不妙就换人,让你得瑟!

    “对了,带上内阁首辅一共有十二个内阁大臣,我就让三家一同进入内阁,我看他们怎么闹!”陆承启心中升腾起一个蔫坏的主意,嘿嘿奸笑起来,“不是喜欢争吗,让你们争个够去!”

    想到这,陆承启认真地研究了一番内阁大臣的名单和所有老臣的名单,心中便有了计较。

    三日后,内阁人事的变动,震惊了朝野。

    蒋英、朱绪才、卫须惊、郑严、孙乐平、曹文忠、何云里、施文斐、张思明、吕振端、赵源奕等原先内阁十一大臣,全都调离内阁,任朝廷中枢要职。

    而文彦博、司马光、富弼、王安石、吕惠卿、范纯仁、李常、孙觉、曾巩、刘挚、韩绛为替换内阁十一大臣,原先官职与之前蒋英等人对调,不再任内阁以外任何官职。

    此举一出,满朝皆惊。

    除了王安石和范纯仁之外,这些都是元绶时的老臣啊,任意一个臣子挑出来,都能担任宰辅的,却只能做内阁大臣?

    要知道,内阁大臣头上还有一个内阁首辅骑在头上,他们这些老臣,哪一个是简单的货色,定然不肯服气啊?

    整个大顺,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一个能压得住这些人的臣子来,皇上这次,是在玩火**啊!

    君令不可违,文彦博等人,带着疑惑交接了职务后,一同来到内阁办公处——文德殿中,全都坐立不定,翘首期盼,想看看谁担任这个最棘手的内阁首辅?

    手下全是“刺头”,这个内阁首辅,不好当啊!

    等来等去,却始终没等到内阁首辅出现。直到当今天子陆承启出现在文德殿上的时候,他们才醒悟过来:“难道陛下这次,不打算设内阁首辅了?”

    想想也是,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就算是王安石,这几年中也做得极为出色。大家都知道,若不是资质限制,恐怕王安石也早就入朝为官,做到要职了,所以对他出任内阁大臣,在座的没有人有疑议。至于其他官员,最多也就嚼嚼舌头,羡慕王安石的圣眷正隆。

    至于范纯仁,是名臣范仲淹的次子,本身才德极为出众,出任内阁大臣,没有一个有疑议的。

    连资格最浅的两人,来头都不小,皇上定不下来内阁首辅,也是正常。

    “参见陛下!”

    新任内阁大臣齐齐施礼过,陆承启笑道:“众卿平身!”

    顿了一下,接着开门见山说道:“众卿是不是有点疑问,为何内阁首辅未定?其实朕也犯难,不若你们且说说,谁能做这个内阁首辅?”(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首辅冯京

    文德殿内,几乎都是人精,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就连正史上一根筋的王安石,在被限制了出身之后,也学会了观察人情世故,不再想当然尔。

    其余的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带着闪耀的光环,自考了进士以来,一直是文官中的宠儿,佼佼者。若非他们真的有才学,陆承启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入阁的。

    内阁是什么?

    其实就是皇帝的幕僚,专门给皇帝出谋划策的,不仅要有才学,更要是一个全才,所谓天文地理,星相占卜、水利农耕、海贸商行……都要有所了解。

    人的精力有限,当然不可能样样精通。但你起码得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不会闹笑话。这样一来,经历就很重要了。陆承启选的这几个人里面,被贬官的占了绝大多数,就算没有被贬官的,也是真正的寒门子弟,常年生活在市井之中。唯有这样的臣子,才能见多识广,不会把骆驼看成马背肿。

    也正因为人人都有大才,所以能领导他们的人,必须威望能服众,才学能服众才行。

    大顺的牛人很多,但似乎没有一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领导好这十一个牛气哄哄的内阁大臣。

    不过陆承启也是鬼马,竟然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新上任的内阁大臣,让他们自己举荐一个才德威望都能服众的大臣出来,担任这个内阁首辅。

    这一招确实是狠,也深得政治的精髓。你们不是很牛吗,那你们自己心中认为谁最牛?说出来,我就让他做你们的头,日后你们要是不服,可别忘了今天是怎么说的。

    这个人选出来后,陆承启也轻松。为啥呢?陆承启只需要管好这一个人就行了,他管好下面十一个,内阁就能彻底运转。就好像一个国家一样,皇帝不可能直接领导所有人的,但他只要把最关键的人掌控在手中,那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国家。

    只是这样一来,这十一个人就犯难了,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推选谁好。

    有才学的,威德不足以服众;有威德的,他们又鄙夷其“不学无术”,难啊。

    最后还是耿直的司马光,出众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

    “哦,司马卿一身正气,推举的人定当可胜任,且说来与朕听听?”陆承启也有些意外,原先他还以为是其他老狐狸会举荐一个能和稀泥的人,却不料第一个响应的却是以忠心耿耿著称的司马光。

    其实陆承启想得有些偏差了,就算他们要举荐臣子,也会拐着弯来推荐,比如说串通起来举荐几个大家都心有不服的人出来,然后再推举一个能和稀泥的。这样大家觉得,嗯,比之前的那几个好,就他了。就好似“关扑”(这时候最流行的赌博)一样,谁会一下子就亮出底牌的?只是这一次的准备时间几乎没有,他们就算想弄点手段也来不及了。再加上现在的皇帝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他们刚刚踏入内阁,也怕惹火烧身,只能缄口不言。

    唯独耿直男司马光,头脑真的就是一根筋,只要对国家有好处的,他才不会管那么多,做了再说,当即出言道:“陛下,臣推举端明殿学士,龙图阁待制,集贤院编撰冯京!”

    “冯京?此人何德何能,可任内阁首辅?”

    说起来,陆承启还真的没听过此人的名字。

    “不知陛下可知‘错把冯京当马凉’一事?”司马光也是一愣,以冯京的名声,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的。但眼前这人是皇帝,他不知情,你也不能破口大骂啊!郁闷之下,只能把冯京的事迹说出来了。

    原来,冯京是一个牛人,甚至比苏轼的名声都要响亮很多。当然,这只是在这时而言。冯京被人看作是文曲星下凡,为啥?因为他是一个“连中三元”的大牛人啊!冯京从小就天资聪颖,好学上进,过目不忘。在元绶八年八月到九年三月举行的乡试、会试、殿试中,他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一时风头无两。

    要知道,这时候的科举,可谓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中就不错了,何况是连中三元?在正史里,从唐朝到清朝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历史当中,也仅仅是十三人能连中三元而已,平均一百年出一个,冯京就是其一,你说他厉不厉害?

    冯京能“三元及第”,的确十分不易。参加科举考试,不仅要应付试卷,还要对付朝廷官员的**弊端,这就需要付出许多额外的智慧,是后世高考所不能比拟的。殿试是在朝廷里由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谁若中了状元则前途无量了。冯京参加的那次殿试,要命的是对手中有大臣张尧佐的外甥石布桐。而张尧佐是当时的权臣,他志在必得,一定要将状元帽戴上外甥脑袋,早在考前便做了许多手脚:他以重金收买了监考,阅卷官员,要他们务必将石布桐取在第一名。

    为阻止别的考生冒头夺魁,张尧佐要“枪打出头鸟”了,他请高僧预测状元到底出在谁家?高僧说会出在冯家。张立即找到试院登陆官,吩咐如果有姓冯的报名,一律不准列入准考名册和应试名单。企图将竞争对手扼杀在报名环节。冯京得讯,苦思冥想,决定改姓名报考,他把“冯”字的两点移到“京”字旁,“冯京”便变成“马凉”了。殿试结果一公布,“马凉”高中第一名,成了状元。宫廷里,“马凉”中了状元,百姓中,众人却知道中状元的是“冯京”。

    当然,这只是民间传闻罢了,真正的情况是冯京参与殿试的时候,已经高中状元了,按例是要传胪唱名的。但唱名的官员已经年老昏花了,把“冯”的两点看错了位置,于是,他高喊“马凉”的名字却无人答应。本来传胪唱名的时候,故意让唱名的官员念多几遍自己的名字给皇帝听也是正常的事,可这“马凉”叫了十几遍,却没人应声。后来元绶帝疑惑地说道:“难道并无此人?”

    这时冯京落落大方地越众出列,在皇帝面前弱弱地回答:“我叫冯京”。(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不得不服

    此言一出,满朝皆笑,这官员再看仔细一些,确实是“冯京”,自己闹了个大笑话,登时红了脸。

    其实这时候的书写习惯是自上而下,自右而左,并不容易看错,奈何这天唱名官实在起得太早——寅时没到就起身准备了,那时候连公鸡都没起身。

    年岁又大,老眼昏花,一时间看错也是正常。

    也因为这一段趣事,冯京的声名更大了。民间也适逢其会,编撰了一个故事,讽刺权臣张尧佐阻挠元绶新政,后来张尧佐真的就被贬到了黄州,看“明日黄花”去了,更是成为一时美谈。

    冯京是个牛人,而且牛到了最高处,不论才学还是德行,都十分受人尊敬。

    但鲜少人知道,冯京的家庭,并非耕读出身,而是商贾出身。

    咦,不是说先前商贾不能为官吗?

    这说起来就一匹布这么长了,长话短说的话,要归功于这个时代的“户口本”——户籍制度。如果户籍上,写明你是“行籍”的话,你才是商贾出身,要不你就是“良民”。

    大顺朝关于商人的政策可以归纳为行会政策、牙人政策、行商政策等方面。要在城镇设立商铺,就必须加入到行会中。而商人一旦加入行会,就名列“行籍”,就像手工业的“匠籍”一样,商人一旦被纳入了“行籍”,不仅本人难以逃脱,还要累及子孙——这主要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行户承担官府的科配差役,但到了后来科配差役已经名存实亡,可“行籍”却是一直保留着,就好像被贴着标签一样。

    实际上,在大顺也不是只有加入行会的“行人”才是商人。一般情况下,朝廷对于外来客商、进城买卖的农民以及城市中大量从事零星买卖的小商稗贩,是不用行会组织形式加以控制的,抽税也极为低廉,前为百税三,后为百税二。在后世,这种小商小贩常被称为“违法占道”,要被城管打死,但在大顺,朝廷却鼓励其摆摊谋生,并予以帮助,解决土地不足的问题。

    但这也是元绶年间的事了,新政以来,农税降低,但商税普遍提高了,普通商贾都是三十税一,关税则是十税一,要是出口糖一类的话,更是去到了五税一。

    为啥?

    要知道,西方诸国那边还在舔蜂蜜,大顺的精致白糖却只要一文钱一两。在南方,甘蔗的种植已经很普遍了。更发展到了深加工蔗糖的一步,海贸带着白糖去西方的话,几乎没落地就被人抢光了,而且价格是一两白糖一两黄金!

    如此暴利的行业,抽税自然多了。

    元绶时,入了“行籍”的商贾,严禁参加科举。幸亏冯京曾祖冯碧举家南迁粤西之宜山龙水,取得了农籍,后来祖父因去漠北郊游时看中江夏,落籍江夏宜州,才有后来宜州三元冯京。冯京也对宜州感情很深,进士宴会上,元绶帝问起冯京家乡情况。冯京自豪作答:“吾乡头戴平天冠(天门拜相山),脚踏万年河(龙江)左手攀龙角(龙角山),右手搬骆驼(骆驼山),前院九龙来戏水(九龙山),后院龙尾通天河(天河县),日间千人朝拜(千人到宜山庙上香),夜里万盏明灯(从破漏茅屋顶看见万颗星星)。”皇帝听得兴致勃勃,哈哈大笑曰:“好家乡!宜山真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啊!”

    没看错,就是地灵人杰。为什么说地灵人杰呢?皆因这是一个风水术语,认为先祖骨骸能发庇佑子孙发迹,古时多土葬,所以地灵是因,人杰是果。

    历朝历代以来,商贾都是被鄙视、被侮辱、被抢劫的对象。哪怕到了大顺,千余年来遗留的痼习依然限制商人获得高位,但冯京却不同,他由一个商人步步高升,靠的就是大智慧。

    冯京早年贪玩,有时深夜不归。一次被巡夜的街卒拘留,当时的武昌郡守王素极力为其开脱,将其释回。后来冯京奉使关中,王素正在渭地帅兵,两人见面,酒宴甚欢。冯京作诗赠王素,中有句云:“吞炭难忘当日事,积薪深愧后来思。”这意思说,即使改变了面貌声音,我也忘不了当年被街卒拘留之事;即使后来居上,我也为难以报答你的大恩而惭愧。

    人年轻时,血气方刚,不拘小节,容或有之。待到贵显之后,按常人言之,提起从前的过错尚不愿听,哪会主动向故人谈及,并写进诗文中去呢?冯京如此不以为讳,而且四处宣扬他的知恩图报,而后,他获得了什么?

    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么,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人都不会为难他,他在官场的“恩人”多过敌人——这样的人,能不步步升迁吗?

    一般人都会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而懊悔,顺带着,他们会隐瞒那段荒唐岁月,对幼年时帮助自己的,他们也假意看不到。

    更有甚,一些人升迁到昔日恩人之上,便唯恐别人挟恩图报,因而抢先打击排挤那些曾经的上司,他们以为让这些人乖乖向自己俯,便可以管束部属,然后步步升迁,然而,他们错了……

    一个商人,能在一片歧视的环境里,获得所有人的尊敬,并成为自秦朝以来第一个商人丞相,冯京靠得就是这个大智慧,而其他人,耍些小心眼以为自己聪明,却不知都是些小智慧,甚至愚蠢,并最终成为一粒尘埃。

    有人总认为这世界太现实,现实的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帮助你;也有人认为这个世界太虚伪,虚伪的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些平常“想”帮助你的人都已烟消云散。但有些人却知道:怎样让那些平常“想”帮助自己的人,不转身离开……

    成功其实就这么简单——感恩,而且让人人知道你的感恩!

    司马光说到这,陆承启似有所悟。

    怪不得其余内阁大臣一个个不出声,原来都是敬服冯京的为人。

    也是,一个才学比他们厉害,德行也能服众的人,哪怕在座全是牛气哄哄的大臣,也没有一个不服气的,不得不服啊!

    若非自己是皇帝,有着超越千年的眼光,陆承启还真的以为那冯京自带主角光环了,怎么好事全被他一人占去了?但这样折射出冯京会做人,有时候做一个内阁首辅,会做人,比会做事更重要。做事,内阁里面有诸多大能人,不必担心。但不会做人,你肯定在内阁呆不长久。

    陆承启想到这,当即便说道:“冯京做首辅,你们可有不服?”

    “臣等皆服!”

    陆承启心道:“有你们这句话就成了!”他也不避嫌,当即挥毫而就一道圣旨,让内阁大臣都看过无误后,让贴身内侍立即去宣旨。(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考虑周到

    “圣旨到,端明殿学士,龙图阁待制,集贤院编撰冯京接旨!”

    长安城中,冯府之上,大抵也没料到圣旨会突然降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算摆好了香案,准备接旨。

    “制曰:易经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未有躬自累善,而其后不振者也。朕岂吝于褒贶哉?尔冯京乃端明殿学士,龙图阁待制,又任三司使于元绶,现值集贤院编撰,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四方之纲,于国有大功,于民有大德,是宜褒编,以彰潜德。兹特赠尔:内阁首辅一职,辅佐朕于社稷。尔灵不昧,其尚知荣。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岂中三元者,不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冯卿燃薪达旦,破卷通经,授以内阁首辅理宜然也。锡之敕命于戏,麟趾超群,青锁彰义方之训,班衣焕采,紫宸表余庆之光。望冯卿不坠青云之志,需学武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钦此,洪祥十二年正月二十。”

    听完圣旨后,冯京一时间还没曾回过神来,见宣旨的内侍笑眯眯地将圣旨合起来递给他时,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臣冯京恭请天安!”

    宣旨内侍说道:“圣恭安!”

    冯京依足了礼仪:“恭谢天恩!”

    宣旨内侍也不厌其烦地说道:“天恩浩荡。”

    冯京心情难以平复,声音颤抖地说道:“臣冯京,永服辞训!”

    “宜诚乃戒。冯首辅,日后可要用心做事啊!陛下很难才下定决心,选你为首辅的。对了,你且去吏部,将原先集贤院编撰一职卸任,便跟我进宫面圣吧……”宣旨内侍记得陆承启的吩咐,一点都不敢怠慢。

    冯京时年已有五十二岁,跪得久了,膝盖有点不便。在家人的搀扶下,挣扎了起来:“有劳公公了!”

    说罢,便打点妥当,拿了官印,与那内侍去了吏部,交接了工作后,才从宣德门进了宫。

    望着不甚宏伟的宣德门,冯京一阵感慨。

    三元往事,不堪回首,忽如一夜,已隔经年。

    冯京素有大志,奈何时运不济,做了计相三司使后,竟被一贬再贬。若非陆承启亲政掌权,他如今还在衡州做一犯官。

    调职回京后,集贤院编著《洪祥大典》,呕心沥血,几乎完了,却要被人摘了果实。按理说,冯京应当生气,可一想到自己做了内阁首辅,这点亏就不算得什么了。

    到了垂拱殿外,内侍进去复旨,留下冯京在那感慨。

    不多时,内侍再出来,低声说道:“陛下说了,以后冯首辅求见,当可无需禀告!”

    如此殊荣,也只有皇帝近臣才能享受,冯京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做上了这个内阁首辅。

    进了垂拱殿后,冯京纳头便拜:“臣冯京,恭谢陛下天恩!”

    “行了,行了,那么多繁文缛节作甚?”陆承启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近前说话!”

    “遵旨!”冯京秉着礼不可废的原则,恭恭敬敬地插手在胸前,上前听候训示。

    “冯卿啊,你对江南一事怎么看?”

    陆承启头也不抬,继续在批阅着奏折,这已经是组成的新内阁呈上来的票拟了。国家这么大,陆承启如果不雇几个帮手,怎么忙得过来?非得像明太祖朱元璋那样,天未亮就上朝班,然后批阅奏折到半夜?朱元璋是泥腿子出身,精力旺盛,陆承启虽然有锻炼,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冯京也是胆大之人,不然也不会触怒杨道奇,将他一贬再贬了。当即说道:“陛下,臣认为,江南一事,利弊俱全!”

    “哦,怎么说?”

    陆承启听得有趣,当即放下了金笔狼毫,说道:“且坐下再说。”

    冯京又谢了恩,坐下后直言不讳地说道:“陛下,我大顺原先产粮,多在山东东路。山东东路临近黄河,京粮足有保证。如今陛下调离山东东路百姓,南下江南开垦荒地,固然是利国利民之好事,可京粮运送,却大费周章。江南一地,唯苏湖、湖广多产粮,江南一地,水泊虽多,却苦无水路直通京兆,如何能便捷运粮至长安?长安百姓逾百万之巨,若仅靠京兆一地粮食,不过杯水车薪!陛下也知,百姓以食为天,食不果腹,必将生事……”

    冯京的这些话,早就想讲了。奈何他官微言轻,上奏肯定也不受重视。再者,江南一事乃上任首辅徐崇光主导的,所有奏折都要经过内阁票拟,若是内阁使坏,留中不发,他岂不是又要被陷害贬官?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冯京吃过苦头,早就学会了韬光养晦。直到此刻做了内阁首辅,他才能畅所欲言。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此言在理,冯卿所虑,亦是朕之所虑也。冯卿请看,此乃工部尚书李诫,与钦天监监正陈荀,于应天府递来的奏折。”

    冯京接过一看,原来是开运河的水利大工程!

    他登时吃了一惊:“陛下是想打通黄河与长江?”

    “正是如此!”

    陆承启笑道:“唯有运河,才能使江南,彻底变成我大顺粮仓!只可惜朝中大臣,或有私利,或为党争,皆上奏弹劾李诫,陈荀,朕都留中,硬扛下来。此等鼠目寸光之人,如何能明白朕之鸿鹄志向?只是国库紧张,朕想着要不要让利于民,召集水运商贾,共修运河了。”

    自古以来,兴修水利都是大工程,更何况是挖运河这么大的事?

    冯京深思熟虑后,才缓缓地说道:“陛下远虑,只是国库近来入不敷出,为之奈何?”

    “所以朕才想着,要不要将河运之费,加诸转运司之上。驰道已然修至河南府,每每上车都需缴费。河运虽是自备船只,但运河并非免费使用。朕拟一百石货物,收取百文河运费;千石则收取一贯,以此类推。至于运河,则联同商贾,雇青壮一齐开挖,参与开挖商贾,河运费则减半收取,为期三十年,冯卿以为如何?”陆承启这个计划,早已深思熟虑,也是最好解决的办法。如果没有商贾参与进来,大运河就算开挖了,日后堵塞起来,再疏浚也难。(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蒸蒸日上

    若是元绶时,这个计划肯定会被满朝文官集中火力猛攻,说什么“与民争利”。但经过商业化发展的洪祥年间,已经绝无此事了。合股办商行,在民间早已经流行起来,冯京也有耳闻:“陛下此举,应该可以。只是章程要完善,还需下功夫。”

    “无妨,交由户部、三司共同审计,需得确保商贾利益既可。”陆承启笑道,“我等不过贪图河运之利,唯重粮食而已!运河一旦挖通,不仅黄河水患能缓解,也能使得长安到江南,不过二十日路程,这个买卖,做得!再者,做任何事需得有两手准备,朕已经让人准备粮食海运,自苏州、松江府北上渤海,入黄河而至京兆了。”

    陆承启早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冯京敬佩不已:“陛下考虑周全,果然是仁君风范!”

    “冯卿也知,朕不喜拍马屁,需听实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承启笑将起来,把冯京羞得够臊。

    “臣斗胆问陛下,除却江南、运河一事,可还有新政?”冯京虽然不知道陆承启的秉性,但他观察细致,认定了陆承启肯定还有后手的。

    陆承启也不怕和他交底:“冯卿以为,我大顺抡才制度如何?”

    “陛下想革新科举?”冯京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陛下为何有如此想法?”

    陆承启认真地说道:“如今大顺蒸蒸日上,可谓日新月异,新鲜事物层出不穷。我朝科举,虽有制科辅弼,也不过杯水车薪。民间有言,‘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谓谬误也。《论语》固为经典,四书五经亦是教导万民之书,用之现今,却还嫌不够。朕知道,冯卿编著《洪祥大典》,已接近完稿。此乃一大善事也,为何编著却不用?”

    冯京震惊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陛下之意,日后科举试题,要从《洪祥大典》里面出?”

    “题目不定,把《洪祥大典》加入其中,但只考水利、农耕、商贾、建筑、器物、数科,不考医学、天文、占卜、地理、僧道、技艺、阴阳……总而言之,只要是经世之学,能利万民者,皆可考也。”

    冯京苦笑道:“陛下此举,过于惊世骇俗,如有不当,可致天下动乱的!”

    陆承启也知道此事,但他还是觉得科举必须改革,喃喃地说道:“朕不过想想罢了,就算科举不考,制科一样可以考。”

    冯京正色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文火慢熬,方能入味。操之过急,欲速不达啊!”

    陆承启也知道,好大喜功者,往往落得悲催下场。正史上隋炀帝,三征高丽,开挖运河,营建东都、迁都洛阳,滥用民力,致使民变频起,造成天下大乱,最后弄得亡国了。虽说其中世家门阀出力不少,但后来也有个明成祖朱棣,也是一样野心勃勃,势要把蒙古人赶尽杀绝,频繁发动战争,要不是有个勤奋老爹朱元璋夯实了基础,再加上有个理财大师户部尚书夏元吉拆东墙补西墙的话,明朝早就崩溃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陆承启不可能不管国力,就贸然发动一场战争的。

    战争,永远都是政治的延续。

    现如今已经进入了小冰河时期,北方一片冰天雪地,根本就没人能在那里生存。逐水草南下的草原人,在外虎视眈眈中原,如何避免大战,不伤国本,才是陆承启最为看重的东西。现如今,女真人、契丹人、蒙古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边境马匪多如牛毛,其实都是混不下去的异族人在抢掠,弄得榷场都关闭了,没有大军在场,根本不敢开,甚至已经进入了檀州州城内交易,不敢去到长城外。

    长城外的榷场,唯独云内州,有折克行领着一支精兵,也没有哪股马匪敢来。

    只是一味固守,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陆承启预感,很快就要爆发大战了,草原人为生存,汉人为保卫家园,这已经处于两个对立面,就看谁的武力更加强大。

    当然,这个计划不可能对冯京说,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这并非陆承启一个人的判断,而是监察司综合所有暗探探报后,得出的结论。如果宣扬出去,非弄得天下震动不可。

    科举改革什么的,不过小道,用来遮掩文官们的眼光,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暗中行事而已。

    陆承启在意的,永远是汉人江山存不存在的问题。北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被严寒气温驱赶下,生存意志比汉人坚强得多的草原人,会不要命地南下,南下,再南下。在生存面前,在刀枪面前,文化的抵抗,显得异常无力。

    “能不能将草原人也融入汉人之中?”

    陆承启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现在女真人和契丹人还时有摩擦,辽国依然强大,不可小觑,让陆承启不敢放手去施展。

    “陛下,陛下……”

    见陆承启已经魂游天外,冯京小心翼翼地叫唤了两声。

    “哦,朕走神了。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冯京不想继续科举的话题,要是他应允的话,肯定会被文官视作异类,针对到他致仕下台的。

    “陛下,刚刚说到‘治大国如烹小鲜’了。”

    陆承启饶有深意地看了看他,缓缓地说道:“是啊,治大国如烹小鲜,欲速则不达。冯卿劝谏,朕记下了。如今大顺,国力蒸蒸日上,虽是好事,但也不能不防。”

    冯京一愣:“敢问陛下,防些甚么?”

    “异族人亡我大顺之心不死!”陆承启黑着脸把一干奏折拍在龙案上,怒声道,“边境马匪,已然多如牛毛,如此下去,契丹人从榷场得不到茶布,肯定会磨刀霍霍,再次南犯!”

    冯京目瞪口呆:“这……这……陛下,这不能姑息啊!”

    文官最怕什么?就是蛮不讲理的草原人了。他们吃肉长大的,比吃素的汉人(此时人皆鄙猪肉,只吃羊肉,但羊肉很少,也很少吃鱼,牛肉吃了更是犯法的,所以汉人个头都不高,在1.5米到1.6左右,身体虚弱,不是游牧民族的对手)强壮太多了。虽然他们打扮像个野人,但胜在力大,汉人军队往往一触即溃。

    当然,这已经是元绶时的事了,可冯京就是那个年代的人,一想起契丹人就浑身哆嗦,无他,被打怕了。正因为这样,正史上南北宋才有那么多主降派。

    “朕也想,只是这些马匪来去无踪,甚难剿灭……”陆承启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中早就想调禁军过去,把辽国都占了,来个民族大融合,看你们都是大顺子民了,有得吃有得穿,有牛羊放牧,看你们还怎么还搞不搞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形势

    积蓄了十年,总算可以打一场大战了。

    为什么要开发江南?还不是为了储粮备军!

    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后勤,打的是综合国力。粮草不济,前方将士再勇武,也是徒然。更别说游牧民族都知道汉人打仗,后勤辎重很多,而且防守相对薄弱。一旦粮草被劫、被烧了,那汉人就得退兵了。

    而游牧民族不同,他们的马,能在草原上自己找到鲜美的水草,他们带着母马、牛羊一起出征。一旦牛羊吃完了,那就喝马奶,怎么都饿不死他们。再加上草原的辽阔,除了一些山丘起伏以外,全都是一马平川之地,他们随便往个方向一跑,你追都不敢追。

    为何?草原上有很多死地,是外人根本不知道的。看似平常的草地,一踏上去就是沼泽,真个是杀人不见血。

    而这,也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区别,天生就决定了谁是防守者,谁是进攻者。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

    按照八卦阴阳的理论,阴极则转阳,阳极而转阴,换句话说就是盛极而衰。秦汉时,匈奴异常强大,而汉朝经过文景之治后,第七任皇帝刘彻,穷全国之力,总算是把匈奴打跑了,成就了威震大漠的汉武帝。匈奴由盛转衰,而汉朝又何尝不是?汉武帝耗光了文景时积蓄的国力,汉朝也从最顶峰开始急转直下。

    说到底,汉人到底是农耕民族,游牧民族才是草原人,他们懂得怎么在草原上讨生活,而汉人不懂,这就是区别。不是游牧民族不思进取,而是他们一直在为生存而奔波,哪里安定得下来发展文化?

    而汉人的惯性是,越是文化发达,那武力军备就越是松弛,一旦游牧民族不安分了,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先前发展的文化,都为了他人做嫁衣。

    这是个怪圈,历史的怪圈。哪怕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这个怪圈依旧存在。

    直到有科技,可以抵消蛮力上的差距后,攻守方才得以转变。

    而这,也是为何陆承启要大力发展火器的缘故,他再不熟历史,也能从推理得知,为什么火器出现后,游牧民族就遭受毁灭式的打击?准确的说,应该是连发火器出现后,骑兵就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成千上万的骑兵,抵得住十几枝重机枪的扫射么?游牧民族失去了武力上的优势,文化上连火器的边都挨不到,他们拿什么抵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所有的战争,不过是为了挣扎着生存,或是为野心家提供资本罢了,在这些人眼中,并没有什么正义存在。

    要想跳出这个怪圈,只有先将游牧民族打怕了,再给他们一个甜枣,他们才会乖乖地放下武器,或选择融入汉族之中,或选择远走大漠。

    要执行这个民族政策,没有三四代人,是办不到的。陆承启知道,古代人的寿命不长,皇帝的寿命就更短了。要想贯彻这个政策,就得靠子孙坚定不移地完成,才能消除民族间的隔阂,真正地把草原人融入汉人当中。那时候,并不是草原人才会放牧,汉人一样会。但草原人进入中原后,他们也只能放下屠刀,老老实实地为一日三餐辛勤劳作。

    这个计划,已经在陆承启心中盘桓了十年之久。他掌权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这个计划而行事着。

    他也不会冒失地对刚刚上任的内阁首辅冯京说出这个计划,而是利用他对契丹人的恐惧,达到增兵边境的目的。

    “冯卿啊,马匪来去无影,朕实在没有什么好法子剿灭他们,你说该怎么办?”陆承启故作为难地说道。

    冯京也读过兵书,但他从不敢自诩知兵,自家人直到自家事,他呐呐地说道:“陛下,那为何不派兵保护榷场?”

    “保护榷场,确实必要。但如果马匪劫掠契丹商贾呢?”

    冯京一愣:“那就徒负呼呼了……”

    “正是这个道理,朕想着,要不要遣万余虎威禁军过去,将马匪一网打尽……”陆承启故作为难,其实他不过是想找一个名正言顺增兵的借口罢了。

    现如今辽国和女真打得不亦乐乎,甚至连北府宰相萧虚烈都死在了任上,大将萧峰对比起老奸巨猾的完颜乌古乃,还是差了那么一丝半点,被一次伏击后,虽竭力杀伤了逾百女真好汉,却还是身中数十箭,饮恨沙场。

    至此,辽国和女真的仇恨更深了,在东北打得更激烈了,几乎所有的辽国精锐,都投入了进去。

    女真只威风了一时,现在却被打得奄奄一息,不得不再次退回长白山,休养生息。

    可天气越来越严寒,长白山中的冬日积雪,更是厚达四五尺深,把一个人埋进去,还见不到顶。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女真人又怎么会甘心?

    从暗探那边得知,好像完颜乌古乃的旧伤复发,病重在床,命不久矣。不过完颜乌古乃已经定下继承人,次子完颜劾里钵,还有一个聪明的孙子完颜阿骨打,也不虞后继无人。

    现如今,大顺要做的,就是看着辽国和女真打得两败俱伤,好过去捡个渔翁之利。这个用心,陆承启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然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就会对他口诛笔伐了。文人嘛,最喜欢就是含沙射影,这种事他们也弄过不少。幸亏陆承启不兴文字狱,要是弄个文字狱的话,不知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陛下,只要能保得榷场周全,莫说区区万余虎威军,便是调十万禁军过去又何妨?”

    听了冯京这话,陆承启无奈地摇头,虎威军是禁军的骑兵,集大顺的国力,也不过养了十万精锐骑兵而已,几乎是陆承启的所有家当了,一次性投入进去?傻子才这么做!再说了,养一个骑兵所耗费的粮食,完全能养三十个步兵了。十万骑兵到边境,单单是后勤运输,都能把大顺拖垮!

    打仗,不是这么玩滴!(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寇边

    “此事,还得经过枢密院、军事参谋部商议后,再提上廷议,多数大臣认同,方能出兵。”陆承启也不想师出无名,大家有共同认识,那才好办事啊!

    冯京是典型的文人,最吃这一套:“陛下英明!”

    “好了,此间若无要事,你便退下罢,内阁,有着诸多事情,离不开首辅的。”陆承启淡淡地说道。

    “臣恭请圣安!”

    唱了喏后,冯京便告退,出了垂拱殿。

    陆承启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世界地图。

    十年了,经过不断的海贸,这份地图也不断修改,已经接近了后世的世界地图,陆地海洋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陆承启也没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意思,已经将海图的部分,精细地再描绘出来,送给印刷作坊印刷,还在上面印了他的印玺。当然不是传国玉玺,而是另一个印玺。但这样的信号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鼓励航海。

    其余的部分,陆承启思来想去后,还是让宦官拿去印刷作坊,堪版印刷。

    作为一个大国,国民连大国的眼光都没有,算什么大国?

    世界地图,能最大限度扩充眼界,让百姓都知道,世界是怎么样的。当然,按照中国的习惯,中原是处于正中的地位。

    至于家中窝藏地图视同造反的法律条文,自然也要废除了。陆承启就不信了,当野心家看到完整的世界地图,他们的眼界还会局限在中原上。再说了,人人都有的东西,你拿了也没用啊,忽悠不了其他人了。

    “云内州,是在大同府旁边……”

    陆承启找到云内州后,突然想起有一面之缘的折克行,心道:“七年了,那个折克行还是没把马匪剿灭,甚至越剿越多了,怎么搞的?”

    云内州里,折克行也很是郁闷。

    前几日,马匪又袭击了一伙契丹商贾,弄得草原上已经人心惶惶,商贾都要雇佣贵族护卫,才敢行商了。甚至很多商贾,直接做了契丹贵族的附庸,在一干契丹骑兵的护卫下,才敢带着马匹、羊皮、牛羊到榷场贩卖。

    云内州,早已不复当年繁荣,甚至已经有些落败了。

    比之先前扩充了一倍的州城内,大街上除了百姓,已经不见了往日人头攒动的盛况,偶尔见到一个商贾,也是面带憔色,两手空空。

    “折将军,这般下去不成啊!”

    云内州州牧薛刚有点不安地说道。他似乎已经认命了,带着家眷,在云内州一干就是三个任期,现在是第四个任期了。

    “州牧莫急,这马匪不敢再劫掠我中原商贾,却把契丹商贾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的损失亦是不小。奈何契丹商贾不敢再来云内州,那中原商贾到了云内州也没用啊!”折克行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的青壮倒是犀利,可没了商贾支撑,没了粮草,也不过散兵游勇罢了。如此日复一日,待我离了云内州,那马匪再来,青壮必定抵挡不住……”

    “那……那该如何是好?”

    薛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他好骗,情况确实是这个样子。要知道,他一家大小的性命,全在云内州城里。若是折克行离开,青壮又不顶事,岂不是鸡蛋碰石头,完蛋了?

    “这就要看州牧的了。”

    折克行缓缓地说道,眼睛盯着薛刚,他发现了这个薛刚,七年里居然养得白白胖胖,根本没有一丝受寒受苦的模样。也难怪,他这个州牧就是一撒手掌柜,基本不理事。城中有什么突发事件,都是百姓自行解决了,颇有“无为而治”的味道。

    他薛州牧,则在家中写字作诗绘画,吃饱了玩,玩累了睡,再加上几个美眷,日子过得好不舒坦,简直快活似神仙。

    说来也怪,就是这么不管事,云内州城反而越来越繁荣了。州城的阔大了一倍不止,还在外面直接筑起了糯米汁鸡蛋清的砖墙。蓄了青壮,不仅防备马匪,还管理城中治安,连衙役都省了。在两年前,马匪被折克行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狼狈逃窜,更是间接促进了私榷的繁荣。来往的商贾,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包着头巾,充满异域风情的西域商人到来,买中原的瓷器。

    薛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万里迢迢到这里来的,不过来者都是客,也没有不准进城的道理。

    好日子只持续了五年,这两年来,马匪再次猖獗了起来,甚至有越演愈烈的意思。

    想想也是,大漠深处的生存环境是越来越恶劣了,被契丹人赶到大漠深处的室韦人、奚人、渤海人、萌古人,怎么甘心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他们不敢惹契丹贵族,但契丹商贾他们还是敢劫掠一番的。

    薛刚不蠢,要是蠢的话,他怎么能在云内州一动不动干了十年之久?

    薛刚从被贬谪的那一刻就知道,以他的案底,只要陆承启在位一天,他都别想再回长安了,所以他才这么安心在云内州落脚。十年都不曾挪过位置,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但薛刚要做到并不难。吏部官员来考核的时候,见薛刚的办事效率,肯定是评个差等的,但云内州城的繁荣,监察司那边能评个良上,功过相抵后,自然就是不升不降了。好不容易熬过了九年,可这第四任期,似乎有点翻船的迹象,他怎能不急?他是被贬出京城的,要再贬的话,连个四品官都保不住了。他要是再做到六十五岁,就能“光荣退休”,衣锦还乡。要看就要熬出来了,他都五十七了,难道还要被贬到更穷山恶水的地方去?

    “折将军,救我!”想到这里,薛刚打了个寒噤,连忙向折克行求救道。

    “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折克行深思熟虑之后,觉得马匪是剿灭不尽的。但以他多年的经历来看,很多马匪并非全都是甘心做马匪的,甚至有一些小孩都混迹其中。这种情况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辽国北部,乱了。

    要是辽国北部不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股马匪,剿之不尽,杀之不绝?而且新的马匪专挑契丹商贾下手,只掠夺茶、丝绸、瓷器、牛羊等物,对马匹不屑一顾。而且内里没有一个契丹人,全都是室韦、奚族、渤海、女真、萌古等部族的青壮。折克行熟知辽国的情况,知道这些部族,都是辽国北边的部族,游离在辽国的统治外,对契丹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行得通!折克行都要考虑,是不是要写一封奏折了。

    见折克行还是肯帮他的,薛刚连忙给折克行倒了一杯茶,眼巴巴地问道:“将军,请直言,是什么路?”(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招安

    “唯有招安一途。”折克行也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缓缓地说道。

    “招安?!”

    折克行很肯定地说道:“不错,这些马匪不似先前的马匪,先前的马匪,只懂得劫掠我大顺的商贾,而这些马匪却只劫掠契丹商贾……”

    薛刚不懂里面的窍门,一头雾水地问道:“这有何不同?”

    “区别大了!这两伙马匪里面,肯定是有一股假马匪,专门为了破坏榷场的;而另一股真马匪,则是草原上那些活不下去的人……”

    薛刚一惊:“有人敢破坏私榷?”

    “有何不敢?何为私榷?私下开办的榷场,朝廷虽然派人来征税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私榷就是合乎律法的。若是真的起了战事,云内州城只会瞬息间变成敌方的城池!”

    折克行有着清醒的认识,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现实:“城中百姓太过复杂,有女真人、契丹人、高丽人、室韦人、奚人、渤海人、萌古人……鱼龙混杂,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谁敢保证,城中没有奸细?到了那时候,恐怕州牧不撤也得撤了。”

    薛刚虽然不懂兵事,可他懂得官场啊!用间,不仅仅是在战场而已。他只要稍加思索,便已经明白了过来。

    “将军,那如何是好?”

    折克行看着簌簌发抖的薛刚,心中没有鄙夷,只有怜悯。也是陆承启心软,如此蛀米大虫,居然只是贬官了事,还不如一刀宰了,一了百了。

    “有人破坏私榷,甚至檀州那边,先前也闹过马匪,肯定是处心积虑挑拨顺辽关系的。如此用心险恶之人,肯定隐藏颇深,谁能揪得出来?就算是监察司,至今也尚未有任何头绪!”

    薛刚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背后的阴谋吓瘫:“居然有人想挑起战事?”

    “很正常,顺辽本就是世仇,断不会化干戈为玉帛的。只要时机合适,借口合适,两国再起纷争,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而榷场,则是维系两国现状的扣子,衣裳的扣子断了,那会怎样?”

    薛刚吓得魂不附体:“裂开来?”

    “不错,我大顺和辽国的盟约,不过三年之期,早已作废。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盟约在,也不过一张废纸罢了。辽国这几年来之所以隐忍,不过是元气未恢复,再加上女真这个死敌,才无暇分身。而榷场,也成了辽国倚重的,获取茶叶瓷器布匹的渠道。一旦怀有异心的人稍加挑拨,两国之间,肯定互相提防。到那时,莫说榷场了,就是辽国大军南下,也不是甚么稀奇事!”

    折克行的分析条条入理,薛刚没有办法不相信。

    “将军,既然那是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那又如何招安?”薛刚忧心忡忡地问道,“如能将马匪招安了,那是再好不过,可就怕他们不应允啊!”

    折克行笑道:“这只是先前的马匪,但如今的马匪,大部分不一样,他们几乎都是异族之人,据契丹商贾说,他们中间,就没有一个汉人。州牧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草原人天生能骑射,汉人则不同……”

    薛刚听了这话,立时明白了:“所以这股马匪是真马匪,先前的马匪,是假马匪!”

    “不错!汉人能有如此骑术,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这伙人处心积虑,扮作马匪,跳动顺辽两国关系,用心险恶啊!”折克行沉声说道,“不瞒州牧,这封折子,我已经上递给内阁了,不日即将呈给陛下,让陛下酌情定夺。”

    “那招安一事?”

    “唯有等圣旨传下,我等方能行事!”

    “可马匪日益猖獗,私榷已无契丹商贾到来,岂不是……”

    折克行冷笑道:“我手中握有五千兵马,维护一两条商道,不过举手之劳!先前不察,被马匪钻了空子罢了。”

    这话说得没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再厉害,别人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下手,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料到?这几年,在折克行的剿匪骑兵日益壮大之下,旧的那股马匪,早就销声匿迹了。这也让折克行放松了警惕,直到最近,马匪又多了起来,他才重拾警觉心。

    “再这般下去,云内州就要回到先前荒凉之地了,将军,你可得救一救我啊!”

    薛刚不想再贬官,只能抱紧折克行的大腿了。

    折克行说道:“州牧不如自救!”

    薛刚一愣:“如何自救?”

    “先前州牧,奉行‘无为而治’,但云内州城仍然欣欣向荣,固然是好事。但如今,城中三万多户百姓,除却私榷,再无其他营生,如何能生存?州牧若是真心为民着想,则应当从中原引进技术,或开垦荒地,或放牧牛羊,或缝制皮袄……只有给百姓一条生路,云内州城才能继续存在下去。若非这般,百姓找不到营生,只能弃了云内州城,或往中原,或入长城,或远走大漠了……”

    折克行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云内州城没了商贾,没有百姓,空有一座城池,那能顶什么事?到了那时,吏部、监察司的考评,肯定是差等了,薛刚就算不想贬官,也得贬官了。云内州城已经是边陲之地,若是再贬,岂不是得去交趾了?

    薛刚想到这,打了个激灵:“多谢将军提点,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看着匆匆而去的薛刚,折克行摇了摇头:“若是不虚度韶华,何至现在如此?靠商贾,终究是无根浮萍!”

    也不能怪折克行,这不过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对商业的看法罢了。特别是在边境,一旦打起仗来,别说商贾了,百姓都保不住性命!甚至还会被裹进大军之中,老弱妇孺皆成攻城利器。有仁义道德的大顺士卒,又怎忍心对这些无辜百姓刀箭相加?

    这也是为何辽国气势汹汹的缘故,他们自认为找到了汉人的弱点,就是太过仁慈。

    仁慈并非一种错,但残忍,绝对是泯灭人性的。折克行在大同府多年,见惯了凶残的契丹人,打心里认为契丹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都残忍得不似一个人,就像野兽一样。

    人性,在生存面前,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兽性。

    但折克行不会明白,因为他对契丹人,眼中只有仇恨。(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完颜部

    长白山中,一处隐秘的山坳里。

    唯有山坳处,积雪不深,野兽罕至——被打跑了,所以女真族人的营帐设在此处。

    “世子,酋长,酋长不行了!”

    正在喝酒御寒的完颜劾里钵,听了这话,手中的粗瓷酒碗“啷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阿玛!”

    完颜劾里钵猛地冲出了营帐,把阻拦的人都掀倒在地,口中带着哭腔喊道:“阿玛!”

    “酋长,再坚持一会,世子快到了……”

    族中萨满,切着一片片千年老山参,放入完颜乌古乃的口中,让他吊着一口气。完颜乌古乃早就病倒了,常年南征北战,已经让他病魔缠身,这个大雪天,怕是熬不过去了。

    “阿玛!”

    完颜劾里钵闯入营帐中,却见大哥完颜劾者已经在一旁垂泪了。

    “阿玛,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萨满,你有大能,能救阿玛的,对吧?”完颜劾里钵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死命地摇着那个萨满。但那个萨满摇了摇头,他也无能为力了。

    “哭什么,我……我不过是去见长……长生天而已,都活……活了五十几年了,够本了!”完颜乌古乃是虎老威犹在,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们……你们都……听着,现在……在女……女真……就要被契丹……丹人打跨了,完颜劾者,你性子软,不适合做酋长,只能做国论勃极烈(相当于国相),完颜劾里钵,你性子粗狂,有我的风范,才能镇得住下面的部族。日后我去见长生天了,你记住,不能轻信汉人!”完颜乌古乃喘着粗气,说到后面,竟然越说越顺。

    那个萨满见了,叹息一声,心道:“如果安份些,还能活过明天,但现在已经回光返照,不成了……”

    完颜劾里钵暗自垂泪,强作欢颜道:“阿玛,别说了,先休息休息……”

    “混账!我还有多少天好活?你们记着,一定要走出白山黑水,不然我死不瞑目!!!咳咳咳咳咳咳……”完颜乌古乃一时激动,气走岔了,死命地咳嗽起来,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上,紫红得异常妖艳。

    萨满连忙上前,扶顺了完颜乌古乃的后背,良久,完颜乌古乃才半睁半闭着眼睛,虚弱地说道:“如果不是汉人,女真和契丹,不会走到今天这等地步。我们都小觑汉人了,他们是真正的豺狼,狡猾而残忍,躲在背后,只看着我们女真和契丹打得两败俱伤……”

    完颜劾里钵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说道:“阿玛,我记得了,我不会放过大顺的!”

    “蠢材,有实力的老虎,能占据山林。落单的豺狼,怎么都打不过棕熊。现在,我们女真与高丽、辽国交恶,处境危难,你要忍得下这口气,向辽国屈服……”

    完颜劾里钵瞪大了眼睛:“阿玛,你……你让我向契丹人屈服?”

    “很为难吗?不屈服,我们女真还有出路吗!”完颜乌古乃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激动的。“又不是让你投降,只是和辽国和谈,和谈懂吗!!!”

    完颜劾里钵默默地承受着完颜乌古乃的怒火,点了点头。其实如果有可能,不要说完颜劾里钵,就是完颜乌古乃也不会屈服的。女真输在人少,契丹人多。哪怕女真人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还是抵消不了人数上的劣势。再加上辽国的精锐,并不输女真什么,被压着打也是正常。

    “哼,汉人让我们和契丹打生打死,他们好坐享太平,哪有这等好事?”完颜劾者恨恨地说道,他知道自己担不了大事,对弟弟出任酋长,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女真要是再不团结的话,恐怕就真的到山穷水尽了。

    “……阿骨打呢?”

    完颜乌古乃有咳了好久,甚至嘴边都咳出了血块来。

    完颜劾里钵连忙说道:“他和族中儿郎,去戒备了。”

    完颜乌古乃心中一阵宽慰:“阿骨打天纵奇才,只是年岁小了些,不能服众。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将女真带到中原去的……”

    完颜劾者听了这话,心中却有些不满了。他虽然担不了大事,可他的儿子完颜撒改,完颜宗翰,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凭什么完颜劾里钵一家,占据酋长位置,一代又一代?女真和中原嫡长子继承制度不同,讲究的是有能力者上位。想当初完颜乌古乃和石显争锋,完颜乌古乃在继位酋长后,征服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五个部落,力量更为强大,五个部落都听命于完颜乌古乃。石显是孩懒水乌林答部人,力量也不弱。石显对完颜部颇不屈服,一直抵制完颜乌古乃的父亲完颜石鲁用条教约束诸部,甚至趁完颜石鲁死后棺材运回完颜部之机,策划夺棺成功,并到处宣扬说:“你们总以为石鲁是有才能的人,一直推尊,现在他的棺材不是被我获取了吗?”最后棺材被完颜部落夺回来,但这真让完颜部落好没面子。从此,完颜部对石显恨之入骨,复仇正在等待时机。

    在一次国辽国使者专程到石显索取逃人的时候,正常情况下部落对辽国是俯首听从的,可这次不知什么缘故,石显却坚决拒绝交还逃人,双方陷入僵局。完颜乌古乃觉得时机来,决定投靠辽国,帮助辽人攻打石显,雪洗夺棺之耻。可惜完颜乌古乃势单力薄,靠武力显然战胜不了石显。狡猾的完颜乌古乃暂时放弃武力,转而决定智取。

    完颜乌古乃表面支持石显抵制辽人,并纵容石显阻绝海东鹰路;暗地里却跟辽人勾结,表示愿意帮助辽人攻打石显。鲁莽的石显不明就里,以为完颜乌古乃真心支持他,并且真的来劲,把海东鹰路给断绝。海东鹰路一阻绝,犹如拔动辽国的神经,标志着冲突升级。辽帝龙颜大怒,勒令石显到辽国解释清楚。这可不是玩的,当时辽国在生女真具有绝对政治权威和军事威慑力,生女真部落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单独以鸡蛋碰石头。在辽帝盛怒之下,石显乖乖地叫长子婆诸刊入辽。此时,完颜乌古乃趁机挑拔,叫辽国责令石显入辽。石显只好硬着头皮入见辽主,在完颜乌古乃的添油加醋的挑拨下,石显被辽国流放到边远。从此,石显在生女真部落中消失,石显部落就这样被乌古乃阴谋吞并。

    女真部族间如此,酋长之位争夺更是如此。虽然不是正面交锋,但从来都是暗暗较劲。

    只可惜完颜乌古乃早年征战落下一身伤,再加上白山黑水如此恶劣的环境,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弥留之际,虽然还是神志清醒,却看不到他一直不喜的大儿子,已经对完颜阿骨打心生不满了。

    “咳咳咳……我……我乏了,你们出去吧……”

    完颜乌古乃无力地说道,在呼呼的寒风中,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殊不知,当完颜劾里钵、完颜劾者出来后,完颜乌古乃就在睡梦中死去了。

    一代枭雄,就这么籍籍无名地死去。

    不久后,女真遣使到辽国,请求和谈。(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砰!!!”

    垂拱殿内传来猛砸桌子的声音,守在殿门处的宦官,惊愕地往里面看去。

    “陛下……今个是怎么了,竟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知道啊,难道又是监察司捅了篓子?”

    “许司长也真够背的,这个监察司司长做得憋屈啊,虽说在外头威风,可陛下不好伺候……”

    “咱怎么觉得陛下挺好伺候的?”

    “呸,谁跟你说服侍陛下了?咱是说陛下对臣子要求太严了,特别是许司长,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嘿,许司长可是个大能人,监察百官,如今没人敢贪墨了;严查奸细,你现在可曾见到有辽国汉人奸细混入中原么?更别说契丹人、女真人、高丽人、回鹘人了,藏得再深,都能给你揪出来!”

    “是啊,年景好了,有人就开始瞎折腾了。估摸又是哪个贪官,管不住自己的手了罢!”

    “谁知道啊!嘘,噤声,有人过来了。”

    ……

    垂拱殿中,陆承启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恶狠狠地盯着下跪的许景淳:“怎么回事,你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女真和辽国打得好好的,突然就议和了呢?!难道我大顺这些年给女真的援助还不够,他们还要倒向契丹人吗?”

    许景淳默默地承受着陆承启的怒火,这件事确实是监察司的疏忽,不仅明面上的探子被女真人揪了出来,也不知丢到长白山哪个角落了,甚至暗探都损失惨重。直到在辽国的暗探传讯回来,才知道女真人已经决意议和,不想再打下去了。

    其实陆承启的心腹大患,一直都不是辽国。辽国看起来强大,其实已经外强中干。陆承启真正防备的,是蒙古人,也就是现在辽国北部的萌古部,据说是他们祖先从室韦的领土迁徙而来的。还有一个就是女真,女真祸害汉人江山两次,堪称打不死的小强,陆承启不得不防啊!而且女真人也是学习汉人文化最彻底的,细作也很厉害,所以自打监察司成立以来,陆承启就死盯着女真,一直防备着女真崛起。甚至不惜血本,输送铁器、茶叶、瓷器、麻布、丝绸给他们,扶助他们抗辽。

    一开始,女真被契丹人欺负得太惨,也按照陆承启的计划,稍稍强大起来的女真,又忽悠了不少熟、女真的回归,导致了辽国发大军征讨。女真和契丹,不想打都打起来了。

    历时八年的大战,竟把看似强大的女真,拖入了死境之中,如果再不潘然醒悟,恐怕生女真要成为一个历史了。

    八年的大战,辽国死了北府宰相萧虚烈,契丹第一勇士萧峰,全国上下对女真恨之入骨。可女真也死了泰半青壮,连完颜部的酋长完颜乌古乃,前些时候也薨了。两个部族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可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居然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陆承启也知道,在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或许女真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换来暂时的平和吧?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任何有智慧的部族都要开始思考何去何从。一味死扛,只有玉石俱焚;退后一步,尚能有一线生机。

    “罢了,女真人突然反水,也不能怪你。只是为何连监察司的暗探,都被人起得一干二净?!”

    陆承启的怒火,源自于这个地方。暗探啊,培养一个会说女真话的暗探,要花费多少时间和财力啊!

    “陛下,女真人死得太多,我们的暗探大部分是死在了契丹人的手中,剩下的,也被女真人派去作战了,根本没有机会传出暗报来……”许景淳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出了实情。

    陆承启怔了一下:“那女真和辽国,和谈得如何了?”

    “据暗报,双方已然签订了盟约,女真俯首称臣。”

    许景淳不敢隐瞒这等大事,只能实话实说。

    “而且……”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似乎把挑起事端的矛头,转到我大顺的头上来了。我们收买了辽国北院同知、枢密副使耶律乙辛,他传出消息说,辽帝耶律洪基大怒,要发兵征讨大顺,誓要踏平长城,长驱直下,还要和女真、高丽三路夹攻……”

    陆承启冷笑道:“他倒是好胃口,也不怕崩了牙!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要是敢犯边,就莫怪朕辣手无情!”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许景淳是知道最多大顺机密的。现如今,禁军已经完成了“更新换代”,超过三十岁的士卒,被遣退回乡,招募的都是憨厚的老实农户。在装备上,骑兵比之以往,多了十倍不止,更是半数换成了火枪队。威力巨大的子母炮、开花弹、攻城手雷,火力更是铺天盖地。

    至于厢军,早就撤销了番号,多数充入捕快之中,负责地方防卫事务;边军也鸟枪换炮,再也不是后娘养的了,也有小半火枪队,神臂弩更是敞开了供应。

    虽说装备不能决定胜负,可传承自皇家军校的“科学”训练方法,加上合理的膳食,大顺士卒的战力,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契丹人还以为汉军是十年前的汉军,那辽国绝对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别说边军不惧野战了,就是禁军,野战也根本不怵!

    战阵上,摒弃了华而不实的战阵,采用的是伙军制。一伙军队,有三名弓弩手,三名火枪手,两名刀盾手,两名长枪手。如此攻守兼备,远近皆宜,甚至连辅兵,都只是用来押运辎重粮草而已。骑兵更不用说了,作为最机动的力量,冲锋陷阵,更是无人可挡。

    陆承启不惜血本,为所有骑兵打制的都是锁子甲,连战马都披了锁子甲。大顺的锁子甲分两层,比一半甲胄更为轻便,防御弓箭最为适合。只要不是正中头部,几乎都死不了。

    如此不惧弓弩的骑兵,不就是重骑兵吗!

    陆承启有信心,哪怕是对上辽国最为精锐的御帐亲骑,禁军的骑兵也不会落了下风!(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密谋起事

    “他要战,朕应战便是!”

    手中有精兵,腰杆才硬。如果像十年前那样的禁军,陆承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底气。

    当然,有精兵还不够,还得有粮、有棉衣才行。

    汉人是很不耐寒的,一旦到了冬日,战斗力就大幅下降了。陆承启也考虑到了这点,这些年来,皇庄发动百姓在幽云十六州内遍植棉花,虽然只是亚洲细绒棉,但缝制进麻布里面,也颇为保暖。

    有如此后勤保障,又有精兵百万,何惧辽国?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文官对契丹人还有一种心理上的惧怕。这也难怪,自小耐寒吃肉的契丹人,在身高上普遍比南方汉人高,就算是北方汉人,也要高那么点。孔武有力的样子,汉人文官嘴上说“蛮子”而已,但心中却是惧怕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文官除了在嘴皮子上占便宜,在武力上是绝对处于下风的。

    再加上近几十年来,大顺与辽国打仗,大多是败多胜少,已经让文官丧失了信心,一听到契丹人南犯,就吓得浑身酥软,比《西游记》里面的唐僧都不如。有这样的臣子在后面拼命想投降,前方怎么能打胜仗?

    直到交趾纳入了大顺的版图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交趾一直是“南蛮之地”,怎么和北方夷蛮相提并论呢?说白了,文官就是贱,贱人就是矫情。一方面既想恢复汉朝雄风,一方面又惧怕武人抢了他们的风头。既然契丹人都打不过长城,那还是不要惹事了,得过且过吧。

    可以说,陆承启出征的最大压力,就是来自于朝堂。

    不过,大顺是军政分开,要是陆承启想用兵的话,是可以直接绕过文官的。

    见陆承启踌躇满志,许景淳也知道,现在的陆承启是春秋鼎盛,正直意气风发的年纪,最容易上头,好大喜功,连忙劝说道:“陛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才是啊!”

    陆承启皱眉道:“怎么你也学那些个文官,像个小娘子一样,婆婆妈妈了?兵贵神速,既然契丹人要来攻打我大顺,朕就要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许景淳苦笑道:“臣不敢,只是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防也。”

    “行了行了,朕只知道,有备无患。你且退下吧,给朕好好盯着辽国。女真那边,还有暗探的话,再渗透进去,知道了吗?”

    许景淳点点头,说道:“臣遵旨!”

    “行了,朕要召见枢密使、军事参谋部了。”

    “臣恭请圣安!”

    许景淳退出来后,脸色有点阴郁。

    “许司长,陛下没怎么吧?”

    守在垂拱殿的内侍,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陛下是仁君,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那就好……”

    ……

    太原府,吕梁山上。

    “方小哥,你说那人是什么个意思?让我们偃旗息鼓了三四年,现在又要我们再赴云内州,这不是在折腾人嘛!”

    已经三十岁年纪的方腊,在吕梁山上生活艰苦,脸上已经满是风霜。

    “恐怕那人知道,现如今草原上马匪层出不穷,想让我们也去分一杯羹吧?”

    方腊到底是枭雄,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可云内州已经备有青壮,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剿匪军,我们撞上去,要人仰马翻啊!”王昰淡淡地说道,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蹉跎半生,一事无成,现在有点心灰意冷,只想着在吕梁山上,好好渡过下半身便是了。

    方腊恨恨地说道:“那人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最近还威胁我等,若是不孝敬钱银,他就到那狗皇帝面前揭发我等。”

    一旁的王虎听了,冷笑道:“他就不怕我们反咬一口,他自己惹祸上身?”

    “嘿,你这是想得太简单了,你说那狗皇帝,是信他还是信我等?狗皇帝打第一眼就认为我们在使离间计,怎么可能将那人拿下?”王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王虎脸上怒气乍现,很快又隐没下去。现在他的武功打不过方腊,又没有什么智谋,只能做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方腊淡淡地说道:“他这招‘养寇自重’,用得顶好啊!”

    王昰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养寇自重,终有一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现在,我们还是惹不起他的。不过他要的只是钱银,我们去抢些回来便是。”方腊淡淡地说道。

    听了这话,王虎顿时来了精神:“去哪里抢?”

    “当然是夏州了,难道还要去云内州?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王昰冷冷地说道。

    方腊点了点头,说道:“夏州的私榷,确实繁盛。我们需要那人确切的消息,不然剿匪军一到,我们这几百人马,绝无幸理……”

    “你说那狗皇帝为何运气这般好?七年前的大水,没让朝廷伤及一条毛发,那次黄河决口太小,姑且不论;可四年前那次大决口,还是及时堵住了,难道真有老天爷庇佑不成?”王昰说这话的时候,方腊的脸上一红,七年前,正是他的筹划,却被朝廷剿得一干二净,差点连自己都落在朝廷手里。逃到吕梁山上,勾结了朝中某个大官,才保得住一条性命。

    但从此他们就走上了不归路,装扮成马匪、灾民、百姓……只要那人有吩咐,他们只能听令。仰仗人家鼻息讨生活,就是这么憋屈。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那人还贪得无厌,每月都要奉上钱银,动不动就是威胁他们,要揭发他们。

    七年来,方腊、王昰和王虎受尽了鸟气。

    “你说我们大闹一场,朝廷会不会招安呢?”

    王虎实在气不过,这样的日子,都要淡出鸟来了,他实在是受不住了。他原先是王家义子,生活奢华,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吃的那是山珍海味……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不是为了保住小命,王虎早就下山快活去了。

    “浑话,朝廷要是招安,那人难道会放过我们?如今唯有一条路走下去,等待时机。今年这鬼天气这么冷,肯定冻死不少人。大雪融不了,那庄稼就种不活;庄稼种不活,肯定有灾民。我们瞅准时机,一举起事,还在意那人作甚?当他是屁啊!”

    “哈哈哈哈……对,当他是个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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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