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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天元txt下载     天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鼓声处,乱

    青阳公子的驱仙鞭能够摧毁江风的灵魂,却不可能摧毁这自天地中有生灵出现后就逐渐出现的不知道凝聚了多少人的情绪和感悟的意念。它化为一个白色的光球,原本受那天风一吹,就要立刻恢复本来的无形无质的状态飘散于天地间,谁知道它却被江鱼抓在了手中――更加凑巧的就是,江鱼的自然之心让江鱼的身体通畅轻灵好似一个儿小小的天地,让这股意念误以为江鱼的身体就是它原本应该存在的天地,从而直接融入了江鱼的身体,彻底的融合,再也不会分开的融合!

    江鱼**数百次的濒于溃散,让这意念的全部玄妙都激发了开来。这意念本身不会有任何的力量,但是它能通过凝聚在它体内的无数生灵曾经有过的经验和感悟,提升江鱼的某些功能――比如说,他灵识的强度和灵敏度,比如说,他修炼的速度。

    迷迷糊糊中,江鱼开始了对天道的感悟,他已经开始了从地身境界向天身境界冲击的步伐。最后剩下的仙石被他从手镯中取出,强大的能量从仙石中被抽出,一道道晶莹的能量流注入江鱼的身体,他的心神被那一团白色光球发出的玄妙力量裹住,好似不断的再向天空飞升,飞升,飞升,一直飞到了极高极高的天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看到了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那一幕幕古怪的影像啊,让江鱼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疯了,否则眼前怎会出现这些场面?一幕幕上古神话传说中的场景,让江鱼是神魂飞荡,而最后的那一幕,更是让他惊骇不已――天地间悬挂着一副巨大的金色榜文,无数道灵光正往那榜文上飞射,那大地上遍地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血战后留下的累累尸骨,山丘河岳被那巨大的力量撕碎移位,大地上冒着一丝丝浓密的黑烟,那情景好生凄惨。

    一名手持金色长鞭的老者站在那榜文下,正在督促那些灵光尽快的飞进那道金色的榜文。恰这时,一名男子于那无数逃难的百姓中突兀的飞起,他长声怒啸道:“尔等封神,今日吾也‘封’神!”随后,一阵光影乱闪,好似天地都迸裂了一般,江鱼的神识受到极其沉重的撞击,直退入了识海中去。周身的剧痛让江鱼从那修炼状态中惊醒,他愕然发现那近千颗仙石已经被他吸成了粉末,正在朝天身境界突破的他突然失去了能量供应,功法反噬,他的身体有直接崩解的危险。

    幸好,那不死药的药力实在是神妙无方,任凭江鱼的体内如何翻江倒海的折腾,一道道清凉的气流转遍全身,所过之处那一片的舒坦,让江鱼在那无边的痛楚中勉强保持了清醒。望月宗的功法到了后期,肉身和元神虽然结为一体,肉身不毁则元神不灭,实在是强横到了极点。可是一旦肉身受损,则元神连带着受到损伤,那直接自灵魂深处涌出来的痛楚,会让人发疯。此刻江鱼的脸扭曲着,一条条肌肉一条条血管从那皮肤下暴突出来,骨节子也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巨响,皮肤碎裂,一道道鲜血喷了出来。

    地身,让身体拥有和大地一样强悍的防御力和无穷的力量,到了这个地步,肉身的力量已经无法用世俗间的标准来衡量,排山倒海、拳碎星辰,也只不过是轻松的事情。而从地身转化为天身,这是望月宗的诸多先辈中都极少有人能做到的事情。转化天身,不再需要任何外物奠基,需要的是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让身躯自成一体,几乎等同于开辟一个小型的世界。外界的能量是**控制那些天地规则的依仗,一旦失去了能量供应,规则在体内造反,就是**立刻消解的大祸。

    眼看江鱼的身体扭曲得不形,**几乎要当场瓦解的时候,新的一轮封印攻击再次降临,首先到来的,正是如今一道道已经转化为数十丈粗的强力雷霆。一道道天雷猛的轰在了江鱼的身上,强横的雷电力量就要撕碎江鱼的身躯,将他的存在彻底抹去。那可怕的电能在江鱼身体上跳动,溅起一道道数十里长的细细电芒,让江鱼的身体变得近乎半透明。

    雷电,也是天地能量的一种!江鱼体内刚刚感悟了天地雷霆的规则,他的肉身本能的将那无数道雷霆吸入了体内,化为一道道极其精纯没有丝毫杂质的能量。原本自然之心就能吸收天地间一切的能量为自己所用,无非因为江鱼以前的修为不够,层次太高的能量他无法承受而已。如今他已经到了地身突破到天身的界限,更是感悟了一丝雷霆的规则,吸纳雷霆中的力量,自然不再是什么问题!

    自然之心,原本就是和天地无比契合的一种存在,天生能沟通天地的规则。更何况,如今还有了那意念的集合体在江鱼体内引动江鱼感悟其中无数生灵曾经对这个天地的认知,这让江鱼更是如鱼得水,很快就化解了没有能量供应而功法反噬的危机。

    一道道雷霆,一道道狂风,一道道火焰,所有的攻击都被江鱼的身体吸收,转化为能量供应他的身体。这个封魔大阵的威力极大,引发的各项攻击也是益发强大,注入江鱼体内的能量更是强得离谱。江鱼的身体已经化为一团朦胧的光影,再也看不清他的**所在,他身上原本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渐渐的收敛,渐渐的他的身体已经和那黑漆漆的空间融合为一。

    天身的初等境界,终于成了。江鱼的肉身已经和天地的规则彻底的融合为一,如今若是他离开这个封印了他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阵,也不会再有被那飞升的规则强行吸入天庭的危险。他,可以拥有远超这个人间上限的力量,却自如的在人间行走。“就是这样罢,我,已经被封印了多少年?”手挥出,西王母传授的那一套神诀悄然发出,黑漆漆的空间冒出了一个可堪一人进入的门户,江鱼踏进了那闪动着微弱光芒的大门,轻而易举的‘穿越’了这个封印他的阵图。

    被封印的江鱼离开了阵势,那阵势强大的禁制力量失去了目标,禁制力量立刻反噬,数十件用来布阵的仙器被震成粉碎,昆仑山也很细微的稍微颤抖了一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江鱼,也已经出现在昆仑山脚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化为一片瓦砾场的昆仑行宫!

    如今的昆仑山,山体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那西王母的寝宫依然保持了完整,可是山上所有的药草都被掠夺性的挖掘一空,所有的林木都被打成粉碎,凡是可以被带走的东西都被抢得干干净净。当年江鱼想要挖掘的美玉甬道已经被破坏得干净,里面所有的玉髓都被取走,甚至那几座牌坊都不见了踪影。山下的大湖中,原本随处可见的巨大水兽水怪再也不见,一具具有如小山般的尸骨带着刺鼻的臭气沉在水底,水下当初闪亮的无数灵石、仙石,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一点儿稀稀落落的散布在那些水兽尸体的左近。

    这些昆仑山的水兽、怪鱼,都是年月深久快要成精的异兽,他们死后尸体可以数年不腐,从他们的尸体都开始发臭发烂了来看,他们被屠杀一空,被抢走了所有他们地盘上的天材地宝,这事情应该发生在数年前。

    “干干净净啊!一棵草都没给我留下!”江鱼呆呆的站在山脚,不敢置信的左看看、右看看,不错,昆仑山上一棵草都没留下来,曾经他挖掘了不少灵药的药圃里,就连泥土都被抢得干干净净,一个个大窟窿很是刺眼的袒露在那里。所有的,一切的,大到参天大树,小到那些宫殿中的一根牙签,只要是有点价值的东西,能够搬走抢走的东西都被弄走了。

    呆呆的看了半天,江鱼喃喃自语道:“妈的,这是,谁这么有种,敢来打劫西王母的行宫?娘的,果然是,有种!”呆了一阵,江鱼猛的冲进了下方的大湖中,顷刻间搜索了数千里的范围,结果不过找到了数百颗下品灵石以及十几颗下品仙石。他在水中翻找的时候,几头体形不大的水兽远远的看到了他的身影就立刻亡命逃跑,没有了一点儿当年江鱼次来的时候那种霸道的气焰。想想当年,是玄八龟和这些水兽谈了好一阵子,这些水中的霸主才勉强同意江鱼下水捞取了那么多的灵石、仙石。如今,他们却是见了人影就望风而逃。

    “他们,应该是被杀得怕了罢?”长吁了一口气,江鱼抬开了昆仑山的禁制,飘身飞了出去。

    先,他回到了望月宗的山门,一点儿都不意外,望月宗的山门也被破开,半边山头都被炸飞了。那护山的异兽夔龙一个脑袋孤零零的飞出了数百丈远,脑袋已经被冻成了一个冰疙瘩。透明的冰块里,夔龙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珠里满是骇然和惊恐。它的身体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被杀死它的人带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山门宝库,江鱼指天划地的诅咒起来:“好好好,总算是给我望月宗留下了半拉子脑袋,哈哈哈!好,好,好!总比寸草不生的昆仑山来得好!你们谁抢了老子的东西,迟早都得给老子吐出来!”

    ‘砰’,江鱼身体一抖,空气发出一声急促的空爆声,他已经驾御箭光瞬间远去数百里。如今他的箭光速度快得吓人,以前他的箭光速度就是普通剑光的百倍以上,如今却根本无法比较了。若非他害怕飞得太快振荡的空气给地面造成的伤害太大,他的速度还能比现在更快十倍不止。饶是如此,他的快速飞行也已经激荡起一圈圈的气浪,震得下方的雪山上积雪发出一阵阵轰鸣,无数的雪块冲下了山头,甚至有十几座比较倒霉的山头被江鱼很不小心的靠得近了一点,半边山头都被那气浪给卷成了碎片。

    江鱼冲出了昆仑山脉,被他卷起的岩块最远的都飞出了数百里这才落地。惊骇于自己飞行的破坏力,江鱼立刻放缓了速度,他早就已经进入了大唐腹地,看到下方一片草原上,一个牧场中正燃起了冲天大火,无数的牲口正在四散狂奔,数百座木屋被点燃,一队士兵正在那牧场上挥动着弯刀大声狞笑着劈翻一个个牧人。

    “嗯,弯刀!刀法不错啊,这些小子手上有点力气,每一刀都能劈断一个人的脑袋!”江鱼漂浮在空中,眨巴着眼睛看着下方正在发生的屠杀,脑子里面突然一激灵,他尖叫道:“什么?弯刀?我们大唐可没有一支军队他娘的是用弯刀的!这,这!”他眼里奇光闪动,隔着数千丈的距离,他看清了那些士兵的衣着打扮,这些披着兽皮,腰间缠着无数花花绿绿的衣物、包裹的漆黑汉子,不是吐蕃的士兵么?

    “操你娘的!吐蕃的军队怎会跑到了我大唐来?”江鱼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下方的血腥杀戮,身体本能的带起一道狂风,直扑了下去。鲲鹏一羽剑在他被封印的时候,已经被阵法搅成了粉碎,如今他手上除了那木弓,也没有顺手的近身兵器。但是,如今的江鱼,还需要兵器么?急速落下的他,在身体距离地面还有百丈左右的时候,那狂风突然消散,他轻灵得好似一片羽毛,没有带起一点儿风声的落在了地上,身体拖起了数百道黑色的残影,一拳一个将那五百多个吐蕃士兵的胸膛打成了粉碎。

    那些正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呆呆的看着神兵天降的江鱼,突然膝盖一软,猛的跪在了地上。江鱼目光一扫,找到了一个似乎地位比较高,有十几个护卫保护的中年男子,随手一招将那男子从数十丈外吸到了手中。他看着那男子怒声问道:“今年是大唐什么纪年?吐蕃人怎么会打到了这里?现在的皇上,是谁?”江鱼心中一片混乱,他在那个封魔大阵中停留了多少年?总不至于他耗费了数百年的时间罢?如果是那样,他和一气仙宗之间的仇怨,可就真正结得太大了。

    那男子却吓得魂飞天外,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江鱼不耐烦,一个接一个的抓了人问,好容易才问清楚,如今距离他被封印却也不过二十几年,皇帝依然是李隆基,却是去年安禄山、史思明难兄难弟二人起兵造反,夺了东都洛阳,自建大燕国,兵势之盛,天下震动。至于其他的详细情况,这些牧民却也不知道详细,知道安禄山、史思明起兵之后,原本只是观望的吐蕃、突厥等国趁火打劫,明目张胆的派兵进了中原劫掠,边疆百姓生灵涂炭,苦不堪言。

    么?”江鱼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跳出了眼眶,他尖叫道:“安禄山、史思明这两个王八蛋这么有种?他们居然敢起兵造反?他们凭什么造反啊?他们凭什么?啊?就凭他们两个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废物?他们麾下总共才三五万兵马,朝廷在边疆一带起码有边兵五十万,各地府兵也有五六十万,就凭他们那点兵马,也敢造反?还能打下洛阳?”

    刚开始被江鱼抓住差点没吓死的男子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这位壮士,那逆贼安禄山,可是三镇节度使,麾下有兵马二三十万,乃是我大唐最精锐的士卒,你怎说他手下只有三五万人马?”

    “啊呀,我怎么忘了这事情?”江鱼想到了李林甫害怕边疆大将返朝入相和他竞争,故而大力提拔安禄山等胡人将领的事情。三镇节度使,李林甫难道给了安禄山这么大的权柄?可是,如果有李林甫压着,安禄山他怎么说也不敢造反的啊?

    心乱如麻的江鱼没有在这个牧场过多的停留,他叫牧场的人给他找了一身还算合身的干净衣裳,几个起落间就远去数里,等得脱离了牧人们的视线,这才急速朝前飞行。箭光迅速,不过盏茶时间他已经到了长安城郊外,习惯性的在城外数里远的树林里降下了箭光。远远的,他就看到长安城上空有浓密的黑烟升起,隔着数里远,那火光依然冲天,长安城已经烧得好似篝火堆。震天的喊杀声远远传来,扑鼻的血腥味让江鱼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天知道那里死了多少人。

    心急如焚的江鱼急忙迈开大步朝长安跑去,他如今奔跑的速度几个起落已经到了距离城门不到百丈的地方。就这时候,百多名丢盔弃甲的士兵歪歪斜斜的拖着兵器仓皇的朝他这边跑了过来,后面有不到三十骑的士兵‘哈哈’狂笑着追杀而至。这些骑兵手上挥动着的,都是突厥骑兵习惯使用的马刀,战马速度快,一追上前面奔跑的士兵就是一刀斩下,一颗颗人头乱滚,顷刻间又有二十几个逃兵被斩杀,可是这些亡命奔逃的士兵却连一点儿拼命的决心都没有,除了逃跑他们就生不起反身一击的念头,他们纯然没想到,以他们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战马?那些骑兵以逸待劳,迟早会把他们统统干掉。

    这,还是大唐朝的士兵么?背对着敌人,只会逃走的士兵?当年捕风营的士兵绝对不会像这样,当年花营的簪花郎绝对不会像这样,就算是当年江鱼挂名的左骁骑卫的士兵,也绝对不会这样。那时候的大唐朝的士兵,是尚武而豪侠的,那时候的大唐朝的百姓,是血性甚至带着点狂暴的――每年秋天菊花开的时候,大唐朝都会有多少游侠儿因为决斗而送命啊?

    “你们这群废物!给老子抓起你们的兵器,给我杀掉这群混帐!”江鱼恼怒了,他清楚的听到了城内传来的百姓惊恐的惨呼声,清楚的听到了刀剑剁进人体内的声音,清楚的听到了暴虐淫亵的奸笑声。很显然,大唐朝的都城长安城,被叛军攻破了,在东都洛阳被攻破之后,长安城也被攻破了。而长安的沦陷还代表着一件事情,长安城的门户潼关也被攻破了。

    江鱼闷雷一样的吼声吓得那些逃窜的士兵身体一个哆嗦,一个逃在最前面的士兵大声的哭嚎起来:“你让开路啊,让开,给我滚开,我们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不是人,是恶鬼啊,是恶鬼啊!”那士兵挥动着长刀,朝江鱼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其他那些士兵更是眼里凶光闪动,大有一种江鱼若是不让开路,他们就要将江鱼砍成碎肉的杀气。江鱼不由得气得笑了起来,好凶悍的杀气啊,这样的杀气不用在他们的敌人身上,反而用在了江鱼这么一个命令他们抵抗的将领身上。大唐朝如今的士兵,都怎么了?

    飞起几拳,将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打翻在地,江鱼怒斥道:“一群没胆的废物,老子是大唐威武侯、左骁骑卫大将军、捕风营将军江鱼,你等拿起武器随我杀敌!若不然,你们就等着被人杀死罢!你们能逃得过战马的追杀么?”江鱼的怒吼声,终于将这群神智模糊的士兵吓得惊醒过来。他们呆呆的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后面跑得最慢的十几个同伴已经惨死在敌人的刀下,这群终究还是没有彻底丧失血气的士兵终于哆嗦着抓紧了兵器,怯弱的躲在了江鱼的身后。

    一团不注意盯着就会被忽视的柔弱光芒从江鱼身上流淌出来,虎威大将军印发挥了它原本应有的功效。当这群士兵站在江鱼身后,当这群士兵承认了江鱼对他们的领导,江鱼所拥有的虎威大将军印,立刻将自己的独特力量加持在这群溃兵的身上。士气高涨,体力恢复,力量、速度、反应、身体强度都以倍数向上翻,这群溃兵惊讶的发现,他们体内有一股股热流在滚动,那吓得他们狼狈奔逃的三十几个骑兵,似乎也并不怎么可怕了。此刻的这些士兵,有足够的信心将这群骑兵斩杀。

    士气益发的高涨,终于,刚才逃跑再最前面的那士兵大吼一声,眼珠上布满了血丝,浑身皮肤滚烫发红的他紧紧的握住了兵器,喘息着吼道:“兄弟们,上去干死他们!娘的,咱们也是有卵子的爷们,还怕了他们不成?”一群士兵好似火药桶里被放了一颗火星,他们如同野兽一样吼叫起来,挺起兵器,好似一群发狂的猛虎,张牙舞爪的冲上前去。

    江鱼没有动手,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的看着这残留下来的五十几个士兵冲向了他们的敌人。敌人很弱,江鱼不屑于动手。而且,事情演变到这一步,长安城都被安禄山的军队给攻克了,自己能够出手杀死数十万大军么?自己有那个能力,但是自己也下不去这个手啊?俗世中的战争,还是得依靠这些普通的士兵来完成。这些,也是江鱼从那一团意念中得到的感悟。他并不是超脱一切的神,他没有屠杀数十万生灵的权力,哪怕这些人都是叛军,江鱼也没有全力屠杀这么多的人。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经产生了某些变化的江鱼,看着那五十几个士兵怒吼着围住了那些骑兵。力量、速度都得到了数倍加强的士兵们挥刀如风,刀光闪烁,和那些骑兵交战。可是让江鱼大吃一惊的就是:这群骑兵的力量和速度,比起这群得到了虎威将军印加持的士兵,却也丝毫不显得赢弱!他们体内都有很微弱的内气在涌动,而且看他们的内气流转的方式以及挥刀时发出来的一点儿气息,江鱼怎么觉得这内气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带着点暴虐和毁灭的,黑暗的气息,这是魔门的灭世魔罡啊!难道说,安禄山、史思明敢于起兵造反,是得到了魔门的么?很有可能啊,以江鱼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哪怕他们多了几十年的阅历,应该是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这种勾当的。若是他们身后没有人,很难想象他们居然敢起兵造反。安禄山不是傻子,他应该明白,三镇的兵力,并不足以对付大唐朝举国兵马。

    惨嚎声,痛呼声,骨肉断裂声不断传来,五十几个得到了加强的士兵和那三十几个士兵拼了个两败俱伤。叛军三十几人全部阵亡,五十几个唐军也只剩下了十五六人。而这些唐军一个个红着双眼,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朝江鱼大声喝道:“将军,下令罢,我们这就攻进长安城去!”十几人,却爆发出了不弱的声浪,听得江鱼不由得一阵苦笑。就以这十几个士兵攻进长安?找死不成?虽然得到了虎威将军印的加持,这些士兵在战场上足能以一当十,那也不过能消耗对方百人的兵力。更何况,说实话,这十几个士兵的武技简直差得一塌糊涂,就算加持了数倍的力量,也无法起到什么大的作用罢?

    摇摇头,江鱼冷笑道:“你们是哪一军哪一营的士兵,怎会被人追杀?你们的将军是谁?你们平日的训练,怎会如此的松散?”看到刚才这五十几个人杂乱无章的朝三十几个骑兵冲杀的场面,江鱼就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们的上司将领――这都操练的是什么兵?一点配合一点战阵都没有,武技也稀松得厉害。实际上,他们应该多活下几个人的。

    心念一动,虎威大将军印的加持突然解除,这十几个刚刚叫嚷着要冲杀进长安城的士兵突然脸色一白,刚才的勇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畏惧的看着江鱼,小心翼翼的报出了自己的来历,他们居然还是羽林军的人。江鱼不由得仰天长叹,大唐最精锐的羽林军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么?那凭什么来抵挡那些修炼了魔门心法的叛军?

    长叹了一声,江鱼挥挥手让这些士兵找地方藏匿起来,若是有机会就去接应逃跑出来的溃散士兵,随后他自己展开身形冲进了长安城,随手劈死了两个朝他下手的叛军。他刚刚冲进城里,身后的城门就被叛军合上,长安城诸门关闭,城内还在厮杀交战的唐军没有了逃路,还没有出城的人,也全部落入叛军的手里。

    焦急的江鱼首先跑到了自己的府邸,他愕然看到自己的府邸早就荒芜,如今里面的野草都长到了丈许高。江鱼气极败坏的跳着脚咒骂了一阵青阳公子以及道门的人,忙不迭的又跑去了李林甫的府上。还好,李林甫的府邸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但是进进出出的都是叛军士兵,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各种钱财正堆积在门前大街上,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那里给这些财物一一造册登记。江鱼的灵识覆盖了整个李府,突然间他身体一僵,站在街角的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心头一阵绞痛的低声呼喊道:“大哥~~~你怎不能等我回来?”

    灵识覆盖之处,江鱼看到了李林甫的灵牌。李府中也没有发现其他亲眷的气息,江鱼咬咬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将李府家财搬出大门的叛军士兵,狞笑道:“好,好,好,安禄山、史思明,你们两个有种,老子大哥的府邸你都敢打劫!好,好,好,咱们走着瞧!”灵识扩散开去,整个长安城都被江鱼梳了一遍,没有发现安禄山和史思明的踪影,江鱼这才不罢休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皇宫里,却看到皇宫中也到处都是叛军,太监的尸体躺了一地,近千名宫女正在宫内各处被叛军轮暴,惊呼惨叫求饶声让那皇宫变成了地狱般凄惨的所在。

    心头怒火升起,江鱼正要冲去皇宫,灵识中却突然闪过了数十道极其强大的法力波动,其中几人的法力波动竟然和当日一清仙人给他的威慑感相差不大,江鱼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叛军中,怎会有这么多魔修?而且,还是这样厉害的人物?”要知道,江鱼虽然达到了天身初等的水平,综合实力却也不过和一名顶尖水准的金仙相等,要等他修练到了天身巅峰的水平,才能和那些大罗金仙乃至上古的金仙抗衡。而兴庆宫内拥有着接近天仙实力的魔修就有五人,地魔更有二十七人之多。江鱼哪里敢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过去?

    “除非背后下手,否则……可是这些魔修也都是锻炼肉身的人物,我的箭气若是不能命中要害,想要杀死他们,却也难啊!”江鱼踌躇了一阵,终于是恼怒的跺跺脚,避开皇宫的方向,顺着一条条小巷朝前急行。

    一处小巷内,百多名唐军士兵被数倍的叛军包围,一名骑在马上的叛军将领正在大声喊话叫这些唐军投降,江鱼突然自人群后杀出,一拳将那叛军将领打成粉碎。江鱼大声吼道:“本将军是大唐威武侯、左骁骑卫大将军、捕风营将军江鱼,不想死的,跟着我往外冲!”抢过一柄大刀,江鱼将那刀舞得好似雪花一样片片飞舞,顷刻间从人群中淌出了一条血胡同。原本已经决定投降的百多名唐军眼看到了救星,尤其还是如此强悍的一名将领,顿时欢呼一声,急忙跟着江鱼往外猛冲。这些士兵激动之下却也忘记了思量,江鱼是否可能将他们带出城去。

    可是,他们跟在江鱼身后往外一冲,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们啦。既然他们心中已经认江鱼为自己的主将,虎威大将军印立刻加持了他们,力量、速度、反应、防御都提升了数倍,尤其是士气暴涨顷刻间到了极点,这一百多名残兵好似一百多头猛虎,突然间爆发出了可怕的杀伤力,紧跟着江鱼这条绞肉机,一路杀得叛军人仰马翻,报警的响箭声响彻长安。江鱼却专门带着他们往那些被包围的唐军小队跑,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纠集了最后残留的千多名唐军,领着他们往南方城门冲杀去。

    朦胧的光芒笼罩了所有唐军士兵的身体,一千多名实力暴涨了数倍的士兵顺着朱雀大道狂奔,敢于拦在他们前方的人,都被江鱼劈成了粉碎。城门就在前方不到百丈的地方,江鱼一声长喝,手上大刀脱手飞出,大刀将那城门炸成粉碎,无数木屑、铁片四处乱飞,炸得附近的叛军士兵一阵鬼哭狼嚎,江鱼回头朝那千多名士兵大声吼道:“冲出城去,自己找地方藏起来!”

    话音刚落,千多名唐军士兵就在江鱼面前突然炸成了粉碎。一条身材枯瘦的黑甲汉子狞笑着从路边屋顶上跳下,用江鱼都来不及阻挡的速度在那些唐军士兵身上重重的挥击了无数次。无数次沉重的打击,让这些士兵脆弱的**瓦解,满天的血雨中,那黑甲汉子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手上那好似一条大蟒盘在树干上的奇形兵器带着一道尖锐的狂啸,笔直的朝江鱼心口刺下。

    江鱼一声冷哼,眼看着千多名自己好容易救出来的士兵在自己眼前被杀,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挥掌朝那奇形兵器拍了过去。‘当当’两声巨响,方圆百丈内,街上的石板同时震飞起数丈高,随后被无形的冲击波震成拳头大小的一块块石子朝四周乱飞,打得附近的叛军士兵头破血流惨叫连连。路边的两排房屋也在那巨响中轰然倒塌,又被那冲击波一卷一震,再也看不出一点房子的形状来。

    江鱼手掌微微有点发麻,他诧异的看了那黑衣汉子一眼,手指急弹,十几道箭气呼啸着喷涌而出。那黑甲汉子力量比起江鱼差了许多,受江鱼双掌重击,他被打飞了数十丈远,如今正勉力想要停住身形。他手上那黑漆漆的奇形兵器上出现了两个清晰的掌印,一条贯穿整条兵器的裂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清楚,那汉子的七窍中已经有血丝冒出来,显然他的元神已经受到了重创。这汉子头昏脑胀的还在那里想要稳住身形,可是十几道箭气已经射到他身上。

    ‘噗噗噗噗’,十几道血泉从那汉子身上喷出,他强横的**被洞穿了十几个窟窿,他惊骇无比的看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江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两掌打得报废的上品仙器级的武器,突然间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你,还想走?”冷哼一声,江鱼手一点,地上那些被杀死的唐军士兵身上喷出的鲜血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抽到了空中,在‘射日巫神诀’的心法驱动下,千多人的全部血液凝聚成一根长六尺不过拇指粗细的血箭,带起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血光,以修道者根本无法想象的高速追到了那汉子的身后。血箭自后心没入,却没有穿出,而是在那汉子的体内数千次的爆发。急促的爆炸让那汉子的身体整个的扭曲膨胀,就和死在他手下的唐军士兵一样突然炸为满天的血水。

    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小窟窿,江鱼怒道:“在我面前杀了我的人,你还想逃走?”他心中的恼怒,简直就不用提了,不过是一个破洞期的魔修,不过是一个手上有一柄仙器的魔修而已,居然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救出来的所有士兵!阴沟里翻船,没有比这更加窝火的事情了。同时,江鱼心里也是一阵的骇然,魔道修士看来真的发达了,一名洞虚期的魔修手上就握有上品仙器,那些地魔手上握着的,又是什么档次的法宝?

    眼里凶光闪动,江鱼朝四周正在快速撤退的叛军士兵扫了一眼,他突然大声吼道:“回去告诉安禄山和史思明,他们的脑袋,老子要定啦!告诉他们,老子就是当年请他们尝试‘月缺难圆刀’的江鱼,要他们洗干净了脖子等着罢!”叛军队伍中有几个看起来五十几岁六十岁开外的将领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脚下跑得比刚才更是快了几分。

    江鱼站在血糊糊的大街上,朝那些叛军士兵怒视了一阵,正要起身离开这已经不属于大唐的长安城,他身体四周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兴庆宫中在他灵识里曾经出现过的五名接近天仙水准的魔修以及二十七名地魔已经面带古怪的微笑凭空出现,将他团团围了起来。这三十二名魔修的后面,又悄然冒出了数百名虚期、近两千名神期的魔修,而且全是擅长近身格杀的阿修罗宗专门萃炼肉身的魔修。江鱼眼角一阵乱跳,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有你们这群魔崽子做靠山,难怪大唐朝的军队一触即溃!”江鱼冷冷的笑了几声。

    实力最强,几乎已经拥有天仙实力的那名魔修微微一笑,朝江鱼点头道:“这也要怪道门的人无能,在安史二人起兵前的斗法中,他们连续输了三场!”那魔修竖起三根手指,一根根的比划着给江鱼看:“三场斗法,每一次都有近万人参加的大斗法,道门中人损失了一万多名好手,如今他们不知道缩去了那个角落里躲了起来,这天下大势,他们自然无法插手了。”

    “他们输了,可是我来了。”江鱼很自信的朝那魔修点点头:“有我在,你们就等着输罢。”

    那魔修连连摇头,他轻声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江鱼是望月宗的人。望月宗,很可怕呀!可是,你被封印的这些年来,事情已经有了变化,你区区一个望月宗的修士,想要阻挡我们将这个天下化为人间魔域,是完全不可能的。你的修为再高,能抵挡我们联手攻击么?”他很自负的说道:“我们不会给你暗箭伤人的机会,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五个魔修同时朝上逼近了一步,朝江鱼露出了杀气腾腾的狞笑。江鱼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背起双手,好像没有看到这些魔修的动作。他和声问道:“好罢,那么,在我死之前诸位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修为涨得这么快?以你们如今的修为,你们应该早就破空飞升了呀?”

    五个魔修再次逼上前一步,在距离江鱼只有不到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魔修很认真的对江鱼拱手道:“这也要感激江道友你啊?若非你给我们魔门贡献了出入昆仑山的法门,我们的功力怎会涨得如此之快?真没想到,那昆仑山中,居然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呵呵呵,至于我们没有飞升的原因嘛,这也很简单,天地的规则已经混乱了,江道友莫非还没有感受到么?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亲自插手红尘俗世?”

    天地的规则混乱了么?江鱼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应该是那些随时可能破空飞升的人对这规则的变化才敏感罢?江鱼是在封印阵法中突破金身境界的,自然对这的反应不是很灵敏。那魔修却又迟疑了片刻,这才朝江鱼拱手道:“不过,毕竟是我魔门承了江道友的人情,这才在昆仑山中得到了大好处,一举压过了道门。若是江道友今日愿意投身我魔门,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啦!江道友和那道门,不是还有些纠葛么?”

    沉吟片刻,江鱼摇头笑道:“这是两码事情,道门和我结怨暂且不提,你们魔门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要我和你们联手祸害天下百姓?我江鱼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作不出这种事情。”看看远近街道上那些被叛军杀死的百姓,江鱼心头一阵酸楚,他长叹道:“天地为炉,我等尽成薪柴;天地不仁,我等也不过是在此中挣扎的可怜虫,你们却又何必手狠?”

    一干魔修同时呆了一下,在他们的认识中,江鱼可不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罢?他怎么变得如此的心肠细腻了?莫非被封印了二十几年,他的脑子都被封印坏了?五个修为最高的魔修迟疑了一下,正准备联手对江鱼发动攻击的时候,江鱼突然毫无征兆的抢先动手。他的身体突然消失,同时身体出现在那几个魔修身前,五拳、五肘、五脚,几乎是同时轰在了五个魔修的身上。拳打心口、肘顶喉头、脚踢丹田,十五道攻击全是杀手。江鱼此时的力量根本无法衡量,五名接近天仙修为的魔修惨哼一声,喉结、心口、丹田同时发出肌体碎裂的声音,身形急退,他们身上突然爆发的力量将身后的那些魔修撞得纷纷倒地,有那修为弱的魔修被他们五人稍微碰触,就变得骨断筋裂惨死当场。

    突下杀手的江鱼冷笑一声,看到虽然重伤却不致命的五个魔修已经挣扎着飞了起来,他身体一闪,转身就逃。很卑鄙的计算了五个魔修,可是现场还有地魔二十七人,更有魔修数千人,江鱼可没那个兴趣和他们拼命。望月宗战斗的精义是他们的箭术,可不是用肉身拼命的莽汉。

    可是,魔门却也暗伏了杀手。江鱼刚刚冲出长安城,白影一闪,香风阵阵,一名容貌普通眉目间却有万般风情那眼波都可以拿来酿酒的妇人轻盈的从一旁飘了过来。这女子却也不说话,只是很温柔的朝江鱼嫣然一笑,那眼波好似一条条炽热的绳索,已经拖拽着江鱼的心神朝她那深深的好似无底的眸子沉了下去。

    以江鱼如今的修为,以他的元神和肉身完全融合根本不为外魔所侵的情况,他的心神居然还是失守了一弹指的时间。而这一弹指的时间,对于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已经足够发出数千记杀招。

    身体好似裹在了飓风的风眼,四周都是急促的尖锐的破空声,仅仅一弹指的时间,江鱼的身体就受到了总共三万九千次沉重的打击。起码是极品仙器级别的武器,起码是天仙境界的力量,两者相加所爆发出的可怕杀伤力让江鱼的皮肤不断炸裂,喷出了一道道的血水。可是,也仅仅如此了,天仙的力量、极品仙器级别的武器,又是江鱼一时失神防御最低的瞬间,偷袭者对江鱼所造成的损伤,也仅此而已了。体内雄厚的生命能量运转,加上那不死药的神效,江鱼被打裂开的皮肤顷刻间愈合,肌肉一阵古怪的跳动,将那可怕的打击力化解于无形,同时数万道辉煌的箭气,包括了戊土、庚金、丙火、葵水、乙木等五行元力,以及包含了雷霆、风暴、玄冰等等异变力量的各色各样闪动着各色光芒的箭气从江鱼身上喷薄而出。数声惊呼,两条全身披挂着紫黑色铠甲的壮汉仓皇的用手掌捂住了面孔仓皇逃遁,他们身上的铠甲被箭气打出了无数的窟窿,一柱柱鲜血从那窟窿中急急的喷出。

    那用**之术吸引了江鱼心神的女子却是倒霉,她没有强大的肉身,身上的宫裙更是只有惑人心神的辅助力量而没有丝毫的防御力。她那脆弱的肉身在箭气中化为乌有,一缕淡粉红色的元神刚刚冲起十几丈高,就被江鱼随手一指点落,魂魄在一连串尖叫中化为乌有,远处立刻传来了数十声女子愤怒的娇喝。

    一股让江鱼都感到胆战心惊的可怕气息从兴庆宫的方向突然冒了起来。大片大片黑色的烟云覆盖在长安城上空,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方圆百里之地已经被那充满了血腥味的乌云所覆盖,冷风刺骨,嗖嗖的自四面八方卷了过来。

    江鱼呆了一下,灵识和那股气息中强横得可怕的神识稍微一接触,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长安城!

    魔门中人的话,果然是不能相信,这股气息的主人,绝对不是人间的修士,天知道他从何方而来,但是江鱼心中笃定的知道,一名天仙、天魔也许还能依靠秘法驻留人间,但是这种已经达到大罗金仙水准的怪物,当年肯定已经被封印去了天外天,人间根本不可能留存这样的怪物。

    难怪道门惨败,魔门有了这样的高手坐镇,天下哪里还有人能抵挡他们?

    刺骨的杀意几乎凝聚成实质,堪堪就要笼罩上江鱼的身体。江鱼毫不怀疑这人仅仅凭借自身的杀意就能杀死自己,实力上的差距太大,除非江鱼能够修练到天身中期的水准,否则他根本没资格去面对这人。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催发自己的速度,在那刺骨的杀意就要抓住他身形的时候,江鱼终于狼狈的逃到了远处。长安城中,一个粗重含糊无比难听的声音惊讶的‘噫’了一声,一团乌云快如闪电般直冲了起来,奈何江鱼的箭光速度比起这乌云还要快了百倍,那乌云气极败坏的在空中绕了几圈,最终无奈的降了回去。

    仓皇的驾御箭光逃遁了数百里,江鱼猛的按落箭光落了下去。就在他的下方,数万名打着大燕旗号的叛军正在围攻一队不到千人的队伍,看那铠甲的色泽格式,不是高仙芝的亲兵护卫又会是谁?

    犹豫了一阵的江鱼,终于还是决定救出这一支人马。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些亲兵在此,高仙芝在哪里?

第一百零八章 灵州草创

    荒草坡,深没头顶的杂草灌木胡乱的生长着,无数枝桠乱七八糟的朝天空伸出,无数蛇虫小兽惊恐的在那乱草窝里狂奔游走,尽力的远离那一群浑身杀气腾腾的黑甲士兵。从那数万叛军手中救出了如今残留不到千人的士兵,江鱼领着他们一路狂奔,逃出了近百里这才摆脱了叛军的追杀,大队人马一头扎进了这十几里宽广的荒草坡,气喘吁吁的翻身下马,坐在地上恢复精力。其中几个中级将领大声呼喝着,很严格的按照行军布阵的规章派出了明暗哨,让一旁冷目旁观的江鱼不由得连连点头。

    几个最高不过是果毅校尉的将领召集士兵在荒草中整出了一小块平地休憩,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后这才大步走到江鱼身前,翻身拜倒,大声说道:“多谢这位好汉出手襄助,否则我们一干兄弟,都被那杀千刀的大燕军给掇啦。”军衔最高的那果毅校尉朝江鱼叩拜道:“末将果毅校尉江武,好汉方才说你是我大唐威武侯、左骁骑卫大将军,不知您是?”

    这几个校尉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岁出头,显然他们根本没听说过江鱼的名头。江鱼盘膝坐在一棵灌木下,抬手道:“都起身罢,也不要客气,你们不知道我,那是应该的,我离开长安,也有二十多年了罢?”几个将领一脸惊诧的站起身来,学着江鱼的模样盘膝做下,他们不断的打量着江鱼那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的面孔,感觉江鱼的话里玄虚太大了。他自称侯爷、大将军,又离开了长安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前,他才多大啊?江鱼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笑道:“江武,你是我的本家哩,看你们身上衣甲的样式,你们应该是高仙芝的亲兵罢?怎会孤军和那些叛军对阵啊?高仙芝那家伙去了哪里?嘿,若是有他在,这数万叛军,嘿嘿!”

    江鱼发出一连串的冷笑,以高仙芝的修为,加上那些佛门弟子的佛法加持,他一人就能力当万人。他麾下的兵马也是极精锐,怎会落得就剩下千多名亲兵被人围攻的局面?那江武却猛的跪在了江鱼面前,放声嚎啕大哭道:“您有所不知,我们高将军,他,他,他被人冤杀啦!高将军和其他一些将领,都被朝廷的钦差杀啦,我们被朝廷派去的将领接管,那将领却没有高将军的本事,我们连输十三阵,高将军留下的一点家当,就剩下我们这点人啦。”江武哭诉着,让江鱼好容易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安史叛军大举进攻的时候,朝廷钦差突然赶到高仙芝的军中,以畏战、通敌的罪名,由花营大将军李天德亲自出手斩杀了高仙芝。

    “是,李天德啊,他的修为,嘿,高仙芝怎能胜得过他?”江鱼心中雪亮的,如果说是其他人下的手,也许只不过是高仙芝倒霉陷入了朝廷党派之争。可是既然是李天德出手了,那,只那说高仙芝更加倒霉的陷入了佛门道门的教派之争,他不死,却是该死谁呢?想想看当初那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和江鱼作对的高仙芝,江鱼不由得也有了点兔死狐悲的酸楚,小小的替高仙芝伤了伤心。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江鱼长吁短叹了一阵,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盯着江武厉声道:“你们应该是在潼关驻守罢?潼关被破,你们一路逃来这里做什么?嗯?看看你们身上!”

    江鱼指点着江武他们坐骑的马鞍后面,那马鞍子上都驮着个大包裹,沉甸甸的很是累赘。江鱼冷笑道:“包裹里面是什么?金银珠宝么?若非你们驮着这些东西,以你们马匹的速度,怎会被那数万敌军包围?”四周的荒草猛的朝地上伏下,无形的压力覆盖了江鱼身周数丈的空间,江武他们只觉一座小山压在了身上,一个个坐立不稳,全被迫趴在了地上。江鱼连连冷笑:“若是你们趁乱发财,那我就该让你们死在乱军中。”

    江武很委屈的咆哮道:“我们是大唐的军人,怎会作出这种事情来?我们战马上驮着的包裹,是户部库房里的财物。皇上领了人退向剑南啦,我们一路吃败仗跑到长安,被征召了护卫皇上的车驾,这些包裹,可都是朝廷的大老爷们要我们驮着哩,长安城里,找不到足够的大车和马匹啦。”他愤怒的一拳一拳的砸着地面,恼怒的吼道:“若非这些累赘物事,我们怎可能被他们围住?三千多兄弟啊,就这么白白死啦。”

    另外一校尉满脸苦涩的低声哭道:“那些官老爷只求自己逃跑,看到叛军追上来了,就要我们替他们抵挡追兵,我们就算丢下这些包裹,若是没能挡住叛军,也是一个死哩。高将军都这么轻易的被杀了,我们算什么?”

    又一个校尉极其痛苦的嚎叫道:“若非皇上他逼迫哥舒翰大将军出潼关迎敌,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哥舒翰?那个和安禄山结了死仇的将领?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啊。江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他不出潼关迎敌,潼关也挡不住叛军的。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些叛军中有什么人啊?”想要凭借城墙和关卡抵挡安史叛军,完全是痴心梦想。安史叛军中的那些魔修,随便一名修出魔婴的修士,都能轻松的毁掉半边潼关,这一场叛乱,世俗的再精锐的军队,也没有决定战局的资格。

    不过,李隆基都带着人逃跑了,那是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那李亨呢?江鱼心头一动,当年他率领捕风营离开长安去营州的时候,李亨已经快要冲到铜身的境界,以他的天赋和足够供应的灵石、仙石,他如今应该起码是铜身巅峰的实力。加上龙赤火、白猛他们,如果自己的一干心腹没有被道门铲除的话,李亨应该还有一搏之力!收起威压,江鱼一手抓起江武,凑到他面前大声喝道:“皇上带人逃跑了,太子呢?太子李亨何在?他不会也带着人往剑南逃跑了罢?”

    江武抬起头来,满脸茫然的摇头道:“太子?皇上的车驾中没见到太子啊?”

    “什么?”江鱼眉头一抖,狠狠的一拳轰在了地上。大半截手臂没入了坚硬的黄土地,江鱼咬牙冷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江鱼手下的兵,谁不想打仗了想要滚蛋的,就给老子留下他的兵器、铠甲、战马,还有马背上驮着的钱,光着身子给老子滚!”他身体挺得笔直,一股惨烈的杀气笼罩了整个荒草坡,几个校尉同时想起江鱼冲入那数万大军的包围圈,挥动两柄大刀呼啸索战,杀开一条血路带领他们逃出重围威风凛凛好似天神的气概,不由得同时抱拳跪地,大声叫道:“敢不效死力?”

    叫江武带了几个人去寻找水源、看看能否在附近找点吃的东西,江鱼闭目凝神,开始召唤他的两只御灵。他能感应到玄八龟和凤羽的存在,就如同他在封印大阵时一样,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两人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似乎是玄八龟和凤羽的亏耗太大,江鱼想要将他们重新召唤到自己身边,他能感应到他们已经作出了回应,却没有力量赶来。摇摇头闷哼了一声,江鱼大概明白,自己在封印大阵中消耗了玄八龟和凤羽太多太多的生命能量,自己本体的修为一路高歌猛进,终于达到了如今的境界,可是两个御灵却是亏耗太大,还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形呢。

    可惜的就是,御灵的主人可以从御灵身上抽取力量,御灵却只有在依附在主人身上的时候才能抽调主人的能量,江鱼如今想要将自己的生命力输送给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不过,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想必自己的一干属下也应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有心计慎密的刑天倻坐镇,他们总不至于傻乎乎的去和叛军的主力决战罢?

    正在犯愁如何找到自己的一干属下,江武却已经勾着腰快步窜了回来,他低声叫道:“江侯……将军,草坡外三里就有一个村子,可是,有一队大燕军正在那里扎营休息,看那模样,起码有三千人马。”

    三千人马?江鱼猛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数百属下身上那破烂的铠甲、缺口的马刀,以及箭壶中所剩无几的羽箭,江鱼冷声道:“三千人么?所有人休息,入夜之后我们去抢他娘的。军械、粮草、战马,所有的东西老子都要。”腾腾的杀气化为一缕缕有形的波纹扩散,江鱼的身形在那波纹中变得模糊,江武他们惊骇的看着完全不似人类的江鱼,相互看了几眼,没有说话。那杀气在江鱼身周数十丈内的空间中滚动,江鱼心头的杀意渐渐的升腾起来。李林甫的死,安禄山、史思明的叛乱,长安城的沦陷,李隆基的逃窜,一切的一切让向来顺风顺水的江鱼感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安抚他心头的不安。或者,他需要用杀戮来平息心头的恐惧――对时局完全无力掌控所带来的恐惧。

    是夜,天空没有月亮,只有七八点星子发出冷漠的光。江鱼领了数百军士轻手轻脚的掩到了江武所说的叛军大营外。这大营驻扎在一个小村落的外面,正好掐死了通往长安城的官道。小村中隐约传来了女子低声哭泣和婴儿嚎啕啼哭的声音,军营中则时不时传出男人的淫笑以及很微弱的女子挣扎求饶的声响。站在江鱼身边的几个将领同时握紧了拳头,他们气得眼珠子通红,低声骂道:“这群畜生!”

    江鱼冷漠的看着大营,冷声道:“畜生?既然是畜生,那就杀光算啦。唔,记住,他们的领军将领,我要活的。”掂了掂手上两柄分别有四十几斤沉的大砍刀,江鱼好似挥动稻草一样的随手挥了几下,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几个大步已经冲到了那大营门口。两柄砍刀划出两道寒光,大营正门的栅栏被搅成粉碎,几个站在门口的哨兵刚刚发出一声尖叫,江鱼已经旋风一样掠过他们的身体,几具无头尸身倒在地上,他们的人头被砍刀带起的寒风卷起,还在空中轻盈的飘荡。

    几个帐篷里窜出来百多名士兵,衣冠不整的他们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裤头,一只手握着兵器,仓皇却依然是气势十足的朝江鱼扑了过来。可是,他们骇然的发现,他们所攻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幽灵,一个恶鬼,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江鱼根本不和他们正面交战,而是好似奔马一样绕着这群士兵急奔,身体在空气中拖起尖锐的啸声,江鱼只是平平的展开双手,将刀锋朝前平放,那刀锋就好似割草一样扫过了一名名叛军的身体,正好将他们的脖子划断。‘噗哧、噗哧’,百多个士兵只不过来得及发出两三声惊呼,已经被江鱼斩杀殆尽。一名修练到天身初期境界的望月宗门人,居然亲自动手对付这群普通的士兵,这就是屠杀,还能是什么?

    江武他们看到江鱼化为一条黑影在军营中乱窜,所过之处只见血泉喷涌人头乱滚,不由得齐声叫好,同时高呼了一声:“跟着将军,杀!”一时间,他们看待江鱼的眼神,就好似当初他们看高仙芝一样,充满了崇仰和尊敬。这群根本不知道江鱼和高仙芝实际上是死敌的忠勇士兵,在江鱼单身一人冲向一个有着三千人大营的时候,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为了江鱼最忠实的属下。虎威大将军印感受到了这群士兵对江鱼的归附,立刻将自己的力量加持在了他们身上。数百名力量、速度等等都暴涨了十倍的士兵大声咆哮着,好似一群出闸的猛虎,扑进了那已经乱成一团的军营。数百柄马刀高高的扬起,数百道寒光在夜空中闪烁,划出了一道道在夜色中显得漆黑的血泉。

    杀戮,一群实力已经涨到非人境界的士兵对一群普通士兵的屠杀。天空那几颗稀稀落落的星子似乎也忍受不住这血腥和残忍的一幕,悄悄的将自己淹没于黑云后。一群忙着掳掠来的民女,根本没有一点儿提防的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战斗力只有平日六七成的他们哪里挡得住江鱼领头的攻击,很多人甚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劈成了肉块。

    ‘砰’,江鱼冲进了军营正中最大的那个帐幕,他轻轻的一掌拍出,生牛皮帐篷‘哗啦’一声炸成无数碎片飞散,那大帐中赤身**的正骑在两名女子身上的将领呆呆的看着江鱼,突然间膝盖一软,猛的跪在了地上大声喊叫道:“饶命,我是大唐的军人,我,我是被逼的呀!”

    两柄带着浓浓血浆的砍刀架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两个被欺凌了许久的女子惊呼一声,吓得晕了过去。江鱼用力的将那砍刀在敌人的脖子上磨了磨,冷笑道:“我问,你答,若是答不出来,你就死!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敌将立刻说道:“奉命封锁通向长安的官道,严防长安城中的世家富商逃走。”他偷偷的抬起头来,偷看了江鱼一眼,看到江鱼正瞪着自己,他连忙低头道:“诶,上面的军令是,抓到一个杀一个,他们的金银珠宝全部抢下来,他们的家属亲眷中是美人的留下,男人和丑女人全杀了……诶,我听说,咱们皇上想要把都城移来长安,这是为了给宫里挑选宫女哩。”

    好,有个性,安禄山这厮挑选宫女,居然是用打劫的?江鱼冷哼一声,刀面朝那敌将的肩膀用力一拍,‘啪’,那敌将的肩胛骨被拍得粉碎,顿时惊天动地般的惨呼起来:“饶命啊,这位大将军,饶命啊。我也曾经是良家子弟,我附逆从贼,都是被逼的呀!咱是清白的……咱还没杀一个老百姓哩,也就是,也就是,诶,我这是下了聘礼娶了两个小妾而已。”那敌将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眼角余光不断的扫向地上两个**女子,唯恐江鱼这个煞星将他一刀杀了。江武他们已经屠光了三千叛军,一个个血淋淋的围了过来,这敌将的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清白的……嗯,真他够清白。”江鱼讥嘲的冷笑了几声,刀锋在那敌将头上一刮,发丝飘散,江鱼将他发髻剃了下来,冷笑道:“好罢,我就算你很清白,你可知道太子的去向?嗯?看你的身份也不算低,你应该知道太子的下落罢?”能够带着三千兵马驻扎在长安城外,专门守着官道抓那些逃跑的世家门阀的人,这样的将领若说不是叛军高层的心腹,江鱼也是不相信的。

    这敌将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很谄媚的笑起来,他举起那只还能动弹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诶,大将军,太子的下落,您还真问准人啦!”原本还想要卖点关子弄点承诺,但是一看到江鱼眼里那极其不善的凶光,这敌将急忙大声叫道:“大唐太子李亨领了他东宫的一些幕僚,出城往西北方向去啦。我说的消息绝对是真的,因为领军去追杀太子的乌将军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咱们经常一起赌钱玩女人的。”他唯恐江鱼不相信他的话,指手画脚的赌咒发誓,也不知道多了多少恶毒的誓言,这才终于闭嘴喘息了一阵。

    “很好,多谢了。”随手劈下了这敌将的脑袋,江鱼朝江武他们命令道:“换上叛军的衣甲,打上叛军的旗号,我们也往长安城西北追。唔,安禄山他们叛乱,是从东边来的,太子他去西北方,难道是想要调集那边的兵马来迎敌么?应该是这样了。”对于江鱼的判断,江武他们自然是毫无异议,他们扒下那些叛军尸体上的衣甲换上,每个人都准备两匹马,驮上了那些户部库房里的金银财物,用三十几辆大车拉了辎重粮草,给那被祸害的小村落留下了一点儿补给,让他们赶快全村逃难以避开叛军的报复,这才逶迤北上。

    这一路上,因为穿着叛军的衣甲,打着叛军的旗号,又有江鱼随手抓来的十几个叛军官兵带路,江鱼他们走得是平平安安,有时候甚至就从叛军的大营边擦身而过,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变故。反而一路上江鱼见到少于千人的叛军队伍或者是辎重队就立刻猛下杀手,一路上消灭了数千叛军,抢夺了大量的辎重粮草,又救出了两千多名大唐的士兵,最后三千多人的大队军马打着追杀太子李亨的幌子,很舒服的享受着那些投降了大燕的地方官的孝敬,循着前方叛军斥候传来的消息,一路追到了灵州附近。

    灵州,自古就是黄河灌溉区,乃是物产丰富人烟繁茂的所在。只是此时兵火一起,百姓逃难,江鱼领兵来到灵州城下的时候,城头上飘扬的已经是大燕的旗帜,一伙趾高气扬的叛军在城头上喳喳呼呼的叫嚷,城池破败,很多地方的城墙已经被打成粉碎,许多面带惊惶的百姓在那些破烂的城墙缺口上爬进爬出,在地上挖掘可以食用的野菜或者去扒那树上的树皮。一队队装满了粮食的大车正从城里运出,骆绎往南方运去,显然叛军是强夺了这里所有的粮草辎重去供应长安、洛阳等地,灵州的百姓就只能吃野菜树皮了。

    兵火对百姓的伤害远远超过其他的自然灾害,灵州城似乎进行了戒严,只有那些老弱或者少年能够出城找吃的,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丁以及有力气的女子,要么被勒令不许随意出门,要么就加入了运粮队伍。城门口上吊着近千个人头,一条条血痕顺着城墙往下方翻滚,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大唐的士兵还是被胡乱杀死的百姓,但是那些运粮队经过城门的时候,一个个都掩面不敢抬头,偶尔车队里有哭泣声传来。而这哭泣声,势必要引来叛军官兵的皮鞭和马靴。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就是因为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上挂着的人头,低声叹息了一声,马上就有一名低级军官骑马冲了上来,粗粗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了那汉子的身上。这叛军军官大声吼道:“叹什么气?叹什么气?告诉你,大唐朝的气数尽了,我们皇上就要登基啦,这个天下是我们大燕的,你们叹什么气?妈的,你们找死!”数十马鞭抽在那汉子身上,那汉子的一块头皮都被撕拉了下来,鲜血顿时流了满脸。

    运粮队停了下来,所有的民夫都麻木的看着那被毒打的汉子,一股悲愤而又无可奈何的气息在运粮队中滚动。自从江鱼和那天地间亿万生灵共同制造的那意念融合为一体后,江鱼对于这些情绪的波动益发的敏感。远在里许开外,他就感受到了这些民夫心中的悲痛和恼怒,以及不敢反抗任人宰杀的无尽悲凉。江鱼的眼珠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咬着牙齿狠狠的抽了几下坐下的坐骑,领着队伍快步冲向了城门,隔着百多丈江鱼就大声的呵斥道:“你这杂种,你打他做什么?妈的,你还打?”

    随手从身后鼓囊囊的马囊中抽出一块硬得和石头没有什么差别的馕,江鱼掂了掂那足足有半斤重的馕,随手朝那军官丢了过去。‘呼’,那馕发出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重重的砸在那小军官的脸上,砸得他满口大牙‘噼里啪啦’的喷了出来,身体朝后面一仰,从马背上飞出去了十几步远。城门口的十几个叛军士兵惊呼了一声,同时朝前抢了几步指着江鱼正要喝问,却猛不丁的看到江鱼身上那代表着高等军官的华丽金甲,顿时又乖乖的缩头缩脑的站到了城门口,不敢开声。

    一脸霸道蛮横的江鱼跳下马,大步走到了那两百多辆运粮的大车前,马鞭子狠狠的在一架车辕上抽了一记,瓮声瓮气的吼道:“他娘的,都给老子听着,这些粮食全给老子运回城去,这粮食老子征用啦!妈的!你们这里最大的官儿是哪个杂种?”一口粗鲁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言语,加上随手一马鞭抽碎了那根碗口粗的车辕,附近的叛军官兵同时一个激灵,猛的站得笔直。

    一名副将匆匆的从那灵州城中跑了出来,他大声叫道:“那位将军驾到?末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末将高远,不知将军是?”这副将狐疑的看了江鱼好一阵子,没错啊,江鱼身后那几千人马穿着的都是叛军的衣甲,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满脸狰狞,也是叛军标准的表情,可是,这位领军的将军,这位副将怎么会不认识呢?

    “小小一个副将,也敢问老子的名号?”江鱼迈着四方步走到那副将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一阵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三尺的副将,突然一马鞭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脸上。江鱼愤怒的骂道:“狗杂种,你还敢问老子是谁?没认出来么?老子是你大爷!”满口的吐沫喷了那副将一脸,江鱼那一鞭子抽得这副将半边脸颊粉碎,摇摇摆摆的晃了一阵,一头栽倒在地上。江鱼冷笑道:“妈的,小小一个副将,敢问老子是谁?老子当初请史思明他娘的**的时候,你们这群杂种还在你娘的怀里吃奶哩!”

    敢高声大叫叛军第二号头目的名字?这位大爷是什么来头啊?占据了灵州城的叛军们全愣住了,一个个傻乎乎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声。江鱼大模大样的领了三千属下以及沿途救下的近千民夫压着大队的辎重进了城,大模大样的占据了灵州城县衙做自己的住所,大模大样的接管了灵州城的所有防御,随后大模大样的命令灵州城不到一千人的驻军放下了兵器,将灵州城的一名副将、四名门牙将、十几个校尉全给关进了大牢。随后,江武他们只花费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拷问出了李亨率领的人已经被追杀到了黄河边上的一片丘陵里,足足有上万的叛军围住了那片丘陵,其中更有一些魔修参杂其中,若非是为了抓活口,李亨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值得幸运的只有一点,李亨不是叛军的主要目标,主要目标是逃向了剑南道的李隆基。故而这里的魔修大概就是七八个魔婴水准的阿修罗宗的修士,还有几个乾达婆道的妖人。知晓了这些消息的江鱼只是低头沉吟了不到一刻钟,就立刻作出了全力接应李亨他们冲出包围圈的计划。

    留下五百名士兵镇守城池,那些不明就里的叛军士兵被江鱼裹挟着,将近四千人的军队迅速开拔,全副武装的急行军,朝百里开外李亨他们被围的丘陵全速赶去。江鱼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身份:阿修罗宗的隐修,江鱼认识的那个魔修罗天杀的师祖级的前辈高手。有了这样的身份糊弄人,江鱼可不怕那区区几个不入流的魔修敢于怀疑自己的身份,大不了直接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就是了。

    此时此刻,就在江鱼领了大军急奔的时候,黄河以及一条小岔流所包围的三角河套中的一片方圆十几里的小丘陵里,李亨已经陷入了绝境。上身**着,后心处有着很明显的一记赤红色拳印陷入**寸许的李亨面色灰败,身上翻滚着不正常的热浪,有气无力的杵着一张长弓蜷缩在一块山石下。他身边只有十几个他东宫的将领和两三个文官随行,其他的兵马早就在这两个月的追杀中死伤殆尽。就这十几个忠心耿耿的跟随李亨一路逃到这里的将领,也一个个伤痕累累,伤势最重的一个甚至是脖子被砍了一刀,差点没被劈断了喉管。也是他命大,这一刀只是割断了他的一根大筋,除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性命却是无碍。

    ‘咝咝’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李亨有点意识模糊的喃喃自语道:“杨相误我,若非他帮那道门中人计算捕风营,怎会惨淡如此?杨钊误国,杨国忠误国啊!”猛的抽了一口凉气,李亨神智稍微清醒了点,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一干臣下,干涩的问道:“郭子仪,冲出去了吗?他出发多久了?从这里到望月牧场,一来一回,大概还要两三天的时间罢?若是你们撑不下去了,你们,就,降了罢?”

    说着说着,李亨背后拳印附近的肌肉一阵抖动,张口就是一团红腻腻的带着丝丝热气的淤血喷了出来。他哆嗦着说道:“杨钊杨国忠,你这混帐东西,你若落入我手中,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杨玉环,你那几个姐妹居然都是天欲宫的妖女,上天对我大唐何其刻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李亨心情激荡下,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喷出,吓得身边两个基本上还算是囫囵人的文臣急忙扶住了他。

    一名文臣咬牙朝李亨哭道:“太子殿下,您的身体撑不住啦,不如……”

    李亨眼里射出两道寒光,他怒视那文臣,怒道:“尔等可以降,不失高官厚禄,我李亨身为大唐太子,怎能投降?”他紧紧抓住身边的长弓,极其怨怒的仰天叹道:“若是江师兄当年没有失踪,安史二人,却又如何敢反?就算他们反叛,局势又怎会溃败如此?若是江师兄当年留在朝中,杨钊就算有道门撑腰,又怎会坐上相国的位置?”李亨一一的数落着,大声的抱怨天道的不公平。如此富裕和平的大唐,居然如同那水中的幻影,轻而易举的就被捅成了粉碎,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大唐朝,远远没有到民不聊生百姓有受倒悬之苦的地步,反而是,百姓们生活很富足、很安宁,山贼土匪之类的,自从二十多年前被江鱼撒网狠捞了几次后,如今天下山林中敢于占山为王的也没有几个。这样的太平盛世,为什么突然就崩溃了呢?洛阳沦陷的时候,李亨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笑话,可是这才过了几个月,居然连长安城都不保了?

    “父皇,你龙体安好?孩儿不孝,怕是,怕是今日就要毙命于此了。我李亨,怎能被叛贼活捉?”李亨含糊的自言自语,在身边那些武将和文臣惊骇的眼神中,用尽体内最后一点儿真元,祭出了一道不过半尺长暗淡的蓝色电芒。他手指头哆嗦着,将那电芒朝自己的心脏刺下。

    那些东宫臣属还没能开口阻止,远处一道劲风呼啸而来,一道淡青色的风矢将那道电芒击成粉碎,李亨手臂一抖,右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他惊讶的叫道:“长风箭诀?是,是子仪来了么?不对啊,我们师兄弟中,可没一个是风属性的?”李亨睁大了眼睛,艰难的扭头看向了风矢射来的方向,一条高大的身影正急速本来,李亨灰败的脸上突然间变得神光熠熠,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的跳起来大声叫道:“师兄!救我!大唐的社稷江山啊!”

    几个还能动弹的将领艰难的爬起来,拔出兵器护在了李亨身前。一名满脸大胡子的武将大声吼道:“来者何人……呜哇!”

    江鱼行动如风,他挥手间在十几名武将的身上重重的拍了一拳,一股炽热的狂涛涌进这些武将的躯体,这些伤痕累累的将领同时大吼出声,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愈合。他们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膨胀,将所穿的铠甲‘啪啪啪啪’的涨开,一具具铁青色极其壮硕的**躯体袒露出来,一名武将不可置信的感受着体内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力量,猛的一拳轰在了身边的一块山石上。地面稍微晃了晃,那大水牛般大小的一块麻石被他一拳砸成粉碎,他的拳头上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这!”摇摇欲坠的李亨又惊又喜的看着这十几个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忠诚臣子,指着江鱼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鱼一声长笑,颔首道:“本门射日巫神诀修练到天身境界,可以用‘巫神灌顶**’,强行提升他人的实力。以我如今的修为,大概能将一百名凡人强行提升到铁身巅峰的水准,而不至于对我的境界有大的影响。”他眼里神光一扫,对李亨上下打量了一阵,突然怒道:“谁下的手?这等恶毒的手段,居然在耗费你的本命精血!等得你精血被燃烧一空,你就连一缕残魂都留不下来。”

    恼怒的江鱼一手抓过了李亨,朝那十几个手忙脚乱的遮挡自己下体的将领喝道:“怕什么?怕什么?不就是两个卵蛋带根鸟么?给本侯爷护法,我给太子疗伤!操,这一拳,好狠。”江鱼将李亨按在地上,看着他后心处那没入肌体一寸的粉红色拳印,气得眼角直跳。当下他也不多废话,一手按在李亨的头顶,一手按在李亨的后心,修练到天身境界后所得到的极其精纯、拥有无穷妙用的‘羿神罡’自他**中远远生出,注入李亨的体内。此时江鱼的**、元神、罡气合而为一,罡气外放,那罡气都是从**中积蓄的能量直接转化而成,随着江鱼不断的将转化的充满了生机生气近似乎乙木灵气的‘羿神罡’注入李亨身体,李亨的体外闪动起一条条紫蓝色极其明亮的电光,江鱼皮肤上那一层朦胧的色泽则是渐渐的暗淡下来。

    ‘巫神灌顶**’,是望月宗的先辈创造的一门迅速提升门下弟子、巫卫实力的妙法。只要一达到天身境界,也就是等同于天界天仙的实力,就能牺牲自己体内的能量,极快的造就一名高手。但是这样不断的消耗自身的能量,若是自身修为一旦跌落回土身境界,则再也无法施展这种法门。以此时的江鱼体内多余的能量,可以造就一百名铁身巅峰的高手,也可以聚集所有的能量,迅速造就一个……

    通体电光闪烁的李亨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的皮肤下有一道道紫色电光流窜,皮肤本身却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没错,以江鱼如今多余的那点能量,除去灌输过程中九成以上的消耗,最强可以制造出一名金身初期修为的高手。

    感受着体内那庞大好似大江一样滚动的雷电力量,李亨长吸了一口气,转身朝江鱼纳头拜倒。江鱼一惊,随手抓住了李亨的肩膀把他拎了起来,不快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望月门人,我救了你,是要你来拜我的么?若是你有那心,嘿嘿,封我做国公好啦。”

第一百零九章 平乱

    被江鱼一手差点没掀飞的李亨却是哭丧着脸,想要跪下去却又跪不下去的对江鱼怯懦道:“江师兄,我不是感激你救了我,我是……我是……”‘嗷’的一嗓子,李亨突然放声哭泣起来:“我是对不起你啊!呜呜呜,这么些年来,公孙大家被道门中人用阵法围困炼得魂飞魄散;白霞子被魔门擒去,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孙行者他一身修为被华逻和尚下手废掉,封印在大雁塔中参悟佛经;杜武五兄弟被人夺去了内丹斩杀;龙赤火他们几人见机得快,领了捕风营逃去了草原中隐居放牧……捕风营当年被道门、魔门、佛门联手袭杀,能逃走的人,不到三千啊~~~”李亨哭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浑身哆嗦着不敢看江鱼。

    ‘噗哧’,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江鱼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差点没软在了地上。公孙死,孙行者废,三尾被擒,五毒兄弟死,自己的一干亲近党羽,居然零落如斯?虽然想到自己爆出了望月宗的名头,可能会受到敌视,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承受了如此的灭绝性的打击。

    李亨身体哆嗦着,在那里喃喃自语道:“那是师兄你失踪后第五年的事情。谁也没想到,足足五年没有任何动静,一旦出手,就是暴风骤雨一样出手不留情啊。担忧师兄的公孙大家修炼的进度最快,三派联手进袭的时候,公孙大家一张长弓杀了他们修士一百七十二人,结果他们居然摆出了大阵,耗费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夫,生生将公孙大家炼化啊。”

    面色诡异的江鱼缓缓的坐在了地上,他极其冷酷的问道:“他们铲除捕风营,也有他们的理由,谁叫我们望月宗对他们的威胁太大呢。他们没有接下来为难我大哥罢?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李亨偷偷的看了江鱼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李相他是病死的,可是,我知道,这是杨国忠,哦,也就是杨钊他在得到了道门的全部后下手做的。这事情他甚至都没瞒着父皇,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但是……”

    “杨钊!道门!还有,佛门、魔门!”江鱼随手一拳轰在了地上,这片丘陵所有的小山头突然崩塌,地面平平的下陷了数尺深。长吸一口气,江鱼冷声道:“那,你如今准备怎么做?”

    李亨眸子里有电光闪烁,他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是打出我大唐皇室的旗帜,招兵买马,反攻叛贼,一定要收复两京。”迟疑了片刻,李亨偷偷看了江鱼一眼,低声说道:“可是,叛军中有魔门的修士,道门和他们争斗了二十几年,终于大败亏输,如今,我却没那个力量对付他们。”

    挥挥手,江鱼点头冷笑道:“好,你招兵买马对付安禄山和史思明,我替你对付那些根本不顾修道界规矩的修士。呵,呵,呵时的江鱼,已经到了一种混沌麻木精神几乎崩溃的状态。他就从来没想到,这些应该只发生在人家身上的凄惨事情,为什么会真真切切的落在他的头上。他想起了锦湘院里和公孙氏的次见面,想起她的那一曲剑舞,想起了和她在一起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尤其是想起了自己要收她入门却被她误会,吓得她怯弱畏缩好似一只小猫般可爱的表情。

    同时,他眼前不断闪动着李林甫的相貌。他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李林甫在百姓和百官心目中的印象,但是这又有什么?他只知道李林甫是他的大哥,是小时候带着他和扬州都督府的一批军汉上街打斗的李林甫,是他江鱼在父母双亡后,好似父亲一样将他带大的李林甫!而李林甫,却是被人毒杀的。李亨很委婉的说李林甫是病死的,但是看他那吭吭巴巴的模样,江鱼已经能想明白其后的真相。

    无非,是‘利益’二字。江鱼可以想象,在这二十几年中,大唐的朝廷里到底会有多少风波,有多少腥风血雨。不再遵守修道界避世规则的各大宗派,天知道他们作了些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唯一重要的就是,帮助李亨征召兵马平定叛乱,让大唐朝的江山再次稳固之后,江鱼才能借助国家之力,去向那些伤害了自己亲人的人进行报复。

    只要能掌控天下百姓的民心,只要大唐朝的江山不倒,江鱼自信就有能力和那些大宗派决一死战。他目光阴寒的瞪着李亨,沉声道:“闲话不要多说,我先带你们离开此地。后面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李亨用力的点点头,招呼了一下身边那些正在忙碌着用皮条和破碎的甲胄裹住自己身躯的臣属,一行人跟着江鱼直朝灵州城方向快步奔去。

    刚刚走出不到三里地,江鱼他们就惊动了外面叛军阵营中的魔修。原因却也简单,刚才江鱼一拳将整个丘陵地带化为平原,这原本就已经惊动了这些魔修。随后,江鱼领着一干人等快步前进,更是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几个不会武功的文臣也就罢了,那十几个被江鱼耗费自身能量快速提升为拥有铁身实力的武将,则是闹出了大麻烦――根本没有修道的根底,完全不能适应这突兀得到的强大力量的他们,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发出了‘砰砰啪啪’的声响。

    两只手夹着几个文臣快速前行的江鱼、李亨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他们抬起头来,前方百丈开外,十一条黑影已经静静的站在了那里。正中的那条黑影幽幽的叹息道:“太子殿下,我们宗主的意思是想要让你投身本门,你这么俊俏,又是当今的太子,我们宗主,很赏识你哩。她老人家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做她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你大唐,就依然还是大唐。”

    李亨一口浓痰喷出了百多丈远,浓痰在空气中发出了尖锐的啸声,那说话的黑影尖叫一声无比狼狈的侧过了身体,好容易才挡开了那口浓痰。那黑影怒声道:“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那就……哼哼,原本因为困了你几天,你会乖乖的投降的。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我‘失手’杀了你,却也没什么关系!哼!你大唐朝的王子多了去了,我们一定要找你不成?”

    “乾达婆道的妖人?”江鱼低声问李亨。

    “没错,他们想要我做乾达婆道的傀儡,组建一个新的朝廷,和大燕分抗礼。”李亨满头雾水的说道:“可是真奇怪,这两伙妖人不是一路人么?为什么会作出这么奇怪的事情来?好几次我差点被叛军抓住,都是他们故意放过了我们。”

    那十一条黑影中,有一人突然很是不快的说道:“你们,乾达婆道的贱货想要干什么?天下有一个大燕就足够了,你们想要干什么?啊,难怪这小白脸能一路逃到这里来,感情你们在背后使坏啊?妈的,老子捏死你们这群卖屁股的娘娘腔!”说时迟,那时快,十一条黑影中有七条黑影突然动手,挥动着兵器劈向了另外那四人。

    这四人却也有了准备,他们轻啸几声,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七八头体形巨大的怪兽咆哮着跳了出来,和那几条黑影战成了一团。刚开始说话的那人急促的说道:“李亨,你不要不识好歹!大燕若是取代你大唐,你们大唐的江山可就完啦!若是你肯拜入我们宗主门下,这天下依然是你们大唐的,这个好处,你莫非还不明白么?”

    另外一人怒声道:“李亨,你要明白,这是我们宗主的慈悲哩。想想看,若非我们宗主正率人围攻道门崂山上清宫,她老人家可是会亲自来找你的,这可是天大的情面,你可不要放过了这难逢的好机会。咱们师兄刚才说了,这大唐朝的王子,可不止你一个人呢……哎哟,你们这群该死的混帐,你们敢打伤‘姑娘’我的宝贝!”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扭捏作态的在那里大叫‘本姑娘’,听得李亨心中一阵作呕,差点没吐了出来。

    那几个正在和那些怪兽缠斗的黑影中突然有人大声叫嚷起来:“叫李亨的小白脸,你可千万别上他们乾达婆道这群贱货的当!他们是怕我们阿修罗宗在魔尊面前独占了功劳,如今想要你作傀儡,用你把我们指使的那两个家伙给灭掉,让你继承天下大位,让他们乾达婆道得这份功劳哩。这次造反,他们乾达婆道也有分,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你就老老实实的死了罢,死了就干净了,岂不是让我们轻松了?”

    两伙人顿时相互破口大骂,纷纷揭对方的老底子。虽然是联手的魔门同伴,可是他们相互间下手却比生死仇人还要来得恶毒。七个阿修罗宗的魔修开始使用威力极大的魔武技攻击那些怪兽,四个乾达婆道的妖人则是远远的避开,施展各种法术以及各种恶毒的法宝进行反击,双方一时间打得不亦乐乎,反而忘记了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打起来的。

    一声冷笑,早就看这群魔修不顺眼的江鱼赫然招出了那柄木弓,一道道羿神罡所化的各种各样的箭气呼啸着,好似暴风雨一样射了出去。江鱼好似一个烟花筒,从他手上喷射出无数道各种颜色的光芒,他身前里许的范围被那奇光异彩所笼罩,十一名魔修连同那七八头怪兽同时惊骇的尖叫起来。无数道强劲的箭气削平了江鱼面前里许范围内的一切,那些魔修就连一点渣子都没有留下。七八头怪兽中只有一头显然是带着蛟龙血脉的大鳄鱼浑身都是血窟窿的倒在了地上,见机得快匆忙的趴在了地上的它,还勉强留下了一口气。江鱼只是发挥了一点点力量,他也没估计到这头怪兽居然有如此机敏的反应,居然有如此强的生命力。

    只是,面容冷肃的江鱼大步走了过去,重重的一脚踢在了那鳄鱼的脑袋上。这头奇形鳄鱼不敢置信的用惊讶不解的眼神盯了江鱼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它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鱼能对它下杀手,难道他不想收服它做护法么?

    此时,各种光芒和声响已经惊动了远处的叛军,叛军营地里燃起了,传来了无数人马嘶叫的声音。江鱼回头朝李亨笑了笑,点头道:“太子,你复兴大唐,就从这里开始罢。这里有叛军万余人,让我等全歼他们。”李亨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仰天长啸一声,一马当先朝那大营冲杀了过去。江鱼同样是一声厉啸,手指一扣一弹,一道火红色箭气直冲起数千丈高,在那极高的虚空中炸出了无数点拳头大小的火花,这一片火光哪怕是远在数百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喊杀声从叛军身后传来,三千多名江鱼领来的军队挥动着兵器杀进了叛军的队伍。江鱼厉声喝道:“敢于抵抗者,统统杀掉,一个不留!”他的命令响彻整个营地,所有他带来的士兵同时应诺了一声。随后,江鱼又大声的吼道:“大唐太子王驾在此,大唐太子王驾在此,所有叛军一缕放下兵器,否则定杀不饶!”

    嘴里大声叫嚷着,江鱼抢过两柄陌刀,将那刀挥动得好似旋风一样卷入了叛军大营,刀光耀亮了营地,刀锋过处,人头好似西瓜一样在地上乱滚,鲜血有如不值钱的潲水一样喷洒,平地里卷起了一阵狂风,血腥味被吹出了老远。

    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战,万余名叛军逃走了一小半,四千多人被杀,三千多人放下了兵器投降,黄河边上那裂开一条条小嘴的黄土贪婪的将那些鲜血喝得干干净净,原本纯黄的土地变成了紫黑色,紫黑色的淤泥足足有巴掌深,脚陷进了这种极其粘稠的淤泥,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拔出脚。江鱼、李亨带着那十几个将领在这片吸饱了鲜血的土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几个刚才被江鱼强行灌顶甚至靴子都被撑碎的将领赤着脚丫子在那满是血腥味的淤泥中艰难前行,嘴里不断的嘀咕着抱怨着,偶尔他们用力过猛一脚重重的踏在地上,一大片血泥顿时溅起老高。

    几点血泥打在了李亨的背上,李亨长吸了一口冷气,有点苦涩的看了看四周那横七竖八的数千具尸体。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安禄山,史思明,你们的功名富贵还不够么?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死伤的,都是我大唐的男儿啊。”那边的俘虏群中,几个长相明显不似中原人的叛军将领‘嘿嘿嘿嘿’的朝李亨冷笑,江鱼心头怒火直冲脑门,他跑过去给那几个将领一人脸上抽了一耳光,随着七八十颗白生生的大牙喷在那紫黑色的土地上,所有的俘虏一下都安静下来。

    长叹了一声,李亨苦笑道:“师兄,我们去哪里?安西都护府应该还有兵马可堪调拨,我们去那里么?”

    江鱼眉毛一挑,重重的一脚踢飞了一个对他吹鼻子瞪眼的叛军将领,他摇头道:“安西都护府?赶到那里,我们一来一回要多少天才行?去灵州,就去灵州,我已经将灵州城夺下,咱们打出太子的旗号,收集那些溃败的军队,征调天下兵马群起而攻,事情大有可为。”沉默了片刻,江鱼冷笑起来:“只要我们能应付得了那些叛军队伍中的魔修,安禄山、史思明他们两个混蛋,能有什么用?”想到当初安史二人被江鱼抓去诏狱威吓吓唬,吓得他们尿了裤子的事情,江鱼脸上不由得浮出了几丝讥嘲的笑容。

    李亨用力的点点头,他有点出神的看着渐渐向西方沉下去的太阳,叹道:“那,就去灵州罢!三天前我叫子仪突围去牧场求救,虽然他也受了伤无法驾箭光飞行,可是,他也该回来了罢?”

    “子仪,去召集捕风营的人马了么?”江鱼露出几分喜色,他轻声道:“好罢,起码,还有小蛇他们在。一笔笔的帐,我会和他们算个清楚的。”此时的江鱼,他的心头充满了一种他无法形容的很苍凉很孤寂的死意。这股死意不是从他本身发出,而是地上那些士兵的尸体上慢慢渗出来的。自从和那个意识集合体融合为一,江鱼对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气息异常的敏感。他甚至能听到这些死去的士兵那灵魂不甘的挣扎和控诉,听到天地的规则作用在这些士兵的灵魂上,将他们卷入某个不明的所在时,那些士兵的哭泣和畏惧。

    隐约的,江鱼觉得自己的修为又增加了一点儿。好似刚才给李亨和那十几个将领疗伤灌顶增功时所耗费的力量,已经全部回到了他体内。只是,这种修为的增加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江鱼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惊诧于,似乎看到了这遍地的死尸后,他的心思,却又更加细腻了一点,那有如初生的雏鸟身上的茸毛般细腻的心,轻轻的抚摸过了这片战场,让他对于‘生’、‘死’的品读,又增加了许多。

    “古怪,生死关我什么事?总之,他人死,我活,就是这样简单。”摇摇头撇开了一些让他很是觉得不安的情绪,江鱼和李亨监督那十几名将领开始打扫战场,收拢那些俘虏,收集辎重物资。李亨当日从长安城逃出来,东宫六率的兵马被打得干干净净,一应资财都落入了叛军手中。此时他想要招兵买马和叛军决战,哪怕是一柄钢刀,都是非常珍贵的。

    悉心的将战场梳拢了三次,就连那些战死士兵身上的衣甲都被脱下带走,猛的膨胀了一倍的队伍蜿蜒朝灵州城行去。夕阳在西边的山头勉强露出了半个脸庞,给天地镀上了一层不详的红色。行在队伍中,两侧那些原本江鱼属下的士兵一个个气昂昂的挺着胸脯,而被裹在中间的那三千多俘虏则是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拖着脚在地上磨蹭着往前走。普通士兵也还罢了,那些被紧紧帮着的叛军将领则是一个个面无人色的左看看右看看,他们惊恐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脸上透着兴奋红光的李亨,以及面无表情释放出浓浓杀气的江鱼。偶尔还有几个胆大心狠的悍将狠狠的一咬牙,用那种孤注一掷的眼神朝江鱼上下打量着,同时身体很不安分的扭动着。

    江鱼察觉到了这些叛军将领的异动,同时也看到了那些叛军士兵有气无力一步步往前磨蹭的德行。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尔等叛军士卒,罔顾皇恩浩荡,附逆做乱祸害天下,原本都该满门抄斩,以谢天下苍生。”说道这里,那三千多俘虏士兵同时呆了一下,猛的站住了脚步,脸上也渐渐的浮现出了绝望的杀机。江鱼冷冷一笑,曼声道:“但太子仁慈,不愿以刀斧加于尔等无知小民之首,故而,若你等愿归附王师,清剿叛逆,则日后一应罪责,尽皆抹消,并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刚刚想要亡命一搏的俘虏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突然就多了几分神采和精气神儿,一个个用很感激甚至带着点仰慕的眼神看着江鱼和李亨。江鱼却又淡淡一笑,很恶毒的说道:“只是,尔等叛军将领,哼哼哼哼,日后太子起兵的时候,以你们的脑袋祭旗!”

    李亨大声的附和道:“此言大善,正和本王心意。”李亨很凶狠的瞪着那些被俘虏的叛军将领。普通士兵造反,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无非是盲目的跟随上司的意思行事,渐渐的越陷越深。但是这些叛军将领,虽然大部分都是胡人将领,他们却和小兵不同啊,他们吃的是大唐的俸禄,享受的是大唐给他们带来的优渥生活,他们却跟随安史二人造反,李亨可以饶恕那些叛军士兵,却绝对不会饶恕这些将领。

    李亨的宣言让这些叛军将领一时间面上变得惨白一片,近百名大小军官同时挣扎叫唤起来。可是江鱼一声令下,对这些叛军恨之入骨的唐军士兵扑上去对着他们一通拳打脚踢,将他们的嚎叫怒骂都逼回了肚子里。几个促狭的唐军解下自己的裹脚布塞进了这些将领的嘴里,气得几个叛军将领生生晕了过去。那些唐军一个个‘哈哈’大笑,纷纷模仿他们的举动,那恶臭的裹脚布味道飘散出了十几丈远,那些叛军士兵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瞥了瞥这些睁大了眼珠子拼命扭曲身体的‘上司’,同时低下了头,乖乖的跟随大队继续前进。

    等得天色大黑了,一行人马加快速度,一直快到子时,江鱼才领着大队人马赶回灵州城。此时,天色漆黑,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灵州城黑漆漆的盘踞在前方,城门口附近有两点飘动,只是那的颜色很是古怪,有点赤红,又带着点碧绿。距离城池还有里许,正和李亨低声交谈的江鱼突然身体一个激灵,很快的,李亨的自然之心也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惊呼道:“灵州城里怎会是一片死气?人呢?人呢?师兄,你留了多少人守城?”

    江鱼身体微微哆嗦起来,他气道:“我留下了五百人马,他们,他们跟着我一路从长安行来此处……”一声厉啸,江鱼很冲动的飞身而起,一步横跨了里许距离,冲进了灵州城。他身体刚刚冲进城门,原本只有城门口两盏灯笼发出暗淡的怪异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丈许的范围,可是突然间整个城池通明,不,不是通明,而是所有的房屋都在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江鱼留在城内的五百士兵连同城内的数千名百姓都在了木桩上,在那一栋栋燃烧的房屋中发出尖锐的惨叫。

    “啊~~~”江鱼发出愤怒欲狂的吼叫,他眼角猛的炸开,几点热血迸出,他眼珠瞪得滚圆,身体哆嗦着想要冲进火场中,救出这些士兵和那些百姓。那焚烧房子的火焰并不是世间的凡火,而是赤红带着点碧绿的邪炎,江鱼看到有数百人已经被那火焰烧到了身上,火苗所过之处,皮肉一块块化为灰白色的灰烬,从那变得漆黑的骨头上一块块的落下。

    身形刚刚展动,一道沉重如山的拳劲已经从身后朝他后心轰下。同时城门两侧黑旮旯里,四条比起江鱼还要显得粗壮了一圈的壮汉披挂着全套的甲胄,手上持着一模一样的七尺长透骨锥,透骨锥被一层浓浓的黑雾裹着,发出鬼哭神嚎般尖叫,狠狠的捅向了江鱼的左右软肋。江鱼灵识扫过,背后是一名洞虚期的魔修,左右不过是四名刚刚修成金丹的魔修而已!

    怒斥一声,江鱼疯狂的吼道:“你们这帮杂碎,也敢来我鱼爷的地盘上放肆?你们不知道灵州是老子的地么?”

    射日巫神诀全力发动,整个灵州城方圆百里的大地突然好似水波一样抖动起来,自那大地上传来了无穷无尽的庞大力量,已经将身体和大地连为一体,此刻他就是那脚下坚不可摧的后土大地的江鱼随手劈出了五拳。五拳,没有带起一点儿风声的五拳。五名魔修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缓慢,好似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成了无数个细微的过程,他们的速度成百倍、成千倍的被放慢了。

    随后,五道尖锐有如利箭的拳风轰在了他们的心口上,五人的心脏同时化为一团肉酱,无数道尖锐的气流在五人的体内一阵乱钻,五名魔修身上同时喷出了数百道细细的血泉。等得江鱼收回了拳头,五条倒在了地上,他们的魂魄已经被那凌厉的箭气摧成粉碎。

    江鱼那敏锐的心再次感受到了那火场中传来的无尽的悲哀,好似以前那无数年在这片大地上生存过的无数生灵都曾经感受到的悲哀一样。很古怪的,自诩为一条硬汉的江鱼突然间双目中奔涌出热泪,他疯狂的朝那火场冲了进去。数百个就连金丹都没结成的阿修罗宗的喽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大声叫嚷着要江鱼授首的口号朝江鱼发动了飞蛾扑火般的攻击。

    在那一刹那间,心神已经陷入了空洞状态,他的神智已经快要和那意识集合体所化的白色光球融合,他轻飘飘的朝前跨了一步,他的身体就在那小小的一步中突然拔高了丈许,他的身躯膨胀成了一条高有两丈上下的壮汉。而这壮汉的身后,更是有着一条高有十丈的虚影,那虚影头扎凌乱的发髻,腰间裹着一条花纹斑斓的兽皮,古拙而满是威严的脸上绽放出灿烂、开心的笑容。

    这条虚影发出无声的狂笑,手一挽,江鱼体内的木弓已经破体飞出,乖乖的落在了那大汉的手上。只见他随手将那木弓拉了一个满圆,一股惨烈的气息自那汉子的身上发出,他随意的朝天空放出了无形的一箭。时间的速度突然变缓了,无数道透明的箭气自那虚空中雨点一样落下。那一道道短短的箭气前方,空气被打出了一圈圈很缓慢的朝着四周扩散的涟漪,无数圈涟漪渐渐的纠缠在一起,让那数百名喽罗同时露出了痴呆的笑容。好似夏夜在那书房中静静的卧倒听那雨点敲打着池塘水面的声响,这些喽罗居然同时轻轻的喂叹了一声,就好似,他们在感慨季节的变幻,在感慨花朵的掉落,在感慨,他们生命的流逝……

    无数点血花从这些喽罗的身上喷出,一箭,数百名喽罗同时化为血水喷散。那无数道箭气极其有灵性的在虚空中打了一个转,冲进了灵州城内的火场。‘砰砰砰砰’,数千声木桩断裂的声响发出,那些箭气轰碎了木桩,裹着还有一口气息的人冲出了火场,掠出了城墙,将他们放在了城外的平地上。可怜这些还幸存的人,一个个也都被那邪火烧得皮肉开裂,那流淌出来的血都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红绿色。

    那虚影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用手拍了拍嘴巴。随后,他深情的看了看手上的木弓,很亲昵的抚摸了一下那木弓,让那木弓上放出了一道道夺目的光华。突然间,这虚影低声的嘀咕了起来:“诶,这天地间的规则,怎么会突然迸裂成这种地步?我都死了这么多年啦,居然还被我这宝贝上残留的一点神智又给招了出来?唔,实在是有够倒霉,死了都不得安宁……哼,谁在那里?”

    江鱼还在缓慢的朝前迈步,他那一步还没落在地上,后方已经有数十条黑影凌空扑向了李亨。一条黑影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太子殿下,我们宗主惦记着你啦,我们宗主要你死!嘿嘿!你就乖乖的死罢,可千万不能投身到那骚娘们的门下。”

    李亨奋起全部力量,身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和那黑影缠斗在一起,拳脚接触发出的飓风,立刻将他们身周的数百名俘虏士兵震成了粉碎,吓得那些士兵连忙奔逃。那虚影呆呆的看着李亨身上的金光,惊讶的说道:“他,也是本门弟子么?怎会是当今太子?嘿!那你可千万不能死啊!”那虚影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再一次的拉开了木弓。

    又是无数点短短小小的箭气自虚空落下,那数十名突袭的魔修被一举击杀。刚刚将拳头轰入对手心脏的李亨猛的一呆,然后兴奋的叫嚷起来:“师兄,好箭法!”

    虚影低声嘀咕了一句:“放屁,我是你祖宗,可不是你师……啊,又要,又要……”组成他身影的光芒一阵颤抖,他的身形渐渐消散。随后,江鱼猛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茫然的朝四周看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他就被兴奋的冲过来的李亨以及那些将士高高的举起,一次又一次的丢上了天空。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拯救了城里的那些百姓和士兵哩。

    过得几日,在化为废墟的灵州城中,李亨在江鱼的强烈要求和强力下,在身边只有十几个臣属和数千兵马、数千百姓的情况下,草草的成就了登基仪式,宣布自己成为大唐朝新的皇帝,自号唐肃宗!随后,一骑骑信使被派去了灵州周边的各大节度使和军镇所在,要求他们派出兵马,共同复兴大唐的江山。

    江鱼只用了一句话,就说服了在不明白李隆基的生死前不肯登基的李亨:“就算皇上还活着,在他身边还有杨钊和杨玉环的情况下,在太子你已经知道杨玉环的几个姐妹都是天欲宫妖女的情况下,你,还指望皇上能和叛军对抗么?”

    一番话,让李亨成了唐肃宗,一番话,让灵武周边的大唐军镇震动,打出了大唐正统旗号的李亨,吸引了无数的勤王兵马。

    李亨登基后的第二天,悠长的号角声在灵州城外响起,一个江鱼无比熟悉的粗暴嘹亮的声音猛的传来:“你们这群小崽子,给你龙家大爷打开城门!诶呀,好酒好肉的都给老子送上来啊,妈的,老子可是来帮你们拼命的。”

    左臂被斩断,双目被轰碎的刑天倻坐在一辆轮车上被推进灵州的城门,龙赤火、白猛、龙一等八条莽汉领着三千多身上凭空多了一份苍凉气息的捕风营暴徒行进灵州的时候,江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目不能视,刑天倻却是个叫嚷起来:“侯爷,是你么?”

    龙赤火、白猛发出了狂喜的尖叫,龙一八个人惊讶得拼命揉自己的眼睛,龙八甚至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给瞪出眼眶子。

    不需要言语,此刻,江鱼和他们都是泪如雨下。身形益发壮硕,脸上多了些沧桑和干练的郭子仪一步步的分开兵马,行到了江鱼面前。随后,一群人紧紧的搂抱在了一起。

    站在城头上的李亨微笑着看着江鱼他们,城头上,大唐的金龙旗飞扬,城池外,一队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精神充沛的队伍正骆绎赶来。

    此刻的唐肃宗李亨,他手头上的实力还很弱小,很弱小。甚至,他在灵州城内,都只能住在一间小小的茅屋中。

    此时的江鱼,他的实力更是削弱了大半,他的爱人和属下被杀,他忠心耿耿的山门巫卫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第一百一十章 叛逃

    天阴,有小雨。雾气将东海崂山整个遮盖住,虔诚的香客在雾气中找不到方向,胡乱行走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又转回了刚才出发的地方。整个山都好似被人用小刀从这个世界分割了出去,和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远处的海浪一层层很整齐的前赴后继的冲向了沙滩,一片片白色的泡沫在沙滩上撞成粉碎,‘哗哗’的浪涛声传出老远,益发使得被雾气遮盖的崂山显得如此的神秘,甚至带上了一点儿不详的征兆。

    崂山上清宫,中原道盟核心成员之一,全山宫殿楼阁数百处,门人弟子超过两万人,其中金丹期以上的门人就有一万四千人左右。他一脉继承了蓬莱三仙宗道门金丹大道的道统,是道盟中吞霞炼气结成金丹练就婴儿霞举元神飞升的正道大派。平日里崂山上下香风阵阵,大大小小的道人除了那些在后山秘窟中闭关潜修的有德之士,其他数千门人都在忙着招呼那些香客信徒,信徒们念诵经文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东海的波涛。而崂山一向以来都是云清日丽的,就算是偶而阴雨天气,崂山也显得很清爽清洁的矗立在东海之滨,从来没有过这样满山被大雾包裹,什么都看不清的事情。尤其那雾气中极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尖利的声音,更是让雾气外的人心惊胆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着木弓,腰下挂着两壶精钢箭矢的江鱼如今就站在这一片雾气的外面,目光森严的打量着这隐约带着点血气,同时又有点粉红色的红腻腻的味道,让人心中很是不安的雾气。这肯定不是自然生成的雾气,那粉腻腻的红色雾气会让人神魂迷失,在那雾气中找不到正确的出路,只能不断的转回原地。那血色的雾气则是阿修罗宗魔功修炼出的血煞,这些用战死的战士的血肉才能祭炼出的血煞擅长吸人精血、夺人魂魄,杀死的人越多血煞的威力就越大。若是那些香客进入这雾气的次数太多,则他们的精血也都会被那血煞吸空,魂魄被夺走去增强这血煞的力量。

    “不愧是魔门的手段啊,布个障眼法都还这么……狠毒。”由衷的赞叹了几声,江鱼大步走进了雾气,按照灵识传来的方位,直奔上清宫。雾气外看着江鱼大步走进去的数十个香客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开始打赌,赌江鱼过了多久就会转回来。

    半个月前,江鱼在灵州帮李亨夺去了所有勤王军的大权之后,由李亨亲自挂着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招牌,郭子仪做了李亨的副帅,开始出兵反攻大燕叛军。一道道军令以唐肃宗李亨的名义朝天下军镇颁发,使得各地兵马闻风而动,战场局势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留下捕风营和一干属下帮助李亨,江鱼按照刑天倻制定的计划,赶来上清宫,帮道门对付魔门的进攻。

    大步的在雾气中奔走,江鱼还能想到刑天倻挥动着仅存的手臂,瞪着黑漆漆的空眼眶朝自己分析当今情势的样子。“虽然,我们不知道魔门、道门这样肆无忌惮的直接插手红尘之事是为了什么,但是,很显然,我们不可能和魔门的人联手。魔门两宗自己都还在勾心斗角,何况是我们这群外人?道门虽然和我们有深仇大恨,可是如今道门处于劣势,和他们联手,却是比较容易。”

    刑天倻的脸上闪动着狂热的火焰,他大声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吼道:“师兄,咱们的目的是为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报仇,所以,我们要让他们两败俱伤!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都要破坏他们的计划,这才是最好的报复!”连弱攻强,伺机破坏两方的计划,这就是江鱼他们的目的。江鱼却早就知道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已经占据了主动。

    想到刑天倻的手臂,以及他那两只被真元强行震碎的眼珠,想到刑天倻、龙赤火、白猛他们所说的捕风营被突袭时的惨况,近万捕风营军士面对道门、魔门突然冒出来的数以千计的仙器级法宝根本无力反抗,好似割草一样被人屠杀一空的情景,江鱼就不由得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恨不得仰天大吼几句以做发泄。尤其是白猛张开嘴一边大声哭嚎一边描述公孙氏被杀、白霞子被擒走的时候,江鱼一不小心透出体外的一缕杀气,将整个茅屋都炸成了粉碎。

    “也怪不得公孙大家啊,你失踪了这么久,大家都以为你被人杀了。所以,她是豁出去性命掩护我们逃走,这才被阵法炼化的。”一想到这句话,江鱼顿时眼珠都红了,若非,若非为了最为沉重的打击道门、魔门乃至佛门,他怎么会巴巴的跑到崂山来帮道门?

    正在朝前急奔,前面突然有响动传来。江鱼身体好似树叶一样飘了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的擦着树枝跳到了一棵大树上,朝前眺望了去。在崂山这山林里,江鱼的天赋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根本不可能有人察觉到他得动静。就在江鱼前方数十丈的地方,一片山坡上有一个稍微平坦的空地,几个长得青面獠牙怎么看怎么不似人的‘人’正懒洋洋的躺在平地里,身边有七八个身披道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道童被绳子绑得紧紧的,在一块山岩旁一堆儿软在地上。

    这几个青面獠牙穿着古怪的短裙皮甲的‘人’叽叽咕咕的笑了一阵,一个头顶有指头长一支角的‘人’猛的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受不了了,叫我们看着这些俘虏,有什么好看守的?这么细皮嫩肉的,把他们都吃光了岂不是痛快?嘿嘿,吃了他们,他们就没办法逃跑了,还用得着看守么?”另外几个则是立刻附和他的话,兴致勃勃的拔出了几柄劣质的匕首,朝那几个小道童逼了上去。几个小道童看来是上清宫里扫地挑水的杂役,哪里见过这样凶狠的人物?几柄匕首刚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顿时都吓得晕了过去。

    几个‘人’‘呵呵呵呵’的笑起来,纷纷叫道:“果然是嫩肉儿,嘿嘿,可不要吓死了他们,吓死的人吃起来酸溜溜的,虽然说省了醋,却也浪费生姜和大蒜?”刚开始说话的那‘人’蹲下身子,撕开一个道童的身体,匕首在那道童的心口上比划了一阵,就要下刀。就这时江鱼的箭矢到了。一柄钢箭裹着一道青色的风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形,准确的穿透了几个‘人’的脑袋,将他们射杀在地。几个人刚刚倒在地上,顿时身体一阵扭曲,现出的身形却是几只山老鼠、獐子、山猫之类的精怪。

    “简直没天理了,妖魔鬼怪的都蹦出来了么?这魔门,居然还纠集了这些废物来攻打崂山?”江鱼用力的摇摇头,跳下大树,快步走到了那几个道童身前。轻轻的在那衣服被撕开的道童脸上拍了几下,将那道童拍醒,那道童刚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已经惊恐的嚎叫道:“大王爷爷,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中吃,不中吃的。”

    咳嗽了一声,江鱼随手一耳光将这歇斯底里的道童抽醒,他大声喝道:“睁大眼睛看看,鱼爷我是吃人的妖怪么?把你的同伴救醒,快!然后带老子去你们上清宫的宫主那里去。”看到那道童痴痴呆呆的带着无尽的欢喜看着自己,江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声喝道:“还不快去?还要老子一个个的救醒你们不成?”随手将那道童身上的绳索扯断,江鱼跑到那几个小妖的身体边,将它们的皮毛都扒了下来。让江鱼吃惊的就是,那头山猫精居然已经结成了内丹,这让已经快穷疯了的江鱼欣喜不已。

    “好,好,正愁属下的人实力太差,这局棋我还没资格插手。哼哼,既然你魔门的人召集了这些妖魔,那就不要怪我杀人夺内丹了。拿妖怪的内丹炼制丹药,这可不需要太大的炼丹的本事。”想到手镯中被自己消耗一空的仙石、灵石以及药草,再想想已经被掠夺得干干净净得昆仑行宫,江鱼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这些妖怪的头上。杀人夺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小道童已经将自己的同伴救醒,七个小道童看到江鱼双手血糊糊的在那里扒皮、挖内丹,不由得吓得战战兢兢的不敢过来。江鱼抬头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喝道:“怕什么?不就是一些修形的野物么?勤快一点,把这几头畜生扛上,回去了你们烧锅水把他们给炖了吃了,若是你们练功,起码增加你们十年的修为,就算你们是只会念经的道人,也可以让你们延寿一纪,岂不是好?”

    刚开始被江鱼抽耳光的道童咬咬牙,走过来将几个体形不大的精怪拎在了手上。他小心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声说道:“这位前辈,晚辈是上清宫典经阁的打扫童子清风,敢问前辈是哪门哪派的高人?”

    ‘清风’,这个大众化的道号让江鱼心头一痛,他想起被青阳公子一鞭打死的徒弟,不由得恼怒的吼道:“问这么多作甚?你们很有闲工夫么?带我去见你们宫主。唔,现在道盟有多少门派多少人在崂山帮你们抵御魔门的侵袭?”推了一手清风让他在前面带路,江鱼一边走,一边打探着这里的消息。他觉得很奇怪,阿修罗宗、乾达婆道加上这些招揽来的妖怪联手,怎么会连上清宫都没攻下来?自从江鱼得到上清宫被围攻的消息,到如今起码也有一个月了罢?难不成,上清宫还有什么强力人物坐镇么?

    清风带着江鱼顺着一条很崎岖的山路往山跑去。这路很偏僻,荆棘丛生,偶尔可见蛇虫在道上懒洋洋的爬行。清风说,这里是他以前偷偷溜下山玩耍时发现的小道,可以直接通向上清宫的后门。这次他们几个是因为连日的魔门攻打吓破了胆子,想要利用这条小道逃离崂山,谁知道会被魔门的人抓住,交给了那几个小妖看管。说道这里,清风的脸上很是红了一阵,他抱怨道:“我们又不会武功,又没有道法,那些师伯、师祖又没办法分心管我们,若是那些攻打上清宫的凶神恶煞冲到了我们的院子,那才倒霉哩。不逃跑,怎么办?”

    江鱼只是连连摇头,这几个小道童根基太差,根本不是练武修道的料子,也只能作些打扫的杂务,也难怪会动逃跑的念头。不过,清风却是没吹牛,这条小道果然是偏僻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一路没有什么波折的,就到了上清宫内。上清宫的后门附近还是安安静静的,只是有一片片红色的雾气在飘荡,可是上清宫的前院上空,却是密布着一团团好似凝固的淤血、还在不断扭曲颤抖的血煞,更有一缕缕粉色雾气在那血煞中缠绕盘旋,刺耳的怪啸声震得那上清宫的瓦片一阵阵的直跳。

    那血煞中不断有一团团紫黑色的阴雷无声无息的落下,却在离地数十丈的高空被一道很薄很淡的清光给拦下。那阴雷无声无息的爆炸,炸开一团团数百丈方圆的血花,那清光一阵阵剧烈的哆嗦着,却是坚韧异常,丝毫不见减弱。清风领着江鱼刚刚走进上清宫的后门,数百道剑光就呼啸而来,那一道道起码十几丈长无比明亮的剑光将上清宫的后院盖得严严实实,一层层五颜六色的光幢在后院上空组成了极其复杂的防护阵法,数百件品级起码在上品灵器以上的法宝散发出灿烂的光芒悬浮在空中,随时都能朝江鱼他们发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几个小道童被吓得屁滚尿流,倒在地上不断的哆嗦着,裤裆里湿漉漉的一大块。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诸位道友快快住手,这几位是我们上清宫的童子……兀那清风,这等要命的关头,山门外有无数魔头正在攻山,你们跑出去玩耍,可不要命了么?”

    几道剑光在几乎劈中江鱼的时候勉强才收住手,其中几道青色剑光恶意的擦着江鱼的脸颊飞了过去,锋利的剑气在江鱼耳朵边发出‘嗤嗤’脆响,却连他一根寒毛都没有刮下。江鱼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后院中站着的、坐着的、飞着的几百个修士,淡淡的说道:“这位道友却是说错了,这几位小道友下山是下山了,却是因为怕死逃跑的,可不是下山玩耍的。”

    刚才说话的那青年道人被江鱼一句话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恼怒的瞪了一眼清风等人,怒道:“好啊,你们有本事了!都给我滚去面壁半个月!”怒喝了几声,这道人才突然醒悟过来,他惊讶的叫道:“且慢,清风,你们怎么出去的?前门就不说了,后门这里布置了九天十地搜神隐仙大阵,你们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清风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朝那道人恭恭敬敬的说道:叔祖,我们,我们是从厨房旁边的狗洞里钻出去的。那里,可没人把守!”

    厨房,狗洞!十几个道人相互看了半天,同时尖叫起来:“原来是那里!”有个道人手舞足蹈的朝前院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师祖,师祖,哈哈哈,我们知道前几天那些妖魔是怎么混进来的啦!他们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嘻嘻,他们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哈哈哈!”

    一干道人脸色同时一黑,纷纷仰天念了一声道号。那青年道人跑过来,对着清风几个道童的屁股上狠狠的来了几脚,赶他们面壁思过去了,这才朝江鱼打了个稽首,大声说道:“无量寿佛,贫道月清有礼了!不知这位道友是何门何派的高人?怎会和清风他们到了一起?”月清道人的眼睛贼溜溜的在江鱼身上转了几圈,尤其是重点看了一阵江鱼背上驮着的几张带着妖气的野兽皮毛,随后马上转身看了一眼正快步逃跑的清风手上拎着的几条兽肉,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原来如此,却是要多谢道友救了清风他们的性命才是。”

    摇摇头,江鱼笑了几声:“罢了,如果是你们道门修为深湛的老牛鼻子被人擒了,我绝对不会出手救人。这几个小道童不谙武功道法,救了他们却是一点功德。你们崂山上清宫如今主事的人是谁?带我去见他们。”江鱼的语气很冷淡,带着一种高高在上威凌天下的气势,尤其前几日他被李亨册封为正一品大将军、威武公之后,他的那虎威大将军印居然自己进化了三个品级,如今江鱼身上随时有一股极强的官威,更显得他的言语格外的不容抗拒。

    旁边一名老道突然大声笑起来:“月清道友,这人是个痴的。他是什么人?从后门混进来的无名小辈,也敢让你带路去见上清宫的主事人?”这老道拈须微笑,用很不善的眼神打量着江鱼。江鱼刚才说的话里面,对道门的人很是不客气,让在场的道人都有了几分火气。这老道主动的挑起话头,却让旁边的道人同时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江鱼手一抬,一道庚金箭气‘嗤嗤’飞出,那比剑光快了千倍的箭气从那老道的左颊灌入,从他右颊透出,将他两排大牙打成了粉碎。那老道惨哼一声,抱着血如泉涌的大嘴狼狈的倒退了几步,惊骇的看着江鱼说不出话来。为了立威,江鱼手指轻弹,十几道箭气带着各色流光飞出,将那在天空悬浮的十几件极品灵器打成粉碎。十几个道人同时闷哼一声,嘴里渗出了血丝来。

    这一手一出,顿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纯粹以真元外放能够将极品灵器打成粉碎,这种功夫要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月清道人也不敢盘问江鱼的来历,乖乖的带着江鱼就往前院行去。也不知道拐过了多少处宫殿楼阁,终于听到了前方大殿中那好似蜂窝一样‘翁嗡嗡’的声音,同时一股股极其强大的真元波动传了过来。江鱼心头一震,长吸了一口气,猛的打起了精神。与此同时,玄八龟和凤羽的声音在江鱼脑海中响起。玄八龟对江鱼嘱咐道:“切记切记,在我们恢复行动力前,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出手。”凤羽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叫道:“江鱼,我这里有招引混沌雷劫的神诀,你赶快学会了就在大殿里放一个出来!呜呜,当年他们追杀我们的时候,打得我好苦!”

    江鱼没吭声,只是将自己一股强大而精纯的生命能量分别注入了胸前、背后的两个纹身,安抚了一下玄八龟和凤羽,这才跟着月清,走到了上清宫的大殿外。殿门前的广场上,两千多个修为起码在化神期以上的道人呆呆的看着江鱼,好似见鬼了一般。月清转身朝江鱼笑道:“这位道友,还请让我进去通告一声,再请道友进去。不知道友的道号是?”

    摇摇头,随手抓起月清的脖子,将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的月清随手丢草把一样的丢出去,江鱼一脚踢开了上清宫大殿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好似数百道雷霆同时在那大殿中炸响,江鱼大声喝道:“可有我江鱼的老朋友在这里么?呵呵呵阿,青阳公子,你他果然在!你往哪里跑?”大殿内,江鱼个就盯上了正在神采飞扬的挥动着鹅毛扇在那里侃侃而谈的青阳公子。要说近身格斗的能力,如今的天下怕是没人能和江鱼比拼,只要被江鱼靠近到了身外十丈的距离,想要逃脱他的手,就真的是很困难很困难了。

    正在吹嘘利用他一气仙宗的大阵,足够全歼山门外那些魔修的青阳公子猛不丁的看到一条壮汉走了进来,然后听到江鱼那让他印象无比深刻的声音,不由的吓得魂飞天外。他一声尖叫:“救命!”随手反应极快的身体一转,就朝身边一名白须白发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身后逃去。可是哪里来得及呢?江鱼的一道箭气已经轰向了他的身体,那箭气就是朝青阳公子的识海要害射去的。

    眼看青阳公子的识海就要被射穿,元神会被箭气毁灭,旁边一道金光闪过,贤妙真人已经团身拦在了那箭气前。贤妙真人双手上浓密的金光化为一面盾牌,和那箭气狠狠的撞了一记。一声闷响,大殿突然晃动了几下,屋梁上无数灰尘撒了下来,贤妙真人狼狈无比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撞在了供桌上。江鱼则是诧异无比的看了贤妙真人一眼,惊叹道:“妙极,你们果然从昆仑山得到了足够的好处。贤妙真人,你居然已经修成了地仙?呵呵呵,你不想飞升了么?啧啧,当初封印老子,可有你的份?”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快,殿内的百多名身分地位最高的道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贤妙真人却已经谨慎的拦在了江鱼身前,他用力的摇头,沉声道:“当年的事情,我和师尊还有一清祖师强力反对,可是,我们无法阻止整个道盟的决议。”

    随着贤妙真人的话,三股和江鱼如今的实力相当,极度强横的仙力气息从那大殿正中的三个蒲团上冒了起来。一清仙人居中,青阳公子刚才想要托庇的那个白须道人居右,另外一个枯瘦矮小愁眉苦脸的道人居左,三名道人,赫然都有着天仙的修为。但是很显然,一清仙人的仙力不论从雄浑程度还是精纯度上来说,都超过了身边两个道人不止一等。江鱼顿时明白,一清仙人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自己修炼的,而那两个道人,显然是利用了某些灵药或者法宝,才得到了这样的成绩。

    但是,这两个道人能够和一清仙人坐在一起,显然不仅仅是他们修为的缘故,想必他们在道门的身份地位也和一清仙人相当,否则的话,就算有灵丹妙药,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啊?从地仙的修为晋升到天仙的实力,这要耗费多少灵药和天材地宝才行?不是道门真正的元老,谁会在他们身上下这样多的本钱?而那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很戒备的将青阳公子挡在了身后,手上拂尘上点出一朵白莲花护住了青阳公子,显然他是一气仙宗的长辈,甚至很可能和青阳公子就有着或者师门或者血缘的关系,否则他怎会如此的维护他?

    那矮小枯瘦的道人头上浮出了一个小小的好似茶盏一样的青色法宝,那法宝上放出了一道道很柔和的青光,那光芒却让江鱼感到了极大的威胁。那青色的法宝缓缓的旋转着,江鱼甚至能感受到那法宝在‘盯着’自己看,已经修成了器灵的法宝!器灵已经如此强大的法宝!灵器无非是法宝有初步的灵识,仙器无非是器灵比较强盛通灵而已,而这件青色法宝中的器灵却几乎有了人一样的自主意识,能够让江鱼感觉到它在盯着自己看,这,这,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神器么?太离谱了!难道他们用天地炉锻造出了神器?他们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

    一清道人的头顶也浮现出一件法宝,那是一根尺许长月白色的玉简。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头顶上也有一件法宝飞出,那是一方淡紫色的手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无数阵图若隐若现。三件法宝都给江鱼一种生人的感觉,三件神器!

    江鱼总算是明白昆仑山上为什么草都找不到一根了!以如今修道界的实力想要打造三件神器出来,锻造过程中浪费的材料也许就超过了神器本身所需的百倍不止。若非掏空了昆仑山,以一清仙人最强不过天仙的实力,想要打造出神器,又怎么可能?

    面对着三件拥有莫测威力的神器,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身上挂着的木弓,江鱼脸上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表情。长吸了一口气,江鱼缓缓的说道:“今日我来这里,不是来惹是生非的。若是三位道长不收回你们的法宝,就不要怪我……”手指一紧,那木弓突然发出一声龙吟,一轮轮刺目的金光自那木弓上流淌出来,一道道充满了洪荒气息的杀气自那木弓中奔涌而出。神器也是分档次分等级的,江鱼手上的这柄木弓在洪荒太古神话时代就有着赫赫凶名,岂是这三件新鲜出炉甚至还没见过血的菜鸟神器所能比拟的?

    滔滔杀气朝四周疯狂的扩散,那曾经死在木弓下的九头蛇、九只金乌等等各种各样的上古凶兽的虚影从那金色的杀气中流淌出来,好似活物一样朝四周的道人发出尖锐难听的嘶叫。那木弓很有灵性的发出一声声的长吟,那声音和江鱼突然发出的长啸声混在一起,化为一道无形的箭气,引动了四方天地的无穷巨力,‘哗啦啦’的好似天地迸裂般朝上清宫卷了过来。

    望月箭诀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以天为弓,以地为弦,以天地万物为箭!当日射杀九只金乌的,就是这样调动了天地之威的九道无上箭气!崂山上空一阵风云变化,东海上掀起了数十丈高的浪头,‘哗哗’声中,方圆千里内的一切植物同时朝崂山这边俯下了身体,肉眼可见的缕缕青气自那亿万植物中射出,混入了那自天空而来的清气、自大海上升腾而出的绿光,以及自那山岩大地中喷出的黄气,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在崂山的上空组成了一道横贯天地的无比巨大的箭矢虚影。

    一箭之威,可以毁天灭地!一清仙人他们三人被那可怕的气劲逼迫,拼出全力的也祭起了自己所拥有的神器。那青色茶盏一般的神器中喷出了九条水龙,无边无际的水波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那月白色玉简上喷出了一道道金色神文,一道道金光从遥远的天机滔滔而来;那紫色手帕则是一阵翻滚,一层层紫色光晕席卷而出,崂山已经自成一个世界,甚至崂山所在的世界中的某些规则,都被那手帕改变。

    面色赤红的一清仙人惊讶万分的瞪着江鱼,他叫道:“你,怎会有这么高的修为?当年,你也不过是超过破虚期的水准,肉身强度最多和修成地仙的贤妙相当,就算强过了如今的贤妙,却也不可能有如今天仙顶峰的实力!……你清仙人真的搞不懂了,如果说被镇压在昆仑山下二十年,可以从破虚期乃至地仙的水准突破到天仙的修为都想把自己给镇压个几百年试试了。

    长吸一口气,江鱼身上迸射出无数道箭气,那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箭气围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他长声道:“往事不用再提。若是三位道长今日想要和我拼一个你死我活,则大可动手!嘿嘿,请三位道长不要忘了,四件神器在此硬拼,嘿嘿,我望月宗的射日巫神诀所造成的肉身,可以让我有八成的把握活下来。而崂山上下数万道门弟子,嘿嘿,崂山周围无数的黎民百姓,哈哈哈哈!”

    江鱼无比恶毒的看着三个道人:“你们当年既然决定对我望月宗下手,定然是已经翻阅古籍知道我们望月宗的可怕罢?呵呵呵,这数以亿万计的生灵今日死在我们手下,我江鱼却是不担任何因果罪孽的,可是三位,怕是马上就要被天雷震成粉碎罢?嘻嘻,杀戮这么多生灵做造成的罪孽啊!嘻嘻!”江鱼笑啊,笑得无比的得意,他有恃无恐的再次加强了注入木弓的羿神罡力,那强劲的杀气压得在场的其他道人一个个都匍匐在地上,根本无力动弹。青阳公子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江鱼,灰败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和绝望。

    一名手持上古神器,拥有天仙修为,更是修炼肉身的可怕存在!还是专门擅长远距离狙杀的望月宗的天仙!招惹上了这么一个人,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肉身会被一道箭气轰成粉碎?青阳公子真的恐惧了,真的害怕了,他生平次为他所作过的事情开始忏悔,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次,他宁愿抱着江鱼的大腿叫他祖师爷,也不愿意和江鱼结仇。

    可是,如今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了。炼化公孙氏的阵法是他亲自主持的,那条八尾狐狸精被魔门生擒,也是因为他用一方仿造的翻天印在背后狠狠的砸了那狐狸精一记。封印了江鱼,在道门从昆仑山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后,又是他穿针引线,最终让三道联手,铲平了捕风营。更让他觉得惶恐的,是杨钊杨国忠拿去毒杀李林甫的丹药,也是他提供的。李林甫死后,被李隆基下旨断他有罪,剥夺了一切的封号等等,这也是他在背后唆使的。这一件件一条条的事情,怎可能化解?

    “老天啊,一名手持上古神器修炼肉身的天仙!”青阳公子的元神一阵振荡,他差点就被活活吓死。不过,修炼出元神的修道人想要被吓死,难度太大,这才让他还留下了一口气。

    僵持了许久许久,渐渐的,一清仙人身边的两个新进天仙面色开始发白,以他们的实力想要自如的驱动一件神器,实在不是很轻松的事情。那青色玉盏上的水波开始消散,那紫色的手帕更是上下的哆嗦起来。就连一清仙人都开始喘息,显然是有点力不从心了。和江鱼不同,江鱼的木弓是主动跳出来认主的,其中更残留了一丝它当年的主人残留的意识,木弓拥有的力量如今可以完全被江鱼引发,消耗的气力更是不大,加上江鱼毕竟是锻炼的人,能量比三个老道强了不少,就更加持久了。

    随着三个老道渐渐的吃力,空中那箭矢的虚影慢慢的对准了崂山,三个老道气喘吁吁的准备全力发动神器和江鱼决一死战,一旁的贤妙真人终于挣扎着从四件神器释放的可怕威压下爬了起来,他摇摇摆摆的走到江鱼面前,大声说道:“江鱼,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你听我说一句!你今日来我们崂山,是为了和我们道门同归于尽的么?你不要忘记,魔门勾结了安禄山、史思明,正在祸害天下的苍生!你来崂山,是想要对付我们道门么?”

    江鱼眼里闪过一缕笑意,他很善意的朝贤妙真人点点头,却是干巴巴凶狠狠的冷笑道:“情势逼人,不拼命也不行了。我原本想要和你道门合作,共度这番魔劫。可是你道门当日诛杀我爱人,灭我心腹属下,杀我望月巫卫,甚至我大哥似乎都死在你们的手上,嘿嘿,种种是非,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他摇头叹息道:“我江鱼是那种下贱胚子么?被你们压在昆仑山下死去活来无数次,日日受那地水火风雷霆闪电的轰击,结果我还要巴巴的抱着你们的大腿来和你们联手?”

    贤妙真人长叹一声,摇头道:“当日之事,须不能怪我。”

    江鱼冷笑道:“不能怪你们道门,却是要怪谁?把那青阳公子给老子交出来,还有他的一干党羽都给老子交出来,等我杀了他们,自然会带领如今的望月宗和你们道门联手,共同应付那魔门的妖人。”

    一旁的青阳公子猛的抓住了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凄厉的惨叫起来:“师伯,您,您可千万不能……”

    一清仙人却是沉声应道:“大劫为重,天下苍生为重。青阳凡心未退,私心过重,惹来无数因果。不如……”

    那矮小枯瘦的老道沉沉的咳嗽了一声:“一清师兄说得……嗯,却也……”他抬头看了看那越来越逼近的箭矢虚影,轻轻叹息道:“有理。”

    三名道门天仙,有两名赞同让青阳公子为当年的事情负全责。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面色一寒刚要说话,青阳公子却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嚎叫着,突然展开了他父亲给他的保命法宝‘万里云烟一尘图’,身体在一片烟云中消散不见。只听得青阳公子尖锐的叫道:“你们都给本公子等着瞧!青峰师伯,你算我什么师伯?我就算入魔,也不会再做你们道门的人!”

    青峰老道的脸色一下难看得没边,在场的道人全都愣了。

    江鱼,他很开心的笑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计较

    “当年的事情,吾等只能说抱歉。”

    一清仙人低沉的声音在殿堂内回荡。空荡荡的大殿,正中悬挂着老子跨青牛出关的巨幅画像。三柱很粗很长的檀香插在画像前的香炉里,三缕青烟朝屋顶飘去,碰到了上面的遮尘木板,化为一蓬蓬很淡很淡的香烟落下,殿堂内充盈着幽幽的香气。大殿内光线暗淡,只有地上一展鎏金的莲花形灯盏中有两点三色火光冉冉闪动,放出不甚明亮的光彩。那两点虽然暗淡,却有着让人心荡神移的力量,偶尔那火光爆出几点火星,空气中就有一缕缕金色的水波从灯盏上荡漾出来,让大殿内的几个人在四周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凭空多了几分神秘古怪的气息。

    一清仙人、贤妙真人还有其他几个老道端坐在灯盏的左边,江鱼盘膝坐在灯盏的右边,那灯盏不仅是大殿内唯一的光源,更好似一堵屏障,拦在了双方之间。江鱼淡淡的一笑,摇头道:“当年的事情,以后再说。此番我来,的确是诚心诚意的帮诸位道友抵挡魔门的进攻。只是,和我议事的时候还要用一件法宝放在我们之间防范,实在是让我江鱼心寒啊。”江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灯盏上下打量,里面的器灵还没有完全形成和生人相当的灵智,它也不过是一件极品仙器水准的法宝。只是,从那两点三色火光上隐隐传来的气息,江鱼毫不怀疑这件仙器所能发挥的杀伤力绝对不会弱于一般的神器。对于一清仙人的这种小心戒备,江鱼的确有点恼怒。

    一清仙人微微一笑,向江鱼连连稽首道歉,但是,他死活就不肯撤去那件法宝。修道之人都明白一件事情,永远不要让一个对你有敌意的修炼肉身的修士靠近自己,尤其当他拥有和自己相当的境界修为的时候。一名锻炼肉身的修士在近距离爆起发难,可以轻松秒杀十名和自己修为相当的修士。哪怕一清仙人的身边如今有着贤妙真人以及其他几个修炼**玄功同时也达到了地仙修为的同门保护,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撤去自己最大的依仗。道门的人杀了江鱼的伴侣和心腹属下,还将他一手操练出来的捕风营屠戮了大半,这等深仇血恨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一清仙人怎敢大意?谁知道江鱼会否突然发作,对他脑袋上轰一拳?

    叹息了一声,江鱼缓缓点头:“罢了,我江鱼今天保证,若是你们道门许诺肃宗陛下成为大唐的皇帝,我帮你们。”

    “这是交换条件么?”一清仙人敏感的问他:“仅仅是你帮我们对付魔门?你们望月宗和我们道门之间的仇怨如何解决?”

    “两百万块各色仙石,其中极品仙石不能少于十万块。一千万块各色灵石,其中极品灵石不能少于五十万!加上和这些灵石、仙石的价值相当的灵丹妙药以及各种仙甲、兵器之类,若是你们给出这个价码,我就帮你们对付魔门。以前的仇怨么,我只找青阳公子和他身边的几个首恶出气。”咬咬牙齿,江鱼也作出了退步,只是他的狮子大张嘴让在场的所有道人都长吸了一口冷气,贤妙真人更是无比骇然的瞪着江鱼,好似想要凑过来摸摸他的脑门是否发烧了。这个价码,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清仙人也好似牙疼一样抽了口凉气,他眼角一阵疯狂的,情不自禁的想起江鱼依靠一柄上古遗留的木弓和自己三人对抗的场面。他捂着脸颊,‘嗤嗤’的吸了一阵冷气,过了好久才苦笑道:主实在是太……这么一来,其不是要挖空我们从昆仑山上得来的那些宝贝中起码八成的库存?”一个‘宗主’的称呼,算是一清仙人代表道门总算是承认了江鱼的身份,认为他有资格代表望月宗来分一杯羹。

    “八成?怎么可能?哼哼,当我江鱼不知么?当年我次进昆仑,仅仅那大湖中的仙石、灵石就以亿万计算,我要的,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你们将昆仑山搜刮一空,哼哼,莫非还在乎这么点东西?”江鱼越想越是恼怒,中原道门的确是很穷,如今的中原道门得了一根地心玉果的主藤都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可是昆仑山呢?这么大一座昆仑山居然被他们搜刮得干干净净,他们居然还在自己面前哭穷?心中益发恼怒的江鱼顿时向着要把价钱再提升十倍,不能太便宜了这群贪得无厌的老道。

    一清仙人连忙解释道:“不仅仅是我们道门一家呀?三年前我们道门、佛门、魔门、妖修、以及天下各处的无数散修例如‘秉天盟’之类的散修联盟于昆仑山中大战三月,这才涸泽而渔将那山中宝物搜刮一空。我道门所得不过是三成之数,又炼制了这么多的神器、仙器以及各色灵器等物,实在是凑不齐这么多啦。江宗主,这道盟,可也不是我一清一人作主哩。”

    双手环抱在胸前,江鱼抬头看着天花板,看着那三株檀香上喷出的三缕青烟缓缓的撞在那遮尘木板上化为一圈圈烟雾飘散。他淡淡的说道:“哦?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此告辞。日后诸位和魔门那群妖人对阵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背后突然有暗箭射来呀?呵呵呵呵,当初你们封印我,又攻击我麾下捕风营,不就是害怕这个么?”

    面对暴力威胁,一清仙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皱着眉头一通苦思,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青峰仙人以及那矮小枯瘦的白元仙人同时走进大殿,青峰仙人面色古怪的看了江鱼一阵,点头应诺道:“一清师兄,若是你无异议的话,就按照江宗主所言的数字付给他罢。唔,这也是我道盟欠他的,也是他应得的。”

    白元仙人则是面色严肃的说道:“不过,既然江宗主是来和我道盟联手对抗魔门的,则江宗主总要表现出一点诚意来!”他和青峰仙人对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魔门的叛军进度太快,吾等也没想到,区区数月间,他们就攻破了长安城。兴庆宫内那龙池龙穴,却是没有来得及解开那汇龙阵法,就被魔门的人给攻陷了。”

    一清仙人猛的一惊,他惊呼道:“莫非,魔门最近的实力增长得如此之快,也是那个缘故?”

    青峰仙人面色极其难看的点点头:“汇聚中原大地九龙地脉的所有灵气,当初我们用那龙穴来破开天庭令谕上的封印,可是如今天下人心动荡,天地规则一片混乱,魔门的妖人利用那龙穴龙气,却是可以破开虚空引那域外天魔附体降生。嘿,我们还在耗费大精力去布置法坛,才能勉强招来几个天兵护法,可是他们却是直接让那天魔降临于世间。若是不毁去那龙穴上的汇龙大阵,以贫道的估计,顶多再过三年零六个月,他们就能真正的将那阿修罗魔界重新牵引来人间,到时候……”

    “要我作甚么?”江鱼抬起头来,有点不放心的打量了一阵青峰仙人:“丑化说在前面,自从你们上次设计封印了我,再想我相信你们道门的一些勾当,那是不可能的。要我去长安破除那龙穴上的汇龙阵法,嘿嘿,凡是和阵法相关的东西,别想我出手。哪怕天下只有我望月宗的人能轻松的潜入长安,哪怕你说什么苍生黎民之类的话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去。”

    以不变应万变,想到自己被封印在昆仑山下的那段日子,江鱼就不由得浑身发冷。这样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去经历第二次,故而想要他去破坏那汇龙大阵,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悠闲的抬头看着天空,嘴里轻轻的吹着口哨。看到他这惫懒的模样,青峰仙人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怒气,白元仙人则是很好脾气的点头道:“贫道知晓江宗主心中的顾虑,故而,江宗主并不需要直接去破阵,破阵之人我等选派其他人去就是,江宗主只要在后方替他们掩护一二,狙杀那些向破阵之人出手的妖人则可。”

    低头寻思了一阵,发现这个计划对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损害,只要自己不靠近那汇龙大阵,这群老道还能把自己怎么的?当下江鱼毅然点头:“如此甚好!不过,我要的东西先给我送来,不要给我说那些东西在你们山门的仓库里,你们这帮老道能够在崂山受袭的时候跑来帮手,就一定有办法将那些东西带进来。然后么,你们现在就把还跟着杨钊的那些道门中人都给我招回来。”

    江鱼极其阴狠的扫了一眼在场的老道,他冷冷的说道:“千万不要等我去找杨钊算帐的时候,误杀了你们的什么师侄徒孙,那可千万不要怪我。杨钊既然敢用丹药计算我大哥,我就去计算他,天理报应,你们可不要护着他。”

    对于这一点,几个老道同时表现得很爽快,他们同时点头应诺了这件事情,并承诺不仅是杨钊,哪怕江鱼要找柴家乃至其他门阀的人报复,他们都不会出头的。尤其一清仙人更是恼怒的说道:“那杨贵妃还有杨钊的几个姐妹,居然都是天欲宫的妖人,这笔帐,若非吾等实在没有空闲功夫,早就去找他们算帐啦。你要去对付他们,那是最好不过。”

    贤妙真人在旁边阴恻恻的补充道:“记得斩草除根哪?”

    达成了协议,三个老道立刻派人回去山门搬运江鱼索要的那些物事,那几个道人刚刚出门呢,上清宫前院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雷霆声,一个娇媚无限的声音在那里娇滴滴的叫道:“屋子里的小牛鼻子们,你们都给姑娘我滚出来!呵呵呵,你们刚才在耍什么宝呢?掀起那么大的风浪,结果又突然停了下来。嘻嘻,还有一个小家伙逃出来说投奔我们,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呢?”

    一暴虐如火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大声咆哮道:“你这**,罗里罗嗦的干什么?孩儿们加紧攻打,把这上清宫攻破了,起码废掉他道盟如今两成的实力!嘿嘿,到时候攻进去,所有的金丹元婴都拿来吞了,若是看到长得美丽的道姑,就赏给孩儿们好好的快活快活!”随着这声音,外面的雷霆声更是急促了数倍,整个崂山都开始哆嗦,江鱼他们脚下的地板砖都被震出了一条条的裂痕。几个老道仰天长颂一声道号,跳起来就往门外跑去,一清仙人随手卷起了那鎏金灯盏,朝江鱼打了个邀请的手势。

    点点头,江鱼紧跟着老道们跑出大殿,那娇媚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哎哟,我的大宗主啊,你可不要吓坏了下面的小娃娃。有那好资质的女娃娃,都送给奴家我罢?我门下人丁稀少,可要找一些良才美玉好好的补补,若是都被你杀了,我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了么?”那声音叹息了几声,突然情意绵绵的长声呼唤起来:“一清啊,青峰啊,白元啊,娘亲在这里,快来娘亲的怀里,娘亲疼你们哦~~~快来,娘亲这里的奶水又甜又多,够你们吃个够哩!”

    ‘哈哈’一声,江鱼笑得差点没摔倒在地。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三个老道全怒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紫红一片。尤其是青峰仙人,听那女子刚开始说有个小家伙跑去投奔了他们魔门,他眼珠里面都快滴出血来,看他那手腕拼命哆嗦的样子,江鱼都害怕他会否气得吐血倒地。可是更让人恼怒的言语从上空飘下,那暴虐的男声在大声叫道:“兀那乾达婆道的小娘们,你和什么臭男人生了这三个老杂毛哩?你说你,生了三个娃娃也不好好的教训教训,怎么就让他们去做了老道?”

    那乾达婆道的宗主哀怨的叹息了一声,突然‘呜呜’的哭泣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臭男人,他们的爹不就是你么?当年你对奴家始乱终弃,奴家一不小心生下了三个小家伙,却没有钱财抚养,原本是把他们放在了青楼的后门口,寻思着他们长大了也能做只小乌龟养家糊口的,说不定还能给你生几个便宜孙儿继承你的香火,谁知道他们去做了道士呢?呜呜,大宗主啊,你若是死了,可就没有孝子贤孙给你摔盆哩!”

    三个老道气得浑身直哆嗦,脾气最大如今的心思也最是紊乱的青峰仙人当先一个架着一道紫光飞出了崂山那护山大阵,指着天空血煞中漂浮着的一男一女两名魔修怒斥道:“妖人,焉敢出言侮辱你家仙人?今曰本仙人不把你们挫骨扬灰,你们不知道厉害!”嘴巴一张,一团精纯的三味真火‘呼呼’的卷向了那两名魔修,那一点儿芝麻大小的三味真火受那天风一吹,都化为了数百丈方圆的青色烈焰,他那一口真火怕不是有米斗大小?方圆数里的空间,都被他那真火给覆盖了。

    每一任阿修罗宗主都以‘阿修罗’为号,这一代的阿修罗是一名身长玉立面容俊美的书生,和他门下的那些一个块头比一个巨大的莽货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轻描淡写的将手一挥,手上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钢短剑上射出了团团飓风将那真火吹得不能靠近他的身体,阿修罗慢条斯理的很是阴损恶毒的说道:“乾达婆,你可好生心狠,怎么说也是我们一夜风流留下的三团骨血,你好狠心去让他们做小王八?这岂不是折辱了我家门楣的事情?虽然你没有入我家门,也不能这样做呀?你干脆咔嚓一声阉割了他们,送他们去宫里做太监,说不定也能做到和那高力士一样的身份,岂不是也算是光宗耀祖么?”

    这一代的乾达婆,那娇媚无限,身上**裸的就裹着一团粉红色光芒的女魔头大惊小怪的捂住了小嘴,娇媚的朝青峰仙人抛了个媚眼,笑道:“哎哟,乖孩子,你亲生的爹爹怪娘亲没有照顾好你们了。不如这样,今日我再阉割了你,送你进宫做太监好不好?嘻嘻,虽然如今不是大唐的天下了,可是大燕的皇帝也需要太监嘛!”

    手挥出,两轮里外三层每一层都有着无数锋利刀齿的飞轮裹着一片片粉红色的云霞朝青峰仙人脖子上劈了过去。同时乾达婆的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近百头身长丈许、通体漆黑的‘玄蜂’‘嗡嗡’的飞出,挺着屁股上那足足有三尺长的尾针朝那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猛扎。这玄蜂乃是上古异兽,通体坚硬不弱于普通的仙器,尾针上的剧毒就算是金铁都能融出一个大窟窿,普通的修道士万万经受不起这一刺的威力。青峰仙人看得这些凶兽其势汹汹的涌了过来,却是不慌不忙的随手舞动了几下拂尘,四周的气流一阵翻滚,数十面旗门布成了一个玄奥的有着无数道黑白二色太极气流相互纠缠的阵法,将那玄蜂裹在了气流中无法脱身。

    至于那两道刀轮,则是被青峰仙人祭出的紫色手帕上放出一道紫气一卷一抽,两面刀轮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那边的乾达婆对着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的儿子,夺走了你娘的宝贝算什么回事?气煞老娘了,哼哼,嘻嘻,娘亲这里有个肚兜儿,你要不要?”乾达婆刚刚骂得过瘾,突然间却是取出了一个粉红色上面绣了十几副春宫图的肚兜朝青峰仙人丢了过去。那肚兜软绵绵的就是一层轻纱,上面的春宫图活灵活现的,在四周粉红色的烟雾映照下、在那熊熊的三味真火发出的火光照耀下,春宫图中的数十个男女都好似在拼命的扭动一般。

    “哼哼,邪魔歪道!使用的法宝也是如此不堪入目。”青峰仙人高傲的抬起头来,那紫色的手帕上再次放出一道紫气朝那肚兜一卷,将那肚兜也卷入了手帕中。突然间,青峰仙人猛的一愣,这肚兜就是一个肚兜,根本就是凡间常见的闺房用物,哪里是什么法宝?青峰仙人气得脸色通红,忙不迭的让那紫色手帕将那肚兜丢了出来,那肚兜刚刚被放出,就被一团真火烧成了乌有。

    乾达婆笑得身子都弯了下来,她抖动着胸前两团白生生、粉嫩嫩不断弹动的,大声笑道:“哎哟,我的好儿子,果然连你娘的肚兜都要抢走哩?嘻嘻,你这么喜欢娘亲的东西?让娘亲来好好的抱抱你!乖宝宝,不要跑,让娘亲好好的亲亲你。”乾达婆的身体化为十三道相同的粉红色身影,娇笑着朝青峰仙人环抱过去。她身上粉红色的艳光大盛,这是她乾达婆道的魅惑魔功修练到最高境界后才能修成的‘化神魔焰’,普通修道人被那魔焰一旦沾染,立刻有无数心魔生出,只要道心一个把持不住,不管你有多深厚的道行,立刻连同道基一起被欲火烧成乌有,一身的修为、精元、精血都被那魔焰抽得干干净净,变成乾达婆自身的补品。

    尤其这化神魔焰在战斗中可以汲取他人飞剑法宝上的灵气为自己所用,根本没有真元匮乏的担忧,往往一件飞剑法宝上的灵气被她吸空后,那飞剑法宝都会为她所用,实在是乾达婆道最为恶毒最为诡秘的法门。在过去的三代乾达婆道宗主中,也只有这一代的乾达婆将这魔功修练到最高境界,成就了和青峰仙人相似的天魔修为――自然,这也和那被掠夺一空的昆仑山分不开干系,为了达到今日的修为,也不知道乾达婆她吞服了多少灵药,消耗了多少的天材地宝。

    如今只见这粉色魔焰朝那青色的三味真火一搅,原本覆盖了整个天空的三味真火都被那魔焰吃得干干净净,乾达婆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笑容,娇滴滴的笑道:“乖孩子,果然孝顺,来,再喷点火让娘亲补一补!”她那化为十三道身影的二十六个眸子里闪过一缕讥笑,二十六条手臂张开朝青峰仙人团抱了上去。同时,一声声让人元神混乱的魔咒从那十三张粉润的小嘴中吐出,汇聚成了一股浩大的声浪,震得青峰仙人的身形不稳,体外的那护身气阵一阵乱晃,一条玄蜂找到机会,趁着那气阵动摇时露出的一丝缝隙,猛的将自己屁股上那根尾针吐出了七尺多长,拳头粗的尾针‘唰’的一下擦着青峰仙人的身体刺了过去,吓得青峰仙人身体一抖再也不敢托大。青峰仙人手一指,头顶上的紫色手帕上突然放出几道紫色流光,在他身体外布成十几道密麻麻的防御阵法,死死的将那飞扑而来的乾达婆挡在了阵外。

    乾达婆面色恼怒的看着被阵法保护的青峰仙人,她阴阴的说道:“好个不孝的孩子,居然不让老娘抱你。算啦,你这个儿子,姑奶奶我不要啦。让你死了罢!”说道‘死字’,乾达婆脸上突然闪过诡秘的凶光,她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一头身长数百丈的山谷奇兽钩蛇带着难闻的臭气从那奇光中飞出。这钩蛇仰天一声尖嘶,突然张开大嘴朝青峰仙人吐出了一口漆黑难闻的毒气。那毒气中阴火闪烁,烧得那护身的紫气一阵‘嗤嗤’作响,这条钩蛇也不知有多少力量,身体陀螺一样旋转了数百周后,尾巴突然狠狠的一击轰在了那紫光上,将措手不及的青峰仙人一尾巴抽飞了数百丈远。青峰仙人气极败坏的连连打出法诀,这才用御风之术停住了身体,随后那紫色手帕中喷出一道紫光,化为一座占地近千丈的广**阵,紫光组成了数百件布阵的法器,带着让人不安的气息,喷吐着一团团红色的气劲,朝那钩蛇落了下去。

    ‘轰’,这法阵招来的是足以焚毁万物的冥间业火,那法阵通体化为黑色,透明的业火一团团的落下,将那钩蛇裹在其中。那钩蛇却也了得,它身体盘成一团,嘴里发出‘呱呱’的叫声,一道黑气源源不绝的从它嘴里喷出,却是和那业火打了个平手。任凭那黑色法阵中一道道光波急速闪动,催动了那业火变得无比的强盛,却也奈何不得这钩蛇。可是那业火却也炼得那钩蛇无比的难受,不断的发出可怜巴巴的‘呱呱’声,一对大眼不断的看向自己的主人,巴望着乾达婆能给自己援手。

    乾达婆却是好整以暇的将十三条分身恢复真形,她悠然叹道:“唉,青峰孩儿,娘亲知道你的那手帕中还有无数的阵法可以随时放出,嘻嘻,你这个想要占娘亲便宜的不孝子。唉,娘亲可懒得和你玩了。”她那好似猫儿一样秋波荡漾极其美丽的眸子中突然闪出一缕凶光,她双手上冒出了两柄通体漆黑好似两道黑光凝聚成形的足足有丈二长短的大剑。她倒转身体,头下脚上的挥动着两柄黑剑在空中急速盘旋着,两柄黑剑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可怕声响,一道道黑气从那黑剑上射出,在空中一阵阵的扭曲纠缠,汇聚成了一座高有数十丈的黑色祭坛。乾达婆就漂浮在那祭坛上,嘴里发出难听的尖锐刺耳的咒语,带着点粉红色的长发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一**让人心神振荡的法力波动从那祭坛上发出,渐渐,在那祭坛上冒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火焰中渐渐的显出了一团透明的圆形弧光,弧光中正好显出了青峰仙人的身影。

    “不好,是魔道诅咒‘分身追魂咒’!”原本只是静静观战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同时惊呼一声,架起一朵祥云就朝天空飞去。一清仙人的玉简、白元仙人的玉盏同时祭出,正要向乾达婆发动攻击,那身外卷着数十团湍急的飓风一直悬浮在空中观战的阿修罗突然冷笑起来:“乖乖的儿子,你们想要干什么呢?我在这里,怎能看着你们去打你们的娘亲?呵呵呵,老子没有这么不孝的种,你们一定不是我的骨肉。鬼知道乾达婆从哪里弄出了你们几个孽种!哼哼,我替她杀了你们罢!”

    阿修罗手上的青钢剑朝天空一挥,虚空中一道裂缝出现,一条黑光裹着一条狰狞的鬼影直扑了下来,猛的自头顶注入阿修罗的身体。阿修罗猛的一声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剧痛和杀意,原本身高八尺的俊美男子匀称的身体突然膨胀开来,身上皮肤变成了紫黑色,一片片鳞甲从他皮肤下冒出,阿修罗瞬息间就变成一头身高五丈开外的人立型怪兽,那兽张开密布着利齿的大嘴,晃动了一下长满了粗壮肌肉块儿覆盖着厚厚鳞片的身体,得意洋洋的用手指弹了弹自己四肢关节上冒出来的锋利骨刺。

    “嘿嘿,这是阿修罗魔界我魔门最高主宰阿修罗魔尊座下战将‘荼剌’的分身,嘿嘿,这副身体,比起我自己的肉身,强了多少倍呢?十倍?还是……一百倍?”嘴里大声的吼叫着,阿修罗挥动着手上那同样变得有六丈多长的青钢剑,重重的一剑朝一清仙人和白元仙人拦腰扫了过来。毕竟是阿修罗宗主,这肉身强悍了,就改不了近身搏斗的习惯。他这一剑的威势好生了得,百里方圆内密布在天空的血煞被他一剑震碎,剑锋后带起了两道黑色的强光好似要撕碎虚空一般,剑锋距离两个老道还有数十丈远,那股可怕的罡风已经将他们脚下祥云撕裂,更是逼得他们的身体强行向下落了数十丈。

    一清、白元、青峰,三个老道耗费了道盟全部力量才锻造出来的三件,分别是主攻击的‘天罗玉简’、主治疗的‘春风化雨盏’、主防御‘紫宇罗帕’。面对阿修罗那强横的攻击,掌握了紫宇罗帕的青峰还在应付乾达婆的攻击,只能是一清仙人用天罗玉简和阿修罗的青钢剑硬拼。他手一挥,握住了那尺许长的天罗玉简,几个印诀朝那玉简上打下,玉简突然放出道道白光,天地突然震抖,一清仙人的手轻盈的舞动,天空中南斗北斗十三颗星辰突然白日显形,十三道璀璨的银色光华带着隐隐的雷霆声自那虚空中迅猛绝伦的落下。

    恰这个时候,那黑色祭坛上的乾达婆正满脸微笑的将两柄黑剑刺向了那一团摇曳的黑炎,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那边的青峰仙人已经是面色严肃的掐动印诀连连挥动,数百道印诀同时打出,那紫宇罗帕放出万丈紫光,将自己连同下方的崂山上清宫同时护在了里面。只见从最简单的三才阵一直到最复杂的九曲黄河阵等等上古阵法同时在那紫光中若隐若现,一**浩大的天地元气从那紫光中奔涌出来,好似一条条巨龙在那空气中狂舞。两道上下高有数百丈,长有数千丈的黑色剑气就在那两柄黑剑刺入那团黑炎时,突然自那虚空中生出,重重的轰在了那紫光上。

    ‘砰’,晴天一个霹雳,江鱼的耳朵一阵‘嗡嗡’乱响,眼前强光乱闪。以他如今的身体强度,他的耳膜都感到有点刺痛,他身边站着的数百个实力远不如他的老道则是惨呼一声,同时七窍喷血,被那一声雷霆震得去了半条命。眼前的强光让江鱼的眸子一阵生疼,逼得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下方的道人却有百多人的眸子同时干枯,却是因为修为不够,被那强光中蕴含的可怕热力烧化了眸子。上清宫的屋顶上瓦片同时飞起炸开,数百座偏殿同时倒塌,山体隐隐一沉,向地下没了丈许深。远处海上一阵巨浪翻腾,也不知道有多少鱼虾之类被那气浪震碎,只见到那东海的水波在那一瞬间已经化为血红色。上清宫内有道人尖叫起来:“护山大阵被震毁了三十五个阵点,快快更换!”数千个道人不管天空还那持续激闪的雷霆和强光,手持各种法器急匆匆的忙乎起来。

    浑身衣衫破烂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狼狈无比的落在地上,刚刚落地,一清仙人就打了个趔趄,胸口突然‘嗤’的一声出现一道深深的极细的剑痕,一股子鲜血猛喷了出来。白元仙人却仅仅是衣衫破碎却没有受伤,他手上玉盏一阵光波流转,无穷量的葵水灵气自那四周汇聚回来,被那玉盏一阵提炼后,化为几滴晶莹剔透的玉液洒向一清仙人的身体,一清仙人那等严重的伤势顿时瞬间愈合,就连体内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法力也都直线恢复,不一时变得精神十足。白元仙人急忙依法施为,一蓬蓬水雾覆盖了整个上清宫,所有被震伤的乃至眸子被毁的道人渐渐的都复原如初,一个个同时赞颂着几位仙人的**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鱼的眼珠猛的一僵,他想起了刑天倻的旧伤,顿时厉声呼道:“白元仙人,你替我救治我一重伤的下属,我今日就替你斩杀一贼如何?”

    浑身衣衫完好不见丝毫狼狈,只是因为法力消耗太多故而有点面色发白脚发软的青峰仙人从天空飘落,刚刚落地,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沉声喝道:“若你今日能斩杀阿修罗、乾达婆中任何一人,贫道作主……”他咬咬牙,毅然说道:“那些和你结怨的门人,老道就再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啦!”青峰仙人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同时异常的坚定看着江鱼。

    江鱼渐渐的露出了笑容,他轻轻的点头:“我若是杀了青阳,你们以后不找我报复?”

    青峰仙人咬着牙齿点头:“既然,他已经作出了那样的事情,贫道也无颜替他出头啦。”

    “好,成交!”江鱼猛的抓起木弓,所能控制的最强羿神罡疯狂的注入了那木弓。此刻的木弓连同江鱼都好似从天地中消失了一般,近在咫尺,一清仙人他们三人却是感应不到江鱼和那木弓上发出的任何气息。他们的神念扫过了江鱼所在的空间,却发现那里是空荡荡的一片。三名老道骇然对视,贤妙真人他们更是惊呼出声,对于望月宗弓箭之道,他们终于有了最直面的了解。超过剑光千百倍的速度,超过剑光千百倍的穿透力,加上他们根本无法被神念探知的秘密法门,若是招惹了这样的弓手,让他们随时在自己背后窥视自己的要害,想起来就心底发冷。

    天空,得意洋洋的阿修罗和乾达婆带领着数千名突然现身的魔修裹着浓密的血煞和魔焰慢慢的逼近,他们悬浮在崂山上清宫护山大阵外数百丈的高空,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猖狂笑意。两人的确是值得骄傲,凭借着诡秘的功法、暴涨的实力以及那阿修罗手招来的‘荼剌’分身以及乾达婆的两柄神器级别的黑剑,他们居然和如今道门最强的三位修士打成平手甚至还占了一点点上风,虽然这是有着出其不意的因素,可是也足以让他们得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狐魔

    阿修罗缓缓笑道:“打开护山大阵投降,若愿投靠本门,还有你们一条活路。否则,等得我阿修罗魔域一旦降临,尔等都成血水。”

    乾达婆娇笑道:“大宗主说得没错,唉~~~一清小道士,赶快开门投降罢。姑娘我给你点甜头吃吃,嘻嘻!”

    一清道人淡然笑道:“魔头,到底是你们阿修罗魔域降临,还是我天庭重现,如今还没得一个准罢?嘿嘿,你们的如意算盘无非就是夺下这天下,以暴力威胁天下百姓都信奉你阿修罗魔道,以那百姓愿力配合九州龙气强行拉那阿修罗魔域回返么?哼哼,可不要忘记,这天下,如今还在我们道门的手中。”

    乾达婆摇摇头,轻叹道:“乖孩子,你们脑子里面都进水了,娘亲好好的给你们吹打吹打。唉,你道门在中原兴盛了多少年?若是你们让天下百姓都成了你道门的信徒,早就能让天庭回返。可惜啊,那群佛门的秃驴却帮了我们老大的忙,嘻嘻!你们佛门道门争斗了这么久,若是你们愿意下狠手对付对方,杀一个血流成河的,这天下不早就安定了么?搞得如今我魔门兴起来占这个便宜,嘻嘻!”

    白元仙人睁开眼睛,枯瘦的脸上神光湛然,他很是沉稳的说道:“妖女无知,若是我等早百年得到那天庭令谕,天庭早就回返,哪里还有你等挣扎的余地?此刻却也不迟,只要我们平定了那大燕叛乱,将你这干魔徒斩尽杀绝,将那佛门逐出中原,天下百姓都是我道门信徒,以那庞大愿力,天庭自然回返,我等都是天庭的大功臣,日后直接晋身大罗金仙之位,你等却早就化为飞灰。”

    阿修罗冷笑了几声,青钢剑一挥,一道黑色剑气喷薄而下,撞得那上清宫护山大阵一阵雷霆乱闪,数百次剧烈的爆炸让那崂山一阵晃悠。阿修罗怒道:“巧言令色,哼。我等魔道只讲究那实力,我等实力如今超过你等,你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我们将阿修罗魔域带回人间。哼哼,我魔道扶植的安禄山、史思明的大军如今势如破竹,已经占据了半壁河山,日后这大唐朝的天下就是我大燕的。等得他们摧毁了大唐,我们灭了你们道门,到时候兵戈西去,灭吐蕃、除大食,再扫荡了突厥、高句丽、南诏等等国土,强迫他们百姓都入我魔道门下,哈哈哈哈!如此庞大的愿力,足够我阿修罗魔域降临。魔尊早就许诺,若是我等成功,我等就将晋升无上天魔,比你那大罗金仙的功果,却又更上一层!”

    一声懒洋洋的呼喊从上清宫前院发出:“喂,兀那阿修罗宗的阿修罗宗主大人,你还不知道罢?大燕叛军中的那些魔修,都是你阿修罗宗的好手罢?你可知晓,那乾达婆道的骚娘们,正派遣了人去抓大唐朝的太子哩。嘿嘿,她想要扶植大唐朝的太子自成一个朝廷,嘿嘿,她想要和你争夺这份功果,你可千万不要把后心卖给那骚娘们了。”

    江鱼懒散的一句话,却发挥了让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强大效果,阿修罗、乾达婆同时沉默,大概三次呼吸的时间后,阿修罗‘嗷’的一声反手一剑朝乾达婆斩去,乾达婆嘴里大叫着:“我对天盟誓我绝对没有那么做!阿修罗,我怎可能背叛你?”可是她手上那两柄黑剑却爆出了无数团扭曲的光影,阴毒无比的一剑捅心口一剑捅下体的划向了阿修罗!而且,众目睽睽,她下手的时机恰好比阿修罗早了这么一弹指的时间。

    仅仅是两位宗主动手也就罢了,可是数千名魔修同时翻脸,乾达婆道的女修们同时崭露出灿烂的笑容,娇滴滴的施展出了**魔音更将自己的那些上古奇兽等等护法同时放了出来。阿修罗宗的魔修们则是气昂昂的挥起一道道罡风,撕裂了天空的血煞和魔焰,和那些女修打成了一团。这一切,都发生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些被魔门召集的妖魔精怪还来不及选择立场,下方崂山上清宫的道人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江鱼那蓄势已久的一道箭气已经无声无息的甚至没有一点儿形迹的破空飞去。

    聚集了天地间所有不同种类的灵气,将那些灵气汇聚在一起,用羿神罡调动这些灵气化为一团混沌之气,加上望月箭诀的催动,这样的箭气拥有的威力根本无法用修道界的指标来测量。而箭气的目标也不是肉身脆弱容易下手的乾达婆,而是还没解开那‘荼剌’分身拥有极强肉身的阿修罗。正好是两大魔宗宗主的三柄长剑对碰在一起的时候,江鱼的一道箭气分化为十三根,没入了阿修罗身上十三处致命要命。

    入口只有拇指粗细的一个小孔,对穿肉身后,阿修罗身上却炸开了十三个箩筐大小的大窟窿。饶是他如今身高超过五米壮硕无比,这等惨重的伤势也立刻让他丢了性命。江鱼的箭气更是直接重伤了他的元神,一缕淡黑色的元神刚刚冒出身体,收势不及的乾达婆两柄黑剑已经扫过了阿修罗的那一缕残魂,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拥有强横魔功,借助着昆仑山得来的灵药也强行突破到天魔修为,更是召唤了域外天魔分身附身的阿修罗,就在江鱼和乾达婆完美的‘联手’之下死得冤屈无比。

    江鱼猛的鼓掌叫好,朝着目瞪口呆的乾达婆丢了个媚眼:“干得好,宝贝儿,不亏鱼爷我天天辛苦喂饱了你!杀了这废物,老子助你当魔道两宗共同的宗主!哈哈哈哈!这群蠢货,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哩。”

    数千声疯狂的怒吼从天空传来,除了阿修罗一人其他都有点脑浆不够使用的阿修罗宗的修士们同时张开大嘴发出了恶毒的诅咒,他们同时挥出手上的兵器,撕开了一条条隐约可见的空间缝隙,一条条黑影自那虚空中落下,注入他们的身体,这些莽货的身躯立刻膨胀到有三丈高下,变得面目狰狞不似人形的他们好似一群发狂的野兽,向那些‘花容失色’的乾达婆道妖女发动了亡命的攻击。

    射出了那致命一箭,江鱼也有点手足发软,他顺势坐在了地上,朝四周同样目瞪口呆的老道们调侃道:“按道理,柿子要找软的捏,射杀乾达婆,我起码可以节约十倍的气力。可是,射杀了乾达婆,那些乾达婆道的女人一个个精明得和鬼一样,立刻会投靠阿修罗,岂不是给阿修罗一统魔道的机会?可是我射杀了阿修罗,又是乾达婆亲手斩杀了阿修罗的魂魄,嘿嘿,以阿修罗宗的那群蠢货,他们不翻脸才怪哩。”

    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脸上有冷汗流淌下来的几十个大老道小老道、不大不小的中老道,江鱼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去帮帮乾达婆道的那群女人啊?咱们不是乾达婆的同盟,帮他们共同计算阿修罗宗的么?”一边喷着口水,已经瞬间恢复了体力的江鱼跳了起来,随手射出了数百道箭气。他大声叫道:“姑娘们不要担心,咱们帮你们来啦!哈哈哈哈,咱们联手干掉这群蠢驴,日后我们道魔一家,方是正理!”

    ‘嗷嗷嗷嗷嗷’,数千声怒吼传来,那些阿修罗魔宗的魔修眼里同时冒出了颠狂的红光,旁边乾达婆吓得两腿发软,她尖叫道:“退,快退,这群蠢货,他们连‘化血修罗功’都敢使用么?”乾达婆气啊,气得身体直哆嗦,这群阿修罗宗的蠢货,和他们一起做事,他们除了抢功劳还会什么?他们怎么也不想想,道魔一家,这个口号听起来好听,可是怎么可能呢?你说魔妖一家、佛道一家也许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道魔一家,不等于要在石头上榨出水、要在水里点出火一样荒唐么?

    ‘化血修罗功’,阿修罗魔宗的战士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亡命法门。一旦施展这门功法,他们体内的鲜血甚至是他们的灵魂都开始燃烧,刺激着他们的功力瞬间暴涨十倍乃至百倍!这种状态下的阿修罗宗魔修,足以秒杀比他们高两个境界的修士。而在场的,就有数十位用灵丹提升到地魔水准的魔修啊!他们施展了‘化血修罗功’,他们几乎就有了和大罗金仙拼命的资格。

    哪怕施展‘化血修罗功’的代价是事后元气大伤境界直接摔落一层甚至两层呢,至少在发动这门功法的同时,天下没人可以胜过这群疯狂的战士――除非,除非乾达婆道的女修们也施展拼命的‘心魔焚神**’,让域外心魔占据自己的身躯,以自己的精血和修为作为祭品,换取瞬间膨胀百倍的法力控制这群杀千刀的阿修罗宗魔修。

    可是,乾达婆舍不得下这个命令。在场的数千阿修罗宗的魔修已经注定要降低一层乃至两层的修为了,若是她也命令门人和他们拼命,乾达婆道在场的数千女修若是同时降低一个境界的修为,那,也就不用和道门争夺天下了。当下,在三道箭气临体的同时,乾达婆怒喝着将一干同门和门徒用那些护法奇兽断后,自己一行人仓皇的朝北方逃窜。心情紊乱之余,乾达婆只觉两侧大腿以及右边肩膀一阵剧痛,自己那娇嫩嫩粉光致致的躯体上突然破开了三个可怕的血洞,乾达婆气极败坏的尖叫起来:“望月门人!你们给奴家等着瞧!退,快退!”唯恐再来一道箭气对自己进行绝命一击,乾达婆领着数千门人仓皇的逃窜。大规模混战中,望月宗的门人所能发挥的杀伤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江鱼暗叹了一声,可惜那三道箭气没有使出足够的力量,否则若是能击杀乾达婆,那就完美了。不过,效果也不弱,这雨点一样的数百道箭气还是击中了百多名魔修的要害,打得这些魔修身上血雨飞洒,庞大的身躯被身边滚动的罡气搅成了粉碎。与此同时,上清宫中两万多名金丹期以上的修道士同时发出了剑光朝天空攒射,各色各样的法宝好似雨点一样飞起,两千多件仙器,剩下的全部是上品、极品的灵器,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击,又将那数千魔修轰下了数百人。

    恰这个时候,‘化血修罗功’的效果渐渐过去,数千魔修的脑筋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他们只感觉身体一片的虚弱,几个地魔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大惊失色道:“啊呀,不好,我们似乎……似乎……上当了呀?那群骚娘们怎么也不会和道门的人混在一起罢?撤退,快,快,撤退!孩儿们,逃啊,妈的,我们中计啦!中计啦!赶快回去重新选宗主啊!”

    一清仙人中气十足神气活现的声音在那虚空中响起:“诸位道友,有那能力的道友立刻施展‘神降之术’,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气,就在今日!”一清仙人他们激动啊,真的是激动得无法述说了。前一段时间道门失误,三次斗法损失惨重,被魔门一直压着打,每天都能从各地听说有那小门派被灭门的消息。今日可好,一举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如果能全歼这批阿修罗宗的魔修,他们立刻就能在实力上占据上风!

    江鱼还不知道所谓的‘神降之术’是什么意思呢,只见一清仙人首先施为,他手上拂尘朝天空一指,一道朦胧的金光自那天际落下,一清仙人身上的法力波动顿时成百倍的增强,增强到了让江鱼都感到无法动弹的地步。一清仙人的身后,更是显露出一名身高两丈左右的仙人金身,那金身朦胧虚幻,却是由最为精纯的仙气组成的。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同时依法施为,同样两道金光落下,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迅速的增加,但是大概是因为他们本身修为不如一清仙人的缘故,他们身上的气息仅仅增强了十倍左右。可是,天仙修为的十倍,这在人间足以横行无忌了。他们身后也有金身虚像展现,只不过这两个虚像高只有丈许。

    而贤妙真人他们施展这所谓的‘神降之术’后,身上修为只是略微增加了两三倍,却也是极其可怕的增幅,足够他们提升到接近天仙的实力。至于其他的那些小道士,他们的实力最差的也提升了数个档次,只要是施展‘神降之术’的道人,他们最弱的都到了破虚境界。而那些金丹期的修士无法施展‘神降之术’,他们却也有其他的法门。只见一把把的黄豆丢出,这些闪烁着金光的黄豆一接触天风,立刻摇身一变化为一条条身高丈许开外的彪形大汉。这些大汉的身形虽然有点朦胧不似**,可是身上铠甲兵器齐全,并且身上的法力波动,也绝对不会弱于元婴期的修士。尤其看他们手持的兵器,这些大汉擅长的都是近身格杀,正好弥补了这群道人的缺陷。

    江鱼顿时又一次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简直没天理了,这里数千个金丹期的修士,每个人起码丢出了一百粒黄豆,那就是数十万金甲士兵啊!数十万元婴期修为的金甲士兵,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能够随时再招的。这等撒豆成兵的招数,从来就没听说过啊?难怪崂山上清宫能够在魔门两宗的联手攻击下坚持这么久。有了这一手法门,根本就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援兵,除非敌人的力量强悍到一击而攻破崂山,否则怎可能打下这有着数万修士驻守的上清宫呢?

    只见实力暴涨的一清仙人此刻手挥天罗玉简,一道道银色星光‘嗖嗖’的从天空落下,那星光中蕴含了天地间最为锋锐而且天生带有破邪破魔能量的天星之力,每一道星光都准确的命中了一名逃窜中的阿修罗宗修士,将他们的身体整个化为乌有。一团团血雾在那空中喷洒开,一清仙人所过之处,冤魂无数。而那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也是下手果断决不留情,两件神器虽然不是主攻击的,却也发挥了神鬼莫测的强大威力,一击之下,哪怕是一名地仙都要立刻化为齑粉。

    而这边从上清宫中冲杀而出的数十万大军却是齐齐的呐喊了一声,朝那些傻乎乎的飘在云层中还没有逃走的数万名妖修杀了过去。可怜这些妖修,最强的不过是化神期的修为,最弱的还保持着凝气期的水平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牲口的脑袋呢,他们哪里经得起这些凶神恶煞的连手攻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杀了个尸横遍野,尸体、血水好似下雨一样从天空落了下来。只有那些本体比较罕见,比如说白鹤、黑虎之类的妖怪,才能在跪地求饶后得到这些修士的一缕慈悲收为看门的灵兽或者坐骑,其他的那些什么獐子、麂子、山狗、山猫之类的妖怪只有坐等刀锋落在头上的命。

    那上清宫中留守的一干道人也不甘寂寞,他们放开护山阵法,将上清宫的两头镇山灵兽放了出来。只见那上清宫山门口的白玉牌坊上一阵水波奔涌,两头长有数百丈身体裹着厚厚水波的长鲸欢呼着冲了出来。这两头体形大得可怕的鲸鱼张开大嘴,无数道丈许粗的水箭顿时满天乱射,砸得那些小妖精一个个叫苦连天,被那充满了葵水能量的水柱一冲,可怜这些小妖精一个个被那强劲的冲击力化为一团团血水喷出去老远,甚至连大点的肉块都找不出一块。

    数万弱小的妖精被屠杀一空,贤妙真人领着两万多修道人以及那数十万金甲神兵‘哗啦啦’的朝那逃遁的数千功力大退的阿修罗宗魔修追杀而去。那些魔修此刻一个个体内精血亏耗极大,功力更是直线掉落了一两个境界,哪里还能抵挡这么多如狼似虎的修士?

    让江鱼看得心怀畅快满脸是笑的场景终于发生了,那修为最高的,施展了‘化血修罗功’之后还保留了地魔修为的十几名魔修同时怒吼一声,他们团身扑向了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二话不说同时自爆,十几名地魔同时自爆啊,吓得一清仙人他们忙不迭的施展禁制,唯恐他们的自爆牵涉到了下方的凡人。他们一路追杀,已经冲出了百多里的,下面正有人烟繁茂的数十座城镇乡村,这十几个地魔自爆,而且是聚集在一起同时自爆,这威力足够将小半个中原给掀飞的,谁敢大意啊?也幸好是一清仙人他们如今不知道如何的让上界仙人的分身附体,让他们的修为暴涨了这么多,否则还真没把握控制住十几个地魔自爆所释放的狂暴能量。饶是他们的实力足够了,他们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将那一团黑色的能量狂涛勉强聚集在一起,撕开一条虚空中的裂缝随手将它丢了进去。

    而更有一千名魔修同时停下,他们用手上兵器劈碎了自己的一部分肢体,随着古怪的魔咒声,他们那粉碎的肢体每一块血肉都生长成一名身高两丈开外通体黑红色的怪人。这些怪人的数量也有大概十万上下,一个个赤着双手裹着一身浓浓的血煞气息朝那追杀来的数十万修士大军杀去,十万血肉所化的怪人和那数十万黄豆召唤出的金甲神兵立刻打成了一团。明显可见这些怪人的实力远超这些天兵,奈何天兵的数量实在太多,双方杀了个难分难解。

    而那一千名肢体残破的魔修更是再次的燃烧了自己的精血,这一次,甚至是连同他们的身体都燃烧起来。他们身上飘散出浓浓的黑烟,体内魔元再一次的暴涨,他们再一次的召唤出了域外天魔的分身附体,随后一千名魔修眼里闪动着坚定、疯狂的凶狠杀气,无声的呐喊着,朝那两万多名修士杀了过去。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自燃身躯的时间,嗓子就已经被烧为乌有。

    无数的飞剑法宝朝他们落下,可是这群已经将生命的全部都作为祭品燃烧的魔修只是露出了一丝颠狂的笑容,他们张开双手迎向那些夺目的奇光,仗着身上坚固的起码也是上品灵器级别的铠甲以及自身强横的**硬生生的冲过了那些飞剑法宝的狙击。很多人只剩下了一小团身躯,有的人只剩下了一个还有着意识的头颅,可是这群魔修却是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惨笑,随后,一千名魔修在距离那些修士不到百丈的地方,同时自爆!‘砰’,一千声自爆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声音,天空中闪过一片黑红色的火光,将近三千名冲在最前面的修士身体突然化为一片片焦枯的黑蝴蝶朝来时的方向激射,他们在波爆炸产生的气浪中就化为了乌有。

    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刚刚收掉那十几个地魔自爆产生的恐怖能量,这边却有一千个魔修已经自爆。他们惊呼了一声,防御力最强的青峰仙人‘哇哇哇哇’的也不知道他叫嚷着什么,头顶上的紫宇罗帕化为一道弥天极地起码有数百里方圆的巨大光幕,他指挥着那光幕猛的扑上了那一团黑红色的火光,将那千名魔修,不,不仅仅是千名魔修,其中还包括了一千名他们召唤来的域外天魔的分身共同自爆所产生的能量裹进了那紫色的光幕中。

    只见青峰仙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身体变得紫胀发亮的他‘嗷嗷’叫嚷着连续打出了数千手印诀,引动那紫宇罗帕中的空间阵法,想要将那足以毁灭方圆万里内一切生灵的能量球给送去另外一个世界。至于那个世界是否会有什么生灵倒霉,他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啦。只见那紫宇罗帕上一阵阵紫光闪烁,四周出现了一条条暗淡的空间裂痕,青峰仙人瞪大了眼睛,强行驱动着那紫宇罗帕放出一条小小的口子,从那紫宇罗帕中喷出了一道足足丈许长的黑红色光芒冲进了四周的空间裂痕中,那光芒足足喷射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勉强消散。

    一口淤血狂喷而出,哪怕是招来了天外金仙分身附体的青峰仙人他有足够的仙力应付这一切,可是他的身躯却毕竟不过是一名在人间用灵丹强行提升到天仙境界的修道人所拥有的肉身,他的身体内经脉已经全部粉碎,皮肤上横七竖八的出现了无数条伤痕,可以透过那破碎的肌肤看到他身体内一根根淡金色的骨头都已经化为了粉末。

    旁边的白元仙人尖叫着冲了过来,‘春风化雨盏’上一片片玉液洒下,眼看着青峰仙人身上的伤势渐渐的愈合。可是,青峰仙人却连连不断的吐着鲜血,他苦笑道:“白元,不要浪费法力啦……我,我是本源受损,整个生机本源都被震碎啦,嘿嘿……击溃魔门,让我道门天庭重返人间,就只能,就只能是你和一清师兄带头啦。我呵呵,数千年苦修啊!”

    在一旁静静观看这一幕的江鱼低下头,他看了看脚下数千丈的地表那数十座城镇村庄,灵识扫过了那些还不知道高空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忧心忡忡的打听着叛军和王师消息的数十万黎民百姓,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丝很闲淡的笑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快速飞向青峰仙人,右手重重的按在了他丹田上,沉声道:“运功,吸纳我给你注入的精气……要说补充人的本源,天下哪里有人能比得上我望月宗呢?”

    无穷量的天地灵气从四周聚集过来,甚至‘春风化雨盏’上那些滴落的玉液也被江鱼吸入身体。所有的灵气都被江鱼的身体转化为最为精纯的人类生命的本源力量注入青峰仙人的身体,在他的丹田中重铸本源。也有灵丹可以完成江鱼如今正在做的事情,可是很明显一清仙人他们并没有备有这样的灵丹,而且就算用灵丹补充了本命精元,日后这人的修为也会一落千丈,而且再也难得恢复,哪里有江鱼如今仗着望月宗对人的身体的通透了解替他重铸一个本源来得方便快捷没有后遗症?

    眼看着身体濒于解体的青峰仙人急速的恢复,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已经说不出话来。青峰仙人的面色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没好意思去看正在全力运功的江鱼。不过,所有人都能察觉出一丝儿善意在众人之间滚动。不管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起码如今的江鱼和道门诸人只见,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长安城,朱雀街口一家新开张的酒楼里,缩小了身躯只有八尺高下的江鱼正端坐在二楼雅座里喝酒。自从意外的造成了魔道两宗的内乱,间接的帮崂山上清宫化解了魔门攻山的危机,江鱼也没有在崂山多做逗留,而是跟着十几个一气仙宗派出的道人,来长安城破解那汇龙大阵,断绝魔门从域外破空降临天魔的计划。按照一清仙人的说法,这汇龙大阵汇聚一年的龙气,才能破开虚空,让一名域外天魔的真身降临。为了杜绝这可能直接毁灭中原道门的可能,一定要在叛军攻占长安期满一年之前,破坏汇龙大阵。

    一清仙人很自信的说,叛军攻克长安前,道门刚刚利用龙穴汇聚的龙气打破虚空,从天庭接来了记录着‘神降之术’的玉简以及一些强力的法器等物,故而如今龙穴积蓄的能量并不足以让魔门的人作出什么太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要趁早破除了阵法,就再无大碍。青峰仙人更是自负的告诉江鱼,以魔门在阵法上的造诣来看,魔门不可能布置完整的汇龙大阵,他们只能利用道门留下的那个阵图。

    故而,江鱼着十几个负责破阵的道修想办法潜伏在了距离兴庆宫不远的一处民宅内,自己则是跑来这朱雀街的酒楼上喝酒,自斟自饮,静静的等待黑夜来临。黑夜,最是方便人行事。虽然对修道人而言,黑夜白天并无太大的差别,但是起码可以避免太多的叛军士兵卷入。前来破阵的十几个老道都是那种迂腐至极的真正闷头苦修的道人,他们是不会对那些凡人士兵下狠手的。

    渐渐的,天黑了,天刚黑,江鱼就听到四周的民宅内传来男女哭泣尖叫的声音。显然,天一黑,叛军的胆子也大了,白天还残存的一点儿羞耻之心也被那黑夜彻底的掩盖,他们可以放肆的去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情。比如说,强暴民女,比如说,抢劫他人的钱物。白天江鱼就看到数百车财物从几间民宅中被运了出来,想来长安城太大了也太富庶,对于民间财富的掠夺直到今日还在进行呢。

    拍了一下桌子,江鱼大声吼道:“小二,结帐!”江鱼从来不是那种仗着权势不给酒钱的人,一向以来,以他的身份财势,也不需要赖这几个酒钱。看着外面已经有一队队的巡逻士兵到处游走了,江鱼害怕自己再不动手,那十几个潜伏在兴庆宫外的道人会忍不住胡乱出手。虽然他们破阵只需要一刹那的功夫,但是如果没有江鱼替他们掩护,江鱼很怀疑他们就算成功破阵了,也会被愤怒的魔修撕成碎片。

    一名腆着肚子的小二懒洋洋的走进了雅座,吊儿郎当的说道:“客官,承惠大钱五十贯!”小二在江鱼的身上打量了一阵,目光很毒辣的掠过了江鱼身上这套还算华美的衣袍以及他腰间那鼓囊囊的钱袋。

    “啥?五十贯?老子吃的是金子还是银子啊?”江鱼呆呆的看着那小二,自己莫非被人敲竹杠了不成?

    那小二看到江鱼满脸的诧异,立刻拍着桌子大声的吼叫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这家酒楼的后台老板可是当今太子身边最受宠爱的蔡将军!你吃了饭不给钱,小心咱们送你去大牢里蹲着,你身上的钱财,可就……嘿嘿嘿。”

    “!”江鱼用力的一拍桌子,那桌子连同上面的十二个碗碟以及酒壶酒杯等物同时化为粉碎。他‘哈哈’狂笑着大声叫道:“安禄山那草包的儿子也敢叫太子?他娘的,老子是大唐朝一品大将军、威武公江鱼,他娘的,老子一个人攻打长安来啦!”一脚将那小二踢得撞碎了墙壁飞出酒楼,江鱼跳起来撞碎了天花板蹦到了酒楼的屋顶上,运足了中气大声喝道:“安禄山!史思明!你们两个杂碎可在长安?给鱼爷我滚出来!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是不是要老子亲自跑去你们的狗窝里面抓碎你们的卵蛋才行?”

    雷霆般的吼叫声震碎了附近数百栋房屋的屋瓦,长安城内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朱雀大街上几个巡逻的队伍中突然发出了一片的尖叫,千多名巡逻士兵丢下兵器到处无头苍蝇般乱跑。那兴庆宫内,一片片乌云急速升起,那一日江鱼重返长安时感受到的让他感到恐惧的强大气息冲天而起,笔直的朝着江鱼这边飞了过来。

    江鱼‘哈哈’长笑,脚尖一点,身体好似一只轻灵的乳燕,掠过了数千座民宅,瞬间已经到了城墙的西门城头上。他挥出木弓,连续数百道不是很强但是很快的箭气朝那急速追来的乌云连续射去,他一边射出道道箭气一边长声笑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前辈已经是得道高人,何必还在人间……噫嘻,不对……你是!”

    那乌云突然闪开,其中露出一名身穿月白色全身甲胄,容貌如画的女子。

    那女子的双眸中闪动着暴虐的血光,可是她的那面容,不是三尾却又是谁?只是,如今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陌生,她身上的气息,也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那是招来金仙分身附体的一清仙人,都不曾拥有的强大。

    “你,是谁?”江鱼愤怒的咆哮着,木弓通体爆发出一团强光,一道宛如实质的长有数百丈的箭气‘呼’的一声射到了那女子面前。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迷心窍

    翻滚的乌云有如活物,很灵巧的挡住了天空任何可能的光源,月亮、星星等天体都被那乌云吞没,不见丝毫的光亮。乌云中只有一团团血红色的血煞渐渐的越发浓密,从那血煞中有一圈圈的血光喷出,照耀得长安城好似裹在一团血浆里,那宫殿楼阁大街小巷等等都披上了一层血色,却和白天叛军肆意杀戮大唐宗室以及世家门阀所残留下的斑斑血痕相互耀应。血光乌云自那四周压下,映衬得江鱼所驻足的那城楼显得无比渺小,孤单单的好似天地间只有这一座城楼伫立。将身体恢复了原状的江鱼涨碎了身上衣衫,仅仅在腰间缠了一条皮革,紧握木弓,沉静的脸庞上满是自信而坚定,紧紧的盯着数百丈外渐渐逼近的那女子。

    这女子眉头上一处好似燃烧的火焰般古怪的纹路上突然射出一道极细极明亮的血光。血光和江鱼射出的那道箭气准确的撞在了一起,一声闷响,血光粉碎,那箭气也被镇偏了方向,斜斜的擦着那女子的俏脸飞了出去,将那厚厚的乌云血煞射出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窟窿,翻滚的天地灵气在那窟窿中一阵涌动,饶是那四周的血煞发出了难听的嚎叫声不断的想那窟窿填充,却也过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才慢慢的将那透明的窟窿堵上。这女子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诧然回头看了看那被箭气射穿的乌云,自言自语道:“好厉害的气劲,我用了五成魔元,才能将那箭气击偏,呵呵,真不敢让它靠近自己的身体哩。”

    话音刚落,一声细不可闻的脆响,这女子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一滴鲜血自那血痕中缓缓溢出,慢慢的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最后渗入她的嘴角,被她用红舌慢条斯理的舔舐干净。女子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极其难看,她阴阴柔柔的带着点哀怨的目光看着江鱼,悠然叹息道:“好痛啊,有多少年没有疼痛这个感觉了?自从被封印到了那该死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和人交手了哩。”

    深邃的目光上下扫了江鱼一眼,这女子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江鱼,被我吃掉魂魄的那小狐狸心底对你的映象可是极深的。嘻嘻,我吞掉她魂魄的时候,她哭哭啼啼的好生让人心疼,唔,有多少年没吃到这样鲜美鲜嫩的魂魄了?呵呵呵,这小狐狸的肉身我也很满意,你耗费了多少仙石,才让她这么一只不入流的小狐狸变成了极品仙兽?”她轻盈的在乌云中转了下身体,曼妙无方的舞动了一阵,这才‘呵呵’笑道:“真是不错,极品仙兽呀,身上一点儿妖气都没有了,这肉身太纯净了,本尊真的很满意,非常满意。嘻嘻,比起我自己的那具肉身,她可漂亮多了!除了这具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些,其他的可都好哩。”

    素指划过了脸上被箭气割出的血痕,那张美丽的脸蛋顿时又变得干干净净,好似根本没受伤。女子很得意的看着江鱼,轻轻的挺了挺胸脯,得意的笑道:“这小狐狸很喜欢你哩,本尊这次降临,身边正好缺个奴才,江鱼,不如你就从了本尊罢?嘻嘻,也算是为那小狐狸完成一个心愿。”手指轻轻的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滑过,这女子轻柔的,用那极度诱惑的眼神朝江鱼抛了几个媚眼,轻声笑道:“本尊乃阿修罗魔域魔帅‘青华’,呵呵,本尊可从来没对男人动过心的。若是你肯乖乖的从了本尊,这具肉身,也许可以让你尝尝味儿?”

    江鱼阴阴的看着‘青华’,他淡淡的说道:“那肉身,是三尾的,不是你的。”

    青华脖子一仰,双手朝身侧按了按,制止了那群涌过来的魔修冲上去和江鱼厮杀的冲动。她轻声笑道:“可是,我吃了她的魂魄,真灵占据了她的肉身,这肉身如今就是我的。江鱼呀~~~你就真的,不想,和我做点什么其他的事情?非要打得血糊糊的难看么?”她轻声叹了一声,眉目间秋波流转,那声音已经变得软绵绵的滑腻腻的无比的暧昧。‘噗咚’几声,十几个修为稍微差了点的魔修一头从乌云上栽了下去,青华故意将自己的魔功朝四周所有人发放,江鱼还没有被她的惑心魔功撼动,那十几个魔修却已经魂灵儿出窍,倒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紧紧的握住了木弓,江鱼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魔修,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他沉声道:“青华,你若是让出三尾的肉身,我可以在打碎你的元神后,让你进入轮回转世。若是你强行占据三尾的肉身不退,就不要怪我让你魂飞魄散。”

    “嗤嗤。”青华轻声笑起来:“好有趣的话,那群小家伙耗费了巨量的龙脉灵气打开虚空,却奈何那龙气的分量不够,打开的通道只能让本尊的真灵降临。虽然本尊的元体不在此处,仅凭本尊真灵带来的一点魔元,也有着上界大罗金仙的实力,你一个小小的……嗯,天仙境界的人间修士,也敢对本尊说这样的话?”摇摇头,一丝不屑的讥笑在青华的嘴角荡漾,她毅然点点头,沉声道:“决定了,既然这肉身是你的那小狐狸精的,你和她也勾勾搭搭的不成个体统,本尊就成全你们。嘻嘻,本尊就用这具肉身吸空你的修为,却岂不是成全了你们小两口么?”

    说道这里,青华绝美的脸上突然射出了惨绿色的光芒,一个窈窕佳人瞬间变得比那恶鬼还要难看。她双手朝江鱼虚空一抓,两道无形的狂涛‘嗖嗖’的围绕着江鱼的身体急速旋转,江鱼所在的城楼时间被那能量狂涛撕成粉碎,无数砖瓦石块‘呼呼’的冲上天空,两侧百多丈长的城墙也被青华这一击整个的从墙体上剥离。两条灰尘汇聚的灰龙‘嗖嗖’的冲上高空,江鱼的身体却是悬浮在原地纹丝不动。江鱼带着一丝同样讥嘲的笑容,不屑的看着青华,青华顿时一阵羞恼,她眼里闪过一瞥极凶残的红光,双手狠狠的朝着中间一合,虚空中足够将一座大山拍成灰烬的巨大力量轰在江鱼身上,随后她双手掌心内陷,一股比刚才的吸引力暴涨了万倍的可怕力量轰在了江鱼身上。

    ‘砰’,城楼废墟下里许方圆的一块地面整个掀飞,那厚有十几丈的一块岩层被青华手上卷出的吸引力炸成粉碎,江鱼似乎受到那沉重一击后神智有点昏糊,有被那巨大的吸力一卷,身体乖乖的朝青华的手掌飞去。青华得意洋洋的发出了尖锐的啸声,她死死的盯着江鱼手上的木弓,用那种识货行家的口吻自言自语道:“上古神器,大神羿用来射落九只金乌的‘羿弓’,怎能落在你这种小喽罗的手中?这‘羿弓’,只有本尊才配得上它的身份呀!有了它,本尊在魔域的地位,起码可以上升两层,到时候就算和魔尊大人麾下的那些一方霸主平起平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嘻嘻,夺了你的‘羿弓’,再吸光你的精血,让你能和那小狐狸的肉身春风一度,本尊实在是慈悲心肠呀!”

    正笑得得意无比的青华,猛不丁的看到已经被吸到距离自己不到五丈处的江鱼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眸子中射出了两道混沌气息,好似能看透她五脏六腑一般,让她通体流过了一道寒意。可怜阿修罗魔域的魔帅青华,仅仅是以一道真灵下降的她,就算她拥有大罗金仙级别的实力,可是三尾的肉身撑死也就是一破虚期修为的普通肉身,根本无法承受她那过于庞大的力量,甚至施展一些小魔法,都要冒着肉身受那魔法反震的力量随时崩溃的危险。此刻突然看到江鱼无比清醒的睁开眼睛,自知中计的青华本能的双手一挥想要施展威力极强的魔法禁制轰杀江鱼,可是首先承受不住的,却是她强夺来的肉身。

    两团黑光裹住了她的手臂,两团黑光汇聚成两道古怪的魔纹正要轰出,她的手臂连同肩膀却首先炸开,那还没成形的魔法禁制顿时消散。剧痛让青华按捺不住的惨叫起来,她刚要叫四周的魔修群起而攻保护她这具让她很是满意的肉身,江鱼却已经团身扑上。如今的江鱼,修练到了天身境界的江鱼,身体行动之间已经无法用常规意义的速度来形容,他大步一迈,就几乎等同于瞬移一般出现在青华面前。面对面色惊惶的相当于大罗金仙存在的青华,江鱼毫不留情的奋起全部的力量,一拳轰在了‘她’的胸口。江鱼沉声喝道:“这是三尾的肉身,你给我碎罢!”

    一团金光自三尾的肉身内爆闪而出,三尾的肉身已经化为乌有。一团粘稠好似鱼胶的黑烟在江鱼的手掌中扭动,青华的这无比难看的真灵本体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江鱼,且慢动手!本尊一时大意受了你计算,可是你若是灭了我的真灵,那三尾小狐狸还有你的那红颜知己公孙氏可就再也没有转世的希望啦!”随着青华的尖叫声,三尾那朦胧的面容还有公孙氏极其暗淡的虚像自那黑烟中冒了出来,一缕极其微弱却极其熟悉的气息让江鱼身体一抖,瞬间僵硬在了那里。

    青华尖锐急促的叫道:“放我真灵离开,我放她们的魂魄烙印转入轮回!这小狐狸当日为了抢出公孙氏的魂魄烙印,受那道门的杂毛背后打了一印才被我魔门的小娃娃们生擒先给了我。我抽空了她的魂魄记忆,却没有损伤她们的魂魄烙印丝毫。做一笔交易罢,你放我真灵离开,我就放你的两个女人的魂魄烙印进入轮回。”

    “成交!”江鱼感受着公孙氏和三尾那全部的魂魄力量全部被人抽空,只剩下了最基本的一点儿生命烙印存在的魂灵烙印,突然间两点泪水偷偷的滚了下来。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原本以为彻底灰飞烟灭的两人,还留下了这么一点儿轮回转世的凭依,一时间,对于这个脑袋有点犯糊涂的青华魔帅,江鱼凭空生出了无限的感激。

    青华却也光棍,她立刻释放了三尾和公孙氏的魂魄烙印。江鱼眼里两道混沌之气卷出,裹住了两人的魂魄烙印审视了一阵,确定这的确是失去了所有记忆和所有魂魄能量的三尾和公孙氏的魂魄烙印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手一挥,两道烙印被他注入了极其庞大的生命精元后,任凭她们受那天地间的规则所制,拉入了轮回中去。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做不到让两人恢复完全的事情,除非是能够开天辟地的大神通者,否则没有人能够将两个只剩下烙印的人生生的救回来。而这等脆弱的魂魄烙印留在人间,随时都可能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虽然不舍,江鱼也只能放她们离开。

    但是,最少如今有了希望,两人进入了轮回,江鱼自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轮回后的她们。在两人烙印中注入的生命精元,那独特的气息,足够让江鱼日后找到她们的转世之身。

    那好似一团鱼胶般在江鱼手掌上颤抖扭动的青华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江鱼,你这厮好不讲信义。本尊堂堂一名魔帅,居然被你用诡计设计了。可恶,本尊虽然是贪图你那小狐狸精的肉身长得美貌这才占据了她的身体,却也替你保住了你两个情人的魂魄烙印,你若是灭了我的真灵,你就是一个不讲信义的王八蛋!我告诉你,本尊在阿修罗魔域的情人可是一抓一大把,随便一个人都能一小指头粉碎你。”

    江鱼被青华的话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拿她在阿修罗魔域的情人来威胁自己么?不过,青华的话说得也有道理,想想看阿修罗魔域那些强大得没有道理的存在,若是魔门一不小心又用什么邪门手段弄了几个下来,片片其中有一个是青华的情人的话,自己岂不是首当其冲的倒霉?何况,自己的确是欠了她的人情呢?想到这里,江鱼手一松,将青华的真灵丢了出去。他冷冷的说道:“青华魔帅,你可要当心了,你的真灵降临,可是毕竟拿肉身不是你的,你拥有大罗金仙的实力又怎样?能发挥出来的,也不过是天仙一级的水平,哼哼,我随时能杀你。”

    青华气极败坏的破口大骂道:“小子少在这里放屁,本尊,本姑奶奶他娘如今当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大神羿的门人,实在是一群怪物!怪物!气煞我也!哼哼,让你见识见识姑奶奶重新选的肉身,哈哈哈哈!你若是还能这样轻巧的偷袭到本尊,本尊日后就做你的奴才又怎么的?”被江鱼这名小小的实力不过在天仙境界的人间修士偷袭得手,青华气得差点真灵中都燃出火来。一时间气极败坏的她也忘记了仔细的思虑某些问题,而是本能的朝着解决自己肉身过于脆弱的最佳解决办法下手了――她的真灵化为一团十几丈方圆的漆黑粘稠的浓雾,扑向了在场的魔修中一名实力最高肉身最强的,拥有着近乎天仙修为的阿修罗宗的魔修。

    一边扑向那面色惨变的魔修,青华一边念诵起古怪的魔咒,同时她得意的笑声响彻天地:“嘻嘻嘻嘻嘻嘻,那小狐狸的身躯美则美矣,却过于脆弱,根本无法承受本尊真灵中带下来的那一点儿魔元。嘻嘻,本尊今次找这么一具强悍的肉身,就可以释放本尊真灵中蕴含的七成魔元,嘻嘻,本尊就能轻松的发挥出超越天仙起码十倍的实力。这等力量,也是你们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罢?”

    那名被青华强行夺体的魔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青华却一边念诵着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难听的魔咒,一边还能分心二用的催动自己的真灵所化的雾气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不要挣扎,不要挣扎,能够把自己的肉身献给本尊,这可是你天大的幸运!本尊真灵蕴含的七成魔元呀,可是便宜了你。唉,你怎敢**魂魄来反抗?哼哼,当本尊就拿你没辙了么?看本尊的‘大吡颅夺舍心咒’,哼哼,被本尊这‘心咒’夺舍,除非是魔尊大人亲至,否则就连本尊自己都无法将自己的真灵和你的肉身分开,何况是你这脆弱的魂魄?”

    尖锐的、得意的啸声震得长安城一阵儿颤抖,江鱼却是惊讶万分的退后了数百步,他越来越肯定,这个青华的脑子似乎是有点不好用的。她夺舍的那个魔修虽然是在场的阿修罗宗魔修中肉身最强悍,最能解决她实际问题的人,可是问题是,这个魔修是一个身高丈二,脸上密布着肉疙瘩,皮肤青黑,胡须一大把,丑得比那夜叉厉鬼还要丑十倍的大男人啊!这位青华魔尊的本体显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因为三尾的肉身过于美丽,就连三尾的肉身过于脆弱都懒得理会,直接夺舍的极其爱美的女子!

    “大吡颅夺舍心咒!没有魔尊亲自出手就无法将你的真灵和那肉身分开?”江鱼长长的抽了一口冷气,看了一阵快要夺舍成功的青华,又往兴庆宫的方向眺望了过去。不知道那十几个一气仙宗的老道顺利的破解了那汇龙大阵没有,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就这时候,一股强横得让江鱼都只能是暂避锋芒不敢正面对抗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天地。‘砰’,被青华夺舍的那魔修――如今他或者她也应该叫做青华――身上的铠甲和衣物炸成了粉碎,那雄壮的躯体上一丝丝黑光闪动,一圈圈狂暴的黑色能量漩涡‘呼呼’的卷出,长安城上空的乌云顿时化为一个直径数百里的巨大云旋,那云旋中‘嗤嗤嗤嗤’的闪动着无数黑色的闪电,那云旋的核心处,正是青华。青华娇滴滴的挥动着兰花指,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点,习惯性的朝江鱼抛了个媚眼,她‘嘻嘻’的笑起来:“江鱼,刚才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尊实在是吃了大苦头。嘻嘻,没想到本尊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给自己留个余地的习惯却是救了本尊,两条不值钱的魂魄烙印居然就让你放了本尊的真灵!你可知道,我等天魔的真灵,可是无比脆弱的哩!呵呵呵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乖乖的做本尊的奴才,本尊不介意给你点甜头吃。”青华的脸上闪过了带着几丝淫猥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江鱼那壮硕完美的身躯。

    江鱼心里一寒,猛的退后了数百丈。青华身边的那些魔修同时退后了一大截,一个个用那极其惊骇的目光打量着青华。一个胡须足足有三尺长丑得和鬼一样的赤身**的大男人娇滴滴的对你说:不介意让你吃点甜头。天啊,饶是那群魔修平日里凶残暴虐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亲手做过,在这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的浑身发寒一片片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江鱼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华,良久才叹息道:“青华魔帅,你向来行事小心翼翼?你向来喜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唔,做事不要作绝了,果然是很英明的。可是,您这次用了那所谓的‘大吡颅夺舍心咒’,似乎,事情做得有点绝了?”他竖起手指,朝青华上上下下的指点了一下。

    青华眼珠一翻,‘娇滴滴’的说道:“怎么会呢?本尊在阿修罗魔域都有个外号,叫做‘宁死不吃亏’哩,本尊行事向来小心……那个……谨慎……天啊,这个怪物是谁?”青华从四周数百魔修怪异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东西,她立刻低下头打量起自己的新肉身,她还很惊奇的用手指头弹了弹自己那因为魔元振荡而高高昂起的下体,随后,她本能的在面前招来一面水镜,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躯体。

    ‘咯咯’,堂堂一代魔帅,如今人间界实力最强横的青华,居然白眼一翻,被自己的肉身生生的吓得晕了过去。看她那身体急骤的模样,江鱼甚至开始怀疑,这位魔帅,日后还能出来见人么?想不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一通乱搞,似乎自己已经消灭了魔门如今手上最大的砝码?这边青华魔帅刚刚一头倒栽葱的摔下云端,重重的一头砸在了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将几个蜷缩在屋檐下的巡逻叛军吓得连声惨叫,那边兴庆宫内一阵火光冲天,一团团紫色雾气直冲高空,以那法眼观之,隐约可见数条摇头摆尾的紫金色蛟龙从那紫色雾气中冲天而起,发出了声声龙吟后,调头朝四面八方驾驭着遁光飞去。

    “好,汇龙大阵破了!”江鱼双拳猛的碰了一下,看到数百名魔修手忙脚乱的飞下云端去‘抢救’青华卖乖献好,再看到有数百名脑筋反应灵活点的魔修已经怒气冲冲的朝兴庆宫飞了回去,反而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了,他立刻拉开木弓,射出了雨点般的箭气。这一次,他根本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箭气,他故意放出了一道道长有数百丈,光焰冲天的璀璨箭气,白金色的庚金箭气、淡青色的长风箭气、深兰色的葵水箭气、黄澄澄的戊土箭气、青煦煦的乙木箭气、白惨惨的玄冰箭气、紫蓝色奔腾跳跃的天雷箭气,无数道箭气带着各种不同的颜色,将那长安城映照得五光十色好似万花筒一般。威力极强的箭气瞬间撕开了那些背朝着江鱼的魔修们的身体,在空气中拖出了一道道数百丈长的血气。

    ‘砰砰砰砰砰’,不断的有魔修的身躯凌空炸裂。只有白痴才会在战场上主动将自己的后背出卖给望月宗的门人,而此刻这些心慌意乱的魔修,却全都犯了这个天下最大的忌讳。三百多名魔修在一瞬间几乎是同时被江鱼射杀,其中甚至包括了七名地魔以及一名接近天魔实力的魔修。木弓发出了震天的长吟,无边的杀气和威势疯狂涌出,此刻悬浮在空中成开弓射箭状的江鱼,简直就有如当年的大神羿再度降临凡尘。

    那数百名扑下去抢救青华的魔修同时反应过来,在江鱼开弓射出第二波箭气之前,这数百名魔修同时转过身,双手交错在胸口,一道道黑色的魔元化为无数古怪狰狞的魔怪、魔兽的虚像,汇聚成一道黑色的能量狂潮,猛轰向了江鱼。江鱼一声惊呼,身体一转急速朝外逃走,可是那数百名魔修联手发出的魔元气劲依然擦着他的肩膀掠了过去。那等可怕的打击力啊,以江鱼如今天身初期的强横都无法承受。他心口一热,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去老远。他的小半个肩膀在那黑色的光柱中被直接气化,创口光洁不见一点儿鲜血,那一片血肉直接失去了生机。

    “下次,再也不能这样硬拼!”江鱼终于明白,哪怕他有着天下无敌的修为,面对数百名修为同样强悍的敌人,他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不由得恼怒自己,射杀了那几百个返回兴庆宫的魔修就是,他还想着再多占点好处继续射杀那些城里的魔修作甚?“贪心不足,活该自己倒霉!这样卖命却又是做什么?一人铲除占据长安城的所有魔修,当那道门会给你升官发财么?”

    一边喷着血,一边运转射日巫神诀修补自己的肉身,在体内的羿神罡堪堪要被消耗干净前,江鱼终于将那被打成乌有的肩膀修复,只是身体一阵阵虚弱的感觉不断涌上来,怕是要将养许久才能恢复巅峰状态了。不过,临出发前江鱼已经拿到了自己狮子大张嘴向道门勒索的那些天材地宝,有了这些,却也耗费不了几天就能治愈今天的伤势。

    城外三百里一处山林中,江鱼和那十几个极度兴奋的道修汇合。对这些道修一一检视,发现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后,江鱼立刻背着木弓就要离开。带队的一名老道急忙叫住了江鱼,那老道朝江鱼深深稽首道:“江宗主,贫道代表诸位师弟万分感激宗主大力襄助。若非宗主玄功莫测,我等怕是有大半人都要留在那兴庆宫内。”另外一中年道人也急忙稽首道:“黄叶师兄说得正是,若非江宗主神威,就以我等浅薄修为,怎可能安然进出兴庆宫,顺利的破去那汇龙大阵?”

    摆摆手,江鱼说道:“不用多说废话,你们且回去崂山向本门长辈回报此次的事情。告诉他们,魔门的魔头的确没有足够的龙气从阿修罗魔域招来天魔的真身,却也有一名魔帅叫做青华的顺利的将真灵降入人间。这青华魔功高深莫测,嘿嘿,如果不是走运偷袭了她,十个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大意了。”

    那黄叶道人看到江鱼大步走出了树林,他急忙问道:“江宗主此去何为?那长安城中魔修众多,江宗主一人,怕是……”

    摇摇头,江鱼一脚迈出,原地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他沉声道:“我没有蠢到一个人去攻打长安城。这次我去,只是找个老朋友谈谈心罢了,毋庸担忧。你等赶快回崂山,这里还在长安城魔头们的神念扫视范围内,可不大妥当。”语音还在黑漆漆的林子里盘旋,江鱼早就回到了长安城,并且潜入皇城,在勤政楼的屋梁上盘膝坐下。这兴庆宫中到处都是叛兵和魔修在大声诈唬着到处搜寻破坏龙穴汇龙大阵,偏偏就是这处置国家大事的勤政楼内鬼影子都没一个。江鱼满意的将扩散出去的灵识收回,将自身气息完全淹没,双手紧握着一块极品仙石,开始抽取其中的仙灵气息。他体内的那颗紫元珠已经发挥了自身的灵效,开始成百倍的帮助江鱼抽取四周的天地灵气。这紫元珠在江鱼被封印在昆仑山下的时候,因为空间内没有丝毫的灵气,故而没有发挥作用,如今可是灵效全开,将四周离散的龙气、灵气尽数吞了进来。

    此时因为那龙穴汇龙大阵刚刚被破解,泄漏的龙气在那兴庆宫内形成了一片乱糟糟的能量湍流,那巨量的龙气是如此的充沛几乎都快要凝结成紫色的露水。可惜这灵气过于狂乱,没有一个魔修敢于吸收这灵气提升功力。也只有江鱼仗着**的强悍和那紫元珠对于吸纳灵气的辅助功效才敢于在这样的灵气紊乱的地方练功疗伤。更是因为这灵气的紊乱,江鱼大模大样的在兴庆宫内修炼,居然没有一个魔修发现他的存在。

    不愧是能够增加自身灵气吸收速度百倍的紫元珠,兴庆宫内泄漏的龙气被江鱼一人强行掠夺了九成九,却也不过耗费了江鱼三天的功夫。三天的时间,让江鱼的伤势痊愈,并且实力隐隐更上了一层楼。毕竟是九州龙脉数十年来凝聚的龙气一朝释放出来,被江鱼独占了大半的龙气虽然不能让他突破到天身中期的修为,却也让他大大的前进了一步。

    眸子隐隐然已经化为两团急速旋转的混沌气旋,江鱼身体微微活动了一下,只觉通体舒畅,那无穷的力量感让他有信心若是有那机会背后偷袭,就连如今的青华都能狠狠的教训一番。手掌一翻,右手五指上金木水火土五道箭气‘嗤嗤’的射出丈许远,江鱼手指微动,五道箭气顿时在勤政楼内纵横穿梭,静静的撕开了勤政楼内的一应陈设,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潜修三日,江鱼感觉肚皮有点饥饿,不由得讥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都有了这样的实力,还改不了做人的习惯哪?不过,若是做了神仙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作神仙又有什么乐趣?”双腿一偏,江鱼悄悄的跳下屋梁,好似一抹鬼影,大白天的就在那无数巡逻士兵面前施施然走了过去。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兴庆宫的御厨房,看到御厨房里正有几十个厨师在忙碌着,江鱼立刻飘上了屋梁,一对眼珠子贼溜溜的瞥来瞥去,看到什么中意的美食就下手取来,缩在屋梁上吃了个不亦乐乎。

    御厨房内有数十个叛军士兵驻守,一个个目光森冷的盯着这些厨师,唯恐他们在饭菜中加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士兵硬是没发现一盘盘的菜肴在他们鼻子底下失踪,笑得屋梁上的江鱼差点没摔下屋梁。他一边随意的吃喝,一边偷听那御厨房门口两个叛军小军官的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一个叛军校尉很小声的对身边同伴说道:“兄弟,你可听说过前几天夜里那大叫大嚷的江鱼是什么来头么?啧啧,听内宫的那些兄弟传言,皇上听了那人的名头,最近几天火气越发的盛了,好几个兄弟不知道怎么触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砍了脑袋。嘿,幸好我们驻扎在外宫,否则的话,嘿嘿。”另外一个校尉则是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长舌妇嘴脸,他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就不知道,那大叫大嚷的自称大唐一品大将军、威武公的江鱼,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听我那堂兄的结拜兄弟的大舅子说啊,二十多年前,这个名号可是响彻长安城,谁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我们的皇上,当年都是靠着这江鱼的关系,才在大唐朝飞黄腾达的哩。”

    江鱼心中一喜,自己的名声居然在叛军中还有流传,这让他很是有点沾沾自喜。转瞬间,两个校尉又叽咕道了那些魔修的身上。“那,兄弟你可知道,那些老神仙前几天可在那江鱼手上吃了大亏么?死伤了几百个老神仙也就不说啦,老神仙当中最厉害的那个,如今整天在寝宫里哭哭啼啼的不肯出来见人哩,老神仙们群龙无首,早就乱成一团了。”另外一个校尉则是脖子一昂,笑道:“这怎么不知道?说是那最厉害的老神仙啊这几天火气大啊,比咱们皇上还大,都有十几个老神仙被他撕成肉块儿丢出了寝宫,如今还有谁敢去招惹她?”

    想到那‘娇滴滴’的青华魔帅,江鱼差点没笑得从那屋梁上一头栽下地面。好么,果然如此,这位青华魔帅凭空吃了大一个亏,一个娇滴滴的魔帅却夺舍俯身在一个其丑无比的男人身上,难怪她心情不好。哼哼,她既然不能出来主持局面,那,想必魔门中如今的争斗很是精彩罢?想想那领着数千门人顺利逃散的乾达婆以及那些围攻崂山而死伤惨重的阿修罗宗的修士,青华不出来镇住局面,这魔门内耗都能耗死他们罢?

    躲藏在御厨房的屋梁上,一边听那些叛军官兵嘴里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江鱼一边吃得饱饱的,直等到夜色降临了,这才离开了御厨房。他却不知道,他这一天不断的偷吃御厨房作出来的菜肴,已经差点没吓死那几十个厨师。这些厨师越做菜越是觉得不对劲,若非害怕那些叛军士兵和魔修们将罪责扣在自己的头上,这群厨师早就吵闹出‘狐仙’之类的话了。

    这兴庆宫是江鱼当年不知道进出过多少次的地方,一路上他极其熟络的避开了一队队巡逻的士兵,避开了那些在天空时不时飞过用神识四处扫描的魔修,潜到了当年李隆基的寝宫外。只见那寝宫外隔开寝宫大门数十丈的地方,站了数百名铁甲士兵,一个个面色惊惶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好似随时有鬼怪会跳出来将他们擒走。寝宫的门口,则是奴颜婢膝的站着近百个男男女女的魔修,还有十几个妖气冲天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蹲守在寝宫门口的石阶下,惊惶的眼神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四下里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灯笼发出暗淡的光芒,所有站在寝宫外的人都是极其谨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似唯恐惊动了里面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手

    一看到这架势,江鱼就知道寝宫内住着的不会是安禄山,只可能是青华魔帅。饶他安禄山是如今大燕国的雄武皇帝,对于这些魔修、妖魔而言,他就是一条走狗,无非是魔修们推到前台糊弄天下百姓的傀儡而已,又怎么能有那权威让百多个魔修蹲在门口静候他?想到这里,江鱼不由得生出了无边的好奇,很不幸的夺去了一个其丑无比的男人**的青华,如今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恰好远处有一道清风拂来,江鱼身体也融于这一道清风,避开了寝宫附近那密密麻麻数十万重神识组成的大网,堪堪的蜷缩在了寝宫一扇窗子外面的屋檐下。

    偷偷的从那屋檐下探出半个身体,一指头点碎了窗子上蒙着的绿纱,江鱼眯着眼睛窥向了寝宫。原本陈设华丽的寝宫如今早就变了模样,地上铺着一层层肥厚的皮毛,墙壁上的书画、地上的屏风、桌案上的笔砚等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寝宫正中的地上,数十块白熊皮铺成了一个巨大的软榻,如今青华正身穿一身极其不合身的宫裙,‘咿咿呜呜’的趴在熊皮上嚎啕大哭。她脸上的胡须早就刮得干干净净,那些肉疙瘩也不知道用什么秘法祛除干净,一张青绿色的丑脸倒是变得无比的光滑洁净。原本喉头上那高耸的喉结也被她不知道怎么弄平,原本粗有尺许的脖子硬是被魔功秘法变得和那二八女子一般细润纤长,奈何那脑袋却是如此巨大,好似白鹤一样的长脖子顶着一个水牛头,说不出的古怪难看。

    脸面上脖子上好容易稍微收了一下,可是那狼闶巨大的身躯,却是没有半点儿办法。大概是因为仅仅是真灵下界,这一身的魔功有许多的玄妙发挥不出来,过了三天,青华还是只能‘穿着’这丑陋巨大的身躯。江鱼在窗外看着这么一条‘大汉’好似一个小姑娘趴在床上‘呜呜呜’的哭泣,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心,差点就一头栽在地上。他咬咬舌头让自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点,正犯愁是否要趁机一举偷袭杀了青华戮灭她的真灵呢,那趴在软榻上嚎啕大哭的青华突然‘嗷嗷’的叫起来:“老天爷哦~~~我如今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嘛~~~呜呜~~~可恶的大吡颅夺舍心咒啊~~~哪个断子绝孙的王八蛋发明的这魔咒~~~想要换个身躯或者换个模样都不成啊~~~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啊~~~”

    这**本身的声音是那等的粗豪,却被青华捏着嗓子发出那‘娇滴滴’的无比尖细的声音,不知道那站在寝宫内面色死绿的十几个宫女是什么感受,总之江鱼是浑身鸡皮疙瘩一片片的冒了出来,他心中那个难受啊,就不用提了。“也许,现在杀了她,对她也是一种慈悲?”江鱼歪着脑袋看着那不断哭泣的青华,眼里那两团混沌气旋盘旋的速度益发的快了。

    就在江鱼聚集羿神罡想要对青华发动致命偷袭的时候,寝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名哆哆嗦嗦看不清原形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这妖魔用完全变调的嗓音哀声叫道:尊可千万不要难过。”青华猛的抬起头来,她愤怒的咆哮道:“你娘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会难过么?你,死!”青华眼里黑光一闪,寝宫内一阵劲气奔涌,一股让江鱼感到不寒而栗的极其邪恶的诅咒力量作用在那大妖魔的身上,这个修为起码突破了破虚期的大妖魔仰天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化为白色的飞灰崩解。寝宫内那原本就已经紧张无比的宫女顿时崩断了最后一根弦,生生被吓得晕死过去。几个宫女更是嘴角流淌出黄绿色的胆汁,却是活活的被吓死了。

    江鱼心头一怒,体内已经凝聚到最高点的箭气正要放出,寝宫的大门一动,三个魔修同时走了进来。最前面那个修为最高的魔修通体绕着血煞之气,他小心翼翼的展开了全部的防御,双手紧握着一柄三尖两刃刀横在胸前,沉声喝道:“上尊大帅,您想要脱离如今的肉身,也只有尽快让魔尊降临人间。否则您在人间就算是哭死,却又有什么办法?您如今的魔功,可还不如您在魔域的千万分之一罢?”

    “大胆!”青华眼里黑光更盛,她举起右手,正要朝三个魔修发出致命的诅咒,她却突然笑了起来:“哎哟,我怎么忘了?的确只有魔尊大人才能将我的真灵和这具丑得要死的肉身分开呀?嘻嘻,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呵呵呵,好聪明的小家伙,本尊一定会赏赐你的。”青华轻盈的跳了起来,狼闶的身体在寝宫内打了个转儿,突然抓住那小心翼翼严阵以待的魔修,‘波’的一声和他深深的接了一个吻。青华过于高兴,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肉身是副什么德行,狠狠的和那面目呆滞的魔修吻了好几口,这才放开了那浑身黑烟消散差点没晕倒的魔修。

    青华很妩媚的抚摸着那魔修的脸蛋,‘娇滴滴’的笑道:“小家伙真聪明,嘻嘻,本尊可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让你也尝点甜头呢?”一言既出,不仅是那被她深吻的魔修差点没晕死,那魔修身后两个可怜的拥有地魔修为的魔头也是仓皇的退后了几步,唯恐如今的青华抓住了他们,强行要给他们一点儿甜头。他们用那近乎绝望的惊恐眼神看着身体狼闶、一根细细的长脖子顶着一个青绿色大脑袋的青华,额头上一颗颗的冷汗飞速的溜下。这样的青华,能给他们什么甜头呢?

    窗外江鱼差点没笑趴下,他‘咳’的一声闷哼,手上箭气已经朝青华的后心飞射而去。算了,让自己帮助这些倒霉的魔修解除这无边的苦难罢,这也算是一种慈悲罢?想必自己杀了青华,这群魔修都应该感激自己才是。江鱼脸上笑眯眯的,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箭气轰穿青华心脏的那一刻。可是,他那声闷哼,却已经惊动了青华,在江鱼箭气出手之前,青华已经一声厉啸,双手急速挥动,将面前三名魔修猛的抓起朝身后一甩,自己身体急速朝前猛扑。

    ‘噗噗噗’,三名魔修身上破开了一个米斗大小透明的窟窿,饶是他们修炼的都是魔门锻体心法,面对江鱼的箭气偷袭,他们哪里有抵抗的力量?最感觉到憋屈的就是那名被青华强吻的魔修,若非青华的强吻让他太恶心,让他一时间身上劲气崩散,以他的修为,他和青华一样都听到了江鱼的那一声闷笑啊,他还是很有把握能够逃生的。可是,青华将身上气劲全部崩散的他拿来做了挡箭牌。纯粹用肉身抵挡,他怎么可能消受江鱼全部羿神罡汇聚的一箭?

    那一道极度凝聚的箭气穿透了三名死不瞑目的魔修身体,重重的轰在了青华的后心处。可是如今的青华身上已经涌出了浓密的鳞片,一层层巴掌厚好似龙鳞的鳞甲护住了她的后心要害,那一道箭气让数十片鳞甲粉碎,轰碎了青华的一大片肉身,擦着急速扑到的青华的肩膀射穿了寝宫的一堵墙壁,斜斜的射了出去。青华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江鱼~~~你敢偷袭本尊!来人啊,来人啊!江鱼混进皇宫啦,给本尊杀了他,杀了他!谁杀了江鱼,本尊肉身布施,和你们春风一度!”

    狠狠的看了一眼身上喷出浓浓血浆,面目狰狞的朝自己扑来的青华,江鱼身体再次化为一道清风,随着刚刚吹来的一道长风,无声无息的掠走。“可惜,若是用了羿弓,这一箭绝对杀死了她。可惜,可惜,刚才实在不应该笑那一声,否则这青华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江鱼恼怒的责怪着自己,身体却已经掠出了数百丈外,潜入了另外一处宫殿中。远远的,只听得那寝宫方向不断的传来青华歇斯底里的诅咒和怒骂,寝宫方向通明,先是百多名魔修架着乌云四处飞散,随后兴庆宫内外又有不知多少魔修驾云飞起。铁蹄声声,刀剑和甲胄碰击的声音不断传来,城内的叛军也都全面出动,开始对长安城内的大小民居再次的详加盘问。

    摇摇头,为今夜注定又要受叛军折腾一夜的长安百姓默哀了片刻,江鱼眼神一凝,开始在兴庆宫中寻找安禄山的踪影。灵识一寸寸的顺着那一间间宫殿楼阁寻了过去,期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许多正在施展魔功秘法的魔修,终于顺利的找到了安禄山。可怜的大燕国的皇帝,好容易攻克了长安城,却只能委委屈屈的让出皇帝的寝宫,自己居住在一名妃子的寝殿内。而且他门外的守卫也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叛军官兵。虽然这些叛军一个个极其精悍,身上杀气腾腾,可是毕竟不过是普通军士,哪里比得上青华寝宫外的那群妖魔鬼怪。

    和刚才在青华寝宫外一样,这次江鱼是大模大样的站在一扇窗子外,用手指捅开了窗子上蒙着的绿纱,瞪着眼睛偷看安禄山在寝殿内的动静。毕竟是大燕国的皇帝,安禄山将这寝殿布置得富丽堂皇,各种各样想得到想不到的奢侈物事都堆积在这面积不大的寝殿内。而那寝殿的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褥子,身体肥胖好似一个肉球的安禄山正**着身体,浑身的膘肉急骤的抖动着,满脸狞笑的压在了一名**美妇的身上,大声嚎叫着不断的冲刺着。安禄山一边疯狂的撞击着那几乎陷入昏厥的美妇,一边重重的揉动着她的胸乳,同时‘嘎嘎’的大声笑着:“公主,公主又怎么样啊?还不是被老子骑了?哈哈哈,当年老子骑过咸宜公主,后来又骑了杨玉环那骚娘们,还骑了她的几个姐妹,如今老子又骑了你,你们李唐宗室的女人,老子一个个都要轮流骑个高兴!”

    最后,益发显得颠狂的安禄山挥动手掌,拼命的抽打起那美妇的脸蛋,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给老子笑,你给老子叫,,笑啊?叫啊?,你让老子骑得不痛快,就和那霍国公主一样,老子杀你全家!哈哈哈哈,给老子笑,给老子叫,不要像个死人那样呆板,给老子动啊,动啊,妈的,老子骑得你不爽么?”

    那美妇的身体抽搐着,哆嗦着,睁大了无神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安禄山,喉咙里发出含糊嘶哑的声音。安禄山咬着牙齿阴阴的笑着,双手哆嗦着朝那美妇的脖子探了过去:“你不动是不是?你不叫是不是?嘿嘿,你想要装死人,老子就让你变成死人。嘿嘿,你大唐的公主,老子干了就杀,你大唐的王妃,老子干了就杀!你大唐的宗室的女人,老子想骑就骑,想杀就杀!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他双手死死的扣住了那美妇的脖子,就要用力掐下去。

    江鱼看不下去了,一道白光闪过,他已经到了安禄山面前,一脚将肥胖足足有四百多斤的安禄山‘骨碌碌’的踢飞了老远。从床榻上扯出了一条锦被盖住了那昏厥的美妇,江鱼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朝安路上拱手道:“老安,二十几年不见啦!大家,可得变得大了。”赤身**的安禄山好似一只大蛤蟆一样趴在地上,惊骇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江鱼,喉咙里抽啊抽的好似扯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呼哧’难听的声响。摇摇头,江鱼缓缓的走到安禄山面前,重重的一脚朝他面门踹了下去:“操,你他娘的长进了啊?嗯?,你打破了长安城我不怨你,你杀大唐的宗室我不怨你,你手下的人连老子大哥的府邸都敢大劫,你长进了啊?”

    一脚,让安禄山的鼻子歪了,两道鼻血喷了出来,一口大牙更是掉了十几颗,两个眼珠更是受到重击,眼白都布上了一片片的红斑淤血。安禄山被吓了个半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保住了江鱼的脚丫子,大声哀嚎道:“江侯爷……你可不要听那群老百姓胡诌啊。这起兵造反,我是被逼无奈的啊!呜呜呜,俺可都是被逼的啊!我老安承认有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确有点骄横过度了,可是如果不是杨国忠那王八蛋逼老子,老子发疯了来造反啊?”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自己是如何的受杨国忠所逼迫,最后不得不听了高尚和严庄两人的主意造反,安禄山张开大嘴哀嚎道:“我也没想到高尚和严庄投靠老子早就是居心不良啊,这军权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了他们手上,这不造反,也由不得我了。”

    脚后跟提起来狠狠的在安禄山的后心处压了一下,江鱼怒斥道:“放屁,起兵造反,你就没有一点儿念头么?”

    安禄山一口血喷出老远,他急忙点头道:“是是,是,我放屁,我放屁。呜呜,这也怪不得我啊?说实话,咱家也的确是想要造反,为什么呢?这能怪我么?如果当今的皇上还是当初的皇上,如果宰相大人还是李林甫李相公,我怎么敢呢?虽然我想要试试做皇上的味道,可是也得给我机会造反啊?那群找上我的魔门神仙们,他们和道门的神仙打得不亦乐乎哪里有什么空闲功夫帮我?这打洛阳,打潼关,打长安,不都是我自己一刀一剑的打下来的么?我手下就十几万兵马,却打得皇上都往剑南跑了,这能怪我么?”

    偷偷的抬起头来,安禄山‘嘿嘿’笑道:“江侯爷,这可真的不能怪我啊?这天下可是一个好东西,他李隆基宠信的女人当中都有好几个是魔门的神仙收下的门徒,这可不能怪我啊?如今的大唐,可不是当初的大唐啦,嘿嘿……这个,我造反嘛,个是杨国忠逼我,第二个是高尚、严庄他们逼我,第三个是我自己也有点兴致试试做皇上的瘾头,魔门的神仙们给我的条件很好啊?只要日后我大燕的百姓都信奉他魔道的魔尊,这大燕的皇上就是我老安子子孙孙坐的,我老安也能混一个长生不老的太上皇啊?”

    轻轻的拍打着江鱼的靴子上那一点点灰尘,安禄山轻笑道:“那群兔崽子不长眼大劫了李相公的府邸,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只要江侯爷你一句话,我给李相公的后代造一个比以前的宅子大十倍……不,不,大一百倍的宅子。嘿嘿,江侯爷,你若是帮着我老安干,老安让你做一字并肩王,怎么样?”

    说着说着,安禄山看到江鱼那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终于壮着胆子站了起来,他一边哆嗦着站起,一边谄媚的朝江鱼笑道:“一字并肩王,嘻嘻,江侯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其实嘛,这造反,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这天下,凭什么就是他们李家的?为什么不能换成我老安的天下可是说句话啊?”安禄山侧过脑袋,装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恭敬模样。

    叹息了一声,江鱼叹道:“老安啊,你可是,越来越长进了。”

    安禄山微微一笑,朝江鱼很亲热的露出个笑脸,随后,他身上黑气大盛,肥壮的十指好似莲花一样绽放开来,在那一瞬间转化了四十九道极其邪恶的手印,最终双手抱拳好似一柄铜锤,裹着一层有如水晶般晶莹透明的黑气,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声以及深沉的死气,重重的轰在了江鱼的心口。安路上怒道:“江鱼,你给老子死罢!你不知道,二十年前老子就成了阿修罗宗的门人罢?”

    那沉重的一击根本没让江鱼的身体晃动一下,比那一击的力量大上数倍的反震力,却将安禄山一举震得倒退了十几步,嘴一张一柱黑血猛的喷出了老远。他呆呆的看着江鱼,突然间老了十几岁的脸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骇,他尖叫道:“你,你怎会变得,变得,如此的厉害?”

    一脚点在了安禄山的小腹上,将他的丹田点碎化去了他的修为,同时几道箭气刺入他身体,潜伏在他身体内时不时的发作一下让他感受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安禄山只觉小腹一阵抽搐,好似无数刀锋在丹田中狠狠的搅了一通,他满身的膘肉猛的一抖,身体软在地上疯狂的抽搐着,发出了近乎于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江鱼悠然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的主子很看得起你,所以居然强行用妖兽的内丹给你灌输了一身近乎于破虚期的修为!嘿嘿,可惜,你的这点魔功修为在我面前,却有什么用呢?我不杀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杀你。呵呵呵,老安啊,我会带领大唐的兵马收服长安,让你试试所有的荣华富贵都被人夺走的滋味。”

    安禄山的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他很不甘心的抬起头来,无比凄厉的问江鱼:“你,你既然有这样的修为,你已经不是凡人了,你何必,何必为了李唐这么忠心耿耿的卖命?那李家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歪着头打量了安禄山好一阵子,江鱼最终才缓缓说道:“你不明白的,我大哥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总是强调他是‘李家宗室’。帮李家人,总算比帮你让我来得舒服。而且,谁叫魔门的人狠狠的对我来了一次落井下石呢?他们不也曾经联手夺走我的爱人、我的属下、我的门人么?这是报应啊,老安,他们作出的事情,要在你身上慢慢的报应哩。”

    转过身去,江鱼就要离开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的寝殿。后面蜷缩在地上的安禄山挣扎了一阵,昂起头来朝江鱼尖促的说道:“我知道你如今和那些老牛鼻子勾搭在一起,嘿嘿,你一直和他们勾搭在一起,这次破了皇宫大阵的,也是他们罢?可是江鱼,你给我听着,杨国忠是奉了那些老牛鼻子的命令逼我造反的!嘿嘿,不仅是魔门啊,那群老道,也指望着天下大乱哩。嘿嘿!”江鱼的身体猛的一僵,随后化为一道白光遁走。只有浑身冷汗的安禄山**着身体在地上一阵翻滚。安禄山难看的大饼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讥嘲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江鱼还是在嘲笑自己,或者是两者兼有之。

    解决了长安城的是非,江鱼并没有回去崂山和一清老道他们汇合。拿到了自己急需的各种修炼材料,又得到了道门的承诺会李亨登基,魔门又在崂山稀里糊涂的遭受惨败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道门和魔门的实力已经拉平,江鱼自然是懒得再去帮他们。道门也好,魔门也罢,总之都和他江鱼有仇怨,保持他们之间的平衡,让他们相互消耗实力,是一件让江鱼无比快意的事情。甚至原本想要再去暗算青华一箭的主意也被江鱼打消了,有青华魔帅在,魔门对道门还能产生一定的威胁,也许还能将佛门的人拖下水,何乐而不为呢?

    江鱼可没有忘记,在刑天倻的述说中,在他被封印后,对捕风营群起而攻的人中,可是有着佛门的身影的。

    灵州城,号角震天,大军开进激起的烟尘弥漫在空气中,一股让人心肝发怵的寒意在天地中滚动。灵州城外,大概一支三万多人的兵马正在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率领下气势昂然的开发。李亨站在城门口,朝那远去的兵马不断的挥手致意。郭子仪面色严肃的站在李亨身后,皱着眉头看着那远去的兵马,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龙赤火、白猛护着刑天倻的四轮车静静的站在一旁,城门口处、城楼上那些欢呼雀跃的士兵和他们的沉静造成了分明的对比。而李亨满脸的兴奋和郭子仪的满脸担忧,同样也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江鱼赶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他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那领着大军出发的文弱男子,皱眉问道:“皇上,那领军之人不是您册封的宰相房琯么?他率领大军是去作甚?”

    看到江鱼,李亨显然是非常的高兴,他急忙走上几步握住江鱼的手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房相自动请缨率领兵马去收复长安,这是开出的批兵马。呵呵呵,护国大天师袁老天师派人送信过来,说叛军身后的妖人已经在崂山一役遭受重创,再也无力抵挡道门的反扑。只要我们大军能将那大燕的叛军一举荡平,收复两京复兴大唐,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江鱼诧异的说道:“可是,长安城中的妖人还在,怎能如此冒冒失失的出兵呢?”

    他在这里诧异呢,李亨身边的一名尖嘴猴腮的太监突然朝江鱼怒斥道:“大胆!出兵收复京师长安,乃是陛下亲自作出的决定,你怎敢怀疑陛下的决议?陛下英明神武,乃是万古难逢的一代明君,你是什么人,敢质疑皇上?”这太监气焰嚣张的指着江鱼一阵呵斥,随后他带着满脸的忠心耿耿朝李亨启奏道:“陛下,这人面对陛下却也不行礼叩拜,好生无礼。还请陛下下旨,将他诛杀,以儆效尤!如今正是国乱之时,若是这等欺凌圣上无视皇家尊严的妄人都不受惩罚,未免有失我大唐皇家的威仪。”

    江鱼益发诧异的看着这太监,他眨巴眨巴眼睛,朝李亨问道:“这位内臣又是谁?”

    李亨无比尴尬的朝江鱼笑道:“哈哈,师兄,这位李辅国李公公是朕当年在东宫的主管,如今的大内总管。他对朕忠心耿耿,这次朕被叛军追杀一路避来灵州,路上和东宫的一应人马失散,李公公这几日得了朕已经继位登基的事情,这才领了东宫所属赶来哩。”

    随后,李亨朝李辅国狠狠的瞪了一眼,怒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朕的师兄,我大唐一品大将军、威武公江鱼江将军。江将军于朕有辅助之德、救命之恩,岂是你能胡乱呵斥的?滚下去!”李辅国一听面前之人就是他听说了无数次的江鱼,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忙朝江鱼小心又小心的赔了无数的不是,这才低下头匆匆的退了下去。以江鱼灵识的强大,李辅国那一低头间无比阴沉阴鸷的神情,不由得让他心里微微一抖,眼里旋转的气旋中突然冒出几丝精光,手指差点就射出一道箭气将他轰成粉碎。

    摇摇头,不再理会这干小人,江鱼跟随李亨到了灵州城内,向李亨详细述说了这次自己出门所得到的战果。他给李亨他们描述了自己在崂山横插一手,生生将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魔门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也说了长安城中的汇龙大阵已经破解,暂时不用担忧有天魔下降的危机。看到李亨身边站着的那一脸臭样的李辅国,江鱼心中同样有火,也没有说出自己成功的敲诈了道门一记,从他们手上得到了偌多天材地宝的事情。这些天材地宝他还要留着发展壮大自己的捕风营,给了李亨他也拿之无用,故而也懒得提起了。

    一番寒暄之后,李亨很客气的请江鱼统帅捕风营暗地里尾随房琯的大军,以预防万一可能出现的魔修,江鱼点头应诺了。随后,李亨又处置了一些当今紧要的政务后,李辅国领了几个太监簇拥着李亨休息去了。李亨歉然的朝江鱼点头笑了笑,在太监的簇拥下去了。

    看着李亨的背影,江鱼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他低声说道:“子仪,这次回来,怎么发现皇上好似变了不少?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摇摇头,郭子仪叹道:“前几日在剑南避乱的太上皇派人送来了玉玺等物,正式承认皇上的地位。自那天起,我等和皇上之间的那曾隔膜,就越来越深了。嘿,房相出兵征讨长安的事情,我和其他几位将军都劝过皇上不要轻兵率进,可是皇上却……那李辅国在东宫的时候就极受皇上的宠信,他帮着房相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比如说一旦收复长安就能在天下百姓心中增强皇上的地位,故而皇上也心动了。”

    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江鱼正觉得其中有些事情变得不太妥当,郭子仪却又叹息道:“师兄,不是我说你,你给皇上灌输的那份修为,实在是太强了。有了那样强悍的修为,皇上一时间对什么都不在意了,他甚至都忘了马嵬驿兵变,他身负重伤无所施为,差点被乱兵斩杀的祸事。好似他只要有了那一身修为,一个人就能平定天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渐渐的已经到了郭子仪的住所――几间不起眼的简陋茅屋。坐在四轮车上的刑天倻只是苦笑:“这也,怪不得皇上。遭逢大变百死余生之际,突然得了比以前自己的修为强悍百倍的实力,又登基做了这天下的皇上,一时间豪气发作,却也是可以谅解的。如今且不管皇上如何,他和我们之间毕竟有那份情谊在,却也不会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帮皇上平定叛乱的事情。”

    刑天倻一开口,江鱼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他笑道:“天倻,我却忘了,这次去崂山见那群老道炼制的一件神器有修补肉身的神效,我从他那神器中取了一些玉液,今日正好将你的伤势治愈。子仪,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有么?”江鱼看着郭子仪那简陋狭窄的住所,不由得苦笑起来:“罢了,反正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在这里挤挤罢。白猛,你给我蹲下,你的块头太大啦。”

    刚刚责怪白猛一个人就把郭子仪的这件茅屋占去了大半的空间,江鱼自己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一根屋梁上,差点没把茅屋给撞塌了下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放声大笑。被江鱼埋怨的白猛却是嘟着嘴巴蹲在门口叽哩咕噜的抱怨道:“这是这里的房子太小了。你们怎么不去看看皇帝的房子?这一阵子都忙乎着帮他修房子去了,这么多运送军粮辎重的大车都被那李辅国下令拆了盖房子哩。我看啊,皇帝小子住的那房子,和长安城里的皇宫,也差不多了。”

    江鱼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想到了刚才进城时看到的,灵州城内唯一的一座大建筑。摇摇头,他叹道:“不管怎样,李亨如今毕竟是皇帝,皇帝总是要有点排场的。总不能让他和子仪一样,住在茅屋里面罢?天倻,不要动,我来给你疗伤。”江鱼掏出一个玉瓶,将那里面的玉液倒在了刑天倻的眼眶和断肢上,随后双手按住了刑天倻的心口和小腹,一股生命精气滚滚涌入了刑天倻的身体。

    且不提江鱼在这里医治刑天倻,却说李亨如今的行宫那座灵州城唯一的大建筑中,一座宽敞的暖阁里,李亨盘膝坐在一张软榻上,斜靠在一个宫女的身上,手里端着茶盏,很逍遥的品着那茶水。渐渐的,李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低声叹道:“江师兄居然帮道门的人杀伤了这么多的魔门妖人?好,好,只要安禄山、史思明的身后没有那些妖人,我大唐却怎会害怕两个做乱的反贼?”

    旁边的李辅国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阵李亨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您如今可是皇上了,那江国公虽然是功劳极大的,皇上却也不要和他太过亲近才是。他是皇上的师兄不假,可是皇上可不要忘了,当年道门、佛门连同那些妖人联手铲除的,可就是江国公的那一干党羽哩。若非皇上当时是太子的身份,怕是江国公的那师门,早就连皇上一起连累了。”

    李亨眼睛一瞪,手上茶盏猛的朝李辅国砸了过去,他怒道:“放肆,闭嘴!江师兄也是你能编排的么?哼!这个天下要说谁会真心诚意的帮朕,也只有朕的那几位师兄弟啦。当初三教联手铲除捕风营,不也仅仅是因为捕风营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么?”李亨轻声笑道:“这就证明,朕当年拜入望月宗的师门,的确是明智的啊。”李亨十指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他得意的看着金光灿烂的十指,‘呵呵’的笑起来。

    李辅国被那茶盏一砸,吓得急忙跪倒在地上,他一脸忠心耿耿的低声哭泣道:“陛下,您对江国公那是没得说的,可是江国公对陛下您呢?今日江国公讲述他这一段时日在外的动静,可没告诉您他敲诈了道门一笔,得到了这么多宝贝的事情啊?如果江国公真的把皇上您当师弟,怎么会不把这些事情告知皇上?要知道,这些宝贝,皇上也用得上呀?”李辅国用力的在地上磕头,他轻声哭诉道:“皇上,这人心~~~可都是会变的呀!当初那安禄山、史思明两个,不是他江国公的大哥李林甫李相公一手扶植起来的么?”

    李亨猛的张大了嘴,他呆呆的出神了一段时间,眼珠里一阵的游离不定。他轻声的,好似自言自语的问自己:“这事情,想来不致如此罢?”

    李辅国猛的笑了,他轻声的,很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您想要知道江国公的忠诚与否却也不难。您呀,嘻嘻,只要稍微考验考验他,也就成了不是?”

    李亨猛的瞪向了李辅国,他眯着眼睛问道:“计,如何?”

    于是乎,李辅国笑得益发的开心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军征

    满天稀稀落落的百多颗暗淡的星子捧着一轮圆月懒散的在天空闲荡,几片贝壳一样半透明的云朵在清风中轻盈的穿过月亮,给那圆月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西北黄河边的荒原上,灵州城外,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一千名排成方阵的黑甲战士手持长戈、圆盾,在四周那数十面牛皮战鼓的轰鸣伴奏下,正舞出了一曲气势磅礴的《秦王破阵乐》。每一次腾身,每一次阵形的变幻,都带起了腾腾的杀气朝四周旷野弥散,那篝火边欣赏这一曲狂舞的人同时鼓掌欢呼,跺脚呐喊,发出比那些劲舞的士兵更加狂热的吼声。手持金盏的李亨笑呵呵的站在那劲舞的军阵旁,和一干刚刚从剑南赶来的朝臣畅饮――包括上次的房涫,这已经是从李隆基身边派遣来帮助李亨的第二批朝臣了。

    喧闹却益发让这夜晚显得无比的静谧,在那破损的城楼上,江鱼手里吊着一个酒壶,斜斜的躺在城楼最高的那个飞檐上,抬头看着那天空的圆月。他轻松的将两条长腿探出了飞檐,在哪里抖动着大腿,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美酒,好似已经忘却了外界的战乱以及诸多修士的血腥厮杀。大风扫过来,不知道哪里的云层遮盖了月亮,沉默了许久的江鱼终于是悠然叹道:“子仪、天倻,我终于明白了我们的师门为什么叫做望月宗了。嗯,嗯,望月,望月,好凄婉的名字啊。”

    凄婉?望月宗的名字和凄婉有任何的关联么?望月宗的名头,可都是那一道道撕裂了不知道多少名修士肉身的箭气给打出来的。坐在城楼另外一角屋檐上的郭子仪诧然的看着江鱼,端起身边的酒缸灌了一口烈酒,不解的说道:“望月二字,何来凄婉一说?”郭子仪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有刑天倻苦苦思索了一阵后,最终是无奈的露出了苦笑,无声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江鱼一骨碌翻起身来,他斜靠着那飞檐坐下,笑道:“望月望月,可想而知,我们的祖师大神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夜里傻乎乎的看着月亮发呆哩。嘿嘿,难不成你们没听说过我们那位祖师的风流韵事么?他的老婆可是偷吃了不死药飞升去了月亮上面,那时被削去了一切神力的他,只能在地上每天瞪着月亮傻看,这不是望月是什么呢?嘿嘿,望月宗,这个名头还不凄婉?”

    郭子仪‘噗哧’一声喷出了一口酒,那酒水呛在了他嗓子眼里,差点没憋得他吐血。他没好气的看着江鱼连连摇头,对于江鱼这位师兄兼名义上的上司,郭子仪已经是彻底没有了言语。能用这么古怪的解释来评价自己的师门的名称,怕是江鱼也是中原修道界开天荒的个了。急急的灌了几口酒让胸口翻腾的气血平复了下来,郭子仪苦笑道:“这,大概是罢?唔,我手上刚刚接到了前方军中得来的军报,师兄可想听听?哼哼,那房涫,怕是就要闹出事情来啦!”

    看到江鱼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郭子仪苦笑道:“房相领军出征的时候只有三万多兵马,可是他行军了这几日,各地的勤王军赶去和他汇合的兵马合计已经有十二三万人。因为他将兵马分成了左中右三军,如今我除了确切的知道他的中军有大概五万人马,左右二军的详细情形却还不甚清楚。这房官儿,叛军势大,他居然还敢分兵,岂不是不拿将士们的性命当作事情么?”

    “无妨!”江鱼摆摆手,很轻松的说道:“叛军怕是也没想到我们能调集十几万兵马反攻,加上等房相和叛军交战的时候,我捕风营在后相助,他想要输战都难。嗯,只要那群魔修不要插手,这一次反攻长安,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刑天倻低头思忖了一阵,突然摇摇头,他低声叹道:“可是,我害怕的就是这次反攻会出大问题。放着郭师兄在灵州而不要他去领军,反而要郭师兄继续在灵州招募兵马,这事情原本就是透着几分古怪。要说起来……”

    刑天倻这里的分析还没说完,喝得满脸通红的李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一个酒坛搂着一个美貌妇人腾身跳上了城楼。醉醺醺的李亨踉跄着在瓦面上走了几步,笑呵呵的朝江鱼举起了酒坛:“师兄……嗯,应该是威武公,呵呵呵,来,朕敬你一杯。这次若是能顺利的收复两京,还得依仗威武公统帅捕风营鼎力相助啊。皇后,来,向朕的师兄敬酒!”‘咕咚’一声,醉得有点颠倒的李亨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在瓦面上,吓得郭子仪和刑天倻连忙抢过去扶住了他,将他慢慢的放在屋脊上坐下了。

    李亨的皇后张皇后却是大大方方的在瓦面上走了几步,走到江鱼面前,手上显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银酒壶,朝江鱼敬酒道:“江大将军,哀家在东宫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大将军的威名,奈何缘悭一面。今日哀家于那乱兵之中终得了性命,得幸见到大将军,果然是神威盖世。日后我大唐的复兴大业,可都依仗大将军和郭将军、刑长史了。”说完,张皇后举起酒壶,很豪气的将那足足半斤烈酒喝得涓滴不剩。

    江鱼惊讶得看了一眼张皇后,如今灵州城内供应的酒浆可不是当年在长安城皇宫内的那些贡品比如说梨花白、葡萄酿之类的清淡美酒,而是实实在在的西北大汉喜欢的最浓烈也是最劣质的烈酒,这等酒浆,普通男子一顿也喝不得二两,这张皇后一娇弱女子居然一口能饮半斤,实在是豪气。只是,这张皇后那略微有点长的面颊,细长的好似鹰隼的双目,以及挺长的一个下巴,都让江鱼觉得这女子是一个野心甚大心机阴沉的女子,不像是能随随便便对人表示出善意和热情的人物。不过,毕竟是当今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虽然江鱼绝对不会向她下跪叩拜,他还是站起身来,朝她作揖后大声笑道:“娘娘所言过誉了,臣一介凡夫俗子,侥幸有得一点儿神通变化,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耐。辅助皇上复兴大唐,这是臣的本分,毋庸娘娘过多叮嘱。”他也将那酒壶中的烈酒喝得干干净净,随后朝李亨行礼道:“皇上,房相统帅的三路大军怕是已经要和叛军交手了,臣这就带领捕风营出发接应,以求万全。”

    “唔是正经事……一旦收复长安,天下民心震动,各地军镇勤王兵马定然是源源而来。”李亨打了个酒嗝,‘呵呵’笑道:“所以,此番收复长安,只许胜,不许败。威武公……一切,可都,拜托给你了。”他目光殷切的看着江鱼,巴不得江鱼能够拍胸脯保证一定成功。

    迟疑了片刻,江鱼轻轻的摇摇头,他正要说话,东南方天际里几道细若游丝的金光闪过,数十名白袍高冠背后背负着奇形古剑的道人随着那金光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领队的那名中年道人衣袂翻飞,星目闪闪有神,白如冠玉的脸上满是笑容的朝在场众人稽首行礼道:“一气仙宗门下剑宗弟子万里金虹络青见过大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还酒意朦胧的李亨突然间清醒过来,他身上冒出一团浓烈的酒气,朦胧的双眸瞬间恢复了清明,看着络青热情的说道:“原来是络真人,不知真人连同诸位仙长驾鹤而来,有何贵干呢?”李亨飞快的在一干老道的脸上扫了一眼,他突然间跳起来指着那群老道押着的两个人怒声喝道:“杨国忠!杨玉环!你们,你们……你们不是早死了么?”李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马嵬驿兵变,他身为当朝太子都差点被乱兵杀死,杨国忠却是被砍成了肉泥,杨玉环却是自缢而死,还害得他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李隆基痛哭流涕直到现在哩?

    站在旁边的江鱼‘呵呵呵呵’的冷笑起来:“皇上,杨国忠和一气仙宗的叛徒青阳公子交好,怎可能会被乱兵轻易杀死?皇上当日所见的,怕是仅仅是幻像罢了。至于杨玉环么,嘿嘿……”江鱼冷笑了几声,当着李亨的面,江鱼无比恶毒的说道:“贵妃娘娘,前几日在长安城我见了安禄山一面,他说他和娘娘有过一宵之欢,不知是真是假哪?”

    被两个女道人拎在手上的杨玉环花容惨淡的抬起头来,她冷笑了一声,不屑的瞥过了江鱼,根本懒得回答他的话。那无神的双眸在扫过李亨的时候,这才突然迸发了几丝神采,她‘嘻嘻’的笑道:“皇儿,你今日要杀为娘的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快到络青等一干剑宗弟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杨玉环一句话气得面色青紫的李亨举手一掌劈向了杨玉环的心口,那势如山崩蕴含了无穷力量的一掌将杨玉环的胸膛轰成粉碎,一团血雾掠过那两个急速闪避的道姑,喷出去了十几丈远。依然保持着绝世风华的杨玉环那美丽的头颅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对曾经秋波无限的眸子渐渐变得死鱼一样成了死白色,半截儿美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那仅仅剩下半截儿脖子的美人头也自那空中坠落,落在了城楼下那荒草堆、火场废墟中。

    杨玉环被李亨一掌拍死,面色大变的不仅是杨国忠,更有络青以及张皇后,尤其是城楼下的李辅国李大太监,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眼前似乎还在回放李亨那势若雷霆的一掌。杨国忠突然间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杨钊已经风光富贵了数十年,今日死了却也不亏,却也不亏了啊!李亨小儿,你敢杀我?”怒视了李亨一眼,杨国忠突然指着江鱼放声大笑起来:“江鱼,你居然还活着啊?嘿嘿,青阳公子那废物,和我吹嘘什么你已经被封印在昆仑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啦!亏得我还相信了他,买通了你大哥李林甫的家人,一瓶丹毒分百次融入他的羹汤中,嘿嘿,堂堂李大宰相,他居然就被……”

    ‘噗哧’一声,杨国忠的脑袋突然炸开,一团血浆飞散,连同他的魂魄都被箭气轰成粉碎,彻底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江鱼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点难看的络青等剑宗弟子,淡然说道:“罢了,还得‘感激’诸位在马嵬驿将他从乱兵中救出来呀,否则今日我也无法手刃仇敌了。回去告诉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他们承诺我的事情办完了大部分,如今只要你道门一心一意的辅助皇上光复大唐,日后我望月和你道门就成联盟之势,以前的仇怨,就此罢休。”

    络青深深的一个稽首,朝江鱼笑道:“江宗主如此说,那是最好,最好。今日贫道师兄弟赶来此处,也正是为了这事。我道盟愿全力襄助皇上光复大唐江山,只要皇上承诺,日后这大唐的疆土内,只能是我道门一家独尊,我道门定然尽全力报效皇上。”

    李亨的喜色无论如何都遮盖不住了。他喜气洋洋的连连说道:“此事大善,此事大善。朕也是如此想,我李唐宗室乃是道祖老子的嫡亲后裔,这一个字写不出两个道来,若是我李亨能平定叛乱,灭绝那逆贼大燕国的一干贼党,光复我大唐江山,日后我大唐定然独尊道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道‘独尊道教’,李亨突然间面色有点难看,他回头看了一眼江鱼,感觉这事情和江鱼不好解释啊。独尊道教,那他望月宗怎么办?不管怎样,如今他李亨手上最大的一笔本钱,可就是望月宗的这支人马。

    江鱼微微一笑,摇头道:“陛下放心,我望月宗并不求世俗的信众,只要在大唐疆域中给我望月一门留下一处山门,也就足够啦。”他轻松的对络青等道人笑道:“如今皇上正派出了当今宰相房涫统领十万大军收复长安,叛军中有魔修混杂,那房涫也许能对付得了叛军,对那魔头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哩。我望月宗如今实力有限,还得请诸位道友大力襄助啊。”

    络青很矜持的笑了几声,点头应诺道:“如此,不如找个地方详谈如何?贫道此番来,除了兑现对江宗主的承诺,也是为此事而来哩。我道门准备一举铲除长安城中潜伏的魔门妖人,皇上恰好此时兴兵,正和我们的计划一拍即合呀。”听得络青的这话,李亨不由得满腹欢喜的带了众人返回他如今的行宫密商起来。

    两个时辰后,正是夜寒露深的时候,江鱼领着三千多捕风营属下出了灵州城,施展身法往房涫的大军前进的方向赶去。郭子仪、刑天倻、龙赤火、白猛以及龙一等人领了百多名捕风营所属在灵州城拱卫李亨,同时监视那数十名留下护卫李亨的一气仙宗剑宗门人。刑天倻的分析很精辟,从那络青说出那番话来,说一旦道门帮助李亨平定天下,大唐就要独尊道家,很显然这次的叛乱,道门在里面也没少作手脚。联想到安禄山对江鱼大声嚎叫的那句‘我是被逼的’,以及早就应该死在马嵬驿的杨国忠被道门所救的事情,江鱼对这群修道之人也起了极深的戒心。

    第二日,正午时分,早就领军赶到了房涫大军附近的江鱼并没有和房涫会面,他领着三千余人躲在了唐军右翼十里左右的一座山上,所有捕风营所属都以那巫卫秘法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虽然他们修炼的是‘阢神经’这种没有任何前途的法门,但是毕竟是继承了望月宗一脉的心法奥秘,这三千多人一旦运功,他们藏在树林中就好似一块块大石,根本不怕被魔修的神识发现。对于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刑天倻提出的方案很符合江鱼的心意:与其让捕风营不多的人马兵分三路分别援救,不如只重点看护房涫这一路中军。想来房涫是名义上的统帅,同时又是大唐的宰相,叛军若是要攻打,也一定会从房涫的中军下手,故而在房涫的中军溃败之前,其他两路大军碰到叛军的概率极小。

    而道门的代表络青的保证就是:不管作战计划如何制定,总之他们会派出一气仙宗剑宗所属的剑修以及蓬莱三仙宗修炼**玄功的体修这两派道门攻击力最强的修士协助江鱼作战,一定要铲除叛军大军中的所有魔修,为道门围歼长安城魔头的行动分轻一部分压力。在商议作战计划的时候,络青的表现很乐观,他非常轻松的盘算着若是江鱼这里作战顺利,很可能还会将长安的魔修抽调一批去支援,到时道门对长安的突袭会更加的顺利,等得全歼了长安的魔修,两方一夹击,那叛军大队中的魔修也定然难逃劫数。

    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根大枝桠上,灵识不断的扫视着房涫的军队,江鱼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自己这边的如意计划是很不错的,可是叛军和魔修那边,他们会这样轻松的就被击溃么?不知怎地,江鱼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深深的不安,一种让他感觉到荒谬的不安。

    这一日,正是艳阳高照,红扑扑的土地上被晒起了一条条朦胧的水汽,行走在这焦灼的土地上,身体弱的人甚至都喘息不过来。是年雨水不调,这咸阳城外名为陈涛斜的地方到处不见水迹,只是一片灰蒙蒙的石头和红生生的泥土,少有的几片树林都是瘦巴巴的有气无力,一片片枯黄的树叶挂在树枝上,好似随时准备着摔进大地,完成这短暂的一个轮回。正当正午时分,鸟不鸣、兽不奔,所有的鸟兽都在荫凉处喘息嬉戏,一阵阵让大地微微震抖的脚步声却远远传来,房涫的大军到了。

    四万多将近五万的军队行进在大地上,那等场面是极其的雄壮的。长有三里许宽有一里多的地域内被那排成了密集的方阵的唐军所布满,江鱼灵识扫到这支大军的时候,他个感觉就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唐军的旗帜被旗手高高的挑在竹杆上,可是没有风,那旗帜没有一点儿动静,死气沉沉的不见丝毫的生气。几个走在队伍最前面擂鼓的鼓手也是懒洋洋的不见精神,那鼓声零零碎碎的好似给人发丧。就连那方阵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成个模样,队伍中的士兵一个个面色麻木,更有一部分士兵就连铠甲和弓箭都没配齐。

    远观这一切的江鱼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这几日他也弄清了最近二十多年大唐朝的变化,承平日久的大唐朝,那支曾经打得四邻异国魂飞魄散的雄军早就不复存在了。近乎是安养天年的二十年,让大唐朝的府兵乃至其他的各种建制的军队早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很多士兵就纯粹是普通的农夫披挂上阵,根本比不上安禄山麾下那十几万长年累月的和突厥、高句丽挑衅争斗的凶悍之士。眼前这四万多唐军,按照江鱼的想法,若是换了当年他领着去北疆采掘先天葵水之土的那些军士,大概只要五千人就能击溃这四万多兵马。

    摇摇头,江鱼灵识扫过,那道门派来和他联络协调战场指挥的修道士正在三五里外天空中的一片白云里漂浮着,他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骑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一件很薄的银丝甲的房涫在马上喘了一口气,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大声问道:“扬将军,这里是到了哪里?”

    房涫身边的副将杨希文有气无力的哼哼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房相,这里是……陈涛斜,诶,昨日听得探子说,这附近有叛军的兵马出没,而且数量不少,若是碰上他们,正好将其一举击溃,在攻打长安前先给儿郎们长长士气。”

    房涫拈须微笑,点头道:“正是此理。我王师奉大唐君王之命讨伐逆贼,以仁义道德之师讨伐叛国叛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乃是有胜无败的。若是有那叛贼闻风而降,切记不可杀生过多,有违上天好生之德。”一番话教训得他身边的几个副将连连点头称是,却差点没气死远在十里外观望的江鱼。就以安禄山麾下那群骄兵悍将的德行,他们会向你这么一个糟老头儿投降不成?房涫却又举手在额头前搭了个遮阳棚子,抬头看了看蓝汪汪一轮红日高悬的天空,吞了吞干涩得几乎冒烟的喉咙,迟疑了片刻,又下令道:“叫儿郎们停下休息罢,正好这附近有几片林子,等得儿郎们养足了精力,再往前进发,将那贼兵一鼓而破。”

    同样热得受不了的杨希文连连点头附和,他笑道:“房相体悯将士,这是儿郎们的幸运。房相此为也正附和兵法之道,我等远道而来,乃是疲乏之军,若是贸然和前方的敌军交手,乃是以我暮气击人之朝气,虽然我们站了仁义王师的上风,却也不免吃亏。等得将士们将养好了气力,再去将那贼子一举歼灭,收复长安城的功劳,就是房相的啦。”

    杨希文在这里一顿马屁拍得房涫很是舒畅,数万大军正要往树林里挤,阵形一时间大乱的时候,那大燕国的叛军却哪里肯给他们将养气力的机会?黑压压的三万多名叛军其中有一万多骑兵从前方的一座小山后转了出来,排成了骑兵在中间两翼是步军,弓箭手更在步军前面的突击阵形,缓缓的朝数里外的唐军压了过来。那叛军的士气和唐军可是不同,唐军赶了一个上午的路,又被太阳暴晒了这么久,早就走得疲乏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而这叛军却是在营地里将养得精力充沛了,又有掳掠来的打量资财做奖赏,正是士气最高的时候。只见这些叛军一个个张开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作出了最凶狠的怪脸,嗷嗷叫着缓缓的逼近了过来。

    刚刚在林子里面下马解下身上铠甲的房涫以及杨希文等领军将领同时一惊,顾不得穿上铠甲,他们跳上战马,催促着下属的将官、校官、尉官一连串的着命令,赶鸭子一样将四万多大军赶出了树林,按照房涫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极其古老的兵法阵形,在前面一字形的摆开了两千多辆拖拽辎重的牛车以阻拦敌军的骑兵,两翼布上了厚厚的步兵,同时呐喊着朝叛军迎了上去。可怜这些唐军,刚刚走得百脉的时候,房涫下令叫他们在林间休息,刚刚坐下来,那股子血气猛的一收散,体内力气都弱了七八成的关头,敌军来袭,房涫又死活催促他们赶快布阵了迎上前去,并且是大步跑着往前迎击敌人,这原本剩下的两三成力气也不知不觉的丢掉了一半。

    以牛车迎击敌人的骑兵,原本是不错的一招兵法,如果双方的士兵在士气、体力、素质上都持平的话,房涫这一仗还有得一拼。可是,房涫统兵,这支兵马的士气早就泄了,体力更是剩下一成两成,素质的话,这些说不定几个月前还是农夫的士兵,如何同安禄山、史思明麾下的百战精锐相媲美?更兼房涫指挥失措,大军往前一冲,他居然就失去了对大军的掌控,所有的临阵指挥权,全部落入了那些同样不谙军事的副将、校尉等人的手中。更加要命的就是,叛军队伍中还有着那些可怕的魔修。

    江鱼灵识扫过,这支三万多人的叛军中,魔修只有少少的三百多人,其中最厉害的十几个也不过是刚刚结成魔婴的人物。按照魔门在昆仑山掠夺了那么多天材地宝来衡量,如今才结成魔婴的魔修,在以前不过是魔门中近乎于炮灰的爪牙了。可是,这样的爪牙对于房涫的大军,也是致命的存在。江鱼还没决定是否要首先歼灭这三百多人,一名身穿白袍面容上有着几分脂粉气的中年男子已经扭捏着腰身,‘莲步’款款的挪到了大军阵前。一声清朗却带着几分软绵绵的缠绵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擂鼓~~~唉!起风!”

    ‘砰、砰、砰、砰’,数百面牛皮大鼓从叛军阵后被推了出来,数百名**着身躯头发梳成小辫子的突厥大汉手持野牛腿骨做的骨锤,疯狂的敲打着面前的牛皮战鼓。那战鼓上用鲜血描绘了无数古怪的狰狞文字,一声声让人神魂振荡平地里生出无限恐惧的鼓响从那数百面战鼓上发出,同时闪出来的还有一片朦胧的血光。而随着那明显是乾达婆道魔修的男子双手轻盈的挥动,天地间突然风声大起,一道道龙尾巴一般的劲风从叛军身后吹向了唐军的阵营,首先从天时上,叛军就占据了上风。

    随后,那带着血光的鼓声让那两千多架牛车上拖车的牛马同时发狂,这些牛马发出无比凄惨的嘶叫声,拖着那一架架装满了辎重的大车胡乱的转过方向就往唐军阵列中冲去,一时间唐军的队列大乱,数百名士兵极其倒霉的被那牛马的蹄子一通胡乱践踏后,被那沉重的辎重大车压过身体,化为一团团模糊的肉块瘫在了地上。牛车一动,已经接近到不到里许距离的两军阵营中,那叛军的骑兵一声呐喊,万多骑叛军同时策骑狂奔,当先就是密密麻麻无数的箭矢顺着那狂风吹拂的方向朝唐军射了过来。在那等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狂风吹拂下,根本不用费力的开弓,这箭矢就能顺着风力射出里许远近,而且力道比那强弓射出来的益发强劲数倍,万多道箭矢当即让唐军倒下了千多人。

    叛军士兵看得唐军当先受了挫折,立刻一声欢呼,紧跟在那骑兵大队后面朝唐军本阵杀了过去。这一下就能看出叛军和唐军之间体力以及作战技巧的差距,叛军砍出两刀的时间,唐军才能挥出一刀,叛军每一刀都朝着唐军致命的要命招呼,唐军的很多士兵只是本能的用刀去砍敌人用头盔严密保护的脑袋。更加让人无奈的就是,那些叛军的横刀都重有十七八斤,一刀下去足能将一条彪形大汉劈成两段,而唐军很多人使用的木柄大刀只有三五斤重,甚至就连叛军的盾牌和铠甲都不能劈开。

    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出击的江鱼刚刚踌躇了不过一顿饭时间,唐军就倒下了五千多人,阵脚大乱的唐军放声呐喊着,丢下兵器丢盔弃甲的转身就跑。前军万多名唐军一乱,这溃败的五千多名败兵立刻将后军的阵脚冲得一塌糊涂,房涫他们所在的中军也一阵松动,只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等得唐军的督战队好容易将那败兵收拢,败兵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在这一刻钟时间内,又有三千多人被叛军砍杀。原本红生生的泥土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绛红,在那红日的强光照耀下显得如此的刺眼。那几百名站在后方不动的魔修同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在他们看来,主宰一次数万人参加的大决战,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那些修炼阿修罗宗魔战之技的魔修更是张开大嘴,贪婪的吸收着战场上那些被杀死的战士所残留的战魂和鲜血气息,一圈圈血光自他们身上喷涌而出,他们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增长。那些乾达婆道所属的妖人则是站得远远的,满脸不屑的看着这些‘血腥、粗鲁’的同门魔修,偶尔施展几个小法术,让那狂风更盛。

    大军眼看就要溃败,尤其那一万多叛军骑兵让唐军死伤惨重,房涫终于召集了几个副将,大声的下达起军令。那些没逃出多远拖车的牛马就被击杀的牛车被解了下来,首尾相接的利用唐军阵后数里外的那片树林中的树干布成了圆筒阵,唐军残余的将近四万兵马全部蜷缩在了那圆筒阵中,无数的长枪从那牛车、树干之间刺出,那些惊魂未定的唐军箭手也纷纷拉开了强弓朝敌人投下了一支支利箭。这树林中小树虽然稀疏,却也将那骑兵的行动力限制到最低,唐军的反击立刻造成了千多名叛军骑兵落马,这一战果立刻让唐军士气大盛,有那有勇力的唐军官兵甚至站在了牛车上,手持陌刀、长槊和叛军交手,树林内顿时杀得血流成河。

    就在唐军要站稳脚步伺机反攻,叛军士气受挫一时间乱了方寸的要命关头,后面那数百名观战的魔修终于出手了。一名乾达婆道的女修面色阴冷的一笑,乾达婆道特有的护法手镯上一缕奇光射出,一头通身火红的两尾狐狸从那奇光中蹦跳出来,团身朝那女修扑了过去。那女修一声极其痛苦的尖叫,她的身形居然和那火红色的狐狸融合为一体。那女子变成了人立而起形体之间却变得类似于人和狐狸联合体的古怪模样,面颊上多了一片红毛和几道古怪的红色纹路的那女修阴阴的一笑,突然张开大嘴朝那数里外的树林喷出了一团团烈火。

    那树林内的落叶、树干、树枝等物早就被连日的烈日烤得发枯了,如今数以千计碗口大小的青色火团自天而降,立刻在那树林中点起了无数的火头。更加可怕的是,那从叛军背后吹来的狂风变得越来越大,吹得一处处火头拉起了一条条长长的火龙,将那树林变成了一片火海。叛军士兵只有数百人被那烟火燎伤,可是唐军阵列却整个陷入了火海之中。刹那间,唐军阵形彻底崩溃,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丢下了手上的兵器,脱下了身上成为累赘的铠甲,赤着身体朝林外逃去。

    林外,是叛军林立的刀枪。这连屠杀都算不上了,屠杀,起码还要耗费力气,而这些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唐军士兵一个个无力的软在了地上,只是被那些‘桀桀’狞笑着的叛军随手好似杀小鸡一样的捅死。更多的士兵则根本没有机会逃出火海,那青色的火焰温度高得吓人,很多士兵身上的甲胄融化、兵器融化,他们的身体就连同那燃烧的铁水一起被炼为乌有。房涫是幸运的,他在一干忠心的亲兵的护卫下,冒烟突火从另外一个方向冲出了火海,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仓皇的逃窜。

    陈涛斜一战,唐军战死四万余人,只有不到两千人跟随房涫逃走,杨希文等将领投降叛军,很乖巧的好似猪圈里的猪一样被叛军用绳索捆绑,丢在了马鞍上。三万多叛军死伤绝对不会超过四千人,此次大战完全可以算成完胜。叛军将领同时拔出兵器朝天欢呼,而那数百名魔修则是懒洋洋的朝天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的露出讥嘲的笑容。那名和那狐狸诡异的融为一体的女修身上火光闪动,那头狐狸有点神色疲倦的从女修的身上脱落,化为一道奇光融入了手镯。那女修也是猛的软在了地上,急促的喘息咳嗽,通体大汗淋漓。

    江鱼长叹一声,想不到他一时的踌躇,居然造成了房涫的惨败。看着那几百个不中吃的魔修,江鱼不由得连声苦笑,就是这十几个魔婴期连同几百个相当于金丹期的魔修,仅仅是两人出手就打得唐军大败亏输,这能怪江鱼么?房涫的军队也太弱了罢?不过,毕竟是这几万大军都是因为江鱼的关系而全军覆没,江鱼总感觉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也许,全歼这一股叛军连同这几百个魔修,会让自己在李亨面前显得有脸面些?摇摇头,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白云中多了几个人,他并么有发现道门的人到底藏在哪里,江鱼也懒得等下去,他一声令下,三千多捕风营的军士同时冲出了树林。他就不相信了,等他和魔门全面开战了,那群道门的人还好意思继续躲藏下去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阵

    这些修为在石身巅峰水准,少数一些资质还算不错的拥有铁身修为的山门巫卫手持的是江鱼从望月宗山门内拿出来的长弓,大致上都是灵器档次的兵器。这一群修炼了望月宗独特的护法心法‘阢神经’,拥有了高深箭法的巫卫们,在战场上就是一群收割生命的机器。从藏身的山林到战场大概有十一二里的距离,这批捕风营的军士只是奔跑了大概五个弹指的时间,在这五弹指的极短时间内,足够他们拉开长弓每人射空身上背负的一个箭壶三十支长箭。

    那就是将近十万支长箭,十万支足以洞穿金石的长箭笔直的射进了那些叛军的队列中。两千多名叛军连同他们坐下的战马被射成了筛子一般,那些箭矢力道丝毫不见衰弱,继续朝剩下的那些士兵射去。眼看这十万支长箭就要几乎全歼这三万多叛军士兵,平地里一声怒吼响起,数百名通体黑气缠绕的阿修罗宗魔修自那地下破土而出,身上那厚重的黑气连成了一堵厚厚的墙壁,黑气和那近十万支箭矢一碰,黑气纹丝不动,而那些箭矢统统化为粉碎。魔修们发出了狰狞的笑声,他们同时射出了手上的兵器,一道道数十丈长的黑色光虹在空中飞射,数百名捕风营士兵来不及躲闪,被这些修为比他们高了起码三个大境界的起码都是虚期的魔修射出的黑虹捣成了粉碎。

    江鱼却是领先这些门人提前五个弹指的时间冲进了那刚开始出现在叛军阵营的魔修中。他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双手抱拳牵动了数十里方位内的天地灵气蜂拥而来,他手掌一团米斗大的光团急速闪亮,自那光团中无数道无形的箭气呼啸而去,那三百多个魔门喽罗只是惊呼了一声,身体顿时被射成了马蜂窝,那等密集的箭气攒射啊,他们的身体在体内的魂魄消散前,就已经被削成了一团团血浆随着那一道道无形的箭气射了出去。那被血浆染成了红色的箭气‘嗤嗤’的扫过了大地,将江鱼前方十几里长的一片坡地扫成了平地,上面密密麻麻是一排排细细的手指头粗细的痕迹。随后,江鱼听到了自己的那些属下门人传来的惨叫。他猛的回头,却看到以三十几个破虚期的魔修为首,百多个洞虚期的魔修、其他的最弱都是窥虚末期的魔修联手,在那一瞬间将自己的属下杀得只剩下了一半。

    这些修炼了‘阢神经’,对江鱼死忠甚至有点木呐的望月巫卫啊,面对比自己的修为强横了起码百倍的魔修,他们没有一点儿的恐惧,没有一点儿的畏缩,他们只是不断的向前,向前,射出手上的利箭。当利箭瞬间消耗干净后,他们就以体内罡气为箭,以自身的精血为箭,最后甚至有人燃烧自己的灵魂以自己的肉身为箭,朝那些魔修射出了一道道辉煌无比的箭气。各种各样望月宗特有的箭诀不断的出现,那一箭就化为数百道箭气、一箭引发大地崩裂的箭气、一箭引来天雷下轰的箭气、带着古怪诅咒的箭气,各种各样的箭诀,让那些魔修一个个大叫‘过瘾’,却吓得那些叛军已经退后了数百丈。

    埋伏!这绝对是预先设计好的埋伏!这些修为精湛的魔修,一定是预先就埋伏在极深的地下,以假死状态瞒过了自己的灵识扫描。他们的目标,会仅仅是自己的捕风营么?那群答允了自己,派出剑修和体修参战的道门修道士又在哪里?江鱼身上的衣衫轰然炸裂,无数道暴虐的箭气毁灭了他身体四周百丈内的一切存在。他愤怒的吼道:“都给我撤退!不要去灵州,去以前你们藏身的牧场!”随后,看着那数百名修为足够在瞬间抹杀这些巫卫,让自己都来不及救援的魔修,江鱼悲愤的怒斥了一声:“三百人!望月荼灵箭!”

    还剩下一千四百名望月巫卫,这些被江鱼用各种不堪下作甚至是卑鄙无耻的手段收服,从死囚牢中、从绿林盗匪的山寨中‘劫掠’而来,用‘阢神经’秘法控制了全部心神,用霸道的‘龙虎大劫丹’让他们拥有了金丹期的修为,从死亡路上一步步走过来好容易才成形的‘望月巫卫’们,他们完全遵循了江鱼的命令。一千一百多人不顾自己急速前冲的势头,他们急速转身,踉跄着就顺着来时的道路奔去。他们架起了暗淡的剑光,‘嗤嗤’有声的立地不过丈许的急速掠去。而剩下的正好三百名巫卫,则是身体同时燃烧起来,他们身上冒出来的,是代表着毁灭和死亡的黑色火焰,不详的,好似将天空的阳光都要吞噬的黑色火焰。

    他们手持的长弓被那黑色的火焰融化,化为一道明丽的充满着欢欣鼓舞的气息融入了他们的身体。三百人,就这样融化为三百团带着熊熊的黑色烈焰的无色气体,这凝聚了他们的**、他们的魂魄、乃至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存在痕迹的三百团火焰,渐渐的在空中化为三百道散发出无尽寒意的箭气。箭气,飞射,鲜血,喷洒,三百名冲在最前方的魔修的肉身同时被贯穿,其中两百一十三名最弱的窥虚期魔修肉身整个崩解,只有元神仓皇的逃窜出来,而剩下的那些破虚、洞虚期的魔修,则是惊恐无比的发出尖锐的怪叫声,带着身上那海碗大小的贯穿伤,惊慌的朝远处急速遁逃。他们的伤口上还带着一丝儿那种诡异的黑色火焰,不断的燃烧着他们的血肉,让他们的伤口无法愈合。

    望月荼灵箭,望月宗最无用也是最可怕的心法。这一箭汇聚的,是使出这一箭的人手持的法宝、全部的修为、一身的精血、时代轮回积蓄的业力以及最后的一点儿魂魄烙印在内的真正的全部的一切东西。那燃烧的黑色烈焰,象征着的是这个宇宙最极端的毁灭规则,一旦出现,则毁灭相关的一切物事。这三百名使出了望月荼灵箭的望月巫卫,他们在人间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从宇宙轮回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存在过,除了他们造成的辉煌战果,他们不曾存在。

    江鱼,连同那些魔修乃至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里,同时失去了对这三百名望月巫卫的记忆。江鱼只记得‘望月荼灵箭’这个名字,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这箭诀使用后的效果如何,因为施展箭诀的人,连同这箭诀的效果给人带来的震撼,都会被那毁灭的规则彻底的抹掉。世界上不会有人记得曾经使用过这种箭诀的人,不会有人知道这箭诀是如何的可怕,只有江鱼这个望月宗的宗主记得――他曾经叫人使用过望月荼灵箭,但是其他相关的一切,都已经被抹杀。

    而关于这‘望月荼灵箭’的记忆,也仅仅是传承了望月宗宗主的人才能得到的一种本能!换了其他的人,任何一个有资格指挥望月巫卫的人,他们也无法让望月巫卫施展这同归于尽的一箭。否则的话,当年诸多教派联手围歼捕风营一战,江鱼的一干心腹和属下,哪里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而这‘望月荼灵箭’也只能是宗主让门下巫卫施展,宗主自身却是不能使用的。巫卫,原本就是没有感情没有意识,纯粹消耗品的战斗机器啊,这‘望月荼灵箭’,更是天地间最残酷最不人道的箭诀。

    天地间大风起,烟尘飞舞,烈日的光芒益发的暴虐,就连那树林中的火势都旺盛了不少。三百个曾经的存在被彻底的抹去,让这一块空间中的灵气产生了极大的紊乱,江鱼乃至那些魔修都无法驭气凌空,一个个无比狼狈的自那高空摔在了地上,砸得地面‘砰砰’作响。江鱼的反应最快,身体刚刚触地,他立刻就弹身跳起,看了一眼已经逃出了十几里的属下,心头微微一松,同时心中怒火大盛。强烈的金光中,江鱼招出了木弓,羿神罡源源涌入了木弓,他要以一人之力,杀死这数百魔修。

    那些残留的魔修还陷于刚才的惊恐中,虽然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惊恐,但是他们心中还保留了那最为深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们呆呆的倒在地上,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想起自己如今应该干什么。虽然江鱼手上那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可是他们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今应该逃避那致命的箭气。以江鱼的修为,他们在江鱼面前无非是蝼蚁一样可以随意杀戮的存在,怎还能分心出神?一声尖锐难听的声音猛的响起,那声音愤怒的骂道:“一群蠢货,还不快去杀光了那群邪气十足的小家伙?哼哼,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随着那骂声,一股淡淡的阴风猛的自背后击向江鱼的后心要害。高手,而且是修为远超自己的高手。江鱼心头一震,射日巫神诀中的‘翻天覆雨诀’猛的施展开,他背后突然冒出一团金光,自那团金光中数以万计的炽热箭气无声的射出,在那一瞬间,好似江鱼的后心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太阳,无数金光准确的命中了那身后朝他偷袭的黑影。

    ‘砰砰砰砰’,无数道金色的闪电从那黑影身上的铠甲上溅起,这黑影的铠甲显然是一件超越了极品仙器的存在,江鱼那等强大的箭气,也只是打得那铠甲上无数点电光激射,偶尔有几点铠甲的粉末被切削下来,却没有能击碎那铠甲。而那人手上一柄长不过三寸却有巴掌厚有如水波一样的奇形匕首,却是狠狠的划过了江鱼的身体,在江鱼的后心劈出了一条深有三寸几乎将他的身体自腋下截成两段的可怕伤口。金色的血泉从江鱼的体内喷薄而出,江鱼疼得‘嗷’的一声惨叫,他顾不得回头看那偷袭的人到底是谁,本能的吼叫道:“望月烈血箭!你要我的命,我就和你拼命!”惨烈的杀气和无穷的死意自江鱼体内发出,他脚下方圆里许的地面突然崩溃,露出一个深有数百丈的地坑,通体冒出红光的江鱼就好似一轮烈日悬浮在那地坑之上,他身后的那条黑影正掩面急退。

    那黑影在‘娇滴滴’的笑着:“小贼,你已经被我重伤,心脏都被切成了两片,你就乖乖的死罢!”

    黑影的‘娇笑’还没结束,他突然‘唔’的一声闭上了嘴巴。江鱼皮肤下一阵黑光闪动,在那黑光中,他那几乎被切断的肉身正在强行的凑在一起,无数肉丝‘嗤嗤’的自那伤口处射了出来,两端的肉丝一旦接触在一起,立刻水乳交融,强行拉着两片身躯凑在了一起。这正是昆仑行宫上凤羽浪费的一瓶不死药给江鱼带来的好处,不管**有多大的损害,只要元神不彻底毁灭,他的肉身就能自动的修补完毕――奈何,江鱼的元神和肉身融合为一,肉身不坏,他的元神又怎会崩解?

    随后,一道道火焰自那伤口处燃起,这带着旺盛生命力的火焰在那伤口处一阵灼烧,一阵阵黑烟冒起,那柄黑色匕首上蕴含的邪恶魔元被烧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能对江鱼继续造成伤害。那红色的火焰所过之处,江鱼的伤口急速愈合,眼看就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伤疤。而一股土黄色带着水清色的雾气从那伤疤内冒出,就连那一道淡淡的伤疤都消失无踪了。这是凤羽的凤凰生命力和玄八龟的玄龟生命力注入了江鱼的身体,将他的躯体在瞬息间修补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而和这些古怪的变化同时发生的,是江鱼刚才喷出去的那巨量的鲜血。这些金色的血液燃烧了起来,燃烧起的光芒是那种让人心寒的金红色,属于上古神兽三足金乌的太阳真火所特有的金红色。那一团金色的血液真正的在江鱼的身后燃烧出了一团金色的小太阳,那可怕的热力,让他脚下的那个大地坑已经变成了一个熔岩湖泊,慢慢的一坑熔岩在那里,冒出一个个丈许大小的火泡。那一团金光中,一只三足金乌的黑影若隐若现,渐渐的,那三足金乌猛的拍打起自己的翅膀,金色的光团拖着一道温和不刺眼却热力恐怖的金光,好似一道钝头的箭矢,以比普通箭气更快了十倍的速度射向了那偷袭的黑影。

    黑影一声惊呼,他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那道箭气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心念也只是刚刚冒出‘逃’和‘硬挡’两个念头,那箭气就已经冲到了他身前。黑影本能的双臂抬起来想要挡住胸口和面门等要害,可是那箭气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他的手刚刚一动,那一颗由江鱼体内大半血液所化的小太阳就已经轰在了他胸膛上,金光崩解,金光中粘稠好似熔岩的金色火液‘哗’的一声布满了那黑影的身体,将他那一身不详的黑色变成了光焰焰无比富贵华丽的金色。

    一声尖锐的惨叫,那黑影只感觉自己好似被丢进了滚水瓦罐中的老鼠,浑身皮肉都被那可怕的金色火液烫下了一层。太阳真火,被天神大羿射落后就一直潜藏在‘羿弓’中的太阳真火,被江鱼从昆仑行宫天工殿内收复的太阳真火,潜藏在江鱼生命本源中的太阳真火,由江鱼大半血液引发那隐藏在羿弓中的金乌真灵所喷出的太阳真火,热力足以焚毁天地间一切,尤其是对魔罡魔气拥有天生克制作用的太阳真火啊!!!

    那黑影‘嗷’的一声,勉强抬起了右手朝那远处一名破虚期的魔修点了一下,嘴里念诵了一句充满了邪恶气息的咒语,那魔修突然自原地消失,那黑影高高瘦瘦的身形却在那魔修刚才所在的地方出现。同时,那金色火液突然一闪即逝,里面飘洒出一片白灰,以及一声绝望的惨呼:“青华上尊!”金色火液放出的热气余波朝那地下一扑,江鱼脚下那里许方圆的熔岩坑内所有的熔岩同时气化飞上高空,飞起来足足千多丈高后受那天空罡风一震,又化为道道炽热的熔岩好似下雨一样的坠下,将那逃出了数里的叛军士兵烧得阵脚大乱,起码烧死了他们四五千人。

    江鱼的身体却突然动了。他朝那被烧得皮肉掉了一层,身上神器级别的魔甲也被融化了不少更加显得难看无比的难看狰狞的青华扑去。可怜青华依仗无上魔功居然能够在那三足金乌的真灵以太阳真火布成的禁制中,以魔咒‘移形换位’救了自己一名,身上的肌肉组织却也被烧走了大半,那副融化了小半已经几乎变成了废铁的魔甲套在她缩水、‘苗条’了不少的躯体上,显得是如此的难看如此的怪异。此时她肌肉、骨骼、关节等大部分身体组织都被烧毁了机能,体内魔罡正在强行催动魔法修补身体,却是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时机出现了。江鱼虽然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可是消耗太多的羿神罡却一时半会无法恢复。他只能是挥动木弓,以最原始的肉身斗殴的法门,朝青华冲了过去。他当年在昆仑山学艺时自己悟出来的禽兽拳今日总算是大发利市,终于有一个肉身足够强悍的存在能够让他以全力使完这套禽兽拳。虎、豹、狼、鹰、熊、蟒等等等等不同的猛兽的虚影在江鱼身上闪现,虎扑、豹突、狼击、鹰拍、熊靠、蟒绞杀,各种凶残的招式打得青华这具占据的肉身‘嘎嘎’作响,一块块肌肉被扯断,一块块骨头被砸碎,奈何青华的魔功实在是惊天动地,被江鱼这等重击的情况下,她的皮肉居然还是在飞速的生长,刚刚被打碎的骨骼,立刻又‘嗖嗖’的生长起来。

    江鱼怒了,禽兽拳对付不了青华,耳朵里听着青华那尖锐的惨叫和不断的诅咒,江鱼终于发怒了。他挥动着木弓,将那堂堂上古洪荒时期人间一等一的凶煞神器‘羿弓’当作当年他和李林甫在扬州街头敲闷棍套白狼的木棒,施展出一路扬州街头的小混混小无赖都会施展的‘闷棍十八路’架势,劈头盖脸的运足了全部的力气朝青华上半身就是一通猛抡。

    ‘砰砰砰砰’,青华挨揍的地方瞬间就下陷了数十丈,被震开了一个极大的大窟窿,远近数十里的地面都在可怕的颤抖着,不弱于一次极其强烈的地震。那‘羿弓’乃是当年射日的神弓,今日不行沦落于江鱼的手上,被江鱼当作木棒来砸人,却也无愧于他上古神器的威名,发挥出的杀伤力的确是一等一的。只见那木弓上金光流转,江鱼每一次挥击,他已经无法度量的肉身蛮力又被那木弓放大了三倍左右,硬是打得青华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脱落溅起,打得她骨头上一块块骨骼不断的炸开脱离,一会儿的功夫,青华已经被他打得不形,那上半身整个都扭曲成一团梨膏糖般的物事。

    终于,青华受不住那可怕的殴打啦,她‘娇声娇气’的开始对江鱼施展魅惑的法门:“好哥哥,好江鱼,你不要打奴家啦~~~呜呜呜,你今日饶了奴家,奴家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好哥哥你哩~~~嘻嘻,你在床上喜欢摆出什么样的模样来?是老汉推车呢,还是莽牛盘根哪?”老汉推车?莽牛盘根?这些娇滴滴的花语说得江鱼心头一阵火热,那充满了魔功魅惑力的声音,差点就让江鱼陷入那无边的粉红色陷阱中去。可是,刚刚准备停手的江鱼猛的一低头,却愕然看到青华占据的那肉身上,已经被魔功催生近乎完好的下体正中,一根长有尺许的狼闶物事正因为血气充盈而高高的挺翘着,江鱼‘哇’的一声干呕了一阵,猛的又将木弓挥了下去,而且益发的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老汉推车?啊?莽牛盘根?啊?是你推我还是我推你啊?是我盘你还是你盘我啊?”江鱼一通怒砸,这一次连青华的下身都没放过,直砸得她下身都分分碎裂了,这才咆哮道:“你如今不是女人,你如今是一个丑得比我江鱼还要难看百倍的男人!你,你,我推你老母,我盘你老父!”紫气珠一直在吸抽四周的天地灵气,江鱼如今体内羿神罡已经恢复了些许,更是将罡气注入木弓中,木弓益发的光焰闪烁,每一弓砸下去都砸得青华大片大片的肉身溃散,若非她的魔功修为实在是到了人间界的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步,换了任何一个人间的天仙级别的修士,都已经被江鱼这一通疯狂的摔打给折腾得魂飞魄散。

    “嗤嗤,嗤嗤……”青华那血肉模糊变成一个血窟窿的嘴里发出了细碎的喘气声,那生意抑扬起伏,就好似念诵咒语一般。江鱼猛然间觉得不对,正要发力将她脑袋从那细长的脖子上拧下来时,一股阴寒无比让江鱼如此稳固的和肉身融合在一起的元神都凭空产生了无边恐惧的力量突然轰在了他身上。‘砰’,无形的冲击力让江鱼七窍中鲜血直喷,心中无端生出的无限恐怖让他急速从青华身边退开,一直闪出了七八里外。受那天风一吹,江鱼神智猛的清醒,他怒斥一声,挥动木弓又朝青华扑去。

    那身上就几片碎肉挂在破碎骷髅架子上的青华猛的从那大坑中跳了出来,两个不见了眼帘就剩下一对黑窟窿的大眼眶死死的盯着江鱼扑来的方向,眸子里突然闪出两团黑色的火光。她那粉碎性骨折却依靠一点儿肉筋连在一起的手臂伸出来,朝江鱼狠狠的点了点,嘴里尖锐难听音调极高震得附近土地一片片开裂的咒语滚滚发出,最后她指尖上黑光一闪,江鱼的身体四周方圆丈许的空间突然凝聚,随后那一片空间猛的压缩成了一片镜子般只有面积没有厚度的奇形空间。青华狞笑着将手指上冒出来的那一点火光轻轻的点向了那片气镜,她得意的叫道:“江鱼,我记起来了,你们望月宗的人,让你们的肉身和元神一起粉碎罢!否则,还真难杀死你们!”

    一点火光碰到了那片气镜,整个奇形空间突然燃烧起来,好似纸片一样要烧成灰烬。就在青华得意洋洋的拍着双手,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晴天里一声霹雳响起,那片奇形空间被一股巨力轰成粉碎,那一片火光消散,青华也受魔咒反噬,身上突然血雨飞溅,刚刚长成一个人样的身躯又炸开了一大片。江鱼一声狂笑,冲过来重重的一拳轰在了青华的脑门上。青华一声尖叫,那被她自己用魔功削得好似白鹤颈子一样纤长的脖子在可怖的‘嘎嘎’声中拉长了足足有丈许长短,脖子上的皮肤全部炸开,喷出了一片片黑色血液。沉重的力量让青华的脑袋拖着她的身躯飞出去十几里远,一头撞在了旁边一座小山上,那小山顿时好似沙粒堆成的般突然坍塌。

    气愤到了极点的青华疯狂咆哮着从那小山深处架着一团乌云直冲天空,她不敢再和江鱼近身格斗,而是隔着远远的就将无数的魔咒朝江鱼砸了下来。一道道恶毒无比的,任何一道都能让一名地仙重伤的魔咒所化的黑色波纹在空气中盘旋,各种吸食人精魄精血的魔头尖啸着漫空飞舞,最终都将注意力投在了江鱼身上,团团朝江鱼冲了过来。

    江鱼身体于那雨点一样密集的魔咒中分毫不动,他汇聚羿神罡,开弓,引箭,一道有如实质的金红色箭气于那木弓上渐渐生成,一缕神思死死的锁定在青华的心口。那些魔咒撞击在江鱼身上,却对他那天身初期境界的肉身无损分毫,青华仓促发出的这些魔咒威力虽然极大,可是想要对付主要修炼**的江鱼,还是力有不逮。青华铁青着一张脸蛋,随手将身上粉碎的魔甲扯下来丢在地上,随后她不管江鱼的那箭气瞄准了她,自顾自的颠倒了身形,身上冒出了一团黑色的浓烟在虚空中组成了无数扭曲变幻的魔文,嘴里喃喃念诵起古怪的咒语。知道青华在准备一个威力极大的足以伤害到自己的魔咒,江鱼哪里还敢让她施展完全?他手指一松,那一道蕴含了太阳真火的箭气就要射出。

    青华的声音突然自那浓烟中响起,和她那复杂的咒语声混合在一起,变得无比的难听。她阴沉的说道:“江鱼,你只管开弓射我,你若是找不到的真灵所在,你一箭只能重伤我,根本无法射杀我!可是你的那群下属,嘿嘿,哈哈哈哈哈!”长笑声突然惊醒了江鱼,他对着青华怒斥了一声,长箭胡乱的朝青华最不可能存放真灵的识海要害射了过去,随后转身就走。

    错有错着,江鱼这胡乱的一箭却差点将青华存放在识海中的真灵射碎。夺舍重生的青华谨慎的将自己的真灵放在了识海这个其他的天魔绝对不会利用的地方――天下人都知道普通修道人的元神都存放在这里,而天魔的真灵却能存在于**内的任何一处――可是她没有想到,江鱼焦急之下,胡乱朝自己射了一箭就走,这一箭擦着她的眉心飞过,将她的脑袋扫掉了一大半,若非运气好江鱼并没有指挥这道箭气炸开,青华又得在江鱼手下吃一次大亏。就连她正在施展的魔咒都被这一箭打断,吓得魂不附体的青华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恢复了镇定。饶是她的绝对实力十倍于江鱼,按常理她轻松可以解决江鱼,可是每次吃亏的都是她,青华都开始怀疑江鱼是否是自己的克星。

    气极败坏的青华怒斥了一声,猛的仰天发出了一声尖叫,远处乌云翻滚处,两千多名魔修滚滚杀来。青华大声尖叫道:“不要管其他的,给本尊杀死江鱼!一定要杀死他!不管牺牲多少人,用人命填也得把他杀死!”青华真的开始害怕了,她不敢想象若是日后她率领魔修们和道门的人斗法时,突然江鱼从背后给自己一箭,自己是否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逃生。故此,她根本不理会她从某个绝密的渠道得来的道门将会大举突袭长安的情报,只是一厢情愿的领着这两千魔修追杀江鱼,一定要杀死这个可能威胁到她本体存在的怪物。

    心急如焚的江鱼正施展全部速度朝北方急奔,他心急自己那仅剩的千多名属下的生死存亡,哪里还敢逗留?刚才青华喝令了去追杀自己那干属下的都是一些破虚、洞虚期的高手,那些巫卫那里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没有自己指挥的巫卫,更是傻乎乎的你叫他干什么就只会干什么。刚才自己下令叫他们逃走,他们就除了逃跑连反抗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这不是等着别人屠杀他们么?

    半路上,江鱼突然心里一沉,他看到了十几具捕风营军士的尸体,而且他们都是被人用惨无人道的手段撕成了碎片,显然那群魔修已经追上了他们。江鱼不由得心中怒极,他低声咆哮道:“你祖宗!一清、青峰、白元三个老杂毛,你们许诺的修道士在哪里?就算你们和我一样埋伏在旁边看热闹,如今总该冒头了罢?”可是,江鱼的灵识朝刚才那几个道门修士藏身的白云处一扫,他差点没气得从天空摔下来,他怒骂了一句极其难听的市井脏话,那几个道修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气极败坏的江鱼朝前赶了十几里路,突然看到地上又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捕风营军士的尸体,两百多名破虚、洞虚期的魔修却滞留在这里,正和一干长衣飘飘脑袋光光的僧人大打出手。这群魔修肉身力量发挥到极限,挥动各色各样的兵器一通狠砸,震得附近的地面裂开一条条大缺口。那一干僧人则是毫不示弱的挺着方便铲、金刚杵和这群魔修狠拼在一起,偶尔兵器扫过敌人的身体,立刻荡起一片血雨。

    江鱼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是,这群和尚拦腰插了一刀,救了自己的那群属下?不过,那群属下死脑筋的,自己命令他们逃回望月牧场去,估计他们如今都跑出了几百里地了罢?那这群和尚还在这里拼命做什么?

    正犯猜疑的时候,几个江鱼的老熟人从那和尚堆里窜了出来,华逻和尚一本正经的朝江鱼合十行礼道:“江宗主,贫僧华逻有礼了。”不等江鱼回话,华逻已经自顾自的说道:“当年华逻受那道门、魔门说客蒙骗,参与了对贵宗的袭杀一事,贫僧对那次的误会无比后悔,日后定当在佛祖面前诵经百年忏悔罪过。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此时此刻江宗主需要的是一个盟友,最少您也需要一个朋友,不知贫僧之言,江宗主以为如何?”

    江鱼呆了一下,指着华逻喝道:“好,闲话少说,你今日救了我属下一千多人的性命,当初在普陀珞珈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可是你在长安城围攻我望月宗的事情,却不能就此罢休。虽然你没有杀我那师兄孙行者,却也将他禁锢在大雁塔中不得出世,你要放他出来,恢复他一身修为,然后嘛……”想了想,这时候自己已经和魔门正面对上,很有可能在未来道门也成为自己的敌人,如果再和佛门真的解下不可化解的仇怨,自己一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当下江鱼咬牙道:“赔偿我一定的天材地宝和修炼材料,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罢休!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来找我的麻烦,我也绝对不会背后射你秃驴的暗箭!”

    华逻和尚脸色猛的一松,他长舒了一口气,大声笑道:“江宗主果然是英明神武,见识不凡。各种修炼材料,贫僧这里已经准备得有,不知江宗主可满意?江宗主却请放心,这次中原之乱,我佛门……不见得会插手。”神秘莫测的笑了几声,华逻和尚随手丢给江鱼一个储物的百宝囊,随后一声令下,带了数百和尚闪身就走。

    江鱼再次呆了一下,他灵识扫过了那百宝囊,里面的物事居然和他开给道盟的价码是一模一样。江鱼心中笃定了,佛门在道盟中,肯定安插了奸细,这是少不了的事情,而且那奸细的身份,绝对不会低。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刑天倻给他说过,佛门下手,也不过杀了一些捕风营的巫卫,江鱼的直系心腹,却没有一个殒命在他们手上,故而得了这一笔意外的横财,却也足足能补偿他的损失了。

    那两百多个突然失去了敌手的魔修却是同时怒斥一声,双手间结成魔咒,数百道黑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声朝江鱼轰来。江鱼不屑的冷笑一声,将那百宝囊缠在了腰间,闪身躲开了那些黑光的攻击,他刚要对这二百多个魔修下毒手,后面乌云滚滚,青华率领的两千多魔修已经扑了上来,将江鱼团团围在了里面。

    就在江鱼脑海中电火石光般寻思着是要立刻遁走还是好好的和青华捣乱一番再走的时候,远处突然片片白云、道道剑光急速朝这边射来。一阵阵极其纯正的道家法力在空气中极其嚣张的奔涌,一个声音大叫道:“望月宗江宗主可在当面?贫道秉天盟盟主宁散客有力了!道友莫慌,这干魔头,自有我秉天盟诸多盟友应付。这居中的大魔头,不如道友和贫道联手铲除如何?”

    随着那叫声,一股让江鱼心中尤为不安的强横力量自一片白云上翻滚而来,就连青华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都不由得面色一变,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江鱼心中诧异,约好了和他共同攻击魔修的道门诸人没有出现,反而是这散修的大盟主领着众多散修露面了。

    今天这一场,唱得到底是什么戏?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亟

    此时日头渐向西斜,茫茫山川千里,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红光里。众人脚下那一片片山林内一片片鸟雀惊恐的飞起,在空中仓皇的盘旋几遭后朝四周胡乱飞去;无数的山兽在树丛中急速穿行,扰得那山林一片嘈杂,渐渐的这些响动越来越远,这山林变得安静了。让人非常难受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山地,这片空间内,风不吹,水不流,树叶都不招展一下,好似一切已经失去了生机。几只跑得稍慢的幼兽蜷缩在树根下不敢动弹,那微微哆嗦的身体摩擦地面和树皮所发出的声响,在众人耳中反而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青华率领的两千许魔修分踏九团乌云,在虚空中按照八卦九宫的方位排成了一个古怪扭曲的阵势,那阵势乾坤颠倒,上下不分,却有一层层阴森冰寒的杀气隐隐透出,那阵内更是血雾飘荡,无数的魔怪头像在这些魔修身后若隐若现,一个个张牙舞爪口吐血光绿光,看起来好不狰狞恐怖。更有几个乾达婆道的魔修混在里面,他们手持各色长幡小旗一通胡乱招展,一缕缕狠暧昧的粉色雾气在那大阵中隐隐盘旋,时而有无数**飞天仙女娇笑着自那粉色雾气中飞升而起,身上披挂的彩带凌空飞舞洒下一片片淡金色透明花瓣。而在这些**飞天之中,则混杂了几头形容丑陋的上古怪兽在那里磨牙咧嘴,做出各种可怖的表情。

    青华悬浮在这颠倒九宫阵外,面颊骨还有点扭曲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嘻嘻,就凭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道人,也想要对付本尊率领的魔道精英?嘻嘻,真是有趣。孩儿们,招域外天魔分身附体,让这群不知道死活趁火打劫的散修见识见识我魔道的无上神通。”一声令下,两千多名魔修同时呐喊一声,纷纷念诵魔咒撕开那无形虚空,从那虚空中坠下一道道暗淡的黑色光芒,每一道光芒都准确的附着在一个魔修的身上,这些魔修的身体立刻扭曲变化,变得有三丈到五丈高下,关节上长出了长长的尖锐的骨刺,肌肉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骨甲,那膨胀的肌肉撑得他们的魔甲都发出‘嘎嘎’的声响,好似不堪重负要被撑炸一般。随着他们的体形同时膨胀的,是他们身上的魔元气息,比以前强大了起码十倍的魔元气息。这些魔修中实力最弱的窥虚期高手一举提升为破虚巅峰的修为,破虚期的魔修则接近了地魔的水准,而那几个地魔,则是一举达到了天魔的境界。

    不过很明显,这天魔附体之术对这些魔修有着极大的负荷,那些修为低的魔修也就罢了,那几个地魔招来的天魔分身都是修为极高的那种存在,他们的身体膨胀到五丈高下,肉身却快要承受不住体内狂涨的魔元,皮肤上不断的爆出一条条血泉,一丝丝肌肉不断的迸裂瓦解随后又在一片黑红色光芒中自动愈合,**不断的重伤、愈合比起世上最惨痛的刑罚还要来得厉害百倍,几个地魔疼得仰天‘嗷嗷’怪叫,眼里不仅闪动着血光,眼角处已经流淌下血泪,却是他们眼珠上的血管都因为剧痛而迸裂了。

    最是雍容优雅的是几个乾达婆道的魔修,他们不管男女,招来的都是一道道粉色的光影。光影入体,他们的身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皮肤益发的娇嫩细致,眸子里的秋波益发的水色荡漾,几个女修的胸脯大了一圈、臀部更是挺起了不少、腰肢却是细了一握长了数寸,盈盈摆摆,无边的骚媚气让那些虚空中不断飞升飘舞的飞天虚像都带上了一层邪恶的淫猥气息。他们的怪兽护法,也好似吃了春药一样‘嗷嗷’的仰天长啸,不知从哪里注入了一股力量,它们的身体也急速的膨胀起来,江鱼甚至看到一头三角避水通花犀的身躯膨胀到了百丈高下,随后这些怪兽护法同时崩解化为一道粉红色的光芒,投在了他们主人的身上。

    和刚才江鱼所见的那女修和那两尾狐狸的合体一般,这些怪兽护法所化的粉红光芒一接触自己的主人,他们的主人立刻发出凄惨的尖叫。原本一个个帅男美女瞬息间变得体形扭曲狰狞,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野兽特征,那头三角避水通花犀的主人,一个娇滴滴很是美丽的女修甚至在额头上长出了一根长有三尺的犀角,犀角上盈盈闪动着黑红色的光芒,好似随时都能作出惊天一击。

    青华得意的笑了,她很热络的朝四周白云上、剑光中的散修们抛着媚眼。掐着兰花指,扭动着那六七尺粗的‘柳腰’,跨下一根狼闶物事不雅的上下甩动着,青华笑盈盈的朝那散修队伍最前面的几个老道抛了个媚眼打了个飞吻,笑嘻嘻的说道:“几位小牛鼻子,嘻嘻,你们有那么狠的心肠对付本尊么?哎哟,就算你们狠得下心来辣手摧花,你们也要有那本事有那能耐才行呀?看看我的这帮孩儿们招来了域外天魔附身,你们想要收他们,可要死伤多少人才够呢?”媚眼一个接着一个,飞吻一个连着一个,青华放肆嚣张的扭动着身躯,看她的那模样,是想要在众人面前跳一只舞蹈以宣泄她心中的快意。

    可惜的是,她再一次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体是强行抢来的一具丑得可怕的男人身躯。她不卖弄风骚还好,那些散修还有心思和她好好的谈谈力争双方今日最好不要交手,可是她这么一扭腰,一挺臀,一抖胸,最前面的几个散修可就受不住啦,道心几乎崩溃的他们随手一放,几道奇门天雷凝聚成古怪的刀枪剑戟的模样,‘嗤嗤’有声的带着七彩光芒朝青华当头落下。青华双手一拍,随手将那几道雷霆握在手中,面色突然变得极其愠怒的她大声喝道:“不知死活,孩儿们,给我杀!就算今日你等身死,魔尊驾前也能有你们一个位置!杀!”

    天地间滚滚闷雷声响朝四周扩散,青华捏在手中的几道雷霆突然炸开,炸得她的手掌一阵的血肉模糊,一条深深的裂痕从她虎口一直撕裂到手肘处,疼得青华猛的尖叫了一声。她惊讶无比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再抬头看了看那几个道人,她突然怒道:“这不是你们修道界的手法,这是天庭雷电司的上府劫雷法,你们怎么学会的这等雷法?你们,又怎么能施展这雷法?”

    一声长笑,刚才发话邀请江鱼和他联手对付青华的宁散客自那散修队伍中急速飞出。剑眉星目气度神异的宁散客身披一件紫蓝色闪动着无数雷光的八卦道袍,脚踏一双赫然就是一团雷光看不清形体的云靴,头顶那尺半长的道冠更是通体雷光隐隐。他手上持有的那件柄有七尺二寸长,锤头却只不过饭碗大小,不断射出一道道紫色雷光的大锤,赫然就是让江鱼和青华感觉到极大威胁和不安的那股气息的来源。

    “这是……这是天庭雷电司之天刑官擎雷真君的‘震雷冠’、‘劫雷袍’、‘电翼靴’,以及他那柄‘天刑锤’。这,这,这是一套四件神器,你,你从哪里得来的?”青华看到这宁散客身上的这几件闪动着无边雷光的物事,眼珠都差点没跳了出来。她尖声怒道:“这一套‘天刑雷具’居然到了你手里,那,那擎雷真君的‘三三天引雷诀’也到了你手中不成?没错,刚才那几个小杂毛用的,就是上府劫雷法!”青华的脸上很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骇和畏惧,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一对大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柄天刑锤。

    “呵呵呵,魔头果然好见识!你一女身,却夺了男子的身躯,你好不知道羞耻!”宁散客微笑点头拈动颌下那根根透风的长须,很礼貌的朝江鱼点头致意,他长笑道:“‘天刑雷具’,为甚不能在贫道手中?这是贫道的缘法,也是你这一干妖魔的劫数!七日前崆峒山一座仙府开辟,贫道冒着千险九死一生于那万丈地穴中得到这一套儿神器,正要用来对付你这一干妖魔。”

    江鱼心头一动,他沉声道:“宁大盟主,你今日招呼我,却是有何贵干?”

    宁散客大锤朝青华一指,长声道:“江宗主,你我且先联手废了这妖魔,再来详谈如何?总之是一件对你对我都有极大益处的好事。贫道以天刑锤和这魔头决一死战,江宗主于外戒备不要让这魔头远遁,今日我等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道,这是无上的功果,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宁散客一番话说得正气盎然,他头顶上更是显出三朵金莲,金莲上又有一道儿清气冒起托着一团儿紫巍巍亮晶晶的雷光,显然他不仅仅是得了一套四件神器,更是连自身的功法都得到了好处,起码江鱼就没听说过有谁的元神修炼出来后,会是这么一团儿游动不定的雷光,显然这奇妙的元神,自然有他独特的效用。

    瞬息间琢磨了一下和秉天盟交好的好处和坏处,江鱼眉头正一皱时,那宁散客却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在那里大声叫道:“江宗主明鉴,当年长安城围攻你捕风营一事,我秉天盟属下可没有一个盟友前往。那些围攻捕风营的散修,都是一干居无定所的真正散修道人,和我秉天盟可万万没有任何干系。我秉天盟愿和望月宗结成万世血盟,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

    一声尖锐的长嘶,天上突然一阵昏黑,平地里一股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狂风吹起,天空血云翻滚,地上血海,这天地已经被青华用无边魔功转化为血池地狱。身体上血光四射的青华厉声尖叫道:“不用多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哼,宁散客么?你这小牛鼻子仗着四件神器就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扬威,今日让你知道死字是如何书写的。”青华双手一扬,那地上的血池中突然冒出了数百个身高千丈通体血红的阿修罗魔怪,这些魔怪一个个通体血水翻滚,一团团血浆从他们身上落入那血池,溅起高高的浪花。一干魔怪仰天怒斥诅咒了一番,双目中同时燃起那暴虐的杀气,双手一抬,无数团淤血结成的血块颤抖着,带着血块上一根根青紫色的好似血管一般的物事朝宁散客轰了过去。

    “地府血煞,好狠毒的贼子!”宁散客冷冷一笑,对于这些专门能够污染修道人的元神,败坏修道人道体的血煞团他却是纯然不在意。只见他右手天刑锤上一团电光闪动,满天里数以万计水缸粗细靛青色的猛雷轰然劈下,这些带着九天正气的雷霆最是能克制这等血煞邪魔的力量,一通乱震轰得那些血块尽数化为轻烟飘散,数百个魔怪被轰得灰飞烟灭,那些雷霆依然是气焰汹汹的朝青华当头落下。正在挥动双手施展魔功禁制的青华一个威力极大的魔咒还没来得及放出,那天雷已经轰到了头顶,砸得她刚刚修复**成的肉身上又是一阵骨肉焦裂,黑色的血水泉水一样从她身上喷了出来。青华疼得一声惨叫,那魔咒却又恰好反噬,众人清楚的看到一个刚刚在她身后成形的魔神虚像狠狠的张开大嘴咬在了她的脖子上,青华一通疯狂的诅咒谩骂,身体一闪,想要脱离那雷电的覆盖范围。

    ‘飕’,一道疾风掠过,青华的身上突然破开了一个透明的小窟窿,手持木弓的江鱼好整以暇的悬浮在十几里外一处云团上,笑吟吟的看着被雷电打得不形的青华。他大声笑道:“青华魔帅留步,宁大盟主亲自和您交手了,您不留下几手得意的魔功异诀,岂不是让宁大盟主失望么?可不要逃,我神弓在手,您逃得绝对没有我的箭光快。您如今身上没有魔甲,手上没有魔兵,依你的肉身,如何受得起我的箭光?”

    江鱼很无赖的笑着,青华气得浑身发抖,她刚刚运转魔功将那一处透明的窟窿修补好,头顶一阵恶风传来,宁散客已经自那道冠上放出一片朦胧的蓝色电光,团身朝她一锤轰了下来。那电光环绕宁散客周身,下方数千阿修罗魔怪用尽了力气砸出无数的污秽血块和恶毒魔咒,却一碰到那电光就化为乌有,宁散客大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杀青华。青华气极败坏的施展身形在空中绕了几圈,可是她惊骇的发现,宁散客飞行的速度比她快了何止十倍?不管她飞去哪里,宁散客总能轻而易举的拦在她面前,将那天刑锤轰向她的脑门,青华气极败坏的一通乱吼,目光盯着那宁散客脚下闪动着刺目电光的云靴,眼睛里嫉妒得差点没流出血来。

    “呵呵呵呵!”宁散客打得兴起,他手上天刑锤放出了十几团有百丈方圆的半透明紫色雷光满天里乱转,不断的轰向青华。这些雷光体积极大,飞行的速度更是就连江鱼的箭光都比不上,青华被那电光连连轰在身上,身上皮肉一阵儿‘噼噼啪啪’的响处,一块块肌肉就此被电成焦炭,化为飞灰。青华疼得‘嗷嗷’惨叫,她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来救助本尊?只要给本尊一盏茶时间,本尊施展阿修罗血杀魔功,就能将这一干废物统统杀死!”青华身上的魔元疯狂鼓荡,身体外一圈圈黑色的波纹震得四周的空间一阵儿颤抖,声势好不骇人。以她的修为,天下谁能制她?奈何她硬是碰上了这一套儿四件的天刑雷具,却正好是她的对头克星,打得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原本的魔帅青华,若是她本人的肉身在此,若是她的那几件运用纯熟的魔器在身边,她哪里会畏惧宁散客?宁散客也最多能发挥出这套天刑雷具的半成威力,根本对青华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可是如今她的肉身是强夺来的,几件魔器还在阿修罗魔域她的元体身边,甚至就连她真灵降临人间的时候带来的魔元也不过是她本体修为的千百分之一罢了。故而她只能无比恼怒的忍受宁散客对她的欺凌。她张开大嘴对那宁散客就是一通诅咒,恶毒的诅咒从宁散客的十八代祖先一直诅咒到了他三十六代子孙晚辈。宁散客只是充耳不闻,手上天刑锤更是放出了一道道数千丈长匹练一般飘逸的弧形电光,将那方圆数里的天空覆盖的结结实实,青华的身体不断被那雷光撞击,更是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哧啦’一声,一道锐利无比的雷霆箭气混在那满天的电光中突然射到了青华面前。青华一时不查,被那箭气射穿了她的喉咙,将她大半个脖子炸成粉碎。这一下可好,青华就连骂人都骂不出了,她只能气极败坏的暗暗拈动魔咒,在空中徒劳的躲避那一道道电光的侵袭。宁散客大喜,他奋起全部力量连续挥动三十六次天刑锤,从那天刑锤上射出了一百零八道电光将青华直轰得坠入那血池,同时大声吼道:“江宗主神射!正是如此处理,万万不能让这魔修逃出生天去,否则日后定成大患!”他长喝一声,那大锤上突然一道强光闪过,方圆百里内的一应天地灵气都被那天刑锤强行转化为雷霆之力,这百里内的空间已经形成一雷霆领域,宁散客双手握住天刑锤狠狠的朝下方一挥,一团里许方圆大小的蓝色电光‘呜’的一声笔直的朝青华被打落的方向坠了下去。

    于此同时,江鱼也是奋起全部力量,木弓上金光流转,气势一点儿不弱于那天刑锤。一道长有近千丈的箭气被江鱼一声怒斥笔直的轰向了青华坠入的血海方位,那箭光的速度甚至比那雷光还要快了几分。那覆盖了数十里方圆的血池突然一阵血浪翻滚,数千个阿修罗魔怪同时惨叫一声化为滚滚血泉注入那血池中。一道血浪冲天而起,肉身恢复完全的青华背后生出了一对血色肉翼,双手上长出了尺许长锋利无比的黑色指甲,眼眸中射出一缕缕血红色火焰,好似那真正的天魔降临一般傲然冲天而起。施展秘法暂时性借助那血池的威能提升了自己十倍力量的青华刚刚得意无比的冲天飞起,那箭气和电光就突然轰在了她的身上。

    “啊呀!”一声愤怒欲狂的惨叫,那箭气命中青华的腰身,将她下体轰成了粉碎,一应身体碎片瞬间气化,那道箭气不散,笔直的掠过青华的身躯,还射穿了数十名正在那里苦苦支撑的魔修,这才慢慢消散。而那雷光也是‘嗤啦啦~~~砰’的一声轰鸣,将青华的上半身炸成了粉碎,一团团残碎的**碎片带着滚滚黑烟飞散,青华的身躯就恰好留下了一个头颅还算完整。愤怒同时也畏惧到了极点的青华怒声呵斥道:“宁散客!江鱼!我以我之肉躯诅咒尔等,魂飞魄散!”

    借助崩解的肉身,青华发出了最为恶毒的魔咒。江鱼的身体一抖,好似有无穷的巨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一般。幸好他的肉身极度结实,这等错觉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恢复了正常,却也让江鱼眼前一阵头昏眼花,差点没栽倒在地。宁散客也是闷哼一声,被青华这诅咒轰得七窍中喷出了急促的黑血,好歹没晕过去。幸好那电光隐隐的道袍上一圈明亮的雷光闪了出来,从宁散客的身上震碎了一道黑气,宁散客这才在空中站稳了云步。青华那唯一保留完好的头颅气呼呼的看着自己以肉身发动的魔咒居然没有伤害到二人,不由得气恼的仰天嚎叫了一声。她狠下心来一口咬碎了自己的舌头喷出,那一团血光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满脸茫然的魔修,她的那头颅却已经在同样一团血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刚刚显出身形的魔修还弄不清怎么回事,一道箭气、一团雷光同时落下,将他搅成了粉碎。宁散客、江鱼同时跺足恼怒道:“好诡秘莫测的魔功,又是这李代桃僵的换形之术!”眼见青华逃脱已经不可能追她回来,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那两千多魔修和秉天盟散修的对站中去。此时,散修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魔修们只是依仗着暴涨的修为在那里苦苦支撑,却哪里还有刚才的凶悍模样?

    江鱼、宁散客搏杀青华之时,秉天盟的近万道修,从最强的地仙、散仙级的修士一直到最弱的不过金丹期的修士,已经团团围上了那两千多魔修。这些散修动作极快的布成了古怪的阵形,自下而上足足摆成了三十三道浑圆的圆形大阵,将那魔修的颠倒九宫阵圈在了正中间。这三十三道圆形大阵组成一个巨大的圆锥形状,圆锥最下方的人最多,足足有千多人组成了那一圆圈,而最上方的那一个圆圈人最少,只有三名地仙、七名散仙级别的修士组成了一个圆形。而每一个圆形的正中,都以一枚闪烁着电光的玉符悬浮在那里,这些玉符正好成一条直线,悬浮在那一干魔修的正上方。

    魔修们知晓道门各种奇形阵法的厉害,他们正要冲突出去和这干散修近身一搏,最下方的那一千多名金丹期的散修已经同时叫嚷道:“天雷动,太皇黄曾天清雷,劫雷动!”他们身上同时卷起一道细细的雷光,这些雷光速度极快的一层层翻卷着朝上方一道道范围越来越小的圆形阵势蔓延,整个由近万散修组成的圆锥体上一阵阵的雷光大盛,最终这些雷光都在万分之一个弹指的极短时间内汇聚在了最上方的那一枚玉符上。‘轰隆隆’,晴天里一道霹雳响起,那玉符上射下了一道极细的蓝色电光,准确的注入了下方的那一道玉符。下面那一道玉符同时一震,一声更加响亮的雷霆声突然炸起,一道粗了大概十倍足有的雷光向下注入了一道玉符,这样一道道的玉符注入下去,等得最后第三十三声雷霆响起,那刚开始不过头发丝粗细的雷霆已经变得有数里方圆,好似一座大山重重的轰在了这些魔修的头上。

    沉重如山的压力,加上那猛烈的电流以及和一干魔修正好相克的破魔正气,这一道电光就轰得那些实力最弱的,招来天魔附体后都只有破虚境界的魔修身体一阵摇晃,身上灵器级别的魔甲纷纷碎裂,**上被电流撕开了一道道可怕的焦糊的伤口,十几个修为最差的魔修直接在那电光中被化为乌有,原地只有他们突然闪亮的身形在众人眼里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残影。那些修为暴涨到地仙、天仙水准的魔修一声怒斥,正要冲上去破坏这古怪的阵法,那第二层的散修已经同时掐诀喝道:“天雷震,太明玉完天清雷,劫雷震!”

    和刚才规模相当,但是威力起码增大了三倍的一道雷霆自天而落,一干刚刚冲起来数百丈高的魔修只能勉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已经在那极强烈的电光中被炸回了原位,甚至还更加向下落了十几丈,这一击,让近百名魔修失去了生命。一干魔修还没有调整好体内紊乱的气血,第三道清明何童天雷已经悄然落下。这一击,让四百多名魔修化为乌有。随后是第四道玄胎平育天雷、第五道元明文举天雷……一道道威力宏大的天雷不断落下,四周的空气都已经被化为乌有,魔修们所在的那一片儿虚空已经化为一片紫蓝接近漆黑的破损空间,天雷,依然在落下。

    等得青华逃遁,江鱼、宁散客联手斩杀了那倒霉的替死鬼时,这个圆锥形的大阵已经变得是蓝汪汪的一片透明,所有散修体内都积蓄了份额可怕的雷霆之力,每个人都从毛孔内朝外面冒出熠熠的蓝光,看起来好生诡异。大阵,也已经运转到了第十九重天的威力,同时似乎也是这些散修所能承受的最强力量。包括那最上方做阵眼的几个地仙和散仙,都已经是浑身颤抖,只能是勉强拈动印诀,指挥着众人在那里维持阵法,发出这第十九道天雷。而下方的魔修,只有三名块头最大的魔修依仗着刚才爆出杀手吞噬了十几名同门功力瞬息间暴涨了一大截的缘故,还在那里死死的支撑着,只是他们身上极品仙器级的铠甲已经化为乌有,身上厚厚的肌肉已经变成焦炭勉强贴在了发黑的骨骼上,三个人就是三具形状怪异的骷髅架子,带着浓浓的黑烟在那一道接一道电光中挣命。

    第十九道天雷终于极其缓慢的落下,最上方的那名魔修发出一声哀嚎,他在瞬间化为灰烬飘散。他身体上急匆匆的逃出一道黑气,那黑气划出一道虚空中的水波,想要逃回他本体所在的阿修罗魔域,可是那紫色的雷光死死的吸住了他,将他慢慢的卷入那厚重的雷霆中,慢慢的化为乌有。那天魔化身发出的鬼哭狼嚎般难听的声音传出了数百里外,也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平民百姓。剩下两名魔修绝望的抬起手来,勉力在手上聚集了两个黑黝黝的光球,想要做那绝命一击。就在这时,魔头们自私自利的本性被揭示得淋漓尽致,两名正在努力催动的魔修突然很诡异的炸成了满天的血水,两人自爆所产生的气浪将那雷光微微的托住了一刹那的功夫,两道黑光急促的从那两团血水中飞出,钻进身边裂开的空间纹路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大善,此番歼灭魔门妖人两千,这也是我等之功德。”宁散客将那天刑锤夹在腋下,猛的拊掌大笑起来。那些布阵的散修同时大笑,一名地仙收起那三十三枚玉符恭敬的递给了宁散客,那大阵最下方几层的散修却已经累得双股战栗,只能勉强架着剑光落在地上,好似一摊烂泥般软在那里动弹不得了。就连那几个地仙、散仙以及数十名破虚期的高手,一个个也都是汗水打湿了衣衫,脸上疲惫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宁散客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毕竟是天庭雷电司用来执行天刑的仙阵,威力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控制。这三十三枚阴雷仙苻还是仿造的劣等品,那威力和反震的力量已经是如此之大,真不知道那正品又是何等景象。”

    江鱼站在一旁连连摇头,他心中惊骇不定的看着宁散客,苦笑道:“如此大阵的威力,居然连天仙境界的魔修都能炼化成乌有,呵呵!”他心中实在是震惊到了极点,想必这布阵的法门连同那三十三枚玉符都是宁散客于那崆峒山的仙府中得到的,凡间哪里可能有这样强横的阵法?一气仙宗的阵法之道冠绝天下,甚至上古杀阵都能布置出来,可是他们拿来布阵的法器,比起这些玉符的威力,却是差得太远了。

    宁散客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和憧憬,他摇头叹息道:“不足,不足呀,这等威力已经降低了一个层次的‘三三天引雷天刑大阵’,我秉天盟居然最多只能发出十九雷,后面还有威力更大的十四雷根本无法承受哩。”他看着江鱼笑道:“这阵法的威力如此之大,却也是不奇怪的事情。这大阵按照贫道在那崆峒仙府中得到的秘笈记载,乃是天庭用来处置触犯天条的仙人的天刑之阵,就算是上古金仙被困入阵中,都能轰碎了顶上三花将其打入轮回,何况是凡间这些借助外力勉强提升到天仙境界的魔修?”

    江鱼连连点头,认可了宁散客的说法。他抬头朝长安城那边眺望了一阵,催促宁散客道:“宁盟主,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休息罢。这里距离长安路途却也不远,若是那青华去而复返,又或者是道门之人过啦参合一手,怕是……”他看了一眼那些疲累得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秉天盟散修,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他秉天盟上次在华山千兵洞横插了一手,差点没被道门、魔门联手给赶出去,如今他秉天盟的散修们战斗力削弱了起码七成,不管魔门也好、道门也罢,对秉天盟都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宁散客点头称是,招呼一下盟下诸多散修,要他们赶紧调息了驾遁光离开此处。可是一干散修实在是已经精力枯涸,哪怕是补充气力的灵丹好似炒豆子一样吞进肚子里,却也起码要半个时辰才能恢复元气,一时半会的哪里动弹得了?宁散客不由的面色有点难看了,他回头看了看江鱼,苦笑道:“江宗主,不如,贫道着本盟长老三黄仙人领宗主去他五台山金狮崖奉茶,我安置好了盟中诸位道友,再去和宗主详谈,如何?”

    看到心情急促的宁散客,江鱼微微一笑,他双手挥出,方圆百里内的树林放出了浓浓的乙木灵气。一团团肉眼可见的青色灵气漂浮在散修们身周,顺着他们的毛孔渗入了他们的身体,只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所有散修体内枯耗的元气变得充盈无比,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来。这一手却不是什么神通法术,而是江鱼的天赋本能引发的奇迹。自然之心调动这些天地间的灵气,却不用什么咒语法术之类的手法,只要凭借本心而动,就足以生出无穷的妙用。

    宁散客朝江鱼赞叹了几句,命令盟下的散修尽快的返回各自的洞府,各处洞府的负责人一定要严密监视天下的动静,严防任何异常境况或者魔门的报复行径。一处处秉天盟洞府的散修头目躬身领诺,分别领了各自洞府中或者附近洞府的散修,架起剑光朝四周飞散。秉天盟这一散修门派,组织得却是如此的严密严格,让江鱼看了都不由得连连点头称赞,对于宁散客这名明显也是仗着丹药的力量强行冲到天仙修为的散修,提起了不小的兴趣。

    宁散客处置好了盟内的事情,这才微微一笑,朝江鱼拱手道:“江宗主,承你神通襄助,不如前往贫道潜修的丹霞山飞云洞一行?贫道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宗主仔细的商量商量。”宁散客的态度恭敬,言语客气,同时神情中也是无比的诚挚,江鱼感受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和自己达成盟友关系,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歹毒用意在里面,不由得欣然允诺。当下两人连同其他几个地仙、散仙架起遁光,飞速往东南方向飞去。一路上众人都是施展出自己全部的身法,宁散客更是将那一双电光缠绕的靴子发挥到了他所能激发的极限,可是遁光的速度比起江鱼还是隐隐慢了一等不止。等得众人在丹霞山上空停下遁光,一干落后了数百里的秉天盟高层都对江鱼这望月宗宗主是心服口服,宁散客更是心知江鱼没有放开他真正的速度,否则自己早就被丢在了老后面。

    丹霞山,以其山体色如渥丹,灿如明霞故而得名。山体雄奇险峻,到处是茂密丛林,小溪流水随处可见。而那红彤彤好似胭脂的山体时时于那清脆的山林和碧绿的溪水中凸显,由显得这一方山林绮丽异常。丹霞山中最为著名的地方乃是阳元山和阴元山,天生成就了男女外阴之像,乃是这方圆千里的一方水土灵脉所聚而成。飞云洞就在那阳元山、阴元山之间的一座青峰中,被宁散客用那仙家遁法掩盖,凡夫俗子于那山林中只能见到白云片片、雾气升腾,却哪里能找到那飞云洞的踪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器灵

    这飞云洞内的陈设也简单至极,只有四五间石室以及四个做杂务的童子。宁散客不无得意的说道:“贫道有徒三人,如今分别在太白山、太姥山、麦积山我秉天盟几处分坛坐镇,故而这飞云洞实在是冷清了些。”

    江鱼只是点头:“清静幽辟,原本我道家洞府的正理。宁盟主这处飞云洞,好啊。”这飞云洞得天独厚,左近处就是阴元山、阳元山这两处灵脉汇聚点,他飞云洞正好处于阴阳交合龙虎汇兑的所在,洞内灵气深邃纯净,洞后更有一股奇异的灵气不断涌出,那一股灵气中夹带着一点儿沁人心脾的幽香,显然洞后有灵物生长,只是宁散客不说,江鱼作为客人,自然不好提起。一时间众人在那洞府最大的一间石室内盘膝坐下,宁散客招呼童子端上了茶水待客。

    显然,这宁散客能成为秉天盟的盟主,自然他独特之处。他也没和江鱼做那礼节性的寒暄,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江宗主,贫道敢问宗主可明白,当日望月宗捕风营被三教联手歼灭的缘故么?还有,宗主可否知道,今日一战,那道门中人为何没有出现?而青华魔头却领了这么多魔修高手突然登场?这些缘故,想必宗主都是心中有数的罢?”

    呆了一下,江鱼皱起眉头有点恼怒的说道:“捕风营受袭的缘故,我自然清楚。我望月宗的功法殊异于各派,一旦出现在修道界,自然是……”

    宁散客打断了江鱼的话,他微笑道:“此言差矣,江宗主,你望月宗就算功法怪异,神识对你望月宗弟子无用,你门下箭气杀伤力可谓是修道界。但是那道门诸多门派、魔门两大分支、佛门诸多高人,他们尽有无数的神功异宝保护,难不成会因为害怕你望月宗的暗箭,而不顾他正邪、道魔的界限,群起而攻你望月宗么?”宁散客微笑着,接过童子递上来的松子清茶敬给了江鱼,等江鱼抿了一口茶水,他才继续说道:“望月宗最大之错,就错在贵宗在朝廷中的根系太深,而且越来越深,潜势力大到那三教都容不下望月宗啦!”

    一句话点醒了江鱼,他气得猛的跳了起来,极为恼怒的在地上转了几个,这才一屁股坐回蒲团上,怒道:“原来如此,哼哼,想我大哥李林甫当时乃是朝廷宰相,又是李家的宗亲,我江鱼和朝廷官员交好,更受皇上信任,哼哼,他道门、佛门、魔门都只能依仗那暗自里挑选的护法或者党羽在朝中牟利,哪像我望月宗。”

    宁散客轻轻点头,他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轻笑道:“故而江宗主被封印于那昆仑山下,望月宗被三教联手围攻于那长安城中。望月宗太弱,使得他们不乐意让江宗主加入到他们的棋局里去。再者,江宗主的望月宗却没有任何阵营倾向,江宗主可能随时倒向任何一方,与其如此不如联手将望月宗覆灭,反而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冷笑了几声,江鱼冷漠的说道:“他们也想不到,我江鱼还能从那昆仑山下挣扎出来罢?”

    用力的点点头,宁散客微笑道:“不仅是他们没想到,贫道都近乎绝望,以为我等散修,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哩。谁能料到江宗主不仅从那那等恶毒封印中逃生,反而修为直线暴涨突破超过了天仙的境界,逼得道门三位身份最高的元老和江宗主握手和谈。呵呵呵,说道这里,江宗主也应该明白今日战场上的事情是怎样发生的罢?道门中人派出联络之人敷衍宗主,却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那青华也是因为道门泄漏的消息,特意呆了人来诛杀宗主的。不过,他们都忽略了我秉天盟的存在,更是没想到那群佛门的秃驴突然向宗主卖好,否则宗主的一干属下不免全军覆没,宗主自身想要逃走,却也免不得带上一点儿小伤了。”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江鱼心中清楚,若非宁散客带着散修人马突然出现,怕是他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那青华的魔功诡秘莫测,虽然仗着神器之威将她肉身打散,却也没伤到她的本体。若是给青华足够的时间让她施展威力最强的魔法诅咒,怕是自己都不一定消受得了。两千多名魔修,足够他们缠住自己让青华腾出手来施展各种魔法。虽然青华只是一道真灵降临人间,可是以她的修为,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施展法咒,怕是天下还没有人敢夸口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故而,江鱼很认真的朝宁散客拱手道:“原来如此,盟主所言,算是解了本宗心头一大疑问。”冷笑了几声,江鱼面色阴沉的说道:“没想到,本宗原本好意和他道门和解,想不到他们今日又来计算本宗。此事,本宗和他们讨要一个说法。哼哼!”江鱼站起身来,朝宁散客拱手道:“盟主高意,本宗心领,日后秉天盟若有用得着本宗之处,本宗连同门下弟子,定然全力以赴。”江鱼心头苦笑,望月宗的名头说起来吓人,可是这门下弟子,如今靠得住的就郭子仪、刑天倻二人连同龙赤火、白猛等一干妖怪,那些巫卫嘛,还真难派上用场。

    宁散客面露喜色的连声请江鱼坐下,他拈须沉思了片刻,随后正容道:“贫道也不慢江宗主,这如今天下大乱的源头,就在于天庭、佛界、魔域各自向下界门徒传达了令谕,要他们想方设法破开当年封神一战后的一道封印,让他们重返人间。而那封印的稳固,却和天下民心的动荡或者安稳有着极大的关系,故而三教不管不顾,也执意要挑起战火。其一,他们要让天下民心动荡,那封印的力量进一步削弱,到时也许就有他们分属的各界高手下界,比如那青华,就是这等情形。其二,他们正好趁着战乱,所谓大破而大立,破而后立,他们要一统中原的信仰,让天下人都变成他们的信徒,从而以信仰之力将他们所属各界从那虚空中拉回人间。其三,正是战乱之时,他们好铲除异己,消灭其他教派之人。魔门是巴不得天下大乱,天下乱得越厉害,他们得到的生魂血魄越多,他们占据的优势就越大。而道门佛门则是希望战乱一起,他们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人间,从而获得天下百姓的。”

    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通言语,宁散客将他对三教之人的意图判断尽数说出。一段漫长的沉默,石室内只能听到众人饮茶发出的细碎声响,江鱼皱眉问宁散客道:“如此说来,不知盟主的意下如何?盟主又是站在何处立场上?”

    宁散客紧紧的盯着江鱼,他沉声说道:“宁可让天庭重返人间,却也不能让佛界、魔域降临,毕竟我等乃修道之人,若是佛门、魔门成功,日后天下哪里有我等立足之地?可是,我中原散修向来受三教歧视,势力更是不如他们,上次昆仑山一役,我秉天盟死伤惨重,才从中得到了二成收获,由此可见一斑。若是天庭下降,我等散修没有立下任何功劳,日后定然受那道门歧视,生不如死。”

    “所以?”江鱼轻轻的点点头,看着宁散客。

    “所以,要么他们都不成功,要么让天庭道家诸神回到人间,可是却也要是我们秉天盟立下的这功劳。”宁散客斩钉截铁的说道:“故而,我秉天盟有意于这紊乱的天下大局中参上一手,而江宗主就是我们最好的盟友人选。如今江宗主在朝廷中拥有高位,深受皇帝信任,更是百姓心中天下正统的代表,有利于我秉天盟日后取代道门,成为天下百姓心目中的救星。而望月宗功法玄异,威力强大,正是我秉天盟天生的盟友。”

    宁散客朝江鱼伸出手,他诚恳的说道:“虽然不知望月宗如今实力如何,但是以贫道看来,每一次都是江宗主亲自抛头露面,怕是望月宗的实力大损,故而,江宗主也需要贫道这个盟友罢?”宁散客这句话说得就更加客气了。江鱼的望月宗何止是实力大损,根本就是原本就没有什么实力。宁散客却嫌价码不够,他又加上了沉甸甸的筹码:“秉天盟可以向江宗主提供数万精壮男子以及足够的‘龙虎大劫丹’!”

    “数万精壮男子?”江鱼差点没乐疯了!他眼里精光闪烁,死死的盯着宁散客笑道:“宁盟主不会是去人间抓那普通百姓罢?”

    宁散客微微一笑,他轻松的说道:“如今天地规则紊乱,这天罚一事,呵呵,似乎也变得不甚严谨了。再者,这数万精壮男子都来自于海外荒岛以及诸多蛮夷小国。贫道自从得知江宗主从那昆仑山下脱困,就立刻布置人手去办此事,如今一共擒拿了精壮男丁七万三千余人,炼制了‘龙虎大劫丹’八万五千多粒。只要江宗主一句话,你捕风营立刻可以平添数万高手。”

    得意的笑了几声,宁散客手一挥,一大堆光芒闪烁的长弓出现在石室的地上。他淡淡的笑道:“一气仙宗破开贵门山门,劫走了里面大量的长弓重新炼制成各色法宝。本盟实力虽弱,却也劫得贵门法宝三万七千多柄,这原本就是贵门的物事,还请江宗主收下。”宁散客手一挥,一个沉甸甸的百宝囊落入江鱼手中。

    这个人情,可就太大了,这些长弓可是望月宗的历代祖师一件件炼制后一代代留下来的啊。每一张长弓上面都蕴含了望月祖师们的心血,而宁散客毫不犹豫的将那三万多柄长弓同时还给江鱼,已经得到了江鱼的衷心感谢。这些长弓不说它们自身的品级如何――望月宗炼器的手法那是一塌糊涂――但是很多长弓的材料都是很不错的东西,因为望月宗每一代祖师都是强横得可以秒杀神龙的货色,将这些长弓回炉炼制,起码可以炼制出比如今的长弓高出一个品级的法宝来。宁散客能够不贪图这些长弓,就已经得到了江鱼的好感。

    将那百宝囊放进手镯,同时将那地上数十柄长弓一一收起,江鱼伸出自己的右手,和宁散客重重的握在一起。江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如此,我望月宗和秉天盟日后共同进退。一旦这数万巫卫炼制成功……”说道这里,江鱼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七万三千多名精壮的男子,就算是服下‘龙虎大劫丹’后三个才能活一个,也能有两万多名巫卫炼制成功。两万多名石身巅峰乃至到达铁身境界的巫卫,同时射出两万多道望月宗特有的穿透力惊人的箭气,再加上秉天盟这些散修的潜势力,江鱼觉得,也许他想要干的事情真的能干成。

    宁散客重重的和江鱼将手握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宁散客大声说道:“童儿,摆下香案,为师要和江宗主结为兄弟。”他看着江鱼,微笑道:“江宗主,不知贫道可有那个福气,高攀一等?”

    江鱼‘呵呵呵呵’大笑起来,他点头道:“是我高攀才是,秉天盟,可比我望月宗强了不少。”他很是兴奋的说道:“秉天、望月联手,就有足够的实力和那道门、魔门、佛门抗衡。却不知道盟主……哦,大哥你是想要让天庭降临呢?还是想要彻底的破坏他们的美梦?”江鱼心里高兴啊,有这么强的一股助力,自己向道门、魔门、佛门报复起来,那就更加有把握了。不管他们做什么,自己只要破坏掉就是。同时,天庭重新降临人间,却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毕竟嘛,自己师门的那些祖先飞升的也是天庭,以望月宗功法的强横,他们在天庭也应该拥有极大的势力,自己却是不怕到时候吃亏。

    宁散客显然和江鱼抱着相同的心思。他眸中深邃的光芒闪动,沉沉笑道:“若是能破坏他们的计划,那就破坏掉罢。做一介散修,于这天地间逍遥,岂不是比在天庭做一个小小的差役来得快活?若是我等散修都是那等想要追求仙官仙禄的,我们早就投靠道门啦……如果实在破坏不了他们的计划,那就……让我们取而代之,代替道门引得天庭下临,岂不是好?”

    好,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总是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这让江鱼很是赞同宁散客的说法。四个童子已经在飞云洞外摆下了香案,以及祭祀天地的福礼等物,江鱼和宁散客叩拜了四方天地,烧了香纸献了福利,正式结拜成了兄弟。两个人的结拜虽然仓促,可是两人都坚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标以及共同的敌人,他们之间又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纷,这样的结拜冠以,无疑是非常稳固的。而且,在修道界赌咒发誓有时候都能当饭吃,可是在修道界一旦正式结拜,那性质却比红尘中严肃了不知道多少,很少有人敢于冒着天下大不韪,破坏自己和别人的结拜之情。

    是年十月,唐肃宗驾幸彭原,一心一意等待着房涫能够给他带来好消息的李亨,得到的却是房涫大败亏输,麾下兵马死伤四万余人的不利战报。暴怒的李亨差点将那传信的士兵打死,好容易才在众人的劝说下暂且收敛了火气。眼珠都快变成赤红色的李亨在房间内急速的往来行走,他一边走动一边大声吼道:“将近五万大军迎战敌军三万,居然被斩首四万有余,房涫误国,他误了朕的大事,朕要狠狠的惩治他。谁能告诉朕,五万大军,还有威武公江鱼率领三千捕风营精锐在后策应,为何会败?”

    李辅国幽幽的转了一下眼珠,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做声的郭子仪、刑天倻等人,轻声说道:“陛下,房相乃一介文官,这军阵之事,的确是不太里手。”看到李亨怒视自己,想到是自己当日强力建议让房涫带兵出征的,李辅国不由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要说奇怪的就是,江大将军他怎么不见动静?若是江大将军胜了,房相不会输;若是江大将军也败了,那,责任也就不归房相了。”李辅国很热烈的朝李亨打着眼色,唯恐李亨忘记了他李辅国所提出的要考验江鱼的事情。

    在李辅国看来,这次大战就是考验江鱼的最好时机。若是江鱼对李亨忠心耿耿的话,他就应该舍命力战,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那几万大军。如果这几万大军损失掉了,那江鱼就是对李亨有二心,他那三千多名强得好像怪物一样的捕风营军士,怎可能对付不了几万兵马?在李辅国看来,这一次房涫失败,已经足够证明江鱼在忠诚方面出了大问题。他很阴险的对李亨提醒道:“陛下,那房相都派人来通报战情了,能够飞天遁地的江大将军反而不见音讯,这其中,怕是有大的玄虚罢?”

    郭子仪怒了,他猛的上前一步,大声咆哮道:“阉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江大将军忠心为国,岂是你这等废物能够妄加评议的?”郭子仪双目一瞪,身上杀机大盛,吓得李辅国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一跟头栽倒在地。他畏缩的看着李亨,巴不得李亨能给他一点儿力量和勇气,让他能够面对郭子仪的威慑。

    奈何李亨对于郭子仪也有一点儿本能的畏惧,这是望月宗心法天生相克的缘故。郭子仪的属性是土,李亨的属性是雷电,五行之中,戊土之力是雷电唯一不能应付的力量。相反戊土之气旺盛的所在,雷霆之力甚至会被抵消乃至破灭,故而修炼了望月宗各种不同属性法门的人中,李亨对郭子仪最为畏惧,对刑天倻最为无视――水性箭气在他雷霆箭气之下,只是一个笑话,反而会成为雷霆最好的传导介质。这等先天的相生相克极其的微妙,李亨自己都还弄不清其中的玄虚,只是知道自己身为皇帝,却暗自害怕自己的臣子,这是让他的面上很难看的事情。

    皱了下眉头,李亨朝李辅国踢了一脚,怒斥道:“朕和诸位爱卿商议国事,你给朕滚开一边去。”李辅国低下头,目光极其怨毒的退后了几步,李亨这才朝郭子仪笑道:“朕自然不会怀疑大将军的忠诚,只是,朕替他担心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大将军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回来呢?”李亨转向了身边那几个道门派来保护他的道人,长叹道:“不知几位仙长可否知晓江国公的下落?”

    郭子仪、刑天倻狐疑的看向了那几个道人。几个道人相互看了看,一名中年道人沉声道:“陛下,贫道师兄弟并不知道江国公的下落。只是师门飞剑传书说,我道门援兵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进攻时,不幸受到魔门主力的拦截,一番血战后,我道门损失了两千多名同门,这才击退了魔门妖人。等得我们赶去陈涛斜一带,却发现战事已经结束,只有叛军大队在打扫战场,我道门中人不能出手对付凡人,故而只能打道回崂山上清宫。”顿了顿,这道人面露欣喜的说道:“只是,我道门对长安的突袭极其顺利,长安城中千多妖人被屠戮一空,就连妖人的头目自称魔帅青华的也被三位祖师联手以神器击碎了肉身逃遁,陛下若要收复长安,正是时候。”

    “这,这,有这等好消息?诸位仙长为何不早说出来?”李亨诧异的看着几个老道,不由得问他们。

    几个老道无奈的看着李亨,那中年道人苦笑道:“陛下可有给贫道师兄弟说话的机会?”叹息了一声,这道人扭头看了一眼郭子仪,叹息道:“以本门长辈的看法,怕是望月宗江宗主已经是……诶,若非他被魔门妖人击杀,房相的数万兵马,又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一声闷响,郭子仪脚下的方砖已经变成粉碎,整个房间都下陷了一尺多深。李亨面色微微一变,急忙说道:“郭卿家暂且不要焦急,江大将军,他可不是福薄命薄之人,一切都等江大将军返回就知道详细端倪。如今最为紧要的事情就是,我们从何处再调集兵马,趁势收复长安。如此大好机会,若是一旦放过,等得那些魔门妖人反应过来,岂不是又凭空增加了变数?”

    那中年道人插话道:“陛下尽管放心调兵遣将,贫道师长有法旨,说那魔门已经亏耗了元气,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有我道门镇压魔门,陛下尽管发动大军收复两京,没有了魔门妖人,那大燕国的叛逆不成气候,自然不是煌煌王师的对手。”

    兵马,现在重要的就是调集兵马。房涫大败,使得李亨手下刚刚成气候的军队大伤元气,如今就算是固守几个关卡都有心无力,何论去收复两京?李亨一时间变得愁眉苦脸的,犯愁到底从哪里才能调集兵马。一旁郭子仪、刑天倻恼怒李亨他们对江鱼若有若无的偏见和怀疑,两人根本不发一言,不肯为李亨出主意。李亨低头思忖了半天,这才突然欣喜的抬头笑道:“朕有主意了,听闻最近那突厥王庭压迫得附近的部族几乎活不下去,只有回鹘部还有余力和突厥王庭对抗。那回鹘和我大唐关系一向不差,不如,郭卿家,你去回鹘借兵罢!”

    向外族借兵平定国内叛乱?郭子仪、刑天倻同时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李辅国却已经在旁边大声笑道:“陛下圣明,这果然是好主意。那回鹘蛮子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东西,陛下随便许诺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为陛下卖命。陛下要的只是土地和百姓,那些身外的浮财,就许给了这些蛮夷之人,又怎么样呢?”几个道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他们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郭子仪、刑天倻虽然觉得事情大有不妥,但是李亨已经作出了决定,他们又能怎样?只能是躬身领旨。

    久久不见回去面见李亨的江鱼,却是陪同宁散客一行秉天盟的高手到了昆仑山中。

    数月不见,这被三教一盟的争斗打得到处坑坑洼洼满目疮痍的昆仑山,已经自愈了不少。那些随处可见的大窟窿不见了,山体又恢复了那肃穆庄严的完整气概,山上山下都有一片片矮矮的绿色出现,却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的树种,在那山体内散发出的浓郁灵气滋润下,已经开始发芽生长。长势最好的一片山林,已经变得有丈许高下,树下除了瑶草盈盈,竟然还能看到一块块灵芝等珍奇药物,也不知道这些种子是从何处飘来。山下大湖中那些水怪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一条条小巧的游鱼取代了当日水怪的地盘,正在水中轻盈的游动。而那湖泊下面,一块块灵石、仙石又因为极度浓郁的灵气而凝聚出来,密密麻麻的灵石仙石那湖底铺了一层,只是时日尚短,这些灵石仙石的品质都还很差。

    众人正在欣赏这不可思议的奇景时,一群红头翠羽的鸟儿好似一片闪耀的云彩,‘噗啦啦’的从众人身边飞过。江鱼的老熟人三黄仙人呆呆的指着那群飞鸟,惊呼道:“这,这,当日一战,被那魔门血煞一扑,鸟雀都死了个精光,这些鸟却是从那里生出来的?难不成当日还有鸟蛋残留?可就算鸟巢中有鸟蛋,那树都被我们拔了个精光,哪里还可能有鸟巢?”

    咳嗽一声,制止了三黄仙人的大惊小怪,宁散客微笑道:“这里是昆仑山,乃是上古神人的居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有什么不能解释的?昆仑乃是传说中的大地灵根,我们凡间修道之人的手段,怎能让它这么轻松的灭绝生机?”

    玄八龟的声音在江鱼心头响起:“这小道人却也有点见识,昆仑山,怎可能真正被他们掠夺干净?如今的昆仑山自成一界,哪怕是被打得支离破碎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能恢复成原样。哼哼,少见多怪,没见过大场面的蠢才!”叹息了一声,玄八龟这才向江鱼诉苦道:“你可算是从那该死的封印中出来啦,这二十几年来,为了维持你的肉身不被彻底的炼化,我老龟辛辛苦苦给你提供了多少本命元气?幸好你我如今一体,否则老龟我可就真的亏大啦。唔,你们来昆仑做什么?莫非你们还想进去娘娘的寝宫劫掠一番么?那是找死哩~~~”

    江鱼不慌不忙的跟着宁散客一行人走向西王母的寝宫,同时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知了玄八龟。却是当日三教一盟在昆仑山打斗,道门想要将天地炉都搬走,哪知道他们刚刚动手,天工殿中禁制发作,施展禁制搬运天地炉的道人死伤了数百人,那天地炉也在一片火光中消失不见。事后任凭他们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天地炉这座神奇之炉的蛛丝马迹。而宁散客此时必须用到这天地炉,他知道江鱼是个进入天工殿的人,并且还用它炼制过法宝,若是说谁还能重新将天地炉找出来,也只有江鱼才有那个可能。故而宁散客这才找到了江鱼!

    站在天工殿宽敞的殿堂内,宁散客指着身上的天刑雷具苦笑道:“二弟,你可不要笑话为兄,这一套神器威力极大,却不听为兄的使唤。一套神器分成四件封印在崆峒山下的地穴中,结果神器有灵,四件神器分别产生了自己的器灵,以致于一套神器成了四件单独的物事,威力和灵性起码削弱了一半。”仰天叹息一声,宁散客摇头道:“这一套神器足以吓死不谙实情的外人,却只有为兄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以为兄的实力,也只能全力挥出十八击就全身乏力,更是只能发挥出他半成的威力呀!”

    在殿内游走了一阵,江鱼扫视着地上的火穴,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以天地炉将这四件神器的器灵重新凝练成一个,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唔,上次我破封而出,见这天工殿中空荡荡的,以为一切物事都被搬走了,原来天地炉却没被抢走。”他很坦白的承认道:“大哥,我在这里的确得到了一段神诀的传承,却是用来破开各种禁制的,也不知道,这灵诀是否有用啊。”

    双手挽定灵诀,江鱼长吸了一口气,朝满脸紧张的宁散客点头微笑了笑,将一记记灵诀漫无目的的朝天工殿四处打了出去。一道道灵光打着转儿在天工殿内飞舞盘旋,渐渐的汇聚成了一道明亮的由无数灵文组成的光柱。江鱼知道宁散客对这次的事情无比的看重,因为秉天盟的实力有限,秉天盟只有凭借他手上的这一套儿神器去和别的三教争斗。如今一套神器分出了四个器灵,以致于神器的灵效大减,他只能发挥出半成的威力,根本无力和其他三教对抗;但是一旦天地炉真的能够让一套四件神器中四个分别生出的器灵汇聚为一,宁散客起码能发挥出这件神器两成的威力,比起如今的杀伤力就是提高了足足四倍!

    可怜秉天盟和望月宗一样,空得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却没有炼器高手能够将这些天材地宝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一气仙宗起码还炼制出了三件神器级别的法宝,而秉天盟呢?炼制出的仙器都少得可怜。想到这里,江鱼更加不愿这次昆仑之行空手回转,他一边掐动灵诀,一边向潜伏在他身上玄八龟提问,如何才能将那天地炉重新招出来。

    睡意朦胧的玄八龟不耐烦的回答道:“将那灵诀打入每一处火眼中,就能让天地炉重现。诶,还以为你们返回昆仑做什么,还当你们胆子大到去劫掠娘娘的寝宫哩。没有大事,不要叫我,再过一个月,我就能……就能补足元气重新出来了……呼,呼!”

    得到玄八龟的指点,江鱼一声清叱,手指头一点,那一根由无数灵文组成的光柱突然碎裂,化为一道道灵光注入了地上的火眼中。天工殿突然一阵颤抖,一道通红的火柱自那地下冒了出来,一丝丝精光从那火柱核心处射出,天地炉那硕大的身躯渐渐显形,最终将那地面砸得微微一个颤抖,出现在众人面前。江鱼得意的笑起来,他朝宁散客拱手道:“大哥,幸不辱命。赶快将天刑雷具放入炉中祭炼,我等却没那么多时间拖延哩。”江鱼猛的一拍脑袋,大叫自己疏忽大意了,应该先给郭子仪他们传个平安无事的消息才是,可是怎么就兴冲冲的只顾着陪宁散客来昆仑了呢?大意啊大意,不过,幸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得几天自己及早赶回去就是。

    宁散客则是站在天地炉前,很是凝重的抚摸了一下身上的四件神器,他沉声道:“这将器灵熔炼为一的法门,贫道也只有三成的把握。呵呵呵,赌一手罢,与其穿在身上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它,不如毁掉它来得痛快。”

    宁散客的确是一个果断果毅的人,他也不多做犹豫,印诀一指,四件神器立刻化为四道电光冲进了天地炉。天地炉好似得到了某些感应,炉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迸射出万丈光芒。宁散客同时呵斥道:“牺牲八百盟友,方才夺来的三粒‘凝神石’,去罢!”他手指一弹,三粒通体透明近乎虚影的神石被他投入天地炉中,天地炉发出一声长吟,无边火光升起,那三粒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凝神石在一瞬间就被融为一缕清亮无比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四件神器的外表。

    四件神器同时震动起来,四条朦胧的人影自那道袍、云靴、道官、天刑锤上冒出,四条人影同时发出一声含糊的好似小孩子学说话的模糊声音,随后拳脚交错的拼在了一起。就在四条人影堪堪接触的时候,天地炉中突然一阵响亮,一道道金光自那炉内‘嗖嗖’的飞出,绕着那四条人影一阵急速的盘旋,将那四条人影强行压缩成了一条金光灿烂的身影。

    那金色的身影身上释放出比宁散客更加磅礴百倍的法力气息,他那没有五官的金色面门上应该是眸子的地方突然射出两道冰冷的金光,死死的盯住了宁散客。宁散客好似被毒蛇盯住的蛤蟆一样猛的哆嗦了一下,江鱼在旁边焦急的吼叫道:“心血启灵,大哥,你在等什么?”看到宁散客那呆呆愣愣的模样,江鱼不由得一狠心,一道箭气射出,‘哧啦’一声在宁散客的臀部上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宁散客疼得一声闷哼,他突然醒悟过来,一口咬碎舌尖,一点心血喷出,准确的溅在了那金色身影的眉心位置。那金色身影身上雷光大盛,突然化为一道流光注入那四件神器。天地炉一阵轰鸣,炉口处吐出一道七彩云霞,四件神器喷薄而出,化为一道电光投在宁散客的身上。宁散客‘哈哈’一笑,已经穿戴上那天刑雷具一套四件神器。和江鱼刚开始所见时这套神器放出四种不同色泽的电光不一样的是,如今这四件神器上一水儿翻滚着淡淡的紫色雷光,那雷光不断的从这一件神器涌入另外一件神器,浑然一体,确确实实恢复了他一套神器的本来面目。

    江鱼同样放声大笑,他朝宁散客拱手道:“恭喜大哥,神器大成,日后秉天盟在这中原,定有一席之地了。”

    宁散客‘呵呵’大笑,用力的点头,朝江鱼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身体一抖,那金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好似生人一样在天工殿内游走不定。宁散客得意道:“这才是真正的器灵所应有的面目,神器成灵,器灵修炼成真人一般,这器灵就拥有相当于上界金仙的修为!哈哈哈哈!有了这一套神器,天下大可去得。”

    话音刚落,天工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啸声:“哪个不知道死活的小辈在这里胡说八道?给本尊滚出来受死!”

    江鱼、宁散客同时一愣,这不是青华的声音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禁宫

    天工殿前那极其广大的广场。原本广场上铺着的那一层白玉板在三教一盟的掠夺大战中都被挖得干干净净,行宫的禁制限制了修道人无法自如出入西王母的寝宫和其他几处重要宫殿,却忽略了对某些附属设施的保护。只是那失去了玉板的泥土地,因为昆仑山的自愈功能以及行宫里的某些禁制,青色的泥土已经因为过于浓郁的灵气滋润,化为一整块青色的玉石,这一大块玉石的正中位置已经有一点儿雪白的斑点显出,显然不用多久,这块地面将会化为一整块极品美玉。偌大一块青玉平坦没有一丝儿瑕疵,光洁得好似一面明镜,让站在它身上的江鱼都舍不得用力践踏,唯恐破坏了它的完整。

    可是对于站在广场另一端的青华而言,什么美玉之类的美好物事于她都是没有丝毫触动的。被江鱼和宁散客联手击碎了身体,只剩下一颗头颅逃跑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又强占了一具肉身。奈何因为大吡颅魔咒的关系,她的真灵还是无法从那颗丑陋的头上脱离,故而她如今的娇躯是一具美丽妖娆的女人身子,可是颈子上的脑袋却是大如笆斗其丑无比的男人头颅,这等古怪的容颜配上她那扭捏作态偶尔娇滴滴的抛媚眼、偶尔气呼呼的指着人大声喝骂的做派,实在让人吃不消。她得意洋洋的在那广场上来回走了几遭,时不时‘娇嗔’的狠狠一跺脚,这块巨大的青色玉板上就多了几个大窟窿,看起来无比的刺眼。

    过万名阿修罗宗、乾达婆道的魔修以及数千名依附于他们的山精水怪团团儿将天工殿围了个结结实实,魔器腾天、妖气直冲云霄,那惨厉妖异的气息顺着人的毛孔直透内腑,让宁散客他们这一干修炼玄门正宗心法的散修说不出的难受。那些山精水怪的身上更有着刺鼻难闻的体味,他们催发妖气威逼江鱼一行人,使得体味蒸发出来,汇聚成一团臭气冲天的云彩飘荡在天工殿外,熏得江鱼紧紧的关闭了鼻腔,再也不敢吸一口气。旁边的宁散客却是无奈,作为秉天盟的盟主,他只能是上前几步,在那臭云中开口喝问到:“魔头,你来这昆仑山神仙境地作甚?此乃仙府,可是你等魔头能亵渎的么?”

    “啊~~~呸!”青华腰肢一扭,芊芊素指指着宁散客的鼻子大声骂道:“什么狗屁神仙境地?本尊根本不在乎!西王母怎么?西王母的名头很能吓唬人么?哼,本尊厉害的魔神见得多了,魔尊他老人家坐下的战将,好几个都是本尊的入幕之宾,哼哼!本尊会害怕西王母么?”那笆斗大小的脑袋喷洒着一片片的吐沫星子,青华娇笑道:“本尊倒是没想到,到了这昆仑山,还能碰到你们几个小家伙。嘻嘻,你们这次可是没办法逃了,本尊带了魔门数千年来积蓄的全部精锐在此,你们区区一行十几人,还能跑到哪里去?”

    江鱼低声朝宁散客传音道:“大哥,准备好,等下一有异变,立刻全力逃走。我试试能否引发这寝宫的禁制。”

    宁散客微微点头,将天刑锤朝青华一指,他厉声喝道:“魔头大胆妄言,真正不知道死活。西王母乃上古神人,岂是容你随意评说的?尔等一干妖魔鬼怪不成气候,于我天刑雷具之下一击尽成齑粉,还敢妄言拿下吾等?”

    “啊~~~呸!”一口浓痰吐在那光洁的青石板上,青华尖叫道:“少给本尊放屁!若是当着西王母的面本尊不敢说什么,背着她,本尊还不能骂她几句么?哼哼,我今儿来,就是来破解她寝宫的禁制,寻找几柄厉害的神器使使的。那群破牛鼻子,他们居然敢三人联手仗着神器之威将我从那长安城中驱逐出来,本尊万万饶不了他们。青阳小牛鼻子,给本尊滚出来,看看你能否破了这禁制。”

    江鱼的眼珠一下就瞪大了:一身绿色锦袍,眉心飘着几缕黑气,眼泡子有点虚浮,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酒色过度元神都被淘空了的青阳公子手挥一柄美人扇,带着几分‘妖娆’的姿态缓步行了出来。皮肤比起以前细腻白嫩了十倍不止的青阳公子用那美人扇遮住了半边脸庞,还没开口说话,就首先‘嘻嘻’笑了几声。江鱼、宁散客、三黄仙人同时吓得倒退了几步,这厮怎么了?却只见青阳公子无比怨毒的朝江鱼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说道:“魔帅大人放心,青阳那一干无能狠心的师长对着昆仑行宫的禁制苦心钻研了二十年,一应的破解避退的法门都在青阳脑子里。嘻嘻,若非里面有几道强力的禁制非要是依靠自身修为强行破解,而我中原道盟又找不出那样的能耐人,这寝宫早就被我们拿下了。不过,有魔帅大人在这里,那几道禁制却也不在话下了。”

    “哈哈哈哈~”青华很得意的狂笑数声,猛的伸手搂住了青华,重重的和他亲了一个嘴儿。那大头将一嘴巴的口水涂抹在青阳的小嘴上,青华擦着嘴角得意的说道:“好个知心知暖的人儿,嘻嘻,不愧本尊给你的那点儿好处。若是今日你能帮本尊攻入到那寝宫中,本尊给你的好处定然更多。嘻嘻,本尊的甜头,你也是尝到了的。”青华脸上露出淫亵的笑容,那粉嫩粉嫩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的掐了一把青阳的臀部,随后发出了‘嘿嘿嘿嘿’的笑声。青阳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强行的挤出了几丝笑容,娇羞无限的靠在了青华的怀里。

    江鱼一行人差点没吐了出来,宁散客尖叫道:“青阳,你父亲堂堂一代道门高人,怎会养出你这么一个不知道羞耻的贱人?你,你,你背叛道门投身魔道也就罢了,你,你,你居然还,还和,还和这个魔头搅在一起?”宁散客心中一阵发寒,青阳公子怎么说也是一英俊不凡的道门俊彦,可是这青华呢?就她如今的这个小模样啊,可绝对配不上青阳的容貌和气质。

    青阳美目一翻,他身体哆嗦着指着宁散客怒道:“闭嘴,老不死的老牛鼻子,亏你还是我爹当年的座上客,鬼鬼祟祟的搞了个什么秉天盟出来,你当你很了不起么?你也不问一个青红皂白,不问一个有理无理,就在那里职责本公子怎地?本公子不投身魔道,难道还要本公子受那江鱼的屈辱、迫害?当年计算他江鱼和他的捕风营,可不是本公子一个人的缘故,怎会最后都要本公子顶缸?哼,本公子就是投身魔道了又如何?”他突然很羞涩的扭过头去,弯腰在青华的大脸上吻了一口,娇滴滴很羞赧的说道:“尤其,魔帅姐姐对我这般好,就为了魔帅姐姐,我也要叛出道门才是呀?!”

    终于按捺不住,江鱼胃里翻出了一口酸水,他大声叫道:“青阳,你家的祖坟在冒黑烟哩!你老爹可在天上盯着你!青华,你今天莫非以为就真的能留下我们么?我们人虽少,也要你有那个本事才是。”蓄积了许久的灵诀好似旋风一般打出,江鱼体内的羿神罡大量的消耗,他的面色一寸寸的惨白,却是将那一手在天工殿得到的神诀按照刚才玄八龟的指点,逆向重叠九十九后同时放出。

    青华发现四周的灵气波动突然变得极其诡异,她随手掐住青阳的脖子丢出七八丈外,嘴里喷着口水,双手指着江鱼和宁散客尖叫道:“给本尊将他们撕碎了!谁杀了他们,本尊就传授他《百变魔经》和《五贼魔变心咒》!凭《百变魔经》可修练到魔帅境界,凭《五贼魔变心咒》可咒杀一应天仙境界下的神、圣、仙、灵!你们还不快快动手?”

    财帛动人心,青华许诺的两部修炼宝典让在场的魔修和妖魔彻底的疯狂了,江鱼他们一行也就十几个人,可是万多名将近两万的魔修妖修同时出手,那剑光、宝光乃至一些修为低劣的妖魔放出自身本命金丹攻击的丹光却将映亮了整座昆仑山。密度如此之大的轰击,导致了无数的剑光、宝光、丹光相互碰撞在一起,江鱼他们还没伤一根毫毛,这些魔修、妖修自己反而先折损了近千柄飞剑法宝和数十颗内丹,当场吐血倒下了百多人,更有几个妖魔修为实在太差,金丹一碎,他们立刻魂飞魄散倒地而亡。

    “哈哈哈!来不及了!”在玄八龟不断的指点下,江鱼已经控制了天工殿门前这一片广场上的所有禁制。神人禁制的神妙立刻彰显,江鱼一行人好似一阵清风不受一点儿伤害的被送出了广场,直接送到了昆仑山脚下,而那一片广场上则是突然腾空而起一百零八名顶天立地的金甲神人的虚像,每个神人的手上都抱着一根紫光灿烂的盘龙柱,这群神人好似村人修建水渠打夯一样,重重的将那一百零八根盘龙柱轰在了地上。一声巨响,昆仑山都颤抖了一下,明显山体下陷了数尺深,盘龙柱同时炸裂,一把零八条怒龙呼啸着冲了出来。每一条怒龙的身上都缠绕着滚滚血浪,冲天的杀气直透云霄,他们挥爪、张嘴、甩尾,在魔修和妖修群中掀起了滔天的杀劫。

    “唔,这是娘娘寝宫门口拿来看护那个鱼池的‘幻龙戮神阵’,几万年没有动用了,威力还是,丝毫不见减弱啊。”玄八龟在江鱼心底悠然叹息了一声,江鱼不由得骇然变色,西王母寝宫内的禁制?怎么会被自己那逆向运用的神诀给释放出来的?而且释放的地方还在距离寝宫有老大一截路的地方,没有道理啊?除非,这神诀原本就有控制寝宫内某些禁制的功效,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的这一情况。

    江鱼想要对玄八龟严刑拷问,可是玄八龟根本不理会江鱼的追问。有力气没地方使的江鱼心中那个气啊,上面一百零八头怒龙杀得血流成河,江鱼在这里气得抓耳挠腮,他心头百感交集,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担忧又是悲愤,说不出的各种各样和如今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的心思齐齐涌上心头,弄得江鱼脸上神情瞬息万变,吓得旁边宁散客一手灵诀狠狠的轰在了江鱼的额头上,大声喝道:“二弟,醒来!你入魔了么?”‘噼啪’一声,一道小型的降魔劫雷在江鱼头顶上炸开,将他瞬间炸得清醒过来。江鱼摇摇头,暂时的甩开了那些莫明其妙的思绪,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江鱼朝宁散客致谢后,一行人立刻决定暂且离开昆仑山。

    可是,江鱼刚才那等心情急速变幻的过程却又怎么瞒得过就在他体内潜伏的玄八龟呢?玄八龟惊喜万分的感触着江鱼心中那好似有数亿万人同时变化的心理活动,兴奋得差点没嚎叫起来。“得了?他居然得了那东西?他,居然,真的,真的得了那东西?娘娘他们的卜卦真的应验了?哈,这自鸿蒙开辟以来一切生灵的一点儿灵识汇聚的‘不灭灵神’,居然真的被他得了?”

    江鱼、宁散客刚要破开昆仑山的空间禁制出去,玄八龟的声音突然在江鱼脑海中响起:“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计算青华那小魔头的好机会么?看,她要去破除娘娘寝宫外的禁制,想要拿到娘娘也许留下的几件神器。那青阳公子就是一纨绔子弟,你当他能真正的理解一气仙宗那些老道钻研出来的破阵之道么?娘娘寝宫的禁制一旦陷入,就算她青华有魔帅的实力,也是难以脱身的。你只要在后面给她一箭,她就完蛋啦。”

    玄八龟的话让江鱼怦然心动。他呆了一下,停下脚步,朝宁散客微笑道:“大哥,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昆仑行宫计算那青华一箭。等得事情办成了,我再去和大哥你们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宁散客呆了呆,担忧的看着江鱼:“二弟,我们相识虽短,却是意气相投,大哥也不说那些场面话。不是大哥信不过你的修为,而是你去计算青华,可有完全的脱身之道。你望月宗的声明是有的,可是谁也没亲眼见过你们的全部神通,大哥心里担心呀?”

    江鱼用力点头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他笑道:“大哥放心,就算没办法暗算青华,他们谁也别想追上我。我那箭光的速度,大哥还信不过么?”坚决的不允许宁散客和自己一同冒险,宁散客拿江鱼没办法,只能约定了江鱼暗算青华一箭后立刻赶回去丹霞山和他汇合,这才三步一回头的领了一干属下去了。江鱼心中微微一动,对宁散客这个刚刚结拜的义兄又多了几份感情,眺望了一阵他们剑光遁去的方向,这才化身为一道清风,偷偷摸摸的潜了回去。玄八龟又在江鱼心里嘀咕起来:“且不要忙着动手,先跟着她进去寝宫,若是她无法破开禁制也就罢了,若是她能破开禁制,就跟着她进入。我记得娘娘的确是在寝宫中留下了一些好东西的,便宜了别人,不如你拿了去。”

    江鱼在心中骂道:“你说得轻巧,深入禁宫禁制,这是好玩的事情么?她老人家拿来看守鱼池的禁制,都起码杀伤了数千魔修和妖魔,老天,想想看,她会在自己的寝宫门口放什么东西?我可不想在里面碰到一个上古的金仙一类的人物,那可就,真正逃都没地方逃啦。”江鱼虽然是抱怨的发泄,却让玄八龟心中一虚,他急忙叫道:“怎么可能?当年断绝天人之路,这上古金仙可都全部去了天外天,和天庭一样被封印在那无边虚空之内,怎会有金仙留下呢?富贵险中求嘛,嘿嘿,你若是能有一套儿神器,可不好么?”

    藏身在天工殿的屋檐下,看着青华气极败坏的施展魔功将那一百零八条怒龙杀得干干净净,恢复成盘龙柱的模样遁入了虚空中,玄八龟的一番话却让江鱼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坦白说了罢,擎雷真君的那天刑雷具,是神器中最低等的一类。嘿嘿,和法器、灵器、仙器只粗略的分四个档次不同,神器分天地玄黄四等,每一等又分三品,天刑雷具就是黄等三品的货色呀!不要看他的器灵已经汇聚成了人形,有了一定的神智,可是真正的天等一品的神器,那器灵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修为甚至能比神人还要强悍一等哩。”

    玄八龟悠然说道:“娘娘在寝宫里留下的东西,可不弱于天等的神器哦?这一点,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沉默了一阵,江鱼恼怒的骂道:“妈的,你怎么像是劝人跳河的替死鬼么?真有天等的神器……那,那我就搏一搏罢。”听得玄八龟的教唆,江鱼的心脏热了,脸颊也红了,身上的汗水也下来了,浑身都有劲了。最弱一等的神器天刑雷具都厉害成了那样,若是自己真能得到一件天等的神器,那这青华魔头祸害天下,我这也是为民除害嘛。尤其那青阳身为道门弟子却投靠了魔门,我将他生擒活捉后,也好送去好好的损一损道门的面皮!哼,三番五次的计算我,真当我江鱼没有火气不成?……对了,老龟,我这羿弓,是什么档次的神器?”江鱼下意识的问玄八龟有关于自己手上木弓的问题,可是玄八龟的回答,彻底的郁闷了江鱼――“地等二品,你知足罢?大神羿,并不是最强的神人啊,上古比他强大的天神,实在是太多了,他真这么强,怎会被驱逐出天庭呢?”

    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江鱼正想要训斥玄八龟一顿,那边青华和青阳的举动,却让江鱼强行镇定了心神,将注意力全部投在了他们身上。青华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叫嚷道:“赶快把所有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哼哼,这么多的血气,正好让本尊补补身体。青阳,你赶快施展手段破开禁制,等本尊吸食了这些血气魂魄,将上次被那两个小娃娃打碎肉身的损失补回来,就和你进去看看这寝宫中到底有什么宝贝。”

    青阳公子兴奋的应诺了,他手挥那美人扇,在寝宫正殿门口左右打量了一阵,渐渐的禹步布罡,嘴里开始念诵咒语,手指也急速的变幻起各种印诀,一道道灵诀不断的朝那前方的大殿打去。每打出七道灵诀,青阳公子就气喘吁吁的盘膝坐下,用灵石恢复法力后,才能继续施展灵诀,这进度,就可想而知了。玄八龟在江鱼心里对青阳公子一阵的冷嘲热讽:“好,好,手法算得上是准三流的手段,可是这修为么……不错,不错,果然找到了这禁制的诀窍,的确能够打开禁制,只是,他要耗费多少时间才成?”

    “唔!”江鱼若有所思的抓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他沉声道:“老龟,似乎你对昆仑行宫的一切,都知道得过于清楚了罢?你确信,你只是一个因为没用而被忽略留在昆仑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房总管么?”江鱼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玄八龟‘咳’了几声,随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老龟向来人品端正,纯朴厚道,做人也是秉直端方,怎会骗你呢?若非我无用被丢在了昆仑山,你当我自愿被困在昆仑不成?”

    陷入沉睡很长一段时间的凤羽突然清醒,她有气无力的和玄八龟吵起来:“简直就是放屁,你这老乌龟秉直端方?纯朴厚道?那天下就没有不厚道的人啦!小鱼儿,我告诉你啊,这老乌龟最是可恶,你被人封印的时候,姑生气不断的被抽去你那里,姑奶奶我就足足躺了二十几年,一点酒水沫儿都没办法沾哪!这老不死的老王八他也被抽去了同样的生气,却还能整天到处晃荡去买卖他那些破烂,就连捕风营被赶去了草原上他还能时不时的跑去中原、洛阳、扬州等地晃荡,只是你出困的那几天,也许是抽调的生气太多了,他才暂时晕倒的,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凤羽一边说话,一边发出口水鼓荡的声音:“为了让你能活着从那封印中跑出来,姑奶奶我的牺牲可比他大多了。哎呀,我和你小鱼都共用一个身子了,咱也不说那些小气的话。二十几年我为了你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挣命,你给我补足这二十几年的美酒美食就是啦。”

    玄八龟气得在江鱼脑袋里暴跳如雷的叫嚷道:“给我闭嘴,你这个傻鸟,我玄龟和你凤凰原本就是不同的种族,没听说我玄龟一族的生命力最是持久的么?只要没抽到我的极限,我是不会晕倒的。哪里像你这凤凰,没用到了极点,二十几年不能动弹,整一个抱窝的母鸡!”

    “哇~~~!”凤羽嚎啕大哭起来:“你,你,你,你居然骂我是母鸡!江鱼,你要负责,三百坛百年陈的各色美酒,否则我就自杀!我就去自杀!我虽然是御灵,我自杀了起码也要你们的半条命!你不给我酒,我就去自杀!我要自杀!”

    天啊,江鱼没奈何的封闭了自己的识海,这两个冤家一旦清醒,怎么就折腾成这样子?唔,玄八龟的生命力真的足够惊人啊,被自己在封印大阵中抽了二十几年,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跑跳。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下方青阳公子经过数十次的调息打坐,终于将那一套破解禁制的灵诀打完,两道朦胧的清气在那寝宫大殿前组成了一个不断盘旋的太极图案,一蓬光幕好似水波一样荡漾着,那太极图渐渐的扩大,渐渐的演化为一个圆形的门户。青华已经兴奋至极的叫嚷起来:“小子们,死死的守住门户,就算你们死,也不能让一个人进去。等本尊从里面取出了宝贝,你们一个个都有好处!嘻嘻,本尊可不介意给你们一点儿甜头。”

    勒令所有的魔修妖魔都要死守门户,青华一手拎着青阳,风一样窜进了那门户。江鱼早就化为一道清风,轻巧的跟了进去。他的遁法速度极快,加上又没有一点儿灵气波动,然是他如此大咧咧的跟在青华后面,却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痕迹。一进那道光幕,江鱼顿时愣在了那里,前面不远处,青华、青阳也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嘴里啧啧惊叹着这寝宫禁制的不凡和寝宫的瑰丽。

    和外面广场上所见的不同,广场上看到的寝宫,就和人间帝王的宫殿一样,宽大的殿堂一层层的蔓延了进去。可是打开了那最外面一层的禁制真正的进入到寝宫的范围,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充满了七彩阳光、颜色丰富细腻到了极点、美得让人喘息不过来的世界。一条沙石小道在秀丽的花林中穿过,那花林上的花朵盛开、树叶碧绿,每一朵花上面的花瓣都分出了数千种不同的颜色,就是一种红色,都很匀称很细致的分出了数千层浓密不同却能让人分辨得清清楚楚的红。那叶片也是从碧玉一般的墨绿一直到空气一样的透明的青绿,同样分成了数千层浓淡不同的绿色,一株花、一棵树,那层次丰富得让人惊叹的颜色,就能充满一个人的心灵,让他瞬间迷失在这无边的颜色中。

    这仅仅是一株花、一棵树的色彩,就已经如此的丰富,足以让人沉浸其中永生不得清醒。这里有大片的花海、无边的密林以及大小数万个明镜一样的湖泊。加上那无边无际的草地以及脚下这条小道上同样是色泽丰富的沙石小道,寻常的修道人一旦进入这里,整个脑袋所有的脑细胞都会被那无穷的色泽所充满,那里还能记起自己是什么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而前方极远处数十片淡青色、粉白色的云彩上,数十栋纤细美丽得让人心碎的宫殿悄然耸立,那宫殿也是披挂着亿万层不同的色泽,并且这些颜色还被一层层七彩毫光远远的传送出来,那彩光一阵阵的流转,这个世界的色泽更加的丰富,更加的,让人不可捉摸。总之江鱼、青华、青阳公子他们三人一进到这个世界,立刻被那铺天盖地的涌入眼帘的美丽色彩所迷惑,所有的神智同时迷失,身体也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如此多的色泽,没有金仙一级的神识修为,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些色泽的冲击。这根本就不是禁制,却比任何一种法力禁制还要来得凶险。修为不够的人,就连远远的眺望一眼西王母寝宫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美丽光晕中沉迷,然后永久的留在这里。

    “咳咳,嗯,我们应该继续往前走罢?”玄八龟在江鱼识海中狠狠的咳嗽了一记,一缕强悍的神智在江鱼的识海中炸开,震得江鱼七窍喷血,猛的清醒过来。刚刚清醒,江鱼立刻闭上了眼睛,眼帘切断了外界那无边无际的色泽继续涌入,他那已经软绵绵的失去了跳动力量的心脏,这才重新有力的运转起来。玄八龟在江鱼的识海中得意洋洋的笑道:“这就是娘娘寝宫外层禁制,目迷五色。嘻嘻,这禁制虽然厉害,却也不算什么,原本当年布置这禁制的几位仙子想要在里面加入心神攻击,这样的话,就算你闭上眼睛,这光焰照样会冲进你眼里,嘻嘻。”顿了顿,发现江鱼并没有应声,玄八龟这才带着点自己不受重视的抱怨在那里继续说道:“只是,娘娘慈悲为怀,这禁制已经够厉害啦,就没必要再加其他的什么东西,见机得早,进来的人都能顺利的离开的。”

    刚说完这话,外界的光焰突然同时一敛,那深深沉静在无边光晕中的青华猛的尖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团黑色的血块,一手掐着青阳的脖子,尖叫道:“还不快点破去这里的禁制么?快!趁这该死的禁制自己停了下来。”江鱼睁开眼睛,果然这个世界里原本充盈的色彩突然暗淡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黑白二色,那冷冰冰的黑色和白色,让人的心头一阵冰冷,好似神识都被冻结了起来。青阳公子手忙脚乱的从怀里逃出一大把灵符,用吐沫粘在了青华和自己的脸上。他谄媚的笑道:“魔帅姐姐,贴上这灵符就够了。这灵符也是那群一气仙宗的老杂毛为了对付这禁制专门炼制的。这灵符可以让我们修道人的灵识迟钝到最低限度,根本无法接受灵识感知的物事,自然就不怕这一层禁制了。”

    唔,这法门就好似说你如果吃饭怕咸,就一刀将你的舌头割掉,你就再也感觉不到咸味了。江鱼听得青阳公子所说的对付这禁制的法子,差点没笑出声来,将自身的感知力降低到最低么?这不是方便他暗算人么?当下,就在青华和青阳公子身后不到十丈的地方,江鱼大大方方的拉开羿弓,一缕金色箭气在那弓上渐渐闪亮起来。还有什么比如此大模大样的‘暗算’敌人更加让一名弓箭手畅快的事情?

    一声脆响,江鱼射出的箭气自脑后轰入了青华的脑袋,一缕箭气自她后脑勺直朝下方射去,一路炸开了一块块的血肉,青华的身躯立刻残破得好似一个破麻袋。青华的真灵同时受到了极大的振荡,这一箭差点让她真灵直接溃散!青华猛的尖叫起来:“青阳小鬼,带我出去!快,快,我的真灵要溃散啦,快快带我出去!”

    青阳公子被吓得屁滚尿流,他呆呆的看着江鱼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再一次拉开木弓,看着江鱼阴狠的朝自己发出冷笑。青阳公子也听到了青华的尖叫声,她的真灵要溃散了?这么容易?她不是魔帅级的天魔么?真灵就这么容易溃散?可是,他还能有机会带她走么?看着江鱼的狞笑,看到他那弓弦上一缕带着死气的金光,青阳公子浑身冰冷,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恰这时候,天地间光焰再起,西王母一心慈悲给闯进行宫的人留下的那一线生机的时间过去了,目迷五色禁制再次发动。

    措手不及的江鱼身体猛的一僵,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再也动弹不得。青阳公子却是心头狂喜,他猛的一手抓起青华的身躯,架起一道遁光直往禁制外飞去。临时之时,青阳公子还很恶毒的射出剑光,往江鱼的眉心狠狠的刺了一记。闷响声中,江鱼**自动反震将那剑光震成粉碎,青阳公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的逃了出去。他的遁光一出那太极门,太极门立刻消失,断绝了江鱼追他的道路。

    又是玄八龟将自己灵识在江鱼识海中炸开,将他炸醒过来。玄八龟急促的说道:“不要睁眼,往前急飞一百里,就能脱离目迷五色的禁制范围。快!”江鱼立刻驾御箭光飞起,一声脆响,全速发动的他没有顾得及掩饰自己的气息,箭光在空气中拖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波纹,笔直的投向了前方那数十座宫殿的所在。

    恰恰飞出了一百里,江鱼立刻按下箭光,他呆呆的站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看着眼前漂浮着的数十座宫殿,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不由得埋怨玄八龟:“你叫我进来做什么?已经成功的暗算了青华,我还进来干什么?我可是一点儿破解禁制的法门都不知道,你要我……嗯?破解禁制的法门么?那一套神诀,在这里能用么?”江鱼想起了自己得到的那一套神诀,心中不由得一喜。

    玄八龟只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寝宫范围内极纯净却又和普通的灵气给人感觉大为不同的灵气滚滚涌来注入了江鱼的身体,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道乌光和一道火光同时自江鱼身上飞起,玄八龟、凤羽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同时恢复了身体。玄八龟得意洋洋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走了几步路,朝那依然是凤凰本体形态的凤羽笑道:“小鸟儿,这里是娘娘的寝宫,你可不要胡来。知道你贪图神器,乃是凤凰一族中万年难出的一个贪心鬼,可是这里,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凤羽理都懒得理会玄八龟,她呆呆的看着头顶上一座朱红色的宫殿,口水突然从嘴角冒了出来。她尖叫道:“造孽啊!拿祝融血玉造房子!你们这是造孽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她张开大嘴贪婪无比的扑腾着翅膀朝那宫殿撞了过去,她怒斥道:“这么大一座宫殿,居然都是用祝融血玉打造的!祝融血玉啊,火属性最强的神石!只要一根柱子,姑奶奶我就能恢复人形,恢复全部功力啊!”

    ‘砰’,‘啊’,‘咚’!凤羽一头撞在了那宫殿上突然冒出的红色光幢上,一声惨叫被弹飞了数百丈远,随后一头扎进了不远处一口只有十几丈方圆的池塘内,瞬息间就不见了踪影。江鱼也失去了对凤羽的感知,他不由得惊呼道:“老龟,凤羽跑去了哪里?怎生我都感应不到她的存在?就算我被封印在昆仑山下,我也依然能感应到你们啊?”

    玄八龟瞥了一眼那口池塘,摇头叹息道:“这寝宫内,一砂一石都自成一界,那无数池塘更是一迷宫似的世界组合。娘娘的大神通,那群小道士的封印阵法能和娘娘的禁制相比么?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也是对的。不过,不要担心她,娘娘的禁制向来只是困人而不伤人,让她在里面吃点苦头,熬一会儿就出来了。唔,可怜啊,她是火属性的变异妖凤,也就是说,她很能被丢进了玄冰界去了咯?”

    “嘎!”江鱼一声闷哼,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玄冰界,顾名思义是什么地方。火属性的凤羽被丢进了那样的世界,可怜啊!不过,对于破阵之道一窍不通,唯一的依仗就是那一套神诀却还没有完全掌握它用法的江鱼而言,知道凤羽被送去了哪里又能怎样?怎能很无奈的看着玄八龟。玄八龟却是兴致勃勃的扑腾着两条小腿直往草地深处走去,他兴奋的说道:“走罢,走罢,不要看了,我拿一文钱打赌,她不会死的,最多被冻成冰块丢出玄冰界,等会来这里找她就是。哎,你不想要宝贝了么?”

第一百二十章 刺杀

    听得‘宝贝’二字,江鱼也顾不上可怜的凤羽了,他急忙紧跟上了玄八龟,一路紧张兮兮的左右望着,不断的朝草地深处行进。玄八龟诧异的看了一眼肌肉绷紧浑身肉块发出奇怪声响的江鱼,不解的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呢?除了那些宫殿自身,这里并没有任何禁制。唔,大胆的行走就是。这里是娘娘侍女的住所,不会布置得这么麻烦的。”

    两人就这么一连走了不知道多久,总之,走得江鱼都开始觉得腿脚发麻的时候,无边无际的草地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依然是精力充沛的玄八龟面容一肃,伸出手拉着江鱼的裤腿,拉着他往那小黑点行了过去。渐渐的,黑点越来越近,江鱼也看清那不像是西王母的寝宫所在,因为那就是一间茅庐,一间简简单单的茅屋,用柴棒做围墙,用茅草做屋顶,那茅草稀稀落落的透过屋顶可以看到青天。而在这茅屋中,还有一名白衣男子手捧一碟用树叶串成的书本,正在摇头晃脑的仔细诵读,和玄八龟读书的德行有点相似。

    听到两人走进的脚步声,白衣男子惊讶带着点惊喜的抬起头来,他首先眼角余光扫过了玄八龟,随后很是热情的起身朝江鱼行了一个很古怪的抚胸礼节:“寒舍简陋,佳客临门,若不嫌弃,请暂留脚步奉茶一杯,如何?”江鱼的灵识偷偷的朝这人探了过去,灵识却好似伸进了一层水雾中,蒙蒙胧胧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甚至他的灵识都好似失去了方向,差点没找到收回的道路。

    玄八龟一本正经的朝那男子抚胸行礼,笑道:“昊木仙,好久没见了呀。老龟原本以为,你这一道分身,早就想办法回归本体所在了。”

    昊木仙微微一笑,朝玄八龟点头道:“玄总管越发的精神了,看来又找到了不少希奇的典籍啊。唔,那天外天闷得很,吾本体在天外天修炼得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还不如留在这里,虽然不能出寝宫的范围,风光却也有可取之处。”他又朝江鱼点了一点,笑道:“只是,不知玄总管身边这年轻人是谁?本仙见他气宇不凡,元神、肉身、真元熔炼为一体,这等修为,在人间也算是罕见的了。”

    江鱼朝这神态和蔼一身气息也让人感觉到无比亲近的昊木仙拱手行礼道:“晚辈望月江鱼,见过前辈。”他死死的盯了昊木仙一眼,分身?只是某人的分身么?分身的修为就让江鱼彻底的看不透,那他本体能有多强?更加可怕的就是,如今的修道界所谓的分身那都是木头木脑好似蠢猪一样,你不指挥他就难以行动的物事,这位仙人的分身却行动自如好似有了自己的灵智,却又和本体的灵识联系如此紧密,这等神通,实在是可怖可叹。江鱼见他的个判断就是――这人的修为起码比青华这魔帅高出了两个甚至更多的境界。

    茅屋内,三人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昊木仙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石炉子,里面一块红通通的石子正冒出了点点温和的火焰,正是刚才凤羽想要去强夺的祝融血玉。他又端出了一个小茶壶,茶壶晶莹透明,却是用一种江鱼根本不认识的神石雕琢的。随后天空有晶莹的雨滴落下,那雨滴乖巧的注入茶壶,恰好满了一壶,昊木仙的身边又突然生出了一颗嫩芽,一株茶树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生长完毕,每一片茶叶上都是绿光萦绕,仙气充沛得让江鱼差点没打了个喷嚏。昊木仙随手扯了一把茶叶丢进茶壶,将茶壶搁在了小石炉上烹煮,那茶树却已经极快的开出了朵朵茶花。这树高只有五尺上下,花朵却是五颜六色朵朵都有饭碗大小,幽香扑鼻,委实可爱。

    一缕声音在江鱼脑海中响起:“昊木仙,有大神通的仙人,自那诸界被封印时就以分身逗留昆仑等待有缘之人。娘娘的行宫我们是不可能进去的,天下没人能进去。只是,昊木仙这里,能得一点好处就是一点咯。呵呵呵。”玄八龟朝江鱼偷偷的做了个鬼脸,得意的给他心灵传音道:“不要怪我,这要怪青阳公子无能呀,若是他能破解娘娘寝宫的禁制,嘻嘻……”

    江鱼气得想要一把掐死玄八龟,但是在昊木仙面前,他还不敢随意妄为。昊木仙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茶壶中热气翻腾,一缕茶香透入心怀,江鱼都感觉体内真元蠢蠢欲动,好似自己的修为在闻到这茶香的时候就已经悄然上升了一层。他骇然看了昊木仙一眼,却见昊木仙拿出了三个拳头大小的茶盏,将碧绿的茶水注入茶盏中,随手递给了江鱼和玄八龟。

    昊木仙捧着茶盏微笑道:“滞留昆仑数万年,这‘铁花茶’也就仅仅得了八粒种籽。这一粒,是最后一粒种籽啦!也不知道那颗母树什么时候性质好了,再开花一次哩。可怜本仙三百年前求了她两天一夜,她愣是不理本仙,实在是可恼。”微微叹息一声,昊木仙端起茶盏,小心翼翼的吸了这么一丝儿茶水,顿时露出了无比满足和充实的笑容。

    江鱼看得心酸,这么大神通的一个仙人,喝一口茶居然就笑成这个样子,想来这么多年他实在是憋屈坏了。看到昊木仙这模样,就知道当年玄八龟为什么要死活跟着自己出山了。江鱼感慨了一句,将那茶盏往喉咙里一倒,一盏茶水猛的倒进了嘴里。“嗷嗷嗷嗷嗷嗷~~~”无比凄惨的嚎叫声震得那茅屋‘呼哧’一声飞出了不知道多远,江鱼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喉咙,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老天爷,这是什么鬼茶,江鱼如今天身初期的修为都消受不了这茶水,那茶根本就是一杯铁水,不,铁水都没它这么烫。江鱼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整个都不复存在了,那股烫得吓人的液体冲进了他的肚子,他的五脏六腑同时一阵抽搐,眼前一黑,生生疼得晕了过去。刚刚晕过去,那剧痛又将他疼得醒了过来,这么晕了醒、醒了晕折腾了三次,江鱼惨叫道:“给我一刀痛快的罢!,这是什么茶?”

    昊木仙好整以暇的放下慢慢吸光的茶水,他微笑道:“江鱼小友果然豪气盖云天,这‘铁花茶’是鸿蒙开辟时的异种,那株母树的修为比我还高,这茶水,就是本仙都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品尝,你却一口吞了一盏,实在是英雄出少年,本仙自愧不如呀!”随手搁下茶盏,昊木仙朝江鱼温和的笑道:“相见就是有缘,你进昆仑行宫,无非是为了神器、灵丹一类的物事,本仙却也不能小气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昊木仙皱起了眉头,低声叹道:“天下大乱,天心振荡,这天地的规则却又乱成了一片,天元重整,又是时候了。这天地一乱,本仙想要继续逗留人间,却是极难的事情,这分身修炼出的一身修为去了天庭却也无用,不如……小友,你我有缘,你当记得今日的一缕情分就是。默运玄功,本仙助你!”

    昊木仙那比常人大了两轮的手掌朝江鱼一手抓了过来,随手摆弄了两下,将江鱼摆布成五心朝天的姿势,随后双手往江鱼头顶、丹田两处要害一按,一股热流好似大洋巨涛,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江鱼身体。这是凝结得好似仙石一样都成为了结晶体的元力,真不知道昊木仙是如何修炼出精纯度如此可怕的仙元力的。可是这仙元力一接触到江鱼的身体,就好似一海之水注入了万里沙漠,江鱼的每一个肌体细胞都在贪婪的吮吸这等庞大的元力,每一弹指间注入江鱼体内的元力,都是江鱼自身不断的吸收仙石都要耗费数十年才能得到的能量。

    一连串的怪异响声自江鱼体内传来,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化,原本肌肉膨胀的他,身体渐渐的瘦削苗条起来,从那肌肉块儿一块块的古怪模样变得浑身肌体转化成流线型,看起来无比的匀称、顺眼。江鱼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起来,更让他凭空增加了几分帅气。同时类似于返老还童的奇景在他身上发生,他满脸胡须掉得干干净净,身上皮肤变得洁白细腻,闪动着熠熠光芒。江鱼的修为更是直线上涨,天身初期突破,天身中期突破,天身后期直接被提升到了巅峰状态。眼看着再进一步,江鱼就能直接突破到万劫不移的射日巫神诀最高境界!

    就这时候,昊木仙突然停手了。他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浑身光芒熠熠的江鱼,低声赞叹道:“妙极,给他足够保命的实力,却不让他的实力强到连我们都无法克制,这是最理想的了。嗯,大羿在人间传下的这一套修炼法门实在是厉害,修练到最后的境界居然能够直接以肉身达到那至高的层次,嘿嘿!实话实说,我也没那个能力帮这小娃娃达到那等水准啊。若是我的分身都能帮他突破那个层次,那我本体早就突破了。”

    叹息了一声,昊木仙摇头道:“玄大统领,你身上的担子,可沉啊。”他手掌一翻,轻轻的在江鱼头上拍了一击,江鱼顿时软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鼾声震天啊。天身后期巅峰的实力,在天庭都是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的人物,他这鼾声一起,震得整个草原都颤抖起来。

    玄八龟朝昊木仙抚胸行礼,微笑道:“老龟自然清楚,只是,不知道娘娘最近有何令谕还要传达的么?”

    昊木仙微微一笑,轻轻的弹指拂去了脸上的几滴汗水,轻声道:“不只是西王母,还有其他的诸位神人都是这么觉得,天庭也好、佛界也罢、魔域妖域就更不要说了,他们都降下了令谕要各自留在人间的道统传人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回归人间。需知道人间乃是六界之根,掌握了人间,才有希望超脱六界呀!可是,如今谁的成绩都没有我们的大,那不灭的万生灵神居然已经和江鱼融为一体,伏羲大人和娘娘的神算,实在是惊天动地了。”舔舔嘴唇,昊木仙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的低声说道:“不管他们的传人怎么乱,怎么斗,让他们乱,让他们斗。你只要引导好江鱼,如果他真的能够继承那份力量,就……”

    犹豫了片刻,昊木仙微笑道:“若是到了那一步,就只让我们破开那虚空封印回来人间则可。天庭也好、佛界也罢,其他的诸界都不要去管他,我昆仑上古天神一脉自得好处就是。玄大统领,可明白了?”

    玄八龟笑了,笑得很轻松,他用力的点头道:“此事容易,道门、佛门、魔门都和江鱼有了仇怨,他破开昆仑山下封印重返人间时,抱定的主意就是要破坏他们的谋划的。这,根本不用我去引导了。只是,他是否真的能继承那力量呢?”玄八龟的脸上,涌出了一片又是害怕、又是尊敬、又是憧憬、又是恐惧的表情。

    昊木仙的表情同样的复杂古怪,他低声道:“若是能,我们则占了先机。若是不能,却也无甚损失。”他抬头看天,叹息道:“那诸界之主却是做得好,扰动天下大乱,天心震动,这天地间的规则一片紊乱,再过一段时间,怕是有那低级的仙人都能强行下界了。哼哼,到那时候,天地运行的最高规则自然会拨乱反正,让这天地恢复清明。就看看,他们能不能闹到那种程度。”

    “所以,我们只要静静观望就是?”玄八龟露出了笑容。

    “是的,我们只要静静观望就是!”昊木仙露出了笑容。

    一阵清风从那草原上吹过,江鱼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茫然看了看四周,突然跳起来,上上下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随后大声的叫唤了几声,这才有点畏惧的瞪了昊木仙一眼:“前辈,你那仙茶,晚辈实在是消受不起。”

    昊木仙笑了,他轻笑道:“如今,你却也消受得起了,本仙就要回归天庭,这在人间积蓄的一点儿仙力却是用不上了,本仙已经将七成的仙力注入你体内,这也算我们结一个善缘罢。”招呼江鱼和玄八龟就地坐下,昊木仙又从那茶树上摘下几片叶子烹煮茶水,一边忙碌一边淡淡的说道:“这里是西王母娘娘的寝宫所在,你们还是不要乱闯啦。你们来时的那个同伴已经受够了苦头,方才禁制已经将她直接丢到了山下的湖水中,你们去找找。本仙本体在天庭,穷得厉害呀,没什么东西好赠送的。唔,还有几件保命的玩意,送你们玩耍罢。”

    随手从袖子里逃出几片玉符丢给了江鱼,昊木仙很轻松的吹着口哨,又摘了一朵茶花撕碎了扔进茶壶。江鱼已经感受到了身上的力量成千百倍的增强,好似他随手就能撕开一片天空,随手就能粉碎大地一般。他如何不知这是昊木仙给自己的好处?已经承了人家这么大的情面,江鱼也不客气,将那几片保命的玉符都放进了手镯里。

    等得分别时,昊木仙很干脆的化为一道灵光直飞上去,江鱼却有点恋恋不舍的将附近草原上的小草都拔了数万斤搁在手镯里――不是江鱼雁过拔毛,而是这西王母寝宫世界内的小草,都受这等仙气滋润了无数年,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去祸害这些草木,导致这些普通的小草里面蕴含的灵气,比那人间数千年的灵药还要来得凶猛,江鱼哪里肯放过这些可以当灵药用宝贝?――这也是当年三教一盟昆仑大战,最后连山上的草木都被挖空的最根本原因啊,那山上的草木蕴含的灵气,还不到这些草地上小草的一成。

    不说江鱼、玄八龟冲出了寝宫的禁制,在山下大湖里找到了冻成一块儿白玉般冰块的凤羽。江鱼这一次得到的好处极大,但是浪费的时间也太多了点,他和玄八龟在那草原上漫步就耗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昊木仙给他灌顶输功,又耗费了二十七天,加上前面一些事情浪费的功夫,距离陈涛斜一战,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首先一遭就是郭子仪、刑天倻跑了一趟回鹘,许尽了好处,回鹘可汗葛勒派遣王子叶护领了两万许回鹘精骑兵赶赴彭原,听候李亨的差遣。随后郭子仪、李光弼等将领将那左近军镇的兵马抽调一空,又凑齐了十几万大军,准备南下收复长安。就在大军将要出发而未出发的时候,秉天盟主宁散客领了数十名盟友赶到了彭原,求见李亨。

    李亨行宫内,面色极其难看的李亨强行按捺心头的火气,朝宁散客挤出了一丝笑容:“仙长远道而来,朕心甚慰,有仙长这等超凡脱俗之士襄助,何愁那叛逆不灭?只是,仙长所云本朝大将军、威武公江鱼和仙长是结拜兄弟,江鱼更是在陈涛斜一战后去了丹霞山和仙长结义,此事可没有错么?”李亨的脸上,一块块黑气腾腾的冲了上来,看得那些已经渐渐的熟悉了李亨脾气的臣子急忙后退。

    宁散客根本不在乎李亨的表情,他四平八稳的坐在一个绣墩上,点头应道:“陛下,贫道和吾那二弟,正是如此结拜的。只是陈涛斜一战后,贫道因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请江二弟出手相助,故而我们一行人赶赴昆仑,于那昆仑山西王母行宫天工殿内炼制一门法器。随后贫道和江二弟因为某件事情分开,原本说好了江二弟要去丹霞山找贫道,但是如今时间一过月余却不见吾二弟的踪影,故此贫道才率领一干盟友来此。”宁散客一番话将自己和江鱼结交的过程说得明明白白,李亨却是越听越恼火。

    ‘嘎巴’一下,李亨情不自禁的捏碎了手上的茶盏,他有点恼怒的说道:“江鱼身为朝廷重臣,却不知为朕分忧,反而跑去……”当着宁散客的面,他不好说什么江鱼正事不干总去管闲事的事情,但是李亨的火气啊,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李辅国在他面前灌的那些邪火,已经全面发作了。他心中对江鱼有了无限的怨言,同时对江鱼的忠诚,更是产生了莫大的怀疑。他强行忍下一口气,对宁散客问道:“那,仙长可否返回昆仑山寻找江鱼的下落?”

    宁散客苦笑一声,他摇头道:“那昆仑山中满是魔门魔头,我秉天盟实力有限,贫道虽然有那心思,却也不能将盟中盟友平白陷入险境。贫道还以为江二弟已经回到了皇上身边,这才带了盟友赶来此处,谁知道,他居然不在这里。怕是……”

    李辅国在一旁无比阴毒的说道:“陛下,怕是江大将军他见势不妙,已经投靠了那些魔头?”

    ‘呼’,宁散客猛的站了起来,他怒视李辅国喝道:“下贱的阉人,你说什么?你敢说贫道的兄弟投靠了那些魔头?他去刺杀魔头青华,还不是为了你大唐王朝卖命么?你当那青华魔头是豆腐搓的、泥巴团的,轻轻松松就能刺杀得了她?你,你,你,你再敢胡说八道,贫道就豁出去触犯修道界的戒条,出手教训你这断子绝孙的贱胚子!”

    宁散客一发怒,李辅国立刻吓得倒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吭声。李亨呆呆的看着震怒中的宁散客,眉头猛的一皱,和声说道:“仙长不要动怒,这也是朕的内臣一点儿忠君为国的小心思,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仙长恕罪。辅国,还不快向仙长赔礼道歉?”李辅国立刻哆嗦着上前了几步,刚刚想要朝宁散客道歉,一条黑影突然闪过,一耳光将他抽飞了数丈远。

    那是满脸凶气的龙一冲进了这间屋子,随意挥动了一下巴掌,就把李辅国的牙齿抽落了十几颗。龙一指着李辅国大声咆哮道:“你老母,你敢在背后冤屈老子的主子?,咱们给你们做了多少事情?嗯?不是老子狠揍了那回鹘的王子一顿,那王八蛋会有这么客气么?你他娘的敢说老子的主子投靠了魔头?老子先废了你这没卵蛋的东西。”龙一狞笑着朝半边脸肿成了黑色的李辅国不断逼近,他笑道:“嘿嘿,你的小头既然没有了,那你的大头也就不要了算啦。我手轻轻一捏,嘎崩一下你的脑袋就掉下来了。”

    李亨气得牙齿相互间直碰撞,他指着龙一怒声道:“龙一,你给朕住手,向李辅国道歉!”

    龙一横了李亨一眼,冷笑道:“老子刚才在外面什么都听到啦,皇帝小子,你小子是想要卸磨杀驴?是不是?你靠着老子的主子做了太子,如今又做了皇上,原本还一条死狗一样要仗着我们捕风营帮你打天下,这下好了,有一群牛鼻子凑上门了舔你的大腿了,你就觉得看我们不爽了,想要把我们抽筋扒皮了不是?嘿,你觉得和我们主子称兄道弟的,你感觉着很不舒服是不是?”

    李亨脸色一边,龙一的这几句话说得太狠了,却正好戳中了李亨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的确,起初的时候李亨挺感激江鱼的,不是江鱼和李林甫,他坐不上太子的宝座,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事后等他做了太子,他才感觉到憋屈;他也感激江鱼从叛军中将他救出,但是身为太子,尤其是后来的皇上,面对江鱼那非人的实力,李亨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羞辱;随后就是江鱼领军出战,房涫大败,四万多唐军被砍了脑袋,他感觉江鱼就是没有尽心尽力的帮他,从而对江鱼起了怨恨;最后江鱼从战场上脱身了,却没有立刻回来见他,这让李亨更加怀疑起江鱼的用心――一旦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天下还有谁是可靠的呢?

    阴沉的看着龙一,李亨冷冷的说道:“若是你肯收回今日的话,朕可以当作没听到过。”

    龙一歪着脑袋朝李亨比划了一个小拇指,他摇头道:“皇帝小子,老子看不得你这种唧唧歪歪的人物。你若是不相信我们主子,那……”

    李亨勃然大怒,他突然团身扑上,一掌朝龙一心口印了下去。以他如今的修为,这一掌足以将龙一打成粉碎。那泛着隐隐金光好似黄金打造其中更有一缕雷光闪动的手掌眼看就要拍到龙一的心口,突然两只闪动着淡银色光芒,同时蕴含着一缕黄色土气一缕淡蓝色水汽的手掌从龙一身后朝李亨的手掌轰然迎上。

    一声闷响,李亨的行宫当场塌了一边,李亨傲立当场,眼里闪动着不屑的寒光,冷笑道:“郭子仪、刑天倻,你们敢跟朕动手?朕是君,你们是臣;朕的修为比你们高明百倍,你们也敢动手?”

    联手拦下李亨这一掌的郭子仪、刑天倻同时倒退了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动弹不得。两人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郭子仪颤声道:“臣,不敢。但陛下还请看在江大将军的面上,饶过龙一,他只是一介粗人,什么礼数都不懂,陛下何必和他生气?”

    倒在旁边地上的李辅国猛的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尖声尖气的叫道:“放肆!这龙一敢当着皇上的面打伤皇上的内臣,这就是在打皇上!他还敢当着皇上的面杀人,这就是谋逆造反的罪名!郭子仪,你身为塑方节度使,莫非不知道朝廷的规矩?你也要造反不成?”

    李亨一耳光抽得李辅国倒退了好几步,李亨怒道:“给朕闭嘴,再罗里罗嗦的,朕就宰了你。好了,今日的事情朕就当作没发生过!郭子仪,你给朕立刻出发,带领大军给朕收复长安!宁仙长已经带来消息,那些魔门的魔头已经去了昆仑山,长安城中一个妖人都没有,若是你无法收复长安,你就自己看着办罢!给朕出去!”李亨大袖一挥,劲风一扫,郭子仪、刑天倻乃至龙一同时立交不住,被那一股狂风吹出了老远。李亨这才阴沉着脸蛋好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朝宁散客笑道:“让仙长见笑了,朕如今身边可用之人极少,不知仙长可否愿意留下来为朕,也是为大唐,更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出力啊?”

    宁散客却是看得心中一阵冰冷,他对李亨的本性和变化已经有了足够的判断和认识,他正想要委婉的拒绝李亨的要求,天空突然传来一声趾高气扬的呵斥:“皇上简直糊涂,这干秉天盟的杂毛是我们道盟不收的孤魂野鬼,要他们帮皇上您,还不如去找几条野狗来得痛快!”一道青光急速落下,身穿紫金道袍,一身装束富丽堂皇,道貌岸然有如有道仙人的青阳公子高高的昂着头,带着数百名道人自天而降,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德行。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和饰品都荡漾着强大的灵气波动,以宁散客的眼力,这些衣物和饰品居然没有一件是极品仙器以下的东西。他背后背着的那柄长剑,以及他身上另外几件波动很隐晦的东西,甚至可能突破了仙器的境界,甚至要达到神器的水准了。

    宁散客怒视青阳公子,他冷笑道:“原来是投身魔门的青阳道友,不知你那魔帅姐姐去了何处?”

    青阳公子傲气十足的一拍自己的脑门,五道青不青、白不白呈现出淡灰色的气流直冲起来十几丈高,三朵同样灰黑色的莲花在他头顶载波载浮,一道道诡秘难测的晦涩气劲自那莲花上放出,逼得宁散客等秉天盟的道修急忙倒退了数十步,这才能站稳脚步。这气息,比那青华身上的气劲还要强大倍许,青阳公子何时有了这样的修为?

    高傲的斜睨了目瞪口呆的宁散客一眼,青阳公子冷笑道:“你这老不死的杂毛知道什么?本公子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潜入魔门核心,接近那魔帅青华,终于换取了她的信任。半月前本公子终于找到机会一举重创青华,夺去了她一身修为,炼化了她的真灵,这才成就了本公子这一身旷古烁今的修为!老不死的宁散客,看在你当年是我爹娘座上客的情面上,你给本公子滚!下次再见你,我必定杀你!”

    同样是手挥处,数十点赤红色火焰组成一奇妙阵法,那一圈圈滚动的火性元力在空气中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一个极其复杂的巨大的符箓一闪,一团团烈焰直往宁散客他们身上烧去。说是放诸人一次,可是青阳公子出手就是杀招,气得宁散客身上那天刑雷具三件防器一阵的雷光闪烁。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青阳公子头顶上那邪气冲天的三朵莲花,讥嘲道:“原来如此,可怜那青华魔帅给青阳你的一点甜头,却是连皮带骨的都给了你啦!呵呵呵,陛下,既然您有如此高人相助,贫道方外闲人,也就不插手此事了。”

    摆明了如今道门是要抱定李亨的大腿吃独食,李亨也对自己有些不冷不热的,宁散客乃是心高气傲、不甘居于人下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在道门之外又将散修们组建一个秉天盟和人争锋。此时见到这等情势,他也懒得和青阳公子竞争,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随手一道雷光将那火云阵化为乌有,怒视一眼青阳公子,带了一干盟友扬长而去。临行,他还记得回头吩咐道:“等贫道二弟返来,陛下记得叫他去丹霞山飞云洞寻贫道,贫道还有一批活物没有交给他哩。”

    逼走了秉天盟的道修,青阳公子得意洋洋的往李亨面前一站,大声说道:“陛下,本公子在昆仑山却也见了江鱼一面。本公子算计那青华魔头的时候,江鱼却朝本公子放了一记冷箭,险些放走了青华。故而本公子可以肯定的说,那江鱼已经投靠了魔门,他和那些叛逆勾结哩。否则陛下以为,那陈涛斜一战,五万朝廷兵马,还打不过三万叛军么?”

    李亨面色一变,他皱着眉头开始思索青阳公子的话,旁边正要离开的郭子仪面色一边,冲上去正要和青阳公子撕辩,青阳公子身边的那些道人已经团团围住了郭子仪、刑天倻以及龙一还有赶来的龙赤火、白猛等人。青阳公子歪鼻子瞪眼的朝他们瞥了一阵,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的主子江鱼都投靠魔门了,你们还是聪敏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洗洗了休息罢!”

    郭子仪、刑天倻等人大为恼怒,尤其他们看到青阳公子如此恶毒的言语,李亨却在旁边装聋作哑,顿时心头的火焰益发的髟了上来。白猛他们几个粗人一卷袖子就要动手,百多名剑修、体修立刻迎了上去,作势要和他们争斗,场内顿时大乱。郭子仪看到几个剑修的剑气已经快射到白猛他们的身上,郭子仪顿时异常恼怒的冲上去,大声呵斥这干道人。那数百名道人动手的动手,指着郭子仪喝骂的喝骂,场内顿时乱成了一团。青阳公子得意洋洋的看着一团糟的场面,发出了‘哈哈’的长笑。

    就在李亨身边,一条黑影自地下突然窜出,狠狠的一拳轰在了李亨的后脑上。一股阴寒的力量直透识海,李亨元神一阵,‘哇哇’连声的喷出了数十口鲜血,他识海已经被震成一团糟,想要修复,除非有起死回生的大神通之人才成。而那袭击他的人反手一掌刺在了李亨的丹田处,一股锐利无比的剑气‘嗤嗤’有声的射进李亨丹田,将他丹田搅成稀烂不提,更是直轰向他奇经八脉,将他一身经脉尽数震毁。李亨惨呼一声仰天就倒,一身金身初期的修为还没施展半点,就被人差点轰碎了肉身,一身本领被破得干干净净。那袭击他的人却不取他性命,而是又有如电光石火般在他心口按了阴柔无比的一掌,这才一声奸笑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白光倏忽不见。

    站在李亨身边不远处的青阳公子这才大惊小怪的尖叫道:“不好啦,皇上遇刺,护驾!护驾!快快护驾!郭子仪,你们果然是一群无能的匪类,皇上当着你们面被刺杀,你们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尖叫了几声,青阳公子猛扑到了李亨的身上,放声叫道:“皇上,您切切不要慌张,臣这里有起死回生的灵丹,您的龙体,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一边将一颗红色丹药塞进李亨嘴里,青阳公子一边落下了两滴眼泪。

    恰这时,江鱼扛着浑身僵硬的凤羽急速落下,他怒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长安

    狂风平地而起,贴着地面数寸高的地方‘嗖嗖’的刮了过去。看到郭子仪他们被一干老道剑拔弩张的围在中央,江鱼眼里不由得冒出一缕杀气。一名手握长剑神态潇洒的老道被江鱼那杀气阴沉的目光一扫一瞪,突然间抽筋般身体一跳,下意识的一道剑气朝龙赤火劈了过去。那一气仙宗剑宗门人的剑修之术号称中原道门攻击,剑光迅速又是极锋利的物事,剑光过处,龙赤火闷哼一声,胸口被扫出一条血痕,一点点带着毒气的鲜血猛喷了出来。江鱼勃然大怒,冷斥一声,他的手猛的朝虚空中一抓一放,顿时异变突起。

    场内人群大乱,徒见无数支闪烁着刺目寒光不过尺许长却有拇指粗细好似一根橛子的金色箭矢凭空而现,‘嗤嗤’声中这些箭矢带起一道道寒光射向场内那些作势围攻郭子仪等人的老道。这些箭矢都乃实质,是江鱼于那一瞬间抽空了方圆数十里内的庚金之气,将它凝练成精纯的五金精英化为短箭射向这些来势汹汹的老道。这化为实质的短箭速度不如那箭气,可是杀伤力却在箭气的基础上更是提高了数倍。这些箭矢一出现,只见场内那些剑修、体修的老道同时惊呼,施展全部力气朝身后遁去。数十名体修勉强用手掌捂住了脸面和胸口要害,那箭矢轰在他们身上,溅起无数‘铿锵’声响,打得他们身上血水飞溅,疼得几个修为稍微的老道闷声惨呼起来。那些剑修更是不堪,身体脆弱的他们根本不敢和这些箭矢硬碰,纷纷挥出一道道绵绵密密极其凌厉的剑光迎上,自己却是团身急退。

    ‘当当当当’,几柄古剑射出的剑光被数道射来的金色箭矢炸成粉碎,那箭矢连珠弹般打在了那剑身上,水波一样纯澈的剑身四周翻起一圈圈清亮的涟漪,发出清脆而悠长的鸣叫。突然几个持剑的老道一声闷呼,古剑拦腰被那箭矢射成碎片,老道们的七窍中喷出一道道血箭,无力的委顿在了地上。一旁陪着青阳公子‘守护’在李亨身边的一名身穿战袍的青年道人眼见如此场景,不由得轻蔑而不屑的冷哼一声,一步跨过了百丈距离,右手一拳朝江鱼后心推去。拳头的速度极快,那青年道人还好整以暇的叫唤了一句:“妖人,贫道击你后心!”

    陀螺一样一个急转身,江鱼翻过身体,重重的一耳光抽在了那道人的脸上。只听江鱼怒斥道:“贱人,我抽你耳光子!”拳头命中了江鱼的身体,却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那道人的手腕诡异的扭曲,显然里面骨骼已经被反震之力震成了粉碎。江鱼那一耳光却是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那道人的脸上,只见数十点白光有如阳光下的珍珠般喷出,那道人吐出了几十颗大牙,抱着血糊糊的大嘴惨呼着狼狈倒退。同样是修炼**玄功,最近几年由得到了大量灵丹进补的他已经修练到将近地仙的水准,却被江鱼一耳光差点没把半个脸抽了下来,他只觉得脑袋好似都被那随手一掌差点击碎,由不得他不死命逃窜。

    青阳公子看得自己带来的一批道盟中的‘年轻精锐’力量被江鱼一个人打得七零八散,地上斑斑点点都是那些道人的鲜血,不由得气得三尸神暴跳,性格已经极度扭曲的他本能的一手掐住了通体无力的李亨的脖子,指着江鱼怒声喝道:“江鱼,你再敢动手,本公子就杀了你辅佐的这个皇上!”此言一出,场内顿时一片骇人的静寂。江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青阳公子,道盟的一干道人不知所措的呆呆的望着青阳公子,李亨更是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看着这个刚才还对自己谦恭有礼的道盟‘青年’领袖,明显乱了方寸。

    “你敢叛乱杀君?”江鱼阴沉的瞪着青阳公子。大地一阵阵的轰鸣,一团团土黄色的戊土之气自那地下被抽出,凝聚成一根根柱子粗细的巨大箭矢。看那箭矢前方那锋利得好似针尖闪动着隐隐寒光的锋芒,以及那箭杆上翻滚着的一道道手臂粗细的黄色土气,可想而知这些箭矢拥有多强的杀伤力。江鱼心神到处,一百多支这样巨大的箭矢团团围住了青阳公子,箭头慢慢的朝青阳公子的身体逼近。江鱼冷冷的说道:“你的修为增长得古怪,莫非被我暗算重伤的青花,她一身修为都被你采补干净了?嘿嘿,你身为玄门正道的门人,投靠魔道在先,以邪法抽取他人修为于后,如今更是刺杀我大唐君主,你,莫非疯了不成?”

    “发疯?”讥嘲的看了江鱼一眼,青阳公子丝毫不在意身边那些随时可以将他‘砸成’肉酱的巨大箭矢,轻轻的好似抚摸狗子一样在李亨的脖子上摸了几把:“你敢说本公子发疯了?哼哼,就凭这句话,你江鱼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地狱?”手指了指青阳公子,几支巨箭朝他的身体逼近了些许,江鱼冷笑道:“就凭你这点修为?嗯?”箭矢上所带的潜劲往正中一逼,震得青阳公子猛的张开大嘴吐出了一口粗气,他骇然看了江鱼一眼,连忙将指甲扣在了李亨的颈部大动脉上。十几个刚刚刚身上伤势修复的体修从远处狂奔而来,将青阳公子牢牢的护在了后面。十几个面色还有点发白的剑修随手将那精光四射的古剑一柄柄的投向天空,一道道数百丈长剑气凌霄的强光好似长虹般横贯长空,那凌厉的杀气全聚集在了江鱼身上。

    轻轻的哼了一声,江鱼朝那十几道剑光看了一眼。一团团浓密得凡人肉眼都能看到的青色灵气团朝那十几道剑光裹了过去,好似用铁夹子夹住的老鼠,十几道剑光‘铿锵’哀鸣了一阵,同时拦腰截断。一团团拇指大小的散碎流光从天空坠下,十几个老道同时口吐鲜血踉跄后退,面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没有了性命交修的飞剑,这群剑修就是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一身道行能发挥百分之一就已经要暗呼侥幸了。

    空中光芒闪耀,青色的灵气团化为无数拇指长长有丈许显得极其尖细的木箭自天空呼啸落下,那木箭朝下方横扫,地上好似突然冒起了一片芝麻地,密密麻麻的箭杆在风中发出细微的鸣声,随后又突然消解重新化为青色的气流,在那风中诡异的几个周转后重新凝聚为木箭朝四周乱射。这无数箭矢忽聚忽散,打得在场的道人狼狈不堪,木箭飞行的速度极快,这些道人都不以身法为能,顷刻间已经血流满身,周身要害都顶上了一支尖锐无比还在缓缓向皮肉中穿刺的木箭,他们就好似被风干吊在架子上的鸡鸭,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

    “诶,发生什么事了?”浑身僵硬的凤羽狼狈的抬起了羽毛凌乱的脑袋,呆呆的看着数百个老道保持着稀奇古怪的姿势僵硬在那里,她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鱼随手一掌又将她拍晕,冷笑着看向了面无人色的青阳公子:“你伤陛下一根头发,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道人。看看到底是你承受不起,还是我扛不住这责任。”他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李亨,沉声喝道:“陛下,若是这青阳妖道杀了你,我定然为你报仇,杀光他师门同门还有一应亲朋好友。陛下已经有数位王子,大唐的正统,不会断绝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鱼根本没理会青阳公子变得无比难看的嘴脸,而是在注意观察李亨的反应。面色原本就难看到了极点的李亨,此刻的脸色更是好似死了亲生爹娘一般没有了一点儿活人气息。他呆滞的白眼珠瞪了江鱼好一阵子,这才艰难的扭头看向了青阳公子,说出了让江鱼彻底变了颜色的话:“今日朕钦封青阳仙长为护国玄妙天师,统帅天下道门,歼灭天下魔门妖人,匡服我大唐社稷河山。另命朔方节度使郭子仪领天下兵马副帅元帅一职统辖兵马反攻两京。威武公江鱼统辖捕风营助战。”

    随手拨开同样目瞪口呆的青阳公子那紧扣住自己脖子的,纤细柔嫩雪白粉腻好似女子的纤纤素手,李亨憔悴发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最后一丝儿帝王应有的威严气息:“玄妙天师为朕贴身护卫,统辖禁宫一切供奉以及大唐朝花营极其一应所属。”渐渐的,青阳公子张开嘴发出了猖狂的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的,手指头指着江鱼浑身哆嗦着,差点就没笑趴在了地上。

    李亨甩开大步身体有点哆嗦得朝后方倒塌了大半的行宫走去,几支巨大的好似屋柱子的土黄色箭矢横在他面前,李亨愤怒的吼道:“江鱼,给朕放开这些破烂玩意。若是你真有通天澈地的本领,就去给朕抓住那背后暗算朕,废掉朕一身修为的混帐!”‘噼啪’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百多支巨大的土箭溃散,李亨哆嗦着,在面无人色的李辅国的搀扶下,缓缓的行进了行宫。江鱼呆呆的看着李亨的背影,突然扭头瞪了青阳公子一眼,已经收敛了笑声变得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青阳公子和江鱼狠狠的对了一下目光,江鱼那阴寒带着刺骨杀机的凶狠目光让青阳公子身体为之一抖,他急忙转身跟上了李亨。

    手一招,那无数的木箭突然在无数的‘嘎巴’声中裂成了粉末飘散,数百老道这才惊惶失措的连连倒退,用见鬼一样的眼神偷偷的瞥向了江鱼。一战,江鱼让数百道盟的‘青年精锐’为之丧胆,哪里还有人有那勇气和江鱼对阵?只是,江鱼心中却也无奈何,只看那李亨一时阴一时沉的古怪脸色,江鱼心中就明白有些不怎么对劲的事情发生了,在李亨心中,已经滋生了对自己不信任甚至是愤恨的心魔。

    他脚步刚动想要追上李亨,一旁郭子仪重重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去,皇上,已经变了。”诧异的看了郭子仪一眼,郭子仪却是无奈的苦笑道:“师兄,他是皇上,而你,是他的臣子。身为皇上,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一切成就都从臣子身上而来?他宁愿信任外人,却也是不愿意信任我们的了。臣子,又怎能成为皇上的师兄?他怎能受得了?”

    呆滞了片刻,江鱼终于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凤羽在江鱼肩上抬起头来,翻着白眼朝李亨的背影瞪了一眼。这时候,一条满脸虬髯浑身羊膻味极重的壮汉领了一干护卫大步走了过来,远远的,他已经叫嚷起来:“兀那唐朝的皇帝,到底我们什么时候出兵?”这汉子说话的声音极大,言语中对于李亨并没有丝毫的客气。可是等他走近了,猛不丁的看到了郭子仪,这汉子的语气才突然变得无比的恭敬和小心:“哎哟,原来郭将军也在这里?哈哈哈,却是叶护我卤莽了。我们回鹘人,最重英雄好汉,郭大将军,可是你们大唐条好汉?”

    郭子仪冷眼瞪了叶护一眼,勉强的拱手道:“王子客气了,我郭子仪怎敢说自己是大唐好汉?我大唐英雄豪杰层出不穷,谁敢说自己是天下?还请王子回去打点兵马,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叶护迟疑了片刻,嚣张跋扈的他对郭子仪还是有一点儿畏惧,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郭子仪则是冷笑着对江鱼道:“回鹘的大王子叶护,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帐,被我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了一点。若非我大唐如今兵马不济,怎么也不会让他们这干外族插手我大唐平乱的战役。”

    瞥了叶护一眼,江鱼冷笑道:“废话少说,整点兵马后,先把长安打下罢。青华既然被青阳计算惨死,魔门如今群魔无首,正是收服两京的大好时机。攻克两京,天下百姓的民心定然转回大唐,各地的节度使,也会多派点兵马出征罢?”

    就在江鱼、郭子仪在打点兵马,纠集勤王军和回鹘军的军力准备反攻长安时,长安却出现了好戏。长安皇宫内,因为魔门魔修尽被青华带去了昆仑寻找天地炉以谋求打造几件神器出来,长安城中所有的权力都回归到了安禄山手中。此时的大燕雄武皇帝安禄山,已经变得比以往暴虐凶残了百倍,因为心底对江鱼的恐惧,那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心头的恐惧,安禄山变得有点歇斯底里,变得有点疯狂,最终这疯狂全部发泄在了他身边人的身上。一干叛军将领倒了血霉,短短月余时间,也不知道被安禄山胡乱杀了多少。

    这一日,赤身**的安禄山正在皇宫内追逐百多名同样赤身**的宫女嬉戏玩乐,如今的他早就没有心思去理会什么军政大事,每天最大的喜好就是在宫里宫女、大吃大喝的作乐。只见他晃动着身上四五百斤黑漆漆的膘肉,一身膘肉水波般颤抖着,脚步踉跄的朝两名最是俏丽可爱的宫女追了过去,双手不离那两名宫女的臀部。两名俏丽的宫女一半是真的惊惶,一半是故意做戏的大声尖叫道:“皇上,皇上饶命啊!呜呜,皇上,您就放过婢子罢。”奔跑中,前方出现了一颗斗粗的玉兰花树,两名宫女下意识的一左一右的跑开,却正好避开了安禄山已经快抓在她们身上的两只‘禄山之爪’。

    就这一转身一让,让安禄山突然间变得勃然大怒,他跳着脚在原地咒骂道:“你们这群贱货,故意戏耍朕?来人啊,拖下去活活打死!”一干如狼似虎的叛军士兵蜂拥而至,将两名吓得连求饶都没有了气力的宫女拖了下去,很快门外就传来沉闷的木棍敲击**的声音,只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两名宫女被活活打死,浑身血肉模糊的又被拖回了安禄山面前。一名叛军将领小心翼翼的上前禀告道:“皇上,两名冒犯皇上的贱人已经被打杀,还请皇上过目。”

    原地疯狂蹦跳的安禄山突然脚腕一扭,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好似一块巨石砸在了地板上,整个宫殿都颤悠了一下。安禄山眨巴一下那闪动着暴虐和疯狂怒火的小眼睛,突然指天划地的咆哮道:“废物,废物,一群废物!都打死了还拉回来干什么?故意恶心老子么?来人啊,把这个废物拉下去,一刀给老子剁咯!”

    ‘铿锵’声中,十几名叛军士兵咬着牙齿拔出了佩刀,拖着那面无人色的叛军将领直往外奔去。那叛军将领连连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看在微臣忠心耿耿跟随了陛下数十年的份上,陛下饶命啊!”‘噗哧’一声,这将领的脑袋落地,几个叛军士兵不敢再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给安禄山看,而是飞快的将那尸体连同脑袋打扫干净了扔出了皇宫。

    可是,安禄山等了一盏茶时间,却又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造反啦,有人敢造老子的返!来人啊,来人啊,把刚才那群奴才给老子抓回来!他们是不是私纵了那混蛋?他们是不是私纵了那混蛋?给朕把那群混蛋都找回来,全部给朕剁成肉酱咯!快去,快去,你们这群废物!快去!”殿外的数百名护卫闻声急忙追了上去,乱刀挥出,将那十几个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士兵按在地上真正的剁成了一堆肉酱。

    一名护卫将领小心翼翼的,一步只挪动小半尺的,无比惶恐的摸进了殿内。他站在殿门口上,背心死死的贴住了那殿门,哆嗦着回禀道:“陛下,那十几个不听陛下吩咐的贼子已经被剁成了肉酱。不知道陛下……陛下可要看看他们的尸体么?”

    正抓着两名年幼的宫女按在地上肆意淫辱的安禄山突然又怒了,他两手一掐巴,将两名宫女的脖子扭成了粉碎,他指着那将领咆哮道:“废物,就连这点小事都没有一点儿主张,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啊?养着你们干什么?你们就是一群废物!你就不能自己拿点主意么?来人啊,拖下去,剁啦。,朕的手下怎么都是这群废物?拖下去剁啦,剁啦……去叫严庄那混蛋给朕滚过来,谁知道李亨那小儿如今在干什么?”身体在那渐渐变冷的**上疯狂的活动着身体,安禄山发出了一声声狰狞的冷笑,他身上肌肤泛起灭世魔罡特有的黑红色光芒,被他压在身下的幼嫩**内传来可怕的‘嘎巴’声,那具娇弱的身体内也不知道被他弄碎了多少根骨头。

    严庄和高尚是带着脸上发紫的巴掌印出宫的。他们一个应答不对,暴怒的安禄山立刻在他们脸上狂抽了数十下,若非两人原本就是魔门阿修罗宗派去安禄山身边的奸细,自己也有一身不弱的修为,这数十耳光早就连他们的脑浆都抽出来啦。可是他们毕竟修为微弱,不是魔门内专职的战斗人员,被安禄山这一通毒打,两人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一出皇宫,两人联袂赶到了安禄山的太子安庆绪的府上,秘密的商谈起来。这一阵子同样被安禄山下令打了数百大板屁股的安庆绪正在府内养伤,听得这两位到了,他急忙接见了两人。

    当天夜里,经过一整天的荒淫,饶是安禄山有一身很强的修为,他体内最后的一点儿精力也被榨干净了。如今最受他宠爱的一名妃子伺候着他喝下了一碗加了无数珍贵补药的参汤后,安禄山已经沉沉睡去。那妃子立刻挥退了殿外守护的近千名对安禄山忠心耿耿的叛军官兵,随后接引了十几名身穿披风,头脸都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进了安禄山的寝宫。

    十几人缓步走向安禄山的床榻,领头的一人很干脆的拔出了一柄血红色的三棱锥,狠狠的从仰天睡着的安禄山心口捅了下去,将安禄山死死的钉在了床榻上。安禄山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他猛的睁大了眼睛,变得血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盯住了那手还紧紧握住锥柄的男子,两只手想要握起拳头轰向那男子,可是这三棱锥好似水蛭一样吸走了他全部的力气,让安禄山只能像是扒皮的青蛙一样微微的哆嗦,却哪里能还能动弹一下?安禄山一口口的喷出殷红得有点不正常的鲜血,渐渐的那血液中已经带上了一层滑腻腻的粉红色,好似流不尽的粉红色鲜血从安禄山嘴里喷出,他呆滞的看了一眼自己最宠爱的那妃子,随后又盯着那死死的将三棱锥向下压的男子,安禄山最终认命的,很低沉的问道:“我中的是‘蚀骨散’,对吧?可是,你是我儿子,你为甚要杀我?”

    缓缓的解下披风,露出了本来面目的安庆绪放开那三棱锥的手柄,小心翼翼的缓缓的退后了几步,他朗声道:“父皇,大燕不能覆灭在你的手上。你这几个月,已经杀了多少功臣将领?若是再让你杀下去,我大燕拿什么去抵挡唐军的进攻?”看到安禄山眉目中的一缕讥嘲,安庆绪恼怒的皱起了眉头,他最终坦然的说道:“好罢,毕竟是父皇,这些借口瞒不住你。乾达婆道的宗主要你死。父皇你投靠的是阿修罗宗,而孩儿不孝,却是得蒙乾达婆道宗主亲自指点,学了她们的‘大欢喜魔功’,孩儿向来喜欢美色,却和父皇你不同的。”

    安禄山哆嗦着提起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指着安庆绪,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乱世,只有武力才是保命的根底。”

    高尚、严庄也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严庄沉声说道:“皇上,我们乾达婆道也有足够的武力平定天下。而且,天下不仅仅是依靠武力就能平定的,还要动脑子才行。莫非陛下以为阿修罗宗的那群蠢货,他们一路打杀就能成事不成?”高尚拔出长剑,一剑劈开了安禄山的脑嗲,他冷淡的说道:“不用多说废话了,皇上,您也该龙回大海啦。这天下大事,就由太子以及微臣等操心罢。”

    香风过处,安庆绪三人身后的十几人同时脱下披风,乾达婆微笑着行上几步,轻轻的抚摸着满脸傻笑的安庆绪的脸蛋,轻声笑道:“这,不就是挺好么?太子做你的皇上,本宗做大燕的护国神教的教主,等得夺来了这个天下,最后的功劳,也定然是本宗的,到时,大家都有好处。‘嘻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猴急?”反手一掌拍掉了安庆绪摸向自己胸脯的大手,乾达婆露出了一丝讥笑,冷声道:“让那群蠢货在昆仑行宫傻乎乎的等着罢,这长安城,还是由本宗来做主比较便宜。哎呀,这皇上的尸身,可怎么办呢?”

    一干人傻乎乎的看着胸口穿了一个大窟窿,脑袋被劈得好似烂西瓜一样的安禄山,终于还是乾达婆一拍手,笑道:“对了,就这样吧,在他床下挖个窟窿埋起来,等得日后夺了天下,再给皇上他龙宾大葬。嘻嘻,如今唐军的兵马蠢蠢欲动,那群道门的蠢货自以为上次得了大利,又和李亨那小子勾搭上了,唉,怕是这长安城,马上就要陷入战火了哩,可怜这长安城中的百万百姓,若是白白的死了,岂不是可惜?”

    安庆绪终于是成功的趁着乾达婆一次故意的‘失神’,双手死死的扣在了她的胸脯上,安庆绪流着口水淫笑道:“师尊,您老人家何必操这些心呢?您就等着看好戏罢,这长安城城池森严,他们哪里打得进来?哎哟,师尊,您面色可是憔悴得狠哪?不如徒儿伺候您休息罢?”乾达婆眉目间秋波隐隐,身体已经软绵绵的放出了一股股直透人心肝儿的热力,安庆绪身体轻轻的哆嗦着,面皮都变得惨白一片了。

    东海崂山上清宫,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正端坐在一处山巅上,抬头呆呆的看着天空中风云变幻。三人都是手指轻颤,也不知道在计算些什么。过了很久很久,一清仙人才突然身体一抖,惊呼道:“天相彻底的乱了,这,这,两位师兄以为如何?”一清仙人面色焦急,满脸的茫然不知所措。青峰仙人却是兴奋无比的站起身来,他长声道:“妙极,如今天相彻底大乱,这冥冥中对我修道人的约束却也降低到了极限,很多以前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如今都能做一做了罢?”

    枯瘦的白元仙人原本是委顿成一堆儿坐在那里,如今却是神光焕发的跳起来,大声说道:“此言极是,天相乱,则我等出手,却也不用忌惮许多了。两位师兄,怕是我们也该往山下一行啦。如今就算我们完全动用自身法力帮那唐皇重整江山,却也不豫有那天劫临头,岂不是妙?日后唐皇重振河山,设一次弥天大蘸修表我等功德,这份功果,嘿嘿。”

    这时候,一名体修架白云急速驰来。这体修跳下云头,跪在三名老道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将青阳公子带人下山去找李亨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一清、青峰、白元三人面色同时大变。青峰仙人惊呼道:“那江鱼还活着名仙人惊骇的对视一眼,他们在陈涛斜又计算了江鱼一次,甚至还不惜和青华私下接触密商后由青华亲自率人去击杀江鱼,想不到江鱼不仅没有身陨,反而是修为更进了一大步。

    “能够将庚金之气和乙木灵气还有那戊土之气凝聚为真正的实体?”一清仙人却是不断的追问那体修江鱼凝聚出的各色箭矢究竟是何等模样,青峰、白元二人也是脸色一阵阵变幻。道家法术的基础就是天地间的无穷灵气,而一清、青峰、白元他们三人达到了天仙境界,却也不过是能够将那灵气拟形化体变成半实体的虚像攻击他人,这已经是极其了得的手段。而江鱼居然能够将各种五行灵气直接化为实在的物质,更能让它在实体和虚体之间随意的转化,可想而知,江鱼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三人。

    这是何等迅速何等骇人的增长速度?起码在江鱼一人独闯上清宫的时候,江鱼的修为境界也不过和三人相当,仅仅是因为他的**过于强横、手上翌弓太强而占了些便宜而已。可是如今江鱼的修为居然暴涨到这种地步,莫非他又有什么奇遇不成?一清仙人抿起了嘴唇,轻声说道:“贫道也许犯了大错,前次不该同意你们继续对付望月宗的提法。”

    青峰仙人狞笑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用。我道门不是容不得他望月宗,而是容不下他那个和唐皇格外亲近的望月宗。就算他江鱼修为暴涨又如何?唐皇似乎对他已经有了一些异样的心思,我们又派人废掉了唐皇的一身修为,唐皇和他望月宗已经没有了那等师门情谊,只要将唐皇控制在手中,以我道门的实力,害怕他一个江鱼不成?”

    白元仙人也是连连点头应道:“此言大是,他江鱼修为再高,一人能打几根钉?我们派出门人搜寻了这么久,可以肯定是他望月宗的门人的,也不过是两三人、三五人罢了,其他的那些人,无非是一干被控制了灵识的傀儡,望月宗的实力,嘿嘿,并不足惧。加之青阳又和唐皇搭上了关系,江鱼却又算得了什么?如今我道门的大敌,还是那魔门妖人啊。”

    三个老道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阵子,最终一清仙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汇龙大阵,就要加紧布置了。长安城内的那阵法已经被毁,只要在崂山再布置一番,聚集那灵脉龙气,甚至不惜强力催发那龙气的喷发,虽然对这九州之地有些不妙之处,却也能趁着这天相彻底大乱的紧要关头,多多的接引前辈仙人下界。只要有几位前辈能顺利的以真身下界,这大事,也就定了。”

    招来了一干道人仔细的叮嘱了一番,三名老道领了数千道人飘然而去,直奔长安城而来。

    此时的长安城外,郭子仪、李宗弼率领的大唐军队十几万人连同数万埋伏在后的回鹘大军,已经将长安城团团围住。南门、西门、北门三处都扎下了营盘,只有东门敞开一面,留给了叛军一个逃脱的希望,免得他们在长安城内拼死相搏。在郭子仪的计划中,只要叛军敢从东门逃窜,回鹘的骑兵将会给他们致命的一击。当然,这是最理想的一种状况,前提就是郭子仪他们能够将叛军打得喘息不过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城逃命才行。三方大军在那安扎营寨,一声呐喊声后,长安城内外鸦雀无声,只有腾腾杀气冲天价升起。

    似乎上天也知道这里将会发生一场血腥的屠杀,狂风过处,天空中一片片灰沉沉的云层铺了过来。郭子仪、李宗弼身穿金甲领了百多名亲卫行向西门向叛军喊话时,天空中一道金蛇闪过,雷霆声滚滚扫荡了过去,大颗大颗的水珠稀稀落落的落了下来,城外灰土地上溅起了一点点小小的尘土,但是很快的,那稀稀落落的雨点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刚刚溅起的一点点小小的尘土瞬息间没了踪影,地上很快就铺起了一层巴掌厚的淤泥,马蹄踏在了那淤泥上,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呼呼’的狂风扫过,黄豆大小的雨点打在人脸上一阵生疼,雨幕中荡起了一片片的水雾,能见度急速降低,很快李宗弼就只能看清眼前不到三步路的地方,李宗弼不由得怒声咒骂道:“这鬼天气,他到底是帮我们还是帮那群叛逆?”愤怒的李宗弼挥动手上大刀,狠狠的朝天空挥了一刀咆哮道:“贼老天,给老子把雨停下罢!”‘喀喇’巨响声过处,几道蓝色雷电轰然落在了他们前方十几丈处,天地的威凌让李宗弼面色一阵阵发白,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吐了吐舌头,朝郭子仪作了个鬼脸,大拇指朝天空比了下。

    郭子仪‘嘿嘿’冷笑,拍了拍李宗弼的肩膀,沉声道:“李将军,这大雨虽然让我们看不清,贼兵未尝不是这样。他们守城的灰瓶、滚油,威力也打了个折扣,尤其我们可以四处偷袭攻向城墙,他们也难以发现我们具体的攻击方向,岂不是便宜?只是这场面活,总是要做的。”他策骑朝前奔了几步,在距离城墙不到三十丈的地方大声吼道:“吾乃大唐郭子仪,叫你们的那个狗屁皇上安禄山滚出来和我说话。”郭子仪如今的修为,可不是以前的那等景象。江鱼耗费了一些力气,将昊木仙注入他体内的修为给郭子仪、刑天倻灌输了一点,强行将他们提升到了金身巅峰的境界,这可是比修炼**玄功的地仙更加强横的**,郭子仪体内真元澎湃至极,一声怒吼,震得那城墙都猛的上下跳了跳。

    李宗弼猛的捂住了耳朵,他怒骂道:“老郭,你好大的声音,他娘的,比这贼……那个,老天爷打雷的声音还响哩!”他拖着那杆大刀上前了几步,同样大声吼道:“兀那城头上的杂碎,快快给你们那杂碎伪皇安禄山说,老子李宗弼李大将军亲自征讨他来啦。他前面几座关卡、城池里的贼兵,被老子轻轻松松的打成了一摊肉酱。快快出城投降,老子给他个痛快死法就是。”

    低声咳嗽了一声,郭子仪沉声喝道:“安禄山何在?城头上冒个带气的活人出来。”

    城头上乱了一阵,几支歪歪斜斜的羽箭射出了十几丈远,就被那大风雨打在了地上。一名叛军将领从城头上探出头来,呆呆的朝城外灰蒙蒙的雨幕望了一阵,张大嘴扯着嗓子大声嚎到:“我们皇上怎会见你们?你们要攻城郭子仪拔出背上那张长八尺通体土黄色的大弓,搭上一支利箭,根本没有瞄准,只是循着那敌将的声音放出了一箭。箭矢准确的从那敌将的大嘴中穿过,深深的没入了城楼的石砖里。那敌将张大嘴,前后喷出两道血泉,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城头上叛军一片大乱,再也没人敢冒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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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介绍:
仙魔之道,变幻无方。自唐中期以后,修仙之路断绝,除却少数几个天资聪慧之人破碎虚空,再无昔日鸡犬飞升之盛况,谁解得这段公案?罢罢罢,且看《天元》罢!天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