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奥罗罗的电磁炮
听了埃瑞克的话，奥罗罗沉默了，她看着埃瑞克平静的饮茶，暗自猜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男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形成这样的性格，以致于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
如果是一只绵羊，或是一只刺猬，出于它们自身的脆弱而对外界反应过敏那是一种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可以让它们在复杂的环境中活得更久，可是像埃瑞克这样强大的家伙依然保留了这种警觉，她就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简直像一个久经宦途的政客，或者在商海中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奥罗罗暗自腹诽着，不过她也因此感到安心。对于长期处在危险边缘的变种人来说，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强者总是能在她的前面考虑周祥，做出细致的安排，那总是件好事，就像过去教授扮演的角色一样，未来学院终究是要靠埃瑞克主持的，希望他不要任由这种怀疑无限扩大，最后危害到自己人。
“你怀疑过我吗？”她突然问道。
“没有。”埃瑞克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这让奥罗罗高兴了一下。
“那么琴呢？”她鬼使神差的又问起另一个人。
“也没有。”
埃瑞克的回答居然如出一辙，奥罗罗立刻警惕起来，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要看出他是否在欺骗自己。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奥罗罗。”女同事的反应非常有趣，埃瑞克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吗？”
“我看不透你。”女同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看得出这个念头已经在她脑海里浮沉很久。“有时候你温和礼貌，有时又很阴险很粗暴，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都是我。”埃瑞克答道。“他们都是我，只不过会依面对的人不同而改变，这是一种自然的选择，它可以使你更有效的解决问题，对付不能直接讨伐的敌人可以迂回前进，面对调皮的捣蛋学生也免不了声色俱厉，即使在个人领域这个道理也依然有效，就像我为了弥补自己能力的不足而开发出了电磁炮，有了它我才能轻易给对手造成伤害。”他把话题转到奥罗罗来时的目的上，银发女同事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电磁炮的原理非常简单，19世纪，英国科学家法拉第发现位于磁场中的导线在通电时会受到一个力的推动，同时，如果让导线在磁场中作切割磁力线的运动，导线上也会产生电流。这就是著名的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
根据这一定律人们发明了如今广泛应用的发电机和电动机，它也是电磁炮的基本原理，或者说，电磁炮不过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电动机，因为它的转子不是旋转的，而是作直线加速运动的炮弹。
如何产生驱动炮弹的磁场，并让电流经过炮弹，使它获得前进的动力呢？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件让人挠头的事，即使是最简单的设计也需要用两根导体制成轨道，中间放置炮弹，使电流可以通过三者建立回路，把这个装置放在磁场中，并给炮弹通电，炮弹就会加速向前飞出。听起来容易，可是解决不了瞬时巨大能源供应的稳定性和小型化问题，它的实用性就非常低。而这个麻烦对于奥罗罗这样天生可以操纵雷电的变种人来说，只需要进行一些有针对性的训练就完全不是问题。
“我们到阳台上去，让我给你演示一下。”埃瑞克带着她来到阳台。
这时学院里静悄悄的，师生们都去午睡了，操场上空无一人，透过青葱欲滴的重重树林，可以看到远方的天文台在正午的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埃瑞克正对着那里给奥罗罗演示，他取出一枚钢珠放在指缝里，然后催动能力产生强大的磁场，很快在磁力的作用下，一道道蓝色的电光从空气中浮现，带着轻微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不停闪烁，他夹着钢珠的的两根指头就像两条轨道，埃瑞克指挥着能量灌注入钢珠里，把它变得越来越亮，忽然一道闪光掠过，它以迅捷无伦的速度飞射向远方，钢珠射出之后，划破空气的轰鸣才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是超过音速数倍的极速，射程也远远超过了常规武器，且破坏力惊人，奥罗罗依稀看见它通过远方树林的时候，把一根根粗大的树枝打得纷纷断裂。
“方法就是这样，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做得更快更好。”埃瑞克笑道。
“我试试。”奥罗罗非常踊跃，她立刻就着手尝试起来，很快她的眼睛出现了白蒙蒙的光泽，头发无风自动，乌云渐渐笼罩了晴朗的天空，闪电在空中划过发出一阵阵雷鸣。
“动静太大了，你需要做更精细的控制。”埃瑞克细心指导着她，让她学会在常态下使用力量。“你就像全副武装的骑士，挥舞着长长的骑枪闯进了狭小的巷道，面对灵活的对手，你的力量不但无法发挥反而限制了你的灵活。你不需要用砸铁砧的力量去写字，你要做的仅仅是轻轻活动手指，像抚摸婴儿一样柔和，就像这样。”
他站在奥罗罗背后，从她的胁下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她柔软的双手，引领着她指向前面。
“见过掷纸飞机吗？”他问道，奥罗罗感到埃瑞克的气息从后面打在她的耳根上，弄得她浑身痒痒的。“用的力量太大，轻飘飘的纸飞机反而飞不远，所以要用一个适中的力气，既不太小，也不太大。”
银色的电流小心的接近了四只握在一起的手，奥罗罗小心的控制着它们，这一次她的眼睛没有变成白色，虽然相当吃力，不过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在电流的作用下，一个小小的磁场开始产生了，这一次不是埃瑞克的动作，而是奥罗罗的成果。
“我会成功吗？”这种细致的调整比大范围呼风唤雨还要疲劳，奥罗罗一边控制一边问道。
“当然，你可是我的风暴女神。”埃瑞克答到。
光芒乍现，奥罗罗的力量像洪水一样随之而去，埃瑞克放在她手里的钢珠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奔腾着呼啸射出。
“恭喜你，奥罗罗。”埃瑞克笑道，拍拍浑身酸软的女同事。“你成功了。”
远处的天文台上，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背后带着两把刀的蒙面人正在拿着望远镜向泽维尔学院里面打量。
“那个老鬼说有人来帮我一起对付这小子，那人在哪儿呢？”
红衣蒙面人四处张望，始终没找到上家说的那个帮手。
“管他呢，有钱就好。说不定我韦德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埃塞克斯老鬼得付我一大笔违约金才行。拿到钱以后，我就去追求这个女人－－－－”他盯着远处的奥罗罗口水直流。“漂亮！我喜欢她的银发，她的黑色大眼睛，她的性感的嘴唇，还有她的那副好身材。喜欢喜欢喜欢，啊哈哈。”想到得意之处，他手舞足蹈的坐在天文台上大笑起来。
“就连你们也会羡慕我，对不对？”红衣蒙面人指着天空不知对谁说道。“我韦德·威尔逊可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彻底迷上我。在那之前，我要再看她一眼……嗯？”
蒙面人把望远镜指向奥罗罗原来在的方向，忽然看见一束光向自己射来。
“这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过一遍，一枚钢珠就从天而降。
砰！
057 医学检查
看到远处一声轻响，随后爆起一朵小白花，奥罗罗有点担心：“我们不会把天文台打坏吧？”
“当然不会。”埃瑞克从侧面亲亲她的脸颊，微笑的看着天文台那边，同时安慰怀里的女人。“只有一只小老鼠而已。”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里有道带着恶意的视线，现在视线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于是奥罗罗安下心来，欣喜的回想刚才的程序，经过埃瑞克亲身示范后她进步很快，不久之后又成功一次，把一枚钢珠射进校园的水塘里，激起一篷巨大的水花。这让她高兴极了，像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女孩一样乐此不疲，埃瑞克都被她放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既然如此，埃瑞克就回房去了。奥罗罗留在阳台继续操演她的新招数，反正已经明白了决窍，这次她不会再把钢珠打出去了，只是不断的重复在小范围内调动力量。她本来就有投放闪电的能力，现在只不过是把这种能力稍加限制，按照固定的模式进行，一旦熟练以后奥罗罗的电磁炮威力甚至要超过埃瑞克，而且再也不像过去召唤风暴那样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以致错失时机。
埃瑞克的到来不仅使火人约翰成长起来，过不了多久，也许一位超级风暴女也要诞生了。
不知道那时看到各种精彩手段的人们会如何评价，他们一定会感到目不瑕接，在报纸上惊呼超人驾到。
事实上类似的报导正在埃瑞克手中，此刻他坐在桌边翻看着近期的报纸，这是教授特意让学院的工作人员送来的，可以公开搜集到的有关变种人的消息都在这里汇集。
直接打开最上面那份报纸，这是韦斯特切斯特本地的报纸，它的社会版头条报导就是变种人大战神奇四侠。埃瑞克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在极尽笔墨渲染那场战斗，或许记者当时去晚了，没能挤到最近的位置抢拍，他只是从远处拍了几张不太清楚的照片以后就大肆宣扬起超级英雄们互殴时的场面有多么宏大，胜负之间是怎样的一波三折，简简单单一场搏斗从他的UU小说出来就像天崩地裂了一样。看到记者们把自己击败强尼的过程先抑后扬写得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埃瑞克眉毛一挑轻笑起来。
小报更关注大场面，接下来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态度可就不怎么友好了，这份老牌右翼严肃报纸找到了被没收了武器的警.察，借他们的口把变种人和神奇四侠大加指责，一面统计此次普通人受到的损失，把那些被强尼烧掉的花花草草和埃瑞克借用的被火灾毁掉的汽车残骸都一一拍照留影，然后对埃瑞克反抗执法的行为严厉批评。“超级英雄还是超级罪犯？法律面临终极挑战！”埃瑞克轻轻念出这个标题，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这行文字，心里非常不屑。难道变种人遵纪守法政.府和大财团就会放弃迫害吗？不会，他们是敲骨吸髓的吸血鬼，为了从变种人身上获取利益甚至会通过立法的形式为他们的行为保驾护航。这种矛盾很难说谁是正义，只有立场不同而已。
恶法非法，当变种人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遵守法纪就成了一句笑话。法律就像鞋子，如果它束缚得太紧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难道你要把自己的脚削小一半去适应它？会这么做的可能是傻子、疯子、得了偏执症的狂人，惟独不可能是正常人。
埃瑞克信手把这份报纸扔到一边，接下来的几份论调也与此大同小异，他扫了几眼后统统略过，就在他准备放下报纸出去的时候，一份报纸的社会版报导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来抵御火魔肆虐：变种人》，作者克莉斯汀·艾沃赫特，纽约时报。
是那位有过一次专访的记者小姐，埃瑞克仍然记得她的样子，这位小姐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以中立的态度正面报导救火事件中变种人发挥的作用。她不仅找到了参与救火的消防队员和围观者，还访问了那些被埃瑞克从楼顶天台上抢救下来的人们，把他们的话节选后一一列在文章之中。
“当我赶到失火地点时大楼已经被火焰和黑烟包围住了，我从地面往上看，见到一排人高高的站在楼顶边缘像无助的婴儿，当时我想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他们就死定了，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
一个围观者这么说，旁边的配图是埃瑞克抱着一位黑人妇女，手里还一面拉着一个孩子从天空冉冉而降。
“拍的还不错。”埃瑞克看了看自己的照片，继续往下念。
“幸免于难的住户索拉指责纽约消防部门反应迟钝，而且没能及时找到救火所用水源。消防部门否认这一说法，该部门发言人迈克尔·里德声称，受灾楼房违反纽约市防火规定，未经申请自己将楼内空间分割成‘小鸽子笼’，并且也没有配备灭火器和消防通道。迈克尔还指出，这种违法现象并非孤立存在，本市相当一部分高密度住宅存在类似情况，这也意味着火魔的威胁仅仅是暂时退去，它的幽灵仍然在纽约上空徘徊。”
在这段话下面，编辑用小字标明官方提供的数据资料，据fdny的火灾威胁60面算法显示，旧的、闲置的，或者贫民区的房屋结构更容易发生火灾，而且低收入人群居住密度较高，火灾的危害性更大。据不完全统计，纽约一百万栋建筑物中平均每年当中约有三千栋会发生严重级别的大火，它们不仅危害住户，也对前来救火的消防员造成极大的威胁，每年都有英勇队员因公殉职，给他们的家人造成极大的痛苦和伤害。
“我们是消防队员，但我们也需要帮助。”那位曾经有过接触的黑人消防队长说道。“我亲眼看见过十几名同事在大火中倒在楼梯口，再也没有爬起来。”或许记忆里那一幕惨状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黑人队长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不会在乎变种人打架带来的麻烦，他们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而生命是无价的。如果当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我的儿子就不会被活活闷死在火中。”一位已故消防员的家属悲伤的对记者说，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手里抱着儿子生前的遗相，他的儿子在半年前的一次任务中殉职，留下了一个两岁大的女儿，提起往事她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说得好，我们彼此需要，如果多数人都这么想，很多悲剧不会发生，我们的世界也就和平了。”埃瑞克喃喃的说着，他的目光看向文章的结尾，那里是克莉丝汀发表的意见。
“如果剥去他们强大的能力，这些超级英雄大多只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是精力充沛好勇斗狠的年纪。有没有一种方法使他们找到发泄精力的途径，又能把他们的能力引向正途，成为社会需要的一部分呢？记者正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是天赋不可剥夺的权利，如果我们无视了这一点，把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间将注定不会有和平。记者克莉斯汀·艾沃赫特为您报导。”
把报纸丢回桌子上，埃瑞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他还有一个约会要赶去赴约，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一小时之后，他乘车来到了目的地。
“找您的钱，先生。”难得出租车司机不宰客，老老实实的把零钱找给他，埃瑞克提前把小费放在手里，两个人一握手钱就递过去了。
这里是一家地区医院，主要针对中晚期肿瘤病患者提供医疗和研究，两栋并肩而立造型厚重的铁灰色五层大楼就是它的主要建筑，大门里进出的人数不多，或许是这家医院的建筑风格过于严肃吓跑了想要来此就诊的人们。还好它看起来规模不大，但里面设备相当不错，马里亚诺的叔叔在此地担任副院长，通过他的帮助，埃瑞克可以获得一些便利，而那就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当然不要误会他得了什么病，变种人很少像普通人一样生病，他们的麻烦更多的来自于自身能力的控制出了问题。如果没有汉克的治疗和埃瑞克搞来的资料，马里亚诺的叔叔也拿自己侄子的症状束手无策。现在马里亚诺终于快要恢复健康，他的家人都为此高兴，所以当听到埃瑞克想要找一家医院做些事情的时候，马里亚诺主动把自己的叔叔供了出来，而这位慈祥的叔叔也很乐意为他提供帮助。
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埃瑞克进门以后直奔一个放射室，那里有人在等他。
“机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操作，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不会受到打扰。”房间里只有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穿着医生服装的小胡子男人头也不抬的整理着资料，当他抬起头微笑着看过来时，整个人的样子都发生了变化，一个蓝色皮肤的女人出现在埃瑞克面前。
“由谁来操作？”埃瑞克问道。
女人妩媚的眨眨她的黄色眼睛。
“你真是多才多艺。”埃瑞克笑着称赞起来。
“那么，我们先完成最重要的事。”埃瑞克脱掉衣服，赤着身体躺到了房间中央的一部机器下面，这架机器将对他的身体内部进行最细致的检查。他想要看看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改变，那些银色金属颗粒和身体的结合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可以看到的话。
058 木箱
机器缓缓张开双翼，像一只巨大的鹰隼把埃瑞克整个人吞进腹中，然后一道道灯光从它的内部亮起，对准躺在凹槽的人从头至脚开始扫描。
普通扫描只需要十几分钟，但埃瑞克情况不同，他是变种人，体内金属含量又极高，所以检查的时间接近半个小时，幅射计量也远远超过了人类可以接受的标准，如果接受这种检查的是普通人类，具有很强透射性的射线已经杀死了他。
数十分钟之后，扫描终于结束，魔形女又忙碌了一会，终于把结果拿给埃瑞克。
现在埃瑞克正在观看自己体内的图像，这些片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存在着大量的重影，模模糊糊的，那是他体内的金属成分干扰造成的，不过最重要的部位如颅脑、脊柱和脊髓都显示了出来。
“如果可以用共振的方式取得影象，一定会比这些图片清楚得多，可惜抗磁系统最优秀的核磁共振机也无法抵抗你的力量。”魔形女在埃瑞克后面说道。
“已经很不错了。”又看了一会儿才关掉显示，埃瑞克若有所思。据图片显示，这些得自异世界的金属颗粒已经在自己体内安家，这和他感觉到的基本一致，但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合，他还想要更加直观的了解一下。
“这不可能。”魔形女否定了他的想法。“这已经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仅凭仪器是不可能做到你想要的，除非是病理解剖，但我想你不会这么做的。”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但是埃瑞克有变通的方法，他要来了一把剪刀和一些酒精棉棒，避开血管和神经，在手臂的内侧擦拭了几下，然后从那里剪开皮肤。
瑞雯捂住自己的嘴，看着埃瑞克满头大汗的坐在机器上用力割裂身体，然后血流了下来，滴落在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薄膜上。
埃瑞克的血是殷红的，里面闪着点点银光，把它们的载体变成妖异的银红色，那把剪刀虽然锋利，撕开皮肉后也变得迟钝起来。现在的埃瑞克即使不是钢铁之躯，也算是有初步的基础了。
“你还好吗？”魔形女关切的问。
“比我设想的还要好。”埃瑞克从伤口往里面看着，他的眼神中闪着幽幽的光。“我要尝试一下我的设想，如果我成功了，也许这就是我的第二次进化。”
他说着，把手臂伸给魔形女看，那里的伤口很大，一道惊心动魄的口子被剪刀划开，白色的表皮和脂肪层、红色的肌肉都从这个咧开的伤口里暴露出来，黑色的血管从那道口子的边缘处经过，用肉眼可以直接观察到，如果刚才埃瑞克稍有不慎，就会把它也一起割开。
魔形女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她在战斗中受过比这还重得多的伤势，但那是别人做的，而埃瑞克眉毛也没眨一下就在自己身上办到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渐渐和另一个影象重合起来，那是另一个埃瑞克，两个人竟然有着同样的坚决。
“看”，埃瑞克命令道。
魔形女回过神，仔细看过去，然后她惊愕的发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缩，它的边缘地带隐隐透出一层银色，肉芽蠕动着自行从伤口的两侧伸出来，直到它们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埃瑞克身上的裂口也随之消饵于无形。
魔形女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原来的伤口处只留下一条隐隐的银线。
它愈合了。
“金属颗粒已经渗入了一部分细胞，我可以把身体当成钢铁一样操纵，让它服从于我。”埃瑞克看着自己的手腕，现在的它简直无懈可击。
“真了不起。”魔形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变幻成各种样子了？”
她有点期盼的问，在她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和自己能力相近的人。
“暂时不可以，它不只大量消耗我的力量，还可能对体内脏器造成不利的后果，目前只适合在不重要的地方简单变化。”埃瑞克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制，他不想暴露出这一点。“好处是，我的能力运用更灵活了，而且身体也不像以前一样脆弱，考虑到类似的先例，大概我的寿命也会增加许多。”
魔形女抿着嘴笑了，她靠近过去，用手在埃瑞克的胸膛上轻轻抚摸起来。
“这倒是个好消息。”她说道。“我早就希望有个像我一样不容易衰老的伴儿，你知道，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变老实在太让人难过了。”
埃瑞克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这位美丽的女性使他受益良多，现在他要好好报答她。
魔形女瑞雯的身体缓慢的变化起来，恢复了她早年在人类社会生活时的样子，就像那位大明星詹妮弗·劳伦斯一样的容貌，金发雪肤，胸脯高耸，曲线窈窕动人，眼神里带着一丝魅惑。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埃瑞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我已经过了斤斤计较的年纪，现在我更在意实际的效果。”她的手一路下向，紧紧握住了他。“看来效果不错。”瑞雯上下抚动着，吃吃的笑了起来。
埃瑞克把她按到了机器上，堵住她的嘴唇，用近乎粗暴的方式撬开了瑞雯的牙关，捧着她滑腻俏美的脸蛋用力搅动，瑞雯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纠缠着迎合起来。
一瞬间，这间冷清的房间里充满了融融的春意，瑞雯的身体被埃瑞克抱起来，只有脚尖点着地，她诱人的娇躯在埃瑞克怀里轻轻扭动着，两个人激动的拥吻，直到过了很久才停下来。
最后吮吸了一会儿她玫瑰色的唇瓣，埃瑞克把她放下来，瑞雯的胸脯还在不断起伏着，从脸颊到胸口都泛起了一片绯红。
“你真是迷人。”埃瑞克的手指从她的唇上拂过，衷心的说道。在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个女人中，和瑞雯的接触最少，但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了他。
“你也是。”瑞雯似笑非笑的摸着他的脸颊。“尤其是这张脸，真让人又爱又恨。”
“我以为你是在夸我的人。”埃瑞克的话逗乐了瑞雯，她凑过来吻了吻男人，然后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他们不能停留太长的时间，还有事情要做。
瑞雯拿起通讯器说了句什么，一分钟后，门开了，一个抱着箱子的人走了进来。
埃瑞克认出了这个抱箱子的人是那个人的手下，绰号叫做癞蛤蟆的变种人。据瑞雯所说，他虽然相貌猥琐，举止古怪，倒是有一手本事，奥罗罗和琴都曾在他手下吃过亏，前段时间的自由岛事件中癞蛤蟆被x战警打伤，侥幸逃脱追捕后一直跟随着她，间接也为埃瑞克的计划出过不少力。
“谢谢你，兄弟。”埃瑞克诚恳的向这位其貌不扬的变种人致谢，癞蛤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他有些迟疑的抱着手里的箱子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跟随在另一个埃瑞克手下时承受的是无休止的尖刻讥笑，或者就是被无视和冷落，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现在一句温暖的话叫他不知所措。
他期期艾艾的不知说什么好，直到瑞雯把箱子接过去他才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狼狈转身逃走。
瑞雯没有理他，自顾把箱子举了起来向埃瑞克展示。
“猜猜是什么？”瑞雯微笑起来。
同样的微笑出现在埃瑞克唇边，他的力量在体内流动着，刺激他的灵感使他无比敏锐，隐约感受到有个东西隔着箱子和他呼应，他伸手一挥，那东西就破开了箱子，来到他的手中。
入手的是一个造型古朴的头盔，从接触到的一瞬间，一种隐隐的熟悉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回荡着，埃瑞克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才把它戴在头上。
瑞雯看着埃瑞克，当他把头盔戴上去的时候，就好像一位皇帝在为自己加冕，他的眼神清澈纯净，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光芒，让她有种想要倒地臣服的冲动。
新老两代万磁王，不同的经历和人生，无穷的欲.望和追求在这一刻隔空交汇，凝结出了透明的威严。
这一刻好像变成了永恒，深深撼动了她的心。
直到埃瑞克把头盔摘下，瑞雯才回过神来。
“你不打算带走它？”她不可思议的问道。
埃瑞克缓缓的摩挲着头盔上粗糙的花纹，把那种厚重宁静的感觉在心里慢慢的回味着。
“我需要和教授保持默契。”良久之后，他低声说道。
“查尔斯是个好人。”瑞雯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但我恐怕他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值得信任。”
埃瑞克眼神幽深的看着远处：“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们，我也一样。”
“无论如何，我不会背弃我们的道路，我会为变种人的命运奋战，直到取得最终的胜利。”
059 跟踪者
最终埃瑞克也没有带走那个可以隔绝心灵力量的头盔，既然教授把头盔还给兄弟会，就让它继续留在瑞雯手里吧。他仔细的感应了这件宝物的内部结构和构成它的材质，把每一点信息都牢牢记在心里，也许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虽然他不希望那一天真的会来，但预作准备总是有益无害的。
当一切都搞定，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趁着正牌医师回来以前埃瑞克和瑞雯分头离开，互相告别以后他在医院大门口拦住了出租车。
这辆车仍是那种著名的黄虫外观，鲜黄色的车身上喷绘着nyctaxi的字样，它们的名气早已随着纽约大都市的名声一道传扬在外，身为12187辆同类中的一分子，它的主人也和大多数司机一样是个有口音的移民，性格开朗健谈。
“埃瑞克先生？”埃瑞克坐上副驾驶的位置，那位刚刚走出青涩时代、嘴边的绒毛还未褪尽的黑人司机没有发动车子，而是转头盯了他一会儿问道。
“是我。”埃瑞克有点诧异，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名气大得随便打辆车就能被人认出来。
司机歉意的笑了，他驾驶着车慢慢驶离了医院大门。
“我是布朗克斯人，上次您救火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他转动着方向盘，同时解释道。“我的朋友也是个出租车司机，他就住在那幢着火的楼里，出事的时候他全家都被困在楼顶，是您从空中把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救了下来。”
原来如此，埃瑞克随口问道：“他们还好吗？”
“好极了。凭白得回一条命任谁也不能不感谢上帝，当然还有您。”司机笑了，他由衷的为自己的朋友逃出噩运高兴。“保险公司赔了他一笔钱，加上他本来的收入，现在他在一个独.立社区里买了一幢房子，过起了中产阶级的生活－－－－要我说他早该这么做了。现在他终于明白生命是有限的，花出去的钱才能让自己得到幸福。”
“有道理。”埃瑞克微笑道。“钱财本该使主人得到足够的供养，否则何必把它们聚集起来呢。”
这时车子拐了个弯，驶上了通往韦斯特切斯特的公路，然后车速渐渐提高，两边的行道树像走马灯一样一闪即过，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遇到传说中的英雄，司机兴致很高，不停的和埃瑞克聊起变种人的事。
“我不瞒着您，从那天以后，我的很多朋友们就把您当成偶象，我的兄弟刚刚十三岁，他对你们的能力羡慕极了，他一心想做变种人，能像您一样飞到天上去，我妈妈好不容易才劝住他不要做愚蠢的尝试。而我也一样，我关注您的消息，从报纸上、电视上，我搜集了很多新闻报导，我看了记者对您的专访并把它剪了下来贴在墙上，您的话真是对极了。”他拍着方向盘大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把本来平等的人们分成阶级，把上帝的子民们隔离开来，让一群人统治另一群人，我们应该平等相处，互相帮助才对。”
“是的，应该提倡这样一种精神”，埃瑞克点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说得好，那可是火枪手的灵魂所在。”司机大笑起来，又把那句名言重复了一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我爱死大仲马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方向盘上松开，比出发射火枪的手势，嘴里“砰砰”有声，然后又把自己当成剑客，挥舞着并不存在的细刺长剑，与虚空中的某个假想敌奋力交手，过了一两分钟才停下来。
身体晃动得这么厉害，难为他一只手握方向盘，车还开得这么稳。埃瑞克默默的想道。
等司机的兴奋过去，他平静了一小会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起他真正关心的人。
“我能问问和您同路的那位女士的名字吗？”他侧过头飞快的瞟了埃瑞克一眼，黑黑的脸上倒看不出血液上涌后的红色，不过眼神里的紧张暴露了他的心情。“银色头发的那位，她漂亮极了。”
埃瑞克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善意的揶揄。奥罗罗总是这么受欢迎，她精明干练，又有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飒爽英气，对孩子们充满爱心，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她是这样一种人：从来不会给你带来威胁感，但是不知不觉中你就感觉自己和她贴得很近。她像一缕清风，悄悄的住到你的心里。
“她是奥罗罗。”他笑着答道，司机听到他的笑声，感觉更窘迫了，他绷紧了脸，正襟危坐专心驾驶车辆，又穿过两条叉路才放松下来。
“你们一定是恋人关系吧，我看了很多遍录相，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我觉得她一定很喜欢你。”兴奋过后，司机有些失落，小声的嘟囔道。他还是个年轻人，只比约翰和巴比这个年纪稍大一点，情绪像六月的天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能远远的仰视她，希望她幸福。请别辜负她的美意。”他立场变得很快，转过来拜托起埃瑞克，好像是位要送姐姐出嫁的弟弟一样依依不舍。
对于这位奥罗罗的倾慕者，埃瑞克只能点头，他含糊着应付了过去，然后在一路奔波中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穿过小城，学院就在前面，这时司机看了看后视镜，指着跟在他们后面的一辆车问起埃瑞克。
“后面那辆车是您朋友的吗，他一直跟着我们转了好几个弯。”他指着的车是一辆黑色福特，距离出租车大约五十米左右。事实上，从医院出来它就一直跟在后面，只不过埃瑞克没有理它。
“看来我要提前下车了，给你车钱。”埃瑞克把钱和小费数好一起递给旁边的人，但司机却没有收，他把车停在路边，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
“您以后还会救人吗？”司机问道。
“只要有需要。”埃瑞克答道。
“那我不能收您的钱，会让我良心不安的。”司机坚持拒绝，埃瑞克没有矫情，他接过了司机送来的名片。
“我平时就跑这条路，有事请给我电话，我很荣幸能和英雄同行。”司机在耳边比个“电话”的手势，又看看后面那辆跟着停下来的黑色汽车，小声说道：“帮不上什么忙，保重。”
埃瑞克挥手送他离开，然后把名片拿起来看了一下，名片的中间是一辆黄色出租车，下方写着一行黑字：“我和猎豹，哪个更快到达终点－－－－斯內克·里奎德先生为您服务。”
“谢谢你，斯内克。”埃瑞克对着远去的出租车说着，然后转身向后走过去。
“现在让我看看你是谁。”他来到了那辆福特车的前面，站在车头前不动也不说话，过了十几秒钟，车门打开，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走了下来。
这个人戴着墨镜，身材魁梧表情冷峻，从外表上看，他本来可以和另一位先生竞选终结者的名头，但是一种难言的焦虑破坏了他的气质，特别是摘下墨镜后，他的内心就再也掩藏不住，那两眼通红、眼圈乌黑的样子一览无余，还有嘴边一圈胡须碴子，不知道几天没有修剪过了。
“杰斯特·沃伦”，埃瑞克记起了这个人，他们有过两面之缘。
“是我。”那男人答道，他现在看起来倒是非常镇定，完全没有前两次如临大敌般的慎重。
埃瑞克从他的身边经过，坐进了车里。
“找个合适的地方。”他命令道，杰斯特像听从史崔克的命令一样服从了他。
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来到一家街头咖啡店里，这里不算偏僻，正处在一条街的正中间，被两边的酒馆和糕点店一左一右的挤住，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也不算多，离他们的位置隔出几排桌子才有一些客人在闲谈，服务生们送来咖啡就走回去，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看着电视节目打发时间。
埃瑞克要了一杯拿铁，杰斯特先生也一样，不过看他的样子即使给他一杯浓硫酸，他也要先喝下去才会发现不对。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埃瑞克开门见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在史崔克先生后面做他的帮凶，结果被我的铁索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第二次是在阿尔卡利湖的湖底，那时我带人闯了进来，你奋不顾身挡在长官前面，好像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今天是第三次，你独自开车跟在我后面直到学院附近，你不怕我把你这个迫害同胞的凶手杀死？”
杰斯特低着头，不停的转着杯子，手松开又握紧，然后又松开。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正要说话，埃瑞克打断了他。
“让我来猜一猜，沃伦先生。”埃瑞克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你独自从医院出来，看来你是以个人的身份和那里发生了关系；你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手里抓着几张片子，看来你或你的熟人中有人成为了病人，这个人不会是你，否则你可以去军人医院之类的地方，那么病人是你的家人，他们得了什么病？”
埃瑞克没有让沃伦先生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060 克里斯蒂娜
“他们得了什么病？居然要到那个既偏僻，诊费开销还不低的医院去治疗，以我对那里的了解，这家医院别无所长，惟一的好处就是管理松懈，对于很多有特殊需要的人可以大开方便之门，比如我们。”埃瑞克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杰斯特。“联想到你跟在我后面、似乎有求于我的奇怪举动，我是否可以断定，史崔克先生的命运同样发生在他的忠实属下身上了？”
杰斯特·沃伦跟随史崔克见过许多大人物，有能力超凡的奇人异士，有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军方重将，也有万众景仰的总统阁下，他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事都难以使他动容。但是在他的印象里，此前见过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此刻的埃瑞克审视的目光更加凌厉，他的眼睛盯过来的时候具有一种特殊的洞察力，可以穿透表面的全部防御，一直刺进到人的内心，探索他们最不愿意暴露给人的秘密。身高六尺七寸，重达二百一十磅的壮汉被他看得异常难受，好像浑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他极力的把眼睛移开，离开了那双有魔力的瞳孔后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他向埃瑞克坦白：“是我的女儿，克里斯蒂娜。”他说着，把头低了下来。
“我一直都反对变种人，我跟着博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普通国民的安全，但我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也发生了变异，现在我无路可走，只能请求你的帮助。”杰斯特的声音非常沉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透过磁场的变化，埃瑞克清晰的看到他的内心有何等纠结。
“说说她的变化。”埃瑞克吩咐道，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而是不同声色的拿起杯子饮用饮料。
杰斯特只能按他的要求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女儿的变化就在一周以前发生，由于近来史崔克忙于生产新血清，做为得力助手的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探亲了，直到妻子几次打电话过来欲言又止，他才感觉到不对。当时他担心的是家人因为自己对变种人做过的事受到胁迫，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的潜回到自己住宅附近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是场误会才进门。
“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的妻子正抱着我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哭泣，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变种人，她几乎要发疯了。”杰斯特的脸色非常差，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只会比妻子更糟糕。
“你没有把女儿绑起来送到基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埃瑞克冷冷的笑道，他的话立刻激怒了对面的男人。
杰斯特浓密的眉毛猛的跳了两下，他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过了一会才忍住怒气往下讲。
在天旋地转的震惊过后，杰斯特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不得不接受女儿是个变种人的事实。对于常年与变种人打交道的内行来说，变异基因来于父系血缘是个必须了解的常识，在事实面前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和自己针对的敌人关系是那么密切，他只能饮下这杯苦酒，为自己和女儿找到一条出路。
“我想过很多办法，但都行不通，我不能失去我的女儿，所以我只能来求得你的帮助－－－－当初你能不杀博士，现在我也请求你发发慈悲，这里有一个无辜的女孩需要你的援手。”杰斯特把姿态放到最低，头深深俯了下去，几乎贴到桌面。
“你不怕被史崔克发现？”埃瑞克眯着眼睛问道。
“他所有的安排都要通过我。”杰斯特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完他踌躇了一下，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透露更多，他那种军人的顽强天性阻止了他在背叛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虽然杰斯特的态度不那么令人满意，但埃瑞克并不打算从他那里额外获得什么，有一个变种人的消息已经令他心满意足，史崔克的动静并不重要。这位生死大敌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当他在阿尔卡利湖下面的基地里屈服于自己的压力的时候，那个坚忍果敢、一心要向变种人复仇的死敌史崔克已经死去了，现在的史崔克只是个庸庸碌碌的躯壳，在自己控制下而不自觉的傀儡，他看似找到了新的生路，但每一天都埃瑞克给他布下的陷井里陷得更深。
于是，埃瑞克决定去见见沃伦小姐。
杰斯特载着他来到自己在纽约郊区的家，这一番奔波下来天色已近黄昏，社区里的路灯已经渐次亮了，路上行人稀少，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变种人正在造访敌对者的家庭。
领着埃瑞克进门，杰斯特向他的妻子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聪慧的金发女性立刻明白了情况，她委婉的向客人示意后，便匆匆赶到楼上把女儿喊了下来。
这是位十三四岁的可爱姑娘，棕色的长发披在双肩，身上穿着中性风格的背带衬衫，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母亲后面来到埃瑞克面前。
据她父亲的说法，从一周前开始她时常会从身体里发出白色的强光，当这种现象出现时她的体温也变得异常之高，把父母吓得心胆俱裂，生怕她会突然燃烧起来，然后变成一堆灰烬把可怜的父母丢在人间。
“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先生。”她的母亲祈求的看着埃瑞克，想拜托他更用心一点，但她的丈夫拦住了她。能说的都说了，剩下只能寄希望于埃瑞克如他自己所宣称的那样爱护变种人同胞。
埃瑞克微微笑了，他已经把这个女孩当成了囊中之物，怎么会弃之不顾呢？
“能否让我们单独相处几分钟？”他彬彬有礼的对沃伦夫妇说道。
杰斯特点头答应：“那就拜托你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女儿，带着心力交瘁的妻子离开了客厅。
克里斯蒂娜小姐目送父母的背影消失，然后回过头来直视陌生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你就是变种人？”她毫不客气的问道，父母不在身边她的小性格立刻就暴露了出来，就像个问题少女，而不是外表的那副淑女模样。
“这种口气可是很失礼的。”埃瑞克悠闲的坐下，坦然回应她的质疑。“你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都是变种人。”
“真的？”克里斯蒂娜不屑的耸耸肩。“我很怀疑。”
说着，她就默默用力起来，埃瑞克对面坐在一米之遥的沙发上，清楚的看到她的磁场快速发亮，像夏天的太阳一样灼热耀眼。
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客厅吊灯的光芒就被女孩体内发出的强烈光线遮住了，她像是一个大号人形灯泡似的，浑身雪白剔透，光和热透过她的身体和衣服，把房间里的温度变得热烘烘的，埃瑞克感到自己的皮肤都变得干燥起来。
“华氏97度。”埃瑞克取出准备好的温度计测量了一下，女孩让室温升高了十七度。
“很不错。”丢下温度计，他评价道，随意的表情让女孩感到被轻视了，像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激愤。
“我还能做得更好。”女孩激烈反驳，她正处在青春期，这样一个年纪的年轻人随时会因为外界一点小事炸毛。
“然后呢？”埃瑞克不去理她。“像炫耀能力的傻瓜一样，被自己的力量烧死？”
他一针见血，女孩立刻泄了气，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只是忍受不住别人的轻蔑。
光线渐渐弱了下来，没有热源支撑，室内温度也逐渐降落，女孩又恢复成乖乖女的样子，把自己深深的埋进沙发里不说话。
一片宁静中，只剩下埃瑞克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拥有比你想象中更强的力量，问题是你能控制它吗？”埃瑞克看着女孩的眼睛问道。“还是你会被它控制？”
女孩不安的眨着眼睛，久久的沉默起来。
客厅外面，沃伦夫妇围着餐桌坐着，像等待法庭宣判一样焦急的等待着会谈的结果。这是对非常恩爱的夫妇，他们一起经历了长达十七年的婚姻生活，彼此不离不弃，在这个半数人有**行为的国度里简直就是良好婚姻的楷模典范，但是在这一年里他们忽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流，发生在女儿身上的变异让这个家庭濒临破碎，他们不得不求救于以往排斥的变种人来解决心头之患。
“杰斯特”，沃伦夫人紧紧握住丈夫的手，那只宽厚的长满了茧子的手掌是她此刻最大的依靠，她的手又湿又凉，而丈夫的手又干又硬，他们用力交握着，把手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他会有办法的，他答应过我。”沃伦先生喃喃的说着，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视变种人如草芥的冷酷军人，他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自己的前半生忏悔，虽然妻子并没有因此当面指责过他，但他很清楚一个虔诚的福音派基.督徒对“报应”这个词有什么看法。一旦埃瑞克从客厅出来宣布解救失败，他的婚姻也就走到了头，不仅失去女儿，也会失去妻子。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杰斯特·沃伦忍不住向以往忽视的天主衷心的祷告着，祈求他解救自己于地狱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只有时钟的指针“嘀答”经过的声音，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这对夫妻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
忽然客厅的门响了一下，沃伦夫妇像触了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他们看到埃瑞克从那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们聊得很开心。”埃瑞克扫了那两位一眼，他们正等待他的宣告。“下周一以前，请将沃伦小姐送往泽维尔学院。”
沃伦夫妇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一阵极度紧张之后无法遏止的眩晕，杰斯特堪堪扶住了妻子，自己也摇摇欲坠。
“我相信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看着躲在客厅门后的克里斯蒂娜，埃瑞克微笑说道。
061 听证会
找到一位新的变种人，对埃瑞克来说无疑是件值得应祝的事。一直以来，泽维尔学院更多关注的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变种人，对为数众多的还过得去的同类保持着不接触不干涉的策略，这种保守经营的方式使得学院有些生源匮乏。每当埃瑞克来到操场上，看到空荡荡的学院里只有区区几个高年级学生和一群小毛孩在训练，他就有些发愁。学院的底蕴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深厚，而这个力量十分有限的学院正承载着大多数变种人的未来。他无法改变学院的策略，本人又不像教授那样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心灵能力通过脑波搜索机进行大范围主动探索，只能通过自己的磁场视觉在视力范围内碰碰运气，这种寻找方式的效率有多低可想而知。现在有个天赋极高的小姑娘被她的父母自动打包送上门，他简直想唱支歌来抒发内心的喜悦。
谢绝了沃伦家的晚餐，埃瑞克回到学院时又是深夜了，这次学生们都回去休息，只有教授几个人在大厅等着他。
“出了什么事？”一进大厅，埃瑞克就发现有种奇怪的气氛，从教授以下，汉克、斯科特、琴、奥罗罗等人都在，而且莫拉·麦克塔哥特女士也来了，这位教授的前女友和学院的导师们围坐在沙发上，小声的说着什么，一个个都是脸色凝重，看到埃瑞克进门才停下来。
教授招呼着他坐下，然后莫拉女士代他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埃瑞克带着学生们连番出现在公众面前引起了舆论关注，国会迫于民众压力，终于从迟钝中醒过来，打破了一贯的沉默，决定召开一场听证会讨论如何应对变种人的问题。
作为一方当事人，理所应当受到邀请参与列席，考虑到变种人两大组织中兄弟会的激进策略以及其首脑因罪正在绝密监狱服刑的现状，另一个强大的变种人组织泽维尔学院就成了本族群的代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论及在变种人族群中受到广泛推崇的程度，学院作为代表当之无愧。
但这里面有一个技术性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议员们的安全保障。众所周知，一位尊贵的议员先生的诞生是踩着众多失败者的脊梁拼杀出来的，其间种种险恶不可胜数，而人一旦到了高位，以往亲历过的艰险就成了畏途，他们比还在底层奋斗的人更不愿意承担风险。既然议员老爷们知道了教授是一位强大的心灵控制者，那么谁会愿意近距离接触这位可以左右人心的异族危险分子呢？
答案是没有人。
哪怕他们明知道教授在视线范围之外也可以做到这些，他们也不愿亲身犯险。
于是在国会收到的报告里，力量相对较弱的埃瑞克受到了关注，他非常荣幸的得以代替教授代表变种人出席。
“我以为他们会选择汉克，毕竟他已经和一些部门打了很多年交道。”埃瑞克没有反对，只是有些好奇。
汉克双手一摊，表示无奈。莫拉女士替他说道：“议员们大多不认识他，有些人看了他的照片以后，认为汉克的攻击性比较强于是拒绝他做为代表出席，我们只能另选他人。你在电视上出现过多次并接受了克里斯汀的专访，外界对你有所了解，他们指名要你参加听证，听证通知已经委托我带来了。”
埃瑞克接过莫拉女士送来的通知扫了一眼，上面载明了一些相关事项。此次听证由委员会主席、共和党参议员比尔·斯通主持，届时将有一些证人到场，为了保证公开，会议将通过报纸、网站、电视、广播、社区公告栏等各种手段让公众知悉，至少有三个以上的大型报纸、两个以上的电视频道上公开报导。
“现在惟一的麻烦是，他们要求你受到一些约束手段以降低风险。”莫拉女士斟酌着用辞，把对方的要求说出来。“他们要求你在出席作证的时候穿上一件特制的拘束衣，并且固定在你的位置上，否则为了列席者的安全着想，委员会将拒绝召开听证。”
她小心的说完，在座的众人紧张的注意着埃瑞克，生怕他会因为这个带有一定侮辱性的要求发怒拒绝，使得前功尽弃遂了反对者的心意。但埃瑞克没有那么做，他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大家如释重负，总算喘了口气。
“我会准时参加，而且是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埃瑞克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说道。“有些人大概以为我会被激怒，但我的自尊和同胞们受到的苦难比起来，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屈辱算什么呢，难道我们平时所说的愿为同胞牺牲的话是假的不成？我绝不会因为他们的无礼要求而退缩，我会堂堂正正的和他们辩论，把我们的证据公布出来，通过听证会传达我们的诉求给公众知道。”
埃瑞克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态度大义凛然，听了他的话，教授感动的频频点头，他看得出埃瑞克没有说假话，汉克也走过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深感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真的打算听他们安排？”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奥罗罗靠近他小声问道。
埃瑞克没有回答，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门，他几乎就想要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政客竟会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主意，真是妙极了。
被束缚、被拘禁－－－－忍受着屈辱和压力，在如此不公的对待下依然坚贞不屈，在几千万观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执着追求，这可绝不是什么耻辱，而是一个难得的舞台，通过这个舞台，埃瑞克简直和那位被绑在断头台上仍不忘高喊“自.由”口号光荣牺牲的古代英雄一样光辉伟大。
人类都是怜悯弱者的，无论内心怎么想，他们至少在表面上会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伤心落泪。
人类又是崇拜强者的，他们会对征服困境笑对人生的勇士产生敬佩之情。
当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埃瑞克的事业就会减少许多阻力。或许一时之间不会有很多人对他施以援手，但他们也不会主动送上来制造麻烦。
“我真该感谢他们。”黑暗的卧室中，埃瑞克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
他知道，当他正式出席听证会的一刻起，谁也无法否认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变种人权益斗士。
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脱离学院单独存在的身份。
第二天上午，斗士先生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帮助。
“医疗集团？”他怀疑的看着汉克，这位野兽先生受人所托，带了一个人过来和他见面商谈关于几天后听证会的事情。
“是的。”汉克点头。“一个对我们帮助颇多的老朋友派来了使者，他想要和你单独会见。”
埃瑞克答应了他，同意与那位医院集团的代表见面。
不久之后，这位代表先生来到了埃瑞克的房间。
这是一位穿着驼黄色工作装的先生，他大约五十来岁，身材壮硕，眼睛大而有神，金色的连鬓胡须布满了半张脸，看起来像只凶猛的雄狮，但是笑容很阳光，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让你情不自禁对他产生好感。他行走的速度很快，在汉克的指引下带着一股风走进了房间，一看见埃瑞克，就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表达善意。
他的手温暖有力，让人感觉到他的内在远比外表要年轻许多。
当两个人双手交握的时候，埃瑞克打量着来人，这位访客也在打量着埃瑞克，在他的心里正在无声的勾勒着埃瑞克的形象。没有被外表的温和所迷惑，这位谈判经验丰富的访客通过坚定的眼神和那只干燥有力的手，敏感的意识到埃瑞克温和外表之下的强硬，同时在心里微妙的调整策略。
“林奇·莫格莱尼。”访客自报姓名。“忝任全美医学协会暨美国医药研究及生产协会理事，见到您非常荣幸。”
全美医学协会和美国医药研究及生产协会是医疗利益集团每年投入最多的两个游说团体，它们根据以游说和请愿的方式与议员沟通表达诉求，或是以种种手段，让立法者或监管者相信游说方的做法是正确的，从而在立法过程中保护自己的利益。每年为医疗体系服务的说客有超过两千名，平均每个国会议员有四个说客照顾，而包括付给游说公司的开支在内，这些团体在去年上半年就花掉了两亿美元，其中制药厂商支付了一半。
能够同时在两个游说团体担任理事，其关系之广泛、能力之强可想而知。
这样的人物出现在泽维尔学院，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他为何而来？代表谁而来？为何在这个时间来？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埃瑞克笑着请这位先生坐下，然后他们直入正题。
062 医疗利益集团
“对于变种人的遭遇，我们深感同情。”莫格莱尼直截了当的说道。“当我们看到报导上记载的事情，大家都惊讶极了，简直无法想象在我们这样一个自.由的国度竟然存在公然践踏人.权的行径，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对此我们非常愤怒。请允许我代表全美医学协会与美国医药研究及生产协会向贵方表示慰问。”莫格莱尼说完以右手抚胸向埃瑞克致意。
埃瑞克同样回了他一礼，然后两人坐下继续交谈。
“我们的会员都在问，能否为贵方作点儿什么？在了解到有些变种人天生被痛苦困扰的时候，我们的会员难过的流下了泪水，他们慷慨解囊为那些可怜人添置设备，希望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在他们的嘱托下，我把这些医疗器械带到学院，已经请泽维尔院长过目，汉克先生正在验收。希望我们的心意可以弥补一些外界无端加诸于变种人身上的伤害。”莫格莱尼语调急促的大声说着。
他是个表情丰富的人，声音宏亮，肢体语言夸张，擅长调动别人的情绪。当他说起变种人受到的伤害时，一脸万分悲愤的模样，几乎让人以为他也是变种人中的一员；而提到捐献时他豪爽的一挥手，好像带来的不是价值昂贵的医疗设备，而是区区的微薄之资。如果是个对他毫无了解的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以为这是个直爽热诚的家伙。
不过这些表演在埃瑞克眼里都没有用，当他用另一种视角观察着这位来访者时，他的内在变化就一览无余，无论是怒是笑，莫格莱尼的磁场始终冷静的像亘古不化的冰山，一动不动，由此可知他的种种做作都是一种伪饰。不必依靠经验，仅仅变种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天生就注定了二者的距离，而莫格莱尼还没有发觉这一点，依然滔滔不觉的发表自己对变种人一贯敦睦友好的态度。
埃瑞克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是微笑着随声附和，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敷衍，莫格莱尼终于收起了表面功夫，他知道花招无效，必须表明来意，于是拿出一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对面的人。
“这里有威廉·史崔克三十年来犯下的血腥罪行记录，听证会上应该用得到，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莫格莱尼敛去笑容，在埃瑞克面前放下资料，然后又打开另一只文件夹，把里面的记载指给埃瑞克看，他带进来的一只手提箱里满满装的全都是类似的实验记录和影视资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绕过了史崔克的防御搞到手中，如果这些东西拿到听证会上，史崔克就再也翻不了身。
“你们想借我的手打倒他。”埃瑞克翻了翻文件，然后把它们丢在桌子上，平静的看着莫格莱尼问道。“我需要理由。”
“他是你们的敌人，一个要致你们于死地的敌人，你竟然管我要理由，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莫格莱尼用鹰隼一样凌厉的眼神盯着他说道，当他看到埃瑞克不为所动，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让我们都感到不舒服。”
埃瑞克沉吟着，对于医疗利益集团他有所了解，这是一个组织松散却在某些方面严格遵行共进退原则的利益共同体。
美国医疗保健系统的规模为全球第一，其支出也是美国财政支出最大的一项。在这个医疗利益集团的主导下，美国的医疗体制堪称全球最昂贵，每年的医疗花费高达两万亿美元，远远高于其他国家，以美国的财富水平为基准，每年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支出超出正常水平约6500亿美元。
在很多人看来，医疗负担已经成为经济稳定持续发展的掣肘，它使个人不堪承受治疗费用，大企业也因为医疗保险负担而难以为继。尽管如此，医疗利益集团仍不肯做出任何让步，他们想方设法一次次破坏改.革的尝试，坚定不移的巩固自己的优势地位。
这样一个强势组织会盯上史崔克，着实让埃瑞克感到意外，他们应该是很少有交集，甚至在某些地方有共同的利益，但是现在这个找上门的莫格莱尼再清楚不过的表达了对史崔克的憎恨。
他们要让他身败名裂。
这是什么原因？
埃瑞克不动声色，琢磨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
“血族血清。”他盯着莫格莱尼的眼睛说到。
莫格莱尼面无表情，缓缓点头。
埃瑞克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他把黑夜传说世界的吸血鬼克莱恩交给史崔克，本意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并且干扰政.府的决策，意想不到的是，它不仅很好的完成了使命，还在其它方面起到了作用。
“体能、灵敏、耐力、恢复力，它样样都达到了理想的效果，就像大战时期研制的超人士兵血清一样完美，但超人士兵血清的配方消失了，血族血清还在，它能使人长葆青春，也可以叫人很少生病，有这么强大的功效，付出的仅仅是渴血的本能。”莫格莱尼把身体微微低下去，阴暗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它叫我们的产品在一夜之间全部过时，万亿美元的投入打了水漂，你能想象它投放市场后会有什么结果吗？”
莫格莱尼壮硕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憎恨闷声怒吼：“崩盘！破产！毁灭！繁荣一百年的医疗市场从此不复存在！”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政府遂了他们的意，谁能了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美国人会活得很久，直到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比印度人和中国人加起来还要多，直到地球负担不起人口，直到我们在争夺资源的战争中全部灭绝！”
他用力砸着桌子，好像是在殴打心里的仇敌，不久他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于是一把抓住了埃瑞克的手。
“我知道你们和史崔克的关系，以前你们受到了他的迫害，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我们并肩作战，要讨伐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威廉·史崔克。摧毁他，消灭他，把他和他邪恶的血清一起烧成灰烬扔进下水道！只要干掉他，我们不但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世界！埃瑞克，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已经把枪装好了子弹送到你的面前，你只需要轻轻一扣扳机，所有的噩梦都会消散，明天又是一个朗朗晴天。”
埃瑞克冷冷的看着莫格莱尼状若疯狂的模样，倚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史崔克固然是混蛋，但医疗利益集团威胁更大，现在他们有求于己才表现出一副亲善友好的模样，但是当制约消失，这个庞然大物一脚踏进门来，变种人就真的要面临灭顶之灾。
只要想想各大医药公司每年花费六十亿美元的巨资来进行的“医生培训计划”，就会明白这是群什么货色。他们近乎公开的贿赂医生同意由特派员指导开处方，随心所欲的给病人开利润最大的新药，这种特派员全美有八万两千名之多，他们无休无止的对病人敲骨吸髓。
这个水蛭一样吸血的集团才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一群人，偏偏把自己打扮成解救世人的天使模样，和他们比起来，史崔克和兄弟会都该好好学习才是。
“你们为何不自己去做，你们的力量更强大？”莫格莱尼平静下来后，埃瑞克才问道。
莫格莱尼讽刺的笑了，他的伪装除掉之后倒也不再隐瞒：“史崔克并非只有一个人，他后面是总统，总统的支持者是制造业集团、能源集团，斯塔克工业、奥斯本集团这样的工业巨头都在其中，当他们团结一心，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个理由很合理，为了减轻医疗负担保住利润，工业巨头们统一行动向医疗利益集团宣战，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史崔克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一个棋子，而自己是另一个，双方都控制着不发生直接冲突，小卒子之间的拼杀才是这个阶段的主要剧目。
如此情况就明朗了，医疗集团明知难以抵挡制造业集团和能源集团的合力，他们还要找上自己，看来并非对付史崔克这么简单。
“你们想要什么？”埃瑞克淡定的问道。
“我们要求和史崔克一样的待遇。”莫格莱尼平静的答道，刚才的失态只是一种试探，发现试探不成功，现在他露出了真实目的。“你给了史崔克什么，我们就要什么。”
埃瑞克为克莱恩悲哀，不知道这位异界血族被切成两半后还能不能制作血清。
“血族并不是什么稀有物种，为什么你们非要和史崔克一样的。”埃瑞克有点好奇。
莫格莱尼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事情全盘托出：“事实上，史崔克手里那只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它不会魔法，身体也不强大，一点儿也不像它的同类。但它的这些缺点反过来说也是它的优点，用它的分泌物制造出来的血清负作用接近于无，不像它的同类那样效果过于强势，把服用者也变了吸血鬼。相信我埃瑞克，它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必须和竞争者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不怕市场崩盘了？”埃瑞克调侃道。
“我们可以分享市场，达成统一意见，关键在于我们手里要有能和他们谈判的筹码，而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莫格莱尼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商业上的龌龊，然后他又说道：“你考虑得怎么样，我们依然可以支持变种人，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游说议员、煽动民众走上街头为变种人呐喊，这一切唾手可得－－－－只要你能回报我们的善意。”
他的态度诚恳，当然言辞中也不乏威胁，他许下的诺言得不到足够的报酬时，助力也可以变成阻力。幸好赛琳娜融合了不死者血脉之后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否则埃瑞克还要为她担心被这群贪婪的家伙察觉到。
现在就没事了，她依然可以生活在别人的注视之外，而埃瑞克也有办法应付医疗集团的需要。
“你会得到的。”埃瑞克微微笑了，他的腕表里正巧装着一只死了的克莱恩，那是上次回去时捎带着拿到的异界土特产。
这只土特产会为了自己继续发挥余热。
063 再见史崔克
埃瑞克和莫格莱尼理事进行了超过两个小时的会谈，在这期间，他们以试探、许诺、讹诈和威胁等种种方式交换了信息并做了私下交易，最后基本达成共识。在变种人寻求正常化的道路上，医疗利益集团不会造成任何阻碍，并将适当给予一些援助。作为回报，埃瑞克付出了现货－－－－一具异界血族的尸体，以及期货－－－－未来的异界冒险所得。总体来说，双方的交谈富有成果。
当然，莫格莱尼的承诺埃瑞克一慨不会相信。
一个利用本国同胞的生老病死牟取利益的集团，谁会相信它许下的诺言可以完完整整的兑现？
看看莫格莱尼送来的如此完备的资料，只怕史崔克自己都没有保存得如此完整，至少埃瑞克从阿尔卡利湖基地里弄到的就远远比不上莫格莱尼手里的这些。即使把那位博士的手下收买光，也不可能得到比理事先生的箱子还要多的材料，而史崔克又是个极其擅长御下的人，只看他的得力助手沃伦在女儿遇到生命危险、万般无奈下不得不求助于变种人的时候依然不愿出卖自己的长官，就能明白想要越过他搜集如此完整的第一手资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他的配合，也必须经过大量细致的工作和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埃瑞克把那只血族送给史崔克只有一段不长的时间，考虑到史崔克还要提取血清检验效果，所以必须再把这段时间至少打个对折。而医疗利益集团一收到对自己不利的消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拿出来了能把史崔克致于死地的材料，这说明他们早有接触，也许自几十年前就开始合作，史崔克基地的手术台上的血迹肯定也有它们的一番功劳，毕竟要研究变种人的能力，少不了医疗方面的帮助。至于为什么后来史崔克如此落魄，要孤注一掷的攻击学院，那也许是看到迟迟不能得出成果，医疗集团失去了耐心所致。
只是放出了一只香饵，却撬动了整盘局势，对这样的发展埃瑞克不能说不满意。为了慰劳自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桌边慢慢的品味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奥罗罗纤细的身影闪了起来。
“他走了？”埃瑞克随意的问道。
奥罗罗点头，表情有点复杂。
埃瑞克能懂得这个眼神中包含的各种情绪，他伸手把奥罗罗揽过来，把她柔软的身体放到自己的腿上，在她耳边温声抚慰着，让她不必担心太多。
“你这是玩火。”奥罗罗苦恼的说道，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在这个国家生活的人都知道医疗利益集团是个什么货色，人们普遍厌恶它，却又不得不和它打交道，它囊括商业保险公司、药品企业和医师协会三大势力，有数以千万计的雇员和服务者，擅长玩弄各种花招使自己居于有利地位，它的潜在势力是如此庞大，可以随手瓦解历任总统的行政压力，而被它蔑视的一国之尊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变种人造成重大打击。它就像一只动辄食人的大白鲨在海里纵.横无忌，只有同样的庞然大物才能和它势均力敌，埃瑞克竟然和魔鬼做交易，这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忧虑。
“我知道，它是一条毒蛇。”埃瑞克承认对方的危害。“但是在这一阶段我们必须和毒蛇共舞，只有这条时刻可能反噬的毒蛇能给我们一些帮助。只要度过了这个时期，如果它还敢咬过来，死得是谁还不一定呢。”
奥罗罗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计划？”她抓住那只环在腰间的手臂不安的问着，感觉埃瑞克正在一步步推动局势向某个未知的方向飞速发展。
“暂时还没有确定的计划，都是一些只存于我脑海里的想法。”埃瑞克矢口否认，然后又拍了拍她弹力惊人的臀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增强学院的力量，只有学院强大了，变种人才能度过风浪，现在就让这些普通人互相牵制吧，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赢得这场战争。”
他说着，看了眼墙上的挂历，只要再过几十个小时，他就将代替教授站到国会山上出席关于变种人事务的听证会，只要等他踏足到那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人能忽视他在这方面的影响力。
医疗集团送来的资料会得到充份的利用，而它的态度变化则不再重要，只要变种人族群的代表和官方的对话开启，无论成果如何，做为一个独立的族群都会得到足够的重视，史崔克也好，军方也好，或是什么大财团、大企业都不能像以往那样公然对变种人展开袭击。那时它们对变种人的影响会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埃瑞克正等待着那一刻。
“我会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属于变种人的。”他低声说着，在奥罗罗耳边厮磨，把她弄得满脸晕红，轻轻的喘.息起来。
就在他们要发生点儿什么事情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头儿……”，约翰一步跨了进来，然后愣住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他立刻反应过来，坏笑着说道。
这个小子虽然有所成长，但是本性难移，仍然是这副急性子。
奥罗罗在他闯进来的时候想从埃瑞克跳下来，她刚要动作，就把埃瑞克用力箍住了腰肢，于是她只能学习鸵鸟，把脑袋埋在男人的胸膛里，避开约翰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敲门，得到主人允许再进来。”埃瑞克慢条斯理的说道。
约翰作恍然大悟状，连忙退出房间，过了十来秒，门敲响了。
“请进。”埃瑞克说到。
门开了，约翰一本正经的走进来，现在埃瑞克独自坐在椅子上饮茶，奥罗罗坐在他的对面，背对着这个冒失的学生。
“有什么事吗？”埃瑞克温和的问道。
“新生来报道了，我的船长。”约翰好像没看到刚才那副情景一样，果断有力的行了个水兵礼，郑重其事的回答。
***
沃伦小姐是在她的父亲陪同下来到的，她穿着蓬松的白色公主裙手里拎着一只小皮箱，乖乖的走在父亲身后，眼圈红红的仿佛经过了一场家庭伦理剧的泪花洗礼，见到埃瑞克后无精打采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带克里斯蒂娜去见导师，约翰。”埃瑞克吩咐道，把这个冒失鬼打发走才好说话，这个男生正疑惑的看着沃伦先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变种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哪怕一面之缘也可以在很久之后记起来，不过现在不需要显示他的优越性，约翰先生的工作非常简单，他要做的仅仅是给他的漂亮小学妹引路。
还好这个工作不会让他排斥，他非常乐意的执行了，像每一个热心于帮助漂亮学妹的异性前辈一样，喜滋滋的帮克里斯蒂娜拿起了行李箱，殷勤的带着她往女生宿舍走去。
“你来的很早，看来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可以告诉我吗？”克里斯蒂娜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拐角，埃瑞克的笑容就淡去了。
今天的杰斯特·沃伦不再是上次出现的那个内心饱受折磨的父亲，他的磁场不再是压抑颓废的灰暗，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明亮强盛，看来他经过了一段心路历程后终于有所抉择。
“我把克里斯蒂娜的事告诉了博士，他就像我的父亲，我不能背叛他，而他也原谅了我之前的隐瞒，所以现在我把克里斯蒂娜送来的事是得到了他的同意的。”杰斯特淡淡的说道，他有棱有角的脸上隐隐有种得意之色，一扫前次的畏手畏脚。
真是一条好狗。埃瑞克心里暗暗骂着，脸上不动声色。
“除此之外呢？”他继续问。
“博士要见你。”杰斯特打开了车门。
十五分钟后，埃瑞克见到了史崔克，他呆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正是上次埃瑞克和杰斯特谈话的那一间，还是那张桌子，他用风衣把自己紧紧的包了起来，好像得了重伤风的病人一样。
“你不觉得热吗，威廉。”埃瑞克从史崔克后面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总比被狙击手从一千米外射来一粒子弹打死的好，埃瑞克。”史崔克闷声答道，他头也不抬，双手捧着一杯咖啡呆呆的说道。
埃瑞克对他的担心噗之以鼻。
“拿铁。”他要了一杯咖啡，顺手用小费把碍眼的服务生打发走。
“你最近过得不好。让我猜猜看，是什么使我们的博士受到这么大的压力，和上次见面时比起来他的皱纹更多了，头发更少了，脸色透着乌黑晦黯，你是被良心的谴责折磨得睡不着觉了吗？”埃瑞克肆意的调侃着，简直把他视如无物。
“你说的对，我过得不好。”史崔克无视了后面半句，慢慢的喝起了咖啡，热热的液体进入干渴的口腔后温润了他的咽喉，他渐渐的有了一些生气。
“为什么我过得不好？因为总统催促我，财团逼迫我，原来的盟友敌视我，这一切拜谁所赐－－－－是你，埃瑞克。”史崔克边喝边说，他的样子就像一头被冬眠的浓浓睡意折磨得难以忍受的老熊，充满了落寞和怨恨的情绪。
埃瑞克双手一摊，非常无奈。
“怎么这么说呢，威廉。”他亲热的喊着这个死敌的名字。“我只是表达了我的善意，接不接受在你，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064 斯科特的伤心
听了埃瑞克的反驳，史崔克默然。
“看来我还是掉进了你的陷井，我真是太蠢了，竟然会傻到相信变种人的承诺。有那些人帮助，你可以为所欲为了。”史崔克声音沙哑的说着，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透过镜片，埃瑞克看到他眼缝里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压力施加的已经足够大，继续绷下去这根弦就要断了。埃瑞克意识到这一点，适时给予了否认。
“不，我没有答应他们。”埃瑞克的话让史崔克的动作停住了，他怀疑的看着对面的变种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埃瑞克身体前倾，和史崔克靠近了一点，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他们，威廉·史崔克是我养的一条狗，我不允许他们碰你，然后他们放弃了。”他话里无法形容的轻蔑让史崔克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眉头猛的跳动了一下，血色立刻涌进了史崔克的眼睛。
博士死死的盯着对面这个若无其事的人，手落到了咖啡桌下面。
“开玩笑，我怎么会那么说一位朋友。”埃瑞克笑了起来，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奚落和恶意，史崔克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他偷偷伸向下面的手犹豫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回桌面。
“埃瑞克，你要知道我们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如果我倒了下一个就是你。”史崔克忍住溢满胸膛的怒气，沉声说道。“这次医药集团背后的人并不只有大企业，还有一个人你不能忽视。”
“谁？”看到史崔克郑重其事的抛出消息，埃瑞克也来了兴趣。
“特拉斯克。”史崔克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玻利瓦尔·特拉斯克，你不会不知道他的事情吧？”
埃瑞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一米三高的侏儒恶魔，身材矮小的特拉斯克是前特拉斯克工业的所有者，反对变种人的急先锋，也是变种人杀手哨兵机器人的创造者，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数十年前几乎使变种人灭绝，计划失败后因罪被判入狱，当时史崔克还在他的手下，趁机落井下石卷走了这位亿万富翁的部分财产和研究资料，凭借这些资本才有了后来的他。
现在特拉斯克重新出现，要打击的绝对少不了他。
“他出狱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次一出现就利用机会说动了财团，想要挑起对我们的战争借此机会东山再起，据我所知他已经盯上了fda（食品药物管理局）的位置，想要为他的下一步计划做准备。”史崔克看看旁边没人注意自己，靠近埃瑞克小声说道。“我们不能让他得逞，他恨我们。”
埃瑞克沉吟了一下，问道：“他有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史崔克坦诚答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一定会对付我们。”
最关心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在此刻再一次得到了证明。特拉斯克一出手就想致史崔克于死地，史崔克也同样意识到了老上司兼仇人在这件事中的作用，第一时间找到了埃瑞克作盟友。现在埃瑞克知道了内情，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我当然和你站在一起。”他终于说出了史崔克最想听到的话。
听到埃瑞克的话，史崔克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总统是我最大的依靠，但他要血清，要更多的血清，只有一个**我搞不定。”他急促的说道，迫切的想要从埃瑞克那里得到实际的支援。“你得给我更多的那种血族，我知道你能搞得到。”
“不要得寸进尺，威廉。”埃瑞克无情的打消了他的期望。“你以为这个国家能负担得这么多人造血族？不，我敢说一旦你的血清被证明可以让人青春不老，哪怕有渴血的负作用，也会有大把的富翁争先恐后的扛着一袋袋的钞票主动登门。血清根本落不到军方的手里，当它还在你的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被上流社会预定了，医疗集团也一样，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允许血清流向普通人，他们会划分势力范围，然后像垄断药物垄断金融一样垄断长生。”
埃瑞克说的话像戳破泡沫一样戳破了史崔克的幻想，他无力的坐了回去。史崔克知道这个他最恨的变种人说的是实情，这个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国家的阶层已经接近固化，掌握权力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可以做任何事。
“或许我该推荐你看这本书－－－－《六十个家族统治美国》，一九七三年一个叫费尔南德·伦德伯格的人经过长期研究之后写了这本书。”埃瑞克拿起杯子悠悠说道。“若干个地位显赫、人脉深远的大家族通过各种运作手段不同程度地掌握了国家，虽然不能够把手中的权力直接传给子孙，但是家族资源和影响力传宗接代的沿续了下去，直到天长地久。”
史崔克无言以对。
了解的越多，疑惑就越多，这些天来他受到的压迫和内心的焦虑正在悄悄削弱他的意志，偏离了原本的道路后，他不再是那个意志坚如钢铁一般的超人，名利的**如同销.魂蚀骨的美酒冲淡了几十年如一日的仇恨，现在埃瑞克的话正在动摇他存在了数十年的认识根基。
“威廉，为什么要打击变种人，难道真是因为变种人的威胁，还是为了保护这些当今的贵族？保护这些自己无时无刻不伤害着普通民众，借此获取利益的人？”埃瑞克不失时机的劝诱道。“和他们比起来，变种人真的具有威胁吗？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流着变种人的血，是你把它传给了詹森，你和你的儿子一样，你们都是变种人。”
“不，我不是。”史崔克想要站起来发出怒吼，但他的力量像被一个黑洞吞噬了，一条深刻的裂缝在他本来坚固无比的心防上逐渐产生，他多么想要站起来大呼出来，可是偏偏在这个自己最坚定的信念上，他失去了信心。埃瑞克把他的伪装彻底撕开，把血淋淋的现实指给他看。
“我不是……”，他喃喃的说着，却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最终，他颓然坐回了椅子上，无力的垂下了头。
“你已经不年轻了，难道一辈子都被一个虚幻的目标纠缠，值得吗？好好想想吧，听证会的事我会帮你。”埃瑞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就此离去。
就在埃瑞克安慰史崔克的时候，一道目光从咖啡厅外投了过来，这道视线先是震惊，然后立刻转化成滔天的怒火，其中还夹着一丝窃喜。
埃瑞克敏感的察觉到磁场的变化，他向那边看了过去，那人已经离开，只有路边人来人往。
把失魂落魄的史崔克丢在咖啡店，埃瑞克独自走在街上，浏览着形形色色的店面，经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着。
当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时，一个人忽然靠近了过来，用力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并将一根尖锐的物体顶住他的咽喉。
是斯科特，埃瑞克刚才感受到的视线正是来自于他，他发现了埃瑞克和史崔克在一起交谈，于是在路上埋伏了起来。
“你和史崔克串通起来了，你背叛了学院，你出卖了我们，对不对？”斯科特握紧手里的尖锐武器大叫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和兴奋，两种情绪交织反复，埃瑞克分不出两者究竟哪一个更多。
“你拿什么顶着我，是支牙签，还是你的那根话儿？”埃瑞克凝视着斯科特，他的个子本来就比斯科特高，现在又被人用力往墙上推，于是他用俯视的角度在最近的距离看着这个激动的同僚。
“别想转移话题，回答我！”斯特特叫着，他的武器几乎刺进埃瑞克的皮肤。
“回答什么？我和史崔克见面让你这么高兴，你以为这样琴就会回到你身边？”埃瑞克一天之内连续使两个人体无完肤，斯科特被揭开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像被雷劈到一样震动了一下，无力的松开了手。
“她选择了你，我知道……”，斯科特丢下手里的东西，一步步慢慢后退。
“没有选择”，埃瑞克怜悯的看着他。“从来也没有。当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她要等的人。是我把她从黑暗中挽救回来，我给了她新生。”
“为什么不杀了我？”斯科特仰起脸，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流下来，他是如此悲痛，让埃瑞克也不忍心再打击他。
“你还年轻，斯科特。后面……后面还有更好的。”埃瑞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这个伤心的男人。
当他转身之后才看见罗根挡在小巷的出口，那对锋利的合金利爪正缓缓收回身体，不知何时这位外表粗豪的同事跟在了他们后面。
在埃瑞克背后，斯科特背靠着墙，痴痴呆呆的滑落坐在地上。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兄弟。”和罗根擦肩而过时，埃瑞克说道。
“你是个混蛋，一直都是。”罗根不去理他，走向了斯科特，递给他一支雪茄。
“想哭就哭吧，哭完陪我喝杯酒，男人……总要经过这一关。”罗根坐在斯科特的身边，点燃雪茄抽了几口，抬起头看着高远辽阔的湛蓝天空，一朵朵洁白云霄正在它的怀抱中缓缓舒展，他的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久已失去的记忆刚一出现，就让他沉醉在其中。
斯科特用力吸了几口雪茄，突然咳嗽起来，罗根拍拍他的背心，斯科特的泪水流了下来。
“我最爱的人抛弃了我，我最爱的人抛弃了我。”这个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了起来。
听到后面的哭声，埃瑞克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惆怅，这条回学院的路他已经走过很多次，从来没有这一次让他感觉如此遥远。
是因为史崔克吗？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现在他却已经堕落成了一个普通老头子。
还是因为斯科特？
埃瑞克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走在这条路上他注定会得到许多，同时失去许多。
思索中，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学院的大门口，一个女人正在远远的凝视着他，她火红的身影像在风中燃烧。
065 二次变异
夕阳下，晚风里，琴伫足在学院大门前面凝视着远处的男人，她的眼睛像深潭一样清澈，又像带着几分朦胧的憧憬，风吹过她的身边，轻轻撩起红色的裙角，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埃瑞克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温情，看着那个沐浴在万丈晚霞下的美丽女子，他加快了脚步。
“他怎么样？”琴的声音远远传来，埃瑞克知道琴问的是谁。
“他会适应的。”他回答道，挥去了那股淡淡的惆怅。
“奥罗罗很担心你。”琴的眼睛古井无波，似乎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那么你呢？”埃瑞克反问道。
琴沉默了。
经过一段漫长的磨合，那个充满暴烈情绪的内在人格和原本善良委婉的性情渐渐融合，现在的她既有鲜明多刺的一面，同时也不失柔媚大方，可惟有和埃瑞克的关系让她放不开。
一边是最好的闺中蜜友，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聪慧如琴也很难做出抉择。
埃瑞克这个可恶的家伙近乎有意的促成了如今的局面，他冷酷的看着两个女人饱受煎熬，时不时还推上一把使她们陷得更深。可是虽然明知道这个男人是这样可恶，琴却总也忍不下心做个了断。
琴始终无法抉择，只能不再多想。
“你会走吗？”她问着自己担心的事，虽然不像奥罗罗那样参与了每一次埃瑞克的行动，但她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行踪，从埃瑞克的举动里，琴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好像在安排着什么。
“我不知道。”埃瑞克喟叹道。
在学院呆得越久，他就越发明白这是教授的学院。这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棵树都带着查尔斯·泽维尔的意志，他的影响力无形的辐射出去，深深的在师生们心里扎下了根，无论他们是否认同他的观点，都习惯了追随这个光头老人的背影。
戴着脚镣跳舞的日子究竟能维持多久，埃瑞克也很难说。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这段时间越久越好，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未必能如他所料。
就像他投给史崔克一只香饵，却砸到了两只庞然大物。
事情的变化总是出人意料，无论你有多用心筹谋，往往也只能临机应变。
感到埃瑞克心里的无奈，琴下了一个决定。
“到我房间里来。”她抓住了埃瑞克的手，秋水般冷清的眼眸里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又来到了琴的房间里，这次没有奥罗罗在门外把守，也不会有斯科特来搅局，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刚关上门，埃瑞克还没来得打量四周，琴就把温暖的身体扑了上来，用力把他推倒在墙上，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香软的舌尖挤进了他的牙关。
埃瑞克好像又重回到上一次的激.情中，那一次的琴是在内在人格的驱使下这么做的，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没等他细想，琴就掌握了主动，她一次次的拥吻热情似火，把埃瑞克的自制力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你感觉到了吗？”琴骑在他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胸口，喘着气问道。
“什么？”埃瑞克有些不解，他看到琴的磁场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它在向你招手”，琴诡异的笑了，体内的热量正在散发出来，使她的汗水像雨点儿一样滴落在埃瑞克的身上，美丽的脸庞充满了妖异的魅力。
她的手向下一探，抓住了埃瑞克，被那只纤细的手紧紧握住，他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理智立刻从男人的脑海中消失，他抱住琴的腰肢，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双手在这具丰韵柔软的娇躯上抚摸着，在高耸的山峰盘旋了一阵后直取平坦的沃野。
他们就这样翻滚着，从门口到窗边，有时背靠着墙，有时放在桌面上，直到琴把埃瑞克扑在床上，撩起了裙子然后用力向下一坐，他们顿时交融为一体。
快乐如潮传遍全身，琴披散着长发，仰起了曼妙的上半身，双腿用力夹紧埃瑞克的腰，随着有韵律的节拍不停起伏，她放声呼唤着，体内的热力像有着无穷无尽能源的小太阳一般，顺着两人的连接之处奔涌过去。
此时的埃瑞克已经感到情况非常不妙，他完全不像刚才那样享受，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透过了琴的身体正在向他逼来，当他发现琴的磁场变得火光熊熊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那股力量源源不断的奔涌而入，就像倾泻而出的洪水一样席卷过来，汹涌澎湃的浪涛猛烈的冲击着他的防线，把他像打足了气的皮球一样撑得快要饱满爆裂开来。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体内的所有水份似乎都转化成了汗液从毛孔里争先恐后的逃出去，汗水湿透了琴的床单，而琴还恍如不觉的在他的身上耸动着，她的一起一落磨擦着两个人的身体，如同被击打的燧石一样产生点点火星，要把埃瑞克彻底点燃。
那个危险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力量在他的体内积蓄到最顶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空间，埃瑞克大叫一声，暂时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反过来把琴压在下面，同时彻底撕开了上衣，把自己的上身暴露了出来。
此时埃瑞克的胸腹之间已经有一大片皮肤变成了金属的色泽，在琴身上传来的力量逼迫下，那些原本存在于硝酸银子弹中的银色金属颗粒在与宿主埃瑞克结合之后，又发生了第二次变异。这片金属皮肤迅速蔓延，从胸口一直扩散到全身，在卧室灯火的照耀下，它闪烁着晶莹的反光，复杂的花纹在上面自动形成，细腻的肌理像最巧妙的工匠雕刻出来的一样真实，一根根筋络血脉攀附腾起，直到他整个人变成一块半液态半固体存在的银色金属。
埃瑞克痛苦的喘着气，殷红的鲜红从他的鼻腔中点点滴下，落在琴雪白滑腻的小腹上，像绽开了一朵朵鲜艳的梅花。
那种快要把他撑破的力量仍然没能得到足够的释放，它继续无声的咆哮着，促使宿体产生更大的变化。
一层层银白色金属皮肤在埃瑞克身上生出来，包裹着鼓鼓胀胀的肌肉向四肢延伸，肌肉下面也像波浪一样剧烈的起伏着，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暗自蠕动着，当这种变化达到顶点的时候，埃瑞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压力下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然后一道微蓝的电光闪烁着从他身上向四周辐射出去，巨大的磁场一瞬间越过了整个房间，猛烈的向外扩张。
“当一个个体具备超能力，运用或误用就会影响一切，是为整体福利，还是为个人私利，抑或是毁灭世界，我们必须自问这个问题。”教授正坐在轮椅上，微笑的看着孩子们，他要给学生们上今天的最后一课，忽然房间里的灯光一明一暗的闪动起来，继而一阵噼啪轻响从灯管中爆起，光明瞬间消失，一阵电火花从灯管里跳出来，划破黑暗洒落在教室的地板上。
学生们躲闪着落下的火花，嘴里纷纷抱怨着，他们还以为是个简单的事故，正在为停电而烦恼，教授却已经发觉了不对。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劝导学生冷静下来，而是扳动着轮椅向门口走去。
“埃瑞克，你在做什么？”教授心里焦急的默念着，他的心脏快速的跳动，轮椅在急速向门口离去，不小心撞落了一只水杯，当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音的时候，一向镇定自若的教授甚至都没有发觉。
强大的磁力不仅使学院的电器受损，它像一股无形的飓风瞬息刮过了周围的街道，笼罩整个韦斯特切斯特小城，然后马不停蹄的向更加辽阔的空间辐射。
华盛顿西南方维珍尼亚州的阿灵顿县里，一座五角形大厦同样经受了磁力的潮汐，即使是深达数百米的秘密监狱也未能幸免。
“罗里奥先生，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一个穿着特制拘束衣的白发男人正坐在玻璃和塑料构建的透明房间里看着小说，忽然一个魁梧的守卫走了进来，把这本名为《永恒之王》的小说从他的手里夺了过去。
“你的刑期有多久，这种日子就有多久。”那个守卫不怀好意的看着白发人说道。
“那么你就看看你花着纳税人的钱，把我服侍得够不够舒服吧。”白发人转过身，轻蔑的看着守卫说道，他正想再奚落这个小人物几句，空气中那阵磁力的波动引动了他的共鸣，他立刻忘了原本要说的话，惊愕的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白发人张大了嘴巴，伸出手感受磁力共振形成的无形波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悄悄偷走了。
强大的磁场不仅被那些超乎常人的存在感受到，就连普通人也发觉了变化，天空中一道道绚丽的光霞变幻着色彩，从遥远的地平线一直划过深色天幕的另一端。
“是极光”，有去过极地的人喃喃的说道，他们举起了相机对准天空，要把这从未发生在本地的奇景拍摄下来。
在更远处，一个隐藏着的科学家发出心愿破灭的惨叫，他正在观察的数十个屏幕上刚刚还闪过斯科特悲哀绝望的表情，后面那些偷偷设下的监视器就被磁力风暴所摧毁。
“琴·葛蕾！”科学家尖声嚎叫，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只是现实无法改变，他只得恨恨的走到一边的机器旁，用力拍下一个红色按钮，微咸的液体缓缓注入仪器中的一个人体培养槽，那里一个小小的胚胎正在里面慢慢发育着。
“埃瑞克·李！”虽然启动了后备措施，但是怒气仍未渲泄出来，他的眼睛射出恶毒的光芒，看向了墙上的一张图片。
埃瑞克正对着他温和的微笑。
066 国会山
无论别人怎样惊讶和气恼，埃瑞克现在都顾不上他们了，他正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感觉。
世界从此不同了，一个真实的、不为表象所掩饰的时空在他眼前缓缓出现，他的灵识越过了身体的束缚，来到了无限广阔的空间。
现在，整片天地都展现在他面前。
深遂而幽远的天空，像张开怀抱的母亲，繁星点点，都在俏皮的对他眨着眼睛，一轮新月挂在远方，它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清晰透彻，冷冷的月光落下把他的灵魂照得晶莹剔透。
一阵风轻轻的吹了过来，气流缓缓的流动着，从上到下形成一股无形的浪潮，经过树梢或房屋的时候，潮流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旋风柔和的卷动，吹起了一片片树叶。
微风、星光，无论有形无形，都在这一刻完整的呈现在埃瑞克的灵魂世界里，不管是在身边，还是在极远的视线之外，一点一滴的动静都逃不过他无限放大的灵觉。
他首次和磁场结合得如此亲密无间，仿佛他就是磁场，磁场就是他，身体的束缚被彻底打破，灵魂超越肉.体高高的居于空中，不必用眼睛看，就能辩识颜色，无须使嗅觉去闻，就可以察觉香气，哪怕隐藏在极其巧妙的伪装之下，那些微小的装置也无法逃脱他的注意。
一切都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得，但他还想获得更多。
当埃瑞克驾驭着磁力再往上飘浮，努力靠近高空，一幅从所未见过的瑰丽奇景渐渐呈现在他面前。
大地如球，缓缓的转动着，巨大而隐晦的波动无声无形的把陆地和海洋包裹在其中，在这个星球的伟大力量之前，埃瑞克显得是那么渺小。
他张开了双臂，静静感受着母星的召唤，和亘古以来的存在无声的交流，直至一阵无法抵抗的虚弱传来，把他重新拉回身体。
埃瑞克睁开眼睛，琴正侧身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拨弄着他的脸颊。
“我的礼物怎么样？”她微笑着问。
“非常好。”埃瑞克也微笑着，握住了她那只顽皮的手。
“我很喜欢。”他这么说着，再次和琴拥在了一起。
时间很快过去，一晃就到了听证会要召开的日子，带着期盼和不安，学院的师生们送埃瑞克上了飞行器。
“不必太过担心，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沟通，后面还会有一些机会，成功了不会有很多改善，失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抱着平常心就好。”莫拉女士安慰着大家，她是从政府机构里出来的，对于这些表面文章有相当的认识。
“只要把我们的生存状况展现给公众就可以，政客的刁难不必理睬。”汉克对埃瑞克叮嘱着，他跟政.府部门打过不少交道，因为自己相貌的缘故受过不少气，现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就是拜那些烦人的家伙所赐。
“头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支持你，放手去干吧。”约翰像个带头大哥似的走在同学前面，用力和自己最崇拜的导师拥抱，然后是巴比、皮特和那些小姑娘们。
和学生们一一拥抱后，埃瑞克看向那两个女人，琴和奥罗罗手挽着手站在一边，等待和他单独说话。
“我们等你。”琴像妻子一样给埃瑞克整整衣领，然后轻轻一吻。
奥罗罗扭捏着，不肯在学生面前献吻，不过琴在后面用力推了她一下，把她送到了埃瑞克怀里，现在她不用再腼腆了，埃瑞克低头吻住了她微厚的唇，轻轻吮了一会才把她放开。
“等我回来。”埃瑞克伸手指指她们，转身进入机舱中。
飞行器很快起飞了，在汉克的操纵下向国会山附近飞去，莫拉女士也在上面，她将陪同埃瑞克参加听证。
学院的人们来到操场上，看着远去的影子，此时正是清晨，朝阳已经升起，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那架飞行器，把它映成一颗向着远方飞射的小小银星。人们久久站在操场上不愿散去，直到敬业的奥罗罗想起课程安排，才把他们劝回去。
“教授。”斯科特来到教授的身边，他欲言又止。
教授疑惑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那句挽留的话到了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出他的为难，斯科特忽然笑了，他半跪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老师。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斯科特轻声说着。
“好”，教授的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
“不用为我担心。我要四处走走，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片土地，我想我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斯科特微笑着说道，教授这才注意到，那片从少年时期就常常笼罩在他脸上的阴云不知何时消散了，阳光取代了阴霾，把他英俊的脸照得熠熠生辉。教授看着这个自己最亲近的弟子，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贴近的注意过他。
“去吧，孩子。”教授努力使自己用最温和甜蜜的声音鼓励他。
斯科特点了点头，他的眼眶里有些晶莹，然后他又一次用力拥抱了教授。
“再见，我的父亲。”他说着，站起了身向远处走去。
教授独自呆在操场上，空荡荡的校园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空虚在内心滋长。
“斯科特？”他突然回过了头，想要再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他说几句话，却发现背后早已空无一人。
阳光透过树荫，把五颜六色的斑斓洒在地面上，那片经常有人活动的场地里，再也没有那个矫健的身影出没。
痴痴的看着变得陌生起来的学院，教授失神的瘫坐下来。
飞行器里，汉克操纵着驾驶盘对埃瑞克大声说话。
“我们不能直接到国会山，离得太近会引起麻烦，我们先到附近降落，然后再坐车去那里。”
“明白。”埃瑞克回答，飞行器开始调整高度，穿过层层云雾往地面靠近。
汉克的话是对的。事实上，在很多地方都有禁飞区的存在，例如重要军事基地、重要政府机构、重要建筑如核电厂、水坝上空等，国会山当然更是如此。以华盛顿纪念碑为中心方圆二十四公里的地区，大部分飞机都不得进入，明知故犯者可能会受到刑事处罚——罚款或判一年监禁。
尽管如此，还是经常有意外发生，一架小型飞机、或是一个载人气球，在意外事故或者好奇心的驱动下，前仆后继的有人潜越进来，他们会在白宫和国会山引发一场场虚惊，国会议员们惊慌失措的被工作人员疏散，总统也被警卫们转移到安全场所，然后那些冒失鬼被军方飞机拦截到落地接受审查－－－－什么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如此频繁，仅去年一年就发生一千六百多次，只有很少的人受到处罚，这种种事故最后都会成为报纸上的谈资，被读者津津乐道。
为了不惹麻烦，也避免尊贵的议员老爷们面子上过不去，汉克乖乖的把飞行器落在了指定位置。
刚停在机场，一些空军地勤就在穿西装的人指挥下把飞行器包围了起来，他们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两位变种人，一边尝试对飞行器进行接触，他们非常大胆，毫不顾忌主人就在前面，公然敲打着舱门，向机舱里面窥视。
“需要帮忙吗？”埃瑞克冲他们说道。
“你能帮什么？”一名空军人员斜眼看着他。
“给你们找点儿麻烦。”埃瑞克手一指，机舱的门融化在金属舱腹里，缝隙全部不见，而窗子也被封了起来，玻璃附近的金属蠕动着，像泥巴怪物一样把自己的身体伏在窗户上，那些下流的偷.窥者再也别想轻易透过窗子往里看。
“我认为，他们对我的帮助很满意。”空军地勤和穿西装的人目瞪口呆，埃瑞克回过头对汉克说道，汉克大笑起来，他对这些人也很不满。
莫拉女士无奈的揉着太阳穴，催促起两个伙伴，她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和面子过不去的军人起冲突。
她拉着两个人登上了准备好的车子，向国会山进发。
国会山并不是道山脉，它是美国国会的办公大楼，建在一处海拔为八十三英尺的高地上，故名国会山。
这里是美国的心脏建筑，历史上曾经遭到过战争的损毁，后来经过浩大重建工程在内的多次扩建，最终形成了今日的格局，成为一幢全长二百三十三米的三层建筑，以白色大理石为主料，中央顶楼上建有三层大圆顶，圆顶之上立有一尊六米高的自由女神青铜雕像。大圆顶两侧的南北翼楼，分别为众议院和参议院办公地。众议院的会议厅就是美国总统宣读年度国情咨文的地方。
委员会举办听证的地点却不在那里，而是附近的一个小厅堂，现在埃瑞克正站在它的入口处。
067 听证之前
“听证时间还没到，请先接受安检程序。”记者和安全人员正在厅堂外面等候他们，见到埃瑞克一行走过来，当即有人迎上，记者们试图接近目标但被安全人员隔开，他们要进行细致的准备工作。
“麦克塔哥特女士可以留下，这位……先生请退到候见室去，那里可以收看电视直播。”领头的安全员把汉克挡在了外面，只允许埃瑞克和莫拉女士进入听证厅。
“这是你们的安全措施，看起来像纸一样薄。”低头看看身上的拘束衣，埃瑞克对正给他系带子的人说道。
那是个短发浓眉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肤色很深像个墨西哥人，身材看起来壮实有力，动作却很灵活，以埃瑞克的经验来看，这是个近战高手。这位近战高手对埃瑞克的话充耳不闻，把拘束衣上的带子细细密密的捆绑好，快要勒得人喘不过气时才停下来，然后他用力拍了埃瑞克的脑袋一下，把头凑过来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要你好看。”
“为什么现在不试试？”埃瑞克迎着那双带着恶意的眼睛说道，然后膝盖后面不知挨了谁一脚，把他踢得一个趔趄。旁边的记者们看到这一幕，欣喜若狂的拿起了相机纷纷抓拍。
汉克还没走开，看到这一幕他愤怒的大叫起来，守卫们一拥而上把他拦住，莫拉女士连忙过来劝解。
“我知道你是变种人，别自以为了不起。”后面那个人走到埃瑞克面前，这是个颇为英俊的白人青年，他的态度和同事一样恶劣。“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有超能力的流.氓，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作战的时候，你们享受着国家带给你们的和平，却呆在后方欺负平民。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要你好看。”那年轻人咄咄逼人的看着埃瑞克说道。
“凭你们？”埃瑞克略带讽刺的笑了。自他到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普通人不是漠不相干的路人，就是饱含感激的受惠者，像这些安全人员一样不友好的就只有过去史崔克的那些手下。
如果在另一个世界这些家伙敢这么做，埃瑞克早就让他们悔不当初，现在却不必和这些小人物计较。
“看那边。”年轻人指给他看，不远处有一小队手持透明材质的大口径枪械、全神戒备的士兵正在虎视眈眈的朝这边看过来。
“若敢轻举妄动，他们随时会把你的狗脑子打出来。”年轻人恫吓道。
“我喜欢你的自信。”埃瑞克笑道。“现在履行你的使命吧，大兵。我已经等不及要进去参观了。”
年轻人看了他几秒，把视线移开了，他从腰间拿起通讯器说了几句，带着埃瑞克走进了听证厅。
这是一个面积不到两千平方英尺的厅堂，厅内陈设极其简单，几张木头桌子在大厅中间摆好，出席者可以围着它们畅所欲言，离桌子几尺开外是一些椅子，受邀者可以坐在那里旁观，仅这些桌椅就占去了大半的空间，靠近门口的空地是为媒体准备的，摄影记者们将把他们的装备安置在那里，经由他们的操作，厅中的动静将通过电波传达给所有观众。
一切都平平无奇，既没有新奇尖端的设备，也没有昂贵奢华的装修，惟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埃瑞克的专用座椅。
之所以说它特别，首先是因为它的材质与众不同。或许是为了防止埃瑞克的力量发生作用，工作人员不仅收走了厅内所有的金属制品，还不知从哪里订做了一个高度接近一米的石椅，说这是椅子实在是过誉，因为它看起来就是一块没怎么加工过的大石头。没有扶手，两侧只有一些凿穿了的孔洞，椅背也很矮，刚刚到达埃瑞克的腰部。
看着这个表面遍布黑白花纹，造型古朴的石椅，埃瑞克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
回声沉闷，椅子是实心的。
“真是个胖家伙，它有没有两千磅？”埃瑞克啧啧赞叹起来。“你们是从哪儿把它挖出来的，阿拉斯加荒地里的采石场，还是法老王的金字塔坟墓？”
他看着椅子下面几条细细的拖动过的痕迹，心里不免猜测这些倒楣的工作人员是如何把它运进来的，在搬运的过程中，它有没有砸到谁的脚趾头？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忍俊不禁。
那个年轻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不关心它是从哪儿来的，我只知道你整场听证会都要呆在上面，像猴子一样被绳子捆好。”年轻人说完，命令道：“现在，给我坐上去。”
他招呼同伴把埃瑞克送到椅子上，然后又是一轮捆绑，直到把埃瑞克像只蚕一样包裹在聚合物纤维里。
“现在，等待议员们到场。”那年轻人拍拍埃瑞克的脸，走到了一边。
埃瑞克懒得理他，他开始闭目养神等待听证开始。
听证厅的后半部是休息间，这里的布置舒适安闲，和前面的简陋完全不同，一些大人物正坐在这里慢慢的享受着香浓的咖啡，等待听证时间开始。
“是不是要开始了？”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中年胖子询问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我们要不要出去见识见识。”
那是个头发向后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老者，虽然他的脸上已经现出淡淡的老年斑，精神却还相当好，他的举手抬足之间都显得威严自信，眼睛炯炯有神。这个人正是国会山的风云人物之一，听证委员会的主席、参议员比尔·斯通。
“看什么，野兽？”比尔参议员听到胖子的话，不屑的说道。“我以为你在校期间就已经打消了这方面的好奇心，修肯。”
胖子修肯是个好脾气的人，听了比尔的话他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说道：“可是预定时间已经过了，现在记者也在外面。”
比尔参议员摆了摆手，制止修肯继续说下去。
“你看歌剧吗？”他问道。
“不看”，修肯茫然不解道：“可这和歌剧有什么关系？”
“从歌剧里你能学到很多学问。”比尔参议员放下杯子，四顾众人说道。
“大幕拉开，龙套们和配角总是首先出场，他们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尽情的显示自己的演技，把观众迷惑在他们的表演中，好像他们才是舞台的主人。”
“然后在一片喧闹声中，主角登场了。他甫一现身，聚光灯就纷纷把光柱打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夺去了其它人的光辉，在万众瞩目中从容走到中央。这时不必说明，观众自会发现他的地位与众不同，于是他们屏住呼吸，等待他引领这出戏走向最高.潮。”
“当他完成人们的期待，所有人都不吝惜自己的掌声和欢呼，他们在台下发狂的把赞扬抛洒出去，生怕自己的热情比不上旁人的隆重，显得他像个外行似的。此时人们完全忽略了开场时的那些角色，好像他们的辛勤付出完全不重要。”
“这不是观众们忘恩负义，而是它揭示了一个简单的真理，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总要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不是大人物们倨傲自负，而是民众内心如此要求。人们不需要一个墙头草骑在他们头上哗众取宠，他们需要的是一位牧羊人，哪怕他看起来严肃刻板，也能得到人们由衷的信服。”
修肯被参议员的这番论调惊呆了，他琢磨了一下觉得确有道理，便衷心的叹服起来：“难怪你一直把持了参议员的位子，而我却在众议院浮沉不定。”
“参议院和众议院有一些区别，你必须注意这一点，以后才能更进一步。”比尔自得的笑起来，他和胖子修肯有非常紧密的关系，两个人的感情像父子又像兄弟。
“我会注意的，姐夫。”修肯应和着。
比尔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比预定的时间过去了一刻钟，他开始活动双腿准备站起来。
“走吧，让我们出去看看警卫安排得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好，我可不希望这些野兽被尖刻的提问惹得火冒三丈，在我的听证会上暴起伤人。”他站起来，带头走出了休息室，来到通往大厅的长廊中。
“没那么夸张，报纸上的报道多半是虚构的，我的父亲曾经和他们有过接触，这些家伙并非个个脾气都很坏。”胖子紧紧跟在听证会主席背后，顺口给他解释。
参议员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严厉的告诫胖子：“警惕你的思想，修肯。你的姐姐曾经多次要我提醒你，不要重走你父亲的老路。如果他不是过于好奇放弃了外交官的职务跑去cia，就不会在1962年弄掉自己的性命。”
他声色俱厉的批评着，把修肯训斥得噤若寒蝉，看到妻子最疼爱的弟弟变得慌张起来，他放缓了语气道：“我不会因此对变种人有成见，那正是国会委任我担任听证会主席的原因，但我绝不会允许你接触危险分子。”
修肯连连点头，其它人也替他说话，看到这一幕参议员才放过了他。
“记者都安排好了吗？”一位工作人员从外面走过来，他是参议员的私人助手，看到他参议员问道。
“安排好了，和报界打了招呼，他们不会过于热衷炒作此事，但也不会放弃采访的权力。”那位助手连忙答道。
“这就足够了。”参议员说道，然后回头说道：“现在，让我们粉墨登场吧。”
068 听证会 一
学院里，奥罗罗把电视移动到大厅，高低年级的学生们立刻一拥而入，挤在沙发上等待直播的画面。
“教授，快来。”凯蒂占住了沙发中间的位置后，忽然发现那位老人不在，她连忙向远处招手。
教授听到了，微笑着向女孩挥了挥手却没有上前。往常他总是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那让他感觉自己衰老的身体也被他们的活力感染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抗拒和年轻人过度接近，他开始觉得那些青春活泼的孩子们是对自己龙钟老态的绝大讽刺。
他轻轻挪动轮椅，再次扫视了走廊一眼，终于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来到学生们的后面，和他们稍稍拉开一些距离。
“天啊，埃瑞克先生被人类抓起来了！”一个长着蓝色舌头的小男孩惨叫起来，电视上出现的正是埃瑞克被捆的像只蚕宝宝一样的造型特写。拍摄这一幕的摄影师手法非常高明，他把埃瑞克被拘束被强制的样子令人心酸的表现出来，一边是人多势众的政.府各相关部门出席者，一边是孤零零的变种人代表，虽然莫拉女士就在他的身后，但镜头完全把她忽略过去了，所以画面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好像埃瑞克单挑一群高级公.务员似的。这种镜头语言影响过于强烈，虽然明知道埃瑞克不太可能会遇到危险，学生们还是有点惊慌，奥罗罗也握起了双手捂在唇上，用它们把到了嘴边的惊呼重新压回去。
幸好很快出现了转机，听证委员会主席做出了干预。
听证厅里，听证会主席比尔参议员头疼的看着记者们兴高采烈的狂拍埃瑞克无辜的模样，对旁边的人恼火的问道：“谁想出来的主意，怎么这么夸张？”
他的同伴听到主席阁下动怒，连忙招手让助手过来。
“我们又不是没有安全准备，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怎么能这么做，你是要告诉民众他们选出了一群胆小鬼吗？”主席阁下压低了声音怒道。“赶快把他给我解开！”
“全都解开？”助手苦着脸，有点迟疑。
“全部！”主席提高了声音。“既然要做出补救，就彻底放他出来。快去！”他不耐烦的挥手，把助手赶下去。
助手急匆匆的来到下面，找来了那些安全人员，他们在命令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埃瑞克走了过来。
埃瑞克没有给他们机会，他用自己身体里的金属化成一轮锋利的锯子，悄悄割开了坚固的拘束衣和固定的绳索。守卫的态度刚一变化，他就察觉到了，一下挣脱了所有束缚，把自己从层层禁祻中解放出来。
“感谢主席阁下，我现在终于可以自由一些。”埃瑞克破茧而出，在众人的惊呼中站了起来，向听证会主席点头示以感谢。“这些小事就不劳烦贵方了。我希望此次听证会正式召开之前，先明确我的身份。我是变种人族群的代表，而不是等待审判的罪犯，或是流亡国家的首脑，我不是来向你们请求物资援助的，我只要为我的同胞讨回一样东西，那就是迟到的公平。”
埃瑞克傲然站在大厅里，坚定的看着诸位大人物，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身后错愕惊慌的守卫成了衬托他的绝好背景，一阵阵白光闪过，记者们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他说的真好，我们就是要公平。”电视机前，约翰紧握双拳说道。
他的插话立刻就被同学们斥责了。
“闭上嘴，别说话。”师生们紧张的看着。
埃瑞克的话引起了另一方的不满，被要求前来作证的司法部官员拍案而起。
“变种人要公正，谁来给法律公正。”那位官员大声指责道：“我请在座的诸位注意，我手上不仅有历年来变种人的犯罪记录，就是眼前这位要求公正的变种人代表在不久之前也曾公然袭警，破坏秩序。”
“他说得对。”埃瑞克紧接着对方的话说道。“我不但曾经做过，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我依然会为了自己的安全，没收有威胁的武器。”
他的话立刻引发一片哗然，不但学院里的师生和广大观众感到惊愕，记者们更是忘了规矩，争先恐后的把话筒伸到他面前，恨不得一直递到他的嘴巴里，直到主席阁下多次警告才悻悻回到原位。
“我请诸位注意一点。”埃瑞克等大厅里的嘈杂声音稍微平息一点，继续说道。“我不是来祈求施舍的，我此行是来表达善意。这种单方面作出的善意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我的同胞一直尝试使你们了解，但从来也没得到过回应。你们必须明白，变种人一直以极大的努力克制着内部的愤怒，当对面的这位得意洋洋的拿着他的法律批评我们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已经牺牲了太多。”
“你有什么证据？”那个司法部官员高喊道。
埃瑞克针锋相对：“你现在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就是证据。为什么不打开机密档案，把关于变种人的记录原原本本的展示给公众观看。”他用手指着兴奋的记者：“公众自己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安全部和军方的人坐不住了，赶快起身劝住那个官员。他们的身体一动，立刻暴露出一个人，学院里的孩子们惊呼起来。
“史崔克，那是史崔克。”他们看到一个花白头发体形发福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军方那一席上。
“他看起来比上次还老。”阿丽森评价道，洛娜和凯蒂一起捂住了她的嘴。
电视上埃瑞克仍在侃侃而谈。
“我们愿意遵守法律，前提是法律必须像保护每一个普通人那样保护我们。如果你们继续选择冷漠，那么我今天的善意就会变成一项最后通牒。当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并不惧怕战争，如果你们非要使用暴力和恶意来回报我们的真诚，那么在国会山，在华盛顿，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战场。或许我们会失败，但变种人不会灭亡，战争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人类彻底毁灭。”
埃瑞克的声音在电视里传遍四方，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却令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震撼人心。
如果他此刻被捆在椅子上，人们或许会感到可笑，但当他破开层层束缚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很多人回想起他在天空飞翔的一幕，还有那个巨大的带着尖锐的利刺、呼啸旋转着的金属王座来。
“他怎么敢这么说？”奥罗罗担心的快要把手骨捏断了，教授也抢到了前面，看着埃瑞克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轻人倒不是个个都如老师这么担忧，约翰和阿丽森这两个人看着屏幕，眼睛闪闪发光。
“头儿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真是太酷了。”约翰不绝口的赞叹，阿丽森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他们一打岔，已经错过了一些画面，主席阁下开始打圆场，把听证会拉回正题。
莫拉女士配合的站起来，向参与者和记者发放变种人遭受迫害的证据副本，那一张张尸检活检的图片和文字记录，让在场大多数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们不再怀疑迫害是否确有其事，对变种人的愤怒也有所理解。
主席阁下拿起证据看了一会，然后放下来。
“史崔克将军。”他叫起史崔克的军衔。“请告诉我，这些和你有关的图文报告是否属实？”
众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史崔克身上，看见他脸色苍白的佝偻着背站起来，慢慢点了点头。
现场立刻一片哗然，史崔克身边的人对视几眼，悄悄和他拉开距离，媒体适时把拿到的证据扫进镜头，在屏幕上一张张来回切换。
现在所有观众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即使最胆大的人也感到毛骨悚然，恐怖存在电影中的时候并不能令人过于恐惧，但当它越过银屏来到现实，毫不掩饰的冲着你露齿微笑，那就连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人也难以接受。
在场和不在场的人都咒骂起来，现在他们把变种人违法的事抛之脑后，只顾看那些来自地狱的报告。
主席阁下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照片塞回档案夹，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敲敲桌面，让众人平静下来说道：
“合众国从不回避挑战，也绝不会惧怕战争，我希望威胁的话不要再次出现。关于变种人受到的迫害，根据听证会收到的证据及相关一方的认可，本次听证会承认迫害确实存在。”
主席停顿了一下，看看史崔克又道：“我们不是法庭，不能在此宣布史崔克将军的行为要受到什么惩罚，但我们确认此情况并将向国会提交报告，如何审理将由法庭决定。”
“至于变种人……”主席沉吟着，还没组织好语言，一个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请等一下。”一个一米三高的小矮人从受邀者席位中闯入会场中央，他个子虽低却长着很浓的八字胡，戴着一副极厚的眼镜，书卷气浓浓的，看起来像一名学者。
是特拉斯克，他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主席先生，在你做出对变种人的判断之前请先听听我的看法，我是玻利瓦尔·特拉斯克，研究变种人的专家，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大家。”他转过身，指着埃瑞克大声道。“变种人绝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无辜的受害者。”
070 听证会 三
中途休息时间，听证会暂时中止，委员们回到休息室，而其他参与者则被记者们一拥而上采访起来。
“没想到史崔克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他身边那些家伙的脸色好像见了鬼一样，看来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委员会主席比尔参议员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助手送来的热毛巾擦擦脸，然后拿起了一杯提神饮品喝起来。“我得感谢小矮人出来救场，总算没有让我们的听证会虎头蛇尾的结束。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讲，最大的残酷莫过于被人遗忘，幸好这种残酷今天没有发生。”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委员们的共鸣，到他们这一步维持地位已经不是很难的事，保持人望才是他们最在意的，有了足够的名誉还怕利益不来？而如何保持人望，各色听证会就是最好的平台，他们高高在上，不需要到下面亲自参与搏杀，弄得一身臭汗，只需一个冷静公正的形象就足够。
“我现在很想看到国防部长是什么表情，那个傲慢的家伙总是一副乜眼看人的模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看到他栽个大跟头。”一位议员想到能对别人落井下石，心情就变得非常愉悦。
“史崔克不知收到了什么保证，他敢把军方拖下去，如果报界反悔的话，恐怕这次又是一场水门事件那样的风波。”另一位议员并不希望动静变得太大，他担心影响太大的话可能会波及自身。
这个时候主席一锤定音，打消了他们的疑惑。
“无须在意”，主席阁下举杯说道：“虽然我们不清楚细节如何，但局势很清楚，军方也不是铁板一块，总统早就想往军队高层伸手，现在史崔克不过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至于板子打在谁身上，反正不是你我，估计会是某个早已过世的倒楣家伙。但是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无论谁上台，好处都别想少了我们那一份儿。”
他说着，委员们赞同的笑了起来，纷纷举起杯子向这位睿智的老人致意。
主席的妻弟修肯也拍起了姐夫的马屁：“姐夫，你那句话真是太好了－－－－美利坚不怕挑战，从来不畏惧战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气凛然，我好像又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风采。”
主席微笑着摇头，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顾虑，放下了杯子借机教育这位新丁。
“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风光过，那时我也说不上正义。事实上，正义从来不是我的追求。”他抚摸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自得的说道。
“很多人试图表现出一个圣人的模样，虽然他们并不是，但他们本能的以为这样可以使他们居于有利地位，但往往适得其反。”
“当你这么表现的时候，人们表面上为你欢呼，好像看到了当代楷模，暗地却想要你好看。记者也会推波助澜帮你造势，当你走运的时候仿佛无往而不利，闪光灯把你的每一次精彩表现记录下来，等到你的运气消失了，一个小小的绯闻，或是信口开河的一句话都可能被人抓住不放，他们会突然发力闹得全美皆知，然后你的名声江河日下臭不可闻，前期的所有好名气此刻都变成负担，它们会反过来印证你是个隐藏得多么好的伪君子－－－－伪君子一旦被揭穿总是受嘲笑的。所以不要试图表现自己的圣洁，你不是圣人，我们都不是。”
“那我该怎么做？”修肯挪动着硕大的臀部，努力往前靠近这位领路人聆听他的教诲，休息室的其他委员们也关注着参议员的宝贵经验。
“做你自己”，参议员郑重其事的说道，这确实是他的心声。“做你自己，这样你或许不会很快脱颖而出，但能走得足够长久。”
“你们认为我是怎么在国会里走到现在的？没有秘诀。”参议员淡然说着。“当我同代的人叱咤风云的时候，我是一个坐在不起眼角落的小议员；当他们渐渐失去光环变得平淡无奇的时候，我是一个普通的议员；当他们为丑闻所累摇摇欲坠的时候，我是一个不错的议员；等到他们都倒了，这时我环顾四周，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可以和我并列的人了。我就是这么一路走到现在的，不是我的才能高出众人之上，而是我始终专注于自我。”
“我从没有掩饰过我的过去，我吸过大.麻、逃过兵役、说过大话，除了对我的挚爱你的姐姐无比忠诚之外，年轻人犯过的错我都犯过，但从来不会有人试图利用它们把我扳倒，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个普通的人，我的身上集中了当代美国人能犯过的所有可以原谅的错，但从来不曾出格。”
参议员说到这里，他气势沉静顾盼自雄，在场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弟，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们的日子还很长远，不必急于表现，不要犯错就可以了。”
修肯连连点头。
在另一边，埃瑞克终于摆脱了记者们的纠缠，往听证大厅的另一边走去。
“你要做什么？”安全人员警惕的跟上了他，听过史崔克的陈述后，他们已经远不如开始那样对变种人敌意深重，不过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还是相当谨慎。
“洗手间，要不要一起去？”埃瑞克笑道。“希望我不会让你感到羞愧。”
他的话让那人脸上一抽，下意识的看了看主席台，然后停下了脚步。
埃瑞克独自进入了那个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史崔克。
“你的表现令人激赏，不过有些急切，我们的主席阁下可能不会高兴你让他的听证会这么快结束。”他站在洗手池前慢慢的洗着手说道。
史崔克往外看了看，他有些顾虑，埃瑞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随口打消了他的隐忧。
“没有人，也没有偷窥的镜头。不过别忘补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手。”他指着史崔克灰败的脸色说道。
史崔克放松下来，说道：“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不过有能力真方便，不用担心被偷拍。”他酸酸的说着，取出一支雪茄，然后火光一闪，他开始给它加热。
埃瑞克看着他手里亮晶晶的小玩意，啧啧赞道：“这东西不赖，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限量版，全球仅有五十只。”史崔克拿起那只打火机，陶醉的听着它发出的清脆响声。“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渴望拥有这么一件宝贝，没想到现在到手了。”
埃瑞克微笑看了他一眼，开始使用干手器烘干双手。
“托你的福，现在我有很多钱，可以享受到年轻时的梦想了。”史崔克说道，虽然话是不错，他的表情却不太高兴。“但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关进监狱，再也享受不到了。”
“别这样，威廉。”埃瑞克劝解道。“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进去一两年算什么，只要他们还需要你，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别告诉我你没给自己注射血清。”埃瑞克看着史崔克的磁场，他早已发现了微妙的转变。
“我注射了，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但我再也不是一个人类了。”史崔克有些怅然。
“多愁善感。”埃瑞克对他的怅然嗤之以鼻。“谁能说你不是人类？一个新时代马上就要到了，在你有生之年将会看到各色人种大爆炸－－－－吸血的人类，长着兽耳的人类，摇着尾巴的人类和披鳞带甲的人类，他们将一一出现，也许还会有更加稀奇古怪的存在，到那时你一点儿也不显眼，甚至可能是纯种人类的代表也说不定。”
史崔克摇摇头，他开始吞云吐雾，用雪茄的香气来麻.醉自己。
“纯种？人和吸血鬼纯种？”在烟雾中，他的表情渐渐混沌不清。
“别看轻了自己。”埃瑞克挥挥双手，轻松的说道。“德国人常常以血统自傲，却把他们的来历视而不见。日尔曼人和波罗的海人、俄国人的混血造就了条顿，条顿变成普鲁士，当普鲁士统一了小德意志，击败了法国，他们就成了高贵的雅利安人的后裔。你看，当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强盛了，富有了，他就可以尽情奚落他的邻居，嘲笑他的穷亲戚，那时谁会在意他们的过去呢？”
史崔克没有回答，他大口大口的吸着雪茄，很快到一整支都吸完了，然后他把烟灰按灭，顺口问道：“这些是不是早就在你预料之中，你利用我完成这个计划。”
埃瑞克并不否认这一点，他淡淡的说道：“隐藏一棵树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藏进森林，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森林并不安全”，史崔克沉声道：“有些人不会眼睁睁的放着你们不管，特拉斯克并不是惟一针对变种人的势力。别小看那些人，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把你碾得粉身碎骨，他们是盘根错结的森林，不是像我和特拉斯克这种孤魂野鬼。”
埃瑞克温和的笑笑，没有问“他们”是谁。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我等着呢。”他淡淡的说道，然后指指史崔克的脸。“别忘了补妆。”
069 听证会 二
“变种人绝不是无辜的受害者。”特拉斯克大声说道，他走到场中向主席点头示意，然后面向镜头。
“我在此要说的不是变种人的犯罪行为，而是对我们这个群体－－－－所有人类来说的更大的威胁。请允许我读一份材料给大家听，这份资料是一篇论文，数十年前我便从cia看到它，它的作者是这位代表身后的变种人学院的创始者查尔斯·泽维尔教授，一个老牌变种人。”
学院的电视机前，师生们都忍不住看了教授一眼，教授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自己写过什么。
特拉斯克对这篇论文已经看过太多遍，对它熟谂于心，他无须再拿出文档，而是不加思索的背诵出那段关于变种人的著名论文，很快背到了最后。“……在尼安德特人眼里，他的变种表亲现代智人－－－－也就是我们－－－－是一种畸形，变异人种现代智人出现后，随之而来的是其低级同类－－－－也就是尼安德特人的迅速灭亡。”他的声音在静静的大厅里回响，直到最后一句读完。
“或许有人要问，一段两万年前的人种更替和我们在座的各位有什么关系呢？我要回答他，关系很大。只要各位去趟图书馆，翻开有关古人类的书籍就会明白，这些从二十万年前就统治了整个欧洲和亚洲西部的人种是如何消失的，那时他们就会明白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面临着同样的挑战。”看着若有所思的人们，特拉斯克双手一摊：“现在，我们就是尼安德特人。”
他的话让人们感到一种浓浓的危机感，好像未来的威胁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本来觉得变种人的形象有所改善，现在却又悄悄发生了偏转，而特拉斯克的矮小身材却由于他的果敢预言变得异常高大。
“我真后悔当时年少轻狂……”教授喃喃说道，他的眼睛被屏幕的光线刺痛了，更痛苦的是他的内心，是他自己为变种人受到迫害的行为送上了理论依据，一条名为“悔恨”的毒蛇不停撕咬着他的心脏，让他愈发感到苦闷。
听证大厅里，埃瑞克眯着眼睛看着特拉斯克环顾全场，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对视。
莫拉女士有些沉不住气，她从后面站出来说道：“这根本是两码事，而且也不能说明尼安德特人被智人灭绝了，从现有的研究来看，他们极有可能最终融合在一起了，考古界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这种观点……”
“考古界的证明总是自相矛盾，你不能用你的证据证明变种人的威胁并不存在。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能阻止你的变种人继续伤害普通人吗？你能吗？”特拉斯克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他不需要进行一次学术辩论，只要人们联想到那个古代种族的命运因此对变种人产生戒心，他就赢了。
莫拉女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感到更加棘手了，这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只想把水搅浑。
就在变种人一方感到不安的时候，埃瑞克的声音响了起来。
“特拉斯克先生，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埃瑞克说道：“如果你的儿子是变种人，你认为他会为了取代你的身份，无缘无故的杀死你吗？”
“你在偷换概念！”特拉斯克漠然答道。“从个体上讲，我不是尼安德特人。”
“但变种人也不是智人。入侵尼安德特人传统领域的智人起源于非洲的直立人群体，它并不属于西欧的尼安德特人，教授在这一点出了差错，你不加思索的追随了他。变种人不是智人，因为变种人可能来自于你，来自于我。”埃瑞克伸出手臂环场指着所有人。“变种人可能来自我们所有人，通过男性的血脉遗传给下一代。那么按特拉斯克先生的理论，所有男性都可能因其繁殖行为对人类自身产生导致其灭绝的恐怖后果，我们是否应该没收他们的犯罪工具，以避免继续制造恐慌？”
埃瑞克的声音嘹亮而温和，他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比特拉斯克的煽动更能让人信服，何况他的说法颇为有趣。
男性的犯罪工具？在场的人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特拉斯克刚刚制造出来的恐怖气氛立刻就被打破了。
一些人轻轻笑了起来。
“古代人的死活我不懂，不过这家伙的比喻真妙。”一个记者笑着对他的同事小声说道，他的同事也露出了笑容。
特拉斯克被埃瑞克一击命中，暂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是个深谋远虑的智者，却不是富有急智长于应变的政客，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埃瑞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不能回答是对的。各位－－－－”他提高声音，把人们的注意力唤过来说道。
“各位，在我们讨论变种人威胁的时候请最好先弄清楚：变种人是什么？变种人不是冲到街上到处开枪杀人的枪手，变种人是人类的未来，因为我们的下一代甚至我们自己都有可能成为变种人。”
“刚才特拉斯克先生问得好，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各位，我不能阻止变种人犯罪。我又不是上帝，制止人心的邪恶是上帝的工作，我做不到。可我也想问问特拉斯克先生，你能收回遍布全国的核尘埃吗？你能防止电子时代无处不在的辐射吗？如果你不能，变种人的出现将会前仆后继。在座的无论是议员，还是记者，包括你我，每一个人的后裔都有可能成为变种人。我想这一点史崔克先生深有体会。”埃瑞克说着，出人意料的把手指向了抱头而坐的史崔克。
众人顿时哗然，包括很多军.方的同僚都不知道史崔克的儿子是变种人。
主席敲了敲桌子，提醒众人保持安静，然后他向史崔克提问。
“史崔克将军，请回答我的问题，这位代表所提到的情况属实吗？”他的话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如果连史崔克这样的反变种人急先锋的儿子也是变种人，那谁还能阻止变种人的时代到来呢，当变种人成为自己的后裔，那就无论如何也难以再坚持反对立场。
史崔克缓缓站起来，他的脸色灰败，声音颤抖。
“是的。我的儿子詹森……是个变种人。”史崔克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人们还是感到震惊，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起来。
特拉斯克感到局势正在失控，他连忙大喊起来。
“他的儿子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还不能说明变种人的危险吗？”
大厅里的声音更加嘈杂了，人们激烈辩论着再也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意见。
“肃静，请让史崔克先生讲完。”主席连连敲着桌面，阻止听证会上的乱象，好一会儿人们才平息了讨论，把他们的目光重新落到大厅中央。
史崔克沉默了好一会，从他颤抖的手可以看出内心的痛苦。
“事情要从我年轻时代说起”，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往。
年轻时的史崔克也曾是个热血青年，为了报国的理想主动入伍成为一名军人，由于作战勇猛忠于职守他被上司看好提拔成军官，那时大家都认为他前途无量，还有一个被人称羡的温暖家庭，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是他最大的骄傲。然而就像大多数结了婚的年轻人一样，为了使自己的家人得到更好的待遇，他感到手头有些拮据，于是被更高的薪水诱.惑加入特拉斯克的团队，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他缓缓说起自己是如何被一通劝诱说服了，跟随特拉斯克到处捕捉变种人，拿他们做实验。当他的回忆像一幅长长的画卷慢慢展开，人们才头一回知道变种人也曾经为国效力，只是不但没能受到表彰，却得到了致命的打击。史崔克提到了很多外人闻所未闻的事迹，人们看特拉斯克的眼神也一再变化，与他相比，史崔克不过是个小学生罢了，特拉斯克才是丧心病狂的老师，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一时之间，只有记者笔尖下发出的沙沙声和史崔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我一直信奉他的观点，并身体力行。我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而我接到的命令更证明了这一点。直到有一天，我的妻子惊慌的告诉我，我的儿子是个变种人。”
说到这里，史崔克捂住了脸，过了一会他摘下眼镜，那两块镜片已经被水气弄淡了，他哆嗦着伸手往外套口袋里掏着，翻了好几次才取出手绢擦擦眼睛。
“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他颤声说道。
在这位长官身后的杰斯特·沃伦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我想过隐瞒，但人的惯性是可怕的，而这种惯性我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当我想要反过来抵抗它的时候，它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我的尝试。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失去理智把我的儿子强行带到基地，然后把他关起来的。当我清醒过来想要纠正错误的时候，我的儿子詹森已经深深地恨上了我和我的妻子，他觉得我们要害了他。后来我把他送到变种人开办的学校，以为他们会有办法挽救我们的父子关系，但已经为时太晚，没有人能消除他的恨意。于是……于是我的妻子……”，讲到这里，史崔克悲痛得再也说不出话。
看到这番情景，人们纷纷露出不忍之色，一些感性的女士甚至流下了泪水，虽然他们仍然对史崔克的行为由衷的感到厌恶，但他们从情感上又因他的不幸而生出怜悯，于是一连串悲剧的源头－－－－特拉斯克就成了大家憎恨的焦点。
现在玻利瓦尔·特拉斯克感到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了，他脸色苍白的看向了听证会主席，只有他才能制止这场控诉。
听证会主席比尔再次敲响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