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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十一章:女真服软

    辽咸雍十年,也就是大顺的洪祥十二年,女真遣使入临潢府。

    递国书,愿交世代之好,女真岁岁来贡,附庸辽国。

    辽帝耶律洪基听着官员念着女真来使恭恭敬敬送上的国书,心中一阵畅快。

    契丹和女真的恩怨,由来已久。最初的原因,任何人都猜不到,居然是因为一种鸟!

    这种鸟叫海东青,生活在混同江(松、花江)、黑水(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海东青是一种大小如鹊、疾飞如矢、天性凶猛、可捕杀天鹅、帮助人狩猎的猛禽。前朝大诗人李白曾有诗:“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时人有云:“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

    海东青以其极强的爆发力,堪称古代北国世界的空中霸王。海东青不易捕捉和驯化,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的说法。游牧民族里面的贵族、王公贵戚,由于喜欢狩猎的民族传统,都不惜重金购买海东青,谁能捕捉并呈献上来,还可抵罪,驯养海东青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

    辽朝皇帝每年都要进行声势浩大的“放鹰”仪式,即带海东青到野外打猎游玩,所谓春山秋水、四季捺钵之制。时人有载:“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每年正月上旬,辽国皇帝从上京临潢府出发,大约两个月后可达鸭子河泊。当时天鹅尚未迁徙到此,皇帝一行在冰上搭起帐篷,凿冰取鱼。等湖泊一开化,侍从都穿上墨绿色衣服,各备链锤一柄、鹰食一器、刺鹅锥一枚,排列在鸭子河泊周围。皇帝站在上风处了望,一旦看见天鹅立即举起小旗,探骑驰报侍从,远泊鸣鼓,鹅惊腾起,皇帝立即把海东青放出,海东青旋风羊角而上,箭一样直入云际,突然急速俯冲而下,径直飞向天鹅,并用有力的双翅拍击,天鹅力不能支,顷刻跌落尘埃。周围的侍从立即扑上前去,举锥刺鹅,取脑先饲海东青。皇帝得头鹅,宴飨群臣,并插天鹅毛于首为乐。

    有诗赞海东青曰:“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可见海东青扑击天鹅时的以小制大、坚毅勇猛,厉害非常。

    女真族属肃慎族系,其先人世代居住白山黑水一带,后有一部分南迁至辽河流域。女真人原本与契丹人没什么恩怨,但契丹人建立大辽国后,便开始对女真人进行盘剥,辽统治者每年都向女真人索取贡品。

    因为在女真人驻地以东的大海里,有一种大如弹子、小如梧桐子的珍珠,辽国上层贵族极钟爱之。珠蚌每年十月大熟,但此时海边坚冰数尺,人无法凿冰取珠。当地有一种天鹅,专以珠蚌为食,食蚌后将珠藏于嗉内,而猎鹰海东青是捕捉这种天鹅的能手。辽国贵族为了借海东青捕此种天鹅,多年强行取鹰鹞,令捕海东青于女真之城,取细犬于萌骨子之疆,让女真人吃了不少苦头。

    与此同时,为了四处畅意畋猎,辽帝还经常派遣使者,佩带银牌,称银牌天使,到女真部强行索取猎鹰海东青。这些使者每到一处,除了向女真人榨取财物外,还要他们献美女伴宿,既不问出嫁与否,也不问门第高低,任意凌辱之。称之为荐枕席。契丹贵族的残暴行径,大伤了女真人的感情,激起了女真人的无比仇恨。

    再加上辽国也很防备女真,将其分为两大部族,一部分依附辽国,称之为“熟、女真”,一部则继续留在白山黑水之间,看似听命于辽国,其实就是各自为政,称之为“生女真”。

    生女真不同熟、女真,已经彻底融入了辽国。生活在白山黑水的女真人,已经受够了契丹人的剥削,要不然完颜乌古乃也不会接到大顺的物资援助后,就决意起兵对抗辽国了。

    殊不知辽国上下,对女真人也是极为防备,不惜放过世仇大顺,调遣大军,誓要把女真人剿灭掉。

    陆承启本意也是想挑起两个部族间的矛盾,但不曾想到,效果会这样好。

    整整十年,契丹人无暇南顾,甚至还死了萧虚烈、萧峰这两员大将。

    契丹人和女真人的仇恨,已经愈加深了。但其实不论是女真,还是辽国,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征讨了,急需休养生息。

    奈何这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亲自下旨征讨的,没把女真人打到投降,耶律洪基哪里下得了台?

    此刻看见女真人服软,耶律洪基心中大石放下,便觉得放过女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也不蠢,勒令生女真归入辽国之中,不得在白山黑水里面,不然则“继续征讨”。

    女真来使已经无力提出什么抗议,挣扎了一日后,最终也只能应承下来。

    至此,女真与契丹之间的十年战争,以女真归附而告终,生女真部混入熟、女真部之中,契丹大军撤兵。

    大军撤回来后,耶律洪基又开始想找点事情做了。

    十年来,顺辽边境平安无事,耶律洪基早就看红了眼。大顺富贾天下,谁人不知?更为可气的是,大顺的钱币在辽国通用,甚至比辽国自身铸钱还要受欢迎,大概是三枚咸雍通宝,换一枚大顺的洪祥通宝。就连一两银子,有时候都兑不了一枚大顺的银币,一两金子也兑不了一枚大顺的金币。

    但大顺商人收取了银两、金子之后,大部分都是卖与大顺皇家银行,赚取差价。大顺钱监,则将这些金银再掺入锡,铜,制成银币、金币发行。这样一来,大顺就等于赚取了差价,导致辽国愈来愈弱,大顺的经济实力愈来愈强。

    大顺的钱银、粮草、茶叶、丝绸这么多,耶律洪基哪能不眼红?

    更别说现如今上京临潢府是越来越冷,耶律洪基早就想打到温暖的南方去了。即便现在辽国急需休养生息,耶律洪基还是在心中打起了大顺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问计奸臣

    但耶律洪基也知道,现在大顺边境守卫森严,边军早已枕戈待旦,随时迎敌。贸然间出征,恐怕会自讨苦吃,但他又不甘心。想想他的老爹,祖父,哪个不是将大顺打得落花流水?他自问文采武功,都比他老爹、祖父好,为什么就是不能像他们一样纵横草原呢?

    或许契丹人血液之中,就流淌着好战的基因。

    耶律洪基自以为已经荡平了女真,处理掉了辽国毒瘤(皇太叔耶律重元),辽国崛起已经无人能挡了。区区孱弱的汉人,又岂是契丹人的对手?

    契丹骑兵,无敌天下!

    雄心勃勃的耶律洪基,开始准备南侵了。

    当然,还是得问过臣子们的意见才行,要是契丹贵族不支持,不出兵的话,他一个人就是再想打,那也不敢打。把宫帐军全都派出去后,又来一次滦河之乱怎么办?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耶律洪基不敢再冒这个风险,要是大顺没打下来,自己反而丢了皇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耶律洪基叫来最信任的北院同知,枢密副使耶律乙辛,问道:“朕欲南征大顺,卿以为如何?”

    耶律乙辛被他这话吓了一跳:“陛下,征讨女真大军尚未撤回,宫帐军虽有四十万,却不足以护卫陛下周全,为何陛下要行险,攻打大顺?”

    耶律洪基听了这话,心中有点感动。为什么他待见耶律乙辛?不就是因为耶律乙辛处处为他着想,想问题都是从他的角度出发的。但耶律洪基不会知道,一旦顺辽开战,榷场肯定会再次关闭。耶律乙辛现在最大的财产来源,就是榷场。耶律乙辛利用职权便利,已经暗中攫取了不少钱银。

    人的贪念都是无穷无尽的,有了一万贯,想着两万贯,三万贯;有了十万贯,想着五十万贯,一百万贯……反正就好似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当然,这钱耶律乙辛也不是白拿的,而是要以辽国最机密的消息为代价,出售给大顺。

    奸臣做到耶律乙辛这个样子,也算他本事了。

    “可大顺越是休养生息,朕的心就越觉得不妥啊?”

    耶律洪基不愧是一国之君,看问题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最为关键的点子上。

    “陛下多虑了,大顺钱财是多,却没有相应武力能护卫周全。在我大辽看来,完全就是不设防。养羊嘛,都要养肥了再宰。我们征讨大顺,何不休整几年,再兴刀兵?”耶律乙辛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激起耶律洪基的好胜心。

    耶律洪基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缓缓地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卿家忠心为国,朕心甚慰啊!来人,赐枢密副使一串东珠,这可是女真人刚刚奉上的东珠,每一颗都能在盘子上走几十圈,不可多得啊!”

    “臣,谢陛下厚赏!”

    耶律乙辛谢恩出了龙眉宫后,心道:“不成,我非得搅和了那昏君的好事不可,决不可关闭榷场!”想到这,耶律乙辛跨上一匹骏马,扬鞭一喝,便飞驰了出去。

    回到府中后,耶律乙辛让心腹去请大顺来的监察司暗探,让他扮作“夜香郎”,今晚三更时分,在他府院后门见面。

    晚上三更时,耶律乙辛早就在后院等着了。

    突然,紧闭的后面传来两长三短的敲门声,随即有人用含混不清的契丹话说道:“收夜香了……”

    耶律乙辛连忙去开门,让那人闪身进了府中。

    “枢密使,找小人有何要事?”

    那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其实动作上却毫无尊重可言,大咧咧地往后院的石凳一座,自顾自地斟起茶来。

    “耶律洪基要南侵!”

    耶律乙辛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噗!!!!!”

    那人刚刚含着一口茶水,这契丹人的茶混入了马奶,本就有一股腥味,这句话一出,更是让那人喷吐不止。

    “什么?!消息来源准确么,什么时候出发,大约有几人,谁人主帅?”

    耶律乙辛摇了摇头,说道:“耶律洪基找我去问话,是有这个念头,但被我劝阻了。”

    那人沉思了一会,说道:“耶律洪基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不可不防。”

    耶律乙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区区女真,他也要怀恨在心,征讨十年,白白浪费国力。到头来两败俱伤,却还想着打大顺,他真的是得了失心疯!”

    “枢密使可有妙计,阻止耶律洪基发疯?”

    “也并非没有,只是需要尔等配合罢了。”

    耶律乙辛鬼点子多,眨眼间就能计上心头,更别说思虑了一整天。

    “我等在民间,枢密使在朝堂上,如何配合?”那人不明所以地问道。

    “耶律洪基忌惮萧太后,我们大可从这方面入手。你且在民间造谣,说‘滦河之乱’并非耶律仁先、耶律良之功,而是萧太后统揽全局,方能护佑耶律洪基涉险保得住皇位……”耶律乙辛不愧是阴谋专家,竟在一日间,就想到了这条挑拨离间的毒计。

    “萧太后可是耶律洪基生母,这……能行?”那人显然没有多少朝堂斗争的经验,问出的话暴露了他的底细。

    “哼,天家之中,早无父子人伦,这算得了什么?若是让耶律洪基起了疑心,他哪还顾得上南侵?萧太后能肆无忌惮地调动宫帐军,耶律洪基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萧太后想换皇帝的话,那耶律洪基岂不是要束手就擒了?”耶律乙辛阴冷地说道。

    “……我明白了,明天你就能看到结果。”那人说道,“天色不早,我再不出去,人家就怀疑了。”

    “嗯。”耶律乙辛还在想着其中的关键处,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那人放下茶杯,眼中带有深意地看了看还在沉思中的耶律乙辛,心道:“这人为祸辽国,实乃大顺之福!此计真的阴险毒辣,若是日后辽国中有谁惹到他,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阴狠之处,比监察司还甚,可怖!”

    想到这,他麻利地将下人早就备好的“夜香”,用力地扛上独轮车,“吱呀吱呀”地响着,歪歪斜斜地推走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不可不防!

    长安城,皇宫内。

    一个内侍捧着一封暗报,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有监察司暗报……”

    “放下吧!”陆承启头也不抬,继续批阅着奏折。

    最近烦心事比较多,一些不良商贾以次充好,搅乱了市场秩序,地方州府频繁上奏,却只敢点明不敢点破。

    “哼,不就是那么官商么!”陆承启不屑地说道。

    所谓官商,是大顺特有的名词,区别于皇商、民商。皇商很好理解,就是皇庄,是皇帝的私人钱库。民商,就是普通商贾;而官商,则是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持着权势经商的人。

    自古以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商也是这般。仗着免税的优势,在价格上大打价格战,要不就是以次充好,短斤少两,专做不法之事。

    这些官商想着,大顺有着两万万人,这个人不买,总有一个傻瓜买的。也就是官商能这么做,皇商是陆承启的私人钱库,更肩负着福利院、养济院、施药局等全民性福利的开支,也不可能自掘长城。民商更不用说了,要是没了诚信,他们举步维艰。

    正心烦着,陆承启突然瞥见堂下那个内侍还伫在那里,皱眉道:“为何还不退下?咦,高镐,你在怎么回来了?朕不是让你去服侍太子吗!”

    那个内侍正是高镐,恭恭敬敬地说道:“太子回宫了,皇后让小的告知陛下……”

    “太子回宫了?他不是在进学么,回来作甚?”陆承启有点愕然地说道。

    高镐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忘了么,今日可是沐休之日,蒙学亦是如此……”

    陆承启一拍脑袋:“原来是放假了啊!”

    想了想,陆承启还是觉得不去坤宁殿了,奏折堆得还有半人高,批到下午都可能批不完。“这样吧,你让太子来垂拱殿!”

    “遵旨!”

    高镐正准备退下,陆承启突然叫住他:“且慢,太子最近表现如何?”

    “太子殿下最近还是这般,蒙学中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朕是问,他在皇家军校,学了些什么?”

    高镐突然下跪道:“陛下,小的万死!”

    陆承启愕然:“怎么了?”

    “太子殿下非得学那些皇家军校学员,一般出操,训练,说是磨练筋骨意志,小的怎么都劝不住啊!”

    陆承启倒是第一遭听闻,心中先是一痛,他的儿子今年才七岁啊!随后觉得一阵安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穷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能把一国气运一肩挑了,证明他心中是装有江山,装有百姓的。

    什么储君才是合格的储君?陆承启认为,他的儿子就是!

    “不干你事,你所做没错,但太子所做,朕心甚慰!你且起来,唤他来吧!”陆承启缓缓地说道。

    高镐得蒙大赦一样,疾步小跑地退出了垂拱殿。

    陆承启把那封苏州知州呈上来的奏折放在了一旁,拿起那封监察司暗报来,挑开火漆,拿出密码本,开始对译。暗报不长,陆承启三下五除二就译出来了,连起来就一句话:“辽帝欲南侵,耶律乙辛设计阻拦。”

    陆承启暗暗心惊:“这耶律洪基,是得了失心疯吧?刚刚和女真打得两败俱伤,他还敢来惹大顺?真当大顺,还是十年前那个大顺吗!不过,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好像当年小日本侵华一样,谁能想到他突然就动手了?不过实力相差悬殊,契丹人就算打一个措手不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成,契丹人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还是得让枢密院、军事参谋部来一趟,研究研究怎么暗中增兵才是……”

    陆承启想到这,立即起身看向了那副世界地图。

    “临潢府到大同府、幽州,有五日路程。这五日,是按照骑马的速度来计算的。如果契丹人要攻城,肯定会带上辎重、粮草和步卒。如此一来,速度肯定会慢下来。就像当年耶律重元南犯一样,自出兵,到幽州城,足足用了二十余日。虽说契丹人后勤补给比较近,但我这么多年在幽云十六州的布置,并不是白用功的!”陆承启心中知道,皇庄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为大军囤积军粮,器械,兵刃,甲胄,分散在幽云十六州各个州城之中。

    虽然这些物资,都是从国库、军器监拨出,但通过皇庄的途径,更能掩人耳目。知道这事的,绝不会超过十人。

    陆承启就不信了,契丹人的细作,能得知这么紧要的机密!

    “现在就差禁军了……”陆承启自言自语地说道,“一旦禁军到位,契丹人哭爹喊娘都来不及!”

    “爹爹,谁要哭爹喊娘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陆承启回头,却见一个身穿着紫红色衣裳的小人,带着微笑地立在殿中。

    “旭儿,你回来了?”

    “嗯,爹爹,今日沐休,先生也要回家了……”

    陆承启端详着眼前的儿子,发现他瘦了些,也黑了些,皮肤也不似个七岁小娃娃的皮肤,真正脸上还有一点点皲裂。为人父母的,哪里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陆承启只觉得鼻子有点酸意,走到陆厚旭前面,一把拦他入怀中:“爹爹让你远离皇宫,远离你的母后,你怨爹爹么?”

    “开始是有些怨,但后面不怨了……”陆厚旭也难得像寻常人家的孩儿一样,扑入陆承启的怀中撒娇,心中高兴着,一不小心就说了大实话。

    陆承启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蛋,皲裂的肌肤,已不似孩童一般嫩滑,而是有股粗糙的感觉:“为什么不怨了?”

    陆厚旭到底是个孩子,笑道:“皇宫里面没这么多人陪我玩,没这么多人陪我读书,太闷了。”

    陆承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人,终归还是群居动物,如果不回归群体的话,心理都不知道会扭曲成什么样。

    “而且我也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先前我还不明白爹爹说我们大顺为什么还处在危机之中,现在明白了。爹爹,你是不知道,在长安,在京兆府,居然还有这么穷困的百姓!他们吃糠咽菜,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白面,可他们也是辛苦劳作,不见得比旁人差,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穷呢?我想了很久,才觉得是那些地主坏,收的佃租这么高,他们又要还债,只好过得这么苦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四章:明事理

    说到这,陆厚旭抬起头来,认真地问道:“爹爹,难道你就不能下旨,再降低一些农赋吗?”

    陆承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旭儿,你这是孩子话啊!你也知道的,我们大顺的农税是多少?一成,夏秋两收,已经很低很低了。”

    “可为何他们还是过得这么苦?”陆厚旭不明所以地问道。

    陆承启沉声答道:“因为他们胆子太小,不相信朝廷!”

    陆厚旭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陆承启。

    “朝廷早就出台了政策,设置‘空置田地税’,多田多地的地主乡绅,纷纷卖田鬻地,皇家银行也适时将大部分田地收了过来。只要是有户籍之人,皆可向皇家银行借贷,购置私人田地。政策都给他们了,监察司还时常下乡宣扬,他们都不相信,朕又有什么办法?”陆承启无奈地说道。

    陆厚旭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才抬头说道:“爹爹,我觉得不是那些佃户不相信朝廷,而是他们走不了……”

    “走不了?”

    陆承启觉得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鼓励陆厚旭说道:“你且说说看,为何走不了?”

    “他们签了卖身契,成了地主家的长工,就算朝廷政策再好,也帮不了他们的……”陆厚旭低沉地说道。

    陆承启似乎被一块大石击中心脏,不争气急跳了好几十下,手有些颤抖,突然紧紧拦着陆厚旭幼小的肩膀,问道:“旭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蒙学里一个同窗的家中,他的爹爹对我说的……”

    陆承启暗道惭愧,他儿子都知道施政不能脱离群众,他却老是在皇宫内异想天开。这些年来,政务日益繁多,他已经鲜少出过皇宫了。没有贴近百姓,怎么才能知道百姓疾苦呢?

    “旭儿,你做得对!”陆承启先是赞扬了陆厚旭,然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爹爹制定政策的时候,疏漏了这部分人。他们也是苦啊,或许是家中有人重病,或许是急着用钱,才把田地卖给地主,他们也就顺势成了地主的长工,签了卖身契。如同你所说,政策再好,没有到位,也惠及不到百姓。这一点上,爹爹不如你!”

    陆厚旭笑了,展露了洁白的牙齿,上面还有几个洞洞,原来是正处于换牙期:“爹爹,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呢?”

    陆承启想了想,说道:“皇家银行说的是,只要有户籍,便能借贷钱银购置田地,没说是男是女啊?”

    陆厚旭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是,跟地主签了长工的是男丁,不包括女丁?”

    “就是这个意思!”陆承启笑道,“再说了,现如今女子也不比男子差,在苏州一带,女子赚得比男子多也不稀奇哩!她们懂得苏绣,绣出一副好作品来,价值几贯的有之,十几贯的有之,甚至上百贯也有。谁说女子不如男?”

    陆厚旭“身”有体会,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就好像妹妹一样,我现在都打不过她了!”

    “哈哈哈哈……”陆承启笑了起来,儿女双全的乐子就在这。“所以说啊,不要小看了女子,有些事男人也是做不到。”

    陆厚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旭儿,你能为百姓着想,能明白事理,爹爹很是欣慰。”陆承启语重心长地说道,“当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就是明事理,体贴百姓疾苦。皇帝之所以成为皇帝,不是他本事很大,而是百姓的拥护。如果百姓怨恨多了,那朝廷也是不稳的,皇帝也就做不成了。做皇帝就好像坐在火山口一样,火山是随时会爆发的。但你也有镇压它的手段,不是武力,而是颁布对百姓有利的政策。贤相范仲淹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有善意对待百姓,百姓才会拥护朝廷,才能坐稳皇位,你懂了吗?”

    陆厚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陆承启也不知道他懂了没。

    “外王内圣,大顺才不会亡。就好像辽国一样,它一直想着霸占我们的中原,我们岂能让他得逞?国与国之间,不是儿戏,他要打,我们便陪他打!”

    陆承启想起那个狂妄自大的耶律洪基,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不惹你就算了,你居然敢来惹我?没二话,削他丫的!

    陆厚旭这次有话说了:“是啊,爹爹。皇家军校里面的教习都说了,爹爹就要开战了,是不是真的?”

    陆承启笑道:“开战?和辽国?这要看时机的。辽国不惹我们,我们也就没借口开战。不义之师,战则不胜。”嘴上是这般说,心中却道:“耶律乙辛真是坏心办好事啊,要是耶律洪基真的开战,辽国说不定就没了!”

    “那为何禁军要频繁调动?”陆厚旭似乎也有了一点军事常识,歪着脑袋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陆承启笑道,“难道先生没教你‘内无法家拂士,外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的道理吗?”

    “教了,可就是这样才想不通。为什么不主动进攻呢,契丹人这般坏,屡屡杀我边民,掠我财物?”

    陆承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爹的风格是,不打则已,一打,就要把辽国往死里揍。打得他丢盔弃甲,打得他怀疑人生,打得契丹人远走大漠……但如果我们师出无名,就非正义之师,和契丹人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严阵以待,不给辽国任何空隙。一旦他来侵犯,我们就以雷霆手段予以还击。”

    陆厚旭懂了,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就是先生所说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意思差不多,但我们不能做汉朝,我们的胸怀要宽大一点,契丹百姓和汉人百姓没什么区别,坏的只是契丹贵族。我们要把契丹百姓融入汉人当中,那么汉人也会在草原放牧了,草原就是汉人的天下了……”

    陆厚旭点了点,似懂非懂的模样。

    “这个道理,你日后自然就想明白了。对了,叫上你妹妹,弟弟,还有二娘,咱们一家人下午微服出宫……”

    听了这话,陆厚旭两眼放光:“爹爹,这是真的?”

    “真的,朕也好久没接近过百姓了,此乃为君者最忌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奸商

    当陆绣和陆惟知道陆承启要带他们出宫游玩的时候,差点没一蹦三尺高。

    其实小孩都一样的,都渴望自己的父母能陪着他们玩。只是陆承启平日里政务繁忙,哪里有时间陪他们疯?更别说出宫游玩了,这些可都是“龙子龙孙”,伤了一个恐怕都有人要人头落地的。

    但这次不同,是皇帝的旨意,就算是御前侍卫长王彦宸也不敢怠慢,哪怕陆承启不让他们贴身护卫,可他们还是组织了人手远远地吊着,怕万一有个闪失。

    陆承启和韩凤儿,带着活蹦乱跳的陆绣、陆惟,嘴上挂着淡淡地微笑。唯有陆厚旭,作为大哥,倒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沉稳。不是他不高兴,也不是他不喜欢跳,只是有种矜持放不下。

    一行五人,换了平常百姓的衣裳,自拱宸门到延福宫,再从延福宫侧门,到了长安大街上。而王彦宸带着几个便装御前侍卫,则不显山不露水地吊在后面,悄悄地闪入了延福宫,远远地保护着这五个人。

    或许小孩子感受不到,陆承启一出延福宫的侧门,就感觉到一股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生机。

    这就是集市的魅力。

    哪怕一个想自杀的人,去到菜市场,看着人来人往的场面,想自杀的心都会变得极淡。

    在皇宫待得久了,更是觉得这生机勃勃的场面极为少见。一墙之隔,外面是喧嚣的市集,里面则是清淡的皇宫。陆承启不禁有些羡慕起这些平民百姓来,他们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唯有太平年间,百姓才会有如此容貌吧?

    陆承启还未曾来得及感慨什么,就被陆绣的声音打断了思路:“爹爹,我要买这个!”

    原来,延福宫侧门外面就是一条大街,大顺的律法,可没有规定哪里不准摆摊,也没有城管赶。要是后世,敢在政f大院前摆摊,那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可大顺不一样,延福宫外面不仅没人管,连官员都默许了他们在这营生,只要按时交税就成了。

    陆绣指定要买的是一个糖人,这个糖人是以熬化的蔗糖或麦芽糖做成的各种造型,有人物、动物、花草等。这时候糖人刚刚兴起,多是平面造型,也被称作稠糖葫芦、吹糖麻婆子、打秋千稠饴、糖宜娘、糖官人、糖宝塔、糖龟儿等等。

    糖人的小摊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流着口水的孩童,拿着大人给的两文钱,换到了一个糖人,小心翼翼地吮吸一口,真的能甜到心坎中。

    不论老小,对甜味都有一股追求,只有很少人不喜欢吃糖的。

    “去买吧!”

    陆承启爱怜地看着陆绣可爱的脸蛋,笑眯眯地掏出几文钱来,放到她的手中。

    “你的哥哥和弟弟都要,你看看买个什么给他们?”

    韩凤儿也笑着对陆绣说道。

    “好!”

    陆绣一蹦一跳地去到那个制作糖人的小摊前,稚声稚气地说道:“阿叔,还要等多久啊?”

    担子的一头是一个小柜子,床头柜般大小,两边钉有一个长方形的木框,框中间的铜环上拴着根短绳头,用来穿扁担。担子下面有个抽屉,拉出来是一块大理石板,用来画糖人的。柜子右上角有个洞用来插草把子,不管吹还是画的糖人都插在上边。另一头担子的样子差不多,但没有面板,只是一个小炭火炉子支着一口铜锅,里边熬着糖稀,再下面有几个抽屉用来放原料、工具、竹签和木炭。

    这个担子前,已经画好了不少糖人,有葫芦、大公鸡、关公、猴子等等造型。

    “小娘子,要是指定东西的话,要现做,要是不指定,你看看这里有甚么喜欢的?”

    摊子是一个小哥的,看模样不过二十四五岁。但古人的外貌一般看起来大一些,或许只有二十岁也不稀奇。

    “我喜欢花,你给我画一枝梅花吧!对了,我弟弟喜欢纸鸢,哥哥喜欢做大将军……”

    听着陆绣奶声奶气的话,那小哥爽快地说道:“好嘞!”

    只见这小哥熟练地打开抽屉,拿出那块大理石板。先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轻轻蹭一下,一把很精致的小铜勺舀上少许糖稀,微微倾斜着糖稀就缓缓流出,紧接着手往上一提就成了一条糖线,随着手腕的上下左右地翻飞,一枝惟妙惟肖的梅花就出现在大理石板上,待得凉了定型,用糖稀在糖人身上点两个点,把竹签朝上一贴就拿起来了,再往草把子上一插大功告成。

    纸鸢要麻烦一点,但也不算什么事。最难的是“大将军”,这位小哥也是见过大顺将军的装束,埋头一画,甲胄、披风、铁盔和长枪,都勾勒出来了。看得陆承启啧啧称奇:“好!”

    待得糖人冷了下来,小哥笑眯眯地把它们递给陆绣,收了十文钱。毕竟是现做的,要贵一些。

    陆绣把其余两个给了陆厚旭和陆惟,自己却舍不得吃上一口。那眼巴巴看着陆惟和陆厚旭大快朵颐的可怜模样,真是好笑极了。

    “绣儿,再不吃可就融了!”韩凤儿逗着陆绣说道。

    “娘,我舍不得……”

    “吃吧,好吃就再买!”

    “真的?”陆绣两眼放光,急忙问道。

    “怎么会有假,爹爹都在这!”

    陆绣得了承诺,这才心满意足地吮吸了一口,蔗糖和麦芽糖的香气停留在舌尖后,小脸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

    陆承启拉着她的手,一行五人继续往前走。

    走过了两条大街后,陆惟和陆厚旭手中的糖人都舔光了,唯独剩下一根竹签。他们懂事地没有乱扔,而是寻到了一个砖石砌成的垃圾房,丢了进去。

    就在这时,那边米市上出现一阵骚乱。

    “……你这奸商,卖与我的米,竟然掺了沙子,还有空谷壳!”

    “谁说的,可有证据?”

    “你敢不敢打开粮仓,让我进去看?”

    “笑话,粮仓重地,哪里能让你一个外人进去?万一你揣着沙子,往我粮仓一扔,我岂不是冤得很?”

    “奸商,你这是心中有鬼!”

    “放肆,你可知我东家是谁?我东家可是江、淮、荆、浙发运使蔡京是也,可是你随意辱骂的?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拉你见官!”(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六章:如此猖獗

    前来讨公道的那人也气坏了:“见官就见官,怕你么?若是你家粮仓没有掺沙子,没有空谷壳,我张阿三就跟你姓!”

    “免了,我临老不想要个不孝子!”那米铺掌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张阿三气急败坏:“好你个遭瘟奸商,竟敢占我便宜?”作势上前要打,可米铺里面转出几个三五大粗的雇工来,张阿三登时怯了场。他虽然也不矮瘦,可毕竟是赤手空拳,又是独自一人,怎么打得赢?

    “哼,你再敢骂一句,我绑你去见官!堂堂发运使,也是你个平头百姓能辱的?快走,快走,不然我的扁担认不得人!”那米铺掌柜冷冷地笑了一声,混不觉得周遭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陆承启在旁,听得“蔡京”的名字,心中一惊。

    正史上的北宋六贼啊,其余的陆承启记不太清了,唯有记得一个童贯,还有一个就是蔡京。

    蔡京作为一个大贪官,愣是把一个富饶的北宋给吃穷了。宋徽宗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帝,哪里知道百姓积攒粮食的辛苦?挥霍无度,设立花石纲等名目,横征暴敛,弄得民怨沸腾。金兵打来时,朝廷不仅没有抵御之兵,甚至连粮饷都拿不出来了,蔡京为祸之深,可见一斑。

    陆承启把陆绣交给韩凤儿,走到一个围观百姓旁边,悄声问道:“这事孰是孰非?”

    “自然便是那米铺了,谁人不知他家米铺掺沙子,以次充好,甚至十成里有一成都是空谷壳?”

    围观百姓是知情的,摇了摇头说道。

    陆承启心道果然如此,嘴上继续问道:“那为何没人报官?”

    “报官有甚么用,人家是官商!”那百姓恨恨地说道,“现如今谁人不知,遇到官商要绕道走?只是还有人贪便宜,继续给他家送钱!”

    陆承启一愣:“贪便宜?”

    “可不是!人家米铺,斗米百二十文钱,是上等好米,自苏湖运来,颗颗饱满晶莹,煮饭熬羹皆宜。可官商家米铺,只要斗米八十文,足足差了四十文钱,哪里会有好东西?”那百姓也是知情人,恨恨地说道。

    陆承启大吃一惊:“为何差这么多?”

    “现如今运力贵了,先前斗米还是百文而已。再加上税赋,三十抽一,也还算公道。可人家官商不用交税,价钱便宜,你奈人家何?”那百姓早就吃足了奸商的苦头,一个劲地控诉奸商的罪行。“不仅是米铺,布行、茶行、瓷器、酒楼、茶肆……哪一个不是官商横行?我们平头百姓,吃了亏也无处申冤啊!”

    陆承启震惊莫名:“奸商竟如此猖獗?”

    “可不是!先前这些官都是些贪官,当今圣上查得严了,他们便开始经商。利用职权之便,随意弄一弄,就是发财门道,可比当贪官来钱得更快!”那百姓似乎也是知道内情的。“除了《大顺民报》不敢报道之外,其他报纸无不写了话本讥讽他们,只可惜当今圣上也看不到啊……官人,我看你非富即贵,我今日这话也算不吐不快,你莫不会去告发我吧?”

    陆承启苦笑一声:“多谢你还来不及!”

    道了声谢,陆承启回到了韩凤儿身旁,低声说道:“我们去一趟大顺民报馆!”

    韩凤儿也不是当年那天真漫烂的大龄姑娘了,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知道陆承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眼中有沙子,低声说道:“你要断了他们的财路不可?”

    陆承启冷冷地说道:“若是诚信经营,我才懒得管他们。今个再不管,大顺就要翻天了!百姓的事,没有小事!”

    大顺民报馆距离这条大街不远,韩凤儿带着陆厚旭、陆绣和陆惟在一旁看杂耍,陆承启则一个转身,进了大顺民报馆。

    “你们主编呢,让他出来!”

    陆承启低喝了一声,眼中怒气乍现。

    “你是谁,敢来这撒野?啊,我这便去……”

    “不用了,你被炒了,立即离职!”陆承启冷眼看着这人,没有半点容情。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失去这个工作啊!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他绝不会想到,穿着不算普通的陆承启,来头竟然这么大。

    “纵容你这等渣滓在大顺民报馆,如何肃清队伍?滚!”

    那人被后面进来的御前侍卫抬了出去,这时,主编却姗姗来迟。

    大顺民报馆的主编,早就不是张元崇了,而是朝中一个翰林直学士,名叫李积中。见到了陆承启手中的令牌,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臣有罪!”

    陆承启冷冷地看了看周遭,说道:“里面但凡有朝中官员亲朋的,当可立即避嫌离开大顺民报馆,若给我查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离职这般简单了。”

    这话落地片刻后,已经有人默默地收拾东西,出了大顺民报馆。

    数了数,足足离职了二十多个。

    “你失职之罪,我待会再算。我今日来,就想知道为何京中奸商如此猖獗,《大顺民报》却不曾见过报道?难道你们真的把《大顺民报》,当做自家开的吗?”

    李积中吓得身如筛糠,颤声说道:“臣……上任不过半年,报馆里面却……却势力繁杂,臣不过小小翰林直学士,实在……实在撼不动他们呐……”

    “我给你这个权力,只要你是主编一日,就有权开除任何人!”陆承启冷冷地说道,“明日,明日我要见到《大顺民报》对奸商的报道,甚至可以形成一个系列,如同话本一样。如果做不到,你就滚回家喂猪吧!”

    陆承启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了大顺民报馆。

    虽然大顺如今的猪肉已经没有了那股膻味,而且价格也便宜,朝廷也大肆宣扬,却还是只有平民百姓才买来吃。至于达官贵人,还是不屑一顾。

    李积中怔怔地跪着,嘴里喃喃地说道:“喂猪?不,我不要喂猪!”他猛地站起来,喝道:“快写稿!”

    这时,一个采风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主编,那人……那人是谁啊,好大威风啊?”

    李积中瞥了他一眼,说道:“当今圣上,你说威不威风?”

    “嘶……”

    报馆里面,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始为那些靠关系进入报馆的人哀悼了,惹了谁不好,竟敢惹当今圣上!若不是他们一味包庇,奸商早就无所遁形了!今日皇帝微服出巡,碰个正着,他们还有幸理可言?

    他们也不敢再懈怠了,连忙开动起来。要是因为偷懒丢了工作,那谁都保他们不住!(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皮影

    陆承启自大顺民报馆出来后,韩凤儿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你生气了?”

    “能不生气?”

    陆承启想到就连大顺民报馆里面都乌烟瘴气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好端端一个报馆,竟然惹上了官场习气,这还是《大顺民报》吗?这是《大顺官报》吧!”

    韩凤儿劝道:“别气坏了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情的东西都是这般,有好处当然先照顾自家人了……”

    “那也不能拿大顺民报馆来做人情!这是百姓的报纸,不是他做官家的,也不是皇家的!”幸亏陆承启压低了声音,不然就凭这句话,恐怕立时要传遍整个长安了。

    韩凤儿劝道:“你啊你,都快三十了,火气都这么大。不就是些蛀虫么,清理干净便是了。今日难得旭儿休假,你就不能做一回好爹爹?”

    想到三个孩子,陆承启才慢慢消了气:“明日见不到成果,我扒了他们的皮!”

    韩凤儿“扑哧”一笑,低声道:“你除了吓唬人,哪次当真了?行了行了,也不算坏事,今后他们肯定不敢再伸手了。消消气,不如喝完绿豆汤?我看那摊子的绿豆汤似乎不错!”

    陆承启被气乐了,说道:“你倒是学会消遣我了,今个天这般冷,喝甚么绿豆汤!绣儿他们呢?”

    “他们啊,在看灯影戏!”

    韩凤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说道,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叫都不肯走了……”

    陆承启知道,“灯影戏”其实就是皮影戏,是一种以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以表演故事的民间戏剧。表演时,只需一人操纵,便能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影人,一边用曲调讲述故事,同时配以打击乐器和弦乐,比之勾栏瓦肆里面的伶人唱曲儿都好看。

    皮影戏在西汉便有了,近几年因为大顺商业发达,才兴盛起来。在这个小摊子里,支起一个白色幕布,观众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观看灯影中的平面人偶以及场面景物。这些形象,通常是用手工,刀雕彩绘而成的皮制品,故称之为皮影。

    这时候的灯影戏还没有多少话本可讲,但自从报纸兴起后,各类话本就多了。远的有东汉末年的三国纷争,牛郎织女,封神榜,孔雀东南飞,木兰从军等等,近的有杨家将、折家将、拾玉镯等等,已经呈井喷式发展,形成了史演义戏、民间传说戏、武侠公案戏、爱情故事戏、神话寓言戏等等戏剧,莫说长安城里有好几十个摊子,就是有上百个摊子,都未必能演得完!

    观众看完后,纷纷“慷慨解囊”,在一面锣盘上丢下铜币。若是一曲新戏,自然能吸引不少观众。便是旧戏,小孩子也百看不厌。

    难怪他们三个这么着迷,陆承启凑近一看,原来讲的是三国的曹操。

    这时候的曹操,还没有被人污成奸臣,大抵还是一个能臣的形象。其实在匡扶汉室上,曹操算是出了不少力。只是后来见汉朝真的无可救药了,才生了异心。如果没有曹操,说不定汉朝灭亡得更早。虽苟且余生,也算是曹操仁至义尽,毕竟他没有称帝嘛!

    三个孩子一直看到曹操击败袁绍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陆承启打赏了二十文钱,算是看戏的酬劳。

    二十文钱不算少了,单单是一个三口之家,都能作十日的开支。

    只是看完戏后,天色快要黑了,陆承启问他们要不要回去,都一个劲地摇头,说是要继续逛。

    这也难怪,三个小孩子都不曾见过长安的夜晚,自然是充满了向往。

    陆承启也不怕,长安城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安全的城市了,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韩凤儿,后面肯定还吊着一大堆御前侍卫,继续逛也无所谓。

    “凤儿,你说他们光顾着玩,都不饿么?”

    看着蹦蹦跳跳的三个孩子,陆承启心中很是欢乐。有道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陆承启做了父亲之后,老是记挂着他们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暖,肩膀上更是多了几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们哪里会饿?”韩凤儿哑然失笑道,“一路上吃了糖人,蜜饯,汤羹,煎饼,便是再逛一个晚上都不饿!”

    陆承启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不吃饭怎么行?”

    “要吃饭也行啊,等再晚一点,他们饿了些再寻家酒楼用些饭菜便是了。”韩凤儿倒是不在意这个,她虽然武艺高强,但三位妃子当中,属她最为宠溺孩童。在她面前,周芷若都算是一位“严母”了。

    陆承启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不如去泰水那?”

    “啊?”韩凤儿知道,陆承启说的是她的母亲,惊讶地叫出声来。

    “你都许久未曾见过她了,是应该回去探望一番。今个成义又外出放官,她老人家独自在家,不见儿女,倒也难受得紧。平日里,你也可以随时出宫,多陪陪她老人家才是。老人家把你们两姊弟拉扯大,实属不易!”

    见自己的郎君如此体贴,韩凤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幸福感。主动拉着陆承启的手,脸上还如少女般羞红了脸。

    “说起来,娘亲是许久没见过绣儿了……”

    韩凤儿把头埋入陆承启的肩膀中,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一下更显得如同一对璧人一样,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这就更要去看看了。对了,我赐给你家的府邸在哪里了?”陆承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毕竟他只是赐下府邸而已,并没有真正去探访过。

    “在丰泉坊……”韩凤儿无奈地说道,风情万种地白了陆承启一眼。

    陆承启登时魂与神授,迷煳地傻笑了两声。

    “是了,是了,在丰泉坊,我这个做女婿的,今日说什么也得带娘子回一趟娘家才是!”陆承启调笑道。

    韩凤儿啐道:“你这人,成亲都几年了,今个才想起来是一次没去过,还好意思在这讲!”

    陆承启憨笑道:“这不是忙嘛!”(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女婿到访

    长安的集市,早就打破了坊市界限。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各类集市。

    有些集市,是白天开的。有些集市,却是在晚上才热闹。时人有个贴切的称唿,唤之“夜市”。

    夜市的兴旺,自太祖年间就出现了。太祖时,唯独长安没有宵禁,到了现在,大顺每个州城里面,几乎都没有宵禁这回事了。

    干德三年四月十三,太祖诏令开封府:“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未不得禁止。”从此,饮食夜市不仅大量出现,而且非常繁荣。

    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更别说现如今不过阳春三月,天气虽较晚年寒冷,可夜市是一样兴旺。各类小吃,各类脚店,各类杂耍,还有贩卖各类小玩意的商贩,在人头攒动的夜市中,叫卖声此起彼伏,买卖昼夜不绝。幸亏三个小孩子玩归玩,也懂得不脱离多远。不然的话,经人群一挤,登时便不见了人。韩凤儿也顾不得和陆承启卿卿我我了,连忙上前拉着陆惟和陆厚旭的手,陆承启则抱起陆绣,一家人在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的夜市中游逛着。时多有文人骚客多于此对酒吟诗,苏轼就曾写下就曾留下“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的诗句。

    这时规模最大、最为繁荣的夜市还要数马行街夜市。马行街是皇宫禁军诸班直的所在地,京城士庶、公私荣干之人多出入其间,因而夜市即使是大风雪、阴雨天也通晓不绝,其灯火、油烟致使蚊蚋都难以驻足。时人有载: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之。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其繁华热闹可想而知,以至于马行街上车马拥挤,不能驻足。就是四隅背巷,甚至雪宵雨夜,也是灯火闪耀,能够清楚地听到小贩合辙押韵、声声入耳的叫卖声。

    “爹爹,这里好多人啊,为什么我们家里这么冷清啊?”

    坐着陆承启肩膀的陆绣,眼睛笑得如同弯月一样,稚声稚气地问道。

    陆承启叹了口气,说道:“爹爹也羡慕他们啊,但爹爹也没办法。”之所以有如此感慨,是陆承启听到一阵又一阵,一段又一段,从酒楼、茶馆艺人指下口中传来的作乐声、市民的欢笑声、丝竹管弦之调、畅怀痛饮之音,所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长安夜市繁荣,可见一斑!

    逛完了两个夜市,一家人都饿的饥肠辘辘了。

    陆承启则花了十几文钱买了个食盒,再顺手买了烤鸡、烧鸭、羹汤、菜肴之类的,神秘地说道:“绣儿,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爹爹,好玩吗?”

    面对女儿的疑问,陆承启笑道:“当然好玩!”

    倒是陆惟,一个晚上都在鼓搞着新买来的孔明锁,大有不解开它不罢休的势头。孔明锁有许多类型,内部的凹凸部分啮合,十分巧妙。每个孔明锁的形状和内部构造各不相同,一般都是易拆难装。但这只是相对大人来说的,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难理解。

    不过应当难不倒陆惟,毕竟他连发条原理都弄清楚了,还怕这个小孩子的玩具吗!

    当他们赶到丰泉坊的时候,已经是戌时过半了。

    “这里是哪?”

    陆绣觉得这里有点冷清,不禁开声问道。

    “这里是你姥姥家,绣儿多久没见姥姥了?”

    陆承启总算揭开了谜底。

    “姥姥家?”陆绣挣扎下来,冲到一闪朱门前,由于够不到铜环,只能勐地敲门,大声叫道:“姥姥,姥姥,绣儿来看你了!”

    不多时,朱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管家,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我是当今贵妃。”韩凤儿淡淡地说道。

    “啊,是贵妃娘娘!”那管家立即醒悟过来了,“夫人在正堂,小的带贵妃娘娘过去!”

    陆厚旭平静地看待这一切,也不吵不闹,十足十的乖孩子。陆惟还在鼓弄着孔明锁,他已经拆开来了,只是还没想明白怎么装回去而已。

    一行五人来到正堂后,正在喝茶的韩母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茶杯摔了:“凤儿?!”

    “娘!”

    “姥姥!”

    韩母一看,更是大喜过望:“绣儿!”

    然后她才看到陆承启,吃了一惊:“陛下?老身见过陛下!”

    陆承启连忙扶起她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夫人,我们尚未吃饭哩,买了些吃食,要在你府上用饭,可否?”

    韩母哪里会反对,还求之不得哩!“陛下这话过了,适才吃饭,还有些饭剩下。不过你们五人,应当不够吃,老身再让下人做几个菜,煮些饭来……”

    陆承启连忙说道:“你老且坐,凤儿去张罗便是了……”

    气氛有些尴尬,但有了陆绣这个开心果在,很快就活跃了起来。就连陆厚旭和陆惟,都乖巧地叫了几声姥姥,让韩母高兴坏了。

    陆承启也像个普通女婿一样,并没有表现出皇帝的威势来。待得饭菜做好,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家常饭。便是韩母,都破天荒地再多吃了一碗饭。

    席间笑声不断,韩母更是把三个小孩当成了心肝宝贝,一个劲地给他们夹菜。好在几个小孩家教都不错,不敢浪费,加上确实肚子饿了,吃得也多。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一桌子饭菜居然被一扫而空,也算是奇迹了。

    饭后,一家人再聊些家长里短,更像是普通家庭一般。

    陆承启突然问道:“成义还不打算成家吗,都二十好几了?”

    韩母叹了口气:“他啊?志大才疏,非得学霍骠骑,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他都不瞧瞧,自己是那块料吗!陛下,你给他的差事,他还不乐意哩!”

    陆承启笑了:“有志向是好,他若是早些成家,有了子,朕倒是可以让他去军中。只是可惜啊,他独苗一个,朕如何能忍心让韩家断了香火?”

    韩母叹了口气,说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旁人强迫不得的……”

    陆承启笑道:“若是夫人和他说明,这是朕的承诺,他肯会听话。”

    韩凤儿伸出手指,狠狠地拧了陆承启一把:“好啊你,想把国舅往火坑里面送?”

    “痛痛痛……凤儿啊,人若是没有了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成义想从军,朕也不是不可,但韩家香火不能断啊。你也不想国舅,一生都郁郁寡欢吧?”陆承启无奈笑道。

    “唉,成义这孩子,和他爹一样,都是属驴的,强得很,旁人轻易说服不得。若是陛下此言有用,老身就权当试试了。”韩母叹了口气说道。

    “肯定管用!”陆承启拍着胸脯保证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九章:变天了

    “卖报,卖报!奸商露出真面目,采风人明察暗访,终有所获!”

    “长安商贾缺斤短两事件大起底!”

    “如此败坏风气之商贾,朝廷应如何处置?”

    “端木遗风败坏,当今圣上大发雷霆!”

    ……

    随着报童的一声声吆喝,他们手中的《大顺民报》很快就被一抢而空。这是许久未见过的事情了,要知道近些年来《大顺民报》的份额一再缩减,全被民报报纸抢在了前头。这也是《大顺民报》自己作死,疏忽了管理,竟然被官家子弟亲属进入,很多事情都是吱唔不清,语焉不详,如此“报纸”,怎会受到百姓欢迎?

    幸亏陆承启及时微服私访,才算是破除一大毒瘤。

    无他,就是因为如今朝廷都不发邸报了,全维系在一份《大顺民报》上。而以前出邸报的官署“进奏院”,其负责人最初称上都邸务留后使,后改称上都知进奏官,简称进奏官,由地方派遣。作为前朝朝廷和藩镇之间联系的桥梁,进奏院的职能除备藩帅入朝或奏事官进京作居留处所外,主要是代表地方藩镇向朝廷呈递章奏,接受和代转朝廷下达的文书,向地方藩镇传发朝廷政事动态和其他消息的书面报告等,这种书面报告叫做“进奏院状”,又称“状报”“报状”“上都留后状”等。

    大顺建立后,沿前朝旧制,各路、府、州在京都长安设立进奏院并自行管辖,分散于都城坊巷,进奏官们自行采集和编发朝廷信息,承转公文既有延误又有泄漏。而后,朝廷开始整顿遍布东京的“驻京办”,成立都进奏院。都进奏院隶属门下省的给事中,负责承转诏敕和三省、枢密院命令及其他部门文件给诸路,摘录各州章奏事由报告门下省等。自此,进奏院结束了作为地方派驻朝廷办事机构的史,成为朝廷行政系统的组成部分。在这种体制下,各进奏院负责信息采集和传报工作,所传发的官报就是邸报。

    当然,这个官署在洪祥十年就并入了大顺民报馆,也就是把《大顺民报》和邸报合二为一,确立了《大顺民报》的地位,成为了形势更加多变的,商业元素更加饱满的报纸。

    合并虽然是好,但《大顺民报》掺杂了官场作风进来,这两年来竟不敢透露官场真相,屡屡被百姓诟病。久而久之,市场份额自然便一再缩减。除了当官的会买两份之外,百姓已经鲜少会再买这样的报纸了。《大顺民报》经营日益窘迫,若非陆承启给它来了剂强心针,恐怕早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当《大顺民报》开始为百姓说话的时候,报纸的销量根本不用愁。

    三日之内,通过快马、船运,这期《大顺民报》传遍了整个黄河、长江流域。再有五六日,便是边境都能收到了。

    一时间,民间反响激烈,更有激进学子,欲敲登闻鼓,请皇上定夺,如何处置这些奸商。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些学子大多是商贾之后,不过是为自己产业鸣不平而已。这也是他们刚刚步入“士”这个阶段,还没有从“士”步入到“官”。如果他们和“官”同一阶级,他们就不会如此了。

    说白了,这不过是阶级矛盾罢了。

    屁股所在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

    这期《大顺民报》一出,乐了百姓,愁了奸商,但江、淮、荆、浙发运使蔡京更愁。

    《大顺民报》点名道姓的批评,让蔡京焦头烂额。不错,他利用职务之便,假公济私,说是发运使,其实是暗中夹带自家粮食装船,一路运到长安,省了不少运费。不仅如此,他家又是官商,还不用交税,米价可想而知比正常水平低上多少。

    别人一斗米一百二十文钱,还只能维持个不赚不亏的局面;他家一斗米八十文钱还有小赚,这就是差距啊!

    因为便宜,所以即便他家一斗米里面有一成是空谷壳和沙子,也有人捏着鼻子认了。长安城虽然繁华,有钱人也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有钱人,平民老百姓占了大部分,甚至还有贫困人口。

    他们为了省钱,自然会去选择更为便宜的大米。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能省则省是百姓的传统美德,节俭持家嘛!

    但是这样一来,其他粮商就亏大发了,哪怕不赚不亏,销量也一再缩减,哪里敌得过蔡家米铺?

    如今见对手倒霉,他们还不立即跳出来,痛打落水狗?

    所有人都喜闻乐见,唯独苦了江、淮、荆、浙发运使蔡京蔡京。

    现如今蔡京看着《大顺民报》,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东窗事发。要知道他的手脚不算干净的,监察司要查的话,绝对能查到他假公济私。

    “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他踌躇无措的时候,他的弟弟蔡卞来到他府上了。

    “贤弟,你可得救我啊!”

    蔡京似乎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拉住了蔡卞。蔡卞是以资政殿大学士知江宁府,品级比蔡京低,但为人却还算好。与蔡京同科举登进士第,翌年,被授任江苏江阴县主簿,因治理地方有功,三年晋升一次,竟官至了知州。

    只是蔡京比他手段更为厉害,竟然做到了掌控江、淮、荆、浙漕运、海运的发运使,只是蔡卞一向和兄政见不合,鲜少有所交流。若非尚有兄弟之情在,今日他都不会登门。

    “大兄,我早就和你说了,当今圣上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偏生要唱对台戏。这下好了吧,为了几个铜臭,把自个都陷进去了。我看你啊,还是上奏自请降职,莫等监察司来查!”蔡卞冷冷地说道。

    蔡京怒道:“你这算什么主意,蹲茅坑里想出来的吗?若是我上奏,这发运使便保不住了!”

    蔡卞冷笑道:“大兄,你莫要痴心妄想了,还想保住发运使?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家性命罢!你忘了洪祥二年,圣上是怎么对付贪官的?”

    蔡京心中有鬼,呐呐地说道:“我又没拿官家的钱……”(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章:商法不是吃素的

    “不错,你是没拿官家的钱。但你不想想,当今圣上早就秉奉端木遗风,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却利用职权之便,为一己私利,圣上如何能容?依我看,你还是趁早上奏自请罪责,好过监察司将你拿下大狱!”蔡卞倒也可怜起这个兄长来了。

    不错,蔡京确实有手段,有头脑,会“做”官。换了个皇帝,或许他能飞快地爬升到中枢。只可惜摊上了一位眼力容不得沙子的皇帝,就注定他的悲剧了。

    大顺的刑法,不是吃素的。

    以身试法的人,都悲剧了。

    从陆承启强调《大顺律》后,所有人都不敢稍稍逾越法律的界限。或许这些读书人敢做违心之事,但绝对没有人敢做违法之事。平民百姓就难说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蔡卞一样,国家法典无不浏览殆遍。要知道蔡卞自小聪颖敏悟,就读于枫亭塔斗山青螺草堂(后易会心书院),他读书过目不忘,才思敏捷,能把《千字文》、《百家姓》等启蒙读物倒背如流,《四书》、《五经》经典也烂熟于心,且史籍方志,百家杂说,无所不看,皆能触类旁通。他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才华出众,名闻乡里。

    蔡京学识也是不错,一手书法更是惊艳。只可惜人比较奸猾,又过于贪婪,便是这种性格,就不为人所喜。他怔怔地说道:“贤弟,当真要如此?”

    “当真!我可不想你就此死在监察司大狱,宁愿你不做这官!”蔡卞虽然素与兄长不和,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啊!

    想当初蔡卞劝了蔡京多少次,叫他莫要为几贯钱折腰。但蔡京贪念之大,出乎他的意料。

    “奏折要如何写?”

    蔡京也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不由得万念俱灰。

    “自请罪责,愿将不法所得,全数充公!”蔡卞不留情面地说道。

    “什么,岂不是连本都要亏进去了?”

    听得此言,蔡京差点没跳起来,“这是要我的命根啊!不成,不成!”

    蔡卞冷冷地说道:“你是想要命呢,还是想要钱呢?大兄,为何你还是看不清啊,当今圣上是明君一个,憋了劲要做千古一帝,比肩秦皇汉武的。你这等于扯了圣上后退,圣上不往死里整你?你乖乖认个错,还能保得住性命,不然以你为借口,恐怕整个官场又要经一次腥风血雨了。”

    蔡京怔怔地说道:“他安敢如此?”

    “怎地不敢?当年杨太师多风光,党羽还不是被一翦而空?那时圣上根基都未稳,就敢这般做,何况是现在?”蔡卞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蔡京最后一丝侥幸,让他彻底没了指望。

    蔡京不解地说道:“圣上那年,为何一定要这般做?他就不怕杨太师连同百官,进行逼宫么?”

    “圣上或许有错算,但他手中握有几十万禁军,何惧你一个小小杨太师?再加上逾千御前侍卫护佑,监察司保驾护撵,岂会怕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杨太师?在刀枪面前,你不服也得服!”

    蔡卞说出了这世间的真理,嘴皮子永远打不过真刀真枪。杨太师即便是占了大义名分,他一样也斗不过皇帝的。除非他的手已经伸入到军队当中,不然他根本没有本钱和皇帝抗争。更别说他自身污点众多,最后还不是只能倚靠皇帝老师的身份,勉强换回一条老命?

    可笑蔡京还不明白,当今圣上就是一头笑面虎,可能昨日还同你谈笑风生,只要他手握证据,你确实有污点的话,今日就能翻脸把你拿下大狱。在律法面前,没人能例外。恐怕‘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已经不是一句随口而言的话了。

    蔡京被打破幻想,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随着摇晃的节奏,他面如死灰。

    “你好自为之吧!若你真的被罢职了,我尚有俸禄,养你全家也不是问题……”

    蔡卞看着面色铁青的蔡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告辞而去。

    蔡京良久,才下定决心,颤巍巍地写下了一封奏折,让人送去了驿站。

    那人前脚刚出府邸,二十余个监察士就鱼贯而入,喝道:“监察司办案,无关人等,全都回避!江、淮、荆、浙发运使蔡京,你是案子犯了,跟我回监察司一趟吧!”

    “啷当……”

    蔡京手中的精瓷茶杯摔到了地上,跌了个粉碎。他没想到,监察司会来得这么快。

    “我犯了什么罪?”蔡京喃喃地说道。

    “以权谋私罪!快些过来,你还有官职在身,我们不想用强!”那人再次喝道。

    蔡京似乎这才惊醒:“你们要拿我去哪?”

    “我们奉旨,押解你去长安,交由刑部论罪!”那监察使不耐烦地说道,“快些,莫要磨蹭,误了差事,你罪加一等!”

    蔡京听得这话,心中稍定。刑部还好,不是监察司。监察司可能不讲道理,但刑部应当会讲些道理的。他也熟读《大顺律》,知道自己罪不至死,最多就削职为民,永不得为官罢了。

    “好,我同你们走,且让我换身衣裳……”蔡京淡淡地说道。

    “发运使,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自打我们进来后,你府邸上的东西就不属于你了。你非法所得,我们会一一厘清的。快走罢!”

    蔡京没想到,他昨日还风光无限,今日却成了阶下囚。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元度(蔡卞的字),为兄不该忽略尔之忠言!”蔡京仰天长叹,只能乖乖地过去,披上一件囚衣,带上了镣铐,被带上了快马。

    蔡京不惯骑马,被颠得七晕八素,头脑发胀:“这位监察使,敢问我家属如何是好?”

    “自有人安排其住宿,你不用操心。”那监察使淡淡地说道,“驾!”

    江宁府知府官衙里,正在处理公务的蔡卞乍闻蔡京被带走的消息,手中毛笔脱落在桌上,震惊莫名地说道:“监察司动作这般快?大兄要被压去哪?”

    “听闻说是去长安,交由刑部审理这起案件。”蔡京府上管家抽泣地说道。

    蔡卞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不妨不妨,圣上不想再大开杀戒,大兄性命当是无忧。这样罢,你将大兄家眷,全都接到我府上,先住我那里一段时间。唉,大兄这人,非等撞了南墙,才肯回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一章:刑部审讯

    蔡京浑浑噩噩地,从骑马到马车,再到舟船,足足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才堪堪从江宁府到了长安。

    与初入长安时的兴奋和意气风发不同,蔡京再一次见到长安城宏伟的城墙时,心中更多的只是落寞。

    此一去,不知道前途命运如何。

    他熟读律法,知道这一次看似没什么大问题,但这一切都是由皇帝说了算,他说你有大罪,难道你的罪名就小了去?怎么判,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这便是人治的最大坏处了,有法不依,偏生你还觉得理所应当。

    由于天色已晚,蔡京被投入天牢,而不是监察司大狱。这让蔡京燃起了一丝希望。要是投入监察司大狱的话,他这个贪官罪名就坐实了,最轻恐怕都要判个十年八年的,流放贬谪充军,怎么折磨怎么来。这进入天牢的话,一般监察司就不能插手了。全由刑部和大理寺审讯,只要他认罪态度良好,不怕会遭到不公。

    “喏,天字号犯人,你的晚饭来了。”

    狱卒打开了牢门,把饭菜放到地上。

    蔡京一看,怔住了:这是一顿异常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鱼有羊有时蔬。

    他也是当过官的,哪里不知道,只有犯人杀头前,待遇才这么好。

    蔡京怔了良久,但还是抵不住肚子的抗议,他又哭又笑地,拿起筷子扒着饭,好似疯子一般。

    “我说头儿,你这一招,倒是屡试不爽啊!你看那官,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有些人呐,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吓他一吓就老实多了。刑部过来关照说,让我们好好招待此人,说是陛下最为看重的。我们也没做错啊,是吧?”

    “那当然,那是当然了,头儿最是英明!”

    “再英明,能英明得过陛下?”

    “对对对……”

    蔡京不会想到,自己吃得这顿饭,不过是正常的饭菜而已。他还以为是断头饭,吃得异常心酸,甚至连碗底都舔干净了。他在自哀自怨着,悔不当初听蔡卞的话,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犯了点事情,罪不至死啊,却不料吃到断头饭。

    “难道陛下不能容我?是了,是了,陛下最为看重商贾,我坏了规矩,陛下如何能容我?当然要杀之而后快……不对啊,陛下不是最重律法么,怎么这次完全不按常理行事?”蔡京心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被人踢了两脚:“起来了,起来了,今日该你审讯了,莫要装死!”

    天牢里全是漆黑的环境,蔡京都不知道今个是什么时辰了。既然有人说要提审他,那么应当就是翌日了。

    “呐,现在给你解开镣铐,你也别想着跑,我几十号弟兄都拿着家伙事在外面,你要是跑的话,我们是有权击杀你的,懂吗?乖乖地听话,跟我走,交给刑部捕快,你就没事了!”这个狱卒,看似头领一样,对着蔡京一再警告。

    “不敢,不敢……”

    蔡京惜命得紧,哪里会冒险?再说了,他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逃得出去?

    “最好你不敢,不瞒你说,送命在我们手上的江湖大盗,绿林好汉,不下百人了……不要磨蹭,走快些!”

    出得天牢,恰巧碰到一缕阳光投下,蔡京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发运使,跟我们走罢!”

    蔡京的眼睛,过得好一会才算适应,只见一干捕快,冷冷地看着他,腰缠利刃,手按刀柄,如同钟馗一样,面目丑恶。蔡京哪里敢抵抗,在一干捕快的挟押下,慢慢地往刑部走去。

    天牢和刑部,不过隔着一条大街,半刻钟就能到。

    蔡京刚到,就听到里面惊堂木一拍,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疑犯上堂!”

    “带疑犯上堂!”

    “威……武……”

    在水火棍不断杵地的声音下,蔡京被带上了公堂。

    蔡京定睛一看,嚯,好家伙,这不是新任刑部尚书苏轼苏子瞻吗!“老熟人啊!”蔡京顿时觉得有些希望了,他和苏轼也算是有几面之缘,还曾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书法笔墨,如果苏轼肯网开一面的话,他还不一定就要砍头。

    “堂下疑犯,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苏轼一改往日豪气面目,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蔡京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答道:“犯官犯了《大顺律》之商法,以权谋私罪……”

    “甚好,既然你认罪,本官也不多说。你可知犯了此罪,应当如何处置么?”苏轼冷冷地说道,似乎没有半点人情味。

    蔡京额头上冷汗淋漓,小心翼翼地说着措辞道:“重则罢官,轻则贬官流放,不论轻重,皆鞭笞二十……”

    苏轼微微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甚好,既然你都知晓了如何处罚,本官也不多嘴舌了。你且自认罢,这些年来,你利用职权之便,没了多少钱银?”

    蔡京抬头看着苏轼上方悬挂着的“明镜高悬”,还有后面青天白日画壁,早就唬得腿脚酸软了,哪里还敢隐瞒,立时一五一十地说道:“犯官……犯官这些年的不法所得,逾十万贯钱……”

    “还算你老实,喏,这是抄你家所得账目,你且过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冤屈?”苏轼让人把一个账本拿给蔡京过目,蔡京不敢马虎,这可关系到他怎么判决的啊!万一搞错了,判他个“斩立决”,岂不是冤得不能再冤?

    不得不说,监察司的办事效率就是厉害,短短半个月内,就从江、淮、荆、浙四州府之地查了证据,哪怕是长安的也不曾放过,一笔笔记得异常清晰。

    蔡京越看越是心惊,他原以为自己不过赚了十万贯,但为何账目上会有几十万贯之多?

    “冤枉啊,犯官不过没了十万贯,哪里来几十万贯之多?”蔡京不禁叫屈起来。

    苏轼冷冷地说道:“没有冤枉你,确实你只赚了十万贯,但你敢说,你几十万贯身家,和此无关?按照你的俸禄,按你中进士前的家产算,不过五万贯,现如今多了十倍,你怎么解释?”

    蔡京听了此言,登时便瘫倒在地,他不曾想到,自己的罪名会这般大,完完全全可以重判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认罪

    “你可认罪?”

    面对苏轼淡淡,却带着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蔡京低下了头,说道:“我认罪……”

    “认罪就好!”苏轼淡淡地说道,“先鞭笞他二十,再签字画押!”

    立即便有衙役上前,将蔡京按倒在地。

    鞭笞一词,是两个意思,一是鞭打,用鞭子打;二是杖击,用板子打。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衙役这一手打板子的绝活,都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练,一练十几年。一共练两招,一招叫“外轻内重”,另一招叫“外重内轻”。

    前一招,是用衣服包裹着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完好无损,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照这样的打法,不消二十下,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便被打碎,从外表却看不出什么损伤,实际上非死即残。

    后一招则是用衣服包裹着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皮开肉绽,实际上是伤皮不伤肉,更别说骨头,没什么危险。

    衙役把这两手练熟了,便可玩出无数花样,才能胜任衙役这份很有钱途的差事。说很有“钱途”一点不虚,譬如前朝宰相毕诚出身寒微,他舅舅就是太湖县衙门里的皂隶,靠赚杖头钱致富。毕诚显贵后,想替舅舅谋一个官职,他舅舅还执意不肯,说“我干这个行当,每年光事例钱便有六十缗可拿,且苟无败阙、终身优渥,不知道你想替我谋什么官职?”言外之意,天下还有比行杖更好的差事么?

    六十缗就是六十贯,相当于一个县令加县尉,县里一二把手的俸禄总和了,也难怪毕诚他老娘舅坚决不想做官……

    当然,现在这年景,莫说衙役了,就是官老爷都难以捞到钱,这绝活似乎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不过,能配合刑部审案,倒也前途无量。现在一个衙役,都算是十品官了,俸禄虽然没有月入六十贯,但也有银币二十枚,生活无忧。

    得了苏轼的关照,这二十杖击,看似把蔡京的背嵴打得血肉模煳,其实只是皮外伤,叫做“外重内轻”。这样的老板子,技术炉火纯青,把他打破了皮,打出了血,却一点肉没伤着。不用两日,照样活蹦乱跳的。

    只可惜蔡京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早就心灰如死,哪里还感受得到板子的轻重?

    匆匆二十板子打过,蔡京又被衙役拉起来,把一份供书递到他面前:“做官的,应当识字吧?签了吧!”

    蔡京扫了一眼,咦,似乎没说怎么判他。

    “难道苏子瞻有意放我一马?”

    蔡京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颤巍巍地提起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蔡京,你且回天牢候着,至于怎么判决,本官还得向陛下面奏!”

    苏轼的话,坐实了蔡京的猜测。若是按律法,蔡京肯定被罢官了,家产也要充公。但听这话,似乎皇上并不准备重判他。这也是人治的弊端,量刑轻重,完全靠的是一句话。说你有罪,你得认;认为要量刑过重,你也只能承受下来。若是量刑过轻,你得回家烧高香。

    想通了这一点,蔡京不禁又继续想了:“整个大顺,不止我一个这样的官商。别的官商,或多或少有些缺斤短两,以权谋私。是了,是了,皇上这是要杀鸡儆猴,拿我做个典型!”

    蔡京不蠢,一下就想通了这一点。

    他现在的性命,完全是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如果那些官商不知情趣,不懂上奏自请罪状的话,恐怕抄家流放也在所难免。万一皇上发了狠,将他们人头一个个砍了下来,百姓也不会觉得量刑过重。毕竟这些年来,他们所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蔡京被拉起身来,平放到一辆推车上,在捕快们的解押下,往天牢而去。他一路上就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皇上到底想要通过这件事,表现出一个什么信号?

    整顿市场风气,那只是明面上的事情罢了。陆承启向来喜欢一箭双雕,甚至一石三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

    “陛下这是要使整个官场风气为之一肃么?这……这不可能吧?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官场若是没有些滚刀肉,陛下能安稳用人?”蔡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要知道一个官员,不求财,不贪色,那他肯定是求权,求名声的。万一哪一日“功高震主”了,陆承启又将如何御下?没有缺点的官员,好似唯有陆承启敢用啊!

    蔡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陛下真的不怕文官分权?陛下真的以为,区区一个内阁,就能制得住相权了?”

    不是蔡京不明白,只是他看不到一千年后的政治形势。

    只要军政分开,文官就算翻了天都不怕啊!

    为何陆承启敢用没有缺点的官?

    他要名声,陆承启给他名声,甚至让他青史留名。他要权,陆承启也给足权他。当然,你不能逾越,更不能伸手到军队。你只能用你手中的权,去为百姓服务。

    好似正直如苏轼,陆承启就用得非常顺手。为什么呢?因为苏轼自觉啊,他只会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行事,断案也没有煳涂案,这样的臣子,用得省心!虽然他有时候也会“多管闲事”,配合御史台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但用人以才,陆承启觉得苏轼还是适合做一个包拯似的人物,才能保得住他。

    刑部衙门内里,苏轼转了进去,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以为此案,臣断得如何?”

    后堂坐着这人,赫然便是当今大顺天子陆承启。

    “还算不错,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抄家也抄家了,就此算了吧。至于蔡京,让他在天牢里面反省反省,末了贬官安南州便是。至于其他不法官商,朕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自首!”陆承启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苏轼也知道,这是蔡京最好的下场了,当即说道:“陛下处事公平,臣拜服!”

    “苏子瞻啊,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啊!”陆承启哈哈大笑道,“最近还有没有写诗?朕记得,前些年你才出了本诗集来着……”

    “陛下,诗词不过小道尔,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苏轼连忙谦虚地说道。

    陆承启笑道:“要说这大顺,最出名的恐怕不是朕,而是你苏子瞻啊!你的诗集,朕也看过了。不错,要是兴趣所致,就继续写下去罢,莫要误了刑部事务便是。”

    “臣受教!”苏轼当即诚惶诚恐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三章:上奏请罪

    一如陆承启所料,蔡京一案传出去后,不出两日,他的龙案上已经堆满了请罪的奏折。

    他们都想着,法不责众嘛,别人都做了,我不做,岂不是吃了大亏?就算要算账,大家一起算。再说了,又不止我一个人做了这事,说不定圣上见人数多了,就不罚了呢!

    其实他们都高估自己了,在大顺,最不缺的就是想做官的人。

    现如今两年一次科举,前来应考的举子都还有百八十万,就为了争那千百个当官名额。而且大多数人都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书呆子,就想着一门心思做官。就算给他们侥幸中了,他们恐怕也要在十品官到七品官来回蹉跎一生。

    不论什么时代,有能力的人始终能爬上去的;没能力的人,只能原地踏步,甚至退步不前。

    在这种前提下,陆承启还怕没人愿意做官?

    就算把现在的高官都换了一茬,整个大顺都不会有问题!

    真正的工作,都是十品官在做,他们这些高官,不过是在指手划脚,外行领导内行而已。换了也无伤大雅,只是陆承启会背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罢了。

    反正陆承启对待官员的苛刻,早已经扬名天下,不在乎又多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了。

    新任内阁首辅冯京很是头疼,两天以来就收到了超过千余请罪奏折,内阁加班加点都票拟不完。

    这不,他又让人捧着一大沓奏折过来了:“陛下,又有请罪奏折递上。”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放在一旁罢,这些人,是该敲打敲打了,不然他们都要上房揭瓦!”

    听着皇帝别有深意的讥讽,冯京不敢随意答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蔡京一案,引起的震动不小啊,万一伤了国体也不好,不知道陛下要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不瞒首辅,朕这有一份监察司的名单,证据确凿。限时半月,没有自行请罪的,一律罢官。”陆承启无所谓地说道。

    冯京心中一惊,到底是眼都不眨就砍下两百余贪官人头的狠心皇帝,处理方式果然简单粗暴。“那……已然上奏请罪的呢?”

    陆承启搁下毛笔,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冯京,突然笑道:“这就更好办了,先前吏部遣官去安南州,一个个推三阻四,说安南州地处偏僻,瘴气丛生,猛兽出没,不服水土,纷纷请辞不去,就算去的,大多也是十品官,为了图谋晋升而已。这些个犯官,抄没了非法所得之后,一股脑安排到安南州便是,吏部和监察司交相考评,不达良上者,绝不能遣返中原!”

    冯京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是狠。所谓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喝穿。这些官要是被抄没了家产,再罢他们的官,他们哪里懂得营生?还不乖乖地将安南州治理得妥妥当当,不敢有半分差池?陆承启这一招,可谓一举两得,既惩戒了不良官商,敲山震虎,又顺带解决了安南州的难题,高,实在是高!冯京看向陆承启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丝敬畏了。

    如果是以前的陆承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手腕。

    贪官?渎职?

    在以前陆承启想着还是一刀宰了好,免得浪费粮食。

    但是现在的陆承启认识到了,就算是一根木棍,一张废纸,一件亵衣,都是有它的用处,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些官,贪得无厌是不错,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起码利用他们想继续做官的心理,最大程度压榨他们的价值就值得了。其实这些官,手段经验都是不差的,就是不肯吃苦。想想也是,寒窗苦读十余年,一朝闻名天下知,哪里肯再回去以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先前过得有多苦,压逼得人格有多扭曲,那现在敛财就有多疯狂,过得有多奢侈。

    人性就好像弹簧一样,压得越紧,反弹就越大。面对花花世界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是柳下惠的。

    基于人性去用人,这是陆承启近些年来悟出的道理。

    冯京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此举大快人心,实属上策……”

    “莫要拍马屁了,除了此事还有其他要事吗?若无,首辅还去内阁当值罢,朕还要批阅奏折哩!”

    冯京见陆承启确实挺忙的,也不由地佩服。很多皇帝偷懒,才给了近臣有当权的机会。如果皇帝勤政的话,这些近臣哪里有机会当权臣?不过勤政的皇帝多了去,但又勤政,又懂得偷懒的皇帝,唯有眼前这个。独创内阁,相当于找了十几个秘书帮他处理政事,给出意见。如果是小事,陆承启根本不用理会,反正内阁里面意见都会统一的。要是大事,内阁也做不得准,就得让他这个皇帝出马了。要是连陆承启的都拿不准,最后便在例朝提出来,开个廷议,全体表决一下。

    饶是如此,陆承启每日批阅的奏折都有一人高,还要看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幸亏他找到了办法,一般的奏折,开头和结尾都是废话连篇的,只要看中间大体内容便是了。这个内阁也顺便划了出来,甚至还帮陆承启断了句,画上了句读。

    这样一来,陆承启的办事效率就大大提高了。奈何疆域太大,奏折太大,陆承启已经有点吃不消,每日需得有专人锤肩松背才行。

    “都是职业病啊!”

    陆承启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陛下,臣尚有一事。”冯京认真地说道。

    “哦?且说来听听……”

    陆承启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坐得太久,肩膀和腰椎都会有些疼。

    “近来有大秦商贾,漂洋过海,踏足长安,想谒见陛下……”冯京知道,所谓的大秦,就在万里之外,一个叫地中海的海洋旁边。

    “噗!!!”

    陆承启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了这话,差点没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西欧人到了中原?”

    冯京有点吃惊:“陛下似乎很惊讶,他们确实到了中原,甚至到了长安,臣已经安排驿馆让他们住下了。”

    陆承启紧张地问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第八百八十四章:海上丝绸之路

    “回禀陛下,这些大秦人是坐船过来的……”

    冯京的回答,差点没让陆承启一个趔趄:“什么鬼,这么快就开始大航海时代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我到这个时代的关系?”

    “……他们坐着我中原商贾的船只,自绿衣大食国出发,航行一年有余,方才抵达泉州。又自泉州出发,时一月方才到达长安……”冯京说话就喜欢说半截留半截,让陆承启大松了一口气:“不是大航海时代开启就好,证明中国还领先着欧洲几百年……”

    陆承启定了神之后,又显得从容不迫了:“他们到我大顺,是想做什么?不会是来传教的吧?他们信上帝,我们只信玉帝的……”

    冯京不明白“上帝”和“玉帝”的梗,迷煳地说道:“回禀陛下,他们并非是来传教的,而是想让陛下重开丝绸之路,好打通大秦与大顺的贸易之路。他们说,自从丝绸之路被大辽所霸占之后,阿拉伯人趁机坐地起价,所有的丝绸、瓷器都能在大秦卖出天价。他们不想再让阿拉伯人赚钱,这才不远万里,前来大顺,恳求陛下再次打通丝绸之路……”

    陆承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自己是东罗马帝国,还是西罗马帝国的?”

    冯京显然是个外国盲,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马?”

    “罗马!”

    “哦,这个他们倒是没说……不过他们的汉话不怎么行,只能听得懂一些,不能说。不过他们带了一个通译,好似是大食人……”冯京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朕一会就宣召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陆承启淡淡地说道,“你且去忙吧!”

    “臣告退!”

    冯京出去后,陆承启才想起冯京口中所说的绿衣大食,不就是埃及人吗!不过这时候的埃及,好像也是被阿拉伯人占领着,罗马人和阿拉伯人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为什么这些罗马人能从他们那里出发呢?真是想不通。还不知道这些大秦人到底是东罗马帝国,还是西罗马帝国的……不对,西罗马敌国不是早就给匈奴人灭亡了吗?现在好像是叫神圣罗马帝国,是德意志的前身。至于东罗马帝国,好像也有另一个名字,叫拜占庭来着……

    算了,算了,欧洲的史太混乱,还让他们到自己面前一问就是了。

    派出了内侍去宣召,不一会便回来复旨,说那些大秦人已经在崇政殿外候着了。

    陆承启点了点头,又批阅完手中这个奏折后,才起驾崇政殿。

    还没到殿门,陆承启就看到了一行披着红色、黑色、白色麻衣的欧洲人,黄头发,棕色眼睛,与汉人迥异。

    陆承启进殿坐下后,内侍传唤,他们才在通译的带领下进了崇政殿,对着陆承启施了他们自己的礼仪。

    “免礼,平身!”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

    那通译也起身后,陆承启才微笑着问道:“你是阿拉伯帝国的人?”

    那通译一愣,他知道中原人都称唿阿拉伯帝国为黑衣大食,却不料这中原皇帝居然知道他们是阿拉伯帝国人,连忙高兴地说道:“陛下,你真是学识渊博,不错,我是阿拉伯阿拔斯王朝的子民……”

    “哦,那他们是拜占庭帝国的,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

    陆承启指着那群不包头的欧洲人说道,只有确定了这群欧洲人来自哪里,他才好展开谈判啊!

    “陛下,你真是神人也!他们确实是拜占庭帝国的人,和神圣罗马帝国是死敌……”

    那通译惊讶陆承启的无所不知,对那些拜占庭人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那群拜占庭人听了,又是单膝跪地,行了个骑士礼。陆承启笑道:“看来都是些骑士出身呐!”

    那通译更是大惊失色,跪倒在地:“陛下,你是神明转世!”

    陆承启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而言,倒是让他们惊为天人。想想也是,现在的中原,有多少人了解欧洲史?陆承启也是模煳记得这几个大国而已,其余欧洲小国,不知道还有多少。不过既然他们误会了,就继续误会吧!

    “起身吧,朕倒想知道,你们前来谒见,所为何事?”

    那通译站起来后,大声说道:“不仅是我们阿拉伯帝国,就是拜占庭帝国也希望陛下能重开丝绸之路,好让东方的丝绸、瓷器传入西方……”

    陆承启听了,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你们不应该来跟朕说,你要去辽国,和他们的皇帝耶律洪基说,他现在霸占着草原,西域,如何能开启丝绸之路?”

    这话是实情,那通译愣了一下,转身又叽里咕噜和那些拜占庭人说了一大堆,然后才说道:“敢问陛下,真的没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不是还有海运么!”陆承启笑道。

    那通译迟疑地说道:“可是拜占庭并不在海边啊?”

    陆承启也知道,现如今红海还没有挖通苏伊士运河,没有让红海勾连地中海。但不代表这就没办法了:“绕过去便是……”他也懒得说,直接让内侍拿出一张海图来,上面清晰地写着非洲、阿拉伯帝国、拜占庭帝国和神圣罗马帝国。

    那通译也熟识地理和航船,大为震撼:“这……这当真可行?”

    陆承启肯定地说道:“肯定可行。若是嫌麻烦,还可以在你们黑衣大食卸货,再运到拜占庭帝国……反正不管怎么说,丝绸之路是走不通了,唯有走海路。这海路也不必丝绸之路差,朕将起命名为‘海上丝绸之路’,你们认为如何?”

    “陛下果然是神人!”那通译彻底服了,如果有这张海图的话,确实也不用怕没有了东方的丝绸、瓷器和香料。

    陆承启也想把大顺带入大航海时代,当即一拍即合:“你们是同意了?”

    “当然,如果真的有这条‘海上丝绸之路’,我们如何能不同意?”那通译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陆承启笑了笑,没说话。大顺的生意,早就做到非洲了。再绕过去到西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哪一天,有商贾为了开辟另一条航线,绕着地球跑一圈,就来了个地理大发现。只要大顺还存在一日,那这个可能性就是存在的。

    当即签了盟约后,陆承启又在崇政殿给他们赐宴。一来为了展示大国风度,二来也示恩惠,日后好赚他们的钱嘛!(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五章:发配还是勉励?

    短短十数日,就有千余官员上奏,自行请罪,认为自己触及了《商法》。陆承启看都没看,堆叠在垂拱殿之中,让人记录下名字官职便是。

    这也是陆承启为何不处理蔡京的缘故。

    有时候拳头不一定要打出去才有力量的,握紧拳头的时候,威慑力会更大。因为所有人都摸不准,你会打向哪里。

    蔡京假公济私,暗中相帮自己米铺的事,早就传遍大顺了。人人都知道了,大顺皇帝陆承启这次不是跟你闹着玩,是因为长安城中的百姓,实在“忍无可忍”了好吧,其实还是能忍的,只要不是灾荒年间,汉人老百姓都能继续忍下去。忍受巨额剥削,忍受奸商缺斤短两,忍受种种不公……只要还能有一口饱饭吃,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可又有谁看得明白,却揣着煳涂呢?

    陆承启先前已经有过先例了,太祖在太庙里面立下誓碑,命令子孙“为皇帝者,要优待前朝宗室之后裔,不加农田之赋,且不得滥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之人,否则天必讨灭之”,都能不当回事(其实也没有滥杀,只是宰了好些贪官而已)。你手中又没有武力,又犯了事,将你“咔嚓”了,那也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这些官,不过赚了些亏心钱,就要被砍头,这买卖实在划不来啊!思来想去,还是赶紧上奏请求处罚好了。认罪态度好一点,起码不用丢了小命啊!洪祥十年编订的《大顺律》都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难道皇帝信奉的《大顺律》会作假不成?

    只可惜他们都猜不到陆承启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某一天醒过来,就被监察司请去喝茶了。

    一入监察司大狱便深似海,从此平步青云是镜花水月。

    正当这些心中有鬼的官员像丢了魂一样,每日浑浑噩噩的时候,陆承启却出现在了长安城中的天牢里面。

    “蔡京,有人来看你了!”

    一个狱卒,“铛啷铛啷”地鼓搞着锁链,好一会才打开,让陆承启进去了牢房之中。

    这天牢绝不像后世天、朝电视神剧那样,肮脏邋遢的那样,反而显得很是洁净……额,除了有一股尿骚味和屎臭味。毕竟不能放你出去撒尿拉屎,有股臭味也是正常。

    其实这天牢一般都是关押重要囚犯的所在,一般都是犯官。哪怕是犯了事,那先前也是官,优待一下也是正常。在大顺里面,士大夫连坐牢都有优待的。

    只见这牢房里面,不仅有一张床,有被褥,笔墨纸砚,甚至还有几本书可供阅读,甚至还有几日前的报纸,好让你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陆承启到来的时候,蔡京正在写字,头也不抬:“自我入狱以来,亲朋好友几近断绝,常言道‘贫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今我全无巴结之处,有何人来探我?”

    陆承启也不动声色,慢慢地走到蔡京身后,看他写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蔡京这厮贪心是贪心了点,但一手毛笔字写得确实工整得来又极为有特色,让人看了赏心悦目。陆承启知道,他现在临摹的是《金刚般若经》,心境倒也是平和。大顺的百姓,大抵都信神佛。但他们都非常功利,哪一个神佛对我有利,我就信哪一个,并没有真正固定的信仰。很多人做了和尚道士,也不过是为求一顿饱饭吃而已,并不是真心信佛信道的。

    这也难怪,孔子都说了,“子不语子怪力乱神。”要对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说白了,汉人其实信奉的是儒家,谁让儒家能给他带来官职和荣耀呢?

    “咳咳……”

    陆承启故意咳嗽了两声,淡淡地问道:“蔡元长(蔡京的字),你倒是挺平静的啊?”

    蔡京一愣,这声音他好似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了。把毛笔放下,扭头一看,有点迷煳:“你是……”突然,一道记忆闪电般闯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想起了人生中最得意的一日。那日在集英殿上,新科进士传胪唱名,他进士及第,正是踌躇满志,有幸得见天颜,已经牢牢把陆承启的样貌记在了心中。

    现如今陆承启蓄起了胡须,更具威严,蔡京也要仔细辨认一番,才敢确认:“陛下!”

    面对跪下的蔡京,陆承启冷笑一声:“你可知罪了?”

    蔡京痛哭流涕:“臣已知罪!”

    “说罢,你自己犯了什么罪?”陆承启觉得臭味有点重,不由地走向了狱门之前,淡淡地说道。

    蔡京俯首再拜,哽咽地说道:“臣不该过于贪祟,以次充好,坑蒙百姓……”

    “仅此而已?”

    陆承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蔡京一愣,然后机警地说道:“请陛下明示!”

    “朕是痛心,为何你一个读书人,竟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陆承启蓦地提高声音,“古圣先贤的教导,你全都给吃掉了吗?亏你还是读圣贤书之人,朕深以你为耻!”

    蔡京脑壳上的冷汗迭出,吓得一动不动:“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说别人都做了,自己不做吃亏么?”陆承启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蔡京,冷冷地说道。“君子和而不同,你的书是读到狗身上去了!”

    “臣万死不能谢罪……”蔡京这次是真心悔了,其实他的俸禄,早就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为什么自己这么贪心不足?哪怕是积聚钱银,想要打点上下,也没人敢收啊!

    陆承启的语气缓和下来:“朕不怪你们做声音,甚至还要鼓励大家一同经商。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这样假公济私,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朕却是万万容忍不得的。”

    “臣有罪……”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的,不就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吗?朕告诉你,朕不是屠夫,没有兴趣要你的狗头,且好好寄放在你的脑袋上!过几日,你就给朕去安南州,治理不好安南州,你一辈子别想回中原!要是达到朕的预期了,说不定朕一时心软,也就放你回来了。”陆承启说完这话后,转身出了天牢。

    蔡京大喜过望:“罪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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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