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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中石     铁骑之虎啸狼骑txt下载     铁骑之虎啸狼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计除劫匪(一)

    苍山县衙后堂书房里,县令袁崇和阜陵县县令苗有道以及溧阳县令三人坐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两手撑着巨大桌案边缘,俯身盯着一张铺开的地图的牛天赐。牛天赐的身边站着苍山县尉钱松以及阜陵县和溧阳县的县尉。溧阳县县尉正在向牛天赐介绍赋税被劫后,现场勘查的情况。溧阳县赋税被劫之后一直无法破案,未抓住劫匪。这股劫匪气焰甚是嚣张,在短短数月间,接连作案,至今冀州所辖各县中已经有四个县的赋税被劫。这可是惊天大案,冀州刺史已经调集所有力量追查劫匪踪迹,并严令各县配合捉拿劫匪,可时至今日仍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赋税被劫的各县,只好以秋税为抵押,向万通钱庄借钱补上赋税。这一来各县府库告罄,不得已只能在此向万通钱庄借贷。万通钱庄到是因此做成了几笔大买卖,数月之后不仅会有大宗的利润可赚,而且还在冀州稳稳的扎下根基,冀州府所有涉及生意往来的汇兑业务,全部纳入万通钱庄的手中。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皮甲,体型彪悍的四十多岁的汉子走进书房。他进得门来,只是冲着三位县尊拱拱手,就直奔牛天赐而去。三位县尊也不以为忤,冲着那汉子点点头。

    大燕军人地位较高,尤其是有军功的军人。即便已经退伍,但是仍有各种优待。比如见官不跪,再比如犯法之后必须申报有司先行夺去军功才能审案问罪。这个汉子就是一位有军功的人,看他皮甲左胸位置别着的那枚银光闪闪的勋章,就知道此人在军中职位不低。

    钱松悄悄告诉袁崇,此人名叫风狂,可能是个代号或者是别号,反正大家都这么叫他,真名是啥反倒忘记了。看风狂胸前的勋章和那身皮甲的样式就可以猜出,风狂在军中至少是致果校尉官职,正七品上的品级,和几位县令同级。

    风狂现在是卧牛镇团练斥候队队正,不久前也在手腕子上划了一刀,成了牛天赐的家臣。这一阵子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四处追踪劫匪下落,今天是来找天赐汇报情况的。

    风狂大步走到牛天赐面前,右拳击胸之后说到:“少爷,经过多日查探,已经发现劫匪踪迹。但是劫匪行踪隐秘,具体落脚在哪里还需仔细分析。”

    少爷这个称呼,是何尚跟大家商量好的。以前他们对牛天赐的称呼很杂乱。有叫少庄主的,有叫公子的,还有叫少东家的。最后为了统一何尚跟天赐商议之后决定,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叫天赐少爷,在家中或者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叫家主。大燕等级森严,像牛天赐这样的不是贵族世家身份的被人称作家主,也是僭越之罪,是可以被定为有造反嫌疑按律处斩的。

    “风叔辛苦了。那些子弟还好吧?”天赐问。

    “好着呢,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少爷一声令下呢。”

    “好。风叔,把你查探到的情况告诉诸位。”

    风狂仔细地将查探到的情况向大家一一细说。天赐则随着风狂的讲述,用炭笔在地图上不断的标注。大燕的地图制作很精细,已经使用经纬线来确定准确位置,使用等高线来标注高低,地图边标注的比例尺也很精确,绘图用的工具如圆规、量角器、直尺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牛天赐一边标注一边暗自赞叹古人的聪明才智。别看只是简单的经纬线、等高线和比例尺,其中蕴含的科技含量和知识却极其丰富。不经过百年以上的积累和研究,是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平的。

    随着牛天赐的标注,一条清晰的脉络跃然纸上。天赐并没有停笔,而是按照比例尺计算之后,把那些标出的点当作外圆,用直尺经过外圆上的点画出一条条直线。这条直线有长有短,最后天赐又依据这些直线,画出一条条延长虚线,最终交汇在一个点上,只见那点上清晰的标注着“芒砀山”三个字。牛天赐扔下笔抬起头来,却看见风狂正用惊喜的眼神看着自己。

    “绘图推演?少爷,你连这个都会?”

    牛天赐很奇怪,作为曾经的华夏龙组精英,这么简单的方法岂能不会。风狂接下来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少爷,绘图推演是皇家讲武堂学员们必须学会的重要技能。从讲武堂毕业的军官都必须熟练使用,而且未经允许不能私自教授他人的。少爷是从哪里学会的?”

    “哦,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风狂的脸立时垮下来,他在讲武堂学绘图推演的时候,没少挨教习的板子。就这才勉强学会,对其中的原理还是一知半解。天赐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简直是在打击风狂的自信心。

    实际上说起来也很简单。劫匪再狡猾,行动再迅速,也需要一个落脚点恢复体力,储藏赃物。即便是劫匪全都是骑兵,其活动半径也可以大致估算出来。再加上劫匪抢劫杀人之后,还要留出时间搬运财务,返回落脚点。只要根据其最大活动范围,利用地图上的比例尺精确计算之后,就可以大致确定劫匪的落脚之地。当然在地图上描出的是直线距离,和实际会有一些差距。但是大致方位确定之后,搜寻就会确定在较小的范围内,比三位县尉大海捞针似的寻找,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风叔,根据你刚才所说的情报,我推算出劫匪的落脚之地就在这里,芒砀山。”天赐用手点着地图说。

    “芒砀山我知道,范围不大,是一座孤山。我记得靠近山峰的地方有一座天然的石洞,那里的确可以藏下百十人马。不过芒砀山三面绝壁,只有一面面朝大路,而且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劫匪真的藏在哪里还真是颇为棘手。”钱松搓着双手说。

    “刚才风叔说过,这帮劫匪除了抢劫赋税之外,近期已经向过往客商下手。他们还是采取一贯的做法,劫财之后杀人灭口。通过这几次的案件来看,至今还没发现活口。哦,不对。应该说除了女人之外还没发现活口。这些劫匪杀人灭口除了防止被人发现落脚点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以我之见,他们是在掩盖某种秘密。诸位什么样的秘密需要用杀人灭口来掩盖呢?”

    “莫非是图谋造反?”苗有道说。

    “很有可能,但没有真凭实据,还不敢妄下断言。不过这帮劫匪目标明确,行动迅速,手段很辣。应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只为求财,应该是抱着某种目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不知除了冀州之外别处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

    “肃州目前没有这个情况。肃州是北方军团的补给基地,又有雁门雄关,皇家讲武堂雁门分院就在那里。所以历来驻有重兵,劫匪再猖狂也不敢和百战雄师对抗。所以肃州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苗有道仔细的分析着。

    “昨日邸报上倒是记载了一些情况。老夫算了一下,包括冀州在内,共有六州出现类似情况。但是奇怪的是靠近京畿之地,却从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袁崇疑惑的说。

    “这就说明这些劫匪的确是有目的的,至于究竟是何目的,只要抓住他们严加审问,就知道了。”牛天赐说。

    “嗯,既然目前已经大致确定劫匪落脚点,那么是否可以上报刺史大人和冀州守将马将军,让他们派兵来剿匪?”袁崇问天赐。

    “师尊,劫匪的具体落脚点还没确定,而且钱县尉已经说了,芒砀山易守难攻,若贸然发兵,难免损失重大。况且大军出动,声势浩大,难免走漏消息,被劫匪知道势必逃往他处,这样反而徒劳无功。”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袁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再看看苗有道和溧阳县令那羡慕自己的眼神,袁崇心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弟子打算引蛇出洞。”

    牛天赐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给众人听,风狂此时表现出了很老道的军事指挥才能,不断补充完善着天赐的计划。在商议的时候天赐提出应该注意出入县城的可疑人员,防止劫匪耳目知道这次计划。三位县令表示可以发动保甲协助,实在不行就全城戒严。牛天赐和风狂却摇头反对,说是只要发现可疑人员叮嘱就好,万万不可打草惊蛇,等队伍出发之后才是收网的时机。三位县令点头同意,各自去安排布置。

    牛天赐对风狂说:“风叔,派人把小贤接来。能不能把蛇引出来就看他了。”

    风狂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说:“财色动人心呀。少爷,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少爷你是不是那些读书人说的生而知之的那类人呀?”

    “风叔,我通常管这类人叫做天才。”

    哈哈哈哈,俩人笑着走出书房,各自去安排布置。

第三十一章 计除劫匪(二)

    溧阳县首富佟员外家特别热闹,从昨晚开始就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似乎是有喜事。过往的人都在打听,原来佟员外的女儿佟三小姐今天要成亲了。据说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夫家是冀州城里的大户,因为夫家的老太君做了个梦,说是天降麒麟,所以老太君梦醒之后就催着给孙子办喜事。从昨晚开始,佟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事情太突然,佟员外又心疼闺女,那嫁妆不是一般的丰厚。这一早起来街坊们可算是开了眼了。那一溜马车从街口一直排到佟家门前,装满一车之后下一辆紧接着跟上。佟府的奴仆肩扛手提,大箱小笼的一趟趟往车上搬。看得街坊门目瞪口呆,心说这佟老爷还真是疼爱闺女,这家伙一下子陪出去这老多家产,是不是不打算过了?准备跟着姑爷闺女一起到冀州养老哇。

    几十辆挂着红绸的马车装满,整齐的排在佟府门口。最前面是一辆装饰的极为华美的马车,这是新娘坐的车子。门口的街坊们看的口水直流,没想到一贯秉承财不露白的佟员外家底这么丰厚。看看这一溜马车,那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

    佟府对面坐着一胖一瘦俩老太太在那唠嗑。

    “老姐姐,你看人家这出嫁多风光呀,哪像我呀。想当年我家那死鬼就用一头小毛驴就把我接家去了,跟人家一比我撞墙的心思都有。”瘦老太太羡慕的说。

    “谁说不是呢。这佟员外前两次嫁闺女可没这么大排场,看来是这老闺女太招人疼了,那姑爷怕也是殷实人家,佟员外这才肯下这个血本。你看你看,那几个奴才抬着那么大的箱子往车上装,看那分量定是满箱的金银。好家伙,谁家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气呀,娶个媳妇连后半辈子的钱都有了。可惜我家孙子没福气呀,唉。”

    离着俩老太太不远,一个贼眉鼠眼的货郎,一边听着俩老太太说话,一边贪婪的盯着那一车车的嫁妆。

    “老姐姐呀,我家二狗跟我说最近路上不太平。这么多财物多招人呀,这佟老爷也不怕连人带东西被人劫了去?”

    “没事儿,你没看见人家请了镖局的师傅护驾吗?看看那些人挺胸叠肚的,肯定都是厉害角色。”

    瘦老太太看看那些穿着镖师服装的,老的老小的小,不禁叹了口气说:“我看悬,这佟老爷也真是的,都这么出血了,也不请好点的镖师。再不济也请些县里的郡兵保护呀。我看呐,他还是舍不得多花钱。”

    胖老太太点头同意。那个货郎听了这话,又看看那些没精打彩的镖师撇了撇嘴。就在这时佟府门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街坊们轰的一声挤到近前,都知道这是新郎新娘要启程了,大家都想看看新郎新娘啥样。

    “好,好人才,好相貌。佟老爷的女婿真的太出色啦。”挤在前面的人大声喝彩。只见从佟府门内走出几人,为首一人器宇轩昂,玉树临风,在一身喜服的映衬下是说不出的俊俏潇洒。来者正是牛天赐是也。

    牛天赐站在门口,冲大家团团一拜之后回身对身后的佟员外说:“岳父大人请回,三日后我与香玉再来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呵呵,贤婿。老夫就把香玉交给你了。”佟员外上前一步拉住牛天赐的双手低声的说:“天赐呀,你若真是我的女婿,老夫就把整个家产都给了你。唉,可惜老夫真的没有闺女了,甚憾。不过呢,老夫还有个嫡亲侄女和你年貌相当。咋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哈哈,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定当对香玉爱护有加。时候不早,小婿告辞。香玉吾妻,咱们该走了。”说着牛天赐伸手扶住身边一身红装,盖着盖头的佟家三小姐就要上马车。这时佟夫人搂着闺女哭天抹泪:“我滴儿呀~~~~~,娘滴肉儿呀~~~~~。”

    佟夫人刚哭了两嗓子,就听身后嗷的一嗓子,吓得佟夫人往后直躲。只见一个肉球滚过来一把抱住佟三小姐的腰,张开血盆大口哭喊到:“我滴姐姐呀,我滴亲姐姐呀,你终于嫁出去啦。从今往后小弟就可以想吃啥就吃啥啦。呜呜呜,姐夫你赶紧把我姐带走吧。姐呀,我舍不得你呀,呜呜呜。”众人一听忍不住笑成一团,就连佟员外两口子都抱在一起笑得直抽抽。

    这一下可惹恼了新娘,只见她唰的一下把盖头扔到肉球的脑袋上,两只粉拳如同捣蒜的锤子一般,噼里啪啦好一顿打。门口的人一片叫好声喝彩声。只见佟家三小姐生的是粉面含羞,体态婀娜,犹如画中仙子一般。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和腮边的两个酒窝,煞是惹人喜爱,使得三小姐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喜都是那么动人心魄。离的近的人一时看呆了。那个货郎此时挤在人群中看着佟家三小姐,眼神就像饿狼一般,嘴角流出了口水都不知道擦。货郎看看众人,然后转身挤出人群向着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的动作和表情被天赐看得清清楚楚。

    “好啦好啦,香玉别打你弟弟了。打坏了他,岳父岳母该心疼了。吉时已到你我夫妻该走了。”

    三小姐这才住手,含羞带怯娇滴滴的说了句:“是,夫君~~~~。”

    天赐差点没吐出来,地上的肉球低着头双肩不停的抖动。牛天赐扶起肉球低声说:“万贯,贼人已经中计,快去叫大家按计划行事。”

    “姐夫哇,我知道啦。你要好好对待我姐呀,千万别和他打架呀,我走啦。”万贯转身跑进院子深处。

    街坊门追着一溜马车相送,祝福的话恭喜的话源源不断送给骑马走在车队前的牛天赐,牛天赐不住地抱拳回礼。这时候,佟府门口那俩老太太中的胖老太太说话了。

    “我说妹子,我刚才把从认识佟员外开始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你猜怎地,我发现佟家只有俩丫头呀,啥时候有了三小姐啦?还有刚才那个肉蛋是谁呀?佟家啥时候有这么个儿子了?”

    “老姐姐,你问我,我问谁去?大户人家的事儿哪有个准儿呀。走喽,回家抱孙子去喽。”俩老太太相互搀扶着回家去了。

    芒砀山半山腰的隐蔽处,有一个天然的洞穴。此时洞穴里横躺竖卧的挤满了人,洞穴深处还不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呻吟声。那个货郎急匆匆跑进洞穴。

    “三首领,来买卖了。好肥的买卖,最主要的是那对小夫妻男的家里也有钱,女的嫁妆半条街。那小媳妇长的那叫一个美呀,要是能让我睡一下,就算死了都愿意。”

    货郎对面站着一个衣衫不整、面目可憎、长着一双三角眼的人。此人就是劫匪的首领。

    “都看清楚啦?不会是圈套吧?”

    “绝对不会,那个佟员外家对门的俩邻居老太太,都说这佟员外对闺女好,可是太小气。请的保镖都是不咋地的货色。首领,咱们干吧。”

    “那就干,老规矩除了女人不留活口。”

    “首领,我觉得吧,不如把那个男的也留下。咱们可以跟男的他家要钱呀。您想咱们劫多少赋税,不都得上交大首领吗,要是咱们今后多干点绑票啥的,兄弟们也能多捞几个钱不是?”

    “你说的不错,干脆以后劫来的钱咱们都留下,一分也不交,你看咋样?”

    “那敢情好。可是首领这样干行吗?我怕大首领不干。”

    “怕他作甚。你给我出了好主意,该当重赏,过来。”

    货郎高兴的来到三角眼面前,三角眼笑着对他说:“我要重重赏你,赏你上西天。”

    扑哧一声,长刀穿过货郎前胸直透后背,货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三角眼拔出长刀,一脚踹飞货郎的尸体大声吩咐着:“燕人就是这样贪婪。勇士们,又有财富送上门了。老规矩除了女人之外,寸草不留,全体出发。”

    “首领,那些女人怎么办?”

    “宰了,连这家伙的尸体一起扔到悬崖下面去。”

    离芒砀山十里远的官道上,一队披红挂彩的马车慢慢走过来。队伍前面的牛天赐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一边对身后的彩车说着话。

    “小贤,一会劫匪来了,戏要做足。一定要让劫匪放松警惕,记住没?”

    “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的演技绝对可以拿那个奥斯卡的。”周孝贤跟着牛天赐久了,也学会了不少新名词。尽管他不知道奥斯卡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以他的理解,那一定代表着一种成就,很牛很牛的那种。

    牛天赐又对何尚说:“快到芒砀山了,叫大家小心,听我号令行事。”

    何尚立刻转身催马去传递命令。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明白了,这就是牛天赐所说的引蛇出洞之计。车队加快了步伐,没用多久就来到芒砀山前。车队忽然停住,因为前面的官道已经被巨石树干阻断。就在车队完全停下的时候,一只响箭呼啸着飞来,哚的一声扎在为首的彩车车厢上。那响箭入木很深,箭杆嗡嗡的颤动不止,显示射箭之人箭法精准,臂力强劲。三石重弓,牛天赐一眼就判断出来这是三石重弓才能射出的狼牙箭,劫匪居然用的是制式军械。天赐大喊一声:“劫匪厉害,立车阵。”他身后众人连忙驱赶驮马,转瞬间以彩车为中心形成一个防御圈。众人都躲进马车后面,牛天赐则是闪身蹿进彩车里。

    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百十个劫匪催马狂奔而来。他们绕着车队兜着圈子,人人弯弓搭箭指着车队。片刻之后,劫匪见车队没有动静才慢慢停下来,可是那一只只狼牙箭始终指着车队不放下。牛天赐通过车窗仔细观察一番,紧锁眉头。这些人绝不是劫匪,他们行动之间号令森严,整个队形转换极为流畅,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和长期配合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默契的。这些人究竟是谁呢?

    劫匪们就这么包围着车队,不进攻也不说话。但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却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何尚的心砰砰乱跳,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蛮族骑兵,这绝对是蛮族骑兵。可是他们不是应该在远东州的范围内吗,怎么会出现在中原内地。

    何尚知道蛮族骑兵的厉害。他当年在镇北军的时候,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和蛮族骑兵较量,当然他和兄弟们总是能战胜蛮族骑兵。可那是在镇北军呀,镇北军是大燕的军中之军,这片大陆上无敌的存在。

    现在何尚身边都是刚刚拿起刀枪的团练兵,和蛮族骑兵比起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这仗实在是胜算不大。何尚禁不住转头看着彩车,牛天赐一直没有新的命令传来。何尚一咬牙把心一横,心中暗想:拼了,就算自己死也不能让家主受到半点伤害。何尚悄悄拿出手弩,这是他自己珍藏的保命武器,一直都舍不得用。今天,不得不拿出来了。何尚躲在马车后,透过缝隙人不知鬼不觉的瞄准了那个三角眼。就在他准备扣动机括的时候,彩车上的帘子忽地被掀开。一身红装的周孝贤蹦了出来,娇滴滴的指着三角眼说:“妈呀~~~~,劫匪呀,吓死人家啦。”

第三十二章 计除劫匪(三)

    呼的一声,所有的狼牙箭全部指向周孝贤。可是当劫匪们看见是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大姑娘的时候,不禁都愣住了。这姑娘太美了,脸蛋像草原上的月亮,眼睛像草原上的星星一样。劫匪们手中的狼牙箭稍稍放低,紧绷的弓弦稍稍放松。

    “噻哇弄(意思是:嗯,不错。也可以翻译成:哇塞。),果然是个美人儿。看你这么漂亮,只要你自己走到我身边来,我就可以放过其他人。怎么样啊?小美人儿。”三角眼色迷迷的说。

    “我不去,人家害怕。我娘说过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周孝贤两只小手扶着车篷,虽说双腿有些打颤,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少不更事,娇憨可爱的表情。这个样子看在那帮劫匪的眼中,简直是太勾人了。三角眼被勾得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一般,恨不得立刻把小美人儿抱进怀里蹂躏一番。

    “哈哈哈,不要怕。我们都是好人,只要你过来陪我,再把这些财务都给我,我一定放过其他人,说到做到。”

    “那,那大叔你要说话算话。还有还有,我要和我夫君商量一下。夫君~~~,这位大叔要我过去陪他,行不行呀?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叫你去你就去,只要我活着就行。现如今保命要紧,古人云:夫妻本是同林鸟,祸事来了各自飞。况且你还没进我家门呢,咱俩还不算夫妻。我可是单传呀,我死了我家就绝后了,求求你了,你去陪那位大叔吧。”牛天赐咬着后槽牙大声说出这几句话。说实在的天赐现在觉得很憋屈,他本以为这些劫匪最多不过是一帮比较厉害的匪徒罢了,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样的硬茬子。天赐虽然不知道蛮族骑兵,但是以他的经验和眼力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绝对是久经沙场的战士。牛天赐非常懊恼,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了。这个教训他一直记在心里,在以后的征战中,逐渐形成了他胆大包天,心细如发的作战指挥风格。

    哈哈哈,嘘嘘嘘。劫匪们听了他的话,又是笑又是瞧不起,手中的弓箭也全都收了回去。三角眼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说:“你这样的人,也配娶这样的美人儿,真是个软骨头。小美人儿,跟着我保你不受欺负。过来吧,过来让大叔好好疼你。”

    “哦,那大叔你等着哈。”周孝贤冲天赐一使眼色,天赐冲他比了个三。周孝贤慢慢跳下彩车,来到一辆马车前,伸手点了点车上的一堆箱子。然后打开第三个箱子说:“大叔,初次见面,送你一件礼物。”哐,周孝贤话音刚落,一脚踹在箱子上,箱子应声落地。哗啦一声,满满一箱子金锭撒得满地都是,有几只金锭还蹦跳着滚到三角眼的马前。

    哇,所有劫匪的眼睛都盯着满地乱滚的金锭。

    “强弩射击,漫射。”天赐怒吼一声下达命令。马车上的一只只箱子同时打开,伸出一只只强弩。嗤嗤嗤,一矢三发,漫天的弩箭横飞。噗噗噗,弩箭入肉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同时响起。

    “弃弩,杀。”天赐一声怒吼。他在传达命令的同时,蹿出彩车,挥舞一杆长枪,脚尖点着车定像一只利箭射向三角眼。何尚等人也冲出藏身处,手舞长刀杀向劫匪。

    三角眼战场经验极为丰富,警惕性也很高。当那些金子落地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等他看见强弩之后迅速后仰,从马背上翻下来。几个箭步蹿进路旁密林之中。天赐正要追赶却听何尚在高喊:“家主小心,穷寇莫追。交给县尉他们就好。咱们先把这些人解决了。”

    天赐一想也对,团练战力不强。要不是借用了三个县库存的强弩,又打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战是胜是负还真不好说呢。想到这里天赐转身杀进战团。这些人的战力真是惊人,像何尚这些老兵勉强可以一对一,团练兵们三对一都够呛。这还是人家失去了马战优势之后的结果。如果这些人像开始那样骑马冲锋,牛天赐相信不用一个回合,自己这些兵就会被斩尽杀绝。

    但是牛天赐也看到了令他欣喜的一幕。这些团练兵虽然战力不强,但是个个临危不惧,状如疯虎,死战不退。而且天赐冲到哪里,这些兵就自动聚集在他身边,相互间的配合也快速的默契起来。每一支部队都有适合自己的鲜明的作战风格,这个风格和统帅有着直接关系。但是所有的强军都会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悍不畏死。卧牛镇团练经此一战,已经具备了所有强军的这个共同特点,剩下的就是逐步发展、壮大,再壮大。

    天赐的战力无人能敌,于是天赐成了枪尖,成了刀刃。那些老兵先后赶到天赐左右,领着团练兵们紧紧追随着天赐杀向敌军,逐渐形成了一个锋矢阵形。个人的武力再高也比不过团队作战,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像牛天赐那般变态。

    随着团练兵们的配合越来越纯熟,指挥越来越顺畅,士气越来越高,一个个劫匪被砍倒在地。剩下十几个人一看形势不对,转身跳上马背打马而去。就在这时风狂领着二十个骑兵快速跑来,霎那间围住那十几个人一同厮杀,和随后赶到的牛天赐的大队人马一起把这十几个人砍落马下。

    “我们赢啦,校尉万胜,万胜,万胜……”团结兵们不顾满身伤痕,抬起牛天赐抛向空中。何尚、风狂看着兴奋的小伙子们,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老何,这帮小子个个都是好样的,咱们没白费心思。你看刚才那拼命的架势,就像一帮小老虎一样,看着就让我喜欢。”

    “疯子,你也看出来啦。主帅奋勇争先,将士齐心用命,这样的队伍假以时日必成强军。疯子,你觉不觉得,咱家家主治军统军的手段和燕帅很像。”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很像,可是家主姓牛哇。”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是说?你是说---。”风狂瞪大了双眼。

    “嘘,我什么也没说,你心里明白就好,胆敢泄露半个字,兄弟就没得做了。”

    风狂只顾点头了,还用手指着头顶的天空,他是在发誓保守这个秘密。

    三个县的县尉领着郡兵围了过来,看着一地的死尸,再看看满身鲜血的团练兵们,一股由衷的钦佩浮上心头。没等县尉下令,郡兵们急忙打扫战场,给团练兵们上药治伤。

    “大哥,这还有个活的,你快过来。”周孝贤拎着裙子蹦着高的喊牛天赐。牛天赐连忙和风狂何尚跑过去。这个劫匪胸口中了四五只弩箭,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快要玩儿完了。

    “说,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究竟有何目的,谁是幕后主使?”牛天赐蹲在那人跟前问到。

    “喀啦隆泰,多其慕慕克嗦……”那人嘴里反复说着这几句话,声音越来越低,之后脑袋一歪死了。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天赐回头问着何尚。

    何尚想了半晌才说:“这是远东蛮族中较大的一个部族的语言,这个部族的名字叫戎族。这句话的意思是:天狼神,请接受我的灵魂。”

    “没错,是这个意思。”风狂也证实了何尚的话。

    线索已断,无法再追查下去。大家打扫完战场,来到芒砀山中的洞穴里。在洞穴的深处发现了几具女尸,看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生前必是饱受摧残。仔细装殓好这些尸体,在洞穴最深处发现了大批的金银财物。这其中包括成箱的还没开封的官银,都是被劫的那几个县上交的赋税。剩下那些随便堆积的财物,想必就是被劫的过往客商的。

    仔细清点造册之后,大家把这些财物运到山下的马车上。这些马车就是原来装嫁妆的的马车。其实来的时候马车上藏的都是卧牛镇团练兵,现在正好用来装这些财物。空出来的马车,则是让伤兵坐在上面。

    此战卧牛镇团练兵战死十人,其中骑兵三人。负伤一百一十五人。劫匪方面除匪首三角眼一人逃脱之外,其余全部被歼灭,共计斩首一百二十五级。这个战绩实在让人惊叹。何尚和风狂是知道蛮族骑兵的厉害的,如果不是牛天赐巧妙安排,运筹帷幄,冲杀在前,凭三百团练兵和几十个老兵,别说取得如此惊人战绩,不被人家斩尽杀绝就不错了,因为团练兵和蛮族骑兵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这就好像拳击赛上,一个次轻量级的拳手和一个超重量级的拳手对抗一样,胜负的结果一开始就注定了。

    但是有了牛天赐,结果就大不相同。他先是用计诱敌上当,之后演戏麻痹敌人,最后抓住机会痛下杀手。算计精细,时机把握准确,出手果断狠辣,这些要素缺了哪一样都不行。经此一战,牛天赐在团练兵们心中的威信如日中天。更为可喜的是,这只团练兵已经初步形成了以牛天赐为灵魂的独特的气质,也就是军魂。

    多年之后,这只团练兵中的很多人,都成为了那支睥睨天下、威震八方的“猛虎军”的军官。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管你是啥强军,老子打的就是强军。不强老子还不稀的打你呢。咋地,不服就打一仗。”这种气势就是从芒砀山之战开始形成的。

    此刻天赐正领着队伍返回苍山县。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总结着这一仗的得失。这一仗险之又险,尽管准备充分,计划周密,但是谁也没料到这帮劫匪居然是蛮族骑兵。这就暴露出情报侦察工作存在重大缺陷,得必须解决,不解决就足以致命的问题。此刻牛天赐真的很想飞到楚天雄身边,天赐相信楚天雄一定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牛天赐手中拿着一块银制的腰牌。这块腰牌是匪首三角眼逃跑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腰牌显然不是大燕的样式。腰牌的正面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背面却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文字,这应该是那个叫做戎的部族的文字。一个部族能有自己的文字,说明他们的文化水平超出其他部族很多,也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管理制度。再看那些劫匪,尽管杀人不眨眼,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战力的确不俗,这说明他们整个部族生存环境不是很好,只有在恶劣的环境下才能造就如此强悍的战士。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他们心中的神应该是叫做天狼神吧。有信仰的部族向来都是比较团结一心的,也说明这个部族不容易被其他势力征服。再看那些财务堆积在那里丝毫未动,说明他们的约束力很强,也可以说是军法或者法纪森严。

    这样一股势力能够把触角伸到大燕内地来,必有图谋。他们是怎么绕过重重关隘,来到这里的?他们为何要抢劫这么多金银?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问题在天赐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天赐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天赐低声的问自己。

第三十三章 苟刺史和范铁面(一)

    冀州刺史府内一间装饰的富丽华美的书房内,冀州刺史苟翔飞焦躁的在书房里来回溜达。冀州是中州,冀州刺史官同正四品上。一般来说能够混到这个级别的人,差不多也都有个四五十岁了。可是苟刺史却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如此年纪就能成为封疆大吏主要是沾了他祖上的光。

    苟翔飞祖籍辽东,先祖曾是开国县候。按照世袭递减的规制,到了苟刺史这一代,爵位就只剩下县男了。按照大燕公、侯、伯、子、男的爵位排序,苟翔飞已经是最末一等的贵族。不过呢,他的运气比较好。也不知怎么的,攀上了当时还是辽东王的龙延嗣的关系。当龙延嗣登基称帝之后,苟翔飞就成了冀州刺史,爵位也成了县伯,比他家先祖仅差一个等级。

    苟刺史对此非常满意,他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做事讲究宽以待人,说白了就是没啥架子,比较宽容。在这样的长官手下听差,大家都很轻松。所以自从苟刺史到任以后,冀州官员上下一团和气,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上下级之间比较和谐。

    苟刺史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知人善任,博采众长,能够听进其他人的意见。跟着这样的领导,对下面的人来说是个福音。有能力的玩命的出政绩,没能力的玩命的投其所好。反正苟刺史来到冀州之后,举荐了不少有能力的没能力的官员升迁。大家称兄道弟,你好我好他也好。但是自从冀州了来了一位长史之后,苟刺史觉得自己苦心营造的和谐气氛被破坏了。

    这位长史名叫范进,出身于国子监,曾经做过监察御史。此人是寒门出身,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学考入国子监,又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监察御史。此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沙子。曾经在朝堂上直言进谏,指出当今肃正帝龙延嗣的昏聩之处。如此一来惹怒了肃正帝,一怒之下把范进撵出朝堂,到冀州做了长史。

    范长史一到任就来了个大整顿,而且经常当着大家的面指出苟刺史的不妥之处。苟刺史感到自己很没面子,但是又不敢对范进怎么样。因为范进身后站着的是大燕仕林中以骨头硬,嘴碴子厉害而著称的清流。范进直言进谏被贬冀州,在官途上是失败了,但是在仕林当中却名声鹊起,被仕林中人成为“清流砥柱”,隐隐有成为仕林领袖的架势。大燕官员尤其是文官都已自己是仕林一员而自豪,苟刺史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苟刺史的才学实在是不敢恭维,每每和范进斗嘴,只两三句就败下阵来,只得捏着鼻子按照范进说的去做。

    苟刺史经常暗中埋怨范进。其实他要求不高,只是想让范长史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毕竟自己是长官嘛。为此苟刺史曾经请范长史喝了好几顿酒,婉转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诉求。那情景就好像一个小媳妇要求自家老公多让着自己点儿一样。

    范长史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他也很想和苟刺史搞好关系。可是一见到苟刺史说话办事的样子,范长史就憋不住想要教育苟刺史。用范长史的话说就是:“使君言行与仕林中人相悖,老夫不齿与其为伍却又不能。无奈之下只得尽吾所能教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刺史大人说话办事太不靠谱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他站在一起。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只好教教他怎么说话办事。这就好比一位治学严谨的老师碰到了一位底子不错,但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学生一样。不理他吧,他总在你眼前晃悠,有心给他扳过来吧,总不见效果。你说这当老师的心情能好得了吗。

    范长史嫌弃苟刺史,可是苟刺史还一肚子委屈呢。他自认是个胸襟宽阔的上司,但是面对范长史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想用自己读书时对付先生的法子对付范长史。但是他不敢,那实在是有失上官的风范。再说范长史的确有能力,很多让苟刺史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该咋办的事情,范长史一句话就解决了。于是苟刺史和范长史这两位冀州的一二把手,就这么痛并快乐着互相打磨着对方的耐心。每当苟刺史被范长史教育一番之后,都会独自躲进书房喝闷酒,也只有这个时候苟刺史才敢说出心里话。

    “哼,什么清流砥柱。我看纯粹就是个茅厕中的石头,哼。”

    苟刺史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和冀州守将折冲都尉忠武将军马志举的私交非常好。因为俩人都有点不靠谱,所以志趣比较相投。苟刺史有了烦心事总是愿意和马将军诉说。一来二去,这一文一武倒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这种情况在大燕是比较少见的,一般文官和武将说不到一块去,大多嫌弃武将粗鄙,学识不高,也只有像苟刺史这样的伪文官才能和武将打成一片。

    俏丽的小丫鬟春红,看着来回溜达的苟刺史很是不解。一向雁山压顶不弯腰、火燎眉毛不叫疼的自家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怎么连平时跟自己打情骂俏的心情都没有了呢?难道说自家老爷又看上别的美人了。这可不行,自己的宠物岂能任他人染指。春红决定问个究竟。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您少吃三顿也饿不瘦,但是您别光着脚在地上溜达呀,太有**份了。您遇到什么难处啦就和春红说说呗。没准春红能有办法呢。老爷~~~,您看春红这身衣裳好不好看呀?”春红说着撩起纱裙,感情纱裙里面啥也没穿,光溜溜的大腿十分的撩人。要在往日苟刺史一定会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又摸又啃,可是今天苟刺史只是瞟了一眼春红,就长叹一声,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

    “唉,春红啊,你说老爷我咋这么倒霉呢。来了个倔驴似的长史就够倒霉的了,如今居然还出了抢劫赋税的案子。你抢也就罢了,抢完你倒是去别处抢啊。嘿,他们还就认准我了,赖在我这不走,还抢个没完。你说老爷我是软柿子吗?是那么好摸的吗?”

    “老爷~~~,你浑身软软的、肉肉的摸着是挺舒服的。”春红没听明白苟刺史的话。她软软的身子趴在苟刺史身上,胸前两团伟岸,一道深沟紧挨着苟刺史的脸,一颤一颤的撩拨着苟刺史。

    苟刺史想要推开春红又舍不得,盯着那道深沟看了半晌。这才惨叫一声:“该死的劫匪,弄得老子一点心思都没有。真是、真是---,尼玛笔德。”

    “老爷~~~,别生气,气大伤身呀。老爷~~~,您不要烦恼。俗话说:世道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色为军。实在不行,老爷换个地方当官不就行啦。”春红一边说着,小手顺着苟刺史的大腿游动不停。苟刺史还没啥感觉呢,春红已经面带桃花娇喘不止,急不可耐的扯开苟刺史的裤腰。樱桃小口冲着凸起咬去。

    “哇哈哈哈哈。苟贤弟,哥哥来也。哥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

    哐,随着打雷似的笑声,书房的门被一只穿着牛皮战靴的脚踹开。春红妈呀一声抱着肩膀跑进里屋。

    “哇哈哈哈。跑啥呀小春红,我全都看见啦。老弟赶紧起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劫匪全部被杀,丢失的赋税全都找回来啦。哇哈哈哈。”

    “真的吗?马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苟刺史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惊喜地问着马志举。

    “当然是真的,哥哥啥时候骗过你呀。赶紧的,范长史正在公堂等着你呢。快点把裤子穿好,去晚了长史又该教育你了。再说就你那点料儿也敢在哥哥面前显摆,也就是春红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才喜欢你。快点,我在外面等着你。”马志举说完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出书房。

    苟刺史迅速提上裤子,叫春红给自己更衣。苟刺史烦恼已去,心情大好,趁着春红给自己更衣又摸又亲,但是没敢来真格的。那太耽误时间了,要知道苟刺史是非常讲究生活情趣的人,这种事情不能急,要慢慢培养氛围,更何况公堂上还有一位冷面长史正等着他呢。

    苟刺史气喘吁吁的赶到公堂,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刹住脚步,再次整理了着装之后这才缓步走进公堂。

    苟刺史走进公堂那一刻,心跳有点加速。因为他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那里,脸阴沉得像一块铁板的长史范进。苟刺史心中暗暗嘀咕,真不愧是“范铁面”。范长史看了一眼手边上记时用的沙漏,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一哼弄得苟刺史微微一颤,心中又是气又是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赌气不看范长史。马志举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俩人练蛤蟆功也不说话。公堂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刚才还在办公的书办,抱着文书账册,悄悄的溜出去。路过的官吏都高抬腿轻落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公堂里执掌冀州军政大权的三位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公堂之内一片肃穆。官吏从属们自觉地离开公堂一里远,大家都知道现在那里是禁区。

    啪,一声巨响。马志举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范长史狠命的拍了一下桌子。苟刺史正在梦中和春红玩的嗨皮,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他身材较胖,也没有马志举的敏捷,屁股刚刚离开椅子又噗通一声落回原处。苟刺史急忙擦了一把口水,胖手不断地拍着胸脯说:“哎呦,我滴娘啊,吓死本官了。长史,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第三十四章 苟刺史和范铁面(二)

    哈哈哈哈,马志举跑出公堂,抱着柱子用脑袋哐哐就撞,就这样还止不住笑声。

    “你,你,你身为刺史之尊,所辖之地发生赋税被劫,解差被杀的大事,居然还是优哉游哉,无所作为。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嘛,嗯?对得起百姓的期盼嘛,嗯?对得起你手中的俸禄嘛,嗯?对得起你家父母的殷殷期盼,对得起你师长的孜孜教诲嘛,嗯?”范长史挺立如松,怒发冲冠,二指并拢指着苟刺史的鼻子,问一句拍一下桌子。苟刺史缩在椅子上,举起袖子挡着从范长史口冲喷射而出的唾沫。

    “你怎么不说话,你竟敢用袖子挡着脸。把袖子给我放下,你是无颜面见本官,还是无颜面对冀州百姓,说。”

    啪,咣当。苟刺史拍了一下桌子,由于起身太急,把椅子也带倒了。

    “范长史,本官敬你有才有识,年纪又长我许多,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屡次以下犯上,眼里还有我这个上司嘛,嗯?本官治理冀州以来,衙署上下一团和气,同僚之间一派和谐,难道这也有错嘛,嗯?赋税被劫,解差被杀。本官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连最喜欢的贴身侍女都不去招惹,你能说本官无所作嘛,嗯?长史倒是一心为公,心怀黎民。可是本官也没见你上马抡刀,杀尽劫匪。反而在本官面前拍桌子瞪眼睛。你拍桌子瞪眼睛就能抓住劫匪吗,嗯?笑话,我看你是借机报复本官。本官看你和本官一样,不过是逞口舌之利罢了,咱俩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哼。”

    啪啪啪,马志举连连拍手,竖起大拇指称赞苟刺史。他从没见过苟刺史在和范长史的交锋中占据上风,这次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苟刺史笑着冲马志举拱拱手。

    “你,你们。老夫羞与你们为伍,老夫这就上表陛下告老还乡。”范长史跺着脚说。

    “哦,长史慢走,本官不送。”苟刺史本意是要挽留。他和范进本没啥利害冲突,平时吵架也是为了公事,苟刺史知道范进脾气臭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有啥当面就说,不会背地里捅刀子。他本想好言相劝,不想话到嘴边却变成这个样子。

    范长史这下下不来台了,一跺脚转身就走,却被马志举拦住。

    “老范老范,消消气嘛。大家分属同僚,都是为国效力。有些争论实属正常,犯不着辞官吧。再说刺史大人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走嘴了,说走嘴啦。”马志举冲苟刺史挤挤眼。

    苟刺史笑嘻嘻的扶着范长史坐到椅子上,恭敬的一拜说:“长史啊,本官才疏学浅,仰仗长史之处很多。长史扪心自问,自长史来到冀州,本官对你如何?长史啊,本官自知能力有限,所以也不求当个能员干吏,不求升迁。本官只想我冀州百姓富足安乐,军民人等皆是和谐相处就好。至于本官的官声名望,那些都是浮云,就让他随风而去吧。本官知道,要想做到这一点,离不开长史辅佐,所以本官请求长史留下,你我共同为百姓谋福祉,不知长史肯否?”

    范进的气消了,他看着苟刺史,脸色和缓了不少。一直以来俩人竞顾得打架了。准确的说是范长史找茬和苟刺史打架。主要是因为范进心中憋着一团火,他自认为民为国直言进谏没有错,但却因此被贬官,怎能不叫他心中愤慨。所以他看见苟刺史不好的地方就想说,从来没想过要和苟刺史好好沟通。现在他听了苟刺史一番话之后,仔细想想,苟刺史说的有道理,换做别人谁能容得了自己的副手如此以下犯上呢。

    想到这里范进冲苟刺史拱拱手说:“史君,先前是老夫不对,不该对府君大呼小叫。今后老夫会时刻自省,先前之事还请史君见谅。”

    苟刺史频频摆手,连说不敢。好家伙,素有“范铁面”之称的长史大人今天说软话了。这个面子给的不是一般的大,必须见好就收,否则这老哥要是再发脾气,当真是消受不起呀。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同僚,是一家人。今后不要那么客气,有话说开就好啦嘛。”马志举也是一再给俩人抹稀泥。马志举是这么说的,苟刺史也是这么想的。得意忘形之下本性毕露,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老范对面嬉皮笑脸的说:“老范呀,刚才马老哥告诉我劫匪都被杀了,赋税都找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到底是咋回事,您和小弟说说呗?”

    范进刚建立起对苟刺史的一点好感,瞬间无影无踪。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把苍山、溧阳两县上报的剿匪成功的事情说给苟刺史听。

    “太棒啦,苍山县令有功,牛天赐有功。哎,老范,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呃,长史你别瞪眼啊,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吗?”苟刺史嬉皮笑脸的问范进。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范进猛地站起来,揪住苟刺史。嘴巴对着苟刺史的耳朵厉声喊到:“有功必赏,有过应罚。”说完把苟刺史丢在椅子上,端起茶水给自己灭火。

    苟刺史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心中不住的埋怨范进。这老哥心眼儿忒小了,真高兴的事儿,开两句玩笑都不行啊,至于冲我嚷嘛。

    “禀报刺史大……”一个书吏站在门口禀报。

    “你说啥?大点声说。”苟刺史冲着书吏大吼,书吏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嘿嘿,原来吼别人的感觉这么爽啊,怪不得范铁面没事就吼呢,苟刺史得意的想着。

    “禀禀禀报刺史大人,苍山县令袁大人和团练校尉牛天赐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见与不见请刺史大人定夺禀报完毕下官告退。”书吏一口气说完呲溜一声跑了。

    “哎呀,功臣来了怎能不见,袁兄,本官来了。”苟刺史蹦起来向公堂之外跑去。

    马志举冲范进拱拱手说:“范长史,您把刺史大人教坏了。”

    范进:“哼!”

    其实袁崇和牛天赐早就来了,可是那会儿刺史大人和长史大人正吵得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书吏胆敢上前禀报。袁崇自然知道苟刺史和长史之间的关系,有些担心范进犯了倔脾气,于是自己走到公堂门口。那天赐不知道怎么回事,师尊去哪,他自然要跟着。于是师徒俩来到公堂门口,还没等师徒俩站稳。只见从公堂里冲出一位将军,抱着公堂门前的柱子用脑袋哐哐的撞,一边撞还一边笑个不停。

    天赐垫步拦在师尊面前,他不知道这个将军犯了啥病。据说疯子分为两种,一种是疯子,不打人。一种是武疯子,打人。看这个将军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犯起疯来肯定凶悍异常,这可得保护好师尊。像自己师尊这样的身板,估计经不住这位将军的一拳。

    袁崇笑着拉开天赐,冲那位将军拱拱手。那将军一边笑一边冲袁崇摆手。那意思是先别说话,待本将笑够了的。于是袁崇拉着牛天赐,师徒俩站在公堂门口看着刺史和长史吵架,袁崇看得是津津有味,天赐看得是糊里糊涂。

    天赐觉得这位刺史都一把年纪了,咋就那么大脾气呢。虽然那位长史年轻也胖了些,但好歹也是二把手哇,咋就不给留点面子呢。那位长史也真够能忍的,不过还有几分胆气,敢跟刺史拍桌子。哎,不对呀。那位年轻的长史怎么穿着刺史的官服,难道说这俩人平时住在一个屋里?是了,那位长史一定是早起匆忙,穿错了官服惹得刺史大人不高兴了,不然哪来那么大火气。可是这俩人到底啥关系?难道是传说中的背背山?牛天赐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暗赞这二位口味真重。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袁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的说:“看见没有,范长史又在教训刺史了。多年不见,范兄雄风依旧,唇枪舌剑,语带铿锵。不愧是我仕林清流的典范,不愧于清流砥柱之称。”

    牛天赐看着自己的师尊一脸崇拜的样子,小声的对袁崇说:“师尊,师母虽说有点霸气,平日对你管束严了些。但是师母对您一片真情,您切不可因一时怨气,像他们一样染上龙阳之好。如果那样您让弟子如何自处,让弟子和媛儿情何以堪啊!”

    “孽徒,说的什么混帐话。我是在夸赞你的师伯范进范长史。和你师母有何干系?什么龙阳之好。为师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这么龌龊的想法你也敢说出来。该罚,把手伸出来。”袁崇是真生气了,抓过天赐的手,解下腰带就要打。

    “师尊且住,弟子还没明白哪里错了,不问而罚不是为师者应有的风范。”

    “你心生龌龊就该挨罚。为师很生气,打完再说。”啪啪啪。

    “那个,师尊,您罚也罚了。现在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解惑。”

    “讲。”袁崇气还没消。

    “师尊,那两位哪个是刺史哪个是长史啊。弟子只见刺史大人身穿张是官服言辞教训长史,而长史大人身穿刺是官府顶撞刺史大人。也不知到底是刺史教训长史,还是长史顶撞刺史。弟子愚钝,请师尊解惑。”

    袁崇一听看看正在争吵的苟刺史和范铁面,再看看自己一脸糊涂的爱徒,再联想刚才爱徒的话,他瞬间明白了。

    “哈哈哈哈,我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呢,原来根源在这里呀。天赐呀,你这几下挨的冤枉,为师错怪你了。不过今后需谨记这个教训,遇事不明需慎言,看清楚了再说。为师告诉你哈……”

    袁崇眉飞色舞的把刺史和长史之间的轶事告诉天赐,天赐听了之后对范铁面佩服得无以复加。身为僚属能把上司治得服服帖帖的,在大燕绝没有第二个。天赐更加佩服苟刺史的涵养和忍耐力,更欣赏苟刺史有自知之明。用人上能够扬长避短,并积极引导调节同僚间的思想走向。通过这些手段把同僚们都绑在自己周围,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出力。

    这样的人貌似随和心智却高,绝对是一个部门的合格领导者。人才呀,必须弄过来为己所用。当然,范铁面也是个人才,脾气虽然臭了些,但是能力威望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人也必须为我所用。一个团队里面不可能千人一面,必须有各种人才相互配合才能使团队日益壮大健康发展。试想一下,有朝一日牛天赐身为天子,看着同殿称臣的苟刺史和范铁面吵来吵去,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美事呀。牛天赐已经在心里把苟刺史和范铁面划进了自己的班底范围。

    至于能不能实现牛天赐一点都不担心。苟刺史弱点和他的优点一样突出,而且不多,这就很好利用了。范铁面嘛,更加容易,因为刚才袁崇已经告诉天赐,范铁面和袁崇师出同门,都是周如海座下弟子,而且交情很深。范铁面可以说是怀才不遇,报国无门。那么如果牛天赐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展示自己才华的舞台,范铁面会不要嘛?显然不会。你有需求,我满足你。条件是以我为尊,就这么简单。

第三十五章 正气歌

    师徒俩正在嘀嘀咕咕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啊呀。袁兄你来啦。袁兄远道而来,本官未曾远迎,失敬啊失敬。”

    随着话声,胖墩墩的苟刺史跑了过来,看那热情的样子,就好像袁崇是他八百年没见面的小舅子一样。袁崇连忙恭敬的行礼,却被苟刺史一把止住。

    “袁兄治理地方有功。又仅凭一县之力一举扫平劫匪,夺回赋税。堪称我冀州之功臣,本官之楷模。还有这位少年英雄必是牛天赐吧?你年少有为,英勇果敢,堪称冀州少年中的典范。袁兄、天赐勿动,请受本官一拜。”苟刺史说完,整理衣冠,恭敬的向袁崇拜了一拜。牛天赐一看心中暗暗称赞,苟刺史此举颇有曹孟德倒履相迎的意味。嗯,此人可用。

    袁崇很激动啊,在任何时代收到上级的表扬都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尽管袁崇心里并不怎么尊敬苟刺史,可毕竟人家是上司嘛。苟刺史亲自出来迎接袁崇师徒,又是表扬又是行礼的。在这个讲究尊卑有序的时代,很少有上官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你再怎么自负清高,面对一个对你赞叹有加而且还是你领导的人,你能冷眼相对吗?显然不能。所以袁崇很是激动,口中连连自谦,说是能有今日成就全赖刺史大人栽培什么的。苟刺史和袁崇俩人之间的气氛可比和范铁面和谐多了。

    站在公堂门口的范铁面,轻轻哼了一声。他就看不惯这种假模假式的样子。马志举在一旁小声的劝他:“老范呀,子曰:水至清则无鱼。你看这样多好,大家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做事不好吗?干嘛非得绷着一张脸呀,无仇无怨的没必要吧。你看不惯可以不看,千万不要说出来啊。破坏了气氛就不美了。”

    “哼,老夫就是看不惯,不想跟你们同流合污。”

    “老范,这话说的就太伤感情啦啊。说实话我还看不上你呢。你说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知道站在朝堂上冲皇上喷唾沫。就你这样,皇上能喜欢你吗?你看,唾沫喷多了,被皇上踹到这来了吧。你还不接受教训,我看你呀就是个不撞南墙就不回头的人。唉,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国为民,可是如今的皇上。嗯,不多说啦。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身上还真有点我们镇北军的劲头儿。认死理儿,不达目的不罢休。就好像我们和蛮族打仗一样,都知道那是为国而战,兄弟们那是悍不畏死、血战不止,想想就让人激动。”

    范进这回没有再用眼角看马志举。身为大燕臣民,哪个不知道镇北军的大名。范进冲马志举一拱手说:“老夫不知将军曾在燕帅麾下效力,失敬了。将军方才所言话虽粗陋,但也是有道理的。老夫壮志难酬,难免心中有积怨。无故迁怒旁人,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今日将军一席话,让老夫顿开茅塞,今后将时时自省。以前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别介呀老范,你这样客气老马还真适应不了。你还是像原来那样吧,我是行伍出身,说话喜欢直来直去。”

    “既如此,老夫有一言敬告将军。将军方才引经据典用的很好,但是不全面。这句话应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将军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啊?大概齐是说水太清了就没有鱼,人太那啥了就收不到徒弟吧。哎呦我说老范,我说的不对你可以教我,千万不要瞪眼。好家伙,你一瞪眼比燕帅还吓人。”

    范进努力的压住怒火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水过于清澈就不会有鱼,人太精明了就没有伙伴没有朋友。用此告诫人们指责他人不要太苛刻、看问题不要过于严厉。否则,就容易使大家因害怕而不愿意与之打交道。就像水过于清澈养不住鱼儿一样。你这句典故用的恰到好处,也指出了老夫性格当中的不足之处,老夫谢过。不过,今后将军若再要引经据典之时。一定要引用全面,切不可只说半句。否则断章取义是会误人子弟的,请将军谨记。”

    马志举哭笑不得的说:“老范,你让我说你啥好哇。你,你可真是实在。还是俗话说的好哇,狗改不了---。哎呦老范,别瞪眼别瞪眼。冷静、冷静。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是放个屁。”

    “哼,俗不可耐。老夫也曾和燕帅促膝谈心,燕帅博闻强记,谈吐不凡,礼贤下士,堪称谦谦君子也。可是你做为燕帅的部下,却没有学得燕帅之万一。可惜呀,可叹!”范铁面又用眼角看马志举了。

    “我跟燕帅比得了吗。再说,没有我们这些俗人,哪能显出你们这些雅人呢。”马志举嘟嘟囔囔的说。

    “你说什么?”范铁面又瞪眼了。

    “啊?这你都听得见。没说啥,嘿嘿,今天天气不错。”马志举讪讪的笑着抬头看天。武将和文官拌嘴天生就没有优势。马志举总算知道为啥他的刺史兄弟那么怕这位长史了。马志举心中暗道:算啦,咱马志举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看着马志举不言语了,范进就像斗胜了的公鸡一样自豪无比。他转过身来一听见苟刺史和牛天赐说的话,他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土崩瓦解。

    苟刺史:“牛~~~天赐。本官一见你就觉得面善,不知你是哪位宗师的高足呢?”

    天赐:“回禀使君,学生师承袁县尊门下,毕业于卧牛书院。书院山长周如海先生乃是学生师祖。”

    苟刺史:“呜呼呀,原来是袁兄的弟子,周老先生徒孙。周老先生执掌卧牛书院以来,为冀州乃至大燕培育无数精英学子,就连我这都有书院的学子呢。哦对了,刚才被我吓跑的那位叫啥来着,他就是卧牛书院的精英啊,哈哈哈。”

    牛天赐哭笑不得。心说你会聊天儿不,你这是夸卧牛书院还是埋汰卧牛书院啊。书院的精英都被你吓跑了,这不说明还是你牛吗。

    苟刺史:“天赐呀,本官一见你就由衷的喜欢,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可曾有婚约?”

    天赐:“回禀使君,天赐家中父母安在,只有天赐一子。嗯,已有婚约。”

    “啥?已有婚约啦。哎呦,可惜喽可惜喽。须知像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英杰,又是这般相貌堂堂。若是没有婚约,一定会有很多世家嫡女趋之若鹜。你只要择其中之一,就可一步登天。到那时你是高官得做、骏马任骑、娇妻美妾、金银满屋。岂不胜过你苦读诗书十余载。若是你鸿运当头,尚公主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你就会成为俗话说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人生如此不亦快哉。还是听本官的话,早早退了婚约,那农家小户的女子不适合你。本官有一爱女,年貌与你相当。你若有意,本官做主许配于你,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呦。”

    牛天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自己看走眼了吗?这位刺史大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哇。这是在考验自己的志向吗?难道说这位刺史是善于藏拙的高手?可是苟刺史方才的表现不像是在藏拙,而是真的拙。难道这天下真的有这么善于隐藏人吗?天赐的脑子急速运转,把刚才袁崇对苟刺史的评价,和自己看到的进行分析对比,得出的结论却是南辕北辙。牛天赐真的很想问问苟刺史:你今天吃药了吗?

    就在天赐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范铁面给他解了围。

    “气煞老夫也。你做为一州刺史,不教导治下百姓勤学上进,却拿这些龌龊伎俩来误人子弟。似你这般品行也配代天牧民。你你你,今日老夫拼着这官不做,也要替天行道教训于你。休走,看打。”范铁面脱下官靴追着苟刺史就打。苟刺史抱着脑袋跑进公堂之内哐当一声把门从里面别上。

    袁崇刚才也挺生气的。自家宝贝闺女在苟刺史嘴里成了农家小户的丫头,这叫爱女心切的袁崇如何不生气。自家丫头虽说不是世家嫡女,但也是自幼知书达礼,品貌端庄。袁崇认为自己的媛儿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嫡女差。但是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拦住范进不让他打苟刺史。那毕竟是上官,殴打上官有损范进清名。天赐也赶紧抱着范进的腰不让他靠近苟刺史。

    “哎呀,咋又打起来了,这不扯嘛。老范呀,消消气。冷静,一定要冷静。刚才你是咋教我的来着。哦,水至清则无鱼,人啥啥则啥啥。老范,你看你把刺史大人吓得都躲门后面去了,你就别啥啥啦成不。”

    马志举拦着范进劝说。他不劝还好点,这一劝范铁面暴跳如雷,指着马志举唾沫四溅的开骂。当然他是不会带一个脏字的。范铁面才华出众,说话间引经据典,妙语连珠。袁崇在一旁听的是满面红光,如饮甘露。牛天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叹为观止。

    可是这些对马志举没用,因为他不懂。他根本就不知道范铁面说的是啥。反正甭管范铁面说的是啥,马志举都会笑嘻嘻的说:“老范老范,兄弟错啦,息怒息怒。”时间久了,范铁面也没脾气了,站在那里喘粗气。话说吵架也是个体力活呢,范铁面嘴茬子厉害,体力就不行了,只好趁这功夫喘口气。

    天赐捡起范铁面的官靴,蹲到地上轻轻捧起范铁面的脚,把官靴仔细的给他穿好。嗯,范铁面是汗脚。

    “师伯息怒,刺史大人是和天赐说笑呢。天赐受师祖师尊教诲多年,心中志向不会被小利所迷。师伯为劝天赐向上,不惜得罪刺史大人。此情此恩,天赐永世不忘。天赐谢过师伯教诲之恩。”牛天赐趴在地上向范铁面郑重的叩拜。袁崇在一旁高兴的双手捧在胸前,看着天赐的眼光是那么的慈祥。

    等到牛天赐叩拜完毕,范铁面连忙弯下腰扶起牛天赐,心疼地给他掸去身上的泥土。

    “天赐呀,你师尊早就跟我说起过你,只是师伯公务繁忙一直无缘相会。今日见到你,师伯很是满意。你师尊收了个好徒弟,老夫甚慰,甚慰啊。”范铁面笑了。

    范铁面居然会笑。一边的马志举睁大了双眼看着范铁面。只见此时的范铁面一边手扶着天赐的肩膀,一边考校着天赐的课业。叔侄二人一问一答。范进问的快,天赐答的快。范进问得难,天赐答得妙。范进抚须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好学识,好见解,好志向。不愧是你师尊的得意弟子。也不枉你师祖的一番心血呀。袁师弟,愚兄好生羡慕你呀。”

    “师兄不必羡慕,我的弟子你也有教导之责。天赐聪明过人,但还是性格中还是有些许圆滑。还望师兄今后多多教导他,让他学会师兄的刚正之气,这对天赐的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唉,如今世上多是趋炎附势之辈,我只怕天赐也像我一样被那些人所不容啊。”范进爱惜的摸着天赐的头说,那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寂寥。

    “师伯,天赐以为正因为当今世上多是趋炎附势之辈,才更需要浩然正气的引导。否则人人追逐名利,这世上就再无正气可言了。天赐愿尊师伯教诲,做个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之人。师伯,前几日天赐听师尊谈起正气之说后心中有感,赋诗一首,还请师伯雅正。”

    “好好,快快咏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天赐借用的是文天祥的《正气歌》。由于不是同一时空,所以历史典故自然也不同。天赐只好把“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这几句省略掉了,这样一来使得全篇的气势褪色不少。但是没办法,不减不行。

    随着牛天赐激扬的声音,袁崇和范进的眼神越来越亮。就连一旁的马志举听了都觉得血脉喷张,胸中豪气顿生。聚集在公堂前的官吏越来越多,很多人随着天赐的声音,大声朗诵着这首牛天赐从文天祥那里借来的《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激扬的声音回荡在冀州刺史府的上空。热泪从每个人的眼中流下来,公堂的大门已经打开。苟刺史站在台阶上奋力挥舞着双手大声朗诵着《正气歌》,此时此刻没人觉得他可笑。

第三十六章 我是好人

    天赐一见苟刺史的做派就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对苟刺史的判断是对的。此人心中根本没那么多城府,最多有些圆滑而已。但可取的是在他心中还有正气的存在。这就好,这就可用。

    范进:“好诗,好气魄。若是再加上一些典故就更加出色了。不过,天赐你年方弱冠,能够写出这样的诗,着实不易。好好读书,将来做个于国于民都有用的人。”

    “使君,刚才老夫失礼了,还请使君见谅。不过袁县令师徒剿灭劫匪之事,该当如何处理?还请使君示下。”

    “啊?不是说好了吗?有功必赏啊。这个长史酌情去办,长史所请,本官无所不从。”

    “呵呵,那本官这就去拟定文书,到时还请使君签批。”

    苟刺史觉得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范铁面居然对他笑了。嗯,这是个好兆头。危险过去,苟刺史忘记了刚才官靴砸头的窘境,又恢复了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

    “长史辛苦了,你和袁明府去商议,本官和马将军还要考校牛天赐一番。”

    “哼。”范铁面一抖袍袖,拉着袁崇走向自己的公廨,也就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牛~~~~天赐,快快进来和本官详细说说你是怎么计除劫匪的。方才长史满嘴之乎者也,听的本官实在不爽气,你来跟本官好好说说吧。”

    牛天赐知道苟刺史的秉性,也就不再客气。把那天的情况连说带比划的讲了出来。刺史公堂又成了说书场,叫好声拍巴掌声此起彼伏。

    “精彩,太精彩了。天赐呀,你这一战打得好哇。可说是算无遗策,安排周详,指挥得当,悍勇无双啊。天赐呀,本将十分爱惜你的才能,不如别考什么进士了。本将把你补进冀州折冲府,先做个陪戎副尉,这可是从九品下的官职啊。等有机会再送你到皇家讲武堂进修。等你毕业至少是个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你就在本将麾下听令,到时候有本将提携,再加上刺史大人栽培。用不了多久,本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怎么样,考虑一下。”

    马志举的建议要是换了别人,一定早就答应了。但是这和牛天赐的想法有些出入。天赐想去的是北方军团,最好能去镇北军。那是燕承宇的嫡系部队,在那里牛天赐发展自己势力的基础条件十分优越。但是,马志举的建议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不能直接拒绝。而且牛天赐想到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办法。

    “都尉大人,天赐目前还小。而且家师非常希望天赐能够通过科举博取功名。天赐不忍让家师失望,但是又对都尉大人的提议甚是向往。自古就有马上觅封侯之说,我大燕又是以武立国。天赐做为一个热血男儿,当然希望能够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可是师命难违,却让小子处于两难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这有何难。你不是已经建立团练了吗?本官做主把你的团练挂在冀州折冲府名下,你先当个陪戎副尉率领团练主持日常事务。折冲府派军官管理地方团练也是有成例的。这样一来你就名正言顺的成为冀州折冲府麾下一员。这也不耽误你参加科考哇。再说科举一途万分艰难,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又出身寒门,优势不足哇。看看你师伯就明白了,科举不光靠的是才华啊。所以本官以为,你不如来个双保险,科举不成就从军,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嘛。”苟刺史分析的头头是道。马志举连连冲苟刺史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使君和都尉大人抬爱,小子感激涕零。那小子就遵使君之言,在都尉大人麾下挂个陪戎副尉的职衔。都尉大人,不知我的团练能不能像折冲府府兵一样建制,军械粮饷是有苍山县承担还是由折冲府承担。”

    “你既然答应了挂名,这些事就好办了。你的团练虽然是团练之名,实际上已具备辅兵之实。我看就按辅兵建制组建,粮饷也按辅兵待遇由苍山县发放。天赐,不是马叔舍不得,而是朝廷有规制。马叔身为守将可不敢僭越呀。”

    “小子明白,马叔为小子安排的很好,就依马叔的意思办。对了马叔,我的副手可不可以也挂上折冲府的职衔?”团练的名,辅兵的建制,已经是从地方武装向着正规军迈进了一大步。辅兵和府兵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区别还是很大的。府兵是大燕军队的主战力量,属于完全职业化的军人。长期备战,随时准备上战场。辅兵平时为民,按季参加训练操演。战时跟随府兵参战。由于辅兵饷银很少,所以战时缴获的七成可以留给自己。因此大燕每战冲在最前面的都是辅兵,甚至比府兵还能打,当然战损也是很高的。不过辅兵可以拥有制式军械,其编制和府兵丝毫不差。这才是牛天赐的真实目的,这样一来牛天赐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军了。至于粮饷啥的对于牛天赐来说实在不算个事儿。

    “你说的是何尚和风狂他们吧。呵呵,别吃惊,我早就知道了。你手下那些人都是镇北军中的袍泽,有些还是我过去的部下呢。何尚早就来信告诉我了。哈哈哈。行,这样。把他们都挂上陪戎副尉的职衔。你提高一级就当陪戎校尉。别小看了这个职衔,想当年秦国公燕无双从军的时候就是这个职衔。好好干,马叔相信你能干好。”马志举拍着天赐的肩膀说。

    牛天赐这时才明白为何马志举对自己如此亲切,原来是何尚他们提前做了工作,天赐暗自庆幸自己有这样好的副手。

    “原来你们都是有渊源的呀?天赐呀,你管马兄叫叔,那怎么称呼本官呢?要知道本官和马兄可是情同手足哇。”

    “小侄拜见马叔父,拜见飞叔。”就坡上驴谁不会呀,苟刺史主动拉关系,牛天赐自然不会错过。当然他是不会叫苟叔的,那让别人听起来有骂人之嫌。

    “哈哈哈,本官虽是刺史,但是就喜欢平易近人。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如何?”苟刺史笑眯眯的说。

    啊?这不是乱了辈分吗。天赐看看马志举,马志举笑着冲他点点头。天赐有些凌乱了,自己要是和苟刺史称兄道弟,那和马志举和师尊、师伯怎么论呀。这苟刺史还真是不靠谱,怪不得师伯总想教训他,换做天赐也想教训他。

    不过天赐并不迂腐,兄弟就兄弟呗,自己又不吃亏。可是天赐没想到的是,到了后来自己竟然真的成了苟刺史的兄长,而且那是苟刺史自己愿意这么叫的。那时苟翔飞已经官至神龙帝国礼部侍郎,鸿胪寺卿。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范铁面。

    当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苟翔飞总是喜欢围着浩天大帝甜甜的叫着:“大哥。”然后管周孝贤叫:“二哥。”之后再转过身叫王猛三哥。每到这个时候,韩国公范进总会怒斥他是小人行径,有失文臣风范。苟翔飞总会翻着眼顶撞。我这么叫陛下高兴,我自己愿意。你管不着,你那是嫉妒。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牛天赐在苟刺史的殷切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叫了声:“翔飞大哥。”

    “嗯,好好好。天赐贤弟,我们各论各的。但是,千万不要让你师伯知道,否则他又该发火啦。今后你我兄弟要多亲多近才是。对啦,我听说卧牛镇着实不错,改天本官一定去看看。”

    “到时候小弟定当扫榻相迎,你我兄弟一醉方休。”牛天赐说着靠近苟刺史,一张纸片塞进刺史袖内。万通钱庄冀州分号的股份文书,这样的文书,马志举也有。

    “哎呀贤弟如此客气,愚兄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笑纳了哈。”苟刺史毫不避讳的掏出文书显摆。马志举哈哈一笑说:“你天赐兄弟给你的,你就拿着。从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咱们互相帮衬,同气连枝。发大财,当大官,哈哈哈哈。”

    “不错不错,知我者马兄也。”苟刺史把文书藏好,笑得很是得意。

    “飞兄,小弟有件大事跟你说。小弟在剿灭劫匪之后发现……”

    牛天赐把蛮族骑兵的事儿告诉苟刺史和马志举。天赐说完之后,只见苟刺史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

    砰,马志举一拳砸在桌面上。

    “原来是蛮族骑兵干的。这帮人是怎么越过重重关隘到我们这来的。难道说北方军团已经懈怠成这个样子了吗?”

    “马兄别急,我觉得他们不是从镇北城过来的。我朝历代皇帝陛下均有严旨。远东州各部不得越过宏基啦山,各部商队主要在天狼城交易,最远只能到辽东州。再说平戎草原上有天狼城、宁远城、定远城和镇北城。北方军团几十万大军虎踞龙盘,他们插翅难过。更何况冀州之前还有肃州和雁门雄关,他们不可能从那里过来。”

    天赐点头同意苟刺史的说法,苟刺史说的和他的判断一样。苟刺史正要继续说。范进气喘吁吁跑进来。

    “使君大事不好啦,方才袁县令说这帮劫匪居然是蛮族骑兵。兹事体大,下官想和使君商议一下。是不是应该上书陛下,早做应对。”

    “长史所言极是,想必相邻那几个州的劫匪也是这群蛮族骑兵装扮的。还请长史立刻拟定奏表,本官和长史一同签押。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此事耽误不得。”苟刺史这个时候忙而不乱,颇为镇定。牛天赐又发现了他的一个长处,那就是处变不惊,大事不慌。

    “下官这就去办。可恨这帮蛮族,他们难道是飞过来的嘛?”范进一见苟刺史已有定论,心中的焦急和忧虑去了一半。

    “老范莫急,刚才我们正在说这个事呢。”马志举连忙解释。

    “其实本官觉得,他们应该是从辽东州那里过来的。”

    “什么,从辽东过来?不可能吧。我朝严令蛮族各部不得越过红石山,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匹马不近红石山(就是宏基啦山的大燕叫法)。他们这样做是要造反吗?”范进又开始拍桌子了,这回不是针对苟刺史。

    “范兄莫急,此事说起来还和和陛下有关。你们都知道我祖籍在辽东。陛下未登基前是辽东王,那时蛮族商队多次要求陛下准许他们到辽东交易。陛下仁慈,念他们生活在苦寒之地着实不易。把货物运到辽东交易可多获利数倍。所以,特批蛮族各部商队在报备后到辽东交易。陛下本事一片好心,可是这帮蛮族定是利用这个机会,化整为零,偷偷潜入大燕腹地作乱。似这等无情无义之辈,全部该杀,该杀。”苟刺史少有的严肃,拍着桌子连说该杀该杀。马志举和范进也连连点头,承认苟刺史分析的对。牛天赐也认为苟刺史分析的一针见血,看来这个苟刺史并不是一无是处。

    “使君、马都尉,长史大人。天赐以为各位大人分析的极为准确。天赐建议除了向朝廷上报此事之外,还要通知附近各州,要他们做好防范。我们冀州应该立刻备战。冀州劫匪虽然剿灭,但仍有余孽逃脱,为冀州百姓平安计。小子,哦。下官建议在冀州各地组建团练用以自保。请各位大人定夺。”

    牛天赐的建议有两个用意。一是各地组建团练可以使百姓有自保能力,也避免了府兵四面出击、兵力分散的局面出现。二是冀州遍地都是团练,自家的团练就不那么扎眼了,有利于自己团练的壮大发展。

    “天赐所言极是,还请使君定夺。”范进想都没想就支持天赐。

    “本官即刻下令冀州各地组建团练,征招退伍将士充入团练作为教习。各县负责供应粮饷军械,务必使各地团练尽快成军。马兄,此事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保土安民,军人本责。刺史不必客气,此事包在我身上。”马志举说完匆匆离去。

    范进看着苟刺史觉得顺眼多了。像这种情况,其他州刺史绝对无法直接命令折冲都尉,调动府兵是需要兵部勘合的。其他州的守将往往以这个理由推三阻四,而冀州就没有这个顾虑。苟刺史完全能够及时调动府兵,大不了之后补报兵部就是了。范进冲苟刺史拱手告辞之后,拉着天赐就走。没想到苟刺史又说话了。

    “长史慢走,牛校尉和袁县令的嘉奖如何定夺?”

    “使君,按大燕规制,军功册传授勋。牛校尉,牛校尉?这是何人?”

    “哈哈,就是我家天赐贤弟呀。”

    范长史瞬间变成范铁面,连吼带叫的喷了一顿。这回连牛天赐捎带着也给喷了。范铁面说他俩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不讲尊卑长幼。不过最后还是按照苟刺史的意思办了。牛天赐这回是收获颇丰。团练变得名正言顺,自己获得校尉职衔。虽说是挂名不拿俸禄,但是毕竟有了官身。还有那位师伯担心天赐一心从军,所以给了个特例,也就是不用参加院试,直接考举人。这对于一向正直的范进来说真是破了天荒了。

    牛天赐和袁崇从刺史府出来的时候,范进依依不舍的送出门外。牛天赐对范进说:“师伯,有时间到卧牛镇来。师祖很是想念你。另外不知婶婶在不在,师伯不如让婶婶搬去卧牛镇。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

    范进长叹一声说:“你的心意我明白,过几天我会去拜见恩师。你婶婶两年前故去了,也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老夫如今是孑然一身。也好,至少没什么牵挂。”袁崇见范进略有伤感,就在一旁劝慰。

    “天赐呀,你和使君之间要多多交流。使君虽说有些荒唐,但是在如今的大燕,像他这样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中还有百姓的人不多了。君子待人以诚,使君虽算不得君子,但也堪称是个好人。”

    天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和苟刺史交流时间不长,但是感觉苟刺史真不像个长辈,更像是邻家的大哥。好人的确是个好人,在这个乱象已现的时期,好人活得也挺不容易的。

    范进站在门口目送袁崇师徒离去。他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只见苟刺史眼含热泪站在自己身后,那眼神看得范进直起鸡皮疙瘩。

    “长史,范兄。你刚才说小弟是个好人,这是对小弟最高的褒奖。小弟今日才发现,知我者范兄也。小弟决定和范兄你义结金兰,我已吩咐我家春红设好酒宴。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走,随小弟去后堂。”苟刺史说完也不管范进愿不愿意,拉着范进就走。范进打着提溜不去,但是这回不管范铁面如何怒吼,也最终没能逃脱苟刺史的魔掌。

    “使君,老夫收回刚才的话行不行啊?”范铁面搂着柱子哀求苟刺史。

    “不行,范兄是坦荡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春红,快为我家兄长宽衣。”苟刺史一根根掰开范铁面的手指,把他拖进屋中。春红笑嘻嘻的为两位老爷脱靴,范铁面官靴一离脚,一股酸酸的味道扑鼻而来。

    “呃,老爷~~~~,范大人是汗脚。”

    “呜呼,羞煞老夫也。”范铁面掩面悲呼。

    “哈哈哈,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苟刺史举杯痛饮。

第三十七章 银牌的秘密

    卧牛书院山长周如海坐在自己宽大的硬木书桌后面。他看了看手中的银质腰牌之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小心的取出一支银制的玉把的放大镜,仔细的端详着腰牌。

    看着周如海手中的放大镜,牛天赐直嘬牙花子。这大燕真的与众不同。牛天赐本想像其他穿越的前辈那样,酿酒、做玻璃,发明火药造纸、印刷术借此发大财。哪知一看才知道,感情这些技术在大燕已经早就有了,而且还很成熟。就拿周如海手中那只放大镜来说吧,在大燕叫做“窥镜”。镜片一般都是玻璃所制,那玻璃纯净透明,一点也不比天赐前世的同等玻璃差。在大燕这种玻璃却有一个比较玄幻的名字“清水琉璃”。不过周如海的那只却是采用纯净的水晶磨制的。

    琉璃在大燕是的高档货,尤其是七彩琉璃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而玻璃之所以被叫做清水琉璃,一是因为玻璃有琉璃的晶莹,却没有琉璃那般斑斓的颜色。二是因为价格便宜。普通人家的窗子也能镶上几大块玻璃改善采光度。清水嘛,大燕到处都是,所以不值钱。这玻璃没颜色,产量又高,自然就和清水一样不值钱了。仅此一样就让天赐不得不想其他办法发财。不过呢,玻璃在大燕不值钱,在其他国家可是价比黄金。所以大燕对玻璃的控制很严格,等同于对军械、火药和造纸印刷术的控制。这些全部是官营,私人严禁制造。

    管制再严也挡不住铤而走险者。大燕民间私下里制作玻璃的大有人在,而且已经形成产供销一整条产业链。风险大利润也大,虽说被抓住之后会被砍头。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少人还是奋不顾身的加入到这个行业中来。

    牛天赐有岳钟启、呼延豹和魏其昌帮忙。他低价购进大批玻璃,自己裁制成各种规格,做成小镜子什么的。走海运运到其他国家换回大批的黄金。所以,牛天赐觉得不搞发明也不错,不耽误赚钱。

    “嗯,这是蛮族当中的戎部的腰牌。他们信奉天狼神,自称是天狼的子孙。你看这背面的文字就是他们自己创造的,叫做天狼文。而且这块腰牌上的天狼文是经过改良的。应该是东戎所使用的天狼文。这几个字的意思是:百夫长华理木。”周如海放下窥镜慢慢的说。

    “百夫长是戎部的军事单位,相当于我们的旅。百夫长就相当于旅率。麾下有一百人左右的士兵。华理木就是这个百夫长的名字。”

    “师祖,这个戎部不是在远东州吗?他们居然会有自己的文字和军队。这是一个怎样的部族呢?”天赐连忙问。

    “此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知道北戎吧?那个曾经拥有整个平绒大草原,建立了强大汗国的北戎,就是戎部的祖先。北戎被平灭之后,有一部分贵族逃离草原,跑到现在的远东州的深山里,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戎部。所以说戎部是远东州最大的蛮族部落,也是有着深远传承的相对文明发达的部族。所以他们拥有文字和整套的管理体系丝毫不奇怪。”

    “那东戎又是怎么回事呢?”

    “东戎是由北戎大可汗淖突的第三个儿子呼毕勒建立的国家。主要范围是以现在的天狼城为中心,包括整个东部平绒草原以及辽东州的一部分。最鼎盛的时候还包括现在的远东州。也就是说东戎实际上是远东州最早的主人。”

    “几百年前,燕无双平灭北戎之后。大燕与东戎以宏基啦山口为界,并签订了合约。东戎大可汗呼毕勒向大燕称臣,被高祖文皇帝封为东戎大督护,管理东戎军政诸事。呼毕勒乃是一位枭雄,他勾结当时的辽东王龙兴国,一面和大燕虚与蛇尾一边扩军备战。后来东戎兵锋越过宏基啦山,一战而下把远东纳入囊中。至此东戎国力强盛,呼毕勒野心勃发,和大燕分庭抗礼,打算收回整个平戎大草原。呼毕勒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终于等到机会。他趁辽东王叛乱之机,一举夺回北戎发祥之地温都儿山,也就是现在的宁远城。但却在定远城下受阻。”

    “那一战是东戎和大燕的生死之战,大燕将士坚守定远城死战不退。定远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东戎的精锐逐渐被消耗殆尽。此时燕无双率领镇北军平叛成功,大军挥师东进,迅速攻克东戎国都天狼城。之后燕无双兵分两路,一路越过宏基啦山扫荡远东,一战而下。另一路由燕无双亲率,冲出宏基啦山口,收复宁远城。至此形成了对呼毕勒的合围。呼毕勒和他麾下第一猛将,天狼勇士苏布雷,率军突围不成,双双战死在平戎大草原上。呼毕勒的儿子被部下保护着逃亡远东不知所踪。随他一起逃亡远东的族人就留在了远东。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戎部。”

    随着周如海的讲述,牛天赐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他仿佛看见百万铁骑在大草原上纵横驰骋,双方的将士怒吼着往来厮杀。箭雨横飞,刀枪碰撞。战马嘶鸣,鼓角震天。军旗猎猎,大阵如山。枪如林、刀似雪、血如虹。这是怎样的悲壮,这是怎样的惨烈,又是怎样的催人心魄。

    恍然间牛天赐仿佛看到一杆鲜红的大燕血龙战旗高高飘扬。战旗下一匹浑身红的像火炭一样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披麒麟战甲、腰挎两把长刀、肩背穿山神弓、手提惊鸿大槊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杀向东戎大军。人如虎、马如龙,攻势如潮。那一面面黑色金狼旗被战马踩在铁蹄之下。那一个个东戎骑兵哀嚎着跌落马下。大燕军队攻如烈火燎原,守如雁山岿然,动似狂风肆虐,静似层林无边。

    这是一只不可战胜的军队,这是一只傲视苍穹的军队。他们拥有无数敢于面对顽敌的勇士,他们拥有着严谨的阵型;他们拥有高效的指挥,他们拥有着超越他国的精良的武器;他们更拥有一位神一样的统帅,燕无双。血红的战旗上是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北方军团”,那面战旗代表着他们无尚的荣光。

    那是我祖先缔造的辉煌,那是我的家族百战得来的荣光。总有一天我要让着一幕重现,我要让燕字帅旗永远不落,要让这份荣光与日同辉,照耀四方。

    周如海看着站在窗前心潮起伏,满脸憧憬和向往的牛天赐。他微微一笑,站起来和天赐站在一起,望着窗外层峦起伏的山脉。周如海也被先辈们的热血豪情所感染,情不自禁的哼唱起来。

    赳赳大燕,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赳赳大燕,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今有大燕,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燕有锐士,谁与争雄?

    这是大燕军歌,传唱了数百年,从没有改过一个字。周如海苍老的声音让这支军歌有了苍凉和悲壮。牛天赐与其说是在唱,不如说是在吼。他洪亮的声音让这首军歌平添了激昂向上的感染力。

    “天赐,我知你心中抱负远大。但是卧牛镇太小了,没有你施展的空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看看吧,看看这大好河山。看看先辈们给我们留下的财富。仔细的去领会先辈们的精神,仔细的去聆听他们的教诲。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是雄鹰就应该翱翔九天,搏击风雨。是猛虎就应该俯视群雄,咆哮山林。卧牛镇太安逸了,安逸的生活从来不适合英雄。去吧,去到外面追求你的梦想吧。不管结果如何,当你像我一样的年纪的时候。你就不会后悔,因为你努力过,奋斗过。功名利禄如云烟,成王败寇何足道。待到老夫归来日,我自昂首向天笑。哈哈哈哈。”

    牛天赐跪倒在地向师祖拜了三拜之后,站起身来昂首阔步走出门外。

    “功名利禄如云烟,成王败寇何足道。待到老夫归来日,我自昂首向天笑。”天赐的声音更加激昂,他越走越快,这一刻他心中的目标更加明确。是啊,师祖说的对。有了目标就去努力实现它,瞻前顾后不是大丈夫所为。想到这里天赐豪气顿生,大步流星的向着书院大门走去。遇见他的学子们纷纷弯腰施礼,牛天赐略一拱手大笑而去。

    有新来的学子禁不住问:“这人是谁?真是好气魄。”

    “这便是写出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的牛天赐学长。”

    “哇,原来是他,我的偶像啊。天赐学长等等小弟,小弟愿追随学长……”

    牛天赐已经决定要到外面去看看。当然,在走之前要把团练的事情安排好。家中的事情也要做好安置。最主要的是要和爹娘、婉儿商量好,并且征得他们的同意。尤其是婉儿,天赐觉得应该把他和婉儿的关系确定下来。成亲还早呢,至少先订亲吧。这样一来婉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代自己操持家务。

    还有就是何尚他们,五十几个老兵都举行了仪式效忠牛天赐。对他们的安排也需要一些时间。况且这些老兵不能都放到团练里,各地的分号也需要可信的人管理。这些分号除了发展生意聚敛财富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充当耳目刺探情报。这个安排已经悄悄开始了。谍报工作细则已经制定出来,交给小贤和苗青具体负责。没用多久,一支名为“虎眼”的情报部门诞生了。而相应的另一支名为“虎牙”的精锐小分队,在风狂的主持下悄悄组建立起来。而与此同时,万贯已经成了第二个周孝贤。他主要负责各处买卖商号和商队,四处奔波为牛天赐的小集团积攒着发展所需的资金。

    团练已经扩军,五百人的正式编制,三百人的编余,另外还有一百骑兵。这九百人的装备是齐刷刷的制式军械。骑兵的战马来自于剿灭劫匪时的缴获,全都是草原上膘肥体壮的好马。按照卧牛镇团练现有的战力来看,如果是拒城而守,不进行野战的话。对抗三百以内的蛮族骑兵毫无问题。

    卧牛镇团练还有压箱底的大杀器,霹雳弹。按说他们是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武器的。但是不久之前马志举和苟刺史来到卧牛镇视察,在牛天赐送给他们一人一套二层小楼之后。苟刺史兴奋之余给了个回报,卧牛镇团练的粮饷按照八百人的编制由冀州刺史府承担。为了支取方便,先在苍山县府库领取。然后再从苍山县上缴的赋税中减免。马志举更大方,批给牛天赐三百套皮甲,一百套铁甲,一千枚手抛式霹雳弹。

    当然这些都是报废的军械。甲胄新旧无所谓,拿回来交给周孝贤,不出三天,就会变成新的。因为在卧牛山里的一个隐蔽的洞穴里,隐藏着牛天赐最大的秘密。也就是一座融科研和生产于一体的作坊。

    这个山洞还是小金发现的。前不久周孝贤发现小金总是往卧牛山深处飞。他把这个事告诉天赐之后,哥俩一路追踪而去,却发现小金有媳妇了。小金的媳妇很另类,居然是一只黑雕。这种凶悍的猛禽居然和小金打得火热,最后勾搭成奸,还有了结晶。五只半黑半金的不知道该叫啥的小怪物趴在窝里啾啾的叫着,一只野兔丢进去,转眼间就撕得稀烂。

    这可都是宝贝呀,牛天赐立刻把小金一家弄回自己后院,让它们在一棵大槐树上安了家。给它们搬家的时候,周孝贤顺便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这里居然蕴藏着不少极品水晶。等到把水晶都挖出来,这个山洞也被扩大了一倍还多。

    这么好的场所岂能不利用,于是卧牛镇的兵工厂就建在了这里。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把报废的霹雳弹换上新制出的炸药。这种炸药的配方当然是来自牛天赐。他在前世利用到处都能买到的原料就可以轻易制出炸药。到了大燕之后,虽说有的原料还没出现,但是寻找一些替代品还是没问题的。于是那一千枚报废的霹雳弹换装之后,威力比原来的还大。

    为此何尚专门抽调了十名老兵守着这个山洞,那管理是相当严格的,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用的人除了几名师傅之外,都是从官府发卖的奴隶中买回来的。大部分还都是从海外贩运过来的。牛天赐虽然觉得这有点残忍,但是为了保密也只好如此。

    银牌上代表的意思,牛天赐已经知道。他隐隐的觉得,那些劫匪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一定要在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才能放心的出去游历。为此刚刚成立的“虎眼”和“虎牙”被派了出去,四处打探消息,最远的已经到了辽州。这样一来讯息传递的快速和保密性成为需要解决的难题。还没等牛天赐皱眉,楚天雄就从肃州送来了几个人和一群鸽子,一下子帮天赐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牛天赐对此进行了一个改进,那些纸卷上再也没有一个字。全是四个一组的数字。这样一来就算鸽子被人抓住,纸卷被缴获,没有密码本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

    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可以说牛天赐现在是诸事顺利。可是还有一个令他头疼的问题等待他解决。这实在是一个让天赐哭笑不得的问题。因为牛天赐的师伯,素有范铁面之称得范进范长史,老树发新芽了。他生命中爱情的第二春到来了。

第三十八章 范铁面的第二春(一)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范进在一个月前来到卧牛镇拜见自己的恩师周如海。师徒相见自然是一番唏嘘不已。周如海问起范进的近况,范进以实相告。周如海不禁长叹:“你我师徒都是一样的命运啊。想当年众弟子当中你和为师最像,也最是勤勉。为师本以为你可以继承为师衣钵,在朝中监察百官,时刻警醒皇上。没想到,皇上已经到了不纳忠言的地步。也罢,到地方为官也一样是为国为民。只要不改初衷,一样可以为民请命。范进,为师为有你这样的弟子而骄傲。”

    范进见恩师之前心中还是惴惴不安,以为恩师会责备自己。没想到恩师竟然是好言安慰他,一时间心中的委屈愤懑发泄出来,跪倒在周如海面前痛哭失声。周如海也是老泪纵横,为自己弟子遭受不公而心痛,为肃正帝不听忠言而愤慨,为朝中正直之人而不值。总之这一对师徒是同病相怜,泪雨滂沱。

    袁崇担心恩师的身体,只好和牛天赐一起好言相劝。后来袁崇把周如海和范进请到自己家,摆了丰盛的宴席招待恩师和师兄。席间袁夫人频频劝酒,说起范进的夫人时也不禁泪流满面。好在有天赐、袁媛和周孝贤在一旁插诨打科,才算把师徒二人逗笑。

    转过天来,牛大壮一家宴请范进,席间自然少不了袁崇夫妇。袁夫人见范进孤身一人,身上的衣衫都显得破旧。于是提议给范进做几身新衣服。春娘也是个热心人,立刻让天赐去请楚如玉(楚姨)来给范进量衣。结果楚如玉一到,范进就变成了范傻。他木愣愣的按照楚如玉的要求转来转去,完全没了正人君子应有的风范。

    楚如玉给范进量完尺寸之后,范进热情的邀请楚如玉一起就餐。楚如玉只好推脱还有事告辞离开。范进的眼光追着楚如玉的背影一直送出门外。他浑然不知自己那副样子要多傻有多傻。就连袁崇连声呼唤他,他都没听见。袁夫人一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忍着笑告诉范进,那是自己的结拜姐妹,夫君故去多年,至今孑然一身,在卧牛镇开着一家绣庄。

    范进听后喃喃的说:“红颜薄命,唉,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之人。但不知她姓字名谁?”

    袁夫人:“她大伯,楚姐姐闺名如玉,娘家也是个读书之人呢。楚姐姐和他已故的夫君情深似海,楚姐姐一直为她亡夫守节呢。”

    “果然人如其名,温柔似水,品行如玉。可惜呀,恨不相逢未嫁时。”

    噗,袁崇喷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位铁面师兄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天赐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愿意、不高兴。可是他又不能说,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从此之后,范进也在卧牛镇购置了一出小楼。每到沐休的时候,范进都会来到卧牛镇。到百味居要上一壶酒一碟酱肉,一边看书一边吃喝。眼睛却通过书籍的上方盯着隔壁锦云绣庄里的楚如玉看。后来他还到锦云绣庄买了不少绣品说是要送人。

    其实范进就是为了看一眼楚如玉。范进知道楚如玉不会说话,但是他自己也是个不愿多说的人,俩人经常默默地看着一件绣品老半天。直到腿站酸了范进才说:“这件绣品我要了。”

    往往这个时候湘云就会笑得前仰后合,而楚如玉红着脸连连摆头,因为范进指着的是妇人用的兜肚。几次之后,范进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变换方式。可这样一来却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晨曦刚刚洒在大地上,小金也刚刚飞到书院门口的大松树上报晓完毕。小金忽然看见天赐拎着周孝贤从家里走出来,唰的一下蹦到门前的大树上,把周孝贤倒吊着绑在树杈上。

    “大哥,小弟还长身体呢。过于劳累是不对的,不利于生长发育。大哥你这样很军阀你知不知道哇?你这样就是拔苗助长,你应该让我自由自在的成长。让我自由自在的享受人生。啊,生活多么美好,小贤多么帅气呀。大哥你赶紧把我放下来,这个样子被隔壁的春花、夏荷、秋菊、冬梅看见,小弟的面子往哪搁呀。好大哥,你就放过小弟吧。小弟再怎么练,也赶不上你这个变态大哥呀。”周孝贤就算被倒吊着那张嘴也停不下来。

    “有贫嘴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练功。听着,你敢自己解开我就吊你一天。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突破二重,连媛儿都不如。哼。”

    “大哥你和袁姐姐就是变态加妖孽的组合,小弟可不敢跟你们比。好啦好啦,大哥你走吧,我不自己解开就是了。反正一会不是娘就是楚姨出来,我让她们帮我解就好啦。”

    “敢那样做我还吊你一天。”

    “好吧好吧,那除了娘和楚姨之外,别人要是把我放下来,你就不会罚我啦吧?”

    “哼,你试试看。”唰,牛天赐眨眼不见踪迹。

    周孝贤哼着小曲,等着一会儿春娘或是楚姨来救他。牛天赐昨晚又交给他一本册子,名字叫做《行政管理学概论》,周孝贤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需要如此精细的划分。各部门之间既是独立的,又是相互配合,相互制约的。周孝贤相信如果按照这个模式建立起管理体系,那么中低层领导者个人的作用就会被大幅度降低。这样一来就极大的大减少了因为中低层领导者出现失误,而对整个系统运作带来的影响。

    也就是说整个只要整个系统的终端领导人不出现差错,那么整个系统始终会正常运作。周孝贤对自己的大哥甚是钦佩,他很想挖开大哥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昨晚他很晚才睡,以至于被大哥堵在被窝里。

    “咦,袁姐姐来了,哈哈这回有救了。嗨,袁姐姐早哇。”周孝贤朝穿一身白色劲装,手提一把长刀的袁媛摆着小手。一双桃花眼刷刷的放着小火花儿。

    “小贤?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把自己吊在树上呀?”

    “哦,这是我大哥教给我的功法,说是练功效果特别好。你看从天没亮开始我就吊在这里了。姐姐你看我这么勤奋,都累得没力气下来了。姐,你用刀帮我把绳子割断吧。”

    唰,雪亮的长刀顶在周孝贤的脖子上。周孝贤懒惰的毛病袁媛早就知道,他能天不亮就练功除非被窝着了火。

    “哼哼,老实交待,是不是又被天赐哥堵在被窝里了。”袁媛用长刀拍着周孝贤的脸蛋儿问到。

    “哎呀姐姐,你真是冰雪聪明。小弟啥也瞒不过你。哦,对了,我大哥刚走,说是要去个隐蔽的地方练功。姐姐要是把我放下来,小弟就告诉你我大哥在哪里好不好?”

    “嘁,我自己不会找吗?要你告诉,少来骗我,你好好挂着吧。”袁媛说完转身就走。

    “唉,你和大哥还真是天生一对儿,装一下傻不行啊,真是的。对啦姐,娘说啦。说你和大哥年纪还小,虽然肯定是夫妻了,但是现在千万不要有夫妻之实啊,那样对身体是不好的,生出的孩子也不健康……”

    “呸。”周孝贤挨呸了。他看着袁媛像蝴蝶一样翩翩离去,知道没戏了。他只好两手抱在胸前准备补上一觉,至于练功嘛,等有了时间再说。

    “咦?那不是大师伯吗?这么早他来这干嘛?”

    周孝贤看到范进一个人走过来,不知道这位铁面大师伯到底要干啥。他两只手扒着树干转到了树的另一侧。他可不想被大师伯看见,大师伯的脾气比较吓人,而且教训人的时候唾沫四射,周孝贤已经被喷了好几回了。

    范进并没有发现树后的周孝贤。他来到天赐家西侧的一个院落门口,整了整衣冠,然后对着院门肃立在那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三十九章 范铁面的第二春(二)

    周孝贤快死了,快要被自己的铁面师伯逗死了。大清早啥事不干跑到人家门口背关雎,这分明就是春心萌动的节奏。周孝贤笑得浑身抽抽,又害怕被师伯听见,只得用手紧紧捂着嘴。

    院门轻轻打开,湘云从门里走出来看了看眼前的范进。范铁面赶紧住口,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范先生,我家小姐让我告诉您。您的心思我家小姐已经明了。只是我家小姐曾在佛前发誓,为我家姑爷守节。所以不能接受范先生的情谊,还望范先生原谅。范先生乃是正人君子,想必会有不少良家女子愿做先生的红颜知己。先生切不可因为我家小姐而自误,奴婢言尽于此,先生珍重。”说完话湘云飘飘下拜。

    范进脸上明显是一片失落。他拱拱手说到:“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烦请姑娘转告你家小姐,就说范进从今后不会再对别人倾心了。范进今后将孤独一人了此残生,只为等着如玉回心转意的那天,告辞。”

    湘云不知道说啥好,赶紧转身进门,说实在的湘云心里有些感动。范进默默走到树下,手扶树干低声说到:“人世间纵有百媚千红,我只爱如玉你那一种。如玉,我等着你。”

    范进长叹一声,抬起头来却惊得连连后退:“孝贤?你你你,你这是作甚?”

    只见周孝贤两手捂嘴,双眼翻白。浑身抽搐,脑袋朝下,挂在树杈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范进几步蹿到树前,手忙脚乱的解开周孝贤腿上的绳子。范铁面学问出众,干这事可就是外行了。他光顾着解绳子没注意周孝贤是大头朝下的。结果绳子一解开,正乐得迷迷瞪瞪的周孝贤一下子撞到地上。好在离地不高,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一下可把范进吓得不轻。他搂着周孝贤掐人中、捶后背好一通忙活。周孝贤这才喘过一口气来。

    “哈哈哈,师伯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您喜欢我楚姨也不能用这个方法呀。需知女人家都脸皮薄,师伯您这一脸气势汹汹的架势,哪里是来倾诉衷肠的,分明是来讨债的嘛。别说是楚姨,换做是我,我也不敢理您呀。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师伯,小侄错了,您别瞪眼,冷静,冷静。”

    “你--全--看--到--啦?”范进一字一顿的问着。

    “啊?小侄啥也没看见啊。真的是啥也没看见,小侄正在树上练功,不想一不留神跌落下来,恰好师伯经过救了小侄一命。小侄多谢师伯,多谢师伯。”

    “哼,今日之事,不可对一个人提起,否则仔细你的屁股。”

    “是是是。小侄绝对不跟一个人说。”周孝贤指天画地发毒誓之后,范铁面才放过他。周孝贤看着范铁面走远了,这才把咚咚乱跳的小心脏放进肚子里。

    他对着范进的背影小声的说:“师伯您放心,今天的事我绝对不跟一个人说。嗯,跟一个以上的人说就没事了吧。话说痛苦一人,娱乐大家也是君子应该做的事嘛。师伯您是君子,您就让大家娱乐一下吧。对,我先跟娘一起娱乐一下子去。”周孝贤从地上爬起来去找春娘,临走还不忘把绳子收回来,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又聪明又细心。

    周孝贤去找春娘分享快乐不提。单说卧牛山中一片密林间的空地上,一黑一白两团身影你来我往,斗得很是热闹。

    “媛儿注意步伐。对,就这样,再来。”天赐正在一招一式的教着袁媛。如今的袁媛已经能和牛天赐对打几十招而不落下风,当然是在天赐防水放水再放水的情况下。可即便如此,袁媛现在面对四五个大汉也有把握在十个回合内将其全部击败。如果是出手致命的的情况下,所用的时间更短。

    “媛儿,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天赐收起招式,掏出手巾轻轻地为袁媛擦着满脸的香汗。袁媛仰着小脸乖乖的让天赐给她擦。在两人之间这些亲昵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今天袁媛觉得她的天赐哥有点心不在焉。

    “天赐哥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能不能和媛儿说说呢?”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在担心那帮劫匪的事。自从劫匪被剿灭之后,冀州再也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我从师尊那里的邸报上却看到,周围几个州仍然有劫匪在活动。而且剿匪那天让匪首逃脱了,按照何叔的分析,那些蛮族人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我觉得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报仇的。虎眼和虎牙搜集来的情报虽然不太有用,但是也说明这帮劫匪势力还是很大的。我们这里剿灭的那些劫匪,对他们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我担心各州刺史的告急奏章一旦到达朝廷,皇帝一定会派军来剿匪。这帮劫匪消息灵通,一旦他们得知朝廷大军来剿匪,必定会提前撤离中原腹地。那么在走之前他们必定会做一件大案。一是泄愤,二是示威。目标十有**就是咱们卧牛镇。”

    “要知道隐藏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就算我们预想的很周全,安排得很细致,也难免有疏漏。所以,我现在既盼着劫匪到来,又不希望他们到来。”

    “天赐哥不用担心。我们的团练也很强,只要我们据城而守,想必劫匪在短时间内也奈何不得。只要我们能坚持住一段时间,官兵就会到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杀光劫匪就是了。”

    天赐点点头,媛儿的话让他很满意。如今的媛儿再不是那个只会撒娇的小丫头了。隐隐的有了当家夫人的风范,眼界也开阔了许多。思路和计谋也和天赐越来越接近。天赐对媛儿越来越放心,也越来越喜爱。俩人拉着手往回走,清风和煦,山花烂漫。一对小恋人漫步在花海里说说笑笑,间或有些亲昵的小动作,此时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羡慕的无以复加。

    “这小子,居然敢自己解了绳子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他。”俩人刚回到家门前,天赐一眼就看见门前树上空空如也。这还了得,这简直就是藐视他这个当大哥的威严。牛天赐一个箭步冲进家门。

    “周孝贤,哥哥回来了,快点出来领罚。”

    “天呀,大哥回来了。你咋不跟嫂子多待一会呢。娘啊,快快救命,你看我哥眉毛都立起来了。您再不救我,您就看不见您的粉雕玉琢、聪明可爱的小贤贤啦。”周孝贤一手拎着一张油饼,一手端着一碗粥躲到春娘身后。春娘笑着站起来张开双臂拦着天赐,这个场面每天都在上演,天赐一家乐此不疲。

    当袁媛笑着走进来的时候,春娘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一把拉住袁媛又是叫丫鬟端水,又是亲自盛饭。媛儿嘴也甜,娘娘的叫着,把春娘哄得忘记了身后的小贤贤。结果小贤贤就这么落入了牛天赐的魔掌。

    天赐的书房里,周孝贤端着粥慢慢的喝着,牛天赐把一个馒头掰开,往里面夹了好几片酱肉和腌好的青菜。夹好之后递给周孝贤,周孝贤接过来美美地咬了一口,双眼变成了月牙儿。

    “怎么?娘做的饭不合胃口呀?”天赐问。

    “娘做的饭当然好吃了。可是大哥你没发现,现在都是袁姐姐做饭吗?娘这是教袁姐姐熟悉家务呢。袁姐姐聪明,可是在做饭这一道上,就没必要太聪明了吧。她总是改来改去的,不合我的口味。你没看爹每天吃的比以前少了吗?大哥,你说说袁姐姐吧。再这么下去我要离家出走了。”

    “你舍得吗?有得吃还抱怨,咱爹不是吃的不顺口,而是这几天总是偷偷喝酒吃肉,他不饿。”

    “哦,原来爹也和我一样啊。哥,虎眼有讯息传来,说是发现了三角眼的踪迹。”

    “哦,在哪里?”

    哥俩趴在地图上仔细的寻找着。半晌之后天赐点点头说:“嗯,他们一定会来的。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准备。”

    “大哥,要不要把虎牙调回来?”

    “可以,虎眼继续查探。传讯给苗青,遇到合适的机会和地方,就地落脚,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在当地落地生根,迅速建立谍报网。”

    “明白。大哥,跟你说件事呗。今天一早范师伯到楚姨家门口……”

    天赐一开始的时候很紧张,当得知楚姨拒绝了范进之后,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当他听范进说出要等着楚姨的话之后,也禁不住被范进感动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并不是埋怨范师伯,也不是要拦着楚姨。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他知道范师伯喜欢楚姨的时候,他心里就像被划了一刀般的难受。他知道范进是个君子,不会再纠缠楚姨了。但是感情上的事是最说不清的,范进既然喜欢楚姨,而且也说出了那样的话。以他的性格就一定会一直等到楚姨回心转意的那天。这还真是个不好办的事情,算了先这样吧,等以后再说吧。也许时间长了,范进心中的那份爱慕就会逐渐淡去。

第四十章 戎部的礼物

    奉天皇宫内御书房,肃正帝龙延嗣恼怒的把一堆奏章摔到李克的身上。

    “李克,这全都怪你。当年朕就不愿意让远东蛮族到辽东经商。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蛮族归顺大燕几百年了,早就和大燕融为一家。可是你看如今,这些蛮族居然利用朕当年发给他们的特许令,乔妆改扮,化整为零,来到中原腹地祸乱大燕。他们就是一群狼,一群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朕这一次绝不在姑息他们了。高平,速招十六卫大将军进宫见朕,朕要征发大军,扫灭远东蛮族。尤其是那个戎部,必须要把他们斩尽杀绝。这一次,朕绝不放过他们。”

    “李克,你在这件事上的罪责不可推卸,着罚俸一年。另外立刻拟旨,取消每年对远东诸部的优抚,恢复旧制。匹马不过红石山,有违令者灭族,你去吧。”

    李克正要说话,肃正帝却不耐烦的挥挥手,李克只得躬身施礼之后退出御书房。走出御书房之后,李克满脸严肃的站在御阶之上。看着天空中风云变幻,他心中冷笑一声,转身向着钦天监的方向走去。

    离冀州很远的雁山山脉内的一座大山之中,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天然的洞穴,山高林密,溪流众多。由于处于雁山深处,又是幽州辽州和青州的交界,所以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

    三角眼此刻正快速的穿过密林,向着山中的一处洞穴跑去。沿途之上,不时的有人从树后草丛和巨石上冒出头看他。当他们看清楚是三角眼之后,又缩回头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角眼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洞穴的深处,这里点着很多火把。一张用原木制成的大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渗人的刀疤,另一个左眼戴着眼罩。三角步走到桌前单膝跪地。

    “禀报千夫长,我的百人队在冀州被三县合兵剿灭,只有我一人逃脱。劫来的金银物资全部丢失。属下办事不利,请千夫长责罚。”

    刀疤脸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之后,把酒杯狠狠砸在三角眼的脸上。银质的酒杯分量很重,一下子就把三角眼的脸砸破。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可就算这样,三角眼依然是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千夫长,华理木那一队人被剿灭是小,影响了狼主的计划事大。我们应该早做撤离的决定。按照狼主的计划,我们应该提前施行第二步计划。”独眼龙沉声对刀疤脸说。

    “嗯,小心为上。所有劫来的金银物资都交给狼主了吗?”刀疤脸问。

    “昨天已经送走了。由于数量巨大只能分批运送。到昨天刚刚运完。”独眼龙答。

    “华理木,我再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领人去实施第二步计划。这次一定要小心,如果你的人包括你自己沾上了病,立刻杀了。还有,那个杀了我一百勇士的人是谁?住在何处?”

    “经属下多方打探才知道,剿灭我百人队的是冀州苍山县卧牛镇团练,他们的头叫做牛天赐,今年十二岁。”三角眼低着头说。

    “华理木,你真是越活越窝囊了。你还是那个纵横草原的勇士吗?一个团练就算十倍于你,你也不应该被他们击败。更何况他们的首领居然还是个孩子。难道说,你连一个吃奶的孩子都不如吗?华理木,你去执行计划吧。我会把所有人都召集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死,我再给你个报仇雪耻的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能取胜,你就不要回到草原了,就和你那一百兄弟留在这里吧。”

    “多谢千夫长,华理木一定让你满意。我要用牛天赐的人头来证明我是天狼的子孙,草原上的无敌勇士。”

    “吹牛谁不会,到时候看你的了。卧牛镇,就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传我命令,各队向我靠拢。我们准备撤离,走之前我们要告诉大燕的皇帝,我们戎部是不好惹的。我们的目标卧牛镇,杀光、烧光、抢光。这次所有缴获都是勇士们自己的。”

    嗷嗷嗷嗷,随着刀疤脸的话音落地,山洞里所有人拔出长刀,嗷嗷的喊叫着,像极了一群闻见血腥味儿的饿狼。

    大燕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尽管在肃正帝当政期间天灾不断,远东动荡不安,战乱不止,但在中原腹地百姓的生活还是比较安定的。毕竟强盛的几百年,民间百姓家中还是有一定底蕴的。可是就如同再辉煌的建筑背后也必然有阴影一样,乞丐在大燕各地还是普遍存在的。在一所破旧的城隍庙里,几十个乞丐缩在一起靠着一小堆火取暖。现在虽然是夏季,可是连绵的雨浇在身上也是不舒服的。况且,人淋了雨也容易生病,所以这些乞丐就生起了一小堆火。

    噗通噗通,连着几只死羊死鸡扔进来。一天没吃东西的乞丐们看着地上的死鸡死羊,喉头不住的滚动。他们看见庙门外一匹马上骑着一个浑身裹得严严的黑衣人,那些死鸡死羊就是他扔进来的。

    “吃吧。”黑衣人就说了这两个字,便催马离去。乞丐们一拥而上,扒皮的扒皮,找锅的找锅。有个别饿极了的,撕下一条生肉就扔进嘴里吃的有滋有味。

    这种场景在大燕各地不断的上演着,而且在有些城里,还发现那些穷人聚集地方的水井里,被人扔进了死猫死老鼠等东西。百姓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捞起水里的东西随手扔在路边,而那些流浪的野狗啥的,一见有吃的就跑过来一口叼起来跑到远处去吃。而那些没被叼走的,就留在地上慢慢腐烂,引来了成群的苍蝇。这些苍蝇在这些腐烂物上停留之后,又往往会飞到各家各户当中。

    三角眼又回到了山中,独自一人在一个山洞里待了三天。直到没出现一点发热和腹泻的迹象之后,这才换上干净衣服走进山洞深处。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一百多人,如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

    刀疤脸看着三角眼说:“华理木,你的命真硬。看来天狼神没有放弃你,也要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好吧,这个机会是你的了。我再告诉你,卧牛镇非常富有,比大燕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要富有。那个万通钱庄的总号就在卧牛镇,想必银库中会有数不清的金银,一定比你丢掉的多得多。那里还有数不清的商铺和女人,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你的仇人。有那个玷污了你勇士名誉的人。去吧,用你的弯刀洗刷你的耻辱吧,由你来打头阵。来,我跟你说说我们的计划。”

    随着刀疤脸的命令,周围几个山洞里传出打磨刀箭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狂暴的吵闹声和猥亵的笑声。

    肃正十八年夏,肃正帝龙延嗣下旨取消远东各部到辽东经商的特许。这一次连到天狼城经商的资格也一并被取消,而且恢复禁止远东各部越过红石山放牧,甚至连靠近红石山十里范围都不允许的旧制。这就是所谓的:“匹马不过红石山”。

    随后龙延嗣派遣龙骧左卫出征远东平乱。授龙骧左卫大将军拓拔鸿烈为远东道行军大总管,远东诸路兵马大都督。特准拓拔鸿烈沿途征招各地折冲府府兵,共计十万大军开赴远东平乱。拓拔鸿烈领旨拜将之后,率领龙骧左卫三万大军于半月后从奉天大营誓师出征。

    要说出征远东根本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只需派遣北方军团任何一军就足以担此大任。而且北方军团离远东较近,有长期和远东蛮族作战的经验。无论从兵马调配,还是战力对比上,都有着巨大的优势,用北方军团平定远东叛乱就好像以巨石砸磊卵一般。但是肃正帝就是放着现成的百战雄狮不用,非要从十六卫中调兵遣将,劳师袭远,原因在于他对北方军团不放心。尽管现在北方军团的统帅燕承宇被搁置,但是北方军团上下齐心,联合抵制肃正帝派来的新任统帅。而朝中有资格担任北方军团统帅的人,大多数都是当初反对肃正帝登基的人。而少数有资格的中间派,又不愿意碰这个烫手山芋。无奈之下,肃正帝只好暂时不设置统帅一职,将北方军团的指挥权收归自己手中。

    这也不算错,大燕皇帝是全军最高统帅,担任北方军团统帅自然是可以的。可是这样一来,北方军团就连发动百人规模的军事行动,都需要先向兵部报备、经过皇帝批准,主动权和临机处置的效率大大降低。而且,北方军团的装备和人员交替也排在了其他各卫之后,这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北方军团每年都有大批老兵退役,但是新兵得不到及时补充,为了不至于太影响战力,如今的北方军团只好延长老兵退役的时间。这样一来,北方军团的将士们对肃正帝怨声载道,对李克之流恨得牙根痒痒。

    为此,肃正帝在李克的建议下向北方军团派去了监军。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在历史上北方军团自建军之日起就有好几位监军。例如圣祖仁皇帝龙兴云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北方军团的监军,而此后几百年北方军团的监军大多是由历代太子或是燕王担任。可是这位肃正帝派来的监军简直让人无法接受。这位监军名叫高赞,没错,就是当初把卓玉娇逼到断崖上的那位太监。由此肃正帝开创了大燕宦官监军的先河。这样一来北方军团将士们的怒气更盛,这支所向无敌的虎狼之师怎么能够容忍一个没卵子的太监骑在自己头上,因此高赞的监军生涯并不好过。自到了北方军团之后,基本上没人搭理他。

    高赞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好在他够聪明,没有急着抢班夺权,而是上疏肃正帝把雪狼卫新任副统领吴鸿,调到自己身边保驾之后,他这才能好好睡个踏实觉。高赞暗中埋怨自己的哥哥高平,给自己弄了个这么倒霉的差事。这不是把他扔到火里面烤吗?埋怨归埋怨,既然来了就先忍着呗。反正也没人搭理他,高赞乐得清静。

第四十一章 刀疤脸的诡计

    中午时分,阜陵县城正门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做买卖的,进出城的,在护城河边纳凉的大有人在。就在大家悠哉悠哉的享受着宁静的时候,从远处官道上风驰电掣一般跑来一百多黑衣骑士。他们跑近城门的时候也不减速,齐齐呐喊一声抽出长刀,对准行人和路旁的商户大开杀戒。铁骑奔腾、刀光如电。霎那间人头滚滚,血光冲天。人们惊叫着一窝蜂似的涌进城门,城头上的守军一见立刻敲响警钟。待在城楼里的军士们拎着武器冲上城墙,弯弓搭箭对着黑衣骑士就射。这时候城门口被百姓们挤的水泄不通,赶本关不上城门。守门的军兵着急的疏导着百姓,可是黑衣骑士的马队已经尾随着百姓们杀上来了。

    城头的箭雨暂时阻挡住了黑衣骑士的杀戮。黑衣骑士们绕着城墙策马狂奔。奔跑中弯弓搭箭,一只只狼牙箭准确的命中守城的军兵。军兵们惨叫着一个个从城墙上栽下来,不是摔到城墙根,就是掉进护城河中。

    阜陵县尉领着几十个骑兵从北门杀出城来,追杀黑衣骑士。不想只一个交锋,就被杀得精光。阜陵县尉也被这帮黑衣骑士的老大一刀砍下脑袋。但是阜陵县尉的死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趁这个机会,守门的军兵总算是把城门关上了。

    阜陵县令苗有道,来到城墙上仔细打量,只见这帮黑衣骑士个个凶悍异常,胯下骏马也都是膘肥体壮。苗有道在两个军兵的保护下,站在城楼上大声呼喊:“贼人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屠杀我县百姓。罪无可恕。你等若不退走,片刻之间我大燕虎贲即到。到时候杀得你们片甲不留,我看你们还敢嚣张。”

    黑衣骑士中缓缓走出一骑,马上之人是个独眼龙。只见独眼龙弯弓搭箭一箭射来,苗有道迅速低头蹲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护着苗有道的一个军兵,被独眼龙的狼牙箭射穿面门,喷着鲜血倒在地上。

    “刚才那个说话的县官听着。爷们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江湖人称黑旋风。今天到你这来不为别的。只要你把府库中的金银物资交给我,再打开城门让爷们进城快活。爷们玩得高兴杀得痛快之后,自然就会放过你。行不行赶紧回话,一柱香的时间,不回话就攻城。”

    苗有道心中大怒,在大燕腹地何时出现了这么嚣张的匪徒。决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真要是放他们进来,还不得把阜陵县城中的人杀个干净呀。

    “大胆贼人,少要罗嗦,本县今日和你们拼了。”苗有道话音一落,那帮黑衣人立刻纵马飞奔,绕着城墙不停的射箭。贼人箭法奇准,一圈下来,守城的军兵下饺子一样噗通通掉到城下。不得已苗有道只得调集满城青壮和一些退役老兵前来协助守城,同时,苗有道还派信使出城去求援。他哪里知道四个方向上的的信使,除了去苍山县的之外,剩下三路都被黑衣骑士半路截杀。

    就这样,苗有道与阜陵县满城军民,一边和黑衣骑士对抗着,一边等待援兵的到来。黑衣骑士见城墙上的人都不敢露头了,也停下来。留下几队人马继续监视,其他的都退出弓箭射程之外休息打尖。苗有道一见这个情形,心中有些奇怪。按说劫匪应该尽快攻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耗着。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大军?不对,他们一定是在等着什么,等他们的援军吗?一定是的。想到这里苗有道立刻组织青壮们分批休息吃饭,准备迎接劫匪们的进攻。

    卧牛镇山神庙前的广场上,牛天赐正在组织团练兵们训练。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离得老远就喊:“天赐,我是你钱叔。劫匪围攻阜陵县,阜陵县县尉战死,阜陵县情况危急。县尊有令,令你率领卧牛镇团练随我一起去解救阜陵县之危。”

    “擂鼓聚集。”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分散在四处的团练兵们迅速披盔戴甲,全副武装的聚集到牛天赐面前。

    “众家兄弟,阜陵县被劫匪围困,情况紧急。我等受县尊之命,前去解围。此战凶险,家中独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兄长出列。”

    没一个人出列,天赐刚要重复刚才的话。何尚开口说到:“校尉大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等皆愿追随校尉大人一战。”

    “我等皆愿追随校尉大人一战。”

    “情况紧急,我就不多说了。诸君今日随我一战,我卧牛镇团练威名定将传遍天下,万胜,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八百卧牛镇团练整齐队伍,士气昂扬的开出卧牛镇。三百编余立刻接手了卧牛镇防务。镇中百姓扶老携幼,夹道相送。欢呼声喝彩声直冲霄汉。

    牛天赐带着风狂和一百骑兵一马当先离开卧牛镇。何尚率领步军紧随其后。当大队人马来到青龙桥的时候,和苍山县的一百骑兵汇合。就在大队人马顺着官道迅速开进的时候。突然,牛天赐勒住赤炎,来到钱松面前问到:“钱叔,阜陵县还派人到别处求援了吗?”

    “派了,四个方向都派了。”

    “那个送信的人在吗?我有话要问。”

    信使来到牛天赐面前,牛天赐仔细的问了阜陵县被袭的全过程之后,眉头紧锁。他感觉不对,一是对方人数太少,根本不可能攻进阜陵县城。对方先前偷袭不成,就应该立刻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纠缠不休。

    对方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针对援兵,打算围点打援。可这不是劫匪应有的做派。按照刚才信使的描述,这帮人十有**就是那些蛮族骑兵。那么跟蛮族骑兵有仇的就只有自己和卧牛镇团练了,难道说蛮族骑兵要对付的是我牛天赐?可是即便杀了我牛天赐,蛮族骑兵又能得到什么呢?不对,他们的目标一定不在我一个人身上。应该说蛮族骑兵有两个目的,一是自己,二是卧牛镇。所用的方法无外乎是围点打援,调虎离山。围点打援针对自己和团练,调虎离山针对的是卧牛镇。不管是哪种都必须做好防范。

    想到这里天赐把何尚叫到跟前吩咐到:“何叔,一会儿你带领步军缓步前进,两个时辰之后,绕道回卧牛镇。回去之后,紧闭城门,加强巡视,增派暗哨。再通知各家不要惊慌,今夜可能会有劫匪来袭。从现在开始卧牛镇团练指挥权交给你,我率骑兵去救援阜陵县,杀退敌人之后就回来。何叔小心。”

    “家主也要小心,遇事千万要冷静。卧牛镇就交给老何,有老何三寸气在,就决不让劫匪得逞。”

    说完之后牛天赐领着两百骑兵快速向阜陵县而去,何尚率领步军缓缓开进。团练兵们不知道咋回事,但平时训练的效果在这时显现出来。尽管有疑惑,但是团练兵们还是按照何尚的命令行事。大队人马走出很远之后,从路边的树林里跑出两个黑衣人,他们来到官道上仔细查看了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后,迅速跑回树林里,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离卧牛镇十余里的山中密林里,刀疤脸正攀在一棵树上,用一只千里眼观察卧牛镇。他手中的千里眼很是珍贵,在大燕只装备队正以上的军官。刀疤脸手里这只还是他在远东时,杀了一个燕军军官之后得来的。这可是个好东西,离的这么远,卧牛镇的情况都能看清楚。虽说不是很仔细,但是大体情况还是能够看清楚的。卧牛镇大队人马离开的情况也被他看到了。

    “千夫长,那些兵都离开卧牛镇了,还有二百骑兵。”两个黑衣人来到树下禀报。

    “嗯,果真是全体出动啊。大燕的团练没啥好怕的,他们一出动,卧牛镇就剩下女人和孩子了,这真是一块肥肉啊。临走之前还有这等好事,不枉我这么用心的设计一番。去把华理木叫来。”

    刀疤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三角眼华理木说:“如今的卧牛镇就像是一个解开了腰带的美女在等着你,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杀光、烧光、抢光。”三角眼恶狠狠的说。

    “嗯,夜半三更,不留活口,去准备吧。”

    三角眼回身去招呼部下,只见山坳里密林中,黑压压一片得有五百多人马。三角眼点齐两百人,带着他们悄悄的向着卧牛镇摸过去。他们在距离卧牛镇五里远的一处山坳里停下来,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牛天赐猜的不错,刀疤脸的确使用了计策,这一计就叫做调虎离山。阜陵县和苍山县离的很近,而且刀疤脸知道阜陵县令和苍山县令私交很好,不会见死不救。苍山县令接到求援信后一定会派兵救援,兵从哪里派?自然是卧牛镇团练喽。围攻阜陵县的那一路人马只是个诱饵,刀疤脸相信凭独眼龙他们的战力,牛天赐兵带的少了不管用。带的多了也堵不住独眼龙他们,等到独眼龙引着牛天赐他们回到卧牛镇的时候。那些团练兵别说打仗,累都累死了,还不是任他宰割。再说那时候卧牛镇早已经被自己杀得干干净净,烧成一片废墟了。一个小小的牛天赐还能有啥本事,等着死吧。想到这里,刀疤脸看了一眼已经西沉的太阳,随后他挥挥手,身后大群的蛮族骑兵如同一头头发现猎物的饿狼,快速的向着卧牛镇摸去。

第四十二章 匹马单枪杀蛮骑

    镜头返回到官道上,牛天赐打马飞奔。胯下的赤炎已经长的比一般的马高出一头,奔跑起来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这还是在牛天赐控制马速的情况下,若是不控制马速,那两百骑兵早就给甩没影了。

    天赐一面飞奔一面放开意识,仔细探察周围的动静。好在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敌人的踪迹。可越是这样,天赐就越担心卧牛镇的安危。当他远远看见阜陵县城的时候,看着城外那些黑衣骑士的样子,他就越加肯定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就是卧牛镇。

    “钱叔,领着你的人赶紧回卧牛镇,顺便派人向刺史和马将军求援。蛮骑的目标是卧牛镇,快去。”

    “天赐,你要小心啊。”钱松知道此刻不是讲感情的时候,叮嘱天赐一句之后,领着一百骑兵转身顺原路返回,同时派人去冀州刺史和折冲都尉马志举求援。

    牛天赐领着一百骑兵聚集在一处高坡上,手中马槊指着那帮黑衣人大声吩咐到:“众家兄弟,我们的对面是蛮族骑兵,他们屠杀我同袍百姓,视我大燕中原如放马之地。我等岂能容他们嚣张。今日正是我等放马一战,建立功勋的时刻。燕军威武,大燕万胜,杀。”

    牛天赐一马当先,冲向蛮骑。他身后一百骑兵在风狂的带领下,呐喊着燕军威武,大燕万胜的战号,催马狂奔。一百骑兵在风狂的号令下,纷纷弯弓搭箭,随时听候发射的命令。

    独眼龙早就发现牛天赐他们,他哈哈大笑说:“牛天赐上当啦,狗官,今天饶你不死。等爷马踏中原的时候再来取你狗头。勇士们,杀呀。”

    一百多黑衣蛮骑汇聚成一道铁流,齐刷刷扔掉手中长刀,拔出一把把雪亮的弯刀叼在嘴上。一只只狼牙箭搭在弯弓上,快速的冲向牛天赐的骑兵。

    城墙上的苗有道这才看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人,他焦急的跺着脚高喊:“天赐,他们是蛮族骑兵,我们上当啦。你快走,快回卧牛镇去。快走哇,快走哇。”

    嗖,砰。一只三棱透甲锥流星一般的射向黑衣蛮骑,透甲锥带着呼啸的声音撞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蛮骑的胸口上。那个蛮骑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透甲锥带的从马上倒飞出去,接连撞倒数人之后,去势不竭,砰的一声连人带箭扎在城墙上。那个蛮骑只来得及抬抬手,就脑袋一歪吐血而亡。

    砰砰,接连两箭,又有两个蛮骑被钉到城墙上。牛天赐顺手把穿山重弓放进空间,平端马槊极速的杀向蛮骑。说时迟那时快,赤炎的速度是极快的,眨眼的功夫已经冲进蛮骑队形中。而此时风狂那一百骑兵还在拼命地打马飞奔。

    牛天赐太快了,快到了让蛮骑把手中的狼牙箭射出去的功夫都没有。当牛天赐冲进蛮骑队伍中的时候,手中马槊劈、挑、抽、扫、崩,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真个是人如虎、马如龙、枪如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人喊马嘶,惨叫不断。城墙上的苗有道看的目瞪口呆,什么叫虎入羊群,这就是。只见城下黑衣蛮骑中的牛天赐纵横裨阖,杀气冲天,犹如一把钢鞭抽打在黑衣蛮骑身上,黑衣蛮骑人仰马翻,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的不下十余人。

    由于牛天赐的冲杀打乱了蛮骑的进攻节奏,还没等他们缓过气来,一阵箭雨劈头盖脸的飞过来,仓促之间,许多蛮骑中箭落地。当时就咽气的还好,那些一时还没咽气的,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纷乱的马蹄踩成肉酱。

    “好好,杀得好。天赐,好样的。开城门,所有人随本官一起杀敌。”苗有道一声令下,所有青壮军兵呐喊着跟着苗有道冲出城门,杀向蛮骑。

    蛮骑被打懵了,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马下。独眼龙刚要组织撤退,从他身后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吓得亡魂皆冒。豹骑军,怎么会是豹骑军呢?他们不应该在镇北城吗。这仗没法打了,跑吧。独眼龙顾不得招呼其他人,转身催马就跑,可是他早就被牛天赐盯上了。天赐一见独眼龙要跑,大槊横扫震飞面前的几个蛮骑。大喝一声:“贼首哪里跑,留下人头再走。”说完拍马轮枪直追独眼龙。

    独眼龙是慌不择路,也没看看方向,他只知道要离这个叫牛天赐的变态越远越好。独眼龙匆忙间迎着豹骑军跑了过去,当他发现的时候想要拨马改变方向时已经晚了。此刻牛天赐已经追到了他身后。

    “贼首拿命来。”噗哧一声,锋利的马槊贯穿独眼龙的后背,雪亮的枪尖从胸前穿出。独眼龙惨叫一声,双手握住枪尖似乎想从身体里拔出来。但那绝对是妄想,因为此时牛天赐已经将他挑在枪上。牛天赐立马高坡之上,单手持枪,枪上还串着一个两脚乱踢的大活人。那样子就像一尊战神降临在人间。

    剩余的蛮骑一见自己的首领都让人给挑了,全都吓得无心再战,想要逃跑却发现已经被骑兵和老百姓们包围了。蛮骑失去了速度优势,战力大减。此时牛天赐大喝一声:“弃械跪地者免死,否则,杀无赦。”

    “弃械跪地者免死,否则杀无赦。”众人跟着齐声呐喊。剩下那几个蛮骑眼见逃生无望,纷纷横刀自刎,尸身栽落马下。

    “万胜,万胜……”战士们和百姓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天赐快走,卧牛镇有危险,这里交给我,你快回去,快去。”苗有道挥舞着宝剑冲天赐高喊。

    “兄弟们,我们的家正在遭受蛮骑的进攻,我们的亲人正盼着我们回去。兄弟们跟我走,去杀光他们。”

    骑兵们翻身上马,呐喊着追随牛天赐而去。

    “前面那位少年英豪是谁?本将庄大富有话问你。”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某家苍山牛天赐,后会有期。”牛天赐顾不得多说细看,简单的回了这么一句,就跑的无影无踪。

    催吗而至的一位中年将军看着远去的牛天赐说:“好少年,好武艺,好气魄。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弄到我们豹骑军来。”

    苗有道来到这位将军面前说:“将军可是豹骑军大统领庄大富将军。在下阜陵县县令苗有道有礼了,多谢将军及时来援之恩。”

    “哦,原来是苗明府,本将失敬。明府不要羞臊本将了,我这刚到你们就打完了,本将哪里有什么功劳。倒是方才那个少年让本将很是欣赏。”

    “哎呀,将军不说,本官险些忘了。将军,这帮蛮骑攻击本县只是个计策,他们的大队人马定是在攻打苍山县卧牛镇。还请将军前去救援呐。”

    “什么?还有大队蛮骑,那不多说了。众将士听令,目标卧牛镇,杀光蛮骑解救百姓,出发。”

    庄大富跃上马背领着人马直奔卧牛镇而去。看着他们走远了,苗有道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着牛天赐能够及时赶回去,祈祷着豹骑军能够一举歼灭蛮骑,祈祷着卧牛镇的乡亲们能够逃过这一劫。

第四十三章 血火卧牛镇

    夜幕笼罩中的卧牛镇静悄悄的。高大的城门已经紧紧的关闭,城楼上只有几盏灯笼随风飘动,洒下一片昏黄的光芒。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城墙下的阴影里,一群黑衣人隐藏在那里。当更夫走过去之后,啪嗒一声,一个飞爪扔到了城墙上,随后被拉动着倒退回去,咔的一声固定在垛口上。飞爪上的绳子紧绷起来,只一会儿就有一个蒙着脸的人头出现在垛口上方。那人左右观察一番,发现没人,这才敏捷的翻身跳到城墙上,回过身来把一个个黑衣人拽到城墙上。

    没用多大功夫,这五六个黑衣人悄悄拽出弯刀,顺着马道快速跑向城门。门外的三角眼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只听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那是被人捂住嘴割断脖子之后发出的微弱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三角眼心中狂喜,看来那几个兄弟很顺利。他一挥手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蛮骑纷纷上马亮出弯刀,一双双嗜血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城楼上一支火把晃了三晃,随后城门吱呀呀的被缓缓打开。三角眼翻身上马,弯刀一指城门大喊一声:“勇士们,烧光、杀光、抢光。跟着我杀呀。”说完催马冲进城门。他身后大批的蛮骑手舞弯刀,嘴里嗷嗷嚎叫着,跟着三角眼杀进城门。

    跟在后面的刀疤脸乐得直拍肚子。

    “哈哈哈,好样的。勇士们冲啊。”

    蛮骑潮水般涌向城门,一时间城门里外人挨人人挤人,乱成一片。三角眼很郁闷,谁想得到这样一个镇子居然还修了座瓮城。瓮城一般是修建在主门之后,像一个大口袋,又像是一只口小肚大的酒翁,所以叫瓮城。这是一种防御措施,防备的就是敌人的偷袭,进入瓮城的敌人就像被聚集在一起的王八,插翅难逃,所以这一招又叫瓮中捉鳖。

    三角眼被眼前的瓮城城门阻挡,没办法了,只得偷袭改强攻。三角眼叫来几个力气大的蛮骑,挥舞着狼牙棒狠狠的砸着城门。就在这时城墙之上灯火通明,一支支利箭指着瓮城中的蛮骑。

    “不好中计了,后退。”刀疤脸迅速指挥蛮骑后撤。可就在这时候,从城墙上扔下一个个呲呲冒着烟的黑球。

    “霹雳弹,快撤快撤。”刀疤脸的声音都走调了。长期和燕军作战的他咋会不知道霹雳弹的厉害。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城门口立刻被清空了一片。辛亏刀疤脸下令后撤比较及时,三百多蛮骑免于被炸死的命运。可是陷入瓮城里的三角眼他们却没那么好命。

    “格杀勿论,射。”何尚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发。嗖嗖嗖,噗噗噗。不用瞄准,随便一射就能命中。翁城里惨叫连连,血腥气冲天而起,城墙上很多新兵都被熏的吐了出来。

    刀疤脸一刀砍到一棵小树,随后弯刀直指城门,大喝一声:“放箭,攻城。”

    城上城下箭如雨发,守城的团练兵也逐渐出现了伤亡。他们虽然勇气可嘉,但毕竟成军日短,面对如此凶悍的敌人免不了顾此失彼,要不是有老兵们顶着,怕是用不了多久城墙就会失守。

    蛮骑临时砍伐树木制成云梯,几个人呐喊着抬着冲到城墙下竖好云梯,蛮骑一个个叼着弯刀,手脚并用快速的向城墙上爬去。由于蛮骑射手的压制,团练兵们一面躲避狼牙箭,一面挥刀和爬上来的蛮骑战斗。老兵们瞅准机会,把霹雳弹扔到城墙下。轰轰轰,一架架云梯被炸断,云梯上的蛮骑惨叫着摔到城下。个别新兵经验不足,兴奋地站起来欢呼,却被迎面射来的狼牙箭命中,惨叫着倒在血泊里。

    战场是最好的训练场,面对着惨烈的搏杀,新兵们迅速成长起来。平时近似严酷的训练效果,也在这一刻显现出来。新兵们自发的三个一组组成小队,互相掩护着和冲上来的蛮骑拼杀。战事进入了胶着状态,蛮骑一时半会儿攻不上城墙,但是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凶性。他们在刀疤脸的指挥下,一**不间断的发起强攻,城墙上的压力陡增。

    何尚不停地挥舞着长刀,卧牛镇军工特制的长刀现在都已经变成了锯条。他杀的人太多了,可是蛮骑仍然一**涌上来。他们一个个就像发了疯的饿狼,临死还要死死的咬你一口。何尚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可是他连包扎伤口的功夫都没有。有几处城墙上的新兵已经支持不住了。何尚亲眼看见,一个老兵为保护新兵被几把弯刀同时砍在身上。那是那段城墙上最后一个老兵和最后一个新兵。那个新兵在哭,可是他面对这几个狞笑着的蛮骑没有后退,而是抱起一个霹雳弹,迅速点燃之后,冲向那几个蛮骑。“娘~~~~~~,爹~~~~~~。”这是那个新兵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

    轰,新兵和那一个蛮骑一起飞上了半空。断肢碎肉横飞,那一段城墙被暂时清空了。何尚流出了眼泪,牛小林是那个新兵的名字,何尚可以叫出每一个倒在城墙上的人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持到天赐回来,又有多少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但是他知道,不管怎样,这样的战斗不会停止,而且在今后会越来越多。努力强大起来吧,孩子们,总有一天你们的声音会令所有的敌人颤抖,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今天的胜利而自豪,现在让我们一起战斗吧。杀,何尚怒吼着杀向涌上来的蛮骑。

    有人说一块马蹄铁摔倒了一匹马,摔倒了一匹马死了一个将军,死了一个将军输掉一场战争,输掉一场战争灭亡了一个国家。有时候一件小事或者一个人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三角眼就是这样的人。他还没死,因为他躲在瓮城的城门洞里。此时的三角眼已经失去了理智,粗壮的狼牙棒已经被他砸断了三只。可是他仍然不停的轮着狼牙棒一下下的砸着城门。他的手上肩膀上全是鲜血,他的身边全是蛮骑的死尸。可是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发疯似的一下下砸着城门。城门在不停的颤抖,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的门轴全部断裂,城门整个倒向城里,出现在三角眼面前的是宽阔的街道,和一排排手拿长枪的团练兵。

    “杀~~~~~。”三角眼已经疯了,他抡着狼牙棒杀向团练兵。还没容他靠近,十几支长枪一齐扎过来,把他扎成了蜂窝。

    “城门开啦,勇士们前进,狼骑突击。”刀疤脸敏锐的抓住这个战机,率剩下的一百多人的预备队一下子投进了战斗。铁骑奔腾,弯刀霍霍,阻挡在街道上的团练兵们,虽然死战不退,但没有塔盾的帮助,终究抵挡不住战马的冲击。防线终于被突破了,团练兵们亡命的拼杀着,因为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刀疤脸纵马抡刀,所过之处血花飞溅。他第一个突破了防线,刀疤脸狞笑着挥刀砍向一个倒地的新兵,可就在这时一杆长枪直奔他的咽喉刺来。刀疤脸横刀抵挡,躲过这一枪之后,刀疤脸才看清眼前居然是一个身穿皮甲的漂亮女孩子。那女孩子身旁还有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正用一把弩指着自己。

    “哈哈哈哈,卧牛镇没人了吧,就剩俩小孩。不过小美人,我不会杀你,会好好干你,哈哈哈哈。”

    嘣,嗤,一支弩箭快似流星一闪而至。刀疤脸赶紧躲闪,饶是如此肩上也挨了一箭。剧痛催发了刀疤脸的凶残本性,他催马抡刀杀向俩孩子。

    书中暗表这俩孩子一个是袁媛,一个是周孝贤。俩人本来是和家人一起躲在书院中的,可是十分担心何尚他们,于是偷偷跑出来。结果刚到城门这里就看见刀疤脸在砍杀新兵们。袁媛未及多想纵身就是一枪。周孝贤武功很差,只能在一边用弩箭偷袭。

    刀疤脸力大刀沉,只几个回合,袁媛就两臂发麻。幸好她有神龙诀帮助,否则手中的长枪早就被磕飞了。

    刀疤脸经验丰富,看出袁媛虽然功夫不错,但实战能力实在不敢恭维,而那个端着弩的小孩,又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刀疤脸就追着袁媛缠斗。这一来袁媛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弯刀砍中。袁媛慌了,越慌越放不开手脚,一个不察被刀疤脸攥住长枪,一脚踹的飞了出去。

    “姐姐,啊~~~~,我要杀了你。”周孝贤怒吼着捡起一把长枪杀向刀疤脸。周孝贤状若疯虎,一枪紧似一枪,冲着刀疤脸就扎。可是他平常不练武功,这一枪枪的看似厉害,实际毫无章法和杀伤力。刀疤脸根本没把他当回事,随意抵挡几下之后,弯刀一扫磕飞长枪。又是一脚把周孝贤踢飞。周孝贤被踢的口吐鲜血,狠狠撞在墙上,又被反弹回来,摔在地上。周孝贤挣扎着爬向袁媛。

    “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刀疤脸又是一脚,周孝贤被踹的飞出去老远,再也挣扎不起来了。刀疤脸狞笑着走向在地上挣扎的袁媛,弯刀举过头顶说了句:“小美人儿,可惜了,去死吧。”弯刀闪着寒光向袁媛的脖颈砍去。

第四十四章 生子当如牛天赐

    匹练般的刀光直奔袁媛的脖颈而去,袁媛此时已经无力躲避。远处的周孝贤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弯刀砍向袁媛。周孝贤挣扎着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喊着:“姐姐~~~~,嫂子~~~~~~。”

    袁媛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她的心中默默地呼唤着:“天赐哥,媛儿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了。天赐哥,媛儿好想你。”两行清泪顺着媛儿的脸颊流下来。

    当,一声巨响。一杆长枪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崩开了劈下来的弯刀。刀疤脸迅速收刀后退,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这女子舞动长枪,几招逼退刀疤脸之后,把一个玉瓶扔给袁媛。

    “师傅----。”袁媛惊喜地叫着那个女子。

    “楚姨?”周孝贤吃惊的看着和刀疤脸战在一处的楚如玉。周孝贤的印象里楚姨一直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没想到她却有这么高明的武功。周孝贤奋力爬向袁媛,他从玉瓶中倒出一粒散发着芳香的药丸塞进袁媛嘴里之后,奋力把袁媛拖到一边。做完这些之后,周孝贤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袁媛身边。

    刀疤脸和楚如玉打得正激烈。他发现这个女子枪法纯熟,临敌经验老到。刀疤脸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和楚如玉对战。楚如玉武功高强,招式精妙。但是毕竟是个女子,力量上跟刀疤脸不在一个层次。刀疤脸体格彪悍,力大刀沉,又是凶悍无比。逐渐的占了上风,楚如玉只是依靠敏捷的身法,凭借精妙的招式和刀疤脸堪堪打成平手。刀疤脸得寸进尺,一把弯刀舞动如风,刀光如同一轮圆月。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步步紧逼。楚如玉步步后退,被逼的快要靠到城墙上了。

    “嘿嘿,你比刚才那个小美人儿强多了,不过依然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赶紧住手吧,爷会好好疼你的,保你快活逍遥,怎么样啊?美人。只要你从了爷,爷就饶了那俩小崽子。”

    楚如玉知道这是刀疤脸在扰乱她的注意力,所以也没搭理他,全神贯注的和刀疤脸拼杀。刀疤脸一看这招不奏效,大吼一声,刀速猛然加快。乒乒乓乓,一阵刀枪碰撞之声后,楚如玉手中长枪断成两截。但是楚如玉已经没法后退了,因为她身后就是袁媛和周孝贤。

    楚如玉大喝一声,手中两截长枪向着刀疤脸电射而出。趁刀疤脸躲避的功夫,楚如玉抽出背后的长刀。纵身跃起刀如长虹、人似飞燕,扑向刀疤脸,用的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刀疤脸手忙脚乱的应对过几招之后,抓住机会开始反攻。楚如玉的长刀以快见长,刀疤脸的弯刀却是刚猛绝伦。所谓一力降百巧。刀疤脸也算是用刀的高手,片刻之间掌握了主动权。只见他弯刀越来越快,猛然大喝一声,弯刀带着呼啸声劈下来。楚如玉招式用老来不及回力,她只得双手拖刀,抵挡刀疤脸的弯刀。

    喀嚓一声,楚如玉手中长刀断成两截,要不是她退的快,只怕会和她手中长刀一样被砍成两半。刀疤脸得理不让人,步步紧逼,弯刀不离楚如玉的脖颈。楚如玉只得凭借灵活的身法躲避,但是这一来就毫无还手之力了。楚如玉拼命和刀疤脸周旋,她苦苦地支撑着,心中暗暗叫着:“辉儿,你快回来。娘要支持不住了。”

    当当当当,随着洪亮的钟声,无数的百姓们和书院的学子们从远处汇集而来。他们怒吼着冲过来,他们的手中拿着各种武器。有锄头、有菜刀,甚至还有拿着戒尺的。虽然他们手中的武器没有多少杀伤力,但是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冲过来,丝毫不畏惧已经杀红了眼的蛮骑们。

    牛大壮和春娘冲在最前面,白发苍苍的周如海和老族长牛山互相搀扶着。一人拎着一口宝剑,一人抡着一根木棒,随着人流跑过来。

    楚如玉心中着急,乡亲们勇气可嘉,但是就这样和杀人不眨眼的蛮骑拼命,死伤必定惨重。这些人当中不仅有卧牛镇的百姓,还有很多书院的学子。这些人可是牛天赐苦心培养的各类人才,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再说还有牛大壮夫妇,楚如玉绝对不能让这夫妇俩受到任何伤害。罢了,就当是还这对夫妇的救命之恩吧。想到这里,楚如玉掏出一颗霹雳弹,抽出拉线就向刀疤脸冲去。楚如玉这是打算和刀疤脸同归于尽。

    “楚姨不要,快闪开。”

    随着一声怒吼,一道影子快速的横在楚如玉和刀疤脸之间。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刀疤脸被逼的靠在城墙上。牛天赐在这个危急关头回来了。楚如玉心头一松,热泪止不住的流出眼眶。

    “楚姨,让乡亲们后退,这帮杂碎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牛天赐大声的说这,谁都可以看得出,牛天赐已经怒发冲冠了。

    万胜,万胜。城墙上传来欢呼的声音,骑兵们往来驰骋追杀着负隅顽抗的蛮骑。有个别蛮骑抽空向城门跑去,可是刚到城门口就被堵了回来。

    “哈哈,这回总算是被本将赶上了。将士们,杀光这帮狼崽子。豹骑军,突击。杀。”

    五百豹骑军在庄大富的率领下,排着密集的队形杀进城门。豹骑军是仅次于镇北军的强军,作战风格凶悍迅捷,猛如猎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挤在城门口的蛮骑杀得干干净净。豹骑军如狂风一般冲进城内。在他们身后,苍山县县尉钱松和冀州都尉马志举也率领着几百军兵杀进来。应该说他们出兵还是很及时,但是却被不到一百蛮骑堵在青龙桥上,若不是牛天赐和豹骑军回援及时,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呢。

    刀疤脸背靠城墙,紧紧握着弯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四周。他明白这回全完了,此刻他的部下连临死时的呻吟声都已经听不到了。刀疤脸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这里就是他的死地。

    “喀啦隆泰,多其慕慕克嗦……”刀疤脸闭上眼低声的祈祷着。

    “求你们的天狼神保佑你吗?告诉你没用的,血债要用血来偿。今天,你死定了。来吧,你我一战。”牛天赐用大槊指着刀疤脸说。

    “你就是牛天赐?好样的,你是个勇士。我们天狼的子孙,从没有懦夫,只有战死的狼骑,没有投降的狼骑。来吧,用我的头颅成就你的英雄之名吧。”

    “虽然我恨不得把你扒皮吃肉,但是我大燕男儿做事光明磊落,从不欺负弱小,趁人之危。我给你和我公平一战的机会。上马来战。”

    “好,大燕威武,牛天赐威武。”城上城下军民人等齐声喝彩。庄大富看着牛天赐,双眼烁烁放光。这个牛天赐太对自己的脾气了,必须弄进豹骑军来,庄大富打定了主意。

    刀疤脸纵身跃上自己的战马,弯刀一指牛天赐。杀,俩人同时大喝一声催马冲向对方。牛天赐马快枪更快,雪亮的枪尖,在真气催动下爆出耀眼光华。刀疤脸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枪,而是一座枪山。他拼命的舞动弯刀,试图阻挡扑面而来的枪山。

    哒哒哒,牛天赐的槊尖极速的旋转,大槊每一次和弯刀的碰撞都会让弯刀崩碎一块。当刀疤脸的弯刀碎成万朵寒星之后,刀疤脸眼睁睁的看着硕大马槊尖带着一道彩虹,似一头狰狞的恶龙灌进自己的胸口。

    没有疼痛,只有震惊和恐惧。刀疤脸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叫喊出声,赤炎人立而起,前蹄腾空狠狠的踩了下来。两只碗口大的马蹄,带着万钧之力踏在刀疤脸的胸口上。

    骨碎筋折声中,鲜血从刀疤脸的口中喷出。鲜血喷出老高之后,化作血雾洒得他一身一脸全是。刀疤脸圆睁二目直直的望着牛天赐,眼神中是恐怖和解脱。

    “万胜,万胜。牛天赐,牛天赐……”

    欢呼声此起彼伏,牛大壮和春娘拥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楚如玉看着眼前英姿勃发天赐,眼中满是欣慰。

    庄大富催马来到牛天赐跟前,狠狠的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子。

    “哈哈哈哈,牛天赐。好样的,真乃少年英雄也。本将看上你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本将的人了。哇哈哈哈。”

    说完之后,庄大富抓起牛天赐的一只手高喊:“牛天赐,牛天赐……”

    豹骑军的将士们长刀斜指苍穹大声的呼喊:“牛天赐,牛天赐……”

    卧牛镇的乡亲们骄傲极了,他们也扯开嗓子忘情的呼喊着牛天赐的名字。周如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好好。真个是生子当如牛天赐。”

    天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看见了楚如玉。刚才楚如玉和刀疤脸战斗的经过,那一招一式身法步态是如此的熟悉。

    “娘~~~~。”天赐禁不住叫出口来。

    “儿呀,娘在这呢。你没事吧?”春娘小跑着过来,刚才那个场面是属于牛天赐一个人的。作为母亲春娘为天赐感到骄傲,但却不愿干扰了儿子那一刻的荣光。此刻儿子在呼唤自己,春娘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跑了过去。春娘没注意到的是,在天赐呼唤娘亲的时候。楚如玉已经迈步向前了,只是楚如玉看到春娘跑向牛天赐之后,立刻止住了脚步。楚如玉感到了牛天赐深情的目光,她知道儿子已经知自己是谁了,儿子知道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她觉得这就足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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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之虎啸狼骑介绍:
带着前世记忆重生于豪门的燕辉,由于家族受到皇帝打压,在随母亲躲避追杀时,阴差阳错的成为一个 杀猪匠的儿子,改名换姓叫牛天赐。他有个心愿就是让他的亲人们永世安宁,不再有分离和悲伤 。他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有古墓空间和神龙诀,还有生死相随的好兄弟,更有一生挚爱的人。为了他们,为了更多和他们一样的人。燕辉走上了争霸天下 的 道路。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上演了一段热血传奇。铁骑之虎啸狼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骑之虎啸狼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骑之虎啸狼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