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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2章 小兵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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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贤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晃十几天过去,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吃住在大营内。

    就算张芸娘已经怀孕,但这十几天来,李元庆只回家过了一次夜。

    不说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但最基本的,每个千总队,具体到每个把总,每个总旗,人员编制,各部基层长官,包括各部的武器装备数量,大体战斗力,士气情况,两人都已是了如指掌。

    在华夏古代,包括近代、现代,都流传着一句话,“爱兵如子。”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赞成这个说法,但具体到实际中,李元庆却有不同的理解。

    人非圣贤,谁都无法避免,总是会有私心的。

    只是靠‘爱’,只是靠恩情感化,短时间内,确实有一定的效果,利于控制整支部队。

    但这却绝非长久之计。

    李元庆本身就是最底层的大头兵出身,他清醒的知道,这些儿郎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辽民们已经够苦了,他们不怕累,不怕死,无时无刻,不想重返家园。

    此时,李元庆、陈忠两部之所以这么快,就召集万余辅兵的数量,一方面,两部在辽南、辽地、甚至整个大明,都有了一定的威名,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大家都是大好男儿,以前是没机会,此时,机会出现了,既能复土回乡,又能有功名利禄,男人们当然要拼一把。

    所以,李元庆始终把握着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根线,‘言必行,行必果。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在整部战车行进的路上,不论是谁,绝没有例外。

    只要有能力,只要肯吃苦,只要能表忠心,李元庆绝不会阻挡了他们向上前进的脚步。

    短短十几天内,在长生营的战兵、辅兵中,李元庆已经先后提拔了十几名副千总、把总,至于总旗、小旗,怕已经有几十人。

    这也使得长生营各部,就像是发了情的野狼,一个个都极为振奋,恨不得把所有的本事,都用到操练中,让李元庆能注意到他们。

    而陈忠基本是紧随李元庆的思路,在他麾下广鹿岛本部中,这种模式和情绪,也在迅速蔓延。

    卢金山是第一千总队、第九把总、第二总旗麾下、第三甲的一名普通士兵。

    长生营的军制基本与大明九边各部基层编制相同。

    但在把总编制上,李元庆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良,将各人的具体责任更为细化。

    十人为一甲,设甲长一名,五甲由一总旗协调,相当于副把总,十甲为一队,设队官把总一人。

    把总麾下又设镇抚四名,亲卫六名,传讯兵六名,旗手四名,号手两名。

    到战时,两名亲卫又负责协调二十名随扈辅兵,平常情况下,这些辅兵负责各种杂务,真到万不得已,也可以直接当战兵使用。

    而战兵,则是优先由随扈辅兵中选拔。

    把总,是此时最重要的作战单位。

    本来,李元庆还想在把总队中,加入最关键的医护兵,只可惜,此时人才匮乏,只得暂时作罢。

    如此,长生营麾下一个把总,战力人数基本达到了150人,再加之各部条件不同,副把总、总旗、小旗的人数不等,实际人数的数量,还要高一些,基本在150到200人之间。

    远远超越了大明的准军事编制。

    当然,这是在最近联合操练之后,随扈辅兵加入之后的结果。

    在明面上,一个把总队的人数,还是与官方保持一致。

    卢金山今年只有十七岁,他是广宁人,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广宁兵败后,他父亲为了保护他们,惨死在鞑子刀下,他则和他的三个姐姐,护着他老娘,沿海路逃到了登莱,却又在李元庆的盐场攻势下,回到了长生岛。

    年初操练开始时,因为他年轻力壮,个头很高,便被从盐丁中选拔出来,进入了辅兵队伍。

    而随着这几天操练表现的出色,他又有辅兵升为了随扈辅兵,又因为在昨天一次掰手腕的比赛中,接连胜过了几位老兵,被破格提拔到了战兵序列之中。

    这也是因为大战将起,长生营的战车已经启动,他赶上了好时候。

    卢金山虽然年幼,但从广宁一路走到现在,他远比寻常的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来到长生岛虽才几个月,但他却也深深明了,现在的长生岛,到处都是机会,能不能改变命运、能不能出人头地,能不能让老娘姐姐们过上好日子,就全看他的了。

    所以,即便此时他的脚上早已经磨起了数个巨大的水泡,站在地上,钻心的疼,他还是坚持着咬着牙,笔挺的站在烈日和寒风之下,一动也不动。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都给老子坚持住。还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原地休息。”

    卢金山更加笔挺的挺直了身子,眼角余光,偷偷扫过了眼前这并不高大、但却如山般坚挺的甲长。

    正是因为甲长他老人家的厚爱,极力跟把总大人谏言,才将他提拔到了战兵序列。

    而此时大战将起,被提拔到了战兵,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上阵杀敌的资格,只要能立下功绩,他就可以在长生岛得到地皮,盖房子,有饷银,让老娘和三个姐姐过上好日子,甚至,娶一房俏媳妇儿。

    作为新晋战兵,在全甲中,他是第二个,其余的九人,都是老兵。

    此时这般事态,老兵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个个笔挺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似一座座雕塑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而另一个新晋的战兵,今年已经30岁,满脸络腮胡子,强悍的肌肉仿似要把衣服撑破,他叫李虎,据说,他是西北军中出身,曾经做到过千户,但似乎在西北犯了什么事儿,被发配到了登莱,最后不知怎的又加入了长生营。

    传说这李虎身手极为彪悍,卢金山虽然没有见过他出手,但却听到过,前几日他曾与甲长大人比过箭,结果,旁人并不知道。但甲长大人在晚些时候,却亲自向第一千总队段大人汇报,破例将李虎招入了战兵序列。

    此时,因为卢金山跟李虎个头相当,大概都在1米75左右,所以,两人此时紧紧挨着,虽然手臂不曾碰到,但衣袖却连在了一起。

    此时已是下午,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今天一天,除了早上跑了10里的操,别的根本没干,全都来站军姿了。

    饶是卢金山正值当年,年轻力壮,但一整天这么一个姿势,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寒风凛冽,但快要落地的夕阳,还是带来了不少阳光,尤其是此时在沙滩上,冷热交融,相当的不好受。

    卢金山的头脑已经有些开始发晕,眼睛看东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主要是周围的景色都一样,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跟他一样身穿大红色鸳鸯战袄的士兵们,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

    但甲长大人没有命令结束,谁都不敢有所动作。

    似乎,不远处,其他的兄弟们,也都跟他们一样的动作,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卢金山想着,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的李虎。

    李虎鼻尖上也早已满是汗珠,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卢金山知道,李虎此时必定也不好受。

    “即便李虎武艺高强,又曾经是千户,但那又怎样?现在,我可跟他一样,绝不能认输了,绝不能乱动,绝不能给甲长大人丢了脸。”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卢金山却死死咬住牙关死撑着,已经就快要到最后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要知道,他们这边虽然辛苦,但不远处,却是有数不尽的辅兵正眼巴巴看着呢。

    他们巴不得这边有人撑不住掉下来,他们好顶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就快要等到卢金山快撑不住的时候,传来了甲长大人的天籁之音,“时间到。原地休息。”

    卢金山不由如获大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李虎也是痛苦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一下子坐在了已经开始发凉的沙滩上。

    但周围,其他的老兵们,却像是没当回事,笑嘻嘻的攀谈。

    “甲长大人,待会儿,秋叶嫂子还会过来送饭吗?她老人家的手艺,俺可好几天都没吃到过啦。”

    “甲长大人,此次战事俺要立了功,能不能让秋叶嫂子也给俺说房亲事啊。不求能赶上秋叶嫂子,只要能有秋叶嫂子十分之一,俺就满足了啊。”

    “……”

    甲长李三生不由淡淡一笑。

    对于他麾下的这帮弟兄们,他已经很熟了,不过,说他们是老兵,但事实上,他们大都是去年秋后入伍,并没有真正的战场经验。

    按照李三生的功绩,本来,他可以直接升到总旗,但因为刚刚与秋叶成亲,家里开销太大,他便退却了一级官职,选择了多拿点银子。

    这也是将军他老人家特地为他这种新成家的人,预留的待遇。

    此时,他跟秋叶已经成亲小半年了,前些时日刚刚传来喜讯,秋叶肚子里已经有喜了。

    这让李三生不论干什么,都充满了无尽的动力。

    而之所以加大力度,破格提拔战兵,他也是对此次春季攻势,充满了无限的野望。

    只要有战争,莫说总旗,便是副把总、把总,那又有何难?

    想起秋叶肚子里的小生命,李三生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秋叶,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一定会你和咱们的孩儿,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

    想着,李三生笑着看着身边的这些士兵们,“你们几个,想赚银子、盖房子、娶媳妇儿?”

    众人都是嘿嘿笑着点头。

    李三生一笑,“行啊。那就好好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要你们练得好,有本事,在战场上拿到了实打实的功绩,将军他老人家,必不会吝惜了对你们的赏赐。”

    众人听李三生这么说,兴致不由更高,有老兵忙道:“甲长大人,那您给俺们说说白,当年旅顺守卫战,到底是个啥情况啊?鞑子,真的有这么狠吗?”

    李三生不由一笑,仿似又回到了他新兵时候,听老上司老兵讲起盛夏攻势时候的事情,“旅顺啊。这事情,说来倒是话长啊。不过,你们几个今天表现都不错,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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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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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金山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么辛苦了,这些老兵们怎的还能有精神跟甲长大人说笑?

    他们难道不累么?

    他现在别说说话了,简直连喘气都懒得喘。

    不过,随着李三生的淡淡讲述,卢金山仿似也来到了当日旅顺阴云密布的战场上,鞑子数万大军,围攻旅顺城。

    旁边,李虎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随着李三生讲述的深入,他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忍不住插话道:“甲长大人,当初,你们,你们真的敢列阵与鞑子硬罡?”

    李三生不由一笑,“怎么?李虎,你不相信?”

    李虎忙道:“甲长大人,卑职,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真的能列阵,与鞑子的骑兵硬罡?”

    李三生看李虎目瞪口呆的模样,也不生气,淡淡笑道:“李虎,我知道,你是西北军中出身,有过战争的经验。但我长生营不似别的军队,万事,都要大局为重。局部服从整体,万众一人。只要将军的刀向所指,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们身为长生营的军兵,便不能有片刻犹豫,只能勇往直前。”

    李虎不由无语,半晌回不过神来,却仍有些不服气道:“甲长大人,那,那前方是大海?又是深冬,我们,我们还要走进去吗?”

    李三生一笑,“这就是为何现在要操练军姿。这只是训练你们普通的意识性和服从性。放心,明日起,就是队列和持枪练习。李虎兄弟,你说的大海,倒是个好主意。等会儿我就会给把总大人和段大人汇报。段大人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呃?”

    李虎根本没有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居然被甲长大人当真了,这……

    若放在以前,区区一个甲长,在李虎的眼里,简直连个屁都算不上,但现在,此时这个比他年轻怕是有十岁的年轻人,虽只是甲长,但他的气势,却仿似……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大冷天的要往海水里冲?’李虎一时头皮有些发麻,隐隐有些后悔来到了长生营军中了,去登莱做个强盗土匪,不比这舒坦几百万倍啊?

    但还没等他思虑完,李三生却笑着拍了拍李虎的肩膀,“李虎兄弟,这件事,算你一功。我会向上面表明的。弟兄们这些天都不容易,今晚吃完了饭,我请你们去酒楼喝一杯。”

    众人不由都是大喜,“甲长大人英明。”

    李虎也反应过来,忙也拱手道:“嘿嘿。甲长大人英明。”

    有酒喝,谁又不乐意呢?

    长生营的操练虽是严格,夜晚归营也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但李元庆也明了,人都是凡人,太过高压,没有释放渠道,并不一定就是上策。

    所以,每五天的晚饭后,便可以轮休,士兵军官们都有一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

    今天正好他们第一千总队赶到了这个时候,李三生也想要与麾下的弟兄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而男人间联络感情的最好法门,那便是喝酒了。

    最关键的,他老婆秋叶,因为识字,现在在张芸娘的李记酒楼中当做账房书记,今天去酒楼里,一方面能和弟兄们喝酒交流,另一方面,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秋叶了,怎的能不想念?正好一箭双雕。

    不过,李三生虽是甲长,但他有老婆,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手头可并不是太宽裕,若是十几人一起去酒楼大吃大喝,怕真的能把他给吃穷了。

    而军令中也严令士兵们在这种战时操练期间,不得醉酒,否则,军法从事。那可是五十大板子啊。

    他们便先去营地食堂吃好了晚饭,再去小酌一杯。这一来,既省了银子,还不会违背军规。

    此时,吃饭的集结号角已经吹响,李三生一笑,“兄弟们,集合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直杀向李记酒楼。”

    众人不由都是大喜,赶忙排成了队列,跟在李三生身后,跑步向食堂迈进。

    因为是战时操练,食堂的饭菜也比寻常时候更好一些。

    李三生这甲长级别,有一两肉,还有二两鱼,而普通士兵们,隔三天有一两肉,但每顿晚饭则都可有二两鱼。

    为了维持长生营麾下儿郎们的饭食,李元庆也是煞费苦心。

    庆幸的是,长生岛就算贫瘠,但还靠着大海,在慢慢摸索下,长生岛的捕鱼体系已经慢慢成行,在鱼肉方面,只要不是过度消耗,都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李三生他们来到食堂,在门口拿了碗筷,排气队列,有效的朝着食堂的窗口走过去。

    由于陈忠部的加入,营地这边的食堂压力很大,陈忠已经把物资都搬到了这边,倒还不是物资短缺,反而是火兵、厨娘短缺。

    在广鹿岛的编制中,饭食一般都是火兵来做,分发也是火兵。

    但事实上,火兵都是老爷们,胡子拉碴的老爷们,就算饭食做的不错,但士兵们一看这……

    胃口难免都会受到些影响。

    而长生岛这边,饭食虽是火兵来做,但打饭时,却都是俏厨娘。

    这一来,差距便显现出来。

    这也使得,陈忠广鹿岛部的士兵们,就算排队等老远,也都喜欢到长生岛这边的窗口来打饭。

    陈忠无奈之下,只得把伙食方面,也交给长生岛来负责。

    此时,食堂虽人头攒动,但秩序却不乱。

    刚开始,陈忠部还有些不适应这种节奏,发生了轻微的骚乱。

    但在李元庆和陈忠的亲自执法下,大板子打下去,甚至有几人被斩首,一切便都好处理了。

    今天李三生这一甲的兄弟们都惦记着喝酒,飞速的吃完了饭,便急急簇拥着李三生朝着李记酒楼奔过去。

    李记酒楼也是长生岛目前唯一的酒楼,距离营地这边并不远,走路只需一刻钟。

    只不过,短短时间,酒楼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几倍,现在,已经可以容纳下百来桌人。

    今天,许多第一千总队的士兵们,都是跟李三生他们一样的心思,吃完了饭,便急急赶向酒楼,生怕没了座位。

    都是一个千总队麾下,即便不认识,但大家也都能混个脸熟,路上碰到了,不由都是一阵招呼。

    李三生因为旅顺之战的首箭之功,在第一千总队很有名气了,熟人不少,一路上都是问候。

    这也让他们这一甲的儿郎们,感觉分外有面子。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李记酒楼。

    跟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坛子好酒,兄弟们的气氛瞬间更加热烈。

    李三生已经跟小二打了招呼,他先招呼兄弟们,等下再去跟秋叶私聊。

    “兄弟们,大家凑在一起,那就是缘分。我虽是甲长,但甲里年纪却不是最大。咱们跟着将军,在长生岛落脚,那便都是一家人。来,这第一杯酒,咱们先敬将军。”

    这种场合,李三生早已经不陌生,场面话也是张口就来。

    众人都是大笑着附和,纷纷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

    卢金山却是第一次喝酒。

    酒的滋味非常辛辣,远没有他想象的好喝,一杯酒刚下到肚子里,他便感觉腹中犹如火烧,简直要升腾起来,赶忙接连喝了几口水压惊,引得众人都是大笑。

    卢金山脸不由一下子红了,这他娘的,真不明白了,这酒这么辣,有什么好喝的?

    李三生这时笑道:“金山兄弟,你若酒量不行,就不要硬撑。此时醉酒,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卢金山这时已经有些头晕,但兄弟们都在这看着,他也不好怯场,忙笑道:“甲长大人,卑职,卑职没事。还能撑得住。”

    见他这般说,李三生善意的笑着点点头,“来,兄弟们,大战不日即将展开,咱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弟兄,再干一杯。”

    不多时,众人已经七八杯酒下肚,各人脸上都有了一些晕红,气氛也更加热烈。

    卢金山这时感觉已经好了不少,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喝酒呢。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几杯酒之间,大家的距离,已经亲近了不少。

    这要在平时,大家都很累,怎的可能有这么多说话的机会?

    李三生也继续讲起了之前旅顺守卫战的事情,更让场中气氛愈发热烈。

    这时,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笑盈盈从一边走过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她似乎已经有了身孕,小腹微微隆起,但这种气质和气势,却更加出彩。

    李三生这边有老兵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不由欢喜的大叫,“秋叶嫂子,秋叶嫂子,这边,俺们甲长大人在这边哩。”

    秋叶笑盈盈走过来,施施然对众人一礼,“诸位兄弟,秋叶有礼了。”

    李三生没想到秋叶居然会过来,不由大喜,赶忙小心扶住秋叶,有些嗔怪道:“秋叶,你已经有了身孕,怎的还过来?”

    秋叶一笑,“兄弟们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当然要陪兄弟们喝杯酒。”

    李三生当然明白秋叶的意思,她这是要从她的角度,帮他拉拢人心,不由更为心疼,“你有身孕,当然不得喝酒。来,我给你倒杯水。”

    李三生赶忙帮秋叶倒水。

    秋叶也不推辞,笑道:“妾身有孕在身,便不同兄弟们喝酒了。便以水代酒了。”

    这些士兵们眼见秋叶亲自过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又怎敢让她喝酒,忙笑道:“秋叶嫂子以水代酒,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

    “秋叶嫂子,俺还指望您给俺说们好亲事哩。”

    众人大笑着喝了一杯酒,秋叶笑道:“对了,三生,还有个事儿。”

    她说着,看向众人,“夫人今天亲自来酒楼了,等下,夫人要来给大家敬杯酒。”

    “夫人?”李三生不由大惊。

    长生岛的夫人不会有别人啊。那只能是李元庆的老婆张芸娘啊。

    虽然李元庆和张芸娘的亲事还没有大办,但张芸娘怀孕的事情,早已经是长生岛的第一号要事,尤其是已经有家有业的老兵们,简直比自家的婆娘有了娃还要高兴。

    因为,李元庆有了后,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的生活,所有既得利益,将会继续延续下去。

    卢金山也是大惊,他也是早就听说过夫人的大名,却从未见过,今日,居然能见到夫人?这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这时,一个身材窈窕、穿着一身普通青色布袍的女子,在两个极为俏丽的丫鬟陪伴下,施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虽然穿的简单,但身上举手投足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场内的喧嚣,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夫人。”

    “夫人……”

    众人纷纷笑着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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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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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芸娘笑着点头与众人问好。

    她长的虽不算是最美,但她是李元庆的结发,自李元庆独立广鹿岛以来,她便一直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时间磨练,潜移默化之下,她虽年幼,但身上的这种上位者气势,已经慢慢被开发出来。

    此时,酒楼大厅内密密麻麻,坐着近百桌客人,除了有两桌百无聊赖的锦衣卫,其余的,尽是长生营的士兵们。

    面对他们的主母,这些士兵们怎的敢怠慢?纷纷站起身来。

    张芸娘来到台阶这边的小高台上,淡淡笑道:“诸位将领儿郎们,妾身也知道最近这些时日,儿郎们操练很是辛苦,但鞑虏凶残,我长生岛利于此地,首当其冲。儿郎们唯有练好武力,才可保家卫国,保卫咱们的家园。来~~,在此,妾身代表将军和将军府内宅,敬诸位一杯酒。”

    说着,她接过小莲手里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场内级别最高的不过只是百户,主母敬酒,他们怎的敢怠慢,‘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饮尽了杯中酒。

    “夫人厚爱,卑职等铭记于心。”

    看着底下哗啦啦一大片人头,张芸娘心里其实也很紧张,虽然在食堂时,她已经有过面对这种场面的状况,但那时,李元庆的心思还没有明确,她只是个小丫头、童养媳,但现在,腹中有了李元庆的骨肉,李元庆也明确了将她列为后宅之主的意思,此情此景,自是有所不同。

    “儿郎们快快请起。呵呵。”

    张芸娘笑着一摆手,笑道:“妾身只是妇道人家,打仗的事情,妾身是不懂的。但妾身却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好汉子。多余的话,妾身也不说了,今日,所有酒桌,全都半价。”

    话再漂亮,也远不如这个来的实在。

    众人都是大喜,“夫人英明。”

    “夫人长命百岁。”

    身边恭维声一片。

    张芸娘笑着摆了摆手,竟自来到了秋叶这边。

    张芸娘本来倒是想将今夜的酒水全免,但长生岛的位置关系,酒水运到这边,要比在关内贵上不少,再者,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这是生意,自然要用生意的角度来考量。

    只不过,她一人自是想不到这么周全,有半数,都是秋叶帮她完善。

    张芸娘也非常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子,她的人生坎坷,也让张芸娘很是心疼,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秋叶。”

    “夫人。”秋叶赶忙笑吟吟过来缠住了张芸娘的手。

    张芸娘刚才的气势瞬间散去了大半,小声道:“秋叶,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秋叶轻轻笑道:“夫人,非常棒。都快要赶上将军了。”

    张芸娘俏脸微微一红,却是吃下了定心丸,“死丫头,还敢取笑我?对了,三生今天也过来了?”

    这下换到秋叶不好意思了,忙小声道:“他和他的兄弟们也来喝酒。”

    张芸娘一笑,“我去跟三生喝杯酒。”

    秋叶一愣,随即不由大喜,眼泪都要掉出来,“夫人,这,这怎的使得?”

    张芸娘一笑,“秋叶,咱们是好姐妹。你帮我,我自然要帮你。”

    秋叶重重点点头,默默的跟在了张芸娘身后,心中却是坚定了信念,‘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有生之年,绝不能负了夫人。’

    张芸娘笑吟吟走到李三生这边,李三生他们赶忙跪地迎接。

    张芸娘一笑,结果小莲递过来的酒杯,“三生,这些时日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李三生不由大惊,但一看旁边秋叶眼中感动的泪光,他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由重重对张芸娘磕了个头,“夫人厚爱,卑职永生不忘。”

    张芸娘一笑,喝掉了杯中酒,“三生,好好干。此次出征,希望你再立新功。”

    李三生重重点点头,眼睛中也是泪光涌动。

    张芸娘一笑,“这里酒味太大了,我和秋叶可不适合在这里,你们慢慢喝吧。不要耽误了回营就行。秋叶,咱们走吧。”

    秋叶恋恋不舍的看了李三生一眼,这才跟着张芸娘离去。

    看到秋叶和张芸娘离开,李三生麾下的这些儿郎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有个老兵半晌才道:“甲长大人,这,这真是……哈哈。兄弟们,这次春季攻势,咱们可是要拼命了啊。跟着甲长大人,还愁着不能升官发财嘛。”

    李三生一笑,却道:“你们几个,也别高兴的太早,想要升官发财,那就得好好操练,先在战场上活下来再说。”

    卢金山虽然酒意有些上涌,但脑海中却是更为清明。

    这他娘的,甲长的老婆这么美不说,竟然还有这种关系,居然能跟夫人说上话,这……

    一瞬间,卢金山的心里,也涌上了无尽的斗志,他已经感觉到,只要能坚持下去,只要能好好操练,在他的前方,已经铺好了一条通天的大道。

    旁边,李虎也是若有所思。

    窥一斑可知全豹啊。

    长生岛的这种体系,这种氛围,若他真的能做好,恢复以前的荣光,或许,并没有那么遥远啊。

    …………

    此时,李元庆自是没有时间理会酒楼里的这些小事儿。

    长生岛现在,各项事务,基本都是按照规矩行事。

    无规矩不成方圆。

    所谓‘言必行,行必果。’

    就算是他李元庆,也绝不会轻易违背他所创下的规矩。

    尤其是长生营这种尤其注重团队的集体。

    而此时,士兵们可以闲着去喝杯小酒解闷,但他和陈忠,却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

    营地李元庆的大帐内,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已经回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终于有时间,继续商讨此次的作战计划。

    虽然魏良和张启亮,都不是那种底子厚的人,敢随意对军务指手画脚,但他们毕竟是监军,代表天子,可随时将两部的状态上报。

    在大架子上,李元庆可以接受他们参与到军议中来,但具体行动计划,是最高的军事机密,对他们,李元庆怎能轻易表露?

    在去年时,李元庆也曾计划拿下复州,只不过,在那时,受制于条件所限,李元庆和长生营本身能力也有限,只能打游击,远远没有到可以守城的时候。

    但此时,经过了大半年的准备和发展,李元庆的长生营,再加上陈忠的广鹿岛本部,已经有了一定的积蓄,有了可以在特定条件下,与后金主力对战的资本。

    只不过,在总体实力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还处于极大的劣势,这就需要,作战计划,每一步,都必须要精确到极致,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正如之前陈忠所言,拿下复州城并不难,但要想将其守住,抗住后金主力的压力,却远非这么简单。

    但有弊也有利。

    复州城距离长生岛很近,只有百里多一点,这也是李元庆执意要拿下复州的最重要原因。

    此时,看着地图,李元庆久久不语。

    依照两部现在的战斗力,突袭直下复州城,绝用不了一日时间,但要守城,却需要将后续大量的粮草物资贮备,运送到复州城,这也是此战最大的难点。

    陈忠与李元庆商议了几天,确定了几种方案,但最终都没有拍板。

    这主要是受制于条件所限,两部在大海上有绝对优势,但在陆地上,运输力极其低微。

    此时,两部虽然有300多头骡子,但要运送两万多人的各种生活战备物资,这远远不够,更多的,还是需要依靠人力。

    “元庆,我的意思,咱们可在之前的海边营地,设立一个补给点,留船队驻守。再者,尽快拿下羊官堡,将其当做缓冲。这一来,进退之间,咱们都有了更多的选择。”

    陈忠想了好久,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哥,现在想拿下羊官堡,很困难啊。”

    陈忠一愣,片刻,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此时若去克羊官堡,必定就会引起复州方面的警觉,甚至,很可能直接影响到刘兴祚那边,对两部而言,并非是好事啊。

    “元庆,你想怎么办?”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你看,南信口怎么样?”

    陈忠不由一愣,“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出兵,咱们可以从海边营地入手,分两路,主力去控复州城,分兵取了羊官堡。而后,我军主要物资,由南信口登岸,由陆路,运往复州城。”

    陈忠忙道:“元庆,南信口对岸有不少瞭望和守备,若是从这边……”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哥,此战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字。快。我们必须要趁老奴还没有反应过之前,将一切准备周全。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南信口,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的麻烦,那都不叫麻烦。”

    陈忠虽然不明白‘两点之间,直线最近’的出处,却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想法。

    若是有南信口出发,骡马加上人力,两部一万多辅兵,再加之杂役,最迟三天,倒也能将大部分物资,运送到复州城。

    只是,这有个前提,必须要清理掉这一路上的所有障碍啊。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等待李元庆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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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大战开启

    ~~~~~~~

    陈忠回去休息,李元庆来到帐外,疲惫的舒展着手脚。

    星空下,月光很清晰,如水般均匀的铺洒在地面,已经是11点多了,士兵们大多都休息了,偶尔有几队值夜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视野中走过。

    今年的天,比去年要稍微强一些,虽然依旧寒冷,但雪雾天少了不少,似乎也预示着,今年是个好兆头。

    而事实也是,经过了近两年的铺垫,各方面的条件,都基本已经成熟,东江,正迎来了最黄金的发展期。

    东线毛文龙本部先不去说,至少,在西线辽南方面,李元庆有着充足的信心。

    根据辽西方面传来的消息,今年年初伊始,关宁方面的筑城计划已经启动。

    辽东兵备佥事袁崇焕,辽东中军游击祖大寿、吴襄,已经开赴宁远筑城。

    与此同时,巡按御史方震儒,兵备佥事孙元化,也被派往了前方协调,孙承宗则亲自赶往前屯,在一线督战。

    这比历史上要提前了不少,至少有大半年。

    大明九边的军饷,也渐渐开始朝着辽西方面倾斜。

    李元庆清晰的明了,能不能在庞大的辽饷中分一杯羹,年初的复州之战,至关重要。

    坦白说,按照当下的形势,东江方面,贸然推进,攻克城池,并不是明智之举,这将使还没有完全成型的东江军,直面后金主力的威胁。

    最起码,再打上几年游击,磨练整合一下队伍,待到各方面成熟稳定,这才是可以跟后金主力正面对战之时。

    但此时,战争要服从政治需求。

    东江要想发展,李元庆要想变的强大,就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而想要获得朝廷的支持,想要获得天下人的认同,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复土。

    若东江在辽海西线站住脚,在很大程度上,将会减轻辽西走廊的负担,换句话说,将会减弱辽西走廊的战略地位。

    虽然这东西无法言语,但在事实上,李元庆和毛文龙,都心知肚明。

    至于复州战事……

    李元庆不由轻轻一笑。

    此时,后金主力都收缩在沈阳、辽阳、老寨一线,区区杂牌兵,怎的能阻挡他和陈忠的近万战兵?

    只不过,葡萄已经熟了大半,想要吃到最甜,还需稍稍忍耐片刻。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初。

    渠明瑞并没有浪费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机会,三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如期到货,已经尽数运送到了长生岛。

    甚至,李元庆还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礼物。

    大名鼎鼎的介休范家,以私人名义,赠送给了李元庆五万两银子的粮食,还有价值怕是不下万两的各类腊肉、干货。

    对于此,李元庆自是照单全收。

    对于范家,李元庆并不陌生。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皇商之首。

    而交货之人,是一个白发老者。他虽不认得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知道他。

    这人,正是当年李元庆借助渠家商队去沈阳时,那只商队的首领。

    有人给银子,李元庆当然不会不通情理,热情的招待了这老者一行,好酒好肉好菜管够,不只是李元庆和陈忠,便是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也是亲自来作陪,更让这老者和范家颜面生光。

    李元庆也知晓了,这老者叫范二,是范家的庶房偏支,已经出了五服,是范家现在大当家范永斗的心腹,一直负责辽地这边的事务。

    只不过,有喜也有忧。

    正如历史上那般,刘兴祚的计划,还没有真正开始实施,便已经流产。

    他的复州统领职位虽被老奴批下来,但他本人还没有来的及到复州上任,他的弟弟刘兴仁便因为情报败露,直接在前往复州的路上,被人斩杀。

    与此同时,抚顺驸马李永芳的儿子也牵连到其中,老奴震怒,治下汉人顿时人人危机,幸得刘兴祚是老奴的女婿,又深得老奴喜爱,暂时勉强算是保住了小命。

    李元庆这边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到了三月初七。

    大帐内,李元庆和陈忠麾下将领近百人,齐聚一堂。

    中间主座,已经让给了监军魏良和张启亮,李元庆和陈忠分别坐在两人下首一点。

    大帐一旁,摆着巨大的辽地地图。

    李元庆精神抖擞,笑着站起身来,“儿郎们,经过我与两位监军大人和陈将军的商议,此时,出兵复州的时机,已经成熟。下面,我命令。”

    长生营将领们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地。

    筹谋已经数月,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第二千总队官沧海部为主战,第三千总队许黑子留守南信口,随侍大军物资策应。斥候队刘达斗部负责全线侦查通讯。一个半时辰后,大军正式启程。”

    “是。”各将领领命后纷纷离去准备。

    事实上,在昨夜晚间,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对各自本部将领开了小会,他们已经洞悉了今天的作战计划。

    陈忠这边也迅速对麾下下达了命令。

    满满当当的军帐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李元庆笑着对魏良和张启亮道:“两位监军大人,建奴穷凶极恶,歹毒非常,不知两位监军大人……”

    魏良和张启亮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们已经知晓完整的作战计划。

    此战,不仅仅是要攻克复州城这么简单,最关键的,还是要坚守。

    现在只是三月初七,按照李元庆的说法,至少要在复州城坚守到秋收之后,这……

    但大军出战,监军若是不跟随……

    魏良心里也是纠缠百回,但他也明了,只要事成,迎接他的,必将是无尽的荣耀和好处,狠心一咬牙,魏良道:“李将军,杂家,杂家自是当随军出征。”

    张启亮本来有退意,但魏良都这般表态,他怎的又还能退却?只得也道:“杂家也要随大军出征。”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陈忠笑道:“即是如此,两位监军大人也尽快去准备。午时一刻,大军出征。”

    魏良和张启亮很快离去,陈忠笑道:“元庆,两位监军大人兴致很高啊。”

    身为武将,与背后的监军,本就是势如水火的状态,在广鹿岛时,陈忠自然不敢有太多表露,但有李元庆在,陈忠心里也有了底气。

    李元庆一笑,“大哥,他们也不容易。咱们有吃的,怎么也得给两位监军大人留点汤水不是?”

    陈忠不由大笑,“也是这么个理儿。元庆,我已经等不及了。”

    …………

    联合操练了近两月,两部的协调能力早已经非常顺畅,而实际命令,在昨夜已经下达,此时整军,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而鉴于此次是突袭,岛上民众全然不知情,便是李元庆的妻妾,也完全不知情,码头这边,并没有军民送行。

    很快,队伍这边已经准备周全,依次开始登船。

    此次出战,李元庆这边携带了两个千总队主力,还有3000辅兵,陈忠这边,则是主力尽出,辅兵也是3000。

    在正午的烈日下,天气也不是太过寒冷,很快,各部已经登船完毕。

    坐船上,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迅速驶向了辽阔海洋的西侧。

    之前的作战计划,早已经制定周详,两个时辰多一点,不到傍晚,船队准时抵达了登陆点。

    这正是上一次两部联合操练的地方,许多废弃的设施,并没有完全清除。

    大军打的就是突袭,并没有携带太多辎重,几乎就是轻装上阵,而辎重将在随后由南信口运往复州城,这边也不用搭建码头。

    一个半时辰之后,队伍登陆完毕,天色已经黑下来,船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登陆点。

    斥候队这边早有人接应,很快,茫茫夜色里,两部主力一路向东而行,直奔羊官堡。

    李元庆上一次兵临羊官堡,只是为了抢收麦子,并没有太大动作,但这一次,却是全然不同。

    羊官堡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连接南信口与复州城的咽喉,自然不能放过。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便是脚力不太好的魏良和张启亮,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咬牙坚持着。

    不到一个时辰,羊官堡的堡墙,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中早已经准备好了600精锐,为首者分别是李元庆这边的副千总王海和陈忠这边的千总郇猛。

    几乎没有废话,陈忠直接冷声道:“半个时辰,拿下羊官堡。否则,提头来见。”

    王海和郇猛争取到这个机会,可是不容易,怎的敢怠慢?忙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忠磕了头,带着本部精锐,迅速离去。

    李元庆和陈忠就陪着魏良和张启亮在不远处观战。

    今夜天色很黑,能见度并不是太高,更可以清晰的看清羊官堡城头上的火光闪动。

    魏良和张启亮都是第一次直面战场,即便离得这么远,但这里毕竟是后金军的控制领地,两人难免都非常紧张。

    加之天气很冷,魏良哆哆嗦嗦的对李元庆道:“李将军,这,这只有600人,能,能拿下羊官堡么?”

    李元庆一笑,“魏监军不必挂怀,这600人,都是我两部的精锐,身经百战,不出意外,没有太大问题。”

    魏良哆嗦着点了点头,却是听明白了李元庆的话,还是有意外情况啊。万一出了意外,这可咋办?

    陈忠笑道:“魏监军不必太过担心。这只是开胃菜,到了明早,才要上正菜。”

    “呃?”

    魏良一愣,刚要开口,这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的羊官堡方向,火光飞溅,人呼马啸,一片噪杂。

    一旁,孔有德不由大喜,兴奋的一握拳头,低呼道:“将军,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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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复州城

    ~~~~~~~

    大明的火药技术、运用,早已经很发达了。

    只不过,用火药来炸城门,这还是首用。

    单纯论爆炸力,火药与炸~药相比,还差着很远。

    但长生营在炸冰的过程中,对这种爆炸方式已经很熟悉,加之之前旅顺守卫战时火药的应用,在这方面,操作的工兵已经非常熟练。

    此时,伴随着城门被炸开,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太多悬念。

    各方面的路口早已经被堵死,剩下的,只是瓮中捉鳖。

    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鸟铳声,羊官堡方向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不到半个时辰,王海和郇猛一起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王海兴奋跪地道:“将军,幸不辱命。羊官堡已经拿下。暂时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卑职估算了一下,大概有真奴首级十几级,汉军旗百来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

    旅顺守卫战之后,后金方面,进一步削减了在辽南的兵力,之前李元庆来羊官堡时,怕不下2个多牛录的兵力,但此时,羊官堡还不足半个牛录的兵力。

    “很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李元庆对王海摆了摆手。

    王海兴奋的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大喜着离去。

    李元庆对陈忠一笑,“留下200兵力控制羊官堡,大军马上挺近复州。”

    “是。”

    随着命令迅速通传下去,大军点亮了火把,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发。

    队伍走的很快,魏良连惊吓带疲累,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便是他那几个只知在长生岛喝酒的锦衣卫随从,脸色也都不好看,虚的吓人。

    魏良急急赶到李元庆身边,小心道:“李将军,您,您看,将士们夜路疲累,是不是,是不是先休息一阵,待会儿再上路?”

    李元庆看了魏良一眼,忽然一笑,“监军大人若是跟不上,便休息一阵吧。我会派人保护您。不过,这附近,可能有很多鞑子的游骑。我是希望您能跟着主力的……”

    “啊?”魏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这里竟然有鞑子的游骑,被他们碰到了那还了得?指望身边的几个酒囊饭袋锦衣卫护卫么?

    他忙道:“李将军,杂家,杂家只是一个提议,军事自是以李将军为重的。”

    李元庆一笑,“监军大人不要着急,待明早破了复州城,咱们去城里好好休息。”

    队伍的行程相当紧凑,根本没有片刻停顿。

    两部都是主力,已经操练了这么多时候,不论战兵还是辅兵,体力都没有问题,而且也没有太多辎重,几乎就是轻装上阵。

    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就是机遇,李元庆自是不会吝惜士兵们的脚力。

    攻下羊官堡,大概在晚上10点左右,清晨,大概6点半左右,长生营和陈忠部主力如约抵达了复州城下。

    对于复州城,李元庆并不陌生。

    只不过,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为了救援陈忠和张盘的主力,又下大雨,他并没有靠近复州城,仔细观察这座城池的动向。

    但此时,目标已经明确,李元庆也不会再有太多保留。

    大军直接在复州城西门列开了阵势,也不用云梯这些攻城器械,在顺子带领的数百鸟铳兵的掩护下,第一千总队五个把总,陈忠这边四个把总,近两千人的兵力,直逼复州西门。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复州城头上的鞑子很快就发现了李元庆两部明军的动向,不由一阵惊呼噪杂。

    李元庆此时就在复州城一里之外,站在这个距离,虽有朦胧的夜色遮掩,但却大致可以看到复州城西侧的状况。

    复州是辽南大城,地处平原,远远望去,似乎无险可守。

    周围,树木也不太多,到处都是肥沃的耕地,几条小河汇聚成一条大河,缓缓流入城中。

    若在太平岁月,这里必定是块肥沃的风水宝地。

    但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变成李元庆两部与后金死战的主战场。

    李元庆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拿下复州城。

    除了西门,其余三门,李元庆都没有派兵,鞑子若想跑,尽管跑,他只要复州城。

    这时,明军先锋已经靠近了复州城下,在连绵的鸟铳掩护下,百多人的刀盾兵,护卫着十几个工兵,快速靠向城墙。

    顺子是此次攻坚战的先锋首领。

    托了他姐姐张芸娘的福,再加之他与李元庆的亲密关系,这小子的官路是一路顺畅,此时,他已经升为副千户,虽然名义上还是挂在第三千总麾下,但事实上,已经近乎是独立的另一个千总队。

    “狗日的还敢射箭,儿郎们,把这些杂碎给我压下去。”

    顺子一身银色铁甲,手持指挥单刀,身边十余个亲卫护卫,身后,有两名强壮的骑手,两杆大旗,随风飘舞。

    主战旗上飘着巨大的‘长生营李’字,小一些的战旗,则是飘着‘张’字,这是他的姓氏。

    身旁,还有十几名传讯兵和几个手持小旗的旗手严阵以待,他们会将顺子的指令,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快的方式,通传到先锋部队。

    此时,随着顺子一声令下,明军这边的鸟铳声更加密集,虽是往高处射击,却是直压的城头上的鞑子抬不起头来。

    他们只得往天空射箭,希望抛物线对明军造成杀伤。

    但明军鸟铳兵身前都有刀盾兵和长枪兵护卫,加之此时风不小,很难对明军造成真正的杀伤。

    这时,百多名刀盾兵已经护卫着十几个工兵冲到了城门之下。

    工兵是长生营的宝贵资源,尤其是负责爆破的工兵,他们就算是普通士兵,待遇却也超过了小旗。

    此时,每个工兵的身上都背着一床厚棉被大小的炸药包,兄弟们拼死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他们绝不敢浪费哪怕一分一毫。

    很快,在一个总旗甲长的指挥下,十几个炸药包被叠在一起,甲长亲自布线,在刀盾兵们的护卫下,往外布出了几十米。

    “这边已经准备妥帖。快给顺爷发旗语。”

    “是。”

    马上有旗手,对着顺子那边发去了旗语。

    片刻,顺子的鸟铳兵战阵便传回了旗语,意思是,‘动手。’

    这工兵甲长嘿嘿一笑,取出火石,迅速点燃了火信子,“嘿嘿,狗鞑子,尝尝老子土飞机的滋味吧。”

    说着,他猛的点燃了引线,低呼道:“儿郎们,先退一步啊。”

    周围不论是刀盾兵、长枪兵还是工兵,早都已经有了经验,飞速向后狂奔十几步,迅速趴在了地上。

    城头上,许多鞑子只看到地面上一条火龙闪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听‘轰隆隆’一声,城门处一声震天的巨响,巨大的气浪,简直想要把人震飞掉。

    城头上一片鬼哭狼嚎,守卫的鞑子士兵,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这时,城门已经被炸开,城墙都已经破损。

    顺子哪还会犹豫?手中钢刀猛的往前一指,“儿郎们,冲啊。将军就在咱们身后看着,拿下复州城。”

    “冲啊。拿下复州城。”

    两部士兵们早就等不及了,如同一股大红色的洪流,迅速朝着复州城内涌了过去。

    不远处,陈忠不由一笑,“顺子这小子,倒是老成了不少。这首功,跑不了了。”

    李元庆一笑,“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看来,得早日给他说门好亲事,把这小子的心先安心来。”

    虽然之前的军婚,顺子有很多的选择机会,也有几个好姑娘,但张芸娘却没有相中,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不能让他的婚事草率了。

    李元庆对此虽有些不满,但顺子不是别人,李元庆便也默许了。

    身为上位者,又怎的能没有一点特权?

    陈忠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了心思,若他这边能有好女眷与顺子联姻,两人、两部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更加密切。

    一旁,孔有德却是没有时间考虑两位将军的心思,他的目光,早已经被前方的战阵吸引。

    自从加入长生营以来,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欣喜。

    炸冰的时候,他参与了大部分的过程,对于火药这种东西,也有了更全面、更强的认识。

    虽然早就预料到效果必定不错,但他却也没有想到,实际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如果这般,只要能击溃后金主力,兵临沈阳之下,甚至拿下沈阳城,这都不是难事啊。

    打回他的铁岭老家,似乎,也并没有这么遥远啊。

    李元庆却是敏感的注意到了孔有德的神色,笑道:“小孔,此战你有什么感想?”

    “呃?”

    孔有德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将军,火药真是利器也。若能好好利用,何愁建奴不灭?卑职也想早日打回铁岭老家。”

    李元庆不由大笑,“你有这个心思便好。好好学着点。用不了多久,你就有机会施展了。”

    孔有德闻言不由大喜,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是李元庆有要下放他的意思了啊。

    想想即将能真正掌军,孔有德的心里简直要欢喜的炸起来,“谢将军。将军对卑职的恩义,卑职永世不忘。”

    孔有德恭恭敬敬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先不要谢的这么早。等下,你带100亲兵去城内督战,有什么感想,都记在脑子里,晚点我要检查。”

    孔有德不由更喜,“卑职这便去准备。”

    看着这小子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不自禁的翘起来。

    在后来满清的军阵中,孔有德便是以知晓火器出名,作为满期的‘恭顺王’,皇太极确实也给了孔有德足够的支持,让他的光芒,闪耀这个时代。

    此时,这小子对火器这么感兴趣,李元庆怎的还能不如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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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坚壁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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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代,城门便是城池的生命线。

    一旦被突破了城门,不论是城池防御还是城内的军心,都会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

    此时,明军士气如虹,而后金军方面,并没有太多兵力防守,随着城门的突破,这些鞑子也不敢再恋战,连老婆孩子也顾不上了,纷纷夺路而逃。

    李元庆这边也不派人追赶,放任他们离去。

    但复州是大城,城内也总会有些看不清局势者,零碎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这才结束。

    顺子和十几名将领,从城内迎出来,迎接李元庆一行人入城。

    由于是明军的突袭,老奴的撤离计划此时还没有完全实施,城内不仅留下了大量的鞑子家属,还有近两万百姓和不少财物。

    这些东西,自然已经沦为了李元庆和陈忠的私产,当然,财物部分,两位监军大人也是少不了的。

    大概在下午3点左右,两部主力尽数入城,对城内的各项工作,也迅速展开。

    在李元庆的计划里,复州,包括复州周围的这一片广大区域,都将要变为战场,因为李元庆也不确定,这场战争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后金方面,又会下多大的筹码。

    因此,城内这些民众,包括周围区域内的民众,都不可能留在这片区域。

    从控制了局势开始,对城内百姓的迁移工作,便已经开始展开。

    李元庆和陈忠在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功课,士兵和辅兵们都已经有了口号,‘复州城凶险,鞑子必定会发起凶残的报复。哪如退到辽海上,投靠毛军门,有吃有喝,安居乐业?’

    若真有不识抬举的人,李元庆也不会客气,能劝阻的,还是尽力劝阻,实在无法劝阻的,李元庆只能送他们一程。

    此时这般状态,与大局相比,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派出了快马,迅速联络南信口方面,令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直接登陆,开始运送各项物资。

    复州城破,南信口附近的鞑子,已经失去了支撑,不成气候,若他们要硬来,儿郎们自是也乐意送他们一程,顺便还能割点首级换功绩。

    战略大局在之前便已经部署好,魏良和张启亮也没有异议,很快便迅速开始执行。

    另一方面,几波信使,飞速奔向旅顺和皮岛,将前方的信息,在最短时间内告知毛文龙和张盘。

    复州城就像一架巨大而缓慢的机器,昼夜不停的运转起来。

    …………

    三天之后,沈阳城,老奴也得到了复州被克的消息。

    沈阳城的‘皇宫’还没有修缮完成,但老奴已经迫不及待的住了进来。

    此时,在议事的大殿内,几十个王公贝勒、头人将领低头侍立两边,大气儿也不敢喘。

    这他娘的。

    这刚刚开春还没几天,他们这边还没有动作,辽南竟然敢率先发难,这,这简直就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老奴脸色相当的疲惫,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昨夜一番鏖战,已经消耗掉了他多半体力,本想今天好好睡一觉,谁知道天还没亮,便被这个消息惊醒了。

    老奴阴沉着脸,冷冽的扫视着众人。

    众人无人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更恭谨的垂下了头,生怕触动了他的忌讳。

    “哼。”

    良久,老奴忽然冷哼一声,“怎么了?都哑巴了?被这李元庆吓破胆子了?”

    代善忙小心出列道:“汗阿玛,李元庆这厮卑鄙阴险,此次他取复州,相当果决,恐怕是经过了深远的筹谋,咱们必须要谋定而后动。”

    上次旅顺守卫战吃了大亏,代善也长了记性,但他简直恨李元庆入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放过李元庆。

    只不过,代善老谋深算,他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一旁,阿敏和莽古尔泰都哑了火。

    他们虽也是大贝勒,但旅顺守卫战的教训,不可谓不惨痛,尤其是阿敏,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气来,他虽恨不得生食了李元庆的血肉,但此时,他却不敢轻易表态,生怕老奴把他派去辽南围剿李元庆。

    老奴淡淡扫视了代善一眼,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皇太极。

    皇太极神色相当凝重,他当然看到了老奴的目光,思虑片刻,这才出列道:“汗阿玛,李元庆此人有勇有谋,辽南四卫,虽对我们没有大用,但这个势头,却要不得,须得尽快将其铲除。”

    老奴点了点头。

    今年,后金的势头总体上处在良好状态,他本不想有太大的动作,毕竟,他年纪大了,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头,也该到了好好享受享受的时候了。

    但奈何,李元庆首先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怎的能不接着?

    但他此时身体状态并不太好,也没有要亲征李元庆的心思,便只能在他的儿子中挑选人选了。

    “你有什么想法?”老奴看向皇太极的眼睛。

    在他的这些儿子里,代善老成持重,但进取心不足,阿敏、莽古尔泰虽然勇猛,但他们太勇了,并不能让老奴放心,老七阿巴泰倒算是有勇有谋,只可惜,他的身份太低,不足以服众,十二、十四、十五,年纪还太小,剩下的,便只有沉稳却又果决的老八了。

    皇太极怎的还能不明白老奴的意思?忙恭敬跪地磕头道:“汗阿玛,我们不能再放任李元庆这般发展下去了,此次,儿臣愿率兵为汗阿玛铲除此患。”

    老奴点了点头,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李元庆和陈忠近万人,我给你50个牛录,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皇太极赶忙磕头,“是。”

    …………

    复州城,李元庆得到后金出兵的消息,已经是三月十七。

    这近十天过去,复州城这边坚壁清野工作,基本上完成了大半,长生岛这边的各项物资,也像是蚂蚁搬家一样,流水线般运往城内。

    南信口距离复州不足百里,即便不用骡马,辅兵们来回运送,三天便可以一个来回,压力并不算大。

    另一方面,复州人口的处理工作,却要麻烦不少。

    好在李元庆提前有所准备,将这些人口带到南信口简单筛查一遍,直接送到皮岛。

    这倒不是李元庆和陈忠不想留下这些人力,只是眼下大战在即,两人都没有精力顾及这些,安置工作相当繁琐复杂,还是交给毛文龙更为妥帖。

    皮岛毕竟人才更多,方式也很完善,这些人丁交上去,报到朝廷,也是李元庆和陈忠实打实的功绩,也算是两全其美之策。

    这一来,复州附近数百里的区域,除了城内和羊官堡,基本都变成了无人区。

    而金州方面,张盘也没有犹豫,三月初十,他的旅顺部也大举出动,顺利拿下了金州,与复州遥相呼应。

    此时,复州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根据前方情报显示,后金主力抵达复州,大概还要3天,这也是李元庆、陈忠两部准备的最后3天了。

    受伤的西门早已经被修补妥帖,不仅如此,在复州城四面,此时已经挖掘了数道壕沟,与护城河和河水连接在一起,将复州变成了一座半水城。

    而城内,包括官厅,所有的建筑几乎都被拆除掉,全都用来修缮、修补城池,留下的空间,则是用来贮存粮草物资。

    虽然士兵们和辅兵们的劳动量都很大,但此时绝不是吝惜人力的时候,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是在一线督战。

    而随着后金主力的临近,士兵们和辅兵们也感觉到了压力的骤然加大,干活也更加卖力。

    三天之后,后金大军的各种旗帜,如约出现了北面的旷野上。

    已经是三月二十了,就算北风也不再那么寒冷,吹在人的身上,猎猎作响,却是柔和了不少。

    北门城头上,李元庆、陈忠、魏良、张启亮,以及两部几十名主要将领,在一线观察后金主力的动向。

    李元庆、陈忠这些将领们倒没有什么,战争,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魏良和张启亮却是满脸紧张,李元庆跟两人挨的很近,明显感觉到两人身体都在颤抖,原本并不算是太过浓郁的尿骚~味,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这两个腌货,不会是露尿了吧?’李元庆心中暗暗揣测。

    旁边,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似乎也是这个意思。

    魏良也觉得他的表现太过不淡定了,忙开口道:“李将军,这,这些鞑子,今日会攻城么?”

    李元庆一笑,“监军大人,鞑子远道而来,必定疲惫。他们也要休整,今日应该不会攻城。”

    “哦?不攻城?那便好,那便好。”

    魏良明显松了一口气,张启亮也是如获大赦,手臂明显稳当了不少。

    陈忠笑着看向前方道:“没有老奴的王旗,老东西没来。不知此次,是谁人领军。”

    李元庆一笑,“管他狗日的谁领军,只要到了这里,就别想讨了好。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陈忠不由大笑,“最好这次咱们能抓住个真正的贝勒王族。”

    李元庆笑着回应,眼睛,却是盯向了不远处那面正白旗的王旗。

    …………

    对面,皇太极和代善、莽古尔泰,也在数十名八旗将领的簇拥下,打量着复州城的形势。

    老奴虽是任命了皇太极为此战主将,但代善和莽古尔泰也各带本部精锐出征,阿敏因为要应对宽甸深山里的陈继盛,他的镶蓝旗并没有来,也让阿敏长出了一口气。

    他可是不想再碰李元庆的眉头了。

    “这李元庆,真是好狠的心那。”代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复州区域,已经变成了无人区。

    这一来,他们就算再想推土填沟,一时倒也不好找人手了。

    莽古尔泰脸色也不好看,看向皇太极道:“八弟,这李元庆居然把水引进了壕沟里,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皇太极却是波澜不惊,微微一笑道:“这是准备要打持久战啊。这倒是有意思了。他想困守孤城么?”

    若是李元庆摆出了打不过就跑的态势,皇太极说不定还会有所顾忌。

    毕竟,李元庆的长生营方阵很紧密,就像是刺猬一般,而复州距离海边太近,他也没有好手段,在短时间内完全吃下。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摆出了固守的意思,怎的能不让皇太极欣喜?

    这就像是猎人去抓兔子,本来兔子很狡猾,滑不溜秋的,很难逮到,但此时,兔子却是挖了个窝,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呵呵。传我军令,大军就地扎营。二哥,五哥,咱们不要在这傻愣着了。走,去喝一杯。儿郎们也要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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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以不变应万变

    ~~~~~~

    后金军并未急于推土填沟,发动攻势,而是将战阵连绵的舒展开来,在复州城北、东、南三面,结起了连绵起伏的营帐,却唯独没有在西面布阵。

    夜幕已经降临,城头上风很大,魏良和张启亮都已经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靠在篝火边,观察着后金方面的布阵。

    “狗日的这是想围三缺一啊。这皇太极,也不过如此么。”陈忠不屑的冷笑。

    进兵复州,他和李元庆已经筹谋了数月,准备相当的充足,可谓是兵强马壮,皇太极这厮,竟然还想用老套路,怎的可能占得了便宜?

    李元庆却并没有理会陈忠的话,仔细的观察着后金军的布阵。

    复州城是大城,城墙很高,大概在十一二米,去掉垛口的高度,城头平台的位置,至少也在十米往上。

    而城外四周尽是平原,站在李元庆此时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俯览着周边的概况。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忙碌,后金军的战阵基本修建完毕,由北向东、向南延伸,将复州城包裹其中,唯独露出了西门的一块区域,就像一块月饼,被从西面咬掉了一口。

    此时,后金营地方向,灯火延绵,通过灯火的分布,可以很清晰的看清他们的布阵情况。

    北门外一大片广袤的区域,灯火密密麻麻,怕不下五千人的规模。借着依稀的火光,可以依稀看清,正白旗的王旗,正在北风中随风轻摆。

    由北往东,火光逐渐稀疏,但隔着一小段距离,便有一小团火光,一直延绵到东门方向,又一片后金主力的战阵之中。

    在这些小团的火光之间,时而又有不少后金哨骑,来回巡视而过。

    东门和南门那边,李元庆还没有来得及去巡视,但料想,应该也跟这边是差不多的布局。

    以点而带面,再由面连起点,这也是后金惯用的一种布阵方式。

    而此时皇太极这布阵,联络点更多,更为紧凑,让人很难找到破绽。

    他们根本就不畏惧明军出去偷营,只要不是大雨大雾天气,平地上能见度极高,不论明军去哪一面偷营,这么密集的联络点,他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聚集起反击力量。

    而明军没有马,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大哥,皇太极这厮,咱们决不可小瞧了。这是个人物啊。咱们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绝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啊。”李元庆郑重的嘱咐陈忠。

    此时,皇太极虽然也是四大贝勒之一,但论名气,不论是代善、莽古尔泰,还是阿敏,都比他要高不少。

    包括陈忠,听到后金方面此次是皇太极为主将,他直大呼‘轻松’,仿似是菩萨保佑,给明军挑了一个最弱的对手。

    但来自后世的李元庆却深深明了,即便老奴与皇太极相比,也是差之甚远,这是个真正的枭雄啊。

    此时只是天启三年,李元庆本以为皇太极在后金中心,还要被压制个几年,却想不到,这一次,老奴就已经将他提拔为主将……

    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会浪费此次这种几乎可以‘定鼎’的机会?

    陈忠见李元庆说的这么凝重,也收起了笑意,“元庆,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今天仔细数过了,正白旗不过15个牛录,正红旗和正蓝旗才是大头。老奴就算是任命了皇太极为主将,恐怕,还是代善和莽古尔泰说了算。”

    李元庆点了点头,“他们兄弟有矛盾最好。不过,咱们得先挡住他们的三板斧之后。大哥,凡事,咱们都得自己留条后路,事先便做好最坏的准备。这些弟兄,都是咱们的根子,这一战,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麾下这些儿郎们,就是他们俩的‘老婆本’,这一仗能打赢,金光大道就会为他们敞开,但若反之……

    “元庆,放心吧。大哥心里有数。就算不为别人,为了咱们的老婆孩子,这一仗,也必须赢。”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这样,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你我兄弟分别轮流值夜。今天,便由我先来吧。这附近都没有人烟,皇太极就算想寻汉人奴隶,也得去盖州,咱们还有些时间,让儿郎们融入战争状态。”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也好。元庆,咱们就这么办。今夜你来,明晚我来。明日白天,儿郎们照常操练。”

    李元庆一笑,“正是如此。”

    陈忠回去城下的军帐休息,李元庆则在黄国山、孔有德和几十名亲兵的陪同下,沿着城墙巡视。

    不出意外,北门方向,应该是后金军主要的进攻方向,这边,李元庆和陈忠也是下了血本。

    李元庆的第一千总队,八个把总,陈忠这边的甲总千总队,九个把总,二千余两部最精锐战兵,就布防在北门防线。

    东门外有一条河,有几只支流汇聚,地势并不是很开阔,这边,李元庆和陈忠部署的兵力稍稍薄弱,只有七个把总,由李元庆长生营部副千总王海统领。

    南门,因为连接着南信口,是两部的物资生命线,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和陈忠麾下猛将郇猛,率近2000战兵驻守。

    西门,虽然皇太极刻意放开了这边,但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由第三千总队的许黑子坐镇防守。

    在北门两部主力大营,还有顺子部和陈忠麾下七八个把总,合计近2000人的兵力,作为预备队,随时策应。

    这部分人,都是远程火力,也是李元庆和陈忠的杀手锏。

    李元庆绕着城墙巡视了一圈,各部防守力量都处在正常状态,没有异常,李元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北门,差不多已经是凌晨3点左右,除了值夜士兵,大多数人都睡了。

    黄国山关切道:“将军,您先去休息吧。这边我和小孔来盯着就行了。”

    李元庆一笑,看向黄国山和孔有德,“国山,小孔,今日你们也看了后金的战阵,有什么想法?”

    亲兵头子不仅是李元庆的心腹,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最重要的军官贮备。

    领导身边好做官。

    不出意外,黄国山和孔有德一下放,必定都是实权人物。

    黄国山当然明白李元庆考校的意思,思虑良久,这才道:“将军,后金来者不善啊。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没有急于动手的意思。老兵们倒没有什么,但对新兵们而言,心理方面,恐怕很难放松下来。”

    李元庆点点头,黄国山能想到这方面,已经很不错了。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心。

    尤其是这种防御作战,明军没有太多主动权,儿郎们的军心,便更为关键。

    虽然这些士兵们基本都是李元庆的私产,有李元庆崇高的威望压着,但老兵毕竟是少数,在长生岛的既得利益基层,他们人数还太少,还不够稳固。

    顺境还没什么,但一旦逆境,稳不住形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元庆笑着看向黄国山,“国山,你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黄国山想了想道:“将军,卑职以为,最好咱们先能跟鞑子来一仗,不需要太大,先来个小胜,振奋军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倒是黄国山的性子,还是属于刚猛一派。

    “小孔,你怎么想?”李元庆又转头看向了孔有德,对于这个年轻人,李元庆可是寄予了厚望。

    孔有德道:“将军,卑职也认同黄大哥的说法,后金军想要攻城,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卑职却并赞同主动出击。”

    孔有德说着,对黄国山投去了抱歉的眼神。

    黄国山一笑,“小孔,咱们自家弟兄,你怎么想便怎么说。”

    天天处在李元庆身边,黄国山也明了,自家将军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而事实也是,小孔这小子很灵透,脑子很好使,黄国山也想看看,在这般情况,他有什么想法。

    以黄国山的资历,孔有德还对他构不成威胁。

    孔有德感激的看了黄国山一眼,对李元庆道:“将军,这些壕沟河水,对后金军是阻碍,对我军而言,同样也是阻碍。我军若要出击,哪怕是小规模的出击,也要趟过壕沟河水。卑职以为,这些障碍,都是我军花费了巨大力气和心思构成……”

    李元庆和黄国山自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黄国山也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细节,他刚才并未有太过考虑。

    这就像是过日子,花费了大价钱的东西,总不能让其毫无作用,反倒成为己方的障碍。

    “小孔,那,我军军心该如何提振?”黄国山笑道。

    孔有德一笑,“将军,黄大哥,这个其实也很好办。儿郎们都在城头上闲着,不免就会紧张。卑职的意思,咱们还是按在岛上一般,继续操练,让儿郎们感觉,这跟在岛上时,并没有太多区别。而且,操练辛苦,各人操练完毕都已经很疲累了,自是没有心思想这些事。”

    黄国山忙道:“若是操练中,后金军突然攻城,又该怎样?”

    但他说着,忽然自己也想明白过来,不由笑道:“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将军,以不变应万变,这就像是钓鱼,要先等鱼儿上钩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以不变应万变。不错,很不错。你们两个,说的都不错。但具体怎样,还是要根据形势来判断。身为将者,要善于思考,多方论证,多多站在对手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比如,如果你是皇太极,你此时会如何应对复州城?多次反方向思考,把他能想到的,举一反三,你就会明白,你的缺点在哪里,城池的缺点在哪里,又该怎样去弥补……”

    听着李元庆的谆谆教诲,黄国山和孔有德眼睛都有些发亮,恭敬跪倒在低声,“卑职等谢将军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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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迟来的攻城

    ~~~~~~~

    接连五六天,后金军一直没有推土填沟,发动攻势,也没有太多调动,仿似他们是来度假的,并不是要来打仗的。

    但他们不着急,李元庆也不着急。

    除了每日与陈忠轮流值夜,李元庆又在长生营的部署中,加入了新的动作,每日晚饭,长生营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都要来李元庆的大帐中吃饭。

    名义上这是作为每天的例行总结会,但根子上,却是李元庆联络感情,笼络军心,牢牢的将这支军队的大权,握在他的手心里。

    监军魏良即便知道这事儿李元庆有私心,但李元庆在大义上稳住了脚,他就算想挑刺儿,也找不到法门。

    慢慢的,魏良也感觉,他已经离长生营的权利中心,越来越远。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抛弃了心爱的小灶,也加入了晚饭会议之中。

    只是,每日晚饭,李元庆只是与一众将领们吃喝谈笑,简单总结当天战事,便再没有多余的重大事务。

    而这些小事儿都是李元庆的分内事儿,他就算想插话,也插不上,只得陪着这群粗鄙的武夫们一起吃饭。

    好在李元庆对他非常恭敬,每当有大事儿,比如哪支部队换防,将士们军心如何,李元庆都会对他汇报,这也让魏良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慢慢的,魏良也想开了。

    以李元庆此时的状态,简在帝心,又这般实力强悍,与他打擂台,那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反正他是监军,城内的银子,他也捞到了不少,只要李元庆能打胜仗,总归会有他的功绩。

    他索性也不再搀和这些事情,安心吃他的小灶,每天到城头上溜达一圈,刷点存在感,便安安心心的去城内大帐里好好养着。

    陈忠那边,也有样学样,魏良和张启亮,成了复州城此时最舒服的人。

    魏良和张启亮懂事儿,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空间又更多了一些。

    后金军不攻城,城内就照常操练,基本还是早操的体力训练、队列、军姿为主,只不过,较之在长生岛上时,训练强度有了一定的削弱。

    从后世走来,李元庆深知,习惯这种巨大惯性作用力的可怕。

    一旦让这些士兵们对他的命令形成本能,在面对危机之时,他才会有更多的选择和掌控余地。

    而晚间的巡夜,却成了黄国山和孔有德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每次巡夜结束,李元庆都会对他们言传身教,悉心教导,让他们两人在这短短几天之内,无论军事素养还是军事眼光,都有了巨大的质的提高。

    但第七天开始,这种诡异的平衡被打破。

    后金军千余精壮辅兵开始推土填沟,远处,还有后金军辅兵在截断河流,将它们引向正确的轨道。

    虽然这活不是汉人奴隶来做,但这些后金军辅兵明显更为专业,按照这样的速度,最多2天,城外的这些壕沟、河流工事,就会被推到城下。

    昨夜是李元庆值夜,但他刚刚睡下,便被魏良派人叫起来。

    后金军虽只是小小动作,却已经把监军大人吓了个半死,仿似李元庆不在他身边,后金军就会立即攻入城中一般。

    城头上,李元庆、陈忠、魏良、张启亮,两部的四位最高指挥者,都已经到场。

    陈忠道:“元庆,皇太极还真能耐得住性子。看样子,后天,他们差不多就要攻城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皇太极能拿下这个差事,想必压力也是极大。

    李元庆也明了,依照他的精明,这些时日,他必定没有闲着,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开始攻城。

    “此事,不必着急。城内一切照旧,操练也不要中断。儿郎们士气不错,他出什么招,咱们接着就是。”李元庆笑着看向三人。

    魏良忙道:“李将军,这,这后金军都要推到城下了,咱们难道不出城狙击么?就这样任由他们把工事推到城下么?”

    李元庆看了魏良一眼,“监军大人,后金兵士战力犀利,个个骁勇无敌,若卑职出城狙击,万一遇到了麻烦,这城池可就……”

    “啊?”

    魏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将军,此事,此事倒是杂家考虑欠妥,军事自是以您为准。”

    李元庆一笑,“魏监军也是没有切实实战经验的缘故,这也没有什么巧处,多经历几次,便会明了了。咱们都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后金军想要填土,就让他们填就是了。等到攻城再说。”

    魏良和张启亮见李元庆说的这么轻巧,也都稍稍放下了心,却仍在城头上,不肯离去。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他们,跟陈忠交代几句,竟自回去休息。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必须养精蓄锐,等待着皇太极的挑战。

    …………

    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下旬,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已经完全完毕,但又等了五六天,到了三月二十三的早上,后金军战阵中,这才开始有了大动作。

    一大早,后金军战阵中号声齐鸣,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还有镶红旗、镶黄旗几部,差不多十五六个牛录,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动着。

    城头上,陈忠脸色有些冷峻,他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镶红旗的王旗,冷冽道:“元庆,岳托这厮居然也来了。”

    李元庆微微冷笑,扫视不远处后金战阵中招展的旌旗,“怕不只是岳托,何和礼也来了。”

    陈忠点了点头,不由冷笑道:“老奴狗日的不来,徒子徒孙倒是来的全活。”

    魏良忙道:“何和礼?可,可是后金五大臣之一的那个?”

    李元庆一笑,“正是。”

    魏良脸色顿时更为苍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口。

    李元庆笑着凑到他身边低声道:“监军大人,您不必担忧,鞑子虽然勇猛,但他们也不是鸟啊。没有翅膀,他们飞不到城头上来的。”

    魏良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将军,长生营此战的指挥工作,本监军就全权交给你了,本监军就,就在你身后督战。”

    李元庆忙笑着恭敬一礼,“卑职一定不负监军大人所托。”

    8点钟左右,后金战阵已经集结完毕,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每旗一个,3个牛录,近千余披甲战兵,在千余披甲辅兵的护卫下,缓缓从后金营地中走出来。

    随后,各旗十几个牛录蜂拥而出,来到复州城下一里外,列开了阵势。

    早上有晨雾,一时看不清大概,但此时,太阳升起,晨雾消散,城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后金军的状态。

    三旗的先锋,都是厚甲重步兵,他们身上至少三层甲,里面套着棉甲、皮甲,外面披着厚厚的铁甲,肩膀上有巨大的护甲,胸口罩着护心镜,手肘和膝盖,也都有铁片护住。

    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光芒。

    在他们身后的辅兵中,已经有数十辆披着厚厚牛皮的战车,准备就绪,还有三座高大的角楼,两侧的辅兵,则是扛着几十架云梯,看其成色,明显刚刚打制而成。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皇太极还真是阴险,他果然没闲着。”

    虽然后金军阵容强大,但看到皇太极亮出了底牌,李元庆反而轻松了下来,微微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哥,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陈忠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不错,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说着,他回身大呼,“儿郎们,准备好立功了么?”

    周围儿郎们传来了如潮水般的大呼,“将军,俺们早就准备好了。”

    “只要鞑子赶上来,俺们必定让狗日的有来无回。”

    陈忠与李元庆相视一眼,都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意,就怕你狗日的不来啊。

    对面。

    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何和礼等几十个八旗贵族、将领,也在注视着复州城头这边。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皇太极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不由淡淡一笑,“时候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动手吧。”

    “喳。”

    片刻,悠扬的鹿角号鸣声响起,三个牛录的战兵、辅兵,推着几十架战车,簇拥着三座巨大的角楼,扛着云梯,犹如潮水一般,缓缓却迅速的朝着复州城下进逼过来。

    或许是上次旅顺吃了大亏,为了防备明军的火攻,他们的阵型很分散,却又密密麻麻连接的很紧凑,就像一群蹦蹦跳跳分散的蝼蚁,在视觉上,给人很强烈的冲击力。

    魏良和张启亮紧张的直往后缩,他们身边的十几个锦衣卫护卫也是如临大敌,若不是身份不允许,他们恐怕早已经缩到了城下面。

    李元庆和陈忠却都很淡然。

    陈忠微微冷笑,“元庆,来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急。还早。”

    后金军这边的攻势,大都是依靠鹿角号声发作,而明军这边,多半以擂鼓为主,很多甚至是凤阳花鼓……

    某种程度上,鼓声虽然更震撼人心,但却需要更多人力,携带起来,也多有不便。

    以前,李元庆并未留意这个细节,但此时,看到后金军调度调整的过程,李元庆心里也有了新的想法。

    后金军这个集结模式不错,就像是后世红军响亮的号角声,号角声一响,士兵们便会勇往直前。

    后金虽是敌人,但他们毕竟是从无数次战争中总结而来的精华,优秀的方面,李元庆自然不介意借鉴。

    很快,后金军战阵已经逼近了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眼见他们就要到八十步,李元庆微微一笑,对身边传令亲兵一摆手,“鸟铳兵,准备了。”

    “是。”片刻,通过旗语,李元庆的命令传遍到整个城头。

    此时在城头上,顺子和各部鸟铳兵,有4个把总,接近600人,还有陈忠的3个把总,400多鸟铳兵,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眼见后金军战阵已经进入了射击的范围,各部军官都高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

    在李元庆身边不远,顺子直勾勾的盯着后金军的先锋,眼见他们已经迈进了七十步的有效射程,他微微冷笑,猛的一咬牙,“射击-------。给老子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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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歹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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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随着连绵清脆的鸟铳声响起,城头上一时硝烟四溅。

    底下的鞑子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纷纷躲在牛皮战车的牛皮和角楼之后,依托这些阻碍,用弓箭对城头上明军方向发起反击。

    只不过,城头上李元庆两部鸟铳兵千余人,组成了连绵的火力网,仿似根本不会停息一般,几分钟之后,底下后金军再也没有反击的力气,被死死压着抬不起头来。

    虽然他们都有精甲护身,但明军这边的鸟铳兵枪法准的很多,有人专挑他们的软处打,有人则直接朝头打。

    他们虽有头盔护着头,但铅弹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猛的冲到头盔上,即便不能当下要了他们的小命儿,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一刻钟之后,城头下已经倒下了几十具鞑子尸体,他们被牢牢压制在六十步左右,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千人的鸟铳兵,基本能形成无限火力覆盖,就算陈忠这边的鸟铳兵,是明军传统的鸟铳兵,还没有采用李元庆改良过后的鸟铳,六七十步,威力寥寥,但耐不住长生营这边的鸟铳威力极大,这样真真假假,混合其中,反而更让后金军摸不着头脑。

    他们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铳,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狗鞑子,再往前来啊。”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多日而来的积怨,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李元庆伏在一旁的垛口边,透过一旁垛口间的间隙,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后金军的战阵。

    长生营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半火器化,此时,铁匠铺的规模又有扩大,月产合格鸟铳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20杆以上。

    此次出征时,长生营的鸟铳兵数量已经达到了1100多人,除了顺子麾下几个把总,是全员鸟铳兵,其他部队中,也都有了鸟铳兵的加入。

    此时,长生营几乎是领先鞑子半个文明等级,又岂能干不过这些只会有土办法的狗鞑子?

    哪怕他们全身披甲又怎样?

    一铳搞不死他,十铳还能也搞不死?

    复州城此时准备了无数的弹药,就为等着这一刻。

    视野中,一个鞑子白甲极为不爽,他小心伏在牛皮战车后,手里举着一面半人高的盾牌,瞅准了一个间隙,连滚带爬的飞速来到了另一辆之后,又顿了片刻,瞅准了明军火力交替的间隙,飞速往前翻滚,似乎想凭着一己之力,冲到城下。

    李元庆也来了兴趣,对旁边的孔有德道:“小孔,看到他了么?”

    孔有德也随身携带了一杆鸟铳,这是前些天李元庆赏给他的,孔有德简直当做至宝,就算睡觉,也要小心包起来搂在怀里。

    他本身就极有天赋,十几天练习下来,枪法已经相当不错。

    像是这般状态,他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就算手痒的不行,但他要先保护李元庆的安全,自然不能上前杀敌。

    而此时,李元庆居然允许他动手,他怎的能不喜?忙嘿嘿笑道:“谢将军。”

    边说着,已经飞速装好了弹丸,点燃了火绳,将鸟铳端在了手上。

    片刻,只听‘砰’一声脆响,细微的火光闪过,这鞑子白甲头部中弹,一个趔趄,痛呼一声,狠狠栽倒在地上。

    但孔有德刚要装弹,继续射击,这时,两侧不知道有多少火光飞过,这鞑子白甲瞬间变成了筛子,身体不知道到底受到了多少创伤,就如同多处漏了气的气球,四周暗红的血液不断的涌出来,片刻,便再没有了一丝动静。

    “兄弟们手也太快了吧?这,这狗日的,真是便宜他了。”孔有德不由有些无语。

    李元庆和陈忠几人不由都是大笑。

    黄国山笑道:“小孔,你急啥。这才哪到哪,机会还有的是。”

    孔有德也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赶忙收起了他的宝贝鸟铳,重新恢复到了他亲兵头子的身份。

    城头上明军士气如虹,但城下的鞑子,却是有苦说不出。

    牛皮战车无法往前推进,就无法掩护角楼,角楼只得停在百步之外,根本无法上前,里面的后金精锐弓箭手只能干瞪眼。

    但他们也明了,这般下去,即便他们靠上前去,也只能成为明军的活靶子。

    一时间,明军占据了全面的主动权,后金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虽然占据了主动,但李元庆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查探着这些后金军的状态。

    这牛皮战车相当牢固,即便面对明军这么凶猛的攻势,很多撑在前面的牛皮,还都很完好,并没有破损。

    那些聪明的鞑子,都躲在牛皮战车之后,即便无法射箭,但明军鸟铳兵却也无法对他们造成杀伤。

    此时,明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叫好不叫座,并没有对后金军造成太过致命的决定性杀伤。

    不多时,鸟铳的火力已经持续了近半小时,李元庆对身边传令亲兵摆了摆手,“差不多了。让儿郎们休息一下,放他们近一点。”

    “是。”

    片刻,李元庆的命令便被传达到一线,原本密集的鸟铳声,很快停息了下来,只有一片硝烟弥漫。

    陈忠笑道:“狗鞑子已经被吓破了胆,恐怕不敢这么继续上前了。”

    李元庆笑道:“这倒怪我太急了。该把他们放近一点的。”

    陈忠低声道:“元庆,这也无妨了。先把士气提起来再说。”

    李元庆一笑,“也好。总不能浪费咱们这么多弹丸、火药,这可都是银子啊。”

    两人相识一眼,各自隐藏在了垛口之后。

    此时,明军的火力覆盖停止,后金军那边的弓箭又零星起来,李元庆和陈忠也不敢怠慢,小心等待着后金军的下一步动作,他们到底是进还是退。

    而城下后金军方面,看到明军的鸟铳声停息,他们终于如获大赦。

    这些重甲兵,真奴只有寥寥,有人用汉语大喝:“明狗子的火器不行了啊。儿郎们,跟我上啊。”

    很快,牛皮战车连带着后面角楼,继续缓缓向前推进。

    而这些后金鞑子口号虽是喊得响亮,但谁也不是傻子,牢牢的跟在牛皮战车之后,再也不敢当出头鸟。

    陈忠嘿嘿一笑,“狗日的。还好他们没被吓跑。”

    李元庆这时脸色却有些不对劲,并没有回复陈忠,而是死死的盯着底下的后金军人影。

    刚开始看他们的装备,加之各牛录的旗号,李元庆还以为他们是各牛录的精锐。

    但此时,看到他们动作这么缓慢,并没有想象中的整齐,尤其是推进速度,明显缺乏了一股真奴的凶狠劲儿。

    李元庆也有些反应过来,难不成,这只是皇太极的炮灰?

    很快,李元庆的推断便得到了印证。

    这些狗鞑子,外表的确光鲜,有精甲护身,但他们却像是一只只乌龟一般,动作太缓慢了。

    而在他们身后,正白旗3个牛录的精甲步兵,已经迅速靠了过来,就在二三百步之外待命。

    李元庆不由一笑,低声对陈忠道:“大哥,看来咱们高兴的有点早了啊。正菜还在后面。”

    陈忠这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正白旗精锐,一笑道:“元庆,看来,咱们不把这些杂役放过来,后面的鞑子精锐,是不肯露头啊。”

    李元庆笑道:“皇太极给咱们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岂能坏了他的心意?放他们过来。”

    “嗯。”陈忠重重一点头。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鸟铳兵纷纷退后几步,俯下身子,隐藏在城墙之后,在他们身后,各部长枪兵、刀盾兵迅速靠上前来,准备应对后金军有可能上城来的肉搏。

    但看到这般状态,躲在城门楼子的魏良和王启亮不由大惊,赶忙派锦衣卫招李元庆过去问话。

    “李将军,为何鸟铳不响了?鞑子要上来了啊?”张启亮比魏良还着急,赶忙急急问李元庆道。

    李元庆一笑,“回张监军的话,鸟铳连续发射,铳管容易发热,很容易形成炸膛。所以,射击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两位监军大人不用担心,长枪兵和刀盾兵已经预备,即便鞑子敢冲上城头来,卑职也能很快将他们杀下去。”

    见李元庆这般说,魏良和张启亮也不好再说什么,魏良忙嘱咐道:“李将军,鞑子凶猛,务必要小心行事啊。”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魏监军提醒,卑职一定会注意的。”

    李元庆快步返回城头,陈忠低声笑道:“元庆,里面两位爷吓尿了?”

    “呵呵。大哥,咱们不管他们。先以战局为主。”

    李元庆可不想为这两个没卵子的货在战场分神,赶忙集中精力,扫视整个战局。

    陈忠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迅速集中起了精力。

    很快,后金军的炮灰已经推进到了城下二十步外,但他们也长了记性,不敢再茫然前进,许多披甲辅兵,迅速拿着铲子、锄头,开始在城下修建防御性工事。

    陈忠有些着急了,“元庆,怎么办?狗日的好心思啊。”

    李元庆却是非常冷静,“大哥,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他们愿意修工事,就让他们修便是。咱们应该对麾下儿郎们有信心。”

    陈忠一愣,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想要杀伤鞑子的有生力量,己方必须要露出一些破绽,否则,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可能轻易上钩?

    若无法杀伤皇太极的主力,就算杀再多的炮灰,这场仗,也永远没有尽头。

    狗日的皇太极,心思真是歹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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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期待已久的肉搏战!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谢谢你们。

    小船不善多言,唯有努力码字,回报兄弟们厚爱。

    ~~~~~~~

    对面。

    后金军主力战阵中。

    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何和礼,一众后金王公贵族,也在密切的关注着城下这边的战事。

    此时,看到皇太极的精心筹谋逐渐奏效,莽古尔泰不由大喜,“八弟,李元庆这狗杂种要咬钩了。”

    皇太极原本冷峻的面容已经舒展了不少,却淡淡一笑,“五哥,此时还言时尚早啊。”

    旁边,何和礼笑道:“李元庆就是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有肉吃,他是不会放过的。这些汉军旗的杂役,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八爷,您此计已经成了大半。只待时机一到,今日,咱们必定要斩下李元庆的狗头祭旗。”

    何和礼虽已经位极人臣,但他已经年近六旬,他也知道,他的时日已经不多。

    作为跟老奴同时代的骄子,大风大浪,他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此次,他虽是代表老奴前来督战,但皇太极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手段和心智,却让何和礼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本来的态度。

    他虽老了,但总要给儿孙们留下一份前程啊。

    皇太极当然明了何和礼的深意,脸上笑意不由更甚,笑眯眯看向不远处的战局。

    一旁,代善和岳托父子,表情却都有些阴郁。

    岳托想要说些什么,但代善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岳托明了父亲的意思,此时这般,唱反调可明显不智,他只得闭住了嘴巴,阴沉的看向不远处的战局。

    …………

    复州城下。

    这些三旗的杂役推进速度虽然不咋的,但修建工事的速度却不慢,短短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修起了一道一人高的土墙,几步、十几步一段,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隙,这是为了后面主力攻城留出的道路。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春,天气虽然依旧很寒冷,但并不是冬天那种透彻骨髓的寒冷,而是偏向于残留的阴冷。

    尤其此时正是上午,太阳升起,地面的泥土早已经化冻,不再被冻得硬邦邦的,挖土堆墙,并没有冬天那么困难。

    城头上,陈忠脸色愈发阴郁,低声道:“元庆,狗日的好~性子啊。若再这般下去,等他们工事完善,咱们这边,麻烦可就大了。”

    旁边,李元庆一直隐藏在垛口后面,仔细观察着局势,此时听陈忠这般说,李元庆神色也有些凝重,片刻,他忽然笑道:“大哥,这都快一个月了。皇太极辛苦了这么久,咱们总是得给他尝到点甜头才是。后面三个牛录,都是正白旗的精锐,这可都是银子啊。”

    后金的军事编制中,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这都是上三旗。

    李元庆在辽地混了两年多,却从未斩杀过正白旗的鞑子。

    此时这般态势,双方都筹谋已久,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李元庆虽不敢直接与后金军主力野战,但此时有城池的地利优势,即便这些狗鞑子有工事辅助,那又如何?

    陈忠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想要左右战局,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用,唯有正面硬碰硬,真真正正的来一场,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只不过,这一来,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看着身后这一排排挺立的儿郎,陈忠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能在此战中活下来。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辽地,是我们汉人的辽地。辽南,是由咱们兄弟说了算。”

    陈忠瞳孔猛的一怔,片刻,他不由哈哈大笑,“好。元庆,说的好。倒是我老陈舒坦日子过多了,都忘了咱们的日子是怎么来的。儿郎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想要喝酒吃肉睡女人,就给老子拿出你们的本事来。”

    身后明军士兵顿时一阵欢呼。

    却把城下的鞑子们吓了一大跳,半晌没敢露头。

    好一会儿,他们才重新从掩体中出来,继续修建工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太阳渐渐偏移到天空正中,快要到正午了。

    底下,后金的工事已经修筑的差不多了,层层叠叠的土墙掩体,已经推到了城下,后面的角楼、云梯,也开始推了过来,到了五十步外,牛皮战车已经开到了城下。

    这时,对面不远处响起了悠扬的鹿角号鸣,明显可以感觉到,城下的鞑子精神头为之一振。

    片刻,在后面修养了一个多时辰的3个正白旗牛录,终于有了动作,他们迅速铺洒开来,犹如一片银白相见的潮水,迅速向城头这边涌过来。

    “来了。”陈忠低呼一声。

    真正拼搏的缠斗,并不会让他这种沙场老将有太多畏惧,但之前的等待,便是他,心也是一个劲的‘蓬蓬’直跳。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也舒缓了不少,摆手道:“儿郎们准备了,把他们放进点再打。”

    “是。”命令迅速被层层叠叠的传递下去。

    这时,正白旗的千余精锐,已经来到了掩体之中,逼近了城下。

    很快,伴随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大喝,数百名辅兵,扛着云梯,从掩体后冲了出来,直奔城下。

    与此同时,角楼也迅速向前推进,里面的箭雨密集的射向城头。

    李元庆举起圆盾护在头顶,一摆手,“开始吧。”

    “是。”

    歇了许久的鸟铳兵们早已经等不及了,片刻间,“砰砰砰”的鸟铳嘀鸣不绝于耳,直奔向角楼和城下的后金士兵。

    但这时,后金军有了掩体掩护,选择的余地更多,加之他们都披着厚甲,硬生生撑着,把几十架云梯推到了城墙上。

    这般近的距离,鸟铳兵已经不能俯下身朝城下射击,只能将火力对准了不远处的角楼,直打的这木质角楼火光四溅。

    角楼就相当于是移动的碉堡,外面都披着牛皮、鹿皮这些各种工艺加工过的兽皮,里面有坚木衬着,简直就跟钢筋铁甲一样。

    这般状态,他们虽然被明军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明军却也很难对他们造成真正的损伤。

    而角楼这边,虽然视野不错,但完全被压制,已经很难形成整齐的火力覆盖,基本也废掉了。

    双方的远程火力渐渐都失去了效果,李元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鸟铳兵退后,刀盾兵顶上来,长枪兵准备。放他们上来。”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城头上两部的鸟铳兵门开始有序的退后,刀盾兵冲上来补位,撑起盾牌,防止被鞑子的弓箭杀伤,而一队队长枪兵,已经开始在他们身后列阵。

    城下,正白旗的精锐敏感的抓到了这个时机,他们在角楼和底下弓箭手的掩护下,纷纷朝着城头上攀过来。

    陈忠低呼道:“元庆,要不要放滚木、礌石。”

    李元庆阴冷一笑,“这些东西都是银子。咱们先省着点用。放他们上来。”

    陈忠明了李元庆这是铁了心要跟鞑子肉搏,也不再多言,忙大声呼喝他本部的长枪兵上前。

    很快,随着正白旗的精锐攀上了城头,角楼和底下的弓箭手箭雨已经开始大幅度减弱,他们也怕这种‘朝天箭’误伤了他们的勇士。

    这时,不远处已经有一张狰狞的脸孔攀上了城头。

    他身材不高,但却极为敦壮,嘴里含着横刀,左臂上衬着一块铁质小圆盾,手里还举起一面木盾,背后插着几根各色的小旗子,头戴铁盔,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如同狸猫一般迅敏的翻过城头,迅速将木盾递到左手,护在身前,右手从嘴里取下横刀握紧,一双蛤蟆眼看着眼前一排排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嘿嘿嘿的直笑。

    是个白甲。

    但身后主力位置未至,这白甲也不敢贸然上前,却是用这种近似野兽的方式,嘴里不断发出古怪声音,挑衅着不足十步外的明军。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已经退到了长枪兵身后,被众多亲兵簇拥着,观察着城头上局势。

    一看这白甲居然如此嚣张,陈忠不由火大,“狗日的,畜生一般的杂种,竟然敢跟老子嚣张?老子非要切了他的狗头下酒喝。”

    看着陈忠作势便欲上前,李元庆忙身手拦住了他,“大哥,别急啊。正菜还在后面。”

    陈忠一愣,也反应了过来,阴声直笑,“也好。就让这狗日的先活一阵子。不过,先说好了。他的心肝,我要了。”

    这白甲虽只是一人,但这种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气势,的确不同凡响。

    周围明军士兵们都很紧张,但一听陈忠这般说,不由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把他们当人看干嘛?

    这他娘的就是一群畜生。

    杀了畜生好吃肉。

    后金战阵中,攻坚战一般都是最为骁勇的白甲、红甲打头阵,身先士卒,率先打开缺口。

    此时,他们在登上城头的过程中并未遭到太多抵抗,行程颇为顺利。

    片刻间,已经十几个白甲、红甲冲上了城头,后面,各种步甲、马甲正不断往上涌。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不由一阵冷笑,大呼道:“长枪兵,给老子顶上去。”

    “是。”

    段喜亮早已经在第一线督战,眼见李元庆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大吼一声,手中钢刀猛的往前一指,“儿郎们,杀鞑子啊。”

    “弟兄们,杀鞑子啊。”

    瞬间,他身边百来名长枪兵齐声大吼,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疯狂的冲着这些正白旗精锐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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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鞑子?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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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右刺----刺!”

    在长枪兵们冲出五六步,速度即将要冲起来的时候,各部军官忽然大呼口令。

    在严格的操练中,士兵们早已经对军官们的命令形成了本能,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虑,本能的用左脚撑住身体的重心,身体向右侧倾,枪头随身体迅速调转向右侧。

    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百多条长枪仿似一排排、一根根杀着银光的毒蛇,闪电般刺向了这些正白旗精锐的身体右侧。

    这些正白旗的精锐本来还不以为意,纷纷举起各自圆盾、护盾防御。

    明军的阵势,他们见的多了,无怪乎就是开始的锋锐之气,只要打掉了他们的门牙,他们就会比女人还要软弱,任由他们宰割。

    但此时,这一排排银蛇猛的朝他们身体右侧冲过来,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本能的拿盾牌去格挡。

    但这已是徒劳无功。

    片刻,只听“噗噗噗”,一阵连绵的刺耳却又极为清晰的声音,响彻在城头。

    这些正白旗精锐根本还来不及思虑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发现,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一根根犀利的长矛刺穿。

    有些力气大的明军士兵,甚至直接用枪头将这些正白旗精锐的身体挑起来,死死的钉在城头上。

    “长生营万胜。”

    “将军万胜。”

    也不知是谁呼喊的第一声,冲在阵前的长枪兵们几乎不假思索,发疯一般的大呼,“万胜。”

    “万胜。”

    “万胜……”

    身后还没有参战的长枪兵们也被感染,欢呼声此起彼伏。

    刚才第一个冲上城头的那个白甲,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名身材高大的长生营长枪兵顶在了城头上,但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死死的盯着眼前这长枪兵,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根本没有力气。

    他的五脏六腑就像是炸裂开一般,混杂着说不清内脏的血液,顺着气管,直往上翻涌,从他的嘴中流出来。

    “狗日的鞑子,还敢看你爷爷。”

    这身材高大的长枪兵不由大怒,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了这白甲的胯下要害。

    这白甲瞳孔猛然放大,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半分力气。

    一旁,段喜亮忍不住的用力一挥手腕,多日而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此时,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刻了。

    但他是此战的主将,此时只是刚刚开始,他不敢怠慢,赶忙大呼:“第一排长枪兵退后,第二排、第三排准备。”

    “是。”

    不论是军姿、队列,还是平日的各种思想教育,士兵们对军官们的命令,早已经形成了本能。

    即便这些第一排的长枪兵,还沉浸在刚才痛快的利刃入肉杀鞑子之中,但上官们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违背,否则,轻的要挨板子,重的,人头都要落地。

    他们不敢恋战,纷纷收起他们的长枪,迅速退回到了阵后。

    一旁,陈忠不由目瞪口呆啊。

    他知道李元庆有精心的准备,也知道长枪兵冲起来的势头犀利无比,却从未想过,面对这些镶白旗的百战精锐,这仗居然可以赢得这么轻松。

    这……

    陈忠简直无法相信他的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

    但他毕竟是沙场宿将,只片刻,他也回过神来,所有的一切,都要聚集到刚才那一瞬间的口令上,‘向右刺,刺。’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忙看向李元庆,“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淡淡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忙笑着解释道:“大哥,这是我军的一个口令,其实也很简单。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后金鞑子精锐,多半是用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或兵器?”

    陈忠本能的点点头。

    李元庆一笑,“长枪兵虽是犀利,但若要硬罡这些鞑子精锐的盾牌,并不一定就能讨着好。所以,在操练的时候,我们根据这个细节,改进了长枪兵突刺的轨迹。向右刺,从他们的盾牌侧面和铠甲缝隙中刺进去。”

    陈忠恍然大悟,刚要开口,这时,后面却又有鞑子冲上来城头。

    李元庆也来不及跟陈忠再解释,大呼道:“儿郎们,功绩来了。杀鞑子啊。”

    片刻,第二排长枪兵又犹如风一般的顶了上去。

    如同第一次一样,“噗噗噗”的利刃入肉声,不绝于耳。

    这些正白旗精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沦为了长生营长枪兵的枪下亡魂。

    陈忠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怎样的一种状态?

    他麾下的本部,虽然跟李元庆联合操练了许久,但多是以操练新兵为主,以军姿、队列、体力为主,并没有切实的战略战术实战演练。

    此时,看到长生营老兵长枪兵的表现,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

    这,这他娘的还有他和他的弟兄们什么事儿?

    这完全就成了长生营第一千总队长枪兵们的表演啊。

    而第一千总队的长枪兵们,本来还有紧张、恐惧,但此时,看着前辈们如此干净的利落的杀敌立功,什么鸟毛的恐惧害怕,早已经完全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这他娘的哪里是鞑子啊?

    分明就是他们的功绩、银子啊。

    他们能不能升官发财,他们的老婆、娃崽,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此时他们的表现了。

    这边,第三排长枪兵中,终于轮到了李三生他们这一甲出场。

    李三生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长枪,眼睛中,满是海水也无法浇灭的炙热烈火。

    他虽是弓箭手出身,但长生营中弓箭手已经沦为了特殊兵种,除却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他才有发挥空间,寻常时候,根本排不上用场。

    但李三生身材高大强壮,又是猎户出身,身手矫健,转型长枪兵,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

    此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操练,就等着眼前这一刻了,他怎的能不兴奋?

    想起秋叶肚子里即将要出生的他们的孩儿,李三生心里简直欢喜的快要炸开来。

    但他已经是甲长,麾下十几个弟兄,加之他一直模仿李元庆的言行举止,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表露太多别的情绪,只能死死的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心里却是默念,“狗鞑子,快点上来,快点上来啊。秋叶和我的孩儿还等着吃饭呢。”

    在李三生旁边,卢金山也是满脸兴奋。

    他虽操练时间并不长,但身体条件天生有优势,他对手里长枪的运用,早已经娴熟无比。

    在开始操练向右刺的时候,他着实是费尽了力气,主要是左右他一直分不清。

    后来,是甲长大人用绳子绑着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他这才慢慢明白过来,知道了什么是左右。

    本来,他以为今天必定是一场恶战,甚至,他已经托人给他的老娘和姐姐们写好了遗书,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和姐姐们也可以凭他的功绩,在长生岛衣食无忧。

    但谁知,这仗真正开始打,他这才看明白过来……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仗啊?分明就是杀鸡啊。

    可惜啊。

    弟兄们人太多,鸡太少了。

    这完全就不够看啊。

    在李三生旁边,李虎也已经忍不住了,眼见前面的弟兄们都快把功绩拿完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他如何能快速升官,重新恢复以前的荣光?

    “狗日的鞑子,怎么就能这么不经干呢?快点给虎爷滚上来。”李虎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卢金山也反应过来,“狗鞑子,快点上来啊。你爷爷等不及了啊。”

    旁边弟兄们也连连应和。

    李三生不由一笑,低声啐了一句,“你们这些莽汉急什么?没看到底下的鞑子还有一大把么。已经到咱们了,少不了咱们的功绩的。”

    “嘿嘿。还是甲长大人英明啊。”李虎赶忙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要在以前,李三生区区一个甲长,根本不可能入了他的眼,别说拍马屁,就算跟甲长这一级的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掉分,掉面子。

    但此时,李虎却也深深明了,眼前他的甲长大人虽然年轻,但身上的这种气势,这身技艺,绝不是他李虎可比。

    更关键的,甲长大人的夫人,跟将军夫人可是至交啊。

    只要紧紧跟随着甲长大人的步伐,光明的前程还会远么?

    旁边,卢金山虽然嘴拙,不善拍马屁,但手中长枪却是已经兴奋的握出了汗水,心里默默祈祷,“狗鞑子,快点上来吧。”

    他们的等待终究没有持续太多时候。

    不多时,又有一批鞑子冲了上来,只不过,这批鞑子马甲、步甲居多,几乎没有白甲,只有零零星星的两三个红甲。

    城头边上,已经堆了四五十具鞑子白甲、红甲精锐的尸体,猩红的血液流满地,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按说,这么长的城墙,战场不该只局限在这一小段城墙。

    只不过,这里靠近城门楼子,后金也知道这边是明军的指挥中心。

    而两侧,因为地势原因,并不太适合攀登。

    后金军精锐作战,早已经非常有经验,要么不冲,要冲就直插向明军的心脏,一举击溃,不给明军半点反应时机。

    而此时,有骁勇的白甲率先打开了这边的缺口,底下的鞑子怎的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

    大多数云梯,都架在了这边。

    旁边不远,看着冲上来的这二十几个镶白旗鞑子,段喜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第三批了,会有什么大人物上来,但居然还是小鱼小虾。

    也罢。

    蚊子肉也是肉,总好过没有。

    但他刚要开口、下命令送这二十几个鞑子马甲、步甲上路,这时,城头上忽然迅敏的爬上来五六个白甲。

    段喜亮眼睛猛的一眯,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举在半空中的手,又往上抬了一下,并没有着急落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

    片刻之后,一个身披黑灰色铁甲的牛录章京,在五六个白甲、红甲的簇拥下,迅敏的攀上了城头。

    他的身材很魁梧,至少在1米8以上,却是典型的罗圈腿,一看便是常年骑马所致。

    他的背后插着十几根各色小旗子,手里提着一柄半人高、黑乎乎的大锤子,但这东西像锤子却又像是狼牙棒,头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刺。

    他本以为上面局势已经是一片大好,正要大声发号命令,却不防,周围只有刚刚攀上来的三十几号鞑子,对面,数不清的明军长枪兵,眼睛都放着绿光,仿似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

    而他的脚下不远,则尽是他的同胞的尸体。

    一瞬间,他不由大怒,用生涩的汉语大声呼吼,“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冲上去,杀光他们。”

    对面不远,段喜亮不由乐了,大手用力一挥,“儿郎们,你们的功绩来了。”

    李三生这些长枪兵早就等不及了。

    一听主将下达了命令,那还能忍得住?

    瞬间,他们犹如狼一般,疯狂大呼着冲着这牛录章京和他的随从们冲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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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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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右刺----刺!”

    冲出五六步外,李三生并没有忘记已经印在骨髓里的口令,一边大呼,一边左脚撑地,将身体重心和枪口转向右侧。

    周围这些明军军官,几乎是在同时,喊出了跟李三生一个节奏的口令。

    只不过,各部的儿郎和军官各有性格,声音有所差异,但节奏却完全相同。

    眼见甲长大人已经做出了表率,卢金山哪敢犹豫半分,赶忙跟着甲长大人的布子,调整角度,枪口偏向右侧。

    旁边李虎也是如此。

    也该的是他们幸运,今天出门见喜。

    这正白旗的牛录章京就在他们身前,李三生怎的还会犹豫?

    大喝一声“杀---!”

    手中长枪率先透过早已经看好的缝隙,狠狠的刺进了这牛录章京的腰侧。

    这牛录章京还没有反应过这些明狗到底想怎样呢。

    “噗嗤”一声,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腰腹,巨大的枪头从另一边伸出了出来,锃亮的枪头上,已经挂满了暗红色的血珠子。

    “这?”

    这牛录章京虚弱的撑起盾牌,却发现,一切,一切早已经晚了。

    而他身边的奴才,本还想过来救人,但片刻之后,‘噗噗’声一片,又哪里还有机会救他?

    李三生猛的将这牛录章京的身体挑起来,直接挑向了空中。

    这牛录章京的鲜血顺着他腰侧的伤口,止不住的从长枪上滑落到李三生脸上,身上,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如同一尊杀神一般,仰天长啸,“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身边士兵们几乎不假思索,“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一时间,城头明军的气势瞬间暴涨,仿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身后不远,段喜亮不由一笑,“这小子。居然连老子的马屁也敢拍。”

    但形势虽好,身为主将,段喜亮可不敢有片刻大意,赶忙大呼道:“第三排长枪兵退后,第四排、第五排准备。”

    “是。”命令瞬间传达下去。

    一旁不远处,在李元庆和陈忠的指挥中心,李元庆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明军的气势已经起来,城头上又有地利之势,后金军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机会,哪怕后金主将是雄才伟略的皇太极。

    虽然前期等待有点波折,但整体战斗而言,还算是酣畅淋漓。

    不论此时还是后世,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

    不论是吃饭拿筷子,拿笔写字,拿武器,甚至是做一些私密动作,大多数人,都会习惯用右手。

    而长枪兵向右刺,利用冲起来的气势,直接刺向敌人身体右侧,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即便他们铠甲坚固,但就算是后世的防弹衣,两肋都是软肋,更何况是此时的铠甲呢?

    加之后金军是攻城,不可能一次上来太多人,明军掌控着完全的主动,更不可能给他们结阵的机会。

    这一来,即便他们再是骁勇,但以多打少,以整体对个人,他们怎的可能有机会?

    只能沦为明军的功绩,银子,给明军送首级。

    陈忠这时也从震惊中平复下来,不由苦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这,这好了,没哥哥什么事儿了。你多少留给哥哥一些啊。要不然,儿郎们这边,这说不过去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别着急啊。鞑子有的是,咱们又不急在这一时?城头上不能有闪失,先把他们的锐气压下去再说。”

    陈忠自然明白大局,却道:“元庆,这些鞑子的首级,你给我我也不要了。不过,这向右刺,你说什么,也得给哥哥整明白。要不然,我,我以后就赖在长生岛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

    李元庆不由莞尔,忙笑道:“大哥,这又不是啥难事?放心吧。等今天打完这一仗,我便让两部长枪兵一起操练。你我弟兄,何分彼此?”

    陈忠不由大喜,“嘿嘿。这还差不多。不过,元庆,照这架势,后面的鞑子应该也发现事情不对了,他们应该不敢再这么冲了。”

    李元庆冷冷一笑,“城头上已经有百来级鞑子首级,也不少了。这些可都是正白旗的精锐,还有一个牛录章京,该让皇太极肉痛一阵了。”

    …………

    这时,听到城头上明军的欢呼,底下的鞑子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也不敢再贸然往上冲,忙将角楼继续推向前,希望利用角楼的高视野,查探城头上的战事。

    但这不看还好,一看到实情,角楼的鞑子不由一阵哇哇大叫。

    城头上,那些后金军的尸体,正在被明军清理,明军直接割下了他们的头颅,拆下了他们身上的铠甲,脱掉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再把一具具赤条条的无头尸体,狠狠的从城头上扔下来,发出一阵阵欢呼。

    “这些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啊。”

    “狗日的明狗子,有种你们出来。”

    “李元庆,你个没卵子的腌货,有种滚出来,跟爷们堂堂正正的干啊。”

    “……”

    城下,伴随着长生营士兵们有些令人发指的举动,后金战阵中骂声一片,简直要将李元庆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一遍。

    而明军也丝毫不示弱,老奴、皇太极,包括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后金王公的名字,直接被踩在了地底下,一文不值。

    但城下的后金军骂阵虽然凶,可谁也不敢再继续往城头上冲,云梯纷纷被明军推倒,他们也不敢理会,只能躲在掩体之后,继续使用不花钱的言语攻势。

    可这边骂阵正酣,身后不远处的后金主力战阵,皇太极这一众后金王公贵族,却个个脸色铁青。

    皇太极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头已经不足四百步,他倒想上近前来查探具体形势,但他也害怕明军有重型远程打击武器,不敢盲目上前。

    此时,虽然距离不近,但今天太阳很好,视野极好,他自是清晰的看到了城头明军的狂妄动作。

    居然敢这般对待他麾下的勇士,简直不能忍啊。

    不过,皇太极是何人?

    即便泰山压顶,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李元庆之所以有这般动作,就是为了激怒他。

    片刻,他忽然一阵冷笑,“李元庆此人,当真算的上是天下英雄。若我大金能得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莽古尔泰不由无言,“八弟,你,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啊?李元庆这鸟厮,活剐了他都不解恨啊。他算个屁的英雄?”

    皇太极有些疲惫的一笑,“今天,是咱们输了。来人,传令退兵吧。下午再谋打算。”

    “喳。”

    片刻,低沉的鹿角号声响起,还在城下的正白旗精锐,犹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但掩体下的三旗杂役兵,却并未撤退,依然留守原地。

    旁边,代善看了身边的皇太极一眼,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但转瞬即逝,他又看向了复州城头,脸色逐渐阴郁,眼神有些复杂。

    何和礼表情也是十分凝重,摇了摇头,拔马回头,直接返回营地,不再看这边。

    …………

    看到持续了一早上的后金军居然退却了,城头上明军一阵欢呼。

    躲在城门楼子深处的魏良和张启亮也听到了‘鞑子退兵’的动静,忙急急从里面赶出来。

    魏良急急问李元庆道:“李将军,战事如何?鞑子退兵了?”

    李元庆一笑,“托两位监军大人的洪福,鞑子退了。不过,只是主力退了,还有一部分兵力,正留在城下。”

    听李元庆说完前半句,魏良刚要松一口气,但一听后半句,居然还有鞑子在这里,吓得他赶忙把气收回来,但这太急促,呼吸一下子卡住了,不由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帮他拍打着后背,“公公,您没事吧?”

    半晌,魏良这才喘过了一口气,“李将军,杂家没事,没事。”

    说着,又看到了城墙上残留的还没有去除掉的血迹,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哇哇大吐起来。

    旁边,张启亮虽然比魏良稍微强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勾勾的看着城头上的鲜血,腿肚子都在哆嗦。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冷声道:“两位监军大人身体不适,来人,快扶两位监军大人下去休息。”

    “是。”

    黄国山赶忙带人亲自扶着两人又回到城门楼子里休息。

    旁边,孔有德不由低声笑道:“这他娘的还要监军?监个屁的军。指望他们,黄花菜都要凉了。”

    刚才城头肉搏,孔有德一直在李元庆身边随侍,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开始,他还为长枪兵们捏着一把汗,但到后来,他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了。

    心里对李元庆的崇敬,也更上一层楼。

    此时,见李元庆居然要陪着笑脸对这两个尿骚~味弥漫的监军说话,他怎的能有好气?

    “小孔,慎言。”李元庆不由踢了孔有德一脚。

    “呃?是。”

    孔有德也反应过来,忙笔挺起身体,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是不是火气太旺盛了?看到城墙上这些血迹没?你带人去清理干净。”

    “啊?”孔有德有些无语,他可是亲兵头子,居然要去干这活……

    但李元庆下了令,他怎敢不从?忙耷拉着脑袋,带着几个亲兵去下面找辅兵来帮忙。

    看着他离去,陈忠笑道:“小孔这小子不错。他这年纪,当亲兵也是委屈了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人不磨不成器。不压压他的性子,他还不翻了天?”

    陈忠一笑,“也是。对了,元庆,皇太极吃了这么个大亏,你说,下一步,他该怎么办?”

    天天跟李元庆呆在一块,陈忠早已经被李元庆改变良多。

    他现在也很喜欢,用逆向思维,来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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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细节决定成败

    感谢巨蟹、说梦吃人、天下纵横、朋越、身上一直小强、赤色黎明等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感谢诸位兄弟的指正和建议。

    明末大家都太熟了,小船也不是超人,难免会有笔误和错误。

    大家的提议,能改的小船会抽时间修改,至于与小船不同意见的,小船也会抽时间单独回复。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明的史料,是辫子朝的御用文人修改撰写,各方面出入很大。

    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看出来,小船这边,基本上以东江本部的《东江疏揭塘报节抄》为主。

    这个东西,一说起来,不是几十字、几百字能说清楚的。

    小船以后有时间,尽量写几个番外篇,也算是换个角度,从真实历史上考量,

    如果王在晋的提议被付出实施,大明又是怎样?

    如果毛帅不死,又会怎样?

    如果后金被困在关外,皇太极早弊之后,豪格能不能斗得过14,15?

    还有满清所谓的数代明君问题。

    小船很想与朋友们交流,但书里明显不是地方。。。

    哎,说着说着又多了。

    最后,跪求收藏和订阅。

    有能力的朋友,尽力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这个很关键,是小船的最根本。

    没有能力的朋友,也请点击一下、收藏一下本书,小船同样感谢。

    ……又说多了。。跪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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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尔文在《进化论》中,曾经一句道破了世间的真谛。

    而后,英国著名生物学家赫胥黎在《进化论与伦理学》中,将这个概念进一步细化。

    华夏的先行者严复,在翻译的过程中,将这个理论,总结为八个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想要发展,想要壮大,想要获得更高等级的文明,唯有不断创新、进取,探索未知世界,改良本身的不足,一路向前。

    正如华夏古之先贤的总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时,李元庆深深明了,不论是他还是皇太极,复州,都是两人不得不跨越、也根本无法回避的一个节点。

    皇太极要拿下复州。

    他必须要拿下复州,甚至,要取下李元庆的首级,用这些,来证明他的荣耀,彰显他的实力,从而为之后的夺嫡,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而李元庆同样要守住复州。

    只有守住复州,他才有复土的功绩,才能彰显他的声明,才能稳固他在天启小皇帝、在大明民间的声望,从而,让他有更坚实的基础,在东江本部的竞争中,在与关宁集团的竞争中,有更多的底气,有更多的话语权,在未来庞大的辽饷中,分到属于他的一杯羹。

    无论皇太极表现的多么冠冕堂皇,多么高大威猛,用什么手段,但这个节点,他必须要跨越。

    “呵呵。大哥,怎么?你等不急了?”李元庆笑眯眯看向陈忠。

    陈忠有些无言,“元庆,被这些狗鞑子在下面围着,我这浑身就不自在。他娘的。什么时候,咱们能出去跟他们光明正大的来一场。看这些狗鞑子还敢这么猖狂!”

    李元庆不由一笑。

    今天的大胜,也带起了陈忠的豪气,正如赵老二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今日在城头上近乎毫发无损的大胜,各方面的有利条件太多了,并不能真正反映长生营的真实实力。

    后金军这是以己之短,攻长生营之长,哪怕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先天性根子上的劣势,就摆在这里,怎的可能讨的了好处?

    但野战却与守城完全不同。

    50多个牛录的后金主力,人人有马,战兵甚至一人双马、三马,即便长生营能列阵相对,但不说别的,仅是机动性,后金主力就能把长生营溜死。

    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到,又谈何杀伤他们的主力?

    但复州城的防御,不说固若金汤,却也相差无几,后金军除非比长生营高出一个文明等级,否则,只要长生营力守,他们机会并不大。

    此时,李元庆倒并不担心复州城,皇太极想玩,那就在这里陪着他玩就好了。

    但李元庆却非常关切东线的金州张盘部,以及皮岛毛文龙主力的状态。

    说到底,天启三年东江部的春季攻势,复州城,只能算是一颗棋子,充其量就算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

    虽然李元庆在复州城下吸引了后金50多个牛录的主力,四大贝勒来个三个,但以李元庆此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将这50多个牛录全部吃下,在大局上,还是要依靠毛文龙东江本部主力的动作。

    想着,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大哥,我倒不担心复州这边,但大帅和张盘那边……”

    陈忠一愣,但片刻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思虑。

    此时,通过上午这一仗,明军的士气已经完全被提起来,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也完全被两人压制,复州城方面没有问题,但本部跟张盘那边……

    “元庆,大帅何等英明?咱们这边的情报早已经发送到皮岛,大帅必定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至于金州……”

    陈忠想了一下,“皇太极和代善、莽古尔泰的主力都在这,张盘那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咱们只需守住复州城,张盘就处在了安全状态。”

    李元庆点了点头,“但愿吧。”

    片刻,李元庆一笑,“大哥,先不说那么远了,今日,儿郎们打了胜仗,咱们自是要好好犒劳一下。这边你来盯着吧,我去下面让火兵整些好菜。”

    陈忠忙道:“别,元庆。你累了一上午,就在这歇着,这事儿我去。”

    说着,陈忠一笑,急匆匆奔下了城头。

    此时这般状态,两人两部就是打定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复州的粮草贮备非常丰厚,两部吃喝同样,资产都汇总在了一起,不论是陈忠去还是李元庆去,差别都不大,都是士兵们的最高荣誉了。

    想来陈忠今天憋了一上午,却没有用武之地,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李元庆自是不会跟他争这个。

    这边,孔有德已经带着几十个亲兵和辅兵清理城头,他们一个个提着水桶,将清凉的井水浇到城头上,再用布子擦净,随后撒上一些生石灰消毒。

    复州地处平原,河流众多,地下水系很丰盈。

    井口一般打四五米深,便能出好水。

    但为了防止后金军耍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心眼,李元庆两部来到复州城后,还是在城中打了几眼深井,至少20米以上,保证饮用水的安全。

    而在城头这边,刚才仗是打痛快了,但收拾战场的工作,却也丝毫马虎不得。

    此时已经进入初春,天气开始回暖,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死亡,用不了多久,体内便会开始滋生细菌。

    在后世时,初春也是流行病感冒多发的季节,在此时,李元庆更不敢大意分毫。

    但此时毕竟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医疗条件,只能用最土的办法,用生石灰来杀菌了。

    包括刚刚割下的那些鞑子首级,验明正身之后,马上就要用生石灰消毒,简单做些防腐措施。

    这他娘的可不仅仅只是死人头啊,而是切切实实的功绩和银子啊。

    很快,孔有德他们已经把城头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微风拂过,水迹很快便干了,青灰色的砖墙比之前还要干净不少,根本看不出半点惨烈战斗的痕迹。

    孔有德嘿嘿笑着来到李元庆身边请示,“将军,卑职已经打扫完了。”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淡淡点点头,“还不错。小孔,你来说说,打完仗为何要打扫战场,还要撒上石灰?”

    “呃?”

    孔有德不由一愣,思虑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

    李元庆一笑,仔细将原因对孔有德解释一遍。

    孔有德闻言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道:“将军,这,这打扫战场还有这么多讲究?”

    李元庆笑着踢了他一脚,“小孔,你不要以为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看着不起眼的体力活。细节决定成败。刚才,你看着儿郎们是将无头的尸体丢到城下了,但城墙上的血迹还在。这些血迹,如果不处理,一样会对儿郎们产生巨大危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这些尸体、血迹发生腐烂,引起瘟疫,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孔有德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赶忙跪地磕头,“将军,卑职知晓了。”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小孔,你还年轻,记住,凡事,要多看,多想,多动脑子。去吧。去看看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儿郎们可是都饿了。”

    “哎。卑职马上就去。”

    被李元庆教育了一顿,这小子反而更加神清气爽,螃蟹般快步朝着城下奔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啊。

    但恍然,李元庆也反应过来,此时,他不过也只是23岁而已,正值春秋鼎盛。

    从沈阳一路走到现在,仗,李元庆也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功绩也立了不少。

    麾下的儿郎们,也不是不勇,也不是不够坚韧,但李元庆却总感觉他们少了什么。

    今天,通过孔有德,李元庆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兵,他们的知识,实在是太浅薄了。

    哪怕是后世小学生都能知晓的基本生活常识,他们却全然不知,毫无察觉。

    李元庆也明了,一支军队的成长,不仅仅是战斗力和装备的提高,在这些基本常识上,也绝不能拉下。

    细节决定成败。

    想要走的更远,他所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时,鞑子首级的统计已经出来,黄国山兴冲冲过来跟李元庆汇报,“将军,今日上午儿郎们一共斩首113级,其中,真奴82级,白甲24级,红甲31级,还有牛录章京1级。将军,这可真是大胜啊。”

    李元庆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淡淡一笑,“我军伤亡呢?”

    黄国山嘿嘿一笑,“将军,儿郎们只有4人轻伤,其中一人还是因为动作太急了,扭了脚。没有阵亡将士。”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多日而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艰辛的付出,终于迎来收获时节了。

    “国山,马上去将战果禀报两位监军大人。”

    “是。”

    已经跟随李元庆一年了,黄国山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忙快步向城门楼子里奔去。

    按照大明功赏的惯例,这113级首级,又足够李元庆再升一级,踏上副将的宝座了。

    不过,还有陈忠这边要匀过去一些,暂时还做不得数。

    很快,下面的饭食也准备妥当了,火兵们纷纷提着冒着热气的木桶,提着成筐子的碗筷,朝着城头上走过来。

    此时已经是晌午1点多了,一上午的鏖战,士兵们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看到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食,士兵们怎还忍得住,不由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李元庆打开一个食桶一看,是大骨汤炖腊肉,分量不少,饭食则是粗面馒头和菜窝头,颜色搭配还不错。

    陈忠笑着走过来,“元庆,我已经吩咐好了,儿郎们每人加了2两肉,一个窝头。”

    李元庆一笑,“大哥辛苦了。”

    又压低声音道:“两位监军大人那边准备好了么?”

    陈忠有些不爽,低声道:“早就准备好了。一盘咸鱼煎鸡蛋,一盘蒸腊肉,还有骨头汤和白米饭。”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走,大哥,咱们去跟儿郎们一起吃饭。”

    陈忠一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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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狗子哥,啥东西这么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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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不是傻子。

    监军大人们吃什么,很多士兵们或许没有见过,但起码都听说过。

    加之李元庆的刻意,每次,火兵们为两位监军大人做好饭食之后,都不会避讳众人,反倒是有些‘显摆’的意思……

    这一来二去的,监军大人们的饭食,也成了士兵们闲暇时候的一大‘谈资’。

    按照此时复州城的粮草贮备,李元庆和陈忠,就算天天想吃小灶,也不是难事。

    但事实却是,每到饭点,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会和士兵们一起用餐。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且不说这两支军队,都是李元庆和陈忠一手带出来,就在这潜移默化的细节之间,两位监军大人想跟李元庆和陈忠争,就算他们有皇上的大义,那又能怎的?

    此时,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士兵们伙食都保持着一致。

    每人一碗骨头汤,飘满了肥油,还有少许碎肉,粗面馒头3个,咸菜一份,青菜少许。

    主食是这些,但肉汤却可以续量,每人可喝三碗。

    战兵们,则是在这基础上,再加上二两肉,一个菜窝头。

    至于军官们和李元庆、陈忠,也都是战兵的规格,没有丝毫的特殊。

    这个时代,因为物资贫瘠,并不像是后世,人们都爱吃精肉。

    反倒是因为油水不足,人们对肥肉情有独钟。

    之前李元庆两部攻克复州城时,后金守军的家小、包括牛羊牲畜,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加之从长生岛运来的腊肉、鲜肉、咸鱼、鲜鱼等各种贮备,还相当充足。

    加之此时已是初春,李元庆甚至特地令火兵和辅兵在城里的空地里开出了不少菜地,就种最简单、也是成熟最快的青菜。

    毕竟,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深知营养均衡的重要性。

    像是后金的士兵,包括女真人和蒙古人,他们常年以肉食为主,在力气上,在血性上,甚至是性格的凶狠性上,都要胜过明军这边很多。

    但事实却也是,这些后金的士兵们,大多寿命都不会太长,哪怕是费英东、安费扬古这种后金贵族,也就五十出头,就去见他们的长生天了。

    这还是自然死亡。

    这看着说起来很大,但具体到实际,效果也很明显。

    如果士兵很少吃青菜,缺乏维生素,一旦受伤,伤口愈合就会很慢,很有可能,一点小伤,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大明虽是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但对李元庆而言,都是炎黄子孙,都是汉家儿郎,不论他是贵是贱,不说平等,起码,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

    在可控的范围内,李元庆自是不能让儿郎们因为一些小事儿而送命。

    甚至,李元庆也曾考虑过,保证士兵们在早餐的时候,能有两个鸡蛋,一杯牛奶,促成更科学的饮食习惯。

    只可惜,此时李元庆财力低微,长生岛初步兴起,想要达到这个程度,还很难做到。

    不过,此时两部儿郎的伙食看似简单,却也比城头下那些后金杂役的强出百倍了。

    随着风势,浓浓的肉汤香味,飘散到城头下方,引得这些后金杂役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这些杂役大都是汉人,只不过,他们比寻常的汉人奴隶要好一些,大多是包衣,小包衣,可以有一些自己的财产,但还是他们女真主子的附庸奴才。

    “狗子哥,你闻闻,明狗子吃啥呢?怎么就这么香哩?俺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呢。”

    一个十七八岁的汉人包衣,躲在土墙掩体之后,伸长了脖子,看向城头方向,对身边一个二十七八的汉子道。

    这被叫做‘狗子哥’的汉人用力伸长了鼻子闻了闻,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干巴干粮,有些陶醉的道:“闻起来,好像是猪肉汤,但似乎又有一点羊肉味,但羊肉也不能这么鲜啊?难道,他们在汤里还放了咸鱼?”

    狗子哥说着,眼睛不由一亮。

    这些汉军旗的杂役,除了一少部分大包衣,是沈阳、辽阳时候便投靠了后金,算是后金的既得利益阶层,其他大部分,都是海州、盖州、复州、金州这些南四卫出身。

    南四卫因为靠近海边,大家对大海都不陌生。

    老百姓在平日里逢年过节、要吃肉的时候,也习惯在各种肉类里加上一些鱼类提鲜。

    其实华夏的老祖宗,在造字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了,一个‘鲜’字,是由‘鱼’和‘羊’组成。

    狗子哥是盖州卫海边的渔民出身,加之他自幼鼻子便灵性,被人叫‘狗子’,他一闻便闻到了其中奥秘。

    “狗子哥,猪肉汤?这,这是个啥味道来着?俺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啊。你能给俺说说嘛?”这小伙儿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干巴的干粮,口水都要流出来,竟自看向狗子哥。

    狗子哥也陷入了缓缓的深思,“哎呀。说起来,俺也好久没有吃到肉汤咧。上一次吃,还是万历爷的时候。哎。该怎么说呢?”

    狗子哥绞尽脑汁,想要形容记忆里的味道。

    自从天启元年下半年、南四卫被后金攻克以来,所属的汉民,除了少数有幸成为大包衣的,大多数人,都彻底沦为了后金的奴隶,甚至是比深山老林里的披甲人还要低等的奴隶。

    他们不仅要帮女真主子们打猪草,筹集马粮,自家的粮食产出,牲畜产出,更有多半,要上交到女真主子手里。

    平时还好一些,勉强还能维持。

    但像是此时这种战时,他们不仅要上交家里的大部分财产,青壮还要跟随女真主子出征,被充作一线的炮灰。

    菩萨保佑、有命活下来的还好,若是运气不好,丢了小命,老婆孩子、房产田地是别想了,很快就会沦为别人的私产、玩物。

    加之现在老奴对汉人的高压政策,也促使辽地越来越多的汉人百姓,逃亡皮岛,逃亡旅顺,逃亡长生岛,逃亡登莱。

    而此时,女真主子们回营烤肉吃,他们,却只能在明军的火力底下,吃些干豆子夹杂着一点点粗粮压制的干饼子,简直就像石头一样硬,硬的直咯牙,甚至连口水都没有。

    不过,想起家中的老婆孩子,想起祖辈传下来的家业,大多数人,总是愿意往好处想,只要坚持着,总是能活下去的,他们一定能回去再见到他们的老婆孩子。

    此时,狗子哥看着他这远房堂弟期待的目光,好不容易,终于想起了形容的办法,“四伢子,你想没想起前些时候过年的时候,哥哥从地里套住的那只大田鼠?”

    “大田鼠?”

    四伢子稚嫩的眼神不由一亮,片刻,却不爽的道:“狗子哥,那田鼠是不小,可肉是忒少了。我就吃了一小口,还没尝出是啥滋味呢。哎。”

    狗子哥忙道:“四伢子,一口还少么?你哥我只吃了半口。还是带骨头的。等这仗打完咱们回去老家,狗子哥再带去你套田鼠。这回,咱们也学这些明狗子,抓了之后弄条鱼来炖,肯定不比明狗子这猪肉差多少。”

    四伢子不由大喜,“狗子哥,那可说好了。回去俺们就去套田鼠啊。”

    …………

    城头上,李元庆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底下这些汉军旗杂役的心思,虽都是汉人,但在事实上,双方就是敌人。

    李元庆在后世时,就有些民族主义的倾向,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傻子,什么人都能接受,分不清楚境况。

    此时,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一碗热乎乎的肉汤下肚,李元庆浑身也渗出了汗珠,神清气爽,笑着对身边的士兵们呼喊:“儿郎们,都吃饱了么?”

    “将军,俺们吃饱了。”

    “哈哈。将军,这些火兵师傅的手艺又有长进啊。这汤真是太好喝了啊。”

    “……”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孔,李元庆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既然吃饱了,就得准备干活了。都给老子收拾利索了。”

    “是。”

    平时的严格操练,士兵们早就形成了本能,纷纷排队,将吃饭用的碗筷,整齐的放到筐子里,由火兵带去统一洗刷。

    在长生营的战斗序列中,火兵非但不会低人一等,反而跟战兵待遇平齐,在军饷上,他们还要稍稍高出半级,享受小旗的待遇。

    民以食为天。

    对于战斗序列的军队而言,吃饱喝足,更是尤为重要。

    李元庆对这个细节,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火兵的待遇好,危险系数又不大,在长生营中,确实是个好差事,但其‘政审’工作,却也是相当严格。

    除了三岔口就跟随李元庆的老兵,现在有新兵想要加入火兵,必须有千总以上军官进行担保。

    吃饭大概用了一刻钟,随着火兵们将东西收拾利索离去,城头上又恢复了肃杀的气氛,秩序井然。

    这时,对面的后金战阵方向,也有了动静,人呼马啸,烟尘翻滚,调动不断。

    李元庆和陈忠也来到了垛口之后,仔细观察着后金军的动向。

    陈忠舒坦的打了个饱嗝,“元庆,狗日的皇太极还不死心啊。看来,下午还要再干一场了。”

    李元庆一笑。

    从城下的杂役兵没有撤走,李元庆就明了,这第一天的攻势,皇太极绝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

    只不过,他比寻常人更为果断,拿得起、放得下,无论进攻还是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李元庆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不由笑道:“大哥,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上午才百来级鞑子首级,还不够咱哥俩升官发财啊。”

    陈忠不由大笑,“说的也是。有如此犀利的长枪兵在,就怕狗日的不来啊。”

    但说着,陈忠却是一愣,“元庆,你看那边,狗日的红布下蒙着的是什么鬼?”

    李元庆忙顺着陈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面色不由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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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杀器?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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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在四百来步之外,后金战阵一侧。

    在几辆牛皮战车之后,几十匹骡马,正费力拖拽着五六架庞大无比、被厚厚红布遮盖的大家伙,排列开阵势。

    旁边,一群服饰色彩鲜艳的后金贵族,正在旁边指指点点。

    “这些狗日的杂种。好歹毒的心那。”

    李元庆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几乎不用猜,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红布下蒙的是什么。

    “来人。快。国山,小孔,你们亲自去。去找沙袋装泥土来。越多越好。除了战兵,所有人都去。快快快!”

    眼见李元庆突然发作,黄国山和孔有德哪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去做。

    陈忠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一把扯住了旁边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长友,你也带人去。快。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要沙袋。”

    陈长友被李元庆这般粗鲁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忙看向陈忠。

    陈忠根本想都不想,狠狠在陈长友的脑袋后面来了一巴掌,“长友,你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元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是。”

    陈长友哪还敢怠慢,赶忙匆匆带人下了城。

    身边,看到李元庆眼睛都开始变得血红,陈忠小心问道:“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了一些。

    依照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可能想不到沈阳城头上的红衣大炮?

    当年,正是李永芳买通了沈阳城头的大明炮手,将秦良玉的白杆兵和戚继光的最后浙兵,轰成了肉泥,导致明军在辽中全线溃败。

    怪不得这狗日的拖了快一个月,才开始攻城,感情,他是等着这些东西运过来啊。

    李元庆这时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这厮,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大哥,你看到了么?那应该是红衣大炮。如果我没猜错,这必定是从沈阳城刚刚运过来的。”

    “红衣大炮?”

    陈忠不由也被吓了一跳,却道:“元庆,这,这红衣大炮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元庆不由一时无语。

    但想想也释然开来。

    陈忠一直跟随毛文龙在叆阳这种小地方,即便是毛文龙被贬到了辽阳赋闲,他和张盘这些人,还在基层一线,后来从广宁出,又一路跟随毛文龙出征,并没有太多机会,真正从高层面领略辽地的军事布局。

    不说陈忠了,便是李元庆这个沈阳出身的地道沈阳人,却也没有见过沈阳城的红衣大炮。

    正如后世那句话,‘一把手~枪,在一个孩子的手里,它只不过是一个好玩的玩具,而在一个成年人手里,他才会变成真正的凶器。’

    此时,陈忠这些将领们,虽然实战经验很足,但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经历过像是萨尔浒、沈阳这样的真正的大场面,加之科技的限制,他不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也在情理之中了。

    李元庆忙仔细对陈忠解释道:“大哥,这红衣大炮,着实是大杀器。比咱们寻常的土炮,威力要甚出十倍。我担心,狗鞑子用红衣大炮轰城,咱们这边很可能出现混乱。不行,沙袋必须要迅速,我亲自去督促。”

    李元庆说着就要离开,陈忠忙一把拉住了李元庆,“元庆,你先别急啊。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弄不好。城里面房子都被咱们拆了,沙土袋不难弄。咱们还需先稳住军心。”

    陈忠虽然不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但毕竟是常年领兵的一线将领,李元庆描述虽简单,但他却很快就明了了,这种东西,绝不容小觑。

    但此时李元庆有些慌了神,陈忠只得先稳住李元庆。

    听陈忠这般说,李元庆也冷静下来。

    他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但士兵们却知晓的不多,看远处的模样,后金军要调式好,至少还要半个时辰。

    这些时间,足以够明军在城头上堆积起沙袋墙防御了。

    而且,按照后金军的文明程度,他们必定也不会有李元庆最害怕的开花弹。

    若是实心弹,便只是铁球本身的威力,就算有压迫性的效果,但只要沙袋墙的缓冲堆积起来,这并不致命。

    此时,两人合作的优势也显露出来,能取长补短。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便是李元庆是穿越者,也差点耐不住性子。

    关键还是复州城太重要了,李元庆绝不能容许复州城有半点闪失。

    “大哥,我没事。狗日的,居然敢用红衣大炮对付老子,老子早晚要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

    看到李元庆恢复了正常,陈忠不由大喜,“对,元庆,就是这么个理儿。咱们有今天上午的大胜,怕他个球。”

    “嗯。”

    李元庆忽然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他无意之间,又改变了历史。

    在华夏的历史上,真正将红衣大炮运用到极致的,还要属袁督师。

    有史料记载,宁远之战,有炮弹甚至直接击中了老奴,直接导致了老奴的死亡。

    但李元庆对此却有些否认的态度。

    依照红衣大炮实心弹的威力,若是击中了人,哪怕是稍稍砸到一点,不说直接致命,至少也会去掉七八成生气。

    但老奴却是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挂掉,这说明,他还撑了一段时间。

    依照老奴六十多的小体格,若真的被红衣大炮击中,怎的可能还活这么久?

    总不能袁督师的红衣大炮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而另一个对红衣大炮极为推崇的,却是皇太极的孙子,奴酋康小麻。

    在汤若望的帮助下,康小麻制造了不少的红衣大炮,在之后平定三藩和宝岛的过程中,出力不小。

    但此时,皇太极居然将这东西,直接用上了。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说明,辽地的战争,水平更高了,武器手段更加多元化。

    八旗铁骑的勇武,基本不用太多描述,他们是现在整个东亚地区,甚至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而在陆军步兵方面,他们竟然也能进化到这个程度,着实是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这就像是拳击选手的陪练。

    如果你的陪练一直保持着高水准,那你的能力也一定会持续保持着高水准。

    而李元庆也丝毫不会畏惧后金这么快进入到了火器化的状态。

    论玩火药,华夏人,汉人,才是天下的正统。

    正如同后世奔驰调侃宝马那句话,‘没有你的那30年,真的很寂寞。’

    李元庆反倒害怕皇太极这厮不够强,不精打,否则,他拿什么来取战功?麾下儿郎们,又如何升官发财?

    而只待这个陪练对手差不多合格了,也就是李元庆真正势成之时。

    到那时。

    别说区区李闯、献贼之流了,什么倭国小鬼子,安南猴子,佣人岛国,包括一直窥视辽阔西伯利亚的老毛子,甚至后世一直自居为‘西方世界’的列强头子们,怎的能让他们舒坦了?

    十七世纪,或许是属于海洋的时代。

    但正如后世元首的嚣张,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还是陆军。

    李元庆今年只有23岁,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当年,成吉思汗和他的黄金家族的子孙们能做到的,未必,他就做不到……

    陈忠有些不明白,李元庆刚才还急切暴躁,此时反而却气定神闲,充满火焰般旺盛的斗志,忙道:“元庆,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在想,咱们得好好谢谢皇太极才行。等什么时候把这老小子抓住了,我要请他吃顿饭。”

    “……”

    陈忠一时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不由苦笑。

    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太快了,他极力想追,却怎么也无法追上。

    两人在这说话的功夫,底下,已经有大批的亲兵、辅兵扛着沙袋上来。

    言语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却必须要重视敌人。

    此次是李元庆真正面对红衣大炮的第一战,怎敢怠慢?

    忙大呼道:“把沙袋摆到垛口下面堆砌来,越多越好。快。中间和后面墙根也来一些。尽量均匀一点。给儿郎们留下藏身空间。”

    陈忠很快也领会了李元庆的意思,也在一旁亲自指挥。

    两个主将都这般,士兵们怎敢大意?

    纷纷更加卖力。

    这时,魏良和张启亮也发现了上面的动作,犹如老鼠出洞般,小心从城门楼子里探出了头,观察着这边。

    一看亲兵、辅兵们都在疯狂搬运沙袋,魏良脸色不由一变,“李将军,这,这是怎的了?”

    李元庆一笑,“公公,您看那边,皇太极这狗杂碎好像弄来了红衣大炮,卑职必须尽快加固防御,确保复州城万无一失。”

    “什么?红衣大炮?”张启亮不由低呼一声。

    陈忠不知道红衣大炮的威力,儿郎们也很少知晓,但魏良和张启亮都是宫内出身,来辽地时也经过了恶补,他们又怎的能没听过威震天下的红衣大炮?

    魏良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忙道:“这,这,李将军,鞑子居然有这等利器?这城还怎的守?”

    张启亮也是满脸关切的看向李元庆,期待着李元庆的答案。

    李元庆故作紧张的将两人拉向了城门楼子里面,低声道:“两位公公,小点声哎。万一被儿郎们听到,影响了军心,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两人也反应过来,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片刻,魏良细声细气道:“李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这城……”

    李元庆低声道:“两位公公且安心。鞑子虽有红衣大炮,但数量应该不多。卑职这边已经有了准备,问题应该不大。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这炮弹可不长眼。两位公公不若先去底下休息。否则,万一……卑职,卑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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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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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