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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7章 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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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贵的将军,不知您说的是哪一种重炮呢?您知道,因为军制问题,我们大英帝国,跟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的火炮,总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不过,如果是重炮的话,我想,这至少应该是8磅炮以上吧?”

    约瑟夫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尽量斟酌着他的用词。

    他敏感的感觉到,这~~,或许是他可以翻身的一个重要机会。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

    因为专业并不对口,李元庆对这个时代的武器,了解的并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赫赫有名的‘红衣大炮’了。

    按照后世一些专家学者的推测考证,最先将红衣大炮用于守城的,是袁督师的宁远大捷。

    后金主力面对这种新鲜事物,并没有足够的认知,还是按照他们的老办法,吃亏不小。

    但事实上,明军将火炮应用到战争中,早已经有了久远的历史,最为普及的,便是所谓的‘佛朗机炮’。

    这种轻型火炮,大多以3磅,6磅为主,最早流入的过程,考证很复杂,在明中后期,有多半,都是从澳门入境。

    因为这些佛朗机炮造价很昂贵,明廷为了节省成本,大量仿制,装备军队,这就是明军的土炮,张盘的旅顺还有几门。

    “呵呵。所谓重炮,至少应该在3米以上,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约瑟夫先生,应该比你所说的8磅炮,还要再大一些吧?”

    李元庆笑眯眯看着约瑟夫,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李元庆其实并不了解红衣大炮的参数,后世,他曾经看到过满清所谓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的图片,这门炮,就是仿照之前明军的红衣大炮改造,长度超过了3米,口径在110—130毫米,还是以实心弹为主。

    一般的佛朗机炮,是后填装的滑膛加农炮,而所谓红衣大炮,因为威力更大,采用前膛填装,精度和射程,都有很大提升。

    此时,即便不了解行情,但因为坐拥主场之势,拿捏着约瑟夫的命脉,李元庆也想通过他的嘴里,了解更多这方面的事物。

    约瑟夫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思虑半晌,这才道:“将军,按照您所说,那~~,这重炮,应该是12磅的重炮了。我之前也曾听说过,已经有这种火炮,装配军队。但您知道的,我已经离开军队很久,具体的行情,我也没有办法说的太清楚。必须要到实地考察,才能给您最精确的答案。”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我从未怀疑过您的身份。不过,我却有一个疑问。”

    约瑟夫一愣,“将军,您请说?”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约瑟夫先生,您知道您与真正的贵族之间,有什么真正的差别么?”

    约瑟夫一时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呆呆看着李元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元庆笑道:“很简单。他们都拥有巨额的财富,而你~~,现在只是一个穷光蛋。”

    “将军,这,您,您是知道的,我只是运气差一些罢了。我,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约瑟夫老脸都涨红了起来。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您先不要生气嘛。我们是朋友,朋友对么?”

    约瑟夫犟着脖子道:“将军,以您的身份,怎能奚落你的朋友,一位真正的贵族?”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不,不。约瑟夫先生,我这并不是要奚落您。而是~~,我要给您一个机会,一个巨大的机会。”

    约瑟夫这时也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将军,您的意思,是希望我来为您采购这些火炮?”

    李元庆一笑,“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却也并不完全准确。约瑟夫先生,您知道,我对海洋贸易,也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

    把约瑟夫打发走,李元庆缓缓陷入了深思。

    火炮在这个时代战争中的作用,毋庸置疑。

    如果长生岛能拥有一定的火炮体系,守住南信口和北信口码头,后金这边,即便是冬季,也很难对长生岛再构成威胁。

    而火炮在攻城和守城中的作用,早已经被历史证明,尤其是对阵后金这种几乎全冷兵器的落后种族。

    只不过,不论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心比碳还黑。

    大明从澳门购进的火炮,多半,都是要走朝廷的流程,价钱方面,又要被这些官员过手一遍。

    等到了李元庆手里,恐怕至少要被加价几倍。

    李元庆可不是冤大头,加之此时他手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而约瑟夫这鬼佬,因为他的身份,便正好可以充当中间人。

    事实上,对所谓的红衣大炮,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

    红衣大炮威力确实不错,但缺点却也显而易见。

    首先,造价昂贵。

    袁督师后来能在宁远大规模装备红衣大炮,那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撑。

    而李元庆区区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算砸锅卖铁,恐怕,也搞不到有限的几门。

    长生岛现在只是初立,百废待兴,穷兵黩武,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再者,红衣大炮太过沉重,动辄就要超过2吨,依照现在的运输力,除了守城,几乎没有别的作用。

    后世,在宁远,袁督师坐拥几十门红衣大炮,照样牢牢被困守在孤城,整个关宁军防线,从未超过锦州。

    与其把有限的银子花在这些效果不大的事情上,怎能比把钱花在刀刃上?

    红衣大炮作用不大,但对各种轻型佛朗机火炮,比如3磅炮,6磅炮,李元庆却非常非常的有兴趣。

    经过这么多战争的考验,李元庆对己方,对后金军,都有了很清醒、也很完整的认识。

    八旗铁骑就算强大,但面对明军有序的列阵,他们也不敢硬来。后金军对伤亡的承受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若在战阵中,加入火炮,将更有效的提升长生营的战斗力,辐射力,和威慑力。

    将更一步的提升长生营在战争中的主动权。

    还有西方殖民者现在的火绳枪技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李元庆也是非常的有兴趣。

    但在现在这般局势,走正面,显然很难,而通过特殊渠道,‘走~私’一些样品过来,顺便挖些工匠,这却在李元庆的控制范围之内。

    再者,就是战船,如果能顺道搞几艘荷兰人或是葡萄牙人的战船,那事情就更美了。

    但想象很美好,具体实施,却着实让人头疼,这个约瑟夫,可并不是太省油的灯啊。

    仔细思虑,李元庆摆手对一旁伺候的藕儿道:“让亲兵去喊杨小船过来。”

    “是。”藕儿赶忙袅袅走到门外。

    …………

    杨小船今天本来正是洞房花烛夜,随便吃了几口酒宴,便急急带着新妇赶回了家中。

    他是登州盐丁出身,父母都在,比寻常的士兵们要幸福不少。

    他爹娘看到他现在能有这出息,也是高兴不已,今天晚上回来后,爷俩又喝了几杯。

    好不容易回到洞房,刚进入节奏,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美好,便得到了李元庆要召见他的消息。

    可怜杨小船本就是新手,这下更快了,也来不及与新妇聊聊天,便急急穿上了衣服,赶到了官厅。

    “卑职杨小船,见过将军。”杨小船赶忙恭敬对李元庆一礼。

    李元庆一笑,亲手把他扶起来,“洞房夜还要把你抓过来,是某的失误啊。”

    杨小船赶忙笑道:“能为将军效力,是小船的福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脸色渐渐郑重起来,“小船,你是我的心腹,今天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有重要事情。”

    杨小船赶忙点头。

    李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筹谋,仔细对杨小船叙述了一遍。

    杨小船闻言脸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将军,您的意思,是想卑职盯紧了这个白毛鬼佬,通过他,把东西带回来?”

    李元庆点点头,“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这次,我会尽量多给你一些人,多给你一些老水手。小船,你的脑子灵透,要尽量适应熟悉此行的航道。还有,沿途,你可多派人调查、了解各地的商业行情,如果有可能,可以安排儿郎们,在杭州、泉州、澳门这种地方,设下联络点。以后,我有大用。”

    杨小船赶忙点头,“将军,卑职省的了。但若是这个白毛鬼佬不听话……”

    李元庆一笑,“你们要尽力和谐相处。以你的精明,想必知道该怎么去做。若是他真的要耍坏,你也不用跟他客气。但不到万不得已,要尽量保留着他的性命。”

    杨小船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将军安心,小船必定会尽心竭力,完成将军的嘱托。”

    李元庆点点头,“还有一点。小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是有用的工匠,不管是汉人还是白毛番鬼,哪怕是黑人,都可以先弄到长生岛来。只要此事成,我就给你记一大功。”

    杨小船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李元庆对他的保证了。

    “对了,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快吧。我的意思,在三天之后吧。时候不早了,你也不能让新妇等太久了。去吧。明天,商大人会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的。”

    “是。”杨小船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李元庆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飘向一旁的藕儿,忽然笑道:“藕儿,爷的头又有点疼了,过来给爷揉揉。”

    藕儿俏脸登时一红,犹豫了片刻,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温柔的为李元庆揉起来。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李元庆的脑海却愈发清醒,想要享受美好**的生活,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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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阁老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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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婚顺利推行,效果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几天时间,原本呆板、凝固的长生岛,一下子多了许多的生气。

    女人们有了男人滋润、依靠,生活也有了盼头,精神状态也是为之一变,而男人们有了女人,也要努力操练,养家糊口,为他们的儿孙们,多挣下一些家业。

    随着旅顺守卫战的各项赏赐发下去,渠敏秋筹备已久的粮米行、杂货行,也正式开始运营。

    同时,在南信口附近的田地,也开始陆续分发给这些已婚士兵们,不至于让他们的家眷们无事可做。

    这些事务,李元庆直接交给了渠敏秋、商老六和马管家他们去操作,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此次出海上。

    三天的筹备,有些急促,五天之后,各项事务,这才大致理顺。

    为了此次出海,李元庆也是下了血本,不仅准备了状态最好的两条大船,五条中船,士兵、水手接近五百人,还准备了一万五千两现银。

    天启二年九月二十二,晴空万里,在南信口码头上,李元庆亲自送别了杨小船和约瑟夫一行。

    看着船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李元庆久久不语。

    他们在出海不久,就要进行换装,由黑岛转道,前往南方。

    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无法为他们做太多了,只能祈祷他们一路好运。

    这件事情,极为私密,除了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商老六、刘达斗这些高级军官,其余中层军官,也完全不知晓。

    重要的事情忙完了,生活又回到了平静的轨道上。

    此时,李元庆手里已经没有了多少银子,如何开拓财源,便成为了头等大事。

    依照此时的状态,长生岛就像是一汪死水,被李元庆偷偷打开了两个小口子,已经开始流动,但想要真正流动起来,变成真正的活水,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和时间。

    几天下来,渠敏秋的粮米行和杂货行,生意都不错。

    这些女人们一旦当了家,最先要操心的,便是柴米油盐。

    此时非战时,士兵们在经过了一天操练之后,可以回家休息,所以,他们的晚饭,基本要在家里解决。

    但这消费量还是太小,远远无法达到李元庆想要的规模。

    这也是‘白纸’的弊端,所有一切,都要从无到有,必将要付出更多的精力。

    好在此时没有了战事纠缠,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强迫自己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来走。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十月初。

    随着一切走上正轨,长生岛的荒地开垦,也加大了力度,李元庆也知会商老六和马管家,争取在来年春耕之前,开垦出更多的土地。

    老是买粮,短时期内,只是为了维持生计,但只有自给自足,最起码在粮食这方面,这才是长生岛能发展下去的最重要法门。

    而另一边,大规模的渔业捕捞,也开始尝试摸索,王海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节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

    渠敏秋这边,也开始筹划她的布庒、药铺,以及骡马行。

    现在这般,李元庆分发给士兵们的赏赐银子,只有通过这种途径,进行流转,才能让长生岛的财政,渐渐往回收一点,不至于老是只出不进。

    官厅里,李元庆正在跟渠敏秋和张芸娘商议着商业上的一些事务。

    面对着渠敏秋的先手,张芸娘也不甘示弱,她也要参与进来,为她的元庆哥哥分忧。

    在这些生活行当方面,渠敏秋很熟悉,李元庆也表示满意,但有一个关键节点,李元庆却是非常关切,缓缓对渠敏秋和张芸娘叙述、解释着他的想法。

    “元庆,你,你说的这个银行,实际上就是钱庄吧?”渠敏秋毕竟是大东主出身,很快,她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张芸娘还有些迷茫,忙看向了两人。

    “没错。”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银行就是钱庄。只不过,比钱庄更加高级。我们可以利用高一些的利息,将人们的银子吸引进来,再通过别的方式,集体运作,用这些银子,拿去赚钱。”

    渠敏秋点了点头,“元庆,这个想法很不错。票号,一直是最赚钱的买卖。渠家以前也一直想弄票号,但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做大。不过,现在长生岛的状态,要弄钱庄票号,恐怕很难啊。主要是商业太少了。如果要运作,我们必须吸引更多的商人来这里。”

    李元庆也明了这是关键,笑道:“敏秋,你先别急啊。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具体运作,还是要根据情势来定。你和芸娘,可以多参考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等待时机成熟,咱们再开始正式运作。还有,芸娘,你也不要老是盯着眼前,其实能做的生意有很多很多。就像是酒楼、饭馆,这一样都可以挣钱嘛。”

    张芸娘也反应过来,大眼睛不由一亮,“哥哥,你是说,我可以开酒楼之类?”

    李元庆一笑,“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些生意,当然是要咱们自己先来做。岂能便宜了以后那些外来者?”

    “哥哥,那,那我可不可以开个酒行?”张芸娘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张芸娘小小年纪,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

    如果是酒行,不用想,李元庆也能知道,也必定是个暴利买卖。

    士兵们除了晚上的身体和精神需求,同僚之间联络感情,还有什么,是比酒更合适的么?

    “这件事,你可以来做。”李元庆思虑半晌才道。

    “谢谢哥哥。”张芸娘不由大喜,欢喜的对着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渠敏秋不由白了两人一眼,她也明了,这是李元庆的平衡之道了。

    两个大老婆在身边,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明快,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要尽快把两人的身份定下来啊。

    后院起火,这可不好玩啊。

    又具体商议了一些细节,已经到中午,张芸娘令小莲去准备午饭,这时,外面却有亲兵来报,东江的信使到了。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将信使迎了进来。

    随着东江的日益庞大,信使级别也有了提高,来人是个是个千户,是张攀底下人。

    他深深明了李元庆和自家主子张攀的关系,不敢托大,赶忙将信笺恭敬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打开信笺,仔细查看一遍,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毛文龙在心中交代了几件事情。

    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张盘因为守卫旅顺之功,被晋升为参将,而李元庆和陈忠,被毛文龙刻意压了一压,级别没有变,但得到了一些财物赏赐补偿。

    其二,旅顺守卫战的胜利,让朝廷也更加重视李元庆他们辽南三部,朝廷在近期,可能会对三部派出监军。

    再者,就是毛文龙的勉励。让李元庆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练兵,巩固长生岛的基业,来年战事,他会将这些东西补偿。

    李元庆亲自将信使送到门口,派人带他去休息,好好招待,又令渠敏秋给他准备了一个红包,这才返回了室内。

    坦白说,毛文龙的信,这几点,都没有出乎李元庆的预料。

    但张盘的高升,却让李元庆一下子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东江势大,朝廷中有人吹毛求疵,也是正常,只不过,为何要压着自己和陈忠,把张盘抬上去?

    这将会打破辽南三部原本微妙的平衡,别说李元庆,就算是陈忠,恐怕也很难接受。

    以毛文龙的精明睿智,他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他遭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压力,必须要这么做?

    李元庆仔细思量良久,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做的觊觎了,会让毛文龙感到不满?

    这难道只是平衡之道?

    可惜,只是无端猜测,很难有结果。

    李元庆也明了,在此时东江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其实早已经汹涌彭拜。

    这事情,有必要跟陈忠好好聊一聊啊。

    张盘大概是陈继盛之外,这些老弟兄中,最先坐上参将宝座之人啊。

    渠敏秋也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神色变化,小心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没事儿。不是战事,你不要担心。对了,那汤熬的怎么样了?你去看看。”

    渠敏秋俏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口,却忙走出了门外。

    刘春花让两个老医生,给李元庆开了不少滋补的方子,都是壮阳之用,服用了几天,李元庆感觉效果还不错,但究竟成效如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看着渠敏秋窈窕的背影,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

    还是老话说得好啊,鸡蛋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啊……

    …………

    吃过了午饭,与三个大小老婆温存了一会儿,李元庆直接来到了第一千总队的大营。

    无论何时,军队才是一切的根本,这一点,李元庆早已有了切身的体会。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军营里很安静。

    士兵们晚上可以回家,但白天一整天,却都要呆在军营,严格操练。

    否则,出现不合格,轻则罚俸,重则板子,没有人敢怠慢。

    来到段喜亮的房间,这厮正在看地图,看到李元庆过来,他赶忙起身,“卑职段喜亮,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怎么?没事就想干仗?”

    段喜亮也一笑,“将军,卑职正在思虑,如何才能带麾下儿郎们,多立一些功绩。”

    李元庆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功绩,只要有本事,随时都可立。但首先,还是要保证自己有这个能耐。否则,带着弟兄们去送死,这可就是不智了。”

    段喜亮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李元庆点了点头,“怎么样?最近儿郎们的士气如何?”

    段喜亮嘿嘿一笑,“将军,弟兄们都有了盼头,都盼着能早些开战,多杀鞑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就要这个精神头,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下午,提早些开始吧。我看看儿郎们阵势练的如何了。”

    “是。”段喜亮就要出门召集士兵。

    这时,却又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辽西急件。”

    李元庆眉头一皱,“拿过来。”

    很快,亲兵将信笺拿了过来,恭敬递到李元庆手上。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眼,嘴角边不由微微翘了起来,居然是刚上任的孙阁老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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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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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在晋的保守策略,使得他很难在朝中赢得太多支持,底下人也多有不满。

    八月,他被调离辽地,调为南京兵部尚书,取而代之的,是当今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帝师孙承宗。

    孙承宗上任后,对辽西军队有很大动作,裁撤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编练了不少新军,同时,提拔了一大批年轻将领,将关宁将门整合的更加紧密,关宁军的雏形,已经形成了。

    这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收复前屯‘大功’的赵率教了。

    在孙承宗的力保之下,赵率教已经贵为总兵。

    与此同时,孙承宗坐镇辽西,天津巡抚李邦华坐镇天津,登莱巡抚袁可立坐镇登莱,大明对后金军的固有防守体系,也基本成型了。

    此时,孙承宗正在前屯视察防务,李元庆便直接乘船赶往前屯。

    毛文龙的保守姿态,也让李元庆明白了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虽然李元庆也算是毛文龙的亲兵序列了,但亲兵和亲兵还是有区别……

    一路上,李元庆也在仔细思虑,孙承宗为何要见他?他究竟有什么特长,能让别人瞩目?

    从沈阳一路走到现在,李元庆几乎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杀过的鞑子就算不多,也至少千八百。

    按功绩来算,怕能甩开赵率教几十条街。

    但事实却是,赵率教已经贵为总兵,而李元庆还只是区区一个游击。

    当然,赵率教出身比李元庆高贵几百倍,也有着孙承宗‘千金买马骨’的意思,但孙承宗这种支持力度,却不能不让人有心思。

    东江,格局究竟是太小啊。

    大鱼,只有在大河里,才会活的更好。

    但若直接跳到辽西,却也绝对不智。

    先不说错综复杂的将门纠结,最起码,在东江,李元庆还有长生岛,他的长生岛,但辽西的窘境,这点土地,又能干点什么?

    一路行程很顺利。

    前屯李元庆已经来过几次,并不陌生。

    只不过,与之前那次相比,前屯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流散的难民已经不见了,堡外,多了不少新建的民居,过往百姓身上虽还有菜色,但与之前,已经有了巨大的改观。

    进入堡内,街道也收拾的很利索,两边店铺,看着还算兴旺,来往人流虽不多,但却更规整。

    李元庆不由也暗自点头。

    赵率教之所以青史留名,确实是有他的本事。

    当然,也可能是孙承宗在这,面子工程不少。

    来到官厅,李元庆直接通报了姓名,很快,便得到了传信,阁老让李元庆进去。

    面对孙承宗这位巨擘,李元庆也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思,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跟在仆从身后,快步走进了屋内。

    之前,方震儒曾经在这官厅内宴请过李元庆和张盘、陈忠,李元庆并不陌生,此时,室内景色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孙承宗的名头摆在这,李元庆也不自禁的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李将军,您请在这稍待,阁老等下就过来。”仆从说完,轻轻的离去。

    李元庆哪敢真坐,赶忙拱手。

    窥一斑可见全豹。

    仅看这仆从的态势,并没有‘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傲气,这也让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大名鼎鼎的孙阁老,应该并不是喜欢摆花架子之人。

    不多时,一位年约六旬、一身紫色蟒袍的老者,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从内间走了出来。

    李元庆赶忙跪地,“卑职东江军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阁老。”

    说着,重重磕了几个头。

    孙承宗淡淡一笑,“李将军,快快请起。给李将军看座。”

    “是。”小厮忙给李元庆搬来了座位。

    “谢阁老。”李元庆小心站起身来,也不敢真坐,半个屁股稍稍碰到木墩座位,恭敬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面向很宽厚,眉毛和头发,都已经可以看到很多白丝,但他精神状态很好,一双眼睛,囧囧有神。

    他笑着看着李元庆,“李将军,老夫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本来,老夫早想见你,可惜,这一段时间事务繁杂,这几天,才有了时间。”

    李元庆赶忙恭敬拱手道:“阁老抬爱了。卑职粗鄙武夫,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孙承宗一笑,“李将军,你也不必过于自谦,你生擒扈尔汉,包括前些时日的旅顺之战,都做的很好嘛。”

    看着孙承宗态度和蔼,李元庆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在孙承宗的要求之下,李元庆简要将旅顺守卫战的经过,对他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闻言,眉头紧皱,久久不语。

    李元庆明了,孙承宗的堡垒策略,现在应该成型了,所以,他很看重此次旅顺守卫战成功的经过。

    李元庆也不多言,静静等待着孙承宗的思虑。

    良久,孙承宗笑道:“李将军,依你看,若在辽西筑堡,该如何应对后金攻势?”

    来了。

    李元庆一个机灵,脑海飞速旋转。

    孙承宗要在辽西筑堡,采用定点防守策略,恐怕,这已经是定局。也是多方所愿。

    即便知道这会拖垮大明的财政,但李元庆在这时又岂敢多言?

    仔细思虑一番,李元庆道:“回阁老,卑职以为,筑堡,最重要的就是要挟地利之势,卡主辽西的几个要点,阻挡后金攻略辽西的必经之路。”

    孙承宗点了点头,李元庆这话并没有太多营养,他以眼神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顿了顿,偷偷瞟了孙承宗一眼。

    想在老孙的心里留下影子,那必须要来点猛药,却还不能犯忌讳。

    “阁老,卑职以为,我大明对后金的了解,在之前,其实有很多错误。”李元庆小心试探,偷偷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眉头一皱,“哦?何解?”

    李元庆继续道:“阁老,后金其实并不只善野战,也极其善攻城。当年,沈阳,辽阳,广宁,包括西平堡,都是后金克城而下。卑职当年在镇江,以及之前在旅顺,都曾经面对过后金的攻城。以卑职之见,即便城池地势险要,但只要有时间,后金军就可以推土填沟,弥补地势的不足。而这些人,大都是我汉人的奴隶,根本不会浪费后金的军力。所以,在堡城设立之时,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一个很大因素。”

    孙承宗点点头,长叹息一声道:“鞑虏野蛮,这是我大明之痛。李将军,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道:“要预防鞑子这种推土攻势,卑职以为,最主要有两个方面。一,必须要保证堡城坚固,道路畅通,一旦发生战事,援军能尽快赶到。”

    孙承宗缓缓点点头。

    李元庆又道:“再者,便是要在城池内,设置一些远程防守利器,可以在远距离,压制鞑子的推进攻势。这也是卑职在旅顺之战中亲身得来的经验。一旦克阻鞑子的推土攻势,他们就没有太大办法,只能拖延时间,利用夜间或是其他时候,来进行推土。这将会给我军更多的时间。也会给我军更多的机会,阻断他们的攻势。”

    孙承宗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不知你所说的远程防守利器,是为何物?”

    李元庆忙道:“阁老,卑职听闻,我大明早年曾从澳门的夷人手里,购买过一种红衣大炮。这种大炮,远胜我大明的土炮,威力强大,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若能在要塞堡城,设置这种利器,必将事半功倍,使鞑子不可前进半步。”

    这办法,是袁督师在修宁远城的时候,提出来,并具体开始实施。

    此时,李元庆直接直白的告诉孙承宗。

    以孙承宗的能量,什么饷银、辎重,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与其让这帮关宁军的大佬们,把钱花在奢靡的生活上,倒不如多买些红衣大炮,就算让洋鬼子赚点银子,但这些东西起码有用,不至于白白浪费。

    等以后李元庆真正稳定下来,建立了海军,早晚要让这些洋鬼子,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

    孙承宗闻言沉思良久。

    以他的阅历,自是知晓红衣大炮的事情,事实上,在他的麾下,也有一位文臣,对这红衣大炮很是推崇。

    此时,李元庆这一线将领,是从实战中得出来的宝贵经验,便更平添了在孙承宗心里的分量。

    “呵呵。这件事情,老夫记下了。李将军,关于鞑子,你还有什么想法?”

    孙承宗又对李元庆提出了不少问题,都是询问鞑子的作战习惯以及生活习惯。

    在这方面,李元庆都很了解,一一对孙承宗做出了解答。

    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几个时辰过去,两人饭都没吃,孙承宗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时,小厮跑过来,对孙承宗耳语几句。

    孙承宗有些疲惫的一笑,“呵呵,说的太尽兴了,老夫都忘了时间。元庆,你也饿了吧?正好,晚上有个晚宴,你也来参加吧。”

    他说着,摆手对身边小厮道:“带李将军下去好好休息。”

    “是。”小厮恭敬一礼,对李元庆道:“李将军,您请跟我来。”

    听到孙承宗不再叫自己李将军,而是叫元庆,李元庆的嘴角边微微翘了起来,今天的口水总算没有白费,忙恭敬道:“阁老,卑职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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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书友天下纵横,你的功底很深,很多问题很清晰,思路也很准确。

    具体到猪脚,主要有几个方面。

    一是时间,此时只是天启二年,朝廷庞大无比,很多东西,文臣可以做,但武将绝不能做。

    猪脚考虑的,先是生存,再是升官,军功,积蓄自己的实力。

    第二点,东江的问题。

    猪脚是东江出身,想改变不难,但想立功,还是在东江。

    过早陷入与文臣的纠葛,并没有太多好处。

第210章 兄弟,我叫满桂,你叫啥?

    ~~~~~~~

    回到房间,喝了两碗水,李元庆靠在床头上,凝神思量。

    以孙承宗的老谋深算,把他叫到前屯来,绝不可能只是问问话这么简单。

    李元庆也在想,他与关宁将门的这些将领相比,优势是什么,劣势又是什么?

    孙承宗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仔细一思量,这其实也并不难想到。

    李元庆现在最大的优势,或者说资历,就是亲身经历了当年的镇江守卫战,和之前的旅顺守卫战。其他的像是突袭、俘获扈尔汉这种功绩,在当下辽西的大环境里,反倒没有什么作用。

    镇江守卫战虽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李元庆却成功从其中逃脱。

    而旅顺守卫战,则是结结实实的硬碰硬,辽南三部,在正面,扛住了后金的攻势,迫使后金退兵。

    旅顺守卫战的首功虽是报的张盘,但以孙承宗的能量,要探知其究竟,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到这里,李元庆仿似抓到了些什么。

    孙承宗确实是想通过李元庆的实战经验,改进他战略上的不足,再者,很可能,他的堡垒政策,似乎,也有一些阻力啊……

    …………

    晚宴在官厅外的中院里进行,此时正值初秋,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比室内要敞亮许多。

    李元庆来到宴席时,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武官,文官不多,但都是中心。

    武官们围绕在文官们身边,嬉笑着攀谈,一副盛世太平景象。

    这是关宁将门的地盘,李元庆之前与他们接触不多,也没有几个熟人,便懒得去凑这个热闹,自顾自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喝起酒来。

    与东江序列差不多,关宁有了孙承宗的强势入主,也迎来了巅峰的发展期,周围军官,最低也是千户,百户基本上看不到,但却也并没有高官,大多以千户为主,游击已经算不小了,只有寥寥几个参将,副将和总兵,李元庆倒真没有瞅见。

    四周的火把将院子里照的透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笑意。

    今天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可没有傻子,他们应该都非常明了,孙承宗的到来,这将是他们人生全新的舞台。

    很快,李元庆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身材不高,有些黑瘦,正在以他那充满着南方腔调的官话,连手势带比划,与一个30出头的游击,攀谈着什么。

    距离隔得有些远,李元庆一时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旁边这游击却不断点头,显然在附和他。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知道这位爷,在听到了自己的大炮理论后,究竟是什么感想呢?

    当然,李元庆也清晰的明了,孙承宗要在辽西成事,能倚重的,只能是关宁将门,他这种东江的‘杂牌军’,只能是块砖,抛砖引玉,绝难有太多话语权。

    但即便是块砖,离了他还真不行。

    李元庆可不是三好学生,孙承宗把他当砖头用,没点切实的好处,那可不行。

    此时,后金早已经退兵,明军在辽西的防线,已经推进到大凌河、锦州一线。

    这一来,前屯的区位优势也显现出来,不说别的,就是这酒,长生岛想要买到,至少要多花上大半价钱。

    角落里,李元庆虽是游击官袍,但很明显,众人对他都不来电,没有一人过来主动说话,李元庆倒也乐得清闲,边喝酒,边悄悄打量着众生百态。

    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李将军好兴致,怎么自己躲到这里来了?”

    李元庆一愣,回头一看,不由也笑起来,忙起身道:“孙大人,多日不见,您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孙元化哈哈大笑,“李将军若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李元庆笑着点头,“孙大人相请,元庆怎敢不从?”

    孙元化大笑,提起酒壶,给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笑着坐在了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也笑着干掉了杯中酒,笑而不语。

    “李将军,你们在旅顺做的不错。大振我大明军威啊。”孙元化笑眯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这都是托圣上洪福,弟兄们用命,张盘、陈忠两位大哥神勇,元庆可不敢居功啊。”

    孙元化一笑,“李将军过谦了。阿敏那把火,烧得好啊。来,咱们再干一杯。”

    孙元化豪气,李元庆自是也不敢怠慢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两人寒暄一番,气氛渐渐融洽,李元庆也意识到,眼前这位爷,与他之前接触的那些文官,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更为务实。

    聊着聊着,孙元化便将话题转向了此次筑城的事务,“呵呵。李将军,你有旅顺守卫战的经验,对此次我大明在关外筑城,可有什么好想法?”

    李元庆早有腹案,笑道:“依元庆来看,要在辽地筑坚城,无他,只有三点,地利,器利,人心。”

    “哦?”孙元化明显很感兴趣,一抱拳道:“愿听李将军解惑。”

    李元庆也不隐瞒,将对孙承宗的说辞,对孙元化简要叙述一遍。

    孙元化闻言,眉头不由紧皱,陷入了深思,但不久,他忽然一笑,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也算莫逆之交,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么?”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孙元化居然把话说的这么开,但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李元庆瞬间也反应过来,不由笑道:“孙大人,您是知兵之人,元庆只是粗鄙武夫,不敢多言啊。”

    孙元化低声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李将军,我想听听你的最真实想法。”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到了这个程度,他怎能不明了?孙元化恐怕对这耗资巨大的筑城计划,并不是太看好啊。

    犹豫了片刻,李元庆低声道:“筑城防守无错。但想要击败后金,最关键的,还是要在野战中,击败后金主力,取得主动权。否则,用处恐怕不大。”

    孙元化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半晌,忽然一笑,“李将军教诲,孙某铭记于心。”

    李元庆低声道:“能与孙大人攀谈,是元庆的福分。”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大的问题说开了,两人的气氛又有区别,话虽不多了,但关系,却更为亲密。

    这时,孙承宗在方震儒和一个高大将领的陪伴下,从室内走了出来。

    “阁老好。”

    “见过阁老。”

    众人忙纷纷起身,对孙承宗行礼。

    孙元化低声对李元庆耳语一句,“元庆,兄长先失陪了。”

    李元庆忙拱手道:“孙大人您先忙。”

    孙元化忙快步朝着孙承宗那边走过去。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此行,收获不菲啊。

    这算是关宁将门的小型庆功宴,庆祝这段时间裁军和编练新军的收获,孙承宗简单讲了几句话,便直接开始了宴席,仆从们开始上菜。

    孙元化是重要文官,自是坐到了主桌那一边。

    李元庆这个位子,虽然偏僻,但因为视角的关系,正好能看到主桌。

    借助旁边的火光,李元庆基本将主桌上的人,看的七七八八。

    按照当下的官衔,再看着各人身上的官袍,很容易,李元庆就可以认出来,陪伴在孙承宗身前的那个高大武将,就是大名鼎鼎的赵率教了。

    他应该也是今晚在场武将的最高职位,与毛文龙一个档。

    当然,他的资历,显然无法与毛文龙相比。

    李元庆倒也不会担心孙元化会出卖自己刚才说的话,若他是这种人,那之后的登莱巡抚宝座,又怎能轮得到他?

    而根据历史来看,都是兵备佥事出身,孙元化最后去了登莱,而袁督师留守辽西,明显,老孙没有争过袁督师啊。

    这很可能也是因为此时的见解,他与孙承宗有偏差。

    但这种事情,就不是李元庆能操心的了。

    起码在现阶段,孙元化还会留在辽西,这就够了。

    主桌落定,接下来就是周边这些桌子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

    什么人坐什么位子,各人心中其实早有定数。

    很快,主桌附近的桌子,基本上都已经座无虚席,但李元庆这边的角落里,却没有几个人。

    李元庆扫了一眼,身边坐的几个人,都是百户,虽然自己是游击官袍,但他们明显没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而是一直瞅着主桌那边。

    菜已经上了不少,还算厚道,鸡鸭鱼肉不少,李元庆也乐得清闲,索性扯下一条鸡腿,便往嘴里塞。

    没人说话,正好有时间多吃点肉,刚才与孙元化喝了不少,李元庆的腹中也有些饿了。

    吃的正香呢,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忽然气冲冲走了过来,径直坐在李元庆身边,不满的骂骂咧咧道:“神气什么?老子还不愿意跟你们这帮憨货凑合呢。草。”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皱,大家身份都不算低了,这么明目张胆的骂脏话,着实是有点个性啊。

    转身瞟了他一眼,是个千户。

    正巧这大汉也看向李元庆,片刻,他不由乐了,“嘿嘿。老子以为老子就算够倒霉了。想不到,你,你一个游击,居然也挤在这旮旯里。”

    李元庆有些无语,不由白了这大汉一眼,“游击咋了?游击就不能在这里喝酒吃肉?”

    这大汉嘿嘿直笑,“没咋,没咋。是他娘的狗日的不地道。咱们又有啥子办法。哎~~。”

    他叹了口气,忽然也想明白过来,“不对啊。按说游击,我都见过啊。这位兄弟,你,你看着面生啊。哦~~,我明白了。你也不是这的地头蛇。哈哈。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兄弟,我是宣大来的,我叫满桂,你是哪儿的?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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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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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桂?”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也乐了。

    满桂此人,可谓是明末将星中最璀璨的一颗,宁远大捷,宁锦之战,他都是最主要的一线将领。

    包括后来的己巳之变,他也是赫赫战功,汗马功劳,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后金主力围剿,被流矢射中,壮烈殉国。

    李元庆也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到他,两人还凑到了一张桌子上。

    不过,只听其说话,李元庆也明了了,为何这厮三十出头了,才刚刚混到百户,看其模样,明显也是刚刚升到千户不久。

    若是在寻常太平岁月,恐怕,满桂千户也就到头了,不可能再有往上的机会了,但战争年月,却不是那些只会拍马溜须人物的舞台了。

    “呵呵。我叫李元庆,东江来的。你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大哥。少废话,先走一个。”

    李元庆说着,直接把酒杯丢到一旁,从旁边拿来俩酒碗,直接提起酒坛子倒满了酒。

    满桂看李元庆这模样,不由嘿嘿直笑,“有意思。有意思啊。拼酒量,老哥哥我还怕你?来吧?”

    两人几乎没有废话,不多时,一人三大碗白酒,已经下肚了。

    “舒坦。”

    满桂舒服的摸了摸肚子,抓起一块鸡胸脯肉便大吃大嚼,一边,他还帮李元庆扯了一块,“兄弟,我喜欢你这脾气。吃点,先压压酒气。”

    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李元庆不由一笑,“谢谢大哥。”

    说着,李元庆也不客气,抓起这块鸡肉,便塞进了嘴里。

    看到两人这模样,周围几个百户、千户不由纷纷皱眉,若不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地方,他们怎的会跟这两个莽夫一桌?

    两人却根本不理会众人,大吃大嚼一番,满桂笑道:“兄弟,你叫啥来着?我咋又忘了。”

    “……”李元庆不由无语,只得再次报了一遍姓名。

    满桂这时听得清楚,不由一愣,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手,“李元庆?你是李元庆?长生岛的李元庆?”

    这厮力气奇大,简直跟蛮牛一样,被他油乎乎的大手抓着,李元庆挣脱也挣脱不开,无奈道:“我说桂大哥,这事儿还有假么?我骗你作甚?”

    满桂松开了李元庆的手,喝了一口酒,但却‘噗’的吐了出来,“桂,桂大哥?哎~~,我说元庆兄弟,你能不能换个称呼。这,我咋怎么听怎么就别扭呢?我是桂树的桂,不是乌龟的龟。”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知道了,桂大哥。你是乌龟的龟,不是桂树的桂。”

    “……”

    这次换做满桂无语了,无奈的白了李元庆一眼,“行行行,随你怎么叫吧。对了,元庆兄弟,你咋到这来了?在东江不是挺好的么?跟着毛帅杀鞑子,多畅快。哪跟哥哥一样,在这里鸟都快要淡出来了。”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是阁老招我有事儿过来,明后天我就回去了。”

    满桂这才明白过来,笑着点点头,“那还好。兄弟,你可千万别往这浑水里趟。对了,旅顺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哥哥说说。”

    看着满桂急切的模样,李元庆只得又将旅顺守卫战的经过,简要对满桂叙述了一遍。

    满桂听完不由连连点头,“妙啊。实在是妙啊。这把火,太痛快了。来,元庆兄弟,咱们再走一个。”

    两人完全敞开了,就是图个尽兴,旁边,几个关宁系的军官们却再也忍受不了,宁肯不吃了,也不愿再跟两人搀和,纷纷端着酒杯离去。

    满桂嘿嘿直笑,“这帮直娘贼滚了更好。这些菜,都是咱们哥俩的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与满桂很熟络了,笑道:“桂大哥,听你这意思,你在这里似乎~~不太痛快?”

    满桂极为不爽的灌了一口酒,“兄弟,要是痛快,哥哥还用的如此?狗日的,我想去右屯,已经跟阁老说过了,可姓赵的不点头,我就只能憋屈在这。有啥办法呢?”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满桂跟赵率教处不好,想在辽西混的舒坦,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现在,赵率教是第一红人,连祖大寿现在也只是游击,没有赵率教点头,满桂恐怕很难有实缺。

    再者,赵率教底下的关宁将门系都排不上号领到实缺,满桂这边,那就更难了。

    不过,宁远筑城应该马上就要上马了,满桂的机会并不远了。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男儿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大不了,你跟赵总兵陪个不是,服个软,先捞个实缺再说。”

    满桂不屑的摇了摇头,“兄弟,莫说老哥哥我不是这种人。便是真的服软,这好事儿,又怎的轮得到我?还是你们东江舒坦啊。可惜,阁老对我情深意重,哎……”

    “呵呵。桂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一身本事,还愁着没有勇武的地方吗?不要着急。机会应该不远了。”

    满桂叹息一声,“兄弟,咱不说这扫兴的,来,再走一个。”

    两人刚刚同饮完一碗酒,这时,有仆从快步走过来,“李将军,阁老请您过去。”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明了过来,必定是主桌上已经敞开了,忙道:“多谢小哥。李某马上过去。”

    满桂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元庆兄弟,何事?”

    李元庆低声道:“阁老找我有事,应该不是坏事儿。”

    满桂这才放心,用力握了下李元庆的手,低声嘱咐道:“元庆兄弟,这帮孙子鬼的很,一切小心。”

    李元庆这时也明了,满桂绝不像他表面这么粗狂,忙点点头,快步走向主桌这边。

    看到李元庆过来,对面的孙元化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已经明了,自己的猜测应该不错,孙承宗怕是已经抛出了话题。

    “卑职李元庆,见过阁老,见过诸位大人。”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一礼,对众人一拱手。

    孙承宗一笑,“元庆,你过来了。来,坐这边。”

    孙承宗示意李元庆坐在他身边不远。

    李元庆眼角扫过四周,发现除了孙元化,其他所有人,看着他的神色,都充满了警惕。

    桌上基本都是游击,李元庆也够资格,也不多推辞,小心坐到了这个空位上。

    孙承宗笑道:“元庆在守卫旅顺之战有大功,你们对守城有不解,尽可以问元庆。”

    他说着,又看向李元庆,“元庆,不要拘谨。如实说说你的经验和想法便是。”

    李元庆忙恭敬点头。

    这时,身边不远一个30出头的游击问道:“敢问李游击,此次后金围攻旅顺城,兵力有多少人?”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着急开口。

    这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忙道:“在下辽西中军游击祖大寿。”

    李元庆这时也认出来,他正是刚才陪那位爷说话之人,眼角余光扫了旁边一眼,正看到袁督师也在看着自己。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拱手道:“此次后金围攻旅顺,老奴亲临,各部大概有50多个牛录,辅兵杂役加起来,2万余人。”

    祖大寿点了点头,“2万余人,你们竟能守住城,确实不简单。”

    他说着,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便坐了下来,不再多言。

    这下倒是李元庆发愣了,关宁跟东江是死敌,按照后世郭德纲那句话,‘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

    祖大寿居然没有发难?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此时,祖大寿应该是袁督师一系,是强烈支持筑城的。

    对自己这个‘防守专家’的意见,自然不会太多反驳。

    ‘这他娘的。’

    李元庆心中不由苦笑,本是要站在孙元化这边,想不到,现在竟然‘助纣为虐’了。

    孙元化看着李元庆,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无奈,他当然明白,此时想要改变大势,几乎是难于登天。

    “在下觉华岛参将金冠,请问李将军,你们的水营,是如何做到偷袭金州的呢?”

    金冠大约40出头,脸上修饰的很板正,胡须整整齐齐,说话也比较温和,对李元庆露出了善意的笑意。

    李元庆明了,金冠作为觉华岛的主将,与长生岛一海相隔,某种程度上,双方有很大的合作前景。

    想了一下,李元庆道:“当时偷袭金州,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后金围城日久,若是力敌,早晚要露出破绽。正值毛帅出击,吸引了老奴主力,我与张盘、陈忠两位将军商议之后,便兵行险招。庆幸的是,这一招成功了。大大缓解了旅顺围城的压力。”

    李元庆说的很含蓄,但在场之人,都是明白人,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深意。

    坚城再坚固,若没有主动出击的利器和勇气,早晚也要被攻破。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各人都在想着心事。

    孙承宗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这时,孙承宗斜对面一个游击身后,忽然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瞪着大眼睛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你所说的红衣大炮,究竟是什么模样呢?这些红衣大炮,真的能打退鞑子么?”

    听着他稚嫩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

    旁边,这游击也反应过来,忙呵斥道:“长伯,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这小男孩长的非常漂亮,面如冠玉,浓眉大眼,身材修长挺拔,让人一看便会心生好感。

    “是。父亲。”

    被换做‘长伯’的小男孩怯生生看着众人,恭敬施一礼,小心躲到了他父亲身后。

    他父亲赶忙站起身来,恭敬拱手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在下辽西游击吴襄,犬子年幼,不知规矩,还请李将军海涵。”

    说着,他又连连对孙承宗和众人鞠躬作揖,显得很尴尬。

    李元庆却是一愣,吴襄,长伯,这爷俩……

    这……大名鼎鼎的‘冲冠之怒为红颜’,现在还是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啊。

    孙承宗却是对这个小男孩很喜欢,笑道:“无妨,无妨。长伯天资聪颖,他说的也是大家的疑问,元庆,还请你为大家解惑。”

    李元庆看向众人,又看向了躲在了父亲身后小屁孩崇拜的目光,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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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卑职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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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大炮威力确实不小,其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其炮弹,可以达到这么大。”

    李元庆说着,看着吴襄背后的小屁孩,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屁孩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若炮弹这么大,砸进鞑子的人堆里,该是何等效果?

    李元庆又道:“后金鞑子穷凶极恶,但我大明与其对阵,多半都有地利之势。鞑子的凶险,关键在于他们的威势。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红衣大炮的最重要作用,就是在鞑子威势起来的时候,把他们压下去,让他们害怕,甚至做噩梦。这一来,我军就有了更多的空间和准备,挫败鞑子的锐气,直到最后获胜。”

    李元庆也不理会周围众人,几乎是对着小屁孩一字一句解释道。

    小屁孩似乎也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恭恭敬敬深深对李元庆一礼,“长伯谢李将军解惑。听李将军一席话,长伯胜读十年兵书。”

    李元庆一笑,“也没有这么严重。兵法也是从实践中得来。不要死读兵书,而是要融会贯通,结合实际,这样,你的眼界才会更宽广。”

    “是。长伯知晓了。”小屁孩又对李元庆深深一礼,恭敬而又崇敬。

    周围众人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很欣赏这个小屁孩,虽然场合不对,但孙承宗也很喜欢这个小屁孩,这一来,这就不是问题了。

    吴襄也有一些诧异。

    他这个嫡子,自幼便非同凡人,聪慧异常,一直是他的骄傲,也是他们吴家的骄傲。

    平日里,吴襄难免会对他溺爱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将他带在身边,而他儿子也很争气,几乎没有让他失望的时候,孙承宗对他也是极为喜爱。

    所以,今天这种场合,吴襄也把他带在了身边,希望他能涨涨见识。

    本来,今天算是吴三桂非常无礼的举动了,但吴襄没想到,李元庆不但没介意,反而循循善诱,主动为他的儿子解惑,柔和的去教导他,这……

    吴襄虽然滑不溜秋,心思很深,但对他的儿子,却是毫无保留,此时,李元庆能这般,他看向李元庆的目光,也善意了许多。

    旁边,祖大寿也是若有所思,李元庆这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啊。

    孙承宗也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元庆,说的不错。长伯,你明白了么?”

    吴三桂忙恭敬道:“阁老,长伯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些东西,不是太明白。李将军,我,我能在您有时间的时候,单独向您请教嘛?”

    李元庆一笑,“可以啊。不过,我能在这边呆几天,你可就要问阁老喽。”

    孙承宗哈哈大笑,“长伯,你还不快谢谢李将军。”

    吴三桂虽然年幼,但极其聪慧,他瞬间也明白过来,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谢谢李将军。”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因为小屁孩吴三桂的突然插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一旁,孙元化也对李元庆投来了钦佩的目光,这场‘抛砖引玉’之局,竟然被李元庆以这种手段,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另一边,袁崇焕也是眉头紧锁,仔细思量着李元庆刚才的话。

    与这些北地将领不同,袁崇焕是东莞人,距离澳门很近,他对西夷的了解,要甚于在座绝大部分人。

    他也知晓所谓的红衣大炮,事实上,坚城、大炮,一直是他在辽地的思路。

    只不过,在之前,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还不太整,而李元庆的出现,却是让他将思路整了起来。

    虽然他看不上李元庆这些东江出身的泥腿子,但此时,随着李元庆的这个理论,他也开始有些对李元庆刮目相看。

    片刻,他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如果按你所言,那你认为,一个城池,要有多少门红衣大炮合适?”

    李元庆笑道:“袁大人,这件事,应该是因地而异,因人而异。多,有多的用法,少,也有少的用法。具体怎样,还是要根据具体形势来做出判断。”

    袁崇焕不由也一笑,“那又该如何因地制宜呢?”

    李元庆笑道:“袁大人是南方人,想必也了解一些红衣大炮。这种大炮,非常沉重,移动非常不便。若是财力充足,自然可在城池四门都设置红衣大炮,防守四面。但若财力不足,仅可有一面设置红衣大炮,却也并不是不能防守。鞑子狡诈万分,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想些办法了。”

    袁崇焕隐隐似乎抓到了什么,不由笑道:“愿听李将军解惑。”

    李元庆也不客气,笑着解释道:“卑职虽然没有操控红衣大炮的经验,但在旅顺之战,却有过操控投石弩的经验。若只有一面有大炮,就需要注重大炮的机动性了。卑职的想法,可以设置一些小车。跟马车有些类似,但轮子要更小一些,将大炮置于小车上,以牲畜和壮汉拉扯驱动,若鞑子去北门,便可迅速将大炮转移至北门,去南门,则可迅速赶去南门。如此,即便鞑子变换,我军依然可有足够的应对。”

    这种东西,在后世看起来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在这个时代,就像被蒙着一层纸,如果没有人捅破,很难会有人想起来。

    袁崇焕并没有实际上的作战经验,即便在宁远大捷中,也完全是笨法子,就是依靠着城坚、炮多,死守而取胜,机动性几乎为零。

    而事实上,宁远大捷斩获的鞑子首级,多半都是满桂部砍下来,但到头来,还是有多半,被匀给了无所事事的关宁将门们。

    此时,李元庆把这个思路提出来,也是希望袁督师能少走点弯路,即便不能改变什么,起码到之后宁远时,明军能增添一些机动性,也算帮满桂多拉扯一些空间了。

    “机动性?机动性?”袁崇焕一直念着这几个字,拍着脑门子。

    孙承宗、方震儒、孙元化这些文官们,也都是凝神思虑。

    至于祖大寿、吴襄、金冠这些武官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

    李元庆也不多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这种几百年后的思维方式,放到现在,他们也得有个接受过程。

    既然不能改变大势,倒不如顺势而为,尽可能让局势偏向有利的一面。

    毕竟,关宁也是明军。

    如果他们能牵扯住一部分后金兵力,对东江各部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而不是像历史上那般,只是一个个毫无作用、花费巨资的乌龟壳。

    小屁孩吴三桂也是愁眉紧皱,李元庆今天带给他的东西太多了,饶是他聪慧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没有实战经验作为依托,在这个时候,只能靠死想。

    良久,袁督师率先反应过来,“李将军,本官有些明白了。你所谓的机动性,就是像军兵列阵一样,始终要将矛头对准着鞑子。”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袁大人英明,正是这个道理。”

    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不错。有元庆在,对我们的思路,将会有更大的开拓。在之后筑城中,也会少走不少弯路。来,元庆,陪老夫喝一杯。”

    …………

    陪主桌上转了几圈,又跟赵率教单独加深了两杯酒,李元庆这才得以脱身,回到了满桂这里。

    满桂一时瞄着主桌那边,忙问道:“元庆,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桂大哥,在这里整不痛快,这边差不多了,咱们找个酒楼好好喝一杯。我请客。”

    满桂嘿嘿一笑,“我也有此意。但你来这里,我是地头蛇,理当我请才是。”

    李元庆知道,满桂此时的状态,手头肯定不是很宽裕,也不多话,对满桂使了个眼色,率先溜向外面。

    满桂紧随其后。

    在官厅附近找了个酒楼,两人也彻底放开了,真刀真~枪的‘肉搏’。

    可惜,在酒量上,满桂远不是李元庆的对手,又来了半坛子酒下肚,他已经趴到了桌子底下,也没人跟李元庆抢着结账了。

    让小二把满桂扶到后面的房间里休息,李元庆也不回官厅了,在满桂隔壁要了一间房,今夜就在这休息。

    隔壁,满桂的呼噜声震天响,李元庆也睡不好,索性出来洗了把脸,看看月光,想想心事。

    小屁孩吴三桂的出现,让今夜的事情分外顺利。

    孙承宗得到了想要的,李元庆也并没有得罪关宁将门,某种程度上,还缓和了一下跟袁督师的关系,在关宁将门里混了个脸熟。

    此时这种状态,关宁跟东江基本还处在一条起跑线上。

    当然,关宁有孙承宗这颗大树,又有地利之势,在助力上,要比东江强盛不少。

    但关宁毕竟只是一地,区域有限,结构有限,而东江,几乎是整合了整个辽地非关宁体系的所有脉络,且比关宁更自由,更开阔,一切大有可为。

    孙承宗要的面子、里子,李元庆算是都给了,接下来,就看他能给李元庆什么了。

    …………

    次日,孙承宗一大早就召见了李元庆。

    “呵呵。元庆,不错,你很不错。”老头子笑眯眯看着李元庆,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李元庆明了,这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到了,恭敬侍立一旁,也不多话。

    孙承宗笑道:“元庆,你想不想来关宁这边,我知道,你在旅顺有大功,还是游击,确实委屈了。”

    李元庆暗骂孙承宗老狐狸,忙道:“卑职微末之功,不敢受阁老抬爱。毛帅对卑职恩重如山,阁老,卑职这边……”

    孙承宗明白李元庆这是拒绝了,有些失望,但又笑起来,东江也是他的辖地,李元庆也还是他的属下,只不过并不是直属罢了,“元庆,你帮了老夫大忙。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李元庆忙跪在地上,嘿嘿一笑道:“阁老。卑职,卑职什么都不要。卑职只求,阁老能记得卑职,他日,若是卑职有难,或是犯了什么忌讳,阁老能拉卑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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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白莲

    ~~~~~~~

    回头看了一眼官厅的大门,李元庆的心情~不自禁的明快了不少。

    像是孙承宗这种大佬,榜眼出身,皇帝老师,名满天下,最看重的,便是声望、信誉了。

    让孙承宗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将是李元庆手里的一张王牌。

    当然,在此时这般形势下,李元庆当然不会忤逆毛文龙的意思,左协的事情,毕竟还没有定下来,说明毛文龙也在犹豫。

    张盘升为参将,恐怕,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旅顺的地利之势。

    作为东江、乃至大明直面后金威胁的桥头堡,旅顺不仅要承担防卫、情报收集、屯田垦殖的工作,还要负责接收辽民,安置辽民,坦白说,莫说参将,便是副将、总兵,张盘也绝对够资格。

    只不过,在此时的大明,还是文臣安天下,武将还没有足够的主动权,真正登上舞台,但张盘,现在却是开了个好头……

    天启二年中,自东江盛夏攻势开启,接连几场胜利,勉强算是压制住了大明失守广宁的沉痛,但在大势上,不论关宁还是东江,都只是处在起步阶段,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能跟后金正面抗衡。

    以后,机会还多得很那……

    孙承宗交代的任务完成,本来,李元庆倒想在这边多呆几天,就算够不到孙承宗,起码跟孙元化、满桂、金冠这些人,联络一下感情。

    但朝廷马上就要对辽南三部派出监军,而长生岛这边,虽然有朝廷拨付的饷银发下来,但因为军婚的事情,李元庆对麾下各部军兵的赏赐开始兑现,花钱如流水,现在虽勉强还算能维持,但事实上已经陷入了财政赤字边缘。

    这般情况,李元庆也不敢再在前屯多呆,浪费宝贵时间。

    中午,李元庆又请满桂喝了一顿酒,又令黄国山给孙元化备了一些礼金,便踏上了返回长生岛的船只。

    满桂又悲催的被李元庆灌醉了,但这厮却强撑着,一直将李元庆一行送到了海边,看李元庆上了船,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秋高气爽,大海上碧波荡漾,李元庆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虽然摸不清朝廷到底会派谁来长生岛监军,但按照惯例,应该是天子的仆从,也就是太监,李元庆倒不是太过担心。

    一方面,有魏公公这颗大树靠着,另一方面,有李元庆的把兄弟安公公帮衬着,想来不会太坏。

    但银子的问题,还是让李元庆伤透了脑筋。

    长生岛只是初立,想要收成,至少要等到明年,在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一切吃喝拉撒,都需要从外部引入,也就是需要李元庆花银子。

    庆幸的是,长生岛虽然并不富饶,土地不算肥沃,但可以利用的耕地却有不少,李元庆现在麾下不到两万丁口,即便不能开发全岛,但只要将南信口周边平原利用好了,维持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但从现在一直到明年夏末麦熟时产出,这段时间,却都是李元庆的工作了。

    回到长生岛,安排亲兵们回去休息,李元庆回到官厅,发现已经堆积了不少信笺。

    摄于这个时代的先天性弱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通讯,除了面对面,就只能依靠最笨的信笺了。

    东江各部跨越千里辽海,来往信息便更缓慢、笨拙。

    首先是毛文龙的信,摄于张盘事件的影响,毛文龙又来信闻言安抚勉励了李元庆一番,再者,他透露,朝廷的监军,应该会在年前抵达辽南三部。

    再一封,是陈忠的。

    陈忠委婉的劝解了李元庆一番,表示接受这个结果,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同时,陈忠也提出来,想在最近一段时间,抽个时间,两部一起整合操练。

    虽然陈忠说的足够含蓄,但李元庆还是感觉出来,陈忠事实上也不满意这个结果。

    毕竟,张盘的高升,这就意味着,三人在位置上,已经并不处在同一条线。

    甚至以后再有战事,张盘就有了直接调令李元庆和陈忠部的权利。

    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太高,张盘应该也清晰的明了其中纷杂。

    下面一封,正是张盘写来的,他在信中阐明了他的心志,仔细对这个事情解释了一番,这是辽南三部的荣耀,并不只是他个人,同时表示,以后再有战事,该怎样还是怎样。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把玩着手里的信笺,张盘能有这个觉悟,虽有点画蛇添足,但事情还不算太坏。

    还有几封,都是黑岛方面发来的汇报。

    袁可立坐镇登莱之后,登莱沿海的治安一下子紧密了不少,各种私密交易,虽还有进行,但各人都收敛了不少。

    黑岛这边的生计,陷入了困境期。

    同时,汇报中也指出,在山东作乱的白莲教,已经遭到了不小的打击,有白莲教首领暗自与黑岛方面接触,希望能得到庇护,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他们会提供银两补偿。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说实话,对白莲教这种东西,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好感。

    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伙能装会算的神棍、神姑罢了,在大势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添乱,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小把戏玩的很溜,很能唬住老百姓,实力并不容小觑。

    白莲教匪首想要去黑岛避避风头,倒也算有远见,只要他们给银子,李元庆倒并非不可接受,但若是被袁可立给盯上,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啊。

    想了一下,李元庆暂且将黑岛的汇报压下,让藕儿叫来一个账房,开始给毛文龙、陈忠、张盘他们回信。

    在后世,大学生不值钱,但此时的长生岛,只能会写字,能认字,那就能算得上是先生了。

    虽然藕儿也识字,并且写的很好,但她的字太娟秀了,一看便能知晓这是女子所写,尤其是这种对上官毛文龙的回信,未免不尊重,李元庆也只能舍近求远。

    处理完这些,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让藕儿按摩了一会儿,招来商老六和马管家,听取他们汇报这些时日岛上的最新工作进展。

    总体情况波澜不惊,没有大碍,李元庆也不浪费他们的时间,让他们各自去忙活。

    李元庆本想去张芸娘和渠敏秋那边看看,但这时已经到了傍晚,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全家人要一起吃饭,正好省了事儿。

    等两女回来,李元庆发现,彩子也怯生生跟在她们后面。

    张芸娘笑道:“哥哥,彩子妹妹在家里闲的无聊,我和敏秋姐便让她也去帮忙,总不能闲着呀。”

    虽然彩子比张芸娘大了十岁,但张芸娘还是喊她妹妹,身份使然。

    彩子羞怯的看着李元庆,满眼哀求。

    李元庆一笑,“这是好事儿。人尽其才么。对了,芸娘,敏秋,这些时日,你们生意怎么样?”

    这是李元庆现在最关心的头等大事了。

    渠敏秋一笑,“让芸娘来说吧。”

    张芸娘笑道:“哥哥,还不错。各个店铺的生意加起来,每天都在百两左右。主要是店铺现在都太小,货物也不齐全,我和敏秋姐正商议,该从哪里扩大货源,休整店铺呢。”

    李元庆点了点头。

    一天百两的营业额,也不算少了。

    毕竟,长生岛人口基数少,手里有银子的,只有战兵和他们的家眷。

    按照有2000户来计算,一百两银子,每户每天差不多要消耗一钱多了,真的不算少了。

    虽然利润有限,但这基本是纯利啊,决不可小觑。

    “事情做的不错。让后厨加几个菜,算是对你们的奖励了。”

    三女不由都是大喜。

    …………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将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刘达斗几个主要军官,召集到官厅内开会。

    各人先对李元庆汇报了各部军务。

    经过了近两年的发展,李元庆从小兵到现在游击,在军务方面,麾下长生营各部基本上已经形成了规矩,李元庆也准备召集几个文人,进一步完善,形成条例,更方便贯彻实施。

    此时,李元庆麾下丁壮虽不算多,只有4000出头,但战兵占了多半,有2000出头,而且他们尽是全职战兵。

    此时非战时,他们以十日为一轮。

    前五日,需要住在军营,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操练,后五日,操练还是继续,但强度稍有减小,晚上士兵们可以回家休息,第十日,则放假休息一天。

    这些时日,各部操练基本都处在平稳状态,士兵们成了家立了业,有了追求和目标,操练也更加刻苦,都想着能在未来的战事中多立功勋,让老婆和未来的儿女过上好日子。

    李元庆现在财政吃紧,士兵们是没有饷银的,想要银子,只能通过战争功绩来获取。

    当然,这也只是此时的权宜之计,想让长生岛真正变成活水,还是要靠正常的运转和稳定。

    军官们散了会,李元庆将官沧海留下,向他了解白莲教之事。

    黑岛属于第二千总队他的治下,在这方面,他的情报,比李元庆更多。

    官沧海对白莲教并无好感,“将军,白莲教一群乌合之众,只知欺压百姓良善,与他们牵扯,实在不智。卑职并不赞同,庇护这些匪首匪众。”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白莲教。不过,山东白莲教由来已久,这些人,手里银子应该不少吧?”

    官沧海当然明了此时长生营的经济困境,一听李元庆此言,他也反应过来,忙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李元庆一笑,“想赚银子,自然是急不得。沧海,这些时日,你要密切关注登莱动向,随时与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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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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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中,白莲教首领徐鸿儒主力,在郸城飞集,被山东总兵杨肇基击溃,兵败被俘,白莲教在山东南部的主力作鸟兽散。

    十一月初,在潍县的白莲主力被袁可立的登莱兵击破,死伤一片。

    至此,自五月开始兴起的山东的白莲大潮,在官军冰冷的刀锋下,被彻底扑杀。

    与黑岛这边联系的,是潍县白莲的教首之一,此人叫张柬白,他原本是徐鸿儒的麾下,却又与白莲教的另一位大佬王森联系密切,潍县破城时,他早已经逃离,并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他是登州府人,家底很殷实,与那些虔诚的教首、教徒不同,他加入白莲教,目的并不单纯。

    而此时,饶是他手眼通天,但在袁可立和杨肇基的双重压力之下,他已经无处藏身,便想起了之前有过来往的黑岛,想通过黑岛的海盗庇护,求得一线生机。

    李元庆再次得到张柬白的消息,已经到了十一月中,这厮也是拼了命,将价钱出到了三万两,希望逃往黑岛,之后部众的生活,将按市价,从黑岛购买。

    李元庆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若再吊着他,万一他被袁可立抓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长生岛这边没有具体事务,李元庆也等着他这一笔银子救急,便亲自乘船赶往黑岛,一是为了接收银子,二,李元庆也想见见这白莲教首到底是什么模样。

    十一月十九,李元庆顺利抵达了黑岛,官沧海为了此事,已经提前赶来几天布局。

    自从袁可立上任之后,登莱水师统领、老将沈有容,得到了更大的支持力度,登莱水师的实力增长很快,黑岛这边压力极大,现在,已经不敢到登莱州府的沿海活动,只能在周边小打小闹。

    此时,张柬白已经化整为零,隐入登州府城,但袁可立和其大军,不日即将回城,张柬白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接连催促几次,希望黑岛方面尽快前来施救。

    “将军,现在,我们想要绕过登莱水师的防线很困难,只能通过别处。但张柬白现在出不来,问题很棘手啊。”

    黑岛的大船上,官沧海对李元庆汇报着情况。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柬白想要自己逃离,这并不算太难,但他迟迟赖着不肯走,必定有原因。很可能,在这般形势下,他手里的财产,无法得到保障。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张柬白现在对我们很有用,他还不能出事。这样,我们去登州城里接应他。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沈老爷子。”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将军,若是这般,咱们必须要更加谨慎,绝不能出错。”

    李元庆一笑,“我去登州看看生意,咱们两条道。”

    官沧海瞬间便反应过来,“卑职明白。”

    …………

    次日早晨,李元庆换了一身青布袍,带着黄国山和几个随从,顺利出现在登州城外。

    登州是半岛大城,自古便是繁华之地,随着后金势起,登莱的政治规格也提升了一大截,政治地位也越发重要。

    沈有容登莱水师的驻地就在登州,他们防卫虽很严密,但现在这里每天都有辽地淘来的难民,并不难找到空子。

    只是,进来容易,想从这里出去,却并不是太容易。

    这也是此次拯救张柬白最困难的地方。

    城门的盘查很严格,城门附近,有不少流民窝棚,听口音,都是辽民,他们虽衣衫褴褛,但此时天气还不太冷,周围也有几个施粥点,情况还不算太坏。

    李元庆不由也点头,袁可立此人,确实有本事,与寻常的官僚,大不相同。

    以李元庆的身份,搞来路引通牒并不难,很轻松就以辽地客商的身份,来到了城内。

    李元庆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真正的城池,此时,面对着登州城里的喧嚣繁华,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黄国山小心道:“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李元庆一笑,“不急,先转转看看,等下找个好酒楼,给弟兄们补补。”

    几个亲兵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跟着李元庆,饶有兴致的在街面上逛了起来。

    此次来登州,李元庆也是经过了很深的考虑,长生岛现在这般状态,维持并不困难,想要发展,却非常困难。

    想要摆脱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源。

    李元庆自己来做生意,通过正常的稳定渠道,创造收入,补贴家用。

    只不过,长生岛本身并没有太多土特产,像是海参这种,需要很高的手艺,很难形成规模,李元庆也想亲自来登州看看,两地之间,有没有贸易的逆差。

    登州城不算小,逛了几条街,已经到了中午,李元庆一行来到了一条最繁华的大街上,挑了个酒楼,坐了下来。

    一上午的转悠,李元庆并没有太多收获,登州街面上店铺的生意,也并不是太景气,人流量虽不小,但以流民居多,他们显然很难有太多购买力。

    这酒楼的酒菜还不错,简单吃了一点,李元庆正准备去拜访沈有容,这时,一个拿着琵琶的卖唱女,急急走了进来。

    此时酒楼里并没有几个人,其他都是一两个人的散客,唯有李元庆这桌上,坐着七八人。

    这卖唱女慌忙来到李元庆这边,她也看出来李元庆是主子,忙哀求道:“大爷,小女给您唱个曲吧。不要钱的。”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这卖唱女大约二十出头,长的还算秀丽,只是,额头上有一块清淤,破坏了不少美感。

    周围亲兵也不明白这是何意,谨慎的看着她。

    李元庆笑道:“唱曲儿怎能不能收钱?你唱吧。这是赏你的。”

    李元庆说着,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半两多,递到了她的手里。

    卖唱女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坐到了众人里面桌子边的凳子上,就要开始调式琵琶唱曲儿。

    这时,门外却‘呼啦啦’追进来七八人,一个身穿白色丝绸长袍的年轻公子哥,满脸虐气的打量着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身后的卖唱女,他忽然一笑,不满的对身前一个粗布袍的汉子道:“人呢?张九,本少爷可是付了银子的?”

    这张九约莫三十出头,满身酒气,忙顺着公子哥眼神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了这个卖唱女,不由大骂道:“你这个骚婆娘,沈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娘的还敢跑?快给老子滚过来。”

    说着,他醉醺醺的便冲着这卖唱女冲过来,似是要强行抓人。

    这卖唱女瞬间吓傻了,手里琵琶也顾不上了,慌忙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爷救救奴婢吧。他是个疯子,他会杀了我的。”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周围亲兵也多有怒色。

    怪不得这卖唱女这么急,不要钱也唱,原来身后竟然有‘追兵’。

    看到这壮汉冲过来,李元庆对黄国山使了个眼色。

    黄国山会意,早有些忍不住了,一摆手,两个亲兵,已经架住了这叫张九的醉汉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这醉汉张九不由大怒:“你们几个腌货,快放开老子。你们想干什么?想强抢民女嘛?”

    李元庆不由乐了,这厮有意思啊。倒会倒打一耙。

    旁边,那个沈公子笑眯眯看着这一幕,满脸戏谑。

    “快放开老子。老子找自己的婆娘,你们拦着作甚?快放开老子,要不然,老子去报官了。”这张九拼命大吼。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自己老婆么?

    这卖唱女瑟瑟发抖,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爷,您不要听他的,不是那样的。他是个畜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您。”

    这时,酒楼掌柜和小二都赶了过来,一看到这张九,不由直皱眉头,但又看到了他身后不远的沈公子,顿时愣住了。

    沈公子却不说话,笑而不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仿似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九却看到了沈公子的目光,不由更怒:“快放开老子。老子要报官,老子要报官。有人强抢民女啦。”

    外面的路人也被他的大嗓门吸引,在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李元庆看向这沈公子。

    沈公子一笑,“这位大爷,怎么?您真的要来强抢民女这一套么?”

    李元庆也笑了,“这小娘皮我看上了。沈公子是吧?你来晚了。哪边凉快去哪边吧。这没你的事儿。”

    “你~~~。”

    沈公子不由一愣,片刻,他忽然笑起来,“很好,很好,很好嘛。在这登州城,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事儿。”

    他说着,厉色看向李元庆,“我说,外来户,我看你也算个人物,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元庆一笑,本以为这沈公子道行很深,但究竟是个公子哥,稍微一激,便露了原型。

    “我说沈公子,老子在这里花钱听曲儿,你他娘的非要过来横插一杠子,怎么?还要叫老子吃罚酒?”

    李元庆不屑的看了这沈公子一眼,又看向旁边的张九,“这小娘皮爷我看上了,他给你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这张九这时酒也醒了大半,他看了一眼沈公子,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李元庆。

    明显,李元庆这边要更凶一些。

    “一百两,不,二百两。”张九咬着牙,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二百两是吧?那就是四百两了?来人,给他拿四百两银子。”

    黄国山身上随身带着银票,忙取出了四百两,在张九眼前一晃,“银子来了。把文书拿来吧。”

    张九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痛快,真的碰到了人傻钱多的主儿,早知道他开一千两啊。忙急道:“休书就在我口袋里,你们放开我。我就拿出来。”

    两个亲兵一人放了手,张九忙从怀中取出了休书,递给亲兵。

    亲兵递给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扫视一眼,“把银子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张九,九爷,咱们两清了。”

    “是。是。这位爷,咱们两清了。”张九不由大喜,四百两银子,买多少俊俏婆娘买不到?

    尤其是辽东来了这么多。

    李元庆拿着手里的文书,挑衅般看了这沈公子一眼,沈公子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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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将门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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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九爷,您忙着。告辞了。”李元庆说着,把这卖唱女拉起来,便做足姿态要离开。

    这么多人看着,沈公子哪里肯让李元庆走。

    李元庆刚起身,他便怒喝道:“这位爷,还不急着走吧?”

    说着,他一摆手,身边几个奴才,已经守住了门口。

    李元庆一笑,“不知沈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虽然不知道沈公子的来路,但在登州,李元庆并不虚,李元庆也很想看看,袁可立碰到这种公子哥,会怎么处置。

    “指教?”

    沈公子不由冷笑,“本公子怎么敢指教爷您呢?不过,爷,这小娘皮是我先看上的,银子都已经付了,您就这样带走,不合适吧?”

    他说着,冷冽的看向张九,“张九,九爷,本公子是不是先付了银子?你这又把人卖给二家,是何意?看不起我沈某人么?”

    张九被吓得一哆嗦,忙道:“沈公子,我,我这就把银子还给您。您前后一共给我了二十两。我这就去钱庄给您换开银票。”

    李元庆给张九的银票是百两一张,二十两银子,显然要找钱。

    李元庆也没想到,只为二十两银子,这张九就能把老婆卖了,还给自己翻了二十倍。

    沈公子不由冷笑,“二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这日子不是钱?本公子跑的腿不是钱?四百两银子,分文不能少。”

    “啊?”张九直接被吓尿了,他没想到沈公子会这么绝,一文钱也不给他留,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沈公子,您,您不能这样啊。这,这银子是我的啊。我只欠您二十两啊。”张九已经瘫在了地上,死死护着手里的银票。

    沈公子一阵冷笑,“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

    他说完,身边几个奴会意的冲上前来,就要抢夺张九手里的银票。

    张九拼命反抗,但双拳怎的敌得过死手?

    眼看他就要不敌,李元庆对黄国山使了个眼色。

    黄国山一摆手,几个亲兵大步上前,眨眼就把沈公子这几个奴才撞开。

    沈公子怒目看向李元庆,“你想要干什么?”

    李元庆一笑,“沈公子,这银票可是我给九爷的。您这样硬抢,不合适吧?”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看明了,这沈公子小心思不少,既想吃肉,还又怕猪黑,明显很爱惜羽毛,只可惜,他还嫩了点。

    “你~~。”

    他也反应过来,忽然一笑,“这位爷,那是您不了解情况。张九这厮,欠我何止四百两,是不是,张九?”

    他凛冽的看向张九。

    张九简直有苦说不出,却又不敢不回答,痛苦的点了点头,趴在地上,滔滔大哭。

    沈公子得意的看着李元庆冷笑,“把银票给本公子拿过来。”

    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摆了摆手,让亲兵退开。

    很快,他的奴才便从张九手里抢过了银票,递到了沈公子手里。

    沈公子哈哈大笑,“这位爷,看明白了么?这小娘皮,你到底让不让与我?”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李元庆却毫不在意,笑着看着身边这卖唱女,“你愿意跟这位沈公子,还是愿意跟我?”

    这卖唱女忙跪倒在地上,“爷,休书都在您手里,奴婢自然跟您。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李元庆一笑,“很好。我们走。”

    说着,拉着这卖唱女的手,便朝着门口便走过来。

    沈公子不由大怒,“慢着。”

    七八个喽啰瞬间围向了李元庆。

    亲兵们毫不示弱,瞬间护卫在李元庆身边,只待李元庆一声令下。

    沈公子怒视着李元庆,“这位爷,您今天就是要跟沈某过不去了?”

    李元庆一笑,“沈公子何出此言呢?我的银票都在你手里,你还不放过我?我又有啥办法?”

    沈公子把银票丢到李元庆身前,阴冷道:“银票我不要。我只要人。”

    明显,他要出这口气。

    李元庆一笑,“抱歉。沈公子。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告辞了。”

    说着,就朝门外走。

    沈公子眼见拦不住,大怒道:“上。给这些杂碎点教训。”

    瞬间,几个奴才便冲了上来。

    但亲兵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瞬间就顶了上去。

    战斗来得快,去的更快。

    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奴才,怎的可能是李元庆亲兵的对手?

    不到两分钟,七八个奴才全都趴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沈公子大怒,也知道了李元庆不是善茬,他阴厉道:“好,很好,很好。都他娘的傻看着干什么?快去报官,报官啊。”

    沈公子平日里在此地威势定然不小,很快,门外就有人去报官,不多时,几个捕快就快步赶到了现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领头捕快边说着边往里走,一看眼前这形势,不由也被吓了一大跳。

    在登州,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沈公子过不去?

    但一看李元庆几人,个个身高马大,明显也不是好相与之人,这捕快头子也不敢乱来,忙上前来道:“几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一笑,“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么?我花银子买了人,这位沈公子不让我走。”

    这捕快有些无言,忙又去问沈公子。

    这时,黄国山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刚才亲兵去外面,已经将这沈公子的底子打探清楚了。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沈有容赫赫威名,竟然有这么一个孙子。

    这事情……

    还好李元庆保持着足够的克制,没有太过冲动,把事情做绝。

    但沈公子这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非要捕快拉着李元庆一行人去见官。

    这捕快也不傻,这时他也清楚了事情的脉络,忙小心劝道:“公子爷,若是去见官,被老将军知道了,那……”

    沈公子大怒道:“不去见官,你治的了他?老子的人,白被他打了么?”

    捕快一时无言。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噪杂,一员头发都花白的老将,带着十几个亲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人去叫了捕快,却也有人将事情捅到了沈有容那里。

    “啊?爷,爷爷?”沈公子一时傻了眼,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这个孽畜。”老将见面二话不说,一个大嘴巴子,就将这沈公子抽了个趔趄。

    沈公子不敢反抗,更不敢还嘴,赶忙跪倒在地上。

    一个亲兵统领忙在外驱赶道:“乡亲们,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虽不甘心离去,但有了这些大兵在,他们也不敢逗留,纷纷离开。

    门外瞬间宽敞了起来。

    李元庆这时心里也有了数,此人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沈有容了,威势果然不俗。

    只是,李元庆也想不到,两人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见面。

    对于沈有容,李元庆是很佩服的,这位三朝老将,战功赫赫,是大明为数不多的有实际战功的战将,也是袁可立的尖刀,为袁可立在登莱的事业,出力不小。

    不过,他跟李元庆并不是一个体系,对东江的态度,也并不明朗。

    沈老爷子大发雷霆,沈公子大气儿也不敢喘,捕快更是半句也不敢多言。

    李元庆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若再默然,被点破了就更难相处了,忙上前拱手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沈老将军吧?末将在此有礼了。”

    沈有容眉头一皱,他早就注意到了李元庆,只是,摄于面子,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先教训自家的孙子,此时,听李元庆居然自称末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登莱两府就这么大地方,还有他不认识的将领?

    李元庆笑道:“末将不知道沈公子是沈老将军爱孙,多有得罪,还请沈老将军海涵。”

    李元庆做出了姿态,沈有容也不好没有应对,淡淡一拱手,“不知这位将军是……”

    李元庆道:“末将东江军长生岛都司李元庆。”

    沈有容脸色瞬间一变,“李元庆?你,你便是李元庆?”

    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李将军怎的会有时间到登州来?”

    旁边沈公子也反应过来,为何这厮的仆从这么能打?感情他就是辽东李元庆啊。

    李元庆笑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末将本来想吃完饭就去拜访老将军的,没想到碰到了这点小意外。沈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李元庆说着,对着沈公子一拱手。

    沈公子可不傻,在登州,有地利之势,他也是深深明了李元庆的能量的,赶忙拱手道:“李将军说笑了。都是小弟年少不懂事,小弟给李将军赔不是了。”

    李元庆一笑,“不打不相识嘛。”

    沈公子一愣,也反应过来,忙一笑。

    他这时也有些明了了,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便已经能立下这么多功绩,仅是这为人处世的看似简单的小手段,他就比李元庆差了几百条街。

    也无怪乎爷爷每次都要拿李元庆来教育他了。

    未见面之前,沈有容对李元庆还是很欣赏的,顾全大局,又有勇有谋,着实是大明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但李元庆却在登州跟他的爱孙发生了冲突,这难免会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芥蒂。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主动给沈公子打招呼,化解恩怨,他也明了,此次应该只是个意外。

    李元庆堂堂东江军游击,有数的实力派军官,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了。

    看到两人相得益彰,沈有容的气也消散了大半,笑意缓和了不少,笑眯眯看着李元庆:“呵呵。李将军,你可莫要见笑。我家这小子,从小被我宠坏了。还好今天没出大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府上歇息片刻可好?”

    李元庆心里也松了口气,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老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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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拉沈家下水

    ~~~~~~~

    沈府位于登州北城,是一座占地近20亩的大宅。

    沈有容相邀,李元庆自然不能空手拜访,令亲兵去街面上采购了一些补品、药品类的礼物,又奉上了200两的礼金。

    李元庆已经于沈家达成了妥协,沈公子自然也不能让李元庆吃亏,给了那张九五十两银子便将他打发,这卖唱女,他自是也不会再跟李元庆争。

    李元庆对这卖唱女并没有太多兴趣,之所以救她,只不过是看她可怜,但现在已经这般,他也不好撒手不管,便让亲兵先在附近找个客栈把她安顿下。

    等一切都收拾利索,李元庆这才走进了沈府的大门。

    沈家客堂内,沈有容颇为热情的招呼着李元庆,沈公子则成了端茶倒水的小童。

    沈有容已经年近七十,一生戎马,战果彪炳。

    辽东边患,抗倭援朝,平定台~湾,荡平倭寇,包括现在辽东后金势起,沈有容都处在第一线。

    明中后期璀璨的将星,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父子,戚继光、俞大猷,他都曾与他们并肩作战。

    对于这样真正的老将,‘活化石’一般的人物,李元庆也是非常钦佩,也刻意逢迎。

    都是军人的共性,很快,气氛便已经热烈起来。

    李元庆也有幸听沈有容讲述了一些当年的大战,将星的风采。

    “哎。可惜物是人非啊。若李帅尚在,区区建奴,又何以这般嚣张?”说到现在的辽地局势,沈有容忍不住一拍桌子,长叹息一声。

    李元庆道:“老奴此人,也是枭雄。区区十三副兵甲起家,到现在,已是尾大不掉。辽地战事,并不容乐观啊。”

    沈有容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询问起李元庆辽东最近一段时间的新战事。

    李元庆也将盛夏攻势、包括旅顺守卫战的一些情况,仔细对他叙述了一遍。

    沈有容闻言沉思良久,“早年女真人的战力,我已有过亲身体会,现在,他们已然立国,威势恐怕更胜往昔啊。元庆,你们这一代人的担子,重的很啊。”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又向沈有容请教了东南战事方面的一些问题,沈有容都一一做出了解答。

    很快,已经到了晚饭,沈有容热情的邀请李元庆在沈府留宴,又令沈公子沈晋速去准备宴席。

    李元庆也不客套,点头表示同意。

    他今日来登州,本就是想在沈府留宴,为官沧海那边营救张柬白,创造时间和空隙。

    两人又就现在辽地的大势问题,交换了一些看法。

    沈有容战阵经验丰富,在很大程度上,他也不赞成辽西的筑堡推进策略,这不仅费时费钱,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而在某种程度上,他对毛文龙投靠阉党,也颇有微词。

    李元庆也明了,沈有容算是袁可立一边,与东江自然不可能太贴切,但他的位置相当关键,登莱水师,卡死了东江的物资命脉,朝廷的粮饷、拨付、赏赐,都要经过他的船,才能前往皮岛。

    初次见面,李元庆自然不能对这些事情太过纠结,转而将话题转向为更专业的军事层面,细心向沈有容讨教关于海战的经验。

    沈有容也不留手,一一对李元庆做出了解答。

    很快,宴席已经准备好,沈有容非常欣赏李元庆的为人和才华,为了表示尊重,他将他的儿孙们都招了回来。

    沈有容有八个儿子,除了老大现在留在老家安徽宣城看守家业,其他的儿孙们,都在登州,在登莱水师中效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也是大明将门的没有选择的选择。

    沈公子沈晋,便是沈有容六子沈寿崇的嫡子,也是沈有容最宠爱的孙子,今年只有20岁,因为备受宠爱的缘故,他现在还没有入军职,还是个潇洒的公子哥。

    李元庆看沈晋在今晚的表现,已经明了,这厮,在家里装的跟乖宝宝一样,但在外面,却完全又换了模样。

    不过,这厮倒也会伪装,但他能如此逍遥,肯定还是沈有容的庇护。

    谁都不是圣人。

    沈有容老来舔犊,李元庆也可以理解。

    这沈晋虽然纨绔,但也并非是冥顽不化之人,今天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教训,想必也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沈家人都很豪放,喝酒海量,但多是平庸之辈,唯一高职的,便是沈晋的父亲沈寿崇,他现在是登莱水师的副将,应该也是沈有容的接班人。

    “李将军,今日犬子多有得罪,某代这不成器的小子向你赔罪了。”沈寿崇端着酒杯,来到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忙笑道:“六爷您可是折煞小弟了。不打不相识嘛。能结识沈公子这样的朋友,小弟也高兴。”

    旁边,沈晋不由暗骂,李元庆随便一句话,便比他高了一个辈分,但李元庆给他面子,他又怎的能不给李元庆面子?

    忙笑道:“能结识李将军,沈晋三生有幸。”

    恩怨化解,气氛便更加热烈,沈家人轮番向李元庆敬酒,李元庆来者不拒,更让沈家人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豪气。

    沈晋也是佩服不止,虽是同龄人,但李元庆的功底,他简直是拍马也难及。

    沈有容毕竟年纪大了,虽然精力还可以,但还是无法跟年轻人相比,喝了几杯酒,便已经疲乏,回去休息。

    宴席变成了年轻一辈的舞台。

    可沈家人的酒量,明显不是久经考验的李元庆的对手,不多时,便醉倒了一片,被仆人们送回去休息。

    倒是沈晋这公子哥意识还算清醒,“呵呵。李将军,咱们再喝一杯。”

    “呵呵。沈兄,你醉了。”李元庆笑着摆手,示意沈公子休息一会儿。

    沈晋也不纠缠,笑着与李元庆寒暄。

    这时,一个亲兵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不由一笑,官沧海那边很顺利,他在沈府拖住了沈家一门,海上防线便疏松了许多,官沧海那边没费多少力气,顺利将张柬白一行人带走。

    沈晋笑道:“不知何事,让李将军这般开心?”

    李元庆一笑,“沈兄,你说,这登莱地面上,做什么生意最赚钱?”

    沈晋一愣,没想到李元庆思维这么开阔,他这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不由笑道:“李将军,打仗,你比我在行,但若论生意,你肯定没有我懂行了。哈哈。你说登莱做什么最赚钱?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私盐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登莱确实有地利之势。不知沈兄在这方面,是否有门路?”

    沈府占地虽大,但李元庆却看出来,沈家并不是非常有财力的样子。

    即便登莱水师有力控东江粮饷之利,但东江的利毕竟太小了,袁可立这帮文官大佬,又要拿去大头,落到沈家这边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毕竟,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明着跟东江过不去,犯朝廷的忌讳。

    李元庆也能感觉到,这位沈公子,手头其实并不是太宽绰。

    沈晋一听李元庆这话,酒意也醒了大半,不由笑道:“李将军,您,您这是何意?”

    李元庆一笑,“沈兄你也应该知道。东江贫瘠,朝廷粮饷又少,弟兄们吃喝拉撒,很难补贴家用啊。”

    沈晋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兴奋已经遮掩不住:“李将军,你是想……”

    李元庆笑道:“这方面,还得沈兄帮我个忙,替我和兄弟们指条明路……”

    …………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在沈府留宿,而是返回了亲兵们在附近定下的客栈。

    回到客栈,官沧海已经在这里等候,见到李元庆过来,他赶忙将事情的经过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将军,这张柬白的确是个肥羊,他身上的财货,最少也值十五万两。”

    李元庆不由一笑,“此事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黑岛方面,以后要尽量收敛,以打探情报为主。对了,沧海,还有个事情,你打听着一点。”

    李元庆对官沧海耳语几句。

    官沧海连连点头。

    李元庆一笑,“时候不早了。儿郎们也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官沧海也一笑,“是。卑职告退。”

    回到房间,却发现那卖唱女正战战兢兢等在床边,看到李元庆过来,她慌忙起身,“爷,奴婢,奴婢来伺候您。”

    李元庆一笑,“你不必这般。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扑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爷,您不要奴婢了么?奴婢只求留在爷身边,做牛做马都可以啊。”

    李元庆眉头微皱,这女人倒也精明。

    只不过,她姿色一般,来路也不正,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打发她去铺了床,又打发她去洗澡。

    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李元庆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

    沈家的位置相当关键,沈有容与袁可立关系密切,李元庆此时没有足够的资本,拉沈有容下水,与东江或者说与长生岛保持同一立场。

    但这位沈晋沈公子,却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李元庆已经见识了沈有容对沈晋的宠爱程度,只要沈晋走进来,能得好处,就不愁沈有容不上钩。

    登莱已经太平了几百年,各种利益,早已经固化。

    沈有容是天启元年中才来的登莱,而袁可立更晚。

    袁可立要爱惜羽毛,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登莱动太多手脚,沈有容这边,全依仗袁可立的支持力度,自然不可能有太大动作。

    沈公子沈晋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在登莱,最赚钱的行当,就是私盐。

    只可惜,以他的能量,想做也做不成。

    但李元庆这边,却是有地方也有人,不论是长生岛、广鹿岛还是旅顺,亦或是周边诸岛,什么都却,却就不是不缺海水。

    有了张柬白的这三万两银子,已经解了李元庆的燃眉之急,登州现在辽民不少,这可都是现成的资源啊。

    这时,“啊~~~。救命啊。”隔壁骤然传来一声女声的惊呼,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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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收购盐场

    ~~~~~~~

    李元庆瞬间便反应过来,提起一旁的佩刀,快步推门而出。

    隔壁房间灯火摇曳,水气弥漫,一个黑影,正对着一个女人身影狂追过去。

    李元庆手里钢刀已经出鞘,飞身踹开房门,挥刀直取这黑影后背。

    这客栈房间都是一个格局,在外面时,李元庆已经瞅准了这黑影的方位,加之他常年操练,身手非但没有拉下,反而进步不少。

    这一刀,又快又准又狠,如同秋风斩落叶,瞬息之间,已经劈在这黑影身上。

    这黑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扑通’一声,趴到在地上,手里的菜刀也‘当啷’掉落。

    另一侧,这卖唱女也回过神来,看到李元庆,不由滔滔大哭,也不顾浑身赤果,忙扑倒在李元庆腿上,“谢谢爷救我,您要不来,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官沧海和亲兵们也反应过来,都冲到了楼上。

    “爷,您没事吧?”官沧海担心的问道。

    李元庆淡淡道:“没事。沧海,你们几个,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官沧海也知道有女眷不方便,忙令亲兵守住了门口。

    李元庆看了一眼这卖唱女,又搬过了这黑影的身体,正是那张九。

    看到张九已经翻了白眼,口鼻中鲜血直流,明显已经不行了,卖唱女刚要止住的眼泪,又惊恐的掉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

    李元庆这时已经有些明了,这是他的失误。顿了片刻,问道:“他是你男人?”

    卖唱女点了点头,却又用力摇了摇头,“爷,我,我是被他买去的。我娘家本是沈阳城的大户,后来沦落至此,爷,奴婢愿做牛做马服侍您,只求您不要赶我走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咱们还算是老乡。你是哪里人?”

    卖唱女忙道:“我是沈阳城南柳树巷人,父亲开了一家小酒楼,只有我一个独女。”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叫刘巧,家父叫刘春根。”她说着,有些惊惧的躲到李元庆身侧,似乎惧怕这张九的尸体。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你去把脸洗洗。”

    刚才她离的太近,张九飞溅起的血污,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是。”刘巧不敢怠慢,也顾不得浑身赤果,忙跑到一旁的劈开一半的水桶前,用力洗了把脸,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双手有些羞涩,又有些惊惧的挡住了她的**。

    李元庆静静打量着她,默然不语。

    刘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她的皮肤很白,一看小时候生活条件就不差,身材也还算不错,但有些消瘦,似乎营养不良。

    本来很光润的皮肤上,有几道不太协调的伤疤,破坏了不少美感。

    李元庆忽然道:“你家的酒楼,可是叫刘记骨香?”

    刘巧不由一愣,“爷,您,您怎的知道?”

    李元庆一笑,“我刚才告诉你了,我也是沈阳人。”

    刘巧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止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晕。

    彼时,她可是刘家的大小姐,但此时……

    在这里碰到老乡,该有多尴尬。

    李元庆又问了她几句家常,她小心的一一回应,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李元庆有些默然,“这里出了人命。你去隔壁我房间吧。等下我让他们给你打水,你好好洗个澡。”

    “呃?是。”刘巧赶忙恭敬一礼。

    李元庆到旁边捡起她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把衣服穿上,先去隔壁洗澡,我把这边弄完了就回去。”

    “是。”刘巧脸色更红,忙穿好了衣服,小碎步跑去了隔壁。

    看到她出去,李元庆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即便在辽地身家亿万那又如何?

    沈阳失陷,辽地失陷,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空。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委身与张九这种杂皮混子。

    无关乎先贤言,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不过,刘巧也是幸运的,至少,她现在还有命活着,能碰到老乡李元庆,至于更多更多的辽民,他们,未必就有这么幸运了。

    官沧海这时走进来,低声道:“将军。”

    房间里没了女眷,他自然要来善后。

    李元庆对张九这种混子没有丝毫兴趣,低声道:“把这里收拾干净,明天丢到海里吧。“

    官沧海明白李元庆不想事情闹大,忙道:“是。卑职这就处理。”

    李元庆点了点头,“客栈那边,给点银子。明天让沈晋来处理。”

    “是。”

    以沈晋的能量,这点小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到房间,有亲兵搬来了大木桶,倒上了热水,小心关好了门。

    刘巧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李元庆一笑,“洗个澡,好好休息吧。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刘巧却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袖,“爷,您,您要走?”

    李元庆一笑,“我不走。你去洗澡吧。”

    刘巧这才放下心来,羞涩来到木通边洗澡。

    李元庆躺在床上看着她,却没有丝毫的情~欲,辽民,实在太苦了啊。

    东江虽覆盖千里辽海,但毕竟稀疏,不可能面面俱到,还是有大量的辽民,走海路来到了登莱。

    但登莱却并不是净土,他们一无所有,只能任人欺凌。

    袁可立已经算是有本事的人了,只可惜,他只能维持,却根本无力改变。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更促成了李元庆的决心,即便要付出一些代价,很多东西,却必须加速进程了。

    只有他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才会有能去改变更多的机会。

    这时,刘巧已经洗完了,怯生生站在李元庆身前,不知所以。

    李元庆一笑,让她上床来,“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刘巧今天几波生死轮回,早已经疲惫不堪,感受着身边李元庆的温暖,她也来不及思虑太多,很快便沉沉睡去。

    但至此,她的手还是抓着李元庆的衣襟,仿似生怕李元庆会离去。

    李元庆帮她盖好被子,靠在她身边,很快也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刘巧也反应过来,“爷,奴婢,奴婢服侍您。”

    李元庆一笑,“不急,再躺一会儿。”

    刘巧脸色不由一片晕红,“爷,奴婢,奴婢……”

    她手脚太生涩了,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挑弄男人的兴趣。

    李元庆一笑,他本身便对刘巧没有情~欲,“你给我唱个曲儿吧。”

    刘巧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惜没有琵琶,便轻轻哼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是唐代天才大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只不过,刘巧唱的曲调很轻柔,与后世李元庆听过的完全不同,倒有些江南小调的韵味。

    她虽然容貌不甚出众,但嗓音却是不错,很是通透。

    沈晋看上她,恐怕也是因为这副嗓子。

    随着她的哼唱,李元庆也渐渐沉寂其中,追忆当年盛唐的繁华,只可惜,到了皇明……

    刘巧一曲唱完,外面响起了沈晋的声音,他有些暧~昧的笑道:“李将军,起床了么?小弟过来拜访您。”

    寻常时候,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此时,因为有张九尸体的事情,他倒也不算觊觎。

    刘巧明显有些害怕,紧张的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一笑,“没事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人会伤害你。”

    “可,可是……”刘巧还是不放手。

    李元庆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这才放松了一些,仿似被盖了章,忙起身服侍李元庆穿衣。

    “沈兄,下面喝杯茶等我。我等下便过去。”

    沈晋忙笑道:“李将军,您先忙。小弟先下去等您。”

    随着脚步声响起,沈晋应该下去了。

    刘巧这才放松了下来,忙帮李元庆穿衣。

    看着刘巧在身前忙碌,又想起她的嗓音,李元庆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邪火,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趴到床上去。”

    刘巧一愣,也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一片晕红,赶忙去做……

    …………

    好一会儿,李元庆才慢悠悠下了楼,官沧海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张九的尸体已经处理完了。

    以沈晋的能量,这确实不算什么。

    “李将军,一日不见,您风采更胜往昔啊。”沈晋笑嘻嘻的讨着好。

    李元庆也不跟他计较,笑道:“沈兄不也是如此么?今早的事情,还要多谢李兄。”

    沈晋嘿嘿笑道:“这事儿倒是我考虑不周,给李将军添了麻烦。”

    李元庆笑道:“沈兄,你我兄弟一见如故,叫什么李将军?叫我李兄便是。”

    李元庆刻意放下了身份,沈晋怎的不领情分?忙笑道:“李兄,李大哥。小弟有礼了。”

    李元庆一笑,“这就对了嘛。对了,沈兄,昨天咱们聊的事情,你这边有眉目了么?”

    沈晋正在喝水,一听这话,瞬间兴奋起来,被烫了一下子,他扫视四周,周围尽是李元庆的亲兵和他的随从,掌柜的小二早就被赶到了一旁。

    他忙低声道:“哥哥,我今天正是为这事情而来。昨天晚上,我便派人去打听了,现在还真有这么个好岔口。莱州王家在登州府这边,有个规模不小的盐场,正要准备出手。”

    “哦?”李元庆微微一笑,“不知他们开多少银子?”

    以沈晋这种公子哥的性子,想必早就盯上这盐场很久了,这莱州王家,应该也是没有抵实靠山的寻常大户。

    沈晋忙一笑,低声道:“哥哥,实不相瞒,咱们运气好,这王家现在在南面赔了一批货,正等着银子救急。他们开价只要八千两。”

    李元庆一听便已经明了,此事被他猜中了,不过,这是登州地头,恶人自然有沈公子去做,李元庆并不需要抛头露面。

    “这个价钱,倒也合适。不过,还是要先看看地方再说。”李元庆笑道。

    沈晋忙道:“正是,正是这么个理儿。大哥,等咱们吃了早饭,便过去查看。”

    李元庆一笑,“兄弟先别这么急嘛。到了嘴边的鸭子,还能飞了?哥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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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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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就要谈到正题,李元庆却突然转换了思路,沈晋不由急了,忙道:“哥哥,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小弟能做到,必定尽力而为。”

    李元庆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你知道,要开盐场,少不了人手。但这买卖现在也不好干啊。这人力可不便宜。哥哥想着,这登州府现在辽民这么多,与其让他们在这闲着,岂不是可惜?倒不如让他们为我们出力。”

    沈晋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

    李元庆的思路比他要开阔几万倍。

    他平时只想着如何欺压这些辽民,从他们身上刮点油水,却从未想过把这些人为他所用。

    “哥哥,你是想收拢些流民?哎~,这还叫事情么?你放心,我回头马上让人去办。这些辽民比叫花子还穷,只要给口吃的,他们还不挤破头?”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兄弟,哥哥说的,可不是小打小闹。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大的。人力自是越多越好。这件事,我会亲自秉明老将军。等抚台大人回来,我再秉明抚台大人。兄弟,你只需在底下帮我。上面的事情,哥哥会处置妥当的。”

    袁可立现在还没回来,沈有容应该能做一些主。

    不过,这么多辽民人力,能渡过沿海的,都是壮男壮女,留给袁可立也没太大用,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之所以要在登州买盐场,只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为李元庆在登州多一个合法的平台。

    依照辽南三部的地势,到处都是海水,每个沙滩、海滩,都可以建立起盐场。

    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黄国山,还有心腹杨小船,都是登州盐丁出身,对煮盐不陌生,加之这东西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大海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李元庆完全可以在辽南三部做。

    但有了这个平台,李元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触角延伸到这里,还能拉着沈晋为他效力。

    沈晋一听李元庆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与他的利益又丝毫无损,忙满口应道:“哥哥放心。在登州,小弟别的没有,情面还是有几分的。场面上的这些人,多少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对了,哥哥,咱们还是先去盐场看看吧。看过了,再商量其他不迟。”

    李元庆明了沈晋这是惦记着盐场的分配方案和他的分子,不由笑道:“行。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过去。”

    …………

    简单吃了点早饭,李元庆和沈晋一行二十多人,骑着二十多匹骏马,直奔登州城东北的王家盐场。

    不用说,这些骏马,都是沈晋从沈家搞来的。

    像是沈晋这种公子哥,别的好处没有,单论在当地地头上的声望、声势,他们还是可以的,而且,这种人,都会玩,也是一个乐趣。

    王家盐场距离登州城不到二十里,是一片连绵十几里的大盐场。

    看得出,这里曾经很兴旺,但现在,人丁凋敝,干活的劳力悉悉索索的,没有太多生气。

    李元庆笑道:“兄弟,这王家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地方,不要败风水的地方啊。”

    沈晋忙笑道:“哥哥,这肯定不是盐场风水不对,而是他们王家祖坟的风水不好。你知道不,王家跟那边……”

    沈晋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不由一愣,但转瞬便思量过来。

    王家不过只是区区二流、三流的商贾,无怪乎就是入行早,才得了这里的这块风水宝地,但什么屎盆子都往他们身上扣,着实是有些不地道。

    但这个世界,胜者为王,谁又会思虑这么多呢?

    “这王家居然跟白莲有勾结,确实是罪不可赦。也好,咱们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李元庆笑着道。

    “正是,正是。”沈晋赶忙附和,满脸讨好。

    李元庆也不再吊着他,笑道:“兄弟,你这边,不知道能拿得出多少银子?咱们合计一下,倒也好分配啊。老话说得好嘛。好弟兄,账目清。”

    沈晋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终于来了’,他偷偷看着李元庆的表情,犹豫踌躇了片刻,这才有些尴尬的道:“哥哥,实,实不相瞒啊。兄弟,兄弟我现在手头紧的很,只有,只有不足千两银子。哥哥,哥哥您看,这……”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这沈晋比他想的还要穷,怪不得昨天会为了自己那四百两银票发蒙了。

    “这个嘛。只有一千两啊。我算下,八千两,一千两……兄弟,这样,你只能拿一成的分子啊。这个这个……”

    李元庆两世为人,经验何等丰富?

    沈晋心里早已经六神都没了主,哀求的看着李元庆,“哥哥,哥哥……”

    事实上,就算是一千两银子,他都凑不出来,还要偷偷拿他老娘的嫁妆本。

    已经到了这,节奏早已经被李元庆牢牢掌握。

    看到沈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快开始团团转了,李元庆一笑,“这样吧。兄弟,咱们是兄弟,又有老爷子的面子。这样,你一千两银子入股,我给你三成股份。一成,就是纯粹咱们兄弟的感情。另一成,这盐场,已经就是咱们兄弟的了,你必定要多跑跑腿,操点心,也算是干股嘛。”

    本来,沈晋只希望情分面子的,能混个两成分子就不错了,想不到,李元庆居然给他三成,不由大喜。

    “哥哥,哥哥,您真是,仗义,仗义啊。您放心,只要有小弟在,这盐场,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谁要敢跟咱们的盐场过不去,小弟必定要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沈晋几乎是拍着胸脯‘噼啪响’的保证。

    李元庆不由大笑,“兄弟这么说,那我可就放心了。这样,咱们先回去,你把银子凑起来,我把银子拿过来,咱们先把事情办利索了。夜长梦多嘛。对了,回去咱们先把份子写在纸面上,谁也不能反悔了不是?”

    沈晋大喜,“正是如此,哥哥,咱们马上回去。”

    …………

    回到客栈,沈晋找来文书,直接写好了盐场份子的分配协议,两人都签了名字、摁上了手印,这就是板上钉钉了。

    接着,沈晋回去筹银子,李元庆也令官沧海去把张柬白的分子里取一万两过来,先把盐场买下来。

    张柬白的家产都被带去了黑岛,但有沈晋的名头,登莱水师就不叫事儿了。

    不到傍晚,银子已经就绪,沈晋直接带着李元庆来到了王家在登州的铺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签好了合约。

    这一来,这个盐场,便落入到了两人名下。

    晚上,沈晋在登州有名的花楼,大开宴席,宴请李元庆。

    他手上现在虽然没了银子,但以他沈公子的名头,赊个账,在登州还没人敢拦着。

    李元庆有些疲惫,与他客套一番,很快就把他灌醉,返回客栈休息。

    事情虽然很顺利,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买下盐场,只是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要打开销路。

    私盐买卖,在登莱一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沿海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煮盐。

    这个行当,想赚钱,其实也很简单。

    那便是垄断,吃独食。

    把其他人都干倒,自己说了算。

    只不过,登莱的豪绅也不是善茬,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李元庆也了解一些,此时登莱盐业的构架结构。

    大部分权利,都在登州巡检司这里。

    巡检司不过区区九品官,却是个实顶实的大肥缺,掌管登州整块的官盐、私盐买卖。

    换句话说,他想让你是官盐,那就是官盐。否则,即便是官盐,也会变成私盐。

    这个位置,自是被袁可立牢牢把握,也是他重要的财政来源。

    以袁可立的实力,李元庆自然不能跟他正面抗衡,但有沈晋在,从巡检司这边,走一部分盐,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但整个登莱的盐业,官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大规模的,便是私盐了。

    在登莱两府,几乎每个士绅豪强,或多或少,都会与私盐买卖有牵连,除了土地,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收入支柱。

    这其中最有名的私市,便是张大官人的张家集了。

    袁可立上任之后,对登莱两府的盐业有所收紧,私市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但张家集紧邻威海,山高皇帝远,加之张大官人底子很雄厚,反倒更加昌盛。

    李元庆这边若是有货,张家集将是最好的销售口岸。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要养活这么多人,被人掐着脖子可不是办法。

    想赚大钱,还是得一把抓。

    但此时只是开始,李元庆还不摸行情,各方面还没有走上轨道,只能徐徐图之。

    回到房间,刘巧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李元庆回来,她不由一喜,“爷,您回来了,我去给您热饭。”

    李元庆一笑,“我吃过了。你还没吃?”

    刘巧忙乖巧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与李元庆有了亲密接触,但她也知道,她姿色并不够出众,想要留住李元庆的心,恐怕很难。

    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希望,李元庆能对她有一丝垂怜,让她以后有一条生路。

    李元庆自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惊,不由笑道:“刚才没吃饱,你去把菜热一热,再拿壶酒来,咱们一起吃。”

    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温柔,刘巧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乖巧的去忙活。

    看着她轻轻摇摆的臀线,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怪不得沈晋这种公子哥喜欢这个调调,这就叫‘家花不如野花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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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卑职孔有德,铁岭人

    ~~~~~~~

    次日清早,李元庆又去拜访了沈有容,将盐场招募辽民的事情,对沈有容做了解释。

    辽民到登莱,麻烦虽是不少,好处却也有不少,辽民吃苦耐劳,失去家园使得他们更懂得珍惜,且青壮居多,袁可立新募的登莱兵,包括沈有容的登莱水师,也吸收了不少的辽民青壮。

    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吃饱’,对李元庆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沈有容表示了支持,但他同时也建议李元庆,最好跟抚台大人汇报一下,以免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庆当即满口答应,表示袁可立一回来,就向他汇报。

    有沈晋这地头蛇帮忙,很快,招募计划便推行下去。

    李元庆以1两银子安家费,管吃管住的条件,在登州府大肆招募辽民,充作盐场劳力。

    辽民在登莱孤苦无依,就像是无根的飘萍,李元庆这待遇已经相当优厚,足够很多人、很多家庭活命,一天不到,就已经招募到了3000人。

    主要是李元庆除却购买盐场的7000两银子,只剩下3000两现银,如若更多,恐怕招募的辽民还要更多。

    看到这么多的辽民,沈晋既兴奋却也很紧张,神经兮兮的对李元庆道:“哥哥,这么多人,咱们盐场也用不了太多,这,这恐怕不好养活啊。”

    李元庆一笑,“这方面,兄弟可不用担心。一两日内,我会再拿一万两银子过来,你尽管招募,我有办法消化。”

    沈晋还是不放心,他现在的全部身家,可都押到了李元庆身上。

    沈晋是重要棋子,李元庆耐着性子笑着解释道:“兄弟,你应该知道,我长生岛那边,空地也很多,都是做盐场的好地方,这些人,没有问题的。”

    沈晋这才明白过来,李元庆是要将这些辽民转移,但这事情,毕竟见不得光,忙道:“哥哥,若是这……”

    李元庆笑道:“这事情,自然要兄弟你多多帮衬,抚台大人这边,我会处理妥当的。走,哥哥今晚请你喝花酒。”

    …………

    在李元庆的糖衣炮弹和不住的心理暗示下,沈晋很快就沦落了,甘愿充当李元庆的马前卒。

    三日之后,袁可立回到了登州府,这时,李元庆和沈晋这边,已经招募了近一万五千的辽民数量,这其中,丁壮占据了近一万人。

    王家这个盐场,容纳劳力的最大容量,也不超过3000人,此时,李元庆和沈晋虽然在最快速度内,将盐场投入运转,但这么多的人口,吃喝拉撒,财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沈晋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坐立不宁。

    李元庆却还很淡定,他仔细嘱咐沈晋:“兄弟,老在这里耗着,肯定是吃干饭的多。今天,咱们便开始运转。你跟你爹知会一声,晚上,咱们把人往黑岛那边运。只要到了长生岛,这些问题,便都是哥哥的,你只等着分银子。”

    沈晋忙道:“哥哥,黑岛那边,不是……”

    李元庆一笑,这个时候,也该对沈晋透露一点,低声道:“黑岛的李蛟龙,是我朋友。也是咱们的弟兄。这事儿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沈晋也明白过来,怪不得黑岛的海盗现在消停了这么多,如果说他们跟李元庆是一条线上的,都是官军出身,这就好理解了很多。

    “哥哥,这事情我现在就去办。抚台大人那边……”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沈晋的肩膀,“抚台大人哪里,我现在就去拜访。”

    沈晋这才完全放下了心,赶忙去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元庆微微笑了笑,转头对黄国山道:“你去准备礼物,嗯,不要低于一千两,下午,我去拜访抚台大人。”

    “是。”

    …………

    袁可立是三朝老臣,与沈有容相比,他更强势,资历也更深,说一不二。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还是文人的天下。

    袁可立对李元庆的拜访也有些诧异,但李元庆礼物很厚重,态度很恭谨,他此时正逢登莱兵大胜白莲,心情还不错,便破例接见了李元庆。

    如果按照身份、资历来算,袁可立自然无法与孙承宗相比,但袁可立这位置,却是牢牢的卡住了东江的命脉,使得他在面对东江系列军官的时候,总有一种天然的掌控优势。

    在这一方面,孙承宗显然更柔和,远没有他这般气势逼人。

    袁可立已经年近六十,身材中等,原本很白的皮肤现在显得有些发黑,这应该是出征时被烈日暴晒的结果,他留着威严的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身大红官袍,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元庆。

    这是李元庆来到大明,面对过的最有威势的大官,李元庆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对袁可立磕了头,“卑职东江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抚台大人。”

    袁可立淡淡扫视着李元庆,波澜不惊,“你便是李元庆?”

    李元庆恭敬的讨好道:“卑职早就想来拜访抚台大人,但辽地战事一直吃紧,加之卑职一直军务缠身,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抚台大人海涵。”

    袁可立微微一笑,李元庆的恭谨让他心里很舒服,同时,他也感觉他看透了李元庆的性子,这是个油滑、很会说话的人。

    “你找本抚有何贵干?先说明一点,要粮饷,本抚现在也是没有的。”

    李元庆故作尴尬一笑,忙将盐场收拢辽民的事情,小心对袁可立叙述了一遍。

    袁可立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手指重重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暴风雨仿似就要临近。

    李元庆忙道:“抚台大人,卑职也知此事确实不合规矩。但抚台大人您也知道,我长生岛百废待兴,急缺银子,儿郎和家眷们都要等着吃饭。若只靠朝廷的粮饷,很可能,今年冬天,大家都要饿肚子啊。这件事,也并不是卑职一人所为,还有沈有容老将军的爱孙沈晋参与。他是主要负责人,卑职只是从旁协助。若抚台大人恩准,卑职愿与沈公子商议,将收入两成,献给抚台大人。”

    李元庆说完,装作大气儿也不敢出,深深垂下了头,根本不敢去看袁可立。

    按照东江粮饷在登莱的‘飘没’,李元庆明了,袁可立也绝不是没有缝儿的鸡蛋。

    他想要完成他的事业,编练他的登莱新军,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而这银子,朝廷给不了他足够。

    况且,他手底下这帮登莱系文官武将,也要吃饭,也要养活老婆、孩子。

    与这种明白人,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接把话说开。

    袁可立却一直没有表态,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仿似要看穿李元庆的内心。

    李元庆也不多逃避了,恭谨的看着袁可立。

    双方似是要用这种无声的言语,探查对方的底线。

    良久,袁可立忽然冷哼一声,“李将军,你将本抚当成是什么人了?官商勾结,若本抚秉明朝廷,你必然死罪一条。”

    李元庆听他这话已经明了,这老头子动心了,赶忙装作惊恐万分的模样,拼命磕头,“抚台大人,卑职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还请抚台大人开恩,给儿郎们一条活路啊。”

    …………

    从袁可立的官邸中出来,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

    千里为官只为财。

    即便他私心少些,却也逃不过这个坎儿,他的登莱兵和登莱水师要想发展,就也需要大量钱财粮饷。

    即便他表现的再高端,还是逃不过这个结局。

    不过,这厮心太黑了,他也看明白了李元庆的猫腻,这两成,他无法查账,也不能查账,倒不如要个限额。

    这老东西,张口就要三万两。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此时也只能应承下来。

    这银子,虽然不是现在就要递给袁可立,但马上就要过年了,总不能没有点表示。

    这一来,张柬白的这三万两买路费,一瞬间,又要烟消云散了。

    此时这般状态,还是要先开拓财路啊。

    但有了袁可立的点头,李元庆在登莱就相当于有了金牌令箭,做起事情来,也不必再束手束脚。

    五天之后,登州盐场留下了一千多名相对‘老弱’的辽民留守盐场,其余的丁口,全都踏上了前往长生岛的船队。

    李元庆本来还想在这边继续完善一下后续事务,但皮岛发来急报,朝廷监军,已经到了,要李元庆去皮岛迎接。

    这是天大的事儿,李元庆也不敢怠慢,令官沧海留守,与沈晋交接后续事务,他则火速赶往了皮岛。

    …………

    李元庆到达皮岛,已经是十二月初,天气现在已经冷了下来,近海已经开始有了封冻的迹象。

    天启二年这一年来,皮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各项事务,都走上了高速轨道,也有越来越多的辽民,投奔皮岛。

    加之毛文龙粮饷物资存货不少,可谓是春风得意。

    陈继盛的右协已经出发了去了宽甸,今年,他和他的弟兄们,肯定无法在皮岛过年了。

    但张盘和陈忠早就到了,和张攀、毛承禄一行人,来到码头上迎接李元庆。

    都是老弟兄,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自然是一番热切的拥抱、寒暄。

    这一次,不仅长生岛有监军,旅顺张盘部,广鹿岛陈忠部,一样跑不了。

    朝廷虽然不会对东江派出文臣监军,但太监监军,却绝少不了的。

    陈忠低声告诉李元庆,陈继盛的右协,也有监军跟过去了,他们来的要早些。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但大势是这般,他也不好说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几个没卵子的太监,还能是老虎不成?

    一番寒暄过后,李元庆却发现,张攀身后,站着几个生面孔。

    其中一个千户官袍的男子,大概二十左右,身材高大,面色坚毅,很是挺拔,是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的人。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位兄弟是……”

    张攀一笑,“元庆,这可是个好汉。让他自己出来说吧。”

    这汉子赶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李元庆一礼,“卑职孔有德,铁岭人,半月前才来皮岛,久闻李将军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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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将星?鹰犬?

    ~~~~~~~

    李元庆登时愣住了,一时有些反应过不来。

    孔有德。

    孔有德……

    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江三矿徒之首,满清的恭顺王,改变华夏民族命运走势的那个人么?

    这……

    李元庆有些发呆的看着孔有德,就如同看到了盖世美女,久久回不过神来。

    孔有德也有些愣住了,他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李元庆为何会这么看着他,这简直就像……

    孔有德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恶寒,该不会这大名鼎鼎的李将军竟然是,是……

    张攀、张盘、陈忠、毛承禄这些人,也发现了情形有些不对劲,李元庆很少,几乎是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张攀忙碰了碰李元庆,“元庆,怎么了?你之前见过孔兄弟?”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没。孔兄弟跟我一位故去的兄弟长的很像,我有些失神。”

    听李元庆这么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都笑了起来。

    孔有德也很兴奋,李元庆说他跟李元庆的兄弟长的像,那岂不是意味着李元庆会对他多青睐一点?

    在东江,尤其是在辽地,李元庆的大名,早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跟陈忠、张盘,被号称是东江的三悍将。

    尤其是李元庆生俘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早已经在所有辽民中,传为佳话。

    张攀又笑道:“正好都过来了,你们几个,那便一起介绍一下吧。”

    一个模样跟孔有德有几分相似,却比孔有德矮上半头的汉子忙单膝跪地,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卑职孔有性,见过李将军。”

    张攀笑道:“有性是小孔的兄长。”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亲热的拍了拍孔有性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孔有性大为感动,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他这般温和,让他颜面生光,更感觉到了未来在东江前途的光明。

    孔有德更是如此,他此时还极为年轻,恐怕还不足20岁,嘴角都笑的快要咧到脑袋后面。

    旁边,又有两个极为年轻精壮的小伙单膝跪地,向李元庆行礼,“卑职耿仲明,耿仲裕,见过李将军。”

    李元庆这时已经适应了,赶忙把他们扶起,笑着温言勉励几句。

    好嘛。

    这他娘的到底是大明,还是满清?

    除了尚家兄弟,满清的三顺王,大明的平西伯,满清的平西王,可都他娘的凑齐了啊。

    李元庆也刻意打量着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人,此时都极为年轻,充满着朝气,眼神中充满着希望,充满着年轻人新到一地的兴奋和野心,同时,却又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自信。

    介绍完了,张攀笑道:“都不要在这里傻愣着了。大帅今天还有事务,咱们弟兄们也别闲着。走,今天我做东。”

    “就该如此嘛。老张,我们可是早就等着吃大户了。感情,元庆来了才有这面子啊。”张盘笑着调侃了一句。

    众人不由大笑,跟着张攀,来到了他的府邸。

    令仆人去后厨催促酒菜,李元庆这些人,便在客厅内,天南地北的海侃起来。

    很快,李元庆也了解了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赶往东江的艰辛过程。

    孔有德的父亲是铁岭矿徒的首领,他们都是纯正的大明子民,自然不甘心受制于后金野猪皮奴才的统治,自去年开始,他们便不断打着游击,反抗后金统治。

    但后金实力强大,今年旅顺守卫战之后,老奴回到沈阳,加大了对治下的压制力度,很快,孔家这支小分队,遭到了致命打击,孔有德父兄族人阵亡了几十人。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得拼命跑路。

    幸得老奴的女婿刘爱塔设法保护,他们这才通过了复州,赶往了旅顺,又有旅顺,来到了皮岛。

    孔有德今年刚刚20岁,比李元庆还小2岁,耿仲明、耿仲裕兄弟此时更为年轻,耿仲明只有17岁,耿仲裕比他还小两岁,这,这完全就是一帮娃娃军啊。

    孔有德说完,早已经是满脸泪痕,“这些狗日的鞑子,我有生之年,必定要将这些杂碎赶尽杀绝,挖了他们的祖坟,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孔有性和耿仲明兄弟,也是满脸悲戚。

    他们的父兄族人,都死在了后金鞑子之手,说是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为过。

    李元庆这时也意识到,在此时这般状态,不论是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恐怕,绝不会与后金有哪怕一丝妥协。

    但为何,后来,他们要为满清鹰犬呢?

    项羽在被困乌江自刎时言,“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环境可以塑造一个人,却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但在这个时刻,不论孔有德兄弟,还是耿仲明兄弟,都像是笔挺的小树,都没有一丝枝桠。

    耿仲明有些阴郁,耿仲裕还是个小孩子,李元庆没有太多感觉,但孔有德,不论谈吐还是思维,都极为清晰条理,李元庆也起了爱才之心。

    如果,他能安定下来,早些成家立业,或许,悲剧就可以不再重演……

    华夏民族最璀璨的将星,就不必再沦为满清的鹰犬。

    但张攀只是个中间人,负责安置的杂物,这方面,他说了不算,还是得毛文龙点头,李元庆也耐住了性子。

    很快,酒菜上来,几碗白酒下肚,各人都有了不少酒意,气氛也越发热烈。

    孔有德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老奴的驸马、他们的老乡和长辈刘爱塔,有归降大明之心。

    孔有德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刘爱塔,是后金对他的称呼,他的本名叫做刘兴祚,是开原大户出身。

    之前,张盘接收旅顺时,就是因为刘兴祚的大力帮忙,才使得他在旅顺短时间内顺利站稳了脚跟,但刘兴祚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归附大明,还是在后金效力。

    因为他聪明伶俐,很是英俊,更是被老奴招为了女婿。

    但在之前不久,因为一件小事,就是简单的女真人和汉人的纠纷,刘兴祚秉公处理,没有偏袒女真人,却遭到了老奴的鞭斥。

    这也是老奴晚年的一个习惯,看谁不顺眼,尤其是汉人,不管是李永芳还是谁,照脸就是一顿鞭子。

    这件事,对刘兴祚造成了沉重的心理打击,他也意识到,在后金,即便他贵为驸马,却依然是个外人。

    “孔兄弟,刘将军有没有说他想投谁?什么时候过来?”李元庆看向孔有德,尽量和缓着自己的语气,不给他太大压力。

    在奇袭镇江之时,陈继盛曾想让李元庆代他去劝降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但李元庆因为要混功绩,便避过了,是陈继盛亲自去金州与刘兴祚谈的,张盘随后去接收。

    这使得李元庆和刘兴祚并没有见过面,两人也没有交情。

    孔有德道:“这个,李将军,卑职也不知晓。刘将军曾对我们兄弟表露出这个意思,但具体到什么时候,我们也说不准。”

    李元庆看向张盘,张盘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头绪,旅顺方面,他并没有收到刘兴祚的任何消息。

    张攀道:“这刘兴祚不是凡人,他会不会觉得咱们东江的船太小,要靠大船?”

    “应该不能够吧?大帅现在可是太子少师啊。”陈忠道。

    张盘也摇了摇头,他受过刘兴祚的恩惠,此时倒真不好表态。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些事情。

    刘兴祚最终的确投靠了大明,也是在东江体系内,只不过,他投诚的对象,并不是毛文龙,而是登莱的袁可立。

    或许,他感觉,袁可立比毛文龙的分量更重。

    这倒也不难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袁可立自然比毛文龙影响力更甚。

    只是,这事情,此时还只是捕风捉影,刘兴祚应该还在沈阳,没有升任为南四卫的首领。

    而且,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动,辽南三部的强大,老奴恐怕也不放心,将南四卫交给刘兴祚这个汉人。

    “这事情,咱们现在也不好揣测。刘将军英明决断,必定不会妄为。到时,咱们只需尽力接应便是。来,不要傻愣着了,弟兄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来,喝酒喝酒。”李元庆笑着活跃着气氛。

    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说笑着大吃大喝起来。

    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在辽地可是苦久了,这时,更是放开了,一边喝一边吃。

    李元庆、张盘、张攀、陈忠、毛承禄这些人,都算是长辈,又是上官,也乐意呵护这几个孩子,张攀又令仆从加了几盘大肉,让他们吃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愈发热烈。

    李元庆笑道:“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位姓尚的小兄弟,也是英武之辈,毛大哥,怎的不见他?”

    毛承禄笑道:“元庆,你说的是尚家兄弟?尚可喜、尚可义他们吧?他们去水营了,今天好像去了海口,没有在岛上。”

    李元庆也想起来,尚家兄弟是水战高手,此时东江水军缺人,陆军倒是人满为患,尚家兄弟先有职位,倒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有时间,倒是要见见他们。我东江,现在可是越来越强盛了。兄弟们,来,为了咱们东江更美好的明天,咱们再干一碗。”李元庆笑着端起了酒碗。

    众人都是大笑着端起酒碗,期待着未来的美好前程。

    …………

    一顿酒宴,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众人几乎都趴下了,饶是李元庆,也有些走路不利索了。

    都是自家兄弟,李元庆几乎没有保留,来者不拒,饶是铁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众人都被亲兵们抬回了各自府邸、住处,李元庆是唯一站着走出张攀府邸的。

    在门口的小溪里洗了一把脸,李元庆刚要回驿馆休息,这时,有毛文龙的亲兵赶过来,“李将军,您没事吧?大帅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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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小孔以后就跟咱们了!

    这几天身体非常不适,跪求支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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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文龙召见,李元庆不敢怠慢,酒意也消散了大半,赶忙跟着亲兵,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

    夜已经很深了,差不多到了10点半左右,山下很多房子,灯火都已经熄灭,毛文龙的官邸门口,还点着两根旺盛的火把。

    来到毛文龙的书房,毛文龙正在奋笔疾书,看到李元庆过来,也没有太多反应。

    李元庆也不敢多话,小心侍立一旁,不打扰毛文龙的思虑。

    半晌,毛文龙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一笑道:“元庆,你来了?坐吧。”

    李元庆赶忙跟毛文龙见了礼,磕了头,这才小心坐在一旁。

    毛文龙一笑,“刘兴祚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李元庆一愣,但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在东江,什么事情能瞒过毛文龙的眼睛?

    李元庆忙点点头,“大帅,刘兴祚这人,可能确有投我大明之意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这事情,你怎么想?”

    李元庆思虑一会儿,这才道:“大帅,这对我大明是好事儿。对我东江,也不是坏事儿。但这件事,究竟能不能成,现在还说不好。我们要尽量做足准备。”

    毛文龙不由一笑。

    李元庆巧妙的回避过了其中核心的话题,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倒不是刘兴祚看不起东江,不跟东江投诚,事实上,这也是常人的反应,必定这种事情,要找颗根子更稳的大树。

    但李元庆的话却又说到了核心上,即便袁可立那边点了点头,达成了一致,想要付出实施,还是要东江帮忙。

    只要做好这一点,毛文龙就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这件事先不提,继盛现在在宽甸,并不是非常顺利啊。”毛文龙叹息一声,看向李元庆,简单介绍了一些这段时间陈继盛右协部的状况。

    陈继盛部是十一月初前往的宽甸,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进展并不是很大。

    主要是天气骤然冷下来,尤其是宽甸的山区里,异常寒冷,不论做什么,都要比平时多花费不少力气。

    加之旅顺守卫战之后,老奴加大了对治下的掌控力度,宽甸这边,防守力量不少,即便有不少心向大明的老百姓支持,但陈继盛的右协,还是很难开展工作。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后金占据了全辽,事实上,其真正核心的利益,还是辽中到老寨一线。

    毛文龙想捅老奴的菊花,这个想法固然很好,但老奴却也有着相当的防备,镶蓝旗的阿敏,正红旗的代善,都加大了在宽甸地区的巡守力度。

    尤其是阿敏,在旅顺吃过了李元庆的大亏,现在真有些夹着尾巴做人的意思了,他也要找个由头,把之前的面子找回来,补补元气。

    这一来,他便向疯狗一般,死死盯着宽甸,搞的陈继盛是苦不堪言,只能躲在大山里,很难有正面的动作。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坦白说,毛文龙这是天才的设想,跟后世太祖的思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在此时这般境地,后金比小鬼子更为难缠。

    他们本身就是白山黑水的土著,对这片土地很了解,而且,他们对老百姓更狠,动辄就是屠村、灭族。

    老百姓摄于后金的威势,也不敢与陈继盛这边有太多实质性的往来。

    加之此时小冰河影响,天气极为恶劣,陈继盛这边缺衣少粮的,想要有大动作,很难实现。

    但陈继盛却又不能盛夏去宽甸,那时,根本无法立足。

    他只有趁这个时节,天气帮忙,先在宽甸立住脚跟,才能图谋来年更大的发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即便换做李元庆,在此时这般状态,也很难有太好的办法。

    “大帅,事已至此,也唯有坚持了。只要等到明年开了春,我军主力有了动作,右协那边,就会有更大空间。”李元庆叹息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坦白说,即便与陈继盛是竞争的对手,但李元庆也并不希望陈继盛在宽甸遭遇失败,这对东江的大局非常不利。

    东江此时虽比历史上强盛数倍,但时间太短了,根基不稳,最关键的,东江没有切实的根据地。

    只要陈继盛能在宽甸站住脚,未来,毛文龙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起码,朝~鲜这边,就能提供更大的助力。

    若是能反攻镇江,守住镇江,将镇江、义州、铁山这一块的肥沃土地连成一线,东江就真的有了可以跟后金全国较劲的资本。

    只不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而陈继盛,就是投石问路的垫脚石。

    毛文龙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忽然道:“元庆,这事情,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让你去。”

    李元庆不由愕然。

    毛文龙让他去宽甸,这……

    长生岛的基业,包括现在刚刚连绵起来的盐业产线……

    但毛文龙说了话,李元庆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忙单膝跪地道:“卑职是大帅手里的尖刀,大帅要卑职去哪儿,卑职便去哪儿。”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忽然一笑,“元庆,这件事,我只是随意说说,若让你去右协,辽南这边,又该让人费脑筋了。”

    毛文龙长长吐出一口气,显得很是苍老疲惫。

    李元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忙道:“只恨卑职不能为大帅分忧。”

    毛文龙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东江能有现在的局面,你功不可没。”

    这是毛文龙的正面肯定了。

    李元庆也多话,只是重重磕头。

    毛文龙一笑,亲手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在明年,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道:“大帅,后金已然势成,我军若与后金主力正面抗衡,并不明智,卑职以为,还是要以迂回为主,尽力拉扯后金军的防线。同时,我们要获得更多土地,过了年转眼就要春耕,咱们需要更多粮食啊。”

    这也是东江最核心的问题。

    东江的儿郎们,不是不勇,此时,各地的辽民,也纷纷涌向皮岛,涌向东江各部,在人力方面,东江不缺,但却非常缺土地,尤其是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地。

    这些土地,朝~鲜这边,倒是可以提供一些,但若不能占据镇江,这些土地,就没有保障,只能是镜花水月。

    这也是东江现在最大的脉门。

    如果没有东江这些人力,即便毛文龙再去压迫朝~鲜,收获也只能是寥寥。

    毛文龙自是清晰明了这一切,他长叹息道:“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啊。”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毛文龙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下,笑道:“元庆,现在监军来了,你知晓了吧?明天,你去见见监军吧。朝廷还等着他们的回复,等处理完这边,你便尽快返回长生岛吧。到年前,咱们再仔细商议此事。”

    李元庆赶忙点了点头,笑道:“大帅,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元庆说着,偷偷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此时心情畅快了不少,笑道:“你小子,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跟某也要藏着掖着么?”

    “是。”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是这样,卑职看上了一个人。新依附的铁岭千户孔有德,卑职感觉此人不错,有成长空间,卑职希望大帅能将此人让给长生营。”

    毛文龙不由一笑,“孔有德。这孩子倒真不错。也好。你们都是年轻人。孔家兄弟此时心情悲戚,你要多多开导他们。”

    李元庆没想到此事这么简单便被毛文龙应允,不由大喜,忙磕头道:“卑职谢大帅恩典。”

    毛文龙一笑,“呵呵。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

    走出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的心情一片大好。

    让孔有德这种悍将加入长生营,依照此时他的年纪,李元庆很有信心,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助手和爪牙。

    不过,李元庆却也感概毛文龙的细心,孔有德虽是袭父职的游击,但到了东江,已经降格为千户,他此时不过只是个毛头小子,毛文龙却是还能有心思关注他的心情,也无怪乎,后来孔有德言,“毛帅大功,因何杀之?”

    这恐怕也是他倒向满清的一个重要因素。

    但现在,一切已经全然不同……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孔有德已经在门外恭敬等候了,看到李元庆,他赶忙跪地行礼,“卑职孔有德见过将军。”

    能在自己的偶像麾下效力,孔有德也是非常兴奋。

    李元庆一笑,热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酒量可以的么?这么早就爬起来了?”

    孔有德嘿嘿直笑。

    他哥哥孔有性现在还没有着落,他已经得到了李元庆的青睐,这也意味着,他很快就会有实缺,自然要好好把握。

    孔有德这年纪,正是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最关键时候,李元庆也乐得与他亲近,笑道:“还没吃饭吧?国山,去准备早饭,小孔以后就跟咱们了。”

    “是。”黄国山一笑,赶忙离去。

    孔有德不由更喜,“谢将军厚爱。”

    李元庆一笑,“你这几天就跟着国山吧。好好学着点。”

    “是。”孔有德大喜着磕头。

    能对未来撼动天下的名将这般随意指使,他还说不出的高兴,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

    野猪皮再想侵蚀东江,化为鹰犬,可绝不会再像历史上那般容易。

    几人一起刚刚吃过了早饭,就有毛文龙的亲兵过来通知,监军大人已经等不及了,要李元庆赶紧去报到。

    李元庆不敢怠慢,带着黄国山和孔有德,快速赶向毛文龙的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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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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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