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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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庆没想到这硕托居然会这么,这么‘耿直’……
就依照今晚他表现出来说话办事的水平,莫说登上镶红旗旗主的宝座了,恐怕,能不能活过三十岁,这都是个未知数啊……
不过,代善能在皇太极登基之后,还得以善终,而且,后世满清八个铁帽子王,他这一支,就占了三个。
这种老奸巨猾之辈,他怎的可能不明了,他这次子,并没有抵定乾坤的能力,那为何又会派他过来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代善难道会让他的儿子送死?
李元庆一时陷入了沉默。
硕托却以为李元庆还是看轻他,也有些毛了,“李将军,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李元庆忙陪着笑道:“贝子爷,您莫生气啊。这事情毕竟事关重大,您也得容李某好好思量一下,再跟底下兄弟们打个招呼啊。”
见李元庆态度还算不错,硕托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那是自然。我就在这里等李将军的消息。”
说着,他竟自坐在了一旁,抓起一碗水就喝。
说了这么多,着实浪费了他不少唾沫星子,他也有些渴了。
李元庆忙笑道:“贝子爷,那您先在这里歇着。李某去跟弟兄们商议一下,半个时辰,一定给您准信。”
硕托仿似吃定了李元庆,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李元庆快步走到了帐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硕托这水平,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本性就是这样,要么,他就是装的,伪装高手。
李元庆仔细思量着刚才的细节,很明显,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代善派他过来,意思就有些明朗了。
这老狐狸,并不想招降自己三人,这两波使者,只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仔细思量,李元庆也释然开来。
这几日交战,正蓝旗、镶蓝旗的鞑子伤亡可不算小,若是代善真的招降了己方三人,他又怎的跟莽古尔泰、阿敏共处?
要知道,这两位爷,可都不是善茬,早就盯着他呢。
加之老奴这么仇汉,这里面,水深啊。
张盘和陈忠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忙快步跑过来,张盘低声道:“元庆,怎么样?”
李元庆一笑,“你们刚才没听到?”
张盘有些脸红,低声道:“我观这什么鸟贝子,并不是很诚心啊。”
李元庆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
说着,李元庆指了指旁边陈忠的大帐。
三人一起来到陈忠的大帐,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头顶,若不是正处交战状态,这种天气,倒别有一番惬意,也是李元庆后世最喜欢的意境。
陈忠道:“元庆,老奴心不诚,这件事,很可能是个陷阱。咱们切不可上当。”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张大哥,放心吧。我李元庆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背叛祖宗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这件事,或许只是老奴的缓兵之计。咱们不能再这么墨迹了。必须给他添上一把火。”
张盘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有些兴奋道:“元庆,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脸上漠然闪过一丝冷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他爹。”
…………
在这边休息了一刻钟,李元庆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大帐,陪着笑对硕托道:“贝子爷,卑职已经跟弟兄们商议过,无奈弟兄们意见很难统一啊。您也知道,这些时日,旅顺城里耗费极大,粮草已然无多。若贝子爷能支援卑职一些牛羊、粮草,卑职才好堵住底下人的嘴,更好为大金效力啊。”
硕托见李元庆居然自称‘卑职’,心里不由放松了大半,笑道:“这件事,倒不难。今天雨太大了。等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准给你回信。”
“卑职谢谢贝子爷,谢谢贝子爷。”李元庆连连作揖。
硕托不由哈哈大笑,又勉励了李元庆几句,这才风风火火的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
已经过了子时,但雨越下越大,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整个天地灰蒙蒙的,没有一丝色彩。
这般天气,守在城下的后金哨探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呆,没有地方可以避雨,就算人吃得消,战马也吃不消。
而一旦受凉染了上风寒,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这时,旅顺城东墙尽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十几根绳索放了下来,片刻,十几个背后背着鼓鼓油布包裹的汉子,迅速滑下了城头。
旁边,还有百来名士兵在排队等待。
陈忠低声道:“元庆,你,你真的想好了么?”
李元庆身后也背上了鼓鼓的油布包裹,低声笑道:“大哥,放心吧。沧海已经去海边接应,若是不成,我们马上退到海上,不会有大问题的。”
张盘身后也背上了这种油布包裹,他低声笑道:“老陈,放心吧。我和元庆,又不是小孩子。旅顺城就交给你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陈忠重重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不要冲动。能行就行,不能行千万别逞强。”
李元庆嘿嘿一笑,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拉住绳索,滑下了城头。
张盘在陈忠的肩头锤了一拳,用力拍了拍胸脯,紧随李元庆之后。
很快,这一群百多号人,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陈忠看着他们再也看不见,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口中默念,“希望菩萨保佑,希望菩萨保佑啊……”
…………
雨水很大,地面很是湿滑,能见度大概也就十五米左右,夜行小分队的脚程并不是很顺利,还没走出三百步,众人几乎都是满身泥浆了。
此时这百多人,都是李元庆和张盘麾下精锐中的精锐,基本都是两人的嫡系亲兵。
本来,这个任务,实在太过冒险,李元庆想自己来完成,但张盘却以李元庆不熟悉地形为由,非要参与。
李元庆拗不过张盘,加之张盘确实熟悉地形,便让他也参与进来。
“这狗日的贼老天,他娘的,摔坏了老子不要紧,可别摔坏了咱们的宝贝啊。”张盘低声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一口满是泥浆的口水。
旁边,李元庆一把将他拉起来,“张大哥,放心吧。有油布包的结实,这些宝贝,湿不了。时间紧急,咱们得加快点脚程了。”
张盘用力点点头,低声呼喝道:“跟上,都给老子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大概深夜1点钟左右,李元庆这百来人,已经靠向了后金营地的外围,距离营地,不足百步。
可惜,雨势很大,能见度太低,后金营地里也没有太多火光,很难分辨哪是哪儿。
张盘伏在泥浆里,指着不远处几个角楼里亮着的火光,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般天气,狗日的鞑子还防卫这么严密,咱们不好下手啊。”
李元庆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后金营地,利用其防卫角楼的火光,小心测算着距离。
旁边,许黑子也是如此,但他动作明显比李元庆更专业。
“张大哥,不要急。找人不好找,找马却不难找。暂且耐住性子。”李元庆低声对张盘道。
张盘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拍脑门子,“元庆,哎,哥哥算是服了你了。”
这时,许黑子也算完了,低声道:“将军,东面有八座角楼,西面有六座角楼。看其布局,马厩和粮草应该在东面多,西面住人多。”
李元庆点了点头,“咱们去东面。都小心点。不要发出大动静。”
李元庆说着,摆手示意队伍向东南侧前进。
张盘忙快步追上了李元庆,“元庆,为何马厩和粮草东面多?”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住人用不了这么多防卫,粮草和马厩可不会防卫。”
张盘不由无语,自己怎么就能这么笨呢?
后金营地占地极大,绵延得有好几里,等李元庆一行人赶到东面一处小土坡,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快要接近3点了。
风势由大海吹向陆地,此时,李元庆一行人正处在背风面,风势吹偏了雨水的角度,加之不远处的后金营地里角楼上有火光,能见度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但角楼看这边,受到雨水影响,能见度却要被封死了不少。
不远处,十几座草料堆高高堆起,在草料堆不远,是一排排简易的建筑物,明显是刚搭建起来不久,用草料盖的顶。
在李元庆这里,即便有雨声作祟,但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有战马偶尔会打响鼻。
张盘兴奋的双眼放光,“元庆,这么远,咱们该怎么过去?”
李元庆一笑,“许兄弟是行家,咱们听他安排。”
许黑子低声道:“两位将军,现在是夏天,天亮的很快,现在马上要到寅时,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张盘赶忙点头,“许兄弟,你快说,咱们该怎么办?”
许黑子一笑,“张将军跟着我便是。”
说着,他低声对周围呼喝道:“弟兄们,见真章的时候到了,都别出声,看我手势行事。”
众人纷纷点头。
“走。”许黑子一摆手,率先朝着后金军营地方向爬了过去。
众人赶忙跟上。
这般天气,众人的衣襟早已经被雨水湿透,加之在泥地里摸爬打滚,早已经满身泥浆,不似人样,加之天气帮忙,角楼里的后金军守卫,只要不是带了高倍望远镜,很难发现这边的异常。
很快,众人便抵达了后金营地外围。
许黑子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动,趴在泥浆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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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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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烧杀抢掠起家,从小小建州一部,到如今关外霸主,战争经验相当丰富。
后金男丁,从10岁起,就要经过各种军事训练,靠战争来磨砺成长。
因此,在后金军中,不论是高层将领,还是基层士兵,战争素养,要远远超越明军数倍。
眼前,在后金大营外围,是一层疏密的木制栅栏,有长有短,大多是松木、柏木这种坚固耐用的硬木为主。
往里,大概有十几米的缓冲,三三两两的扎着不少破旧的小帐篷,这应该是马夫和杂役的住处,再往里十几步,这才是马厩和草料堆。
后金战马、牲畜众多,在行军打仗之时,运输力要超越明军数倍,各族奴隶也是众多,同样的营地规模,明军要十万人才能构建,后金军或许只要两万人。
若在寻常时候,没有大雨帮忙,想靠近这种防卫的营地,几乎不可能。
此时,李元庆众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两个角楼之间,通向两边的距离大概百来步。
许黑子爬到栅栏之前,小心查探一番,很快返了回来,低声道:“将军,今天雨大,咱们时间也不多。栅栏弄开口子不难,咱们不若直接进去。”
李元庆眯起了眼睛,扫视着四周。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声响很大,加之后金军都是帐篷,雨点打在帐篷上,噪音更大,只要不是出大动静,里面的人,很难察觉到外面的异样,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附近这两座角楼。
富贵只在险中求。
此时这般状态,也来不及李元庆仔细思虑,他用力握了握许黑子的大手,一笑道:“许兄弟,我相信你。你怎么有把握,咱们就怎么做。”
许黑子一愣,忙重重点点头,“将军,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动吧。”
李元庆点点头,一摆手,低声道:“都跟紧了。不要妄动。”
很快,许黑子率先爬向了栅栏底下,掏出一把小铲子,快速挖了起来。
这些栅栏远看很紧密,但到了近前,却是能看清,因为地势不同,其中有不少参差。
许黑子挖了几下,便找到了根子,他小心把一根栅栏取下,放到旁边竖立起来,对身后众人一摆手,率先从缺口里钻了进去。
这种状态,东西都分散在每个士兵身上,不可能凭几个人就运过去,李元庆没有片刻犹豫,紧跟许黑子之后,也迅速爬到了后金军营地里。
身后,张盘也不犹豫,迅速爬了进去。
眼见两位主将都这般,身后士兵哪还会犹豫?纷纷如同泥鳅一般,鱼贯而入。
身下是沙土和泥浆的混合地,又软又泥泞,若是站着走,很容易就栽跟头,但匍匐前进,身体与地面接触的表面积一下子大了不少,虽然行进艰辛,但却并没有太多大碍。
很快,众人越过了几个小帐篷,来到了马厩和草料堆这边。
看着许黑子带着几人去近前一个草料堆底下忙活,张盘低声道:“元庆,这雨这么大,草料堆恐怕烧不起来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草料堆大都是鲜草,很湿润,即便好天气,如果没有足够的引燃物,也并不好点着,但李元庆的目标,并没有局限在一时一地,低声道:“张大哥,不要着急。咱们一步一步来。”
李元庆说着,小心解下了背上的油布包,放在了身前。
张盘虽然心急,但也不好多问,赶忙有样学样,也解下了背上的油布包,放在身前。
很快,许黑子已经在忙活了3个草料堆,他迅速爬了回来,低声道:“里面不好进了。咱们去弄马厩吧。”
李元庆点点头,“你去忙,我们给你打下手。”
许黑子忙点点头,带着几人,迅速来到了这边的马厩。
张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烧草料堆,明显没有直接炸马来的有效,只不过,马厩这么多,己方就这么点人,如何能忙活过来?
李元庆却也来不及跟张盘解释,低声指挥身边士兵,迅速将油布包,给许黑子那边递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黑子已经在几处都布了点,用油布扯过来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粗线,有些兴奋道:“将军,差不多了。咱们得赶快离开。”
李元庆一笑,“别着急,我们在后面等你。”
许黑子更为感动,重重点点头,小心将粗线向外面引过去。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整个世界雨雾茫茫,气温怕是得下降了十几度。
一刻钟之后,众人都已经退出了后金军营地,来到了20步外,许黑子也将线引到了这里。
张盘这时反倒是没信心了,有些着急道:“元庆,咱们点吧?”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你亲手来吧。”
“呃?”张盘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忙从亲兵手里接过了火石,小心点了起来。
可惜,可能是太紧张,张盘擦了几下,都没有点着火化。
许黑子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布包,小心的呵护在身下,慢慢打开,里面是些干燥的棉絮,他小心递给张盘,“张将军,先把这个点着,咱们在这边挡着风。”
张盘瞬间明白了许黑子的意思,忙用火石对准了这些棉絮,小心擦了几下,果然将棉絮引着了,他小心呵护着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引线。
瞬间,“蹭蹭蹭”的引线像一条急速的火蛇,迅速朝着后金营地里漫延过去。
李元庆哪还敢犹豫,低呼道:“兄弟们,快撤。”
说着,迅速向身后爬过去。
众人也反应过来,迅速爬向身后。
刚爬出十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砂石雨水飞溅,便是李元庆众人已经在六七十步外,也被波及。
“我滴个娘来,这宝贝这么猛?”张盘本能的就想回过头查看。
李元庆赶忙一下子摁住了他的脑袋,低声道:“小心!都趴下。别乱看。”
话音未落,身后‘轰隆隆’一片连绵的轰鸣,足有七八声,大地仿似都在颤抖,莫名而来的沙粒、泥浆,伴随着雨水,铺天盖地的朝着众人身上猛砸过来。
身后,后金营地里已经炸开了锅。
“敌袭。”
“敌袭------”
汉语,满语,蒙古语,各种音调混杂,人呼马叫,烟雾升腾,火光涌现,一片混乱。
张盘用力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浆,还想回头查看,李元庆忙道:“张大哥,回头再看,咱们先去海边。”
说着,爬起身来,率先跑向海边。
看到后金营地隐隐有人影朝着这边冲过来,张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大呼道:“儿郎们,快撤啊。”
一行人来不及思虑其他,撒腿便朝着东面狂奔。
一直到跑出了2里多地,来到了海边,上了官沧海过来接应的战船,众人这才敢送了一口气。
张盘赶忙洗了把脸,把湿衣服丢在了地方,光着膀子,极为不甘的对李元庆道:“元庆,你刚才拉着我干嘛。我都没看到,咱们今晚到底做的怎么样呢。”
李元庆也脱光了衣服,亲兵递上来干燥的新衣服,李元庆三两下穿上,笑道:“张大哥,急什么。明天雨停了咱们就会知道。你看,那边有鞑子追过来了。”
张盘忙回身看向身后,只见有七八百号鞑子,已经冲到了海边,纷纷张弓搭箭,对着海中的战船大骂不已。
张盘不由哈哈大笑,“这些狗日的傻鞑子,跑这么慢,还想追老子?”
他说着,却也明白过来,不由嘿嘿直笑,“今晚,这雨可没白淋啊。”
…………
一行人刚刚返回旅顺城,天色已经放亮,雨势比之前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陈忠早已经等不及了,来到南门迎接众人。
看到李元庆和张盘都无恙,陈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对身边亲兵道:“拿酒来,给儿郎们暖暖身子。”
那两坛子酒也不能保留了,很快便被众人喝干净。
小半碗白酒下肚,虽然不多,但胸腹中却有热气升腾起来,众人的脸色也都好了不少。
张盘嘿嘿直笑,“老陈,我跟元庆没有看到当时景象,你在城头,应该看到了吧?”
陈忠不由一笑,“精彩,非常的精彩。”
张盘心瘾不由更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快对我说说。”
看着身边众人欢快的笑脸,李元庆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昨夜,即便没有对后金军造成太大规模的杀伤,但对他们的士气,必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加之这连绵的阴雨,后金军的攻势,已经很难再继续下去了。
吩咐亲兵让火兵去熬些热汤,给出战的儿郎们驱寒,李元庆也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睡一觉。
…………
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亲兵早就准备好了饭食,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吃饱喝足,李元庆来到了城头上,张盘也刚刚起来,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看到李元庆过来,张盘不由大笑,“元庆,看,你看那边。”
李元庆忙朝着张盘手指的方向,看向后金营地。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就像珠线,天空虽然有些阴沉,但能见度却很高。
后金军营地方向,一片噪杂,人流涌动,不断的来来回回,东面方向,隐隐还有黑烟冒起。
虽看不清详细,但很明显,昨夜爆炸的影响,他们现在还没有处理完。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个时候,老奴的脸色,想必是很精彩的,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奴才,又要倒大霉了。
虽然李元庆并不喜欢老奴的菊花,但不可否认,这办法,即直接,又最有效……
“呵呵。张大哥,今天,后金那边,有没有使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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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毛帅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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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盘一笑,“早上来了两波,都被老陈打发了。嘿嘿。现在这般,别说招降,就算狗日的老奴想议和,那还得看看咱们兄弟心情好不好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实力才是最大的底气。
就像张盘说的一样,现在这般状态,老奴就算想议和,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虽然三部已经占据了主动,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郑重了神色道:“老奴被咱们抽了脸,心情必定不爽。这是条阴险的老狗,咱们万不可有半分大意,城池的防御,不可有丝毫怠慢。”
说着,李元庆靠近张盘身边,低声道:“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才是最危险的。张大哥,你知会兄弟们一声,切不可生的骄傲之心。”
张盘忙点头,嘿嘿笑道:“元庆,放心吧。咱们宝贝存货还有不少,我就怕狗日的鞑子不来呢。”
李元庆一笑,张盘这般兴奋倒也是件好事儿,这是他的地头,现在这般,老奴再想讨便宜,可绝没那么容易了。
但老奴必定枭雄一世,李元庆也无法预料,他会不会为了面子,为了威信,孤注一掷。
眼下这般,旅顺城还不是能主动出击的时候,只能在最大程度上,提高防御强度。
“张大哥,这边拜托你了。我去陈大哥那边转转,晚上,争取给兄弟们改善下伙食。”
张盘大笑,“元庆,你去吧。这边有我盯着。”
…………
与旅顺城一片轻松不同,此时,在老奴的大帐中,气氛却一片阴郁,沉寂的仿似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老奴坐在上首,手指无意识的轻微颤抖,眯着虎目扫视着帐内众人。
细心的八旗将领很快就发现了,今天,连大汗最宠爱的十四和十五,都没有在帐里。
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时,何和礼快步走进帐中,忙小心来到了老奴身边,低声耳语一阵。
片刻,老奴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发出一阵冷笑。
所有人都本能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面对老奴的目光。
代善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小聪明,在明军卑鄙的偷袭面前,瞬间溃不成军,此时,他虽然没有得罪阿敏和莽古尔泰,但老奴这一关,却就快要过不去了。
这真他娘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代善心中不由大骂自己,可惜,在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
老奴这时看向何和礼,没有一丝表情的道:“把事情跟他们说说吧。”
何和礼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下,忙清了清嗓子道:“此次围攻旅顺城,虽不足七天,但我军已经伤亡一千五百余人,其中,各旗勇士,阵亡近七百。”
何和礼此言一出,帐内瞬间一阵唏嘘。
若只是单纯的伤亡数字,这些后金贵族们,并没有太多概念,毕竟,他们文化素质实在低的可怜,但各旗勇士,这就是真奴啊。是他们的族人啊。竟然阵亡七百,这,这……
阿敏眼泪都快要流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却不说话。
这阵亡的七百真奴,其中就有他麾下的多半,仅是昨天李元庆那一把火,镶蓝旗最少有三百多真奴被活活烧死。
代善也吓得跪倒在地上,“汗阿玛,儿臣,儿臣未能完成汗阿玛的嘱托,儿臣,儿臣有罪啊……”
众人谁也不傻,纷纷跪倒一地,拼命磕头。
老奴扫视众人,脸色一片阴郁,他自起兵以来,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但麾下族中精锐,有这么大的伤亡,却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这简直就像是割他的肉一般,怎能不痛?
但老奴毕竟不是常人,深沉吐出一口浊气,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道:“老二,此时这般,你说该如何处置?”
代善赶忙磕了个头,“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率旗中主力,再攻旅顺城,誓死也要拿下旅顺城。”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代善也没有了其他办法,即便真的要付出大伤亡,他也只能咬着牙接受了。
老奴忽然笑道:“打下旅顺城?你能打得下么?”
“呃?”代善不由一愣,哑口无言。
阿敏,莽古尔泰,包括阿巴泰,都已经长了记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多言。
他们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沉寂的可怕。
这时,皇太极用力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子,恭敬道:“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刺儿却不少。他们背靠大海,拥有战船之利。物资粮饷,恐怕也并不会缺乏,依儿臣看,咱们再在这里硬僵着,也不是办法。这一次,旅顺城是聚集了三部之力,但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却不能一直驻扎在旅顺城,咱们不若先退一步,再从长计议。”
各人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退兵的意思,但苦于没有人打头,此时,皇太极做了这出头鸟,众人不由赶忙纷纷出言附和。
代善看到这般,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退兵也好,再想其他办法弥补,毕竟,他儿子岳托是镶红旗旗主,有实力,也有地利。
老奴冷眼看着众人,不由微微冷笑,“哼~~,这就是吾的勇士们么?”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多话。
老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想开口,这时,门外却又有奴才急急赶了过来,“报~~~,镇江急报。”
一个小太监赶忙快步走到门口,接过急报,小心检查了一番,忙递到了老奴手里。
老奴展开仔细一看,脸色瞬间更为阴郁,“哼哼。好,好,很好嘛。”
说着,他把急报丢给了何和礼。
何和礼看了一眼,脸色也是瞬间一变,又递给身边代善众人传阅。
阿敏看后不由破口大骂:“这狗杂碎毛文龙,若是被我抓住,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皇太极道:“汗阿玛,旅顺城不过只是孤城,被我大金压制在辽南弹丸之地,没有太大威胁。但毛文龙犹如蝼蚁,若被他再攻下了镇江,与我大局不利啊。”
代善也反应过来,“汗阿玛,毛文龙人多势众,他们过境,寸草不生。万不可让他们围逼到镇江啊。我军可留下部分兵力,牵制旅顺,大军救援镇江城。”
其他众人也纷纷表态,支持回援镇江。
老奴权威虽是无人能及,但镇江位置太过关键,一旦被毛文龙和东江本部拿下镇江,辽东腹地,就没有了依托,甚至,老寨也会暴露在毛文龙的兵锋之下。
此时,这些后金权贵是臣服与老奴,也跟着老奴发了不少横财,壮大了不少。
但他们的根子,还是在辽东腹地。
一旦他们的老巢有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奴本就有了退兵之意,只不过,碍于面子,他下不了这个台阶,但此时,毛文龙这一杠子,已经切实捅到了他的菊花,他也不好再强撑了。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镶红旗余部留守,其他人,退兵~~~,救援辽东。”
“是。”
“大汗英明。”
帐内马匹时一时不断。
…………
李元庆三人,是在稍晚些时候,才接到了皮岛发来的密报------东江军主力一万五千余人,从鸭绿江口登陆,已经逼近镇江,声援旅顺。
原本,李元庆以为,旅顺的困局,只能靠三部自己解决,却想不到,毛文龙这算命先生,简直可以说是‘半仙’了。
他这一记重拳,简直又快又准又狠,若老奴反应慢一点,很可能,后院都要着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盘忍不住放声大笑,“毛帅威武啊。这一下,看老奴不叫爹。”
陈忠也是大笑,“大帅出马,旅顺之危,算是解了。”
李元庆也终于真正的轻松下来,毛文龙东江本部的出击,已经打破了天平的平衡,后金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下一步,他们将完全被东江军牵着鼻子走。
这时,有亲兵大声呼喝:“看啊,看那边,鞑子退兵啦。”
李元庆几人赶忙冲上城头。
果然,后金营地中,士兵已经开始收拾栅栏,许多军帐,也都被放倒收起,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这一幕,显得有些凄凉。
“狗日的鞑子啊。哈哈哈。老子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如此么?哈哈哈哈。”
“就是啊。老子还以为他们是三头六臂呢。想不到,这么不中用啊。哈哈哈。”
“毛帅威武。东江军威武。”
“旅顺部威武。广鹿岛威武。”
“长生营威武……”
旅顺城头上欢呼声一片,声音直冲向云霄。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欢喜的笑意,之前所有的重负,在这一刻,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李元庆也解下了自己的头盔,披散着自己的头发,任由小雨淋湿,笑着看着身边的儿郎们庆祝。
张盘更是爽利,直接拖的光着膀子,高高挥舞着他的佩刀,“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倒是陈忠,还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只是,他紧绷的脸上,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李元庆笑着搂住了陈忠的肩膀,笑道:“大哥,其实,你不用这么一直绷着脸。笑笑更帅气。”
“呃?”陈忠一愣,不由笑骂道:“元庆,你小子,敢拿你大哥寻开心。可惜,现在没有酒。”
李元庆一笑,“粮食会有的,酒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陈忠道:“鞑子现在回师,若毛帅那边得不到消息,这……”
李元庆不由笑道:“大哥,放心吧。毛帅的精明,远非你我可比。我敢保证,老奴这次,连毛帅屁股后面的灰,也吃不到。”
张盘这时也凑了上来,嘿嘿笑道:“元庆,若这么放老奴离去,岂不是可惜?这条老狗,当旅顺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忠也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这般天气,若贸然出击,咱们没有太多把握。况且,老奴必定会留下后手。”
“呵呵。”
说着,李元庆一笑,“老奴怎么说,也比咱们年长不少了。人家老头子了,也不容易,咱们能放一马,就放他一马吧。再说了,老是打赢了也没有首级,儿郎们也不乐意啊。”
张盘和陈忠早已经深深明了李元庆的性子,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瞬间就明白李元庆有了主意。
张盘忙急道:“元庆,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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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小船总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每天累个半死……
现在,忽然发现,小船其实还远远不够,男人啊,就该像山一样,扛起所有。
不管是欢喜还是痛苦。
小船在这里保证,一定会坚持再坚持,努力再努力,保证稳定更新和质量。
跪求一切支持。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第195章 收利息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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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军撤退的速度很慢。
连绵的雨势,泥泞的土地,低落的士气,每一样,都给他们制造着不小的麻烦。
但毛文龙在镇江肆虐,他们又不得不加快脚步,多重压力作祟,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很疲惫。
而昨夜的偷袭,战马群也受了惊,这种时候,这些畜生似乎也不那么听话了。
雨势在傍晚时终于停息了下来,城头上,李元庆三人,一直在关注着后金营地的方向。
张盘皱着眉头道:“照这般下去,怕到了明晚,这些狗鞑子还滚不了啊。”
陈忠笑道:“这种时候行军,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李元庆脸上虽挂着笑意,但心里却并不像表面这么轻松。
后金军撤退的架势看似散乱又沉重,但其各部的阵型却没有乱,士兵们看似三五成群、三三两两的,但仔细看,他们各部的旗号都还很严整,他们的编制并没有乱。
按道理来讲,这应该是明军突袭的最好时候。
但这些后金军似乎根本不畏惧明军会偷袭,大摇大摆的在一里外的空地上整队,而后,看似乱哄哄的朝着北方行去。
‘老奴这是想钓鱼么?’李元庆脑海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片刻,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旅顺城三部加起来,只有不足六千战兵,几乎没有骑兵,想要出城作战,根本不可能做到。
老奴何等精明?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这就是赤果果的无视了。
即便没有打下旅顺城,但老奴,根本就没有将旅顺城放在眼里,他不相信旅顺城的明军,敢在这个时候出城作战。
李元庆忽然笑了。
想不到,老奴这种人物,在这种时候,居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没错,他赢了。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出城。
而随着前面这些‘杂役’过去,之后的正红旗,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蓝旗等各旗主力,阵容都非常严整,即便士兵们有肉眼可以看的出的疲惫,但并没有太多凌乱,强军之色,一览无余。
“狗日的,打了败仗还敢这么嚣张?这他娘的是要跟咱们示威么?”张盘狠狠啐了一口。
陈忠也道:“无怪乎老奴可以纵横辽地,切身看过他们的军容,不愧是百战之师啊。”
李元庆笑道:“两位哥哥,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呵呵。你们想想,老奴混了多久,才混下的这些基业。咱们兄弟,成军又才几天?”
“没错。元庆说的对。老奴混了一辈子,才有这么点东西。咱们哥几个,比他年轻几十岁,假日时日,何惧这老狗?”张盘昂首挺胸道。
旅顺守卫战的胜利,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陈忠也点了点头,“有了这一回,想必老奴也该消停些时日了。我现在就担心,大帅那边……”
张盘笑道:“咱们这边的信使已经前往镇江。这天气,船比马好使。大帅和本部不会有事的。”
李元庆笑道:“两位哥哥,何必为这些琐事劳心费神?不说别的,就这泥地,就够老奴喝一壶了。累了这么些天,咱们也该好好歇歇了。走,去喝一杯,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陈忠一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累了。走,去喝一杯。”
张盘却道:“你们两个去吧。我得看着鞑子滚蛋,要不然,我心里不放心。”
有张盘亲自坐镇也好,李元庆和陈忠也不再劝,直接返回了营帐。
看着李元庆就要走进他的大帐,陈忠忙低声道:“元庆,你到底有什么妙计?”
李元庆一笑,“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
后金主力直到次日傍晚,才算全部撤离,不过,他们的营地并没有废弃,镶红旗旗主岳托的大旗还在,大概还有10余个牛录的兵力留守。
显然,即便有毛文龙,但老奴并不甘心就此对旅顺放手。
但老奴大军离去,明军的主动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有限的哨探,也开始出城,散布向镶红旗大营周围。
岳托也不甘示弱,镶红旗的哨探随后而出,双方在城下的这块空地上你来我往,简直比马术比赛还要精彩。
这般状态,各部主力也不需要一直在城头上盯着,长生营和陈忠麾下各部,除了有限的当值守卫,都撤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休息。
此时天色虽已放晴,但地面依然很泥泞。
两军哨探,都是两军精锐,他们可以在这般条件下放开施展各自技艺,但两军主力,却都保持着足够的克制。
女真也算是马上民族,镶红旗哨探的马术个个精湛,明军哨探这边,都是张盘麾下的精锐夜不收,虽也不算弱,但明显还是比他们差了一筹。
但明军哨探有城池作为依托,一旦见势不妙,就往旅顺城这边跑,后金哨探只要敢追到城下,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一阵清脆的鸟铳。
后金军已经吃够了长生营鸟铳的苦头,自然不敢贸然靠近城下。
这一来,双方的哨探,变成了场中猪脚。
两军士兵,都成了现场观众,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反倒比之前主力对阵时的气氛,更加热烈。
此时闲来无事,李元庆也在城头楼子的瞭望台上,饶有兴趣的观看着双方斗艺。
只要有明军哨探表现的好,不仅仅是士兵们的助威,李元庆这边,也是毫不吝惜赏赐。
多则十几两,少则几两,到后来,只要有明军哨探敢表现,李元庆就赏他银子。
这也让明军哨探和士兵们的情绪更加高涨。
后世,李元庆曾见过有人玩车很溜,几乎可以跟车融为一体,但此时,看到哨探玩马,秀马术,比玩车的感官,更要刺激许多。
尤其是几个后金的精锐哨探,简直就跟杂耍一般,甚至有人可以在战马狂奔时,反身射箭,并且准确率极高,有几名明军哨探,都吃了他的亏。
有时候也不仅仅是技艺,后金这边的马匹,明显比明军这边要精壮、强悍许多。
就像是寻常的车子跟性能车之间的差别一般。
李元庆不由感慨:“可惜啊。咱们没有这么多战马。倘若有,练就骑兵,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张盘看出了李元庆的心思,不由笑道:“元庆,建奴玩马溜的,的确有不少。但真正玩马溜的,还是北虏。早年在叆阳,大帅麾下,也有几个北虏的奴才,他们自幼就跟马匹一起长大,甚至同吃同住,技艺确实是精湛。我也跟他们学了不少。可惜啊。现在广宁……你看那人,必定是北虏。”
张盘指了指马术最溜的那个鞑子。
李元庆轻轻点了点头。
张盘说的不错,真正玩马的,谁又能比得过成吉思汗的子孙呢?
可惜,广宁已失,大明丧失了北地最肥沃的马场。
林丹汗又不争气,这些蒙古鞑子,就算不服老奴,但这般下去,他们的生存空间很快就会寥寥无几,最终除了灭亡,就是投靠老奴。
若是能在蒙古诸部中寻几个奴才……
可惜,地利相隔千里,实在太难啊。
再者,李元庆现在也没有这么宽敞的场地,这么多的资金,豢养骑兵,最多也就养些哨探。
但李元庆心里,却是订下了个目标,迟早有一日,他必定也要拥有强大的骑兵。
只有骑兵,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啊。
一连几日,双方都没有大动作,只是斗马,外加对骂,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说,这虽然不比真正打仗,但消耗力气却比对阵还多,每天,至少要多烧几十锅热水,搞的城里现在柴火都开始有些紧张。
已经到了八月中旬,老奴主力已经离开三天了,张盘也忍不住了,“元庆,现在估计老奴已经到了镇江,咱们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不能浪费大帅和本部为咱们创造的机会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张大哥,你想怎么办?”
张盘一愣,“还能怎么办?得让岳托长点记性,旅顺城,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
李元庆一笑,“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黄国山,去把陈将军叫来。”
“是。”黄国山忙匆匆离去。
不多时,陈忠来到了李元庆的帐内,笑道:“怎么?你们两个有眉目了?”
李元庆铺开了地图,“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该到咱们主动的时候了。两位哥哥,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仔细商量一下。”
张盘的意思,是希望能对岳托的镶红旗主力,造成有效杀伤,确保年前这段时间,镶红旗主力,不能再对旅顺进行太多骚扰。
陈忠也支持张盘的想法,若能削弱镶红旗主力,广鹿岛方面,在各种登陆游击战时,也会有更大的空间。
李元庆点了点头,“两位哥哥,事情的确是这样,我也赞成这个方向。不过,镶红旗现在还有10几个牛录的兵力,人数不下五千。咱们要硬上,恐怕,得不偿失啊。”
张盘道:“元庆,怕个球。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宝贝。”
李元庆不由失笑,“张大哥,宝贝在这种天气,很难发挥。后金军吃了这么大个亏,岳托怎能不长记性?更何况,咱们白白守了旅顺这么长时间,各部都有损伤,不跟老奴收点利息,那怎么能行?”
陈忠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这个兄弟,可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啊。
“元庆,你想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大手用力在地图上一指,“上次,在这里失败,我很不甘心啊。此时,岳托和镶红旗主力,都在这里,复州城必然空虚,此时不取复州,更待何时?”
张盘没想到李元庆胃口居然这么大,又是兴奋,却又紧张,上次,被围困在复州城下,他隐隐有一点心理阴影了。
“元庆,复州距离旅顺可不算近,要走海路,那更远,怕是得两天。况且,镇江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老奴再回师,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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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遛狗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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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庆一笑,“张大哥,确实是这么回事。所以,咱们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
张盘一愣,忙看向李元庆。
陈忠也是看向李元庆,等待李元庆解惑。
李元庆指着地图,“走陆路去复州,有木场驿,青泥洼,南关,金州重重阻隔,这明显不智。走海路虽然方便,但至少也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复州城高墙厚,万一咱们突袭受阻,岳托尽是骑兵,赶回复州,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到时,咱们势必会再陷入之前的窘境。”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点头,等待李元庆继续解惑。
“所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拖住岳托,让他陷在某个地方,不能动弹。最好,多对他们造成些杀伤。”
张盘不由有些无语,“元庆,等等,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大手用力指向了金州,“张大哥,你不是一直想打金州么?现在,机会来了。咱们天黑乘船去金州,用三个多时辰,就能赶到。金州城池不大,有宝贝在手,搞开城门应该不难。若事情顺利,天亮之前,必可拿下。岳托得知这消息,必然要去救援,旅顺可派少许兵力,出城狙击。而金州方面,则可设伏骚扰。待岳托回师金州,咱们再返回旅顺,由海路佯攻南关。若岳托再回师,咱们再攻木场驿。总之,咱们有战船之利,尽可能多消耗岳托马力,一旦时机成熟,可直逼复州城下,一举拿下。复州城人口可不少,只要拿下复州,咱们就不缺青壮了。”
张盘和陈忠闻言都是大为振奋,可李元庆这计划实在太过复杂,具体到各人分工,麻烦也不少。
李元庆笑道:“张大哥,旅顺是你的地头。这边,就交给你了。陈大哥跟我一起,随时应对各种变动。此战,人数不宜太多,以精兵为主。万事还是以旅顺的安危为首要。届时,如果事成,所有功绩战果,你我兄弟三人均分。”
李元庆把话说到这份上,张盘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元庆,可惜啊。哥哥要守旅顺,真想跟你们一起啊。不过,你放心,旅顺这边,我一定会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李元庆点点头,“我和陈大哥各带500精兵和些许辅兵。剩下的儿郎们,全都留守旅顺城。”
张盘重重点头,“元庆,老陈,一路顺风。”
…………
当夜戌时,大概8点钟多一点,天色将将全黑下来,李元庆和陈忠各自点齐500精兵,加上6、700辅兵,从旅顺南门出城,迅速消失在了码头方向。
后金哨探虽然密集,但李元庆却并不刻意隐藏太多,就是要岳托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旅顺城这边,李元庆本想安排许黑子留守,但许黑子精通法门密道,李元庆实在离不开他,官沧海负责船队,段喜亮也需要冲锋打头阵,刘达斗也要负责情报,都不合适,无奈之下,李元庆只得将杨小船留下,协调各部,顺便也是为旅顺城多留一些火力。
陈忠也跟李元庆差不多,亲兵头子陈长友也留下,负责投石弩和大弹弓的运转。
旅顺距离金州并不远,只有百里多一点,水手们养精蓄锐多时,这种短程,也没有必要保留体力。
往北之后,虽然有些逆风,但水手们卖力,不到三个时辰,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顺利抵达了金州海岸。
此时,月明星稀,能见度很高,队伍没有太多休整,直奔向金州方向。
不足十里的路程,倒有几个小村子,看得出,这边的土地,倒也肥沃,他们并没有受到之前张盘部攻势的太多影响。
这种时辰,这种几十户的小村子也没有太多威胁,李元庆直接将他们忽略,直奔金州城。
赶到金州城下,大概也就4点钟左右,与李元庆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此时虽是夏末了,但天亮依然很早,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稍事休整,直接令许黑子带人去搞城门。
金州跟旅顺的规模差不多,城墙也就8米多一点,算是县城规模。
城墙上还残留着不少之前战争留下的痕迹,城门应该经过了修缮,但与复州这种大城相比,还是差的有些远,对于许黑子而言,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
4点钟左右,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此时岳托率主力围困旅顺,辽南三部都在旅顺,金州这边的防御级别,明显也低了不少,城头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就算有这么一两个巡哨士兵,怕也靠在城头睡了过去。
许黑子带着十几人很快就靠近了城门,在城门下做手脚,而段喜亮带着两个把总,陈忠这边一个把总,300多人的兵力,紧随他们其后。
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木质的城门瞬间碎裂,段喜亮300人鱼贯而入。
等他们控制了城门,李元庆和陈忠也带本部直杀进城内。
很快,瓮城被冲开,两部千人精锐,直杀向腹心。
金州城并没有太多留守兵力,真奴更是寥寥无几,早上7点钟不到,李元庆和陈忠已经控制了全城。
真奴自是一个不留,直接割了首级收好,汉军旗这边,除了几个领头的百户、千户剿首,其余人,李元庆倒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直接将他们充作了苦力,搬空府库,搜集了城中的所有牲畜和人口。
简单吃了点早饭,不到8点,一行人迅速返回,同行的,还有七八千丁口,30多头牛,百多匹骡马,几十头肥猪,百来只羊,鸡鸭之类一大群,还有几千两银子。
赶到岸边船队,刚好12点左右。
将这些收获全都赶上船,陈忠不由大喜,“元庆,照我看,即便打不下复州,这些丁口牲畜,咱们也不亏本了啊。这来的太容易了啊。”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这算什么?你可以想想,老奴率军打下沈阳、辽阳、广宁之时,到底有多少收获。”
陈忠不由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元庆,不错。这些东西,本就是咱们汉人的,岂能便宜了这些狗鞑子?”
李元庆一笑,“所以,咱们必须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陈忠点点头,“元庆,放心吧。只要你敢打,哥哥就敢跟。嘿嘿,谁还嫌银子多?”
李元庆哈哈大笑,“就是这么个道理。现在刚好是午时三刻,我估计,金州应该有快马去跟岳托报信了。咱们先到海上避一避,看看什么情况。”
陈忠点点头,“元庆,你来安排便是。”
两部主力没有太多停留,迅速返回了船上,调整休息,只有几十名哨探散布出去。
按照之前李元庆的预计,是想在破了金州之后,寻个地点设伏,对岳托回援援兵进行打击。
但士兵们辛苦一夜,又得了这么多战利品,没有万全的把握,李元庆也不敢再冒这个风险。
陈忠说对了一点,这块肉虽然不大,但却也绝不小了。
走钢丝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量力而行,把握好这个度。
下午不到5点,有哨探传回来消息,镶红旗5个牛录,近2000人,已经就快要赶到金州城。
李元庆也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贪得无厌。
事实上,百里之遥,走路当然很远,但对于骑兵而言,这个距离,只需要一个多时辰而已。
“元庆,怎么办?咱们还干不干?”陈忠有些兴奋。
今天的偷袭,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
李元庆一笑,“岳托是镶红旗旗主,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咱们怎的能是他的对手?走,先回旅顺。”
陈忠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笑道:“走,回旅顺喝酒去。”
在金州城里,他们缴获了几十坛酒,这下,总不用再愁着有银子也买不到酒了。
船队返回旅顺南码头,还不到晚上10点,看到不到一天,李元庆和陈忠居然就有了这么大收获,张盘不由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出来。
“元庆,老陈,你们,你们这……”
张盘已经围攻金州数次,却都是无功而返,损兵折将,却想不到,李元庆两人,轻飘飘加上往返,只用一天,就将金州全城拿下,这,这让他怎的能接受?
“元庆,老陈,我不管了。下次,说什么我也要去。老陈,你跟元庆发了财,就替我守一会儿城吧。咱们这么多年弟兄,算我求你一次好不好?”张盘索性厚起了老脸。
陈忠笑道:“行是行。不过,可就一次啊。”
张盘不由大喜,“一次就够了啊。”
舒适休整了一夜,次日一大早,张盘便派出了40多名哨探,去后金军阵前骂阵。
对于这个时代的骂阵,李元庆也算见识过了。
这简直比后世nba的垃圾话要精彩百倍,短短半个时辰,岳托的祖宗十八代,已经被这些明军哨探数落了几十遍。
后金军阵中,岳托脸色铁青,原本的圆脸,现在就快要比驴脸都长了。
身边,舒契、索通一种镶红旗主子们,脸色也都比猪肝还难看。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简直就该千刀万剐啊。金州城近万丁口,现在……哎。”索通用力一拍脑门子,牙根子都恨得痒痒。
舒契道:“主子爷,咱们绝不能放任明狗子这么猖狂。不如,我今天带人攻一波城。”
岳托看了舒契一眼,“大军主力在时,都攻不下来,你能攻的下么?你想跟阿敏一般么?”
“呃?”舒契不由一愣,“主子爷,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这么被动吧?再这般下去,勇士们士气堪忧啊。”
索通也道:“是啊。主子爷,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决不让这些明狗子这般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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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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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托忽然一笑,“我们越是着急,恐怕就越着了李元庆这狗贼的诡计。明军,哼哼,不过只是躲在乌龟壳子里的臭虫,他们若是敢跟我大金精锐正面对战,何须这般?”
索通忙拍马道:“主子爷,您莫非已经有了好办法,对付李元庆这三个狗贼?”
岳托阴阴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在爷我面前卖弄?舒契,我给个重要命令……”
…………
明军哨探一直在后金军阵前骂了一个上午,但后金军这边,没有丝毫出战的意思,便是哨探,岳托都没有派出一个。
旅顺城这边,李元庆也陷入了深思。
计划虽然不错,但真正实施起来,由于并不是本部,多少难免会有偏差。
加之这个时代,信息不畅,很多东西,只能凭指挥官的预判和直觉。
但坦白说,张盘和陈忠,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官沧海和许黑子,倒勉强可以撑一下,但此时,他们还不够资格。
而岳托的隐忍,隐隐也让李元庆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爱新觉罗家的精英,可并没有这么好对付啊。
当夜,李元庆和张盘各自点齐了500精兵,与之前一样,前往了北方。
子时左右,船队顺利抵达了南关海岸,但很快就有哨探前来汇合,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在今天下午晚些时候,金州镶红旗的援兵赶过来2个牛录,旅顺方向,也赶过来1个牛录,南关堡里的鞑子数量,超过千人。
这般形势,若再去强攻,明显不智。
李元庆当即放弃了今夜的计划,准备返回旅顺。
张盘好不容易才出来,却什么好处也没够到,忙着急道:“元庆,要不,咱们去木场驿和青泥洼看看,那里,岳托总不会也布置了援兵吧?”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木场驿和青泥洼有没有援兵,我不知道。不过,恐怕,今夜镶红旗这些鞑子们,没一个能睡好觉了。”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岳托这小狗,鼻子倒真的比狗海灵。”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此事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咱们有的是时间。”
次日清早,船队顺利返回了旅顺。
而就在李元庆刚刚进城之后,后金军大营方面,岳托也得到了奴才的禀报,“主子爷,果然不出您所料。南关海岸,发现了明狗子的船队。今早,码头那边,看到他们的船队回来了。”
岳托显然一夜未睡,精神头虽极好,但黑眼圈却很明显,他微微冷笑:“李元庆这狗贼,也就这点本事了。从现在起,给我牢牢盯死了码头。就算有一只蚊子飞出去,我也要立马知道。”
“是。”
…………
吃过早饭,明军这边依然继续骂阵,镶红旗那边,却依然没有反应。
到了傍晚,张盘急急道:“元庆,咱们今晚去青泥洼试试?”
李元庆却一笑,“张大哥,今晚,咱们哪也不去了,叫着陈大哥,咱们好好喝一场。”
张盘不由无语,“元庆,你,你总得给哥哥个立功的机会吧。”
张盘这般说,李元庆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仔细解释道:“张大哥,岳托此人非常警惕。如果我猜的不错,辽南各个要塞,必定都已经被他派了援兵。咱们之前的计划,已经不好用了,必须得做出改变。不过,今夜,船队肯定是要出去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跟船队去青泥洼看看。但若有援兵,千万不要贸然。岳托现在在码头这边盯的很紧,只要咱们船队出去,他们肯定不睡觉了,支援可能一个时辰都用不了。”
张盘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还有些不死心,“元庆,我今晚紧跟船队出去看看。”
李元庆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郑重道:“一切小心行事。”
晚上,船队再次启航,只不过,除了张盘带着500精锐,偌大的船队,就只剩水手了。
次日清早,船队顺利返回,张盘红着眼圈,说不出的沮丧,“元庆,这他娘的,早知道,老子昨夜跟你们一起喝酒了。”
陈忠不由大笑,“老张,跟你说的什么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吧,这些丁口财物,少不了你的份。”
张盘无言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一连几天,骂阵继续,船队出海继续,但双方都没有再爆发大规模冲突,偶尔有些擦边的小打小闹,损伤最多也就有个一两人。
后金军已经完全被明军牵住了鼻子。
八月二十日早上,旅顺接到了皮岛的最新战报。
毛文龙已经成功率主力撤回皮岛,并未与老奴主力发生冲突,双方算是远远的打了个照面,老奴主力已经分流。
同时,毛文龙指出,李元庆、张盘、陈忠辽南三部,尽量要保持克制,以防守旅顺为主,不要轻敌冒进。只要守住旅顺,便是大功一件。
毛文龙还暗示,天启小皇帝非常关注旅顺战事,已经接连给毛文龙这边下了三道旨意。
最后,毛文龙言李元庆三部今年的饷银,包括之前进京的封赏,都已经到了皮岛,只要旅顺战事结束,就可前去皮岛支取,毛文龙也会尽力为三部,补充旅顺损伤的人手缺额。
得到了毛文龙的指示,三人都是大喜,尤其是粮饷和赏赐,让所有军兵都欣喜异常。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官身,都有着落了。
中午,热热闹闹的喝了一顿酒庆祝,吃完,张盘却拉着李元庆和陈忠商议起了今后的战事。
“元庆,老陈,咱们现在的大势非常好,但岳托老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突袭复州,逼岳托回救?”张盘有些焦急。
很显然,他很想挽回之前在天启小皇帝面前的失分。
陈忠道:“现在去复州,并不是良机啊。老奴主力已经分散,现在,恐怕各旗主力都回到了驻地。若是再被困在复州,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万不能贸然。”
“那咱们总不能看着岳托就在这里守着吧?虽然仗算是咱们打赢了,但旅顺损伤很大。若不能及时修养,百姓们日子可就难熬了啊。”张盘叹息道。
李元庆很理解张盘现在的心情,任是谁,被人带人堵着家门口,心里绝好受不了。
不过,眼下这般状态,越是急反而事情解决的越慢。
岳托可不是傻子,他比阿敏和莽古尔泰要难缠许多,某种程度上,他比老奴还要令人提防。
按常理,马上就要进入秋季,熙熙攘攘打了快一年,也该进入歇战期了。
毕竟后金的士兵们也是人,家里的田地,也需要耕种收获。
但老奴咽不下这口气,岳托恐怕还会在这里耗着。
这实际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犯二做法。
以岳托的精明,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继续相持下去,可以沾点嘴上便宜,但却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岳托被折腾了这么些时日,恐怕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未必就能冷静思量。
这一来,一场恶战,很可能不能避免了。
坦白说,到了这种程度,李元庆累了,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也累了,虽收货不多,也没打下复州,但金州城的收获,不算少了,足够三部的丁口损失,李元庆并不愿意,再与后金军发生激烈交战。
此次旅顺守卫战,明军三部伤亡很小,长生营本部,伤亡甚至不足30人。三部加起来,伤亡也就200左右。
李元庆也很想对麾下的儿郎们,兑现他的承诺,让他们人人都娶得娇妻,不说多了,起码在年前,能让他们过一段幸福安逸的日子。
但眼前这般……
陈忠和张盘吵了几句,却丝毫没有头绪,不由看向李元庆。
张盘道:“元庆,岳托已经被咱们溜的差不多了。后金军现在士气低迷。岳托大营,只有5个牛录的兵力,加上辅兵,也不超过3000人。咱们可以跟他们正面来一波。”
陈忠却摇了摇头,虽没有说话,但李元庆却明了,陈忠也不想跟岳托硬碰硬。
但李元庆若直接表态,恐怕张盘会很难接受,毕竟,旅顺是他的地头,是他的家。
他会以为,李元庆和陈忠得了好处,反而不想出兵了,他甚至可以直接向朝廷秉明,李元庆、陈忠两人‘怯战’。
人生其实就是这个模样。
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哪怕是夫妻。
包括李元庆和张盘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谊,也要烟消云散。
“张大哥,若要出战,也不是不可。但后金军尽是骑兵,咱们不得贸然,须得许许推进。以驱赶他们为主。”
听李元庆终于表了态,张盘不由大喜,“元庆,其实哥哥我也不想贸然。只是,我感觉现在是个机会。不在乎多少首级,不在乎多少功绩,只要能把岳托赶走,这就算圆满了。”
看张盘这般说,陈忠也松了口气,“若是这般,那事情就容易了一些。”
三人达成了一致,命令往下推行,就简单了许多。
次日早上,明军开始出城列阵,张盘率一千本部为核心,李元庆和陈忠各率一千本部为策应,开始围逼向后金军战阵。
张盘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是吃准了后金军现在被溜的很疲惫,加之有李元庆在身后坐镇,他麾下的儿郎们,又正是士气高昂之时。
与李元庆和陈忠不同,旅顺是张盘的治地,麾下儿郎早就将这里当成了家园,在家门口与后金军作战,他们充满了渴望和荣耀。
三部虽为一体,但到了这个关节,立场不同,注定,思维方式也完全不同。
张盘对此也心知肚明,便更加渴望,能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他麾下儿郎们的实力和勇气。
很快,明军战阵便推进到后金军战阵一里之前。
这一次,岳托没有避战,很快,黑压压的镶红旗骑兵,从营地里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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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天下纵横、书友14339143书友的指正。
数学好难……
尽力避免瑕疵。
第198章 糖衣收下,炮弹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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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红旗大概有4个牛录的主力出战,辅兵6、700人,黑压压一大片,迅速朝着营门外的空地上汇聚。
南面,明军阵势已经推进到一里之内,呈‘品’字型,形成了三块艳红绚丽的方阵。
最前方,一杆‘张’字大旗,在温柔的海风抚掠下猎猎飞舞。
明军阵势已经陈列稳固,逐步往前进逼,岳托也不敢怠慢,赶忙号令麾下奴才们列阵。
骑兵列阵,因为战马的关系,需要的空间更大,时间也更多。
岳托本以为明军此次只是虚张声势,但看到明军战阵又往前推进了几十步,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大声呼喝着奴才们迅速列阵。
待明军又往前推进了五六十步,镶红旗这边,终于列阵完毕,黑压压一溜高大的骑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明军方向。
此时,两军只相隔不到四百步了。
这么短的距离,骑兵已经无法达到最大加速度,冲击力便会大打折扣,而明军这边,战阵森严,后金军也不敢贸然冲阵,这一来,在大局上,明军已经保持了主动。
张盘虽然心急,但他也深深明了,即便有了主动权,明军步兵想主动对后金骑兵发动进攻,还是很不现实,当即令战阵停下了脚步,与岳托部形成对峙姿态。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虽然大局上不能有大动作,但双方的骂阵,已经开始。
接连几日的骂阵,明军这边早已经顺溜,很快便上了轨道,岳托的祖宗十八代,又被绑在了石头上……
镶红旗这边也不甘示弱,汉语、满语、蒙语齐上阵,扯着嗓子对明军进行言语还击。
李元庆站在长生营战阵之前,并没有被此时的嘈杂影响了思绪,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张盘本部的阵势,基本上是仿照长生营来列,远观虽看似严谨,但站在此时李元庆的视角,却可以清晰的看到诸多漏洞。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士兵们没有队列意识,甚至各级基层军官,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持战阵的基本节奏。
而另一侧,陈忠部因为之前跟李元庆有过一段时间的‘军训’,虽也是凌乱,但节奏就要好许多。
起码,军官们知道各部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用点来带面。
但在这种事态下,三部整体阵势却已经有了节奏,互为支撑,张盘部突出,只要岳托敢冲阵,等待他的,就是一张结结实实的渔网。
“将军,岳托部人不多,咱们或许不必跟他们这么耗着。继续往前推。逼着他们往前冲。”官沧海低声道。
段喜亮也道:“将军,我感觉岳托就是在死撑着,他这么点人,根本拿咱们没办法。直接顶过去,跟狗日的干吧。”
李元庆一笑,“岳托不敢干的,他可不傻。黄国山。”
“卑职在。”黄国山赶忙应道。
“去通知张盘,继续往前推。不要着急,先推一百步。”
“是。”黄国山赶忙知会亲兵去张盘部传讯。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将军可是想放羊?”
李元庆一笑,“儿郎们需要功绩啊。”
很快,张盘部率先往前推进,李元庆、陈忠两部随后而行,明军战阵继续往前推进,压缩着镶红旗部的生存空间。
…………
对面,岳托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块红色,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事实上,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不愿意再与明军硬罡,虽然之前的攻城战,岳托的镶红旗并没有伤亡,但金州一役,全城被洗劫一空,却让镶红旗元气大伤。
加之为了防备明军的偷袭,镶红旗主力,已经四散向辽南各个要塞,此时,岳托也没有足够的兵力,与明军决战。
但这样被明军逼着,情分面子,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向各方交代啊。
可若要硬冲,眼前就像三只刺猬,这也绝对不智啊。
“这些卑贱的汉狗。”岳托狠狠啐了一口,一时却没有太多办法。
…………
明军继续往前推进,双方距离已经不足200步。
这个距离,骑兵已经不能发起有效冲击,镶红旗部在事实上,已经彻底丧失了进攻的主动权。
与此照应的,是明军这边欢呼声雷动,叫骂声、大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镶红旗这边,就算士兵们骂阵的士气,也一下子低落了不少。
“爷,明狗势大,不若,咱们先退一步吧。待调集了兵力,再来教训这些明狗。”一个亲信奴才小心对岳托道。
岳托微微冷笑,“你慌什么?明狗没有马,他们还会飞过来不成?不急,再等等。”
奴才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岳托的脸色,只得选择了闭嘴。
很快,明军已经推进到了150步,100步。
双方都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叫骂声更是清晰入耳。
有些臂力强劲的后金士兵,已经开始对明军射箭。可惜,100步还是太远,加之海边风很大,箭矢很难发上力道,飞到七八十步,就落在地上,徒自成为了明军的笑料。
“爷,马上就要到明狗子的鸟铳射击范围了,咱们不能再犹豫了。”奴才赶忙对岳托劝解道。
岳托忽然一笑,“撤。把营地让给他们。”
说完,岳托率先掉过马头,快速驶向身后。
这奴才一愣,片刻也明白了岳托的意思,不由大喜,就让这些明狗子去营地里吧。
很快,镶红旗部近2000人,蜂拥朝着两边和后面退却,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而他们的营地中,也是一片燥乱,人呼马啸,急急朝着身后逃跑。
这时,李元庆三部已经形成了平行之势,三部处在了一条直线上,李元庆和陈忠也来到了张盘的中军。
从一大清早出城,到现在,已经到了晌午,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一半,大约3点来钟。
三部虽然没有与后金军交战,却在正面吓跑了这些狗鞑子,所有人都是欢心雷动,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
虽没有实际收货,但能在正面凭气势退走岳托,张盘心情也是极好,“元庆,老陈,你们看吧。岳托这条小狗,根本就是花架子。他已经不中用了。咱们正可一鼓作气,把这营地拿下。他们退的仓促,营地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
陈忠也没想到今日战局会如此顺利,虽然很高兴,但却还保留着足够的谨慎,“岳托主力尚存,万一营地有诈,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营地又跑不了,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
张盘也明白了陈忠的意思,忙看向李元庆,“岳托这小狗,难不成想效仿咱们上次?”
李元庆一笑,“八成啊。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岂能没有怨恨?咱们不急。”
张盘道:“元庆,你脑子活,咱们该怎么办?可不能让岳托这小狗跑的这么轻快了。”
“呵呵。”
李元庆笑道:“岳托想的是不错,只不过,事情也没有这么容易。这营地不小,好东西不少,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张盘眼睛一亮,“元庆,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糖衣,咱们收下,炮弹,还给他就是了。”
…………
镶红旗的营地不小,是根据老奴主力残留下来的营地改建而来。
这些时日,岳托也畏惧明军晚上再搞偷袭,又令人对营地进行了加固,完善了防御措施。
如果是正常状态,明军想要拿下这座营地,少不了要付出不少鲜血,但此时,岳托的主动退让,却让这一切变的唾手可得。
很快,三部派人进入了营地,抢占北面的各项工事。
看到明军冲进了营地,留守的后金士兵也不敢再收拾东西,蜂拥朝后退却,营地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三部主力这时已经来到了营门外,暂时休整,辅兵们已经开始进入营地,收拾残局,这首当其中的,便是镶红旗的粮饷、物资。
明军粮饷以米面素食为主,后金军也吃米面,但由于其特性,主食多是肉类。
很快,几千只羊,几百头骡子,便被从后营赶了过来。
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腊肉、干肉,都被翻了出来,带到了明军主力这边。
可惜,战马这些跑的快牲畜,都已经被后金军带走。
看到这丰盛的收获,李元庆三人都是笑开了眼。
张盘大笑道:“有胆吃肉,没胆吃屎。果然是至理啊。话说,老子可是有日子没有吃过羊肉了啊。”
陈忠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跟张盘计较太多。
李元庆笑道:“狗鞑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但这都是咱们汉人的民脂民膏,自然是归咱们汉人所有。咱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张盘大笑:“没错。就是替天行道。哈哈。”
陈忠道:“元庆,岳托主力并没有损伤,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粮饷落到咱们手里,必须要小心他们杀个回马枪。”
李元庆点点头,“马上就要天黑了。旅顺城距离这里两里多,咱们今晚是回不去了,必须得提前准备。”
陈忠用力点点头。
岳托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营地,他之所以退却,必定是留有后手。
然此时这般状态,岳托兵力太少,不足以与三部正面硬罡,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营地,将明军困死在营中。
但明军没有贸然进入营地,这个办法便行不通了。
但若明军赶着战利品回城,一旦拉开了阵线,却又给了岳托巨大的机会。
“元庆,咱们今夜在哪里扎营?”
李元庆一笑,“择地不如就地。我看这些栅栏不错,正适合烤羊肉,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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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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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土地以沙泥地为主,加之海边空气潮湿,地表都有些湿润,挖掘起来,并不费事。
很快,三部明军士兵便以后金营地门口为中心,挖掘了出了一道巨大的壕沟,筑起了高高的土墙,当做营地。
虽然三部士兵都没有携带各种军需,但此时正值夏末,天气适宜,即便没有帐篷,人体也能承受。
而后金营地这些长短粗细的木制栅栏,也为明军提供了最好的柴火。
随着夜幕降临,一堆堆红红的篝火在明军营地里燃起来,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篝火边上,将一只只肥羊,架在篝火上烘烤,浓浓的烤羊肉香气,简直能飘到几里之外。
明军营地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在两里之外的阴暗角落,岳托和镶红旗的一众鞑子们,却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羊肉,本都是他们的美食啊。
可现在,他们却只能看着明军烤着他们的肥羊……
仓促撤退,镶红旗各部随身都带着一点口粮,今晚虽不至于饿肚子,但与明军丰盛的烤全羊宴相比,他们的冷肉冷饭,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些卑贱的明狗,他们都该死啊。不~,他们都该被千刀万剐。老子要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烤着吃。”
一个镶红旗的白甲拳头用力锤着地面,低声咆哮。
可惜,明军营地外有深深的壕沟,高高的土墙,后金骑兵根本无法逾越这种障碍,他们就算急眼,就算不爽,却没有丝毫办法。
各人虽都是骂骂咧咧,却也只能接受现状。
一旁,岳托脸色也不好看。
本来,撤退之后,他想着马上杀过来,利用明军的贪心,将他们一举击溃。
可惜,明军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们确实是全盘接收了后金营地里的各项物资,但却并没有一窝蜂涌入后金营地,岳托根本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盼着明军赶着羊群退回到旅顺城,哪知,他们居然在后金营外扎下营来,就地烧烤……
岳托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只是,这种状态,他根本无能为力。
“青泥洼和南关的哨骑去了多久了?”
奴才忙道:“爷,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索通和舒契两部,最迟明天早上,一定能赶过来。”
岳托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他不仅输了气势,输了场面,更输了粮饷,但明日,等镶红旗各部主力赶回来,他必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
明军营地,狂欢已经过去,不论士兵还是辅兵,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4000多只羊,今夜,就干掉了1000多只。
夜色已经深了,士兵们大都已经休息,但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却聚在中间的篝火旁,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今日,收获确实不小,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对岳托主力造成有效杀伤,岳托吃了这个亏,必然不能善罢甘休。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李元庆和陈忠想保存实力,却是也必须直面岳托的威胁。
张盘更不必多说。
不把岳托打趴下,他的旅顺城,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张盘当然深深明了这一点,在早些时候划分战利品的时候,他刻意对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多做了一些倾斜。
李元庆和陈忠自然也心知肚明。
“元庆,老陈,我现在想想,把岳托赶跑,倒是失策了。咱们找不到他,更难与其主力决战啊。”丰收并没有冲昏张盘的头脑,反而使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陈忠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鞑子马多,咱们追不上。必须想个办法,最好智取。把岳托打疼了,让他不敢再来旅顺城。”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程度,以岳托的谨慎程度,三部想靠偏门心思赚小便宜,着实是很难。而且,即便能做到,也会让岳托更加嫉恨,而不是畏惧,旅顺战事,还是会纠缠个没完。
“我估计,想智取,恐怕是不能了。现在这般,咱们只能硬顶,在正面,击溃岳托部。让他害怕,让镶红旗的鞑子们畏惧,也让这场战事早些结束。”
张盘道:“元庆,岳托已经跑了,咱们出去找他打正面,恐怕很难啊。”
李元庆笑道:“不会。岳托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回这个场子。我估计,明早,他的援兵就该来了。”
…………
不出李元庆所料,次日清早,马蹄声雷动,至少有5个牛录的兵力,从各处赶过来,与岳托的主力汇合在一起。
迎着朝阳,在东面的地平线上,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身影。
明军这边却不着急,又舒舒服服的烤了一顿羊肉,当做早饭,待到太阳升到天空中一小半,大概9点来钟,这才开始推土填沟,结阵迎敌。
到了这个程度,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谁拳头大,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老大。
10点不到,明军这边已经列阵完毕,开始有序的离开营地,往前方进逼。
对面,后金军早就等不及了,三个牛录的骑兵,来到了战阵之外,准备发起冲击。
此战,还是以张盘为主,李元庆和陈忠为辅。
短暂的调整之后,后金军率先有了动作,三个牛录,近千骑兵,犹如一阵旋风,疯狂的冲着明军这边冲击过来。
张盘不敢怠慢,赶忙令长枪兵和刀盾兵迎敌,身后弓箭、鸟铳各种远程火力,拼命朝着后金军骑兵投掷过去。
很快,双方便纠结在一起,剧烈的厮杀起来。
骑兵的冲击力被张盘顶住,李元庆和陈忠都不敢怠慢,迅速向前推进,各种火力,迅速支援过去。
张盘虽然有胆气,但事实上,他的底子还是不够厚,麾下士兵的装备也不够先进,不到一刻钟,他的阵营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混乱的迹象。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令长生营这边压过去,分担张盘的压力。
陈忠部也同样是如此。
两部的参战,为张盘增添了不少底气,他大声喝令着麾下儿郎们上前,用血肉之躯,抵抗后金军的骑兵。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侧面战场还没什么,但张盘的主力战场,异常惨烈。
这些后金骑兵似乎也认准了,就是干张盘,而不太去理会李元庆和陈忠,战斗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后金军这边人数少,已经有了百多人的伤亡,不敢再与明军纠缠,蜂拥往后退却。
明军欢声雷动,乘胜追击,那些来不及退走的鞑子,很快便被士兵们剿首,成为明军的战利品。
远处,岳托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正来临,他还是很难接受。
唯一让他欣慰的,张盘应该被打残了,待李元庆和陈忠部退走,他短时间内,也没有了骚扰辽南各地方的能力。
已经是这般,岳托也不再留恋,果断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很快,后金军主力蜂拥退却,一路向北撤退,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眼见鞑子退军了,明军这边一阵阵欢呼,张盘也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意。
这场仗,该结束了啊。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来到了张盘本部。
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两人没有骑兵,很难直接参战,对张盘形成助力,这种结局,已是最好。
张盘满身血污,身上似乎也受了点伤,他看着李元庆和陈忠,疲惫的一笑,“元庆,老陈,总算要结束了啊。”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用力拍了拍张盘的肩膀,“张大哥,你尽力了。儿郎们也尽力了。”
张盘忍不住仰天长啸,“狗鞑子,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你们杀干净。”
很快,伤亡情况也被统计出来。
这一战,张盘本部,至少3、400人的伤亡,战死者不下200人,还有百多名伤者,都是重伤,恐怕也活不成了。
若不是李元庆和陈忠在身侧坐镇,加之连日的胜利,良好的补给,给了这些士兵们不少信心和支撑,他们早就崩溃了。
这也是步兵对阵骑兵的天然劣势。
没有可以压制的远程火力,面对骑兵的冲锋,他们只能用血肉去抗。
好在,岳托还保持着克制,只派出了3个牛录,没有鱼死网破。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因为没有直面正面战场,伤亡都很小,陈忠部只伤亡十几人,李元庆这边只有2人受伤,且都是轻伤,微乎其微,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辅兵开始打扫战场,旅顺城内的辅兵和青壮也出来帮忙,三部主力,则进入城内休息。
已经到了这般,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但岳托的离去,也标志着这场持续了近一月的鏖战,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许多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李元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张盘其实可以避免这种伤亡,只是需要拖些时日,但现在……
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岳托虽离去,三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各种哨探,散布向北方,他们必须确认,岳托是彻底放弃了对旅顺城的围攻。
五天之后,哨探传回来消息,老奴已经正式下令撤军,岳托也退回了复州,只留下了少许兵力,在南关防守。
三人这才终于安了下了心。
有悲痛,却也有收获。
此战,纠结了近一月,由于多是防守,三部并没有获得太多鞑子首级,只有三百七八十级,主要是阿敏的那三百多被烧死的首级,都已经面目全非,跟焦炭化石一样,明显不能充数了。
而这300多首级,其中有近100,都是在之前张盘与岳托的正面硬罡中获得,张盘本来要分给李元庆和陈忠一些,但两人怎的肯要?
最后,经过一番纠结,此战,张盘独占200鞑子首级,李元庆和陈忠一人90,将张盘列为首功,运往皮岛,报与毛文龙,向朝廷请功。
从金州俘获的人口和财物,李元庆和陈忠也对张盘做出了一些倾斜。
又在旅顺呆了七八天,帮助张盘稳固形势,协助他进行战后重建。
九月初四,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李元庆和陈忠这才率部,离开旅顺,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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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东江右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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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刚刚驶出旅顺没多久,正巧碰到了皮岛赶来的信使,毛文龙对此战的结果很满意,战果已经报与朝廷,毛文龙希望,李元庆三人,能尽快赶去皮岛,向他述职。
李元庆明了,毛文龙必定万分关切此次旅顺守卫战,虽然他也思念娇妻美妾,但陈忠要先去广鹿岛看他儿子,张盘还要将旅顺的事务捋出头绪,现在能去述职的人选,只有他了。
陈忠有些过意不去,“元庆,要不,你先回长生岛休息几天吧。我去皮岛。”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哥俩儿争什么?你先去陪嫂子和孩子,我去最合适。”
陈忠无奈点点头。
确实,这件事情,即便他和张盘去,恐怕也不能跟毛文龙解释详细,唯有李元庆,最为合适,恐怕,毛文龙此时最想见的,也是李元庆。
“元庆,哥哥也不多说什么了。等忙完这些琐事,咱们哥俩再一起练兵。”陈忠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手。
李元庆一笑,“还要一起喝酒。”
陈忠的心情也明朗起来,“那是自然。元庆,一路顺风。”
…………
天启二年九月初七晨,李元庆顺利抵达了皮岛。
以李元庆和毛文龙的关系,也不需太多通报,很快,李元庆便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
此时,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皮岛变化很大,虽然还是大渔村,但已经有了兴旺的迹象。
毛文龙的官邸,搬到了山腰上,是一座占地约莫6、7亩的宅院,虽然用料简陋,但已经有工匠,在凿着条石、和着泥土,明显是要修缮。
李元庆到来,毛文龙正在吃早饭,很简单,一碗稀粥,一叠咸菜,还有几个小包子。
他是南方人,即便已经在北地多年,但还是保持着南方人的生活习惯。
看到李元庆过来,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来了。来,坐,陪我吃早饭。”
说着,他对门口的管家道:“再去蒸些包子,热些粥,对了,元庆是小伙子,给他切五斤羊肉来。”
“是。”管家赶忙离去。
“大帅。”李元庆赶忙给毛文龙见礼。
毛文龙笑道:“我手上油腻,你自己起来。坐这边。”
李元庆来到毛文龙身边坐下,刚要开口,毛文龙笑道:“最近累坏了吧?”
李元庆一愣,苦笑道:“还好。旅顺城总算是守住了。”
毛文龙放下手里的小包子,“元庆,这次,你们做的很不错。老奴亲临,后金主力基本上全至,能守住旅顺城,圣上也是龙颜大悦。”
毛文龙说着,对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
李元庆一笑,“这要多亏大帅您果断,要不是您直逼镇江,旅顺城怕真的就危险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啊。跟我还用这么客套么?我要没有动作,你背地里还不骂我?”
李元庆赶忙道:“大帅犹如卑职父母,卑职岂敢?”
毛文龙哈哈大笑,眉眼间的皱纹也消散了不少,“圣人教诲,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谈。”
很快,管家端上了饭菜。
一大盘小包子,一碗稀粥,还有一叠咸菜,一大盘熟羊肉。
李元庆也不客气,笑着跟毛文龙一起吃起来。
只是,这小包子居然是豆沙馅,有些太过甜腻,李元庆不喜食甜,有些无语。
毛文龙自然看出了李元庆的窘态,不由一拍脑门子,笑道:“你看我这记性,阿福,去,给元庆换馒头。”
“是。”管家赶忙离去。
李元庆笑道:“大帅,这是南方的口味吧?”
毛文龙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家乡的名吃,可惜,你小子还不感兴趣。”
“嘿嘿。大帅,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毛文龙一笑,“不错。在北地这么多年,可我还是感觉,家乡的豆沙包,才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
李元庆也笑道:“大帅,卑职也以为,沈阳城的白面馒头,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管家换了馒头,李元庆吃了5个,又把羊肉吃干净,这才舒适的打了个饱嗝。
毛文龙食量很小,他毕竟已经年过四十,自然不能跟李元庆这种正值鼎盛的年轻人相比。
看的李元庆吃的香,毛文龙也是满脸笑意。
李元庆对他这般亲昵,他也把李元庆当做了子侄。
吃过早饭,管家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开始详细对毛文龙讲述旅顺守卫战的细节。
当听到李元庆以投石弩,各种杂物、油脂,火烧阿敏的镶蓝旗,毛文龙不由精神一振,“元庆,这些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元庆笑道:“大帅,说实话,卑职当时也是慌了神,有些不择手段了,只要能用的,卑职便都用上了。幸得苍天庇佑,事情很顺利。否则,阿敏的势头起来,那就真不好办了。”
毛文龙点点头,“阿敏一介武夫,确实如此。”
又听李元庆说到雨夜袭营,毛文龙大感兴趣,忙问道:“元庆,下着雨,你是怎么做到引燃火势的?”
李元庆忙笑着解释道:“大帅,卑职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正巧旅顺还有一批火药,卑职便加以利用,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毛文龙重重点头,“元庆,你不必自谦。东西,人人都有,但有你这个悟性的,却是少有啊。”
他说着,长叹一口气道:“此战,便是老奴亲临,你们依然守住了旅顺城。这对我东江部,对我大明,都是莫大的振奋和鼓舞。”
李元庆点点头,“这也多亏大帅英明神武,两者缺一不可。”
两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又说到张盘最后与岳托对决,毛文龙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李元庆想了想,并没有再解释什么。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不说,还显得李元庆不地道。
毛文龙思虑半晌,忽然笑道:“以张盘的性子,天天跟你这妖孽在一块,也真是难为他了。”
李元庆一愣,不由无言,这是毛文龙对自己的评价吗?
毛文龙自然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神态,笑道:“元庆,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不要有太多压力,只要对大局有利,对我大明有利,你怎么想,就怎么去做。”
这几乎就是保证了。
李元庆赶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毛文龙磕了个头,“大帅恩义,元庆没齿不忘。”
毛文龙一笑,“你小子,起来吧。对之后的局势,你有什么判断。”
李元庆想了一下,这才道:“大帅,此次旅顺守卫战,后金军伤亡虽不大,但对他们的士气,应该有不小的影响。这一年,从年初到现在,老奴都没有歇着。我估计,该是太平一段时日的时候了。”
毛文龙点点头,“老奴的权威,后金无人可撼动。只要他不死,没人可以威胁到他。元庆,下一步,我军又该如何自处?”
“大帅,今年我军几乎也没有停息,儿郎们也都疲惫了。在年前这段时间,卑职不想再动刀兵了,以休养生息为主吧。多造兵甲利器,多多贮备粮草,操练儿郎,到明年开了春,再考虑战事吧。”李元庆没有太多保留,对毛文龙直言了心中的想法。
天启二年,不论是老奴的后金还是东江军本部,大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确实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意。不过,元庆,大军可以休息,但其他方面,却不能休息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毛文龙的意思,若放任后金发展,复辽又要等到什么时日?
情报工作,必须要时时运作,不能让后金安生。
“大帅英明,正当如此。”李元庆笑着拍了一记马匹。
毛文龙柔和一笑,“对了,元庆,还有一件事,我心中有了个想法。”
李元庆一愣,忙恭敬道:“元庆洗耳恭听。”
毛文龙道:“我想了很久,皮岛之地,不足以养活这么多军民,咱们还是要获得更多土地。宽甸多山区,土地也肥沃,我准备让继盛,去宽甸发展。”
李元庆原本放松的身子不由忽然一紧,这,这是什么意思?毛文龙要让陈继盛去宽甸?
这,这是让成立东江右协么?
记忆里,这应该是天启三年之后的事情啊。怎么突然……
在历史上,让陈继盛去宽甸,成立东江右协,基本上就是明确陈继盛在东江军的二号位置,继承人啊。
这……
看到李元庆的神色变换,毛文龙不由轻轻一笑,“元庆,我打算成立东江左右协。右协,让继盛去。左协这边……”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
离开了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依然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毛文龙抛出的这个诱饵,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大到李元庆一时都无法接受,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让陈继盛去宽甸,这就像是在敌后建立根据地,说是天才的想法,也绝不为过。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不是抗日战争时期,最起码还有电报。
让陈继盛去宽甸,完全就是凭感觉发展了。
这种气魄,这种果断,放眼天下,除了毛文龙,又还有谁能做到?
陈继盛升任东江右协首脑,没有丝毫疑问,但东江左协这边,毛文龙既然对自己透露,却并没有明确,这……
李元庆不由感叹,这些上位者,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毛文龙给自己画了这么大一个馅饼,自己又怎能不给他卖命?
右协这边,相对比较简单,陈继盛的资历也是足够,而左协这边,陈忠、张盘,资历都比李元庆要老。
陈忠倒没什么,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他九成,会让给李元庆。
因为他很明了,只有李元庆,才能让左协发展的更好,让东江军更为强大。
但张盘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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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小船有些身体不适,头疼的厉害。
兄弟们,一定要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第201章 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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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满眼的绿色,已经开始微微泛黄。
山脚下的海滩上,有几伙军兵,正在操练,不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不远处的田野里,许多人影,正在忙碌的开垦荒地。
李元庆沿着下山的小路,慢慢的走着,静静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旁边,黄国山带着几个亲兵,紧随其后。
皮岛地势多山,土地并不肥沃,想要生存,只能是跟老天爷较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加之周围的辽民不断归附,人口基数越来越大,即便有着麦收时的抢获,再加上朝廷的拨付,但皮岛的生存压力依旧很大。
这也是为什么,毛文龙这么急于放陈继盛出去。
如果不去扩展地盘,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皮岛根本无力承受,这些新归附的人口,毛文龙只得选择向关内分流,这是毛文龙不愿接受的,也是东江部的这些将领们,不能接受的。
人口就是财富,谁又肯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去呢?
可惜,东江本部,包括整个东江集团,除了辽海的这些岛屿,很难在辽地本土立足。
而没有土地,这些人口,就很难养活。
这真是……
好在,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一切都还只是刚刚开始,都可以用人力去解决,远不到历史上那般最坏的时候。
李元庆也在仔细思量,右协这边,陈继盛去,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有太多疑问了。
以陈继盛的能力和资历,加之他在叆阳的经历,也十分熟悉地形,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左协这边,问题就要复杂许多。
不论是李元庆、陈忠,还是张盘,都是毛文龙麾下宿将,不论手段还是能力,基本上都可以独当一面。
以毛文龙的精明睿智,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这应该也是他明确右协,而刻意放缓左协的最关键因素。
毕竟,东江现在虽算有点小成,但却绝对经不起内耗啊。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愿再想这些事。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将左协辽南三部整合在一起,确实算是件好事儿,能将三部的战力集结统一起来,但此时,不论是李元庆、张盘,还是陈忠,都只是游击衔,三部实力都还很弱小,没有谁,能一家独大,将三部整合,时机确实还不成熟。
毛文龙之所以对李元庆透露这个消息,恐怕,更多的,应该还是上位者之心啊……
这时,张攀带着几个亲兵,急急从山下上来,一看到李元庆,张攀不由大喜:“元庆,你小子,早就听说一过来了,我正要去寻你呢。怎么?打了胜仗就认识哥哥了?还是怕哥哥我请不起你的酒啊?”
张攀说着,大步上前来,热情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
李元庆嘿嘿笑道:“张大哥,这你可冤枉我了啊。我今早上才赶过来,刚去见了大帅,这不正准备去找你们么?呵呵。中午有时间没?我可要吃地头蛇。”
与张盘不同,张攀性子随和,与李元庆是老交情,当初,李元庆、张攀、陈忠三人一起,瓜分了繆一贞的家眷,这种亲密关系,便更上一层楼。
张攀哈哈大笑,“元庆,你来了,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啊。走,先去我那里坐坐。”
张攀说着,拉着李元庆便朝山下走去。
两人勾肩搭背,亲兵在后面相随。
李元庆笑道:“对了,张大哥,嫂子那边,什么情况了?这一别小半年了,我差点都给忘了。”
张攀嘿嘿笑道:“还行。添了个千金。你呢?元庆,什么时候给我添个侄子?”
李元庆不由无语,“这个,小弟正在努力啊。”
张攀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你真得快点努力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张攀的意思,这个时代,想要关系更紧密,没有什么,比姻亲更好了。
李元庆和张攀这一代人,都是泥腿子,但下一代,却大有不同。
张攀和一众军官的官邸,都在山下的一片小平原上,周围不远,就是军营。
来到张攀府里,李元庆当即给张攀的女儿包了个大红包,一千两银票。
黄国山赶忙找来红纸,将银票包在了里面,恭敬的递给张攀。
张攀本来很随意,但打开红包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元庆,你小子搞什么鬼?这么多?这,这,不行,丫头也承担不起。”
李元庆笑道:“哥,这是我给我侄女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慌什么?你要不拿,行,那我去找我嫂子。”
张攀不由无语,只得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他娘的,你是要哥哥破财啊。你家里三位,要都有喜了,哥哥不得砸锅卖铁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我不管,我就等着在家收银子。”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寒暄完毕,张攀当即令管家去准备酒菜,又将他的夫人叫出来,抱着女儿见过李元庆。
事实上,不论是李元庆、张攀、陈忠,还是陈继盛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而且还是属于有今天无明日的泥腿子,在婚姻这方面,都很难有太多讲究。
就算到了现在,李元庆、张攀、陈忠升了游击,陈继盛升了参将,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多改变。
但倘若李元庆这些人要是在关宁将门中混到这个位置,那情况又完全另当别论。
毕竟,辽地苦寒,辽海更是‘不毛之地’,那些士绅豪族,谁又肯把女儿嫁给这帮泥腿子?
就算李元庆这些人是简在帝心、名满天下的战将,但本部位置的关系,还是很难改变太多。
哪怕是毛文龙,不过是个孤悬海外的总兵,在正统的将门眼里,也不过只是泥腿子罢了。
所以,有个女人,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很多东西,即便不走过场,但都是心照不宣了。
张攀的女儿刚刚满月,很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好奇的看着李元庆和张攀。
张攀对他的长女非常宠爱,小心抱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跟李元庆打招呼。
但小丫头明显不卖她爹面子,很快就‘哇哇’大哭起来,把张攀搞的手忙脚乱。
张攀的女人赶忙把孩子接过来,抱到后面喂奶。
“这丫头,不跟她爹亲啊。”张攀笑道。
李元庆却是能感受到张攀的幸福,“哥,你这,我可是要羡慕死啊。”
张攀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很快你也会有的。承禄那边应该快忙完了,我让人把他喊过来,中午,咱们兄弟,好好整一点。”
朝廷拨付了粮饷,东江各部不仅有了粮食,也有了银子,像酒这种消费品,也不至于当成是宝贝了。
李元庆笑道:“那是自然。必须不醉不归。”
有婆子奉上了茶水,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有亲兵急急冲进来,“将军,码头那边出事儿。”
张攀不由一愣,“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庆的眉头也皱起来。
这亲兵忙道:“毛将军跟人打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张攀也来不及跟李元庆解释,“元庆,走,咱们先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忙快步跟在了张攀身后。
皮岛物资虽贫瘠,但地势却很优越,有几个码头,军用的占大多数。
出事的码头是皮岛最大的码头,算是军民两用,距离张攀的府邸并不远,不多时,一行人便匆匆赶至。
这时,码头上已经乱作了一团,几十个穿着军装的亲兵,正在跟几十个青衣仆从对峙,中间,毛承禄正在跟几个穿着大红官袍的文官吵吵个不停。
眼见没有真动手,张攀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冲了过去。
李元庆紧随其后。
毛承禄指着一个八品文官的脸大骂道:“四万八千两银子,为何这里只有三万九千两?那九千两呢?让狗吃了么?狗杂碎,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
那文官冷冷的看着毛承禄,眼皮都不待翻一下,“粗鄙武夫,满口污言秽语,本官会将这里的所有,如实秉明朝廷的。”
毛承禄气的浑身哆嗦,手指用力指着这文官的脸,“你,你,你他娘的欺人太甚,老子……”
眼见他就要发飙,张攀赶忙冲上前去,拦住了毛承禄,“承禄,到底怎么回事?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毛承禄看到张攀来了,火气不由更甚,“老张,你自己看吧。四万八千两,现在三万九都不到?我怎么敢收?怎么跟大帅交待,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看到李元庆也过来了,毛承禄不由一愣,忙道:“元庆,你什么时候来的?哎,真是气死我了。”
李元庆一笑,“毛大哥,别急,你先消消气。有话咱们慢慢说。”
毛承禄道:“元庆,这里面也有你们前次进京封赏的银子,你看吧。朝廷实授四万八千两,刚刚,我派人点了一下,只有不到三万九。这,这他娘的。”
张攀这时已经明了过来,忙上前道:“诸位,诸位先都消消气。”
说着,他看向这文官道:“这位大人,上次,朝廷实授我东江饷银七万五千两,你们也只给了我们六万二千两。这一次,为何又少了九千两?”
这文官瞥了张攀、毛承禄、李元庆三人一眼,淡淡道:“飘没。”
“什么?又是飘没?”
毛承禄不由大怒,“老子还就不信了。银子都装在船里,难道能自己掉进海里?它自己长了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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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朝廷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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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飘没。”
这文官冷冷一句,便转过头去,看向蔚蓝辽阔的大海,仿似跟毛承禄多说一个字,就降低了他的身份。
“你-----”毛承禄简直气急了,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张攀赶忙用身体拦住了他,把他挡在身后,但张攀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位大人,这一下子就少了九千两,恕卑职无法向各方交代。还请大人给卑职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旁边,另一个胖子文官大步上前道:“解释什么?要解释什么?是飘没,你们没听到么?真是一群愚蠢、粗鄙的武夫。朝廷养你们这群人,还不如养一群猪。张兄,何必跟一群粗鄙武夫一般见识?东西已经到了,让他们签个字,咱们走了。”
说着,这胖子文官直接把一张纸清单到了张攀的脸上,“把这个签了。快点。”
饶是张攀性子好,这时,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强忍着胸腹中的火气,冷冰冰道:“大人,何为飘没?”
这胖子文官更烦,“飘没就是飘没。你是猪脑子么?”
他说完,大步转过身去,笑着与旁边的张姓文官说笑起来。
虽然这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只看他们的姿态,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飘没?
李元庆这时忽然也有些理解了,当年孔有德为何要将登莱杀的血流成河,碰到这帮狗东西,简直比鞑子还要可恨十倍啊。
“老张,你别拦我,就算挨板子,我也要教训这帮狗兔崽子。”毛承禄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想动手。
张攀赶忙拦住他,“你疯了?这不是挨板子的事儿。小心小命不保。”
大明文贵武贱,即便张攀和毛承禄是从三品游击,但在这两个登莱八品文官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也幸得这两人只是八品、知县这一级,若是七品、五品,知府以上,甚至直接可以在当场拔了几人的裤子,马上打板子。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啊。”毛承禄怒气冲冲的看着张攀。
张攀长吐出一口气,“咱们惹不起,这事儿,算了吧。赶紧弄完,咱们回去喝酒。正好元庆来了。别弄的不痛快了。”
毛承禄也有些哑了火,的确,他们惹不起啊。
真要在这儿把人打了,那必定要掉脑袋啊。
“哎~~~。”
毛承禄长叹一声,“个狗日的。元庆,你等我会儿,赶紧弄完了,咱们去喝酒。”
说着,毛承禄让亲兵拿来笔墨,就准备要在清单上签字。
“毛大哥,等下,我看下。”李元庆笑着拦住了他,接过了清单,仔细查阅了一遍。
上面,是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三部的赏赐,每部一万一千两,总共是三万三千两,还有五千两,是给李元庆个人的赏赐,陈忠和张盘,每人三千两,还有四千两,是给东江本部的杂费。
这一来,李元庆就有话语权了。
毛承禄有些羞愧,“元庆,你看这弄的。哎……”
李元庆一笑,“毛大哥,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毛承禄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张攀小声道:“元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咱们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得。”
李元庆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张大哥,毛大哥,这不关你们的事儿。这既是辽南三部的饷银,那便由我来接收吧。”
李元庆笑着拿着清单,来到了这几个文官的身前,张盘和毛承禄相识一眼,都是大惊,赶忙冲了过来,生怕李元庆冲动。
毛承禄敢跟这些文官硬顶,那是因为他是毛文龙的亲侄子,他当然不敢对这几个文官动手,只不过想装装样子,唬住这些文官。
但李元庆可不同啊……
“元庆,你别冲动。”张攀赶忙拉住了李元庆的手,毛承禄忙拉住了李元庆的另一只手。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没事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李元庆这般说,张攀和毛承禄这才放了手。
李元庆走到这个矮胖文官身前,笑道:“敢问大人贵姓啊?”
这矮胖文官瞥了李元庆一眼,“本官文登知县王焕臣。”
“哦,王大人。敢问王大人,这飘没,是不是就是银子落在了水里?”李元庆故作无知的问道。
王焕臣见李元庆身材高大,气势不凡,比张攀和毛承禄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威压气势,他愣了一愣,“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那~~,卑职可不可以派人去海里捞一捞,看能不能把这些飘没的银子捞起来?”
“你------”
王焕臣一怔,“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你愿意捞,那就去海里捞便是。先把清单签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李元庆一笑,“不是我捞。而是他们去捞。”
李元庆说着,脸上笑意更甚,“来人,送这些登莱的船工们送下海,把我们的银子捞上来。”
李元庆瞬间就给这些仆从们定了性。
“是。”
黄国山阴冷一笑,带着七八个亲兵大步上前,一手一个,抓起两个青衣仆从,直接就丢到了海里。
这些青衣仆从不由慌了神,赶忙围过来,要与黄国山这些亲兵拼命。
可他们怎的是黄国山这些亲兵的对手?
片刻功夫,码头栈桥上所有的青衣仆从,足有三四十人,全都被丢到了水里。
他们有人会水性,有人不会水性,忙在水里大呼“救命”。
旁边会水的同伴,赶忙去救人。
王焕臣怒视着李元庆,“你,你是谁?你这是要造反么?”
这张姓文官也对李元庆怒目而视。
张攀和毛承禄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但他们拦也拦不住了,赶忙上前来,防止两边发生更大冲突。
李元庆笑道:“王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啊。卑职是让船夫下海打捞飘没,怎的会造反?”
李元庆说着,大步走到了王焕臣和张姓文官身前,直勾勾盯着他们的眼睛、居高临下道:“我李元庆刚刚在旅顺杀退了老奴的主力,为大明守土,为皇上守土。你居然说我要造反?王大人,张大人,你们这是何居心啊?”
“李元庆,你,你是李元庆?”王焕臣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这张姓文官强撑着镇定,但他有些颤抖的身躯,却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
李元庆虽说只是游击,但跟张盘、陈忠一起擒获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
朝廷的大事儿,在民间自然会有所偏颇,但武将骁勇,却是老百姓最喜爱的题材。
慢慢的传着传着,就成了李元庆亲手擒得了扈尔汉,张盘和陈忠反而成了配角。
这两个文官当然都知道李元庆,他们也比老百姓了解的更多一点,更知道李元庆深得当今魏公公的青睐……
如果只是吃拿卡要,稍微意思意思,让将领们稍微出点血,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元庆也能接受,并不会不通情理,但这些登莱文官,直接绕过了东江,直接就对饷银动手脚,这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了。
这些饷银,包括赏银,可都是东江的儿郎们拿命换来的啊。
即便此时不能对这几个文官动手,但却不防,李元庆要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长长记性。
“两位大人,你们说我要造反?好啊。走,咱们现在就去京城,找皇上评评理,找魏公公评评理。”
李元庆说着,就要拉扯这两人的衣袖。
两人快被吓尿了,赶忙退后。
王焕臣忙道:“李,李将军,你,你可千万莫要乱来啊。我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李元庆冷冷一笑,“是么?”
这张姓文官忙道:“李将军,这是朝廷的规矩。你不懂,我们也不怪你。咱们之间,都是公务,又没有私仇,何须如此啊?”
张攀忙低声道:“元庆,差不多就过去了。咱们以后还得仰仗他们。”
毛承禄也道:“元庆,消消气。不值得闹大。”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即是朝廷的规矩,那某便不计较了。这……”
李元庆说着,看了看这些拼命往岸上爬的仆从们。
王焕臣还想说些什么,张姓文官赶忙拦住了他,尴尬的陪着笑道:“是,是他们自己跌落水中。”
“嗯?”
李元庆又看向王焕臣。
王焕臣几乎是咬着牙低声道:“没错,是,是他们自己跌落水中。”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些奴才想洗澡,说一声就是了么?皮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海水嘛。”
张攀强忍着笑,毛承禄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围亲兵也都是如此。
这些个狗杂碎,总算有能制得住他们的人了。
王焕臣和张姓文官老脸都臊的通红。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是名满天下的战将,在皇上、在魏公公心里都能排的上号的人物,远不是他们这种小官可以抗衡的,此地又是皮岛,这哑巴亏,他们也只能掉了牙齿往肚子吞。
其他几个九品官,更不敢说话了。
张攀也不愿此事继续墨迹,忙在清单上签了字,派人把银子收回府库,算是正式交接完毕。
一行人离开码头,毛承禄不由大笑着道:“痛快,痛快啊。元庆。你看到没,那两个狗官的脸,都涨成猪肝了。哈哈哈。”
张攀比毛承禄老练许多,低声道:“元庆,哎,这事儿,你冲动了啊。咱们玩不过这些人的。被他们的后台知道,你少不了麻烦啊。”
李元庆一笑,“两位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这事情,他们不敢乱来的。我自有办法应对。”
张攀和毛承禄见李元庆这般说,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李元庆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是好日子。咱们老兄弟这么多时日不见了,先喝个痛快再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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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东江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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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酒一直喝到了傍晚,张攀和毛承禄都已经酩酊大醉,李元庆却格外的清醒。
来到院子里的水缸边舀了盆凉水,用力洗了把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李元庆并不惧怕得罪登莱的文官集团,事实上,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东江的命脉,一直卡在登莱手里,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矛盾是先天性的,根本就无法化解。
东江毕竟不是关宁,有每年数以百万计的粮饷,可以让关宁的文官们,养几百个小老婆,几十栋大宅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天启二年一整年,整个东江集团,先抓扈尔汉,再有盛夏攻势,接着旅顺守卫战,这几场战役,每一场,都可以说是大胜,而且是后金势起后,大明少有的大胜。
但事实上,今年东江的粮饷,包括赏赐,基本上已经拨付到位了,绝不会超过20万两。
区区不到20万两银子,养活东江现在近10万丁口,两万出头的战兵,怎么可能够?
但文官老爷们要分银子,要养家糊口,东江又怎能拦得住?
最令人无奈的,东江千里辽海,实在是太过贫瘠,难以产出太多,这他娘的……
这也是历史上,毛文龙与登莱一系闹的死僵的最关键原因。
当然,登莱这些人也没讨得好,孔有德到头来还是有冤报了冤,有仇报了仇……
正思虑间,有亲兵来报,今晚毛文龙设下宴席,要李元庆三人过去参加。
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让人去叫醒张攀和毛承禄,一起去毛文龙的官邸赴宴。
既然矛盾无法化解,那只能去面对,李元庆也想听听,毛文龙对今天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
三人来到毛文龙的官邸,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元庆扫视一眼,熟面孔不算多,生面孔却不少,最低也是千户。
张攀和毛承禄都洗了脸,酒意也醒了不少,张攀笑道:“怎么样?元庆,能感觉到我东江的壮大了么?”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很多兄弟,我都是第一次见面。”
张攀一笑,刚想为李元庆介绍,这时,陈~良策正好看到几人,忙迎了上来,一把就拉住了李元庆的手,“哈哈,元庆。你可是贵客啊。还记不记得老哥哥?”
当日突袭镇江,正是因为陈~良策作为内应,李元庆和陈忠才得以顺利杀进城,俘获了佟氏一门。
这些时日,李元庆与陈~良策并没有太多联络,但看到他也穿着游击官袍,便知道这老哥哥也高升了,不由大笑道:“怎的会不记得?当日镇江城里,陈大哥的雄姿,小弟可是记忆犹新啊。”
陈~良策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老哥哥可是没法跟你比啊。说多了都是虚的,今晚,咱们凭酒杯说话。”
李元庆不由无语,却也只得笑着点头,“小弟必定舍命陪君子。”
陈~良策哈哈大笑,“来,元庆,我来为你引荐。”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一位穿着游击官袍的粗壮将领,“这位是沈世魁,原是辽东商贾,现已弃商从军,使得一手好刀法,与我是老相识了。”
沈世魁大约三十出头,并没有商人的市侩,满脸豪气,忙上前抱拳笑道:“元庆兄弟,久仰大名啊。”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沈大哥过奖,小弟可不敢当啊。今晚,定要与沈大哥好好喝一杯。”
沈世魁忙笑道:“那是自然。能与元庆兄弟这样的豪杰饮酒,必定羡煞旁人啊。”
周围众人都是大笑。
陈~良策又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王承鸾,这位是郑继魁,这位是曲承恩,林茂春,这位是生员葛应贞……”
陈~良策一口气为李元庆介绍了十几人,这还只是游击、都司级别,后面,还有几十个千总,把总。
李元庆一一与这些人见礼,笑着应承。
众人也都知道李元庆现在是红人,都是热情的上来与李元庆打招呼。
但人实在太多了,纵然李元庆记忆不错,可这么多人,一时还是很难认全。
这时,一身大红官袍的毛文龙从屏风后走出来,众人赶忙跪地见礼,“见过大帅。”
“见过大帅。”
毛文龙展颜一笑,“都是自家人,都起来吧。正好,今天元庆也过来了,咱们好好喝一杯。”
众人都是大笑,纷纷看向李元庆,能在这种场合,这种人群里,被毛文龙点名,由此也可以看出李元庆在毛文龙心中的地位,也更平添了众人对李元庆的结交之心。
今晚算是个小型庆功会,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毛文龙说了几句家常,很快便开始上菜、上酒,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厅内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李元庆也很欣慰,东江集团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此时,仅是游击以上官袍的将领,就不下20人,更不要说是千总、把总了,呼啦啦七八十号人,个个都是好汉,到处都是一片兴旺之色。
但悲催的是,光芒太闪耀也不是好事儿。
没过多久,李元庆就成为了众人的‘靶子’,众人纷纷上来敬酒。
饶是李元庆海量,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来到了毛文龙身边。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小子酒量可以的么?”
李元庆不由无语,“大帅,您可是要救救卑职啊。再这么下去,卑职真要趴下了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示意一下,浅饮半杯,“我东江蒸蒸日上,复辽指日可期啊。”
李元庆干了杯中酒道:“大帅,说实话,本部的成长,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是民心啊。民心在我大明。大帅就是民心的支撑。”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少来给我灌**汤。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怕我责罚?”
李元庆忙嘿嘿笑道:“大帅,您慧眼如炬,卑职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的慧眼。是这样……”
李元庆忙将今天码头的事情,对毛文龙叙述一遍。
以毛文龙的能量,皮岛又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但李元庆这态度,却让毛文龙感觉非常的舒服,就像是他的子侄,有什么事情,都得他来做主,受了委屈,也要有他来撑腰。
“嗯。这件事,法不可恕,但也算情有可原。元庆,你须得知晓,我东江饷银物资,必须要走登莱,咱们不能跟他们闹僵。这件事,下不为例。”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大帅宽容。卑职长记性了。哎,就是这帮文官,实在是太可气啊。大帅,他们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脸上表情风轻云淡,“元庆,我们是武将,就要有武将的觉悟。你这性子呀,该收收了。”
李元庆忙恭敬道:“谢大帅教诲。”
毛文龙一笑,“行了,少在我这装乖孩子。你那性子,能改的了才怪。别把天给我捅出了娄子就行。”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帅,卑职省的了。”
离开了毛文龙这边,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也怕对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说明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心态,这也让李元庆安心了不少。
这番心思,总没有白费。
大厅里气氛已经愈发热烈,毛文龙也回了后厅,让这些武将们自由发挥,毕竟,有他在这,众人难免放不开,他也要保持一丝神秘感,维护他的威严。
李元庆基本上已经在人群中走了个过场,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准备出去透透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元庆身前,陈继盛笑着提着一个小酒壶走了过来。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头晕脑胀的,我还以为你没在皮岛呢。”
陈继盛一笑,“今天出海了,刚回来不久。走,咱们兄弟找个清静地方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求之不得啊。”
两人来到了院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陈继盛笑道:“元庆,你变化很大。”
李元庆笑道:“大哥,你变化也很大,更加英俊帅气了,也更有威严了。”
陈继盛哈哈大笑,“你小子啊,嘴还是这么甜。这次旅顺,你们做的不错。”
李元庆一笑,“大哥若在,可能比我做的更好。”
“呵呵。你小子,越来越滑不溜秋,大哥都快抓不住你了。”陈继盛笑着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以前,他一直将李元庆看做小弟,当做棋子,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明了,他是他,李元庆是李元庆,他不可能控制李元庆,而李元庆的功绩越来越大,官肯定也会越升越高,他也不想破坏了两人的这段机缘。
看着陈继盛刻意放低了姿态,李元庆怎的会不识抬举,笑了一下,低声道:“大哥,恭喜你执掌右协,这次,能到副将吧?”
协,并不是正统官职,有点类似与后世的某某委员会,某某办公室,这是为某个特殊的任务,或者说是特殊的环境来设定。
在大明,一般得副将以上,才有这个资格。
陈继盛如果执掌东江右协,这也意味着,他要升为副将。
“这个,可能还要等等吧。”陈继盛笑了笑,“毕竟,我这边,没有你这么多功绩。总要有了功绩,才好办事。”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对于大哥来说,些许功绩,还不只是探囊取物?”
陈继盛哈哈大笑,“元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有这么好的机缘啊?左协这边,你一定有意吧。”
李元庆也没有避讳什么,点了点头,“大哥,我是想啊,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资历太浅啊。”
陈继盛道:“元庆,这种事情,资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功绩,有能力,在这方面,我很看好你。”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本部壮大了不少。”
陈继盛一笑,“的确。但老弟兄,还是咱们这些人。”
李元庆会心一笑,“大哥,定下来什么时候去宽甸了么?有时间,我来为你送行。”
“还没有。可能要等到秋后吧。本部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对了,元庆,我听说你今天给登莱那帮人上了一课?”陈继盛道。
李元庆眉头微微一挑,“大哥,这件事,大帅那边……”
陈继盛微微一笑,“元庆,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想想那个王一宁吧。”
“王一宁?”李元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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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军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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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宁也是辽东生员出身,早在当年奇袭镇江之前,他便搭上了毛文龙的大车。
在攻克镇江前,与城内的联络中,王一宁出力不小。
某种程度上来言,他应该算是陈~良策这些镇江本土帮将领的引路人。
只不过,此人有些孤傲,自视很高,李元庆当时只不过是小卒,与他没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交情。
这也是文人的秉性,恐怕,毛文龙在他心里,也不过只是个粗鄙的武夫。
李元庆对这些文人兴趣不大,这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没有听说过王一宁的什么消息,此时听到陈继盛提起来,忙问道:“大哥,我与他可没什么交情,还请大哥解惑。”
陈继盛淡淡一笑,“他是袁可立的人。现在是登莱通判。”
“袁可立?”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
虽然李元庆对朝中大事儿了解的并不通透,但刚刚上任的登莱老大袁可立,他还是听过名头的。
这位爷,也是现在朝中少有的实力派,已经历事三朝,虽已经年逾花甲,但向上走的姿态很足,是个强势人物。
“大哥,你的意思~~~~,他本来就是袁可立的人?”李元庆低声道。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
一瞬间,李元庆的背后不由有些发凉。
这~~~,这该是怎样的心机啊?
在奇袭镇江之前,这位爷,竟然已经把手伸到了毛文龙这里,那现在,他执掌登莱,东江这边……
陈继盛笑道:“所以,元庆,你不必太过忧虑。咱们这些老弟兄,得抱成团才行。”
…………
与陈继盛又聊了几句,李元庆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了山下的驿馆休息。
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的细雨,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海腥味,李元庆缩在被窝里,一时心乱如麻。
东江军的快速发展,确实让人欣慰,但在这快速背后,各种繁杂纠结,却是被掩盖下来。
比如,陈~良策这些镇江本土帮,想在日后获得重用,恐怕……
李元庆也暗自庆幸,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离开了皮岛,自立基业,否则,被陷入了这滩浑水里,究竟怎样,着实是很难以预料。
而且,从陈继盛的话里,这新老之争,似乎也开始擦出火星子了。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索性不再想这些纷杂。
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现在,东江就像是一块海绵,正在不断的、无休止的吸收,出现纷杂,也在所难免。
只要有毛文龙在,一切,应该还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别的,李元庆也做不了太多,但~~,这帮老弟兄们的关系,那一定要处好,至于陈~良策这些人……
如果机会合适,拉他们一把,倒也并不无可啊。
…………
次日,一大早,李元庆就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向他辞行。
东江本部之行虽还算愉快,但李元庆却也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说多了都是虚的,唯有自己底子硬,能站得住脚,大风挂不倒,将来即便有波折,有变故,才能有更多的应对方式和选择余地。
毛文龙精神不错,笑着勉励了李元庆几句,便让亲兵带李元庆去取粮饷、赏赐,以及本部补充的丁口。
这些事务,是毛承禄和张攀负责,不到下午,便已经走完了流程。
李元庆领到了近两万两银子,1000多青壮,还有10匹马,几十头骡子,张攀和毛承禄给李元庆安排好了船队,一直将李元庆送到了船上。
“元庆,一路顺风。等有时间去长生岛,你这个土地爷,可不要忘了好生招待啊。”毛承禄用力对船头上的李元庆挥了挥手。
李元庆一笑,“那是自然。两位大哥,多多保重。”
“保重。”
船队一路向西而行,李元庆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敢问路在何方?
路就在脚下。
两日之后,李元庆顺利返回了长生岛。
商老六和马德强忙率众人出来迎接。
旅顺守卫战,虽历时近一月,但长生营的伤亡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时本部补充的这一千多青壮,也使得长生营有了更多的选择,有了更多的劳力,在人力上,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一番过场走完,李元庆来到官厅熟悉的太师椅上半躺下,藕儿奉上了茶水,商老六和马德强也过来汇报详细情况。
这一段时日,岛上大势基本平稳,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李元庆比较关注的‘菜篮子’工程,已经开始实施,预计,在十月份,岛上的第一批青菜,像是苦菜,青菜之类,已经可以采摘食用,这将减缓不少岛上的粮食压力。
铁匠铺这边,又打制了200多杆鸟铳,长枪、铠甲若干,依然是岛上的开支大头。每个月,耗资都在五千两往上。
李元庆表示可以接受,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长生岛要发展,强军是第一要务,在武器装备方面,便更不能吝啬,反而要进一步加大投入力度。
再者,就是士兵们的军婚,商老六和马德强这段时间也是费尽了心思,也是头等大事儿。
商老六道:“元庆,军婚的事情,准备的都差不多了。适龄壮女,都已经选拔完毕,有近5000人。现在这段时间,天气正好,咱们挑个吉日,先把这事情落实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让士兵们产生归属感,婚姻和家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砝码。
这也是李元庆对麾下儿郎们的保证。
“商大哥,这件事情,你跟马管家商议着办吧。越快越好。到时,我会出席。”
两人赶忙点头。
马管家又对李元庆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政务,包括房屋的分配,土地的开垦,以及各个牲畜养殖场之类的事务。
房屋分配已经接近尾声,士兵们按照资历和功勋来排位,倒并没有太大波折,但土地方面,却又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
长生岛土地不丰,关键是现在的聚居区,都在南信口这边,要分配荒地,就意味着要扩散,短时间内,这很难完成。
李元庆道:“土地分配,早晚要进行。我们必须要提前筹谋。现在,岛上人力多了不少,以前不能做的,现在也有了条件。军婚搞完之后,这就是头等大事,你们两位,也要多多辛苦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赶忙点头,见李元庆疲惫了,两人就要告辞。
商老六却一拍脑门子,“元庆,还有个事儿,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前些时日,杨东主那边送来一批,一批……”
商老六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忙看向马德强。
马管家忙道:“将军,是一个白毛鬼佬,还有一些黑炭奴隶,都是小女孩子。”
李元庆也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不由一笑,“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是。”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不由一笑。
从京师回来,已经有几个月了,想必,那个鬼佬约瑟夫,现在也被磨的差不多了。
…………
约瑟夫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本来,碰到李元庆,他以为碰到了金主,碰到了可以改变命运的人,但可恨的是,这个卑贱的黄皮猴子,简直把他当猴耍,虽然买了他的奴隶,却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害得他在京师白白呆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荒岛上,却被人告知,他们将军出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好不容易听说将军回来了,但一连5、6天过去,他已经催促了这该死的仆人十几遍,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信。
今天,约瑟夫实在忍不了了,他必须要见到这个可恶的东方权贵。
正巧,今天在这简陋驿馆里看守他的仆人,不知道干什么出去了,他偷偷的打开大门,来到了街上。
事实上,虽然将他‘关押’在驿馆,至少,约瑟夫是这么认为,但实际上,这些仆从们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在白天,他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可以在这个小镇子上到处溜溜。
只可惜,这小镇子哪怕连一个杂货铺也没有,身边还要有那些可恶的仆从跟随,简直跟看押犯人没什么两样,约瑟夫想去哪里,都要受到限制,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在小镇上溜溜,找到那个可恶的东方权贵的住所,跟他好好聊一聊,让他知道得罪他这个传统贵族的后果。
大街虽然很简陋,但街面上,已经铺设了青石子,中间还有宽大的石板,这一来,即便今天天空中丝丝细雨,但道路却并不是太泥泞,已经有了城市的迹象。
约瑟夫也看出来,这位东方权贵,必定是一位新兴的贵族,因为脚下的这片土地,一切看起来都是刚刚兴起。
只是,令约瑟夫奇怪的是,已经快要到正午,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可街面上却一个人也看不到,这与往常,明显有很大的差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约瑟夫边走着,便四处打量,寻找着蛛丝马迹。
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这些讨厌的民居门口,很多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这是个什么意思?
正踌躇间,约瑟夫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大群人兴奋的呼喊,似乎人很多的样子。
约瑟夫不由不屑的一笑,这些讨厌的黄皮猴子,又在搞什么小把戏?
但脚步,却是快步朝着声音方向赶过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声音的源头,这是一片宽阔的广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来得及建成的军营。
此时,这里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怕是得有上万人。
四周,都挂起了鲜艳的红绸布,给人的感觉的是那么的喜庆。
“这些人在搞什么?是那个东方权贵要结婚么?”约瑟夫想着,赶忙朝着前往的人流中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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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军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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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年九月十六,宜婚娶,长生岛策划已久的军婚行动,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时,亲兵营驻地的简易校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5000多被选拔出来的适龄壮女,被排成数列,细分成几个方阵,而长生营的士兵们这边,按照官职、军功,开始进入这些方阵,正式相亲。
女人们今天都经过了精心打扮,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找个如意郎君。
而士兵们,也都擦亮了眼睛,想要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至于那些早就心有所属,心心相印的,只要事先报备,便不用再参加此次相亲,不会出现棒打鸳鸯的失误。
而若是女方看不中男方,男方也不得强求,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出现‘抢亲’的发生。
只是,规则虽然商老六和马管家他们筹谋良久,但难保真正实施时发生意外,李元庆带着几个家眷,一大早也来到了现场,如果真的发生纠纷,可以在第一时间介入,解决问题。
天空中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众人的兴致,随着许黑子第一个配对成功,李元庆亲自为他们证婚,整个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女人们都羡慕这个叫秀莲的女人,一步登天,一下子成为了千总夫人。
而军官、士兵们,也找到了方向,要尽快加快他们的进程。
李三生是第一千总队的新兵,在今年盛夏攻势时,才由青壮被补为战兵序列,没有操练几天,便直接被拉到了战场上。
他是宽甸人,家中世代猎户,今年虽只有20岁,却是早已经练就了一手好箭法。
在复州城下,他亲手射死了一个鞑子马甲,在旅顺守卫战时,又是他第一个射出了火箭,引燃了熊熊烈火,送阿敏那些奴才上路。
此时,虽然军功赏赐还没有下来,但他却已经分到了房子,也有了参加相亲的资格。
煎熬般的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他选择了,李三生一下子兴奋起来,赶忙跟着身前的上官,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女眷方阵。
在之前,商老六他们,已经考虑到了资源分配的问题。
除了极个别的,确实是有着非凡天分的女眷,要被挑出来,赏赐给许黑子、官沧海、段喜亮这一级别的高级军官,其他的,算是杂乱排序,每个方阵,都有几个,能不能到手,这就要看本事和缘分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人,走在女人堆里,李三生简直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
这些女人,小一点的十五六岁,大一点的,二三十岁,都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嗅着她们身上的女人香气,李三生简直手足无措,这简直比他面对后金鞑子,还要让他紧张万倍。
这,这到底该怎么个选法啊?
这时,他的上官伍长,已经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妇攀谈上了,看样子,似乎差不多,就要明确下来了。
伍里其他几个兄弟,似乎也很快找到了目标,都在仔细攀谈。只有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旁边有年纪稍大的几个女眷,都在看着他偷笑。
这,这他娘的。
可怜李三生活了二十多岁,别说尝过女人滋味,便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一下。
暮然间,李三生眼睛忽然一亮,眼前这个女子,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打他出生,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愣了片刻,李三生一咬牙,强自鼓起了勇气,大步走到了这个漂亮女人身前,“你,你,我,我……”
可纠结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利索。
李三生尴尬的站在当场,手足无措,头恨不得低到脚面上,如果有条地缝儿,他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去。
“军,军爷,奴婢叫秋叶。”这漂亮女人忽然小声一句,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完,她便低下了头,不敢看李三生。
“秋叶?”李三生一愣,这名字真好听。
“秋叶?你,你,你是哪里人?”李三生终于缓过气来,小声问道。
秋叶抬起头,偷偷看了李三生一眼,小心道:“奴婢是宽甸人,鞑子肆虐,奴婢跟家人走散,最后来到了长生岛。”
“宽甸人?”李三生不由大喜,“我也是宽甸人,咱们,咱们是老乡啊。”
“啊?”
秋叶一愣,随即也是大喜,但片刻,她神色却黯淡下来,“军爷,你,你去找别人吧。我,我配不上你。”
“秋叶,这是为何啊?”看着秋叶柔弱的模样,李三生也被激起了男人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问道。
秋叶挣脱了一下,见没有挣脱掉,便不再挣扎,“你,你别问了。我不喜欢你。你走吧?”
“啊?这……”李三生不由无语,他实在想不出,明明秋叶刚才很欢喜,为何,为何又会突然这般冷漠。
“秋叶,别啊。我,我有房子的。我,我还有军功,用不了几天,等赏赐下来,我就可以升官了。最低也该是伍长。对了,我还有银子。秋叶,将军已经说了,只要我们完婚后,银子就会赏赐下来。我有两个鞑子的首级,还有阿敏部的首功,最少也得有5两银子。我可以养活你呀。”
李三生也不知该怎么打动秋叶,赶忙把他的财产报了一遍。
秋叶大眼睛里已经闪出了泪光,事实上,她对眼前这个高大英挺的小伙子,也非常有好感,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过去……她心里又充满了无法言语的自卑。
昨天晚上,跟同房间的姐妹们聊天时,大家都已经很明了,这次相亲,将一个改变命运的时候。
在相亲之后,只要合适,将军会亲自做主,马上就要成亲。
这也意味着,她们每个人,都是这些军官和士兵们的正妻。
而只有成为他们的正妻,她们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房子,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土地。
原本,秋叶也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她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时刻,只是,真正到了眼前,她忽然发现,她是那么的苍白,就像是一颗柔弱无助的小草,在稍稍微风下,便飘摇不已,根本无法直起身体。
看着秋叶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都流出来,李三生简直手足无措,“秋叶,这,这到底是咋了啊?你,你别这样啊。我,我……”
秋叶这时小心抬起头,低声喃喃道:“军爷,你很好。可惜,可惜我配不上你。你娶了我,你会后悔的。”
李三生简直要骂娘,你配不上我?老子能娶了你,那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呢。
要是让老娘看到他竟然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那她该有多高兴啊。
可惜,她老人家,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李三生也有些伤感,忙道:“秋叶,这,这是咋说的啊。只要你愿意,我,我现在就去找将军,向将军提亲。”
李三生作势就往回跑,要到高台李元庆那边去。
“别。”秋叶赶忙拉住了他,小声道:“你,你真的要娶我么?”
李三生坚定点点头,“这还有假?能碰到你,娶了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秋叶小声道:“你,你叫什么?”
李三生这才想起来,到了这个关节,秋叶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忙道:“长生营第一千总队第七把总麾下战兵李三生,见过秋叶姑娘。”
他说着,本能的一个立正,笔挺了身体。
秋叶被他这一下逗乐了,微微一笑,简直犹若春天来了,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
李三生一下子呆住了,直勾勾的看着秋叶,不知该如何自处。
秋叶俏脸也是一片晕红,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她的情意。
事实上,在这般状态,她和他都没有太多时间,错过了这一次,很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三生哥,你,你家里还有老人么?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么?”秋叶小声的问道。
李三生摇了摇头,“没有了。都没有了。我哥、我姐、我弟,都被鞑子杀了。我现在,只有自己。”
秋叶一喜,李三生没有家人,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进了李家的门,阻力必将要少不少,只是……
想了片刻,秋叶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李三生,她强忍着眼泪道:“我爹娘死得早,我从小就被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又给人当小妾,后来,鞑子来了,我又……你,三生哥哥,你,你还会要我么?”
“呃?”
李三生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像是秋叶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呢?
只是,这……
李三生虽然是个雏儿,却不防,伍里的几个弟兄,都是老鸟,很多东西,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却也知晓大概。
这~,这可不是逛窑子啊,这是要过日子啊。
“三生哥哥,你走吧。我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秋叶看着李三生犹豫的表情,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忙转过头去,强忍着不去看他。
李三生心里简直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
这,这跟秋叶有什么关系呢?
要怪,就要怪她的爹娘,怎么能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呢?
更怪,这狗日的世道啊。
要不是这些狗鞑子,又怎的会有这么多事端呢?
一瞬间,李三生胸腹里的火气止不住的冲上了头顶,秋叶只是个弱女子,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可现在,她碰到了自己,自己也要因为这,把她抛弃么?
更何况,凡是到了这里的女眷,谁不是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又怎能奢望,她们还是……
李三生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十岁,男人,就该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用自己的肩头,给身后的女人撑起这片天空。
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了秋叶,那跟那些狗鞑子,又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把她们往死路上逼啊。
忽然,李三生重重抓住了秋叶的手,“秋叶,我想好了。我要娶你。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秋叶一愣,片刻,泪如雨下,“三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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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重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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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的进展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顺利,虽然有些许争风吃醋的小波折,但总体形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到了傍晚,2000多名有房的老兵,基本上都有了合适的另一半,至于剩下的新兵和壮女,只能等下一次了。
毕竟,长生岛现在资源有限,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房子来,当做他们的新房。
双方都确定好了对方,剩下的,便是登记造册走流程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已经准备了几十个书吏,长生岛能写字、会写字的男人、女人,基本上都参与到其中,渠敏秋也将亲自参与,为把总级以上军官们造册。
白纸黑字一写好,他们的婚姻,便被盖上了印章,合法有效。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晚宴,随后,再是李元庆的致辞,为他们的新婚,送上祝贺。
再晚些时候,那就是洞房了。
看着底下一对对焦急而又忙碌的身影,李元庆的心情也是大好,笑着调侃着身边的商老六道:“商大哥,咱们现在是男少女多啊。怎么样?你不准备为岛上分担一点,解救几个女子?”
商老六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这事儿,要办也是你来办。你家大业大,不愁添几双筷子。我可是小门小户,还想多活几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刚想说什么,刘春花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元庆,你们说啥子这么开心呢?”
刘春花现在是女营的大管家,女营方面的各项事务,都是她来协调负责,某种程度上,权利比商老六还要大上不少。
今天,她也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登记造册,才有时间喘口气。
看着她过来,李元庆忙笑道:“没啥。春花嫂子,我刚才寻思着,儿郎们成亲,这是大好事儿。咱们这边还有不少肥羊,等明天,让人宰杀一些,分给这些新户们吧。嗯。每户,不要少于1斤羊肉。”
刘春花一笑,“这事儿,你跟老商说,让他去办。”
商老六赶忙点头,“元庆,我记下来了。”
李元庆和商老六相视一眼,赶忙错开了目光,生怕被刘春花看出了异样。
否则,以刘春花的资历,真要在这里暴打了商老六,李元庆都拦不住啊。
商老六赶忙找了个借口开溜,刘春花笑眯眯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元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李元庆有些心虚,忙笑道:“春花嫂子,真没啥。商大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再纳几房妾室呢。”
刘春花显然看透了李元庆的小把戏,却正色道:“元庆,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元庆,你现在不比总前了,是长生岛之主。有些事情,你得提前拿个决断才行。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底下儿郎们才更有盼头啊。”
这话,让别人来说,肯定犯忌讳,也没人敢说。
但刘春花来说,却是没有这么多障碍,她就是李元庆的嫂子,长嫂如母,关心这些事情,也是名正言顺。
李元庆有些无语道:“春花嫂子,哎,这事儿,我也急啊。这……”
李元庆实在不知该怎么启齿。
刘春花笑道:“元庆,这段时间没事儿,你也别到处跑了,医堂的那两位老医生医术都不错,让他们为你调养下身子。”
李元庆点点头,“这也好。我也感觉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了。”
刘春花笑道:“别胡思乱想,元庆,你年纪轻轻的,身体又这么好,没事的。对了。”
刘春花顿了一下,低声道:“元庆,芸娘、敏秋她们,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道:“春花嫂子,这事儿,咱们俩说,她们都……哎。你别骂我。我也想不出好办法。春花嫂子,你可得帮我。”
“这……”刘春花眉头紧皱,她当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事实上,这也是现在长生岛最大的隐忧。
以李元庆现在的身份,成亲不难,想找一门好亲事却很难。
坦白说,张芸娘和渠敏秋,都不合适成为李元庆的正妻,不足以为李元庆提供足够的助力。
但两人都已经跟随李元庆这么久,也不能没有名分……
“元庆,这件事,的确不好处置。先这样吧,我以后多跟她们聊聊。等有了果,咱们再想办法。还有,元庆,这些女眷成亲之后,她们该如何处置?还要不要继续集中劳作?”
李元庆想了想道:“集中劳作就不必了。她们成了亲,都有了各自家庭,男人们应该都能养活。那些没有成亲的女眷,还是按照以往。对了,春花嫂子,你要多多注意她们的情绪。我长生岛现在只是开始,以后,她们还有很多机会。”
刘春花点点头,“嗯。我知晓的,元庆。”
与刘春花聊完,造册差不多也结束了,李元庆登上高台,利用简易的扩音喇叭,发表了致辞,一方面,是肯定这些新户们婚姻的合法性,再者,便是贺喜祝福,祝福他们早生贵子。
走完了这个流程,接下来便是酒宴了。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心思在酒宴上的人不多,大多数新户,草草吃过几口,喝几杯酒,便急急拉着新媳妇赶回家中了。
引得那些没有资格相亲的士兵们、青壮们,一阵羡慕。
李元庆刚要离去,返回自己的官厅,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嚣,有人用并不太顺溜的汉语大呼道:“将军,将军,我是约瑟夫啊。您还记得我么?”
黄国山和亲兵们今天也选好了媳妇儿,不过,由于职责所在,他和他的弟兄们,暂时还不能入洞房,一直守卫在这边。
他们将约瑟夫拦了下来。
看到这鬼佬,李元庆不由一笑,“兄弟们今天辛苦了,把他送到官厅,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呵呵,**一刻值千金啊。”
“谢将军。”众亲兵不由都是大喜。
返回官厅,约瑟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在主座上坐下,藕儿奉上了茶水。
约瑟夫瞥了藕儿一眼,不由惊为天人,但他也知道,这个俏丽的东方少女,必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禁脔,赶忙收回了目光,笑道:“将军,咱们有好长时间不见了吧?我对您非常想念啊。”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能在长生岛看到你,我也是很高兴。”
约瑟夫心中暗骂,脸上却讨好的笑道:“将军,您也知道,我是一位贵族。我非常需要您的帮助,重组一只船队,这将会为您和我,都带来丰厚的利润和回报的。”
李元庆笑道:“约瑟夫先生,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您现在需要我的投资?”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约瑟夫赶忙道:“将军,只要能将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包括各种特产,运到东南亚,运到欧洲,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
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航海时代海上贸易的巨额利润了。
就算在后世,运输业也是暴利产业。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受制于科技水平的限制,航海是个非常危险的活计,先不说不可预料的天灾,就单是**,就足以让人防不胜防了。
李元庆现在也不了解太多南边的行情。
不过,官沧海是从郑家出来,通过平日里与他的闲聊,李元庆也明了一些,郑家此时虽然没有成为东南沿海的巨擘,但已经算是强势的地头蛇了。
做海上贸易去南洋,没有郑家点头,恐怕很难成行。
而且,李元庆和东江各部的船队,技术都不高,包括觉华岛水师,郑和下西洋时积攒下来的先进航海技术和造船资料,早已经那位知名大佬一把火烧的干净。
李元庆也很想探知,在东南亚的西方殖民者,他们的战船、商船,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但理由虽然足够,要确切成行,却远非这么容易。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约瑟夫,良久,这才道:“约瑟夫先生,你要知道,我大明的海疆非常庞大,已经有许多势力,在从事航海的生意,你一个外来者,想要在这里面分一杯羹,你不感觉,这很困难么?”
约瑟夫忙道:“将军,事实上,我在去京师之前,便是从澳门,一路沿海北上。这些事情,我都做过调研。事情虽然如您所说,但却并非就不可以做。我们的目标,是印度洋、阿拉伯海和欧洲,他们的目标,大多在南洋,我们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冲突,并不会发生太多矛盾的。”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您有准确的航海线路图么?您要知道,一个成熟的航道,对一支庞大的船队的关键性。”
约瑟夫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将军,坦白说,我之前着实有航线图,但现在已经丢失了。所有的航线,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有船和水手,我们很快就能抵达欧洲。”
李元庆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这龟孙子,居然还想留一手,真以为自己脸大了。
就算并没有航海经验,但李元庆却也明了,自宋朝开始,华夏前往南洋的航线,已经非常成熟,只要不是点子背,遇上了大风暴,一般不会有太大障碍。
而此时,西方殖民者对南洋与印度洋、阿拉伯海,再绕过好望角,前往欧洲的航线,也已经趋向于成熟,只不过由于船只航速的问题,时间非常的漫长。
如果条件允许,李元庆倒真想自己去走一圈,但此时明显不现实。
但即便此时不能远洋,长生岛的地理优势,却有一个非常好的‘伙伴’……
那便是倭国。
倭国盛产白银,武器锻造工艺成熟,又正处在大名混战期,着实是一个良好的倾销地。
但现在,李元庆却非常需要一样东西。
他笑眯眯看向约瑟夫,“尊敬的约瑟夫先生,我听说,在澳门,你们西方人,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成熟的重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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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书友天下纵横,袁可立……怎么说呢。
这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个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也是华夏真正的精英人物。
但他并不是一颗好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