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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2章 狗日的跑不了!

    今天竟然停电了,只能跑到网吧来码字……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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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汹汹的洪水在半个时辰后终于停息了下来。

    站在城头上望去,整个天地,到处都是一片苍茫。

    洪水虽然退却,但余威还未散尽。

    地面上,原本到处充满了生机的绿色,已经没有多少,窸窸窣窣的,偶尔才有这么一星半点,就像在后世雾色迷茫的天空中寻找星辰。

    但洪水退却,城头上明军的士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论是士兵还是辅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如获新生般的畅快。

    连这般巨大滔天的洪水,都无法奈何他们,天下间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就凭这些只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狗鞑子么?

    “哈哈。元庆,咱们守住了,咱们守住了啊。狗日的鞑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复州城东南角,陈忠也有些无法压抑心中的兴奋,忍不住放声大笑。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是亲自去查验过长生营工兵队儿郎们的工事的。

    此时,事实已经证明,儿郎们的辛苦没有白费,李元庆的精心筹谋,成功遏制了皇太极的阴险毒计。

    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兴奋。

    这就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工程师,对自己的杰作早已经心中有数,而事实也已经证明,他和他的兄弟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效的。

    李元庆伏在一处垛口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不远处后金营地方向。

    洪水虽然退却,但地面上仍然是一片汪洋,窸窸窣窣的水流,顺着工兵营架构的引流地道,竟自绕过复州城,流淌向北面和南面,再汇聚到西门,一直流向西方,最终,汇入大海。

    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看去,地面上,水流的深度,恐怕还要超过10厘米。

    不过,洪水的时间还很短,地面表层之下,恐怕还没有完全湿透。

    旁边,看李元庆似乎完全没有防御住洪水的喜悦,张盘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他和李元庆之间,原本那似乎并不算遥远的鸿沟,此时,却已经像天与海一样,再也无法跨越。

    “元庆,在想什么?”张盘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元庆开了口,笑着问了一句。

    李元庆一笑,看向张盘和陈忠,“两位大哥,照此时的形势来看,狗鞑子蓄的水差不多已经放尽了。眼前这些水势,应该只是沙河破开的口子。这段时间应该并没有雨。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张盘闻言面色不由一变,“元庆,你,你是说,咱们现在要去找后金鞑子干?”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些卑贱的后金鞑子,不过只是白山黑水间的一群野人,这复州城,又不是他们家的后花园,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给这些狗杂碎一些狠教训,他们还以为咱们汉人好欺负!”

    李元庆说的虽然轻松,但张盘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刚毅和霸气。

    但此时出征,这……

    “元庆,现在水还这么大,万一碰到麻烦,这……”

    张盘虽然恨不得现在就能手刃皇太极,但他也明白,这般形势下,几乎就是有进无退。

    土地这般泥泞,顺利还好,若万一碰到麻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复州城的大好局势,很可能也……

    一旁,陈忠笑道:“元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好办法?狗鞑子太嚣张了,不揍掉狗日的几颗门牙,他还真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呢!”

    连这般洪水都能防御住,陈忠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别说只是出征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又怎的会犹豫?

    李元庆看着两人,忽然一笑:“两位大哥。富贵只在险中求。此时,只是下午,我估计,到了晚上,水势必然会减小,这土地,也会更加泥泞……”

    …………

    复州城本就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势力范围,此时,有陈忠力挺,张盘只能充作附庸。

    加之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唯李元庆马首是瞻,李元庆的军令,在最短时间内,便被贯彻了下去。

    复州城此时兵精粮足,要出征,根本不需要太多准备。

    此时,东门营地,数口大锅里,沸水滚滚翻腾着带起一块块巨大的肉块,里面添加了不少枸杞和香料,诱人的肉香气,怕是能传到几里之外。

    长生营和陈忠部,接近5000战兵,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排成了一排排整齐的队伍,盘膝坐好,准备等待开饭。

    旁边,张盘的300战兵,也在此列。

    锅里煮的是马肉,都是前些时日偷袭后金营地的缴获。

    又加入了一些咸鱼和羊肉、羊骨头调鲜。

    此时,要出征,要爆发,李元庆当然不会再吝啬,只要是出征士兵,这顿临行前的晚饭,肉管够,饭管饱。

    在这个时代,受制于生产力的限制,人们普遍爱吃肥肉。

    越是肥腻的大肉,儿郎们越是喜欢。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肥肉补充的只是脂肪,想要爆发力,想要力气,最好的补充,还是精肉。

    这其中,最好的选择又是牛肉的精肉。

    只是,虽然从后金营地中缴获了近千头牛,但这些牛大都完好,都很健康强壮,带回长生岛,绝对是耕地的利器。

    李元庆实在有些舍不得把他们宰杀了。

    而这些马肉,都是战马宰杀获得,尽是精肉,味道虽然要稍微差一点,但补充能量的效果,比牛肉也低不了多少。

    算是经济而又适用之选。

    而长生营的火兵们在烹饪马肉这方面已经很有经验,味道并不会比牛肉差多少。

    很快,随着马肉煮熟,火兵们拿起大勺,将一块块红里透黑的诱人马肉,放到每个战兵的碗里。

    这些马肉,在下锅之前便被分好了分量,生肉一斤多点,煮熟后,大概在**两,再加上肉汤和小菜、馒头,足够每一个战兵都吃好喝好了。

    李元庆、陈忠、张盘,也跟在士兵队列里打饭,与士兵们都是一样的分量。

    这在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里早已经是惯例,但张盘这边,包括张盘本人,都还有些不习惯。

    但李元庆和陈忠都是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打到了饭食,士兵们按照各自的编制,聚在一起,大吃大嚼。

    李元庆、陈忠和张盘,则是在一旁的僻静处,仔细商议着进攻的方略。

    此时,虽然明军的哨骑被限制在复州城内,但下午视野很好,李元庆三人早已经探知了后金军主力的方位。

    正在东面不远处的那座小山附近。

    皇太极选择这座小山观察复州城,但事物都是相对的,李元庆三人却也能在城头上看到他们。

    这主要是这个时代通讯条件的限制,主将在战时与士兵们的联系,都靠旗语。

    而在城头这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金军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以及镶红旗的王旗,都在这小山之上。

    此时,水势还没有完全散去,现在已是傍晚,但这些王旗却并没有离去,这就说明,皇太极、莽古尔泰、代善、岳拖这些后金贵族,依然还在山顶上。

    “元庆,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干?”

    张盘的眼睛里满是精光,碗中的美味马肉,也不能吸引他的目光,竟自看向了李元庆。

    形势已经明了。

    三部若能趁夜摸过去,直达小山,把这些后金贵族一锅端了,他在金州和旅顺的失败,便能一下子逆转过来,再加之有毛文龙力保,恢复元气,甚至超越往日的荣光,并不是梦想。

    李元庆用力嚼着一块马肉,笑道:“张大哥,此时还不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选择在山上过夜。咱们等到下半夜再动手。这边,还需要准备一下。”

    张盘虽然心急,但却也明白,这事儿急不得,只能耐住了性子,用力嚼着马肉,稳住自己的情绪。

    旁边,陈忠却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已经过惯了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心脏比常人坚硬几十倍,笑道:“老张,你莫要慌,想要打胜仗,咱们就得先吃饱喝足了。有这般水势帮忙,狗日的跑不了。”

    …………

    夜色悄悄降临。

    或许是水势作怪,天气有些湿冷。

    复州城东的小山上,燃起了一堆堆旺盛的篝火。

    皇太极已经做出了决定,虽然这个结果让众人很难接受,但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大头由他扛着,各人的责任,便会小上不少。

    只不过,原本庆功用的美酒和烤小羊羔,现在却排不上用场了。

    皇太极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早早便去他的营帐里静思。

    莽古尔泰也觉得这小羊羔有些晦气,也不乐意吃,便给了代善父子。

    代善的大帐中。

    代善二子硕托用匕首挑了一块肥美的小羊羔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

    这味道虽如同往昔一般鲜美,但片刻,硕托却忍不住用力吐了出来,“李元庆这卑贱的泥堪,简直该千刀万剐。狗杂碎,老子吃肉都不觉得香。”

    旁边,代善不满的看了硕托一眼,这个老二啊。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还跟个孩子一样?半点都沉不住气。

    一旁,岳拖却不理会硕托,对代善道:“阿玛,老八虽然愿意抗下罪责,但辽南此役无功而返,孩儿担心,汗祖父那边……”

    岳拖虽然没有说完,但代善怎的能不明白他长子的意思?

    代善挑了一小片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不仅是老八的责任,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呐。回去沈阳,我会向汗阿玛请罪。”

    岳拖见他阿玛明了其中道理,不由松了口气,也放下心来,“阿玛,李元庆此人已经势成,若不能尽早将其除去,我大金,恐怕要吃大亏啊。”

    代善默然点了点头,他怎的能看不清其中道理?

    慢慢品了一口酒,代善缓缓道:“复州城固若金汤,洪水都无法奈何,咱们又能怎么办?老大,你自幼聪慧,须知,男儿大丈夫,有些时候,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此时退一步,并不意味着咱们就认输了,而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赢回来。”

    岳拖重重点了点头,恭敬道:“阿玛教诲,儿子懂了。”

    一旁,硕托看老大跟老头子聊的这么热乎,他根本插不上嘴,心中愈发烦闷,低声啐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区区一个汉人么?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二爷我要亲手手刃李元庆此贼,让你们都睁开眼看看二爷的本事。”

    想着,他拿起一壶酒,对代善和岳拖道:“阿玛,大哥,营帐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代善点点头,“去吧。早点回来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返程。”

    “知道了,阿玛。我去去就回。”

    硕托不耐烦的走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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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趁你病,要你命!

    ~~~~~~~

    已经接近深夜了,夜风很是清冷,有些湿漉漉的,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一阵微风略过,带起了地面上的不少湿气,硕托不由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这狗天气,他娘的,你也想跟二爷作对么?”

    硕托狠狠啐了一口,走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用力灌了一大口酒。

    酒精的辛辣味道在五脏中打了个回旋,一阵热气忍不住从胸腹中升腾起来,硕托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一只脚用力踩在这大石头上,看向远处复州城的方向。

    或许是今天的洪水作祟,今夜,有些雾气,虽然月亮还算通透,但在此时看过去,白天清晰的复州城,此时却有些云雾缭绕的,就仿似是传说中的仙境。

    “狗日的李元庆,就会装神弄鬼的。你这卑贱的泥堪,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二爷的手里。二爷保管让你试试二爷的手段。”

    硕托又用力灌了一大口酒,极为不爽的打了个饱嗝。

    作为老奴的直系血脉,硕托身份可以说是相当的尊贵,其家族,也是无尽的荣光。

    但硕托却深深明白,家族的荣光,跟他屁的关系也没有。

    这都是他的阿玛和大哥创下。

    在沈阳,别人一听到他硕托,都会恭敬的称一声‘二爷’,刚开始,硕托还觉得倍有面子。

    但慢慢的,他却明白了,别人的尊敬,并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他的阿玛和大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硕托非常讨厌别人称他‘二爷’,而不是像别的奴才那般,直接称呼他大哥为‘主子爷’。

    虽然他和他大哥岳托都是贝子,只不过,他这个贝子,跟他大哥这镶红旗的旗主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啊。

    此次,跟随父亲代善出征辽南,本来,硕托是准备要大干一场,大杀四方,坐好能亲手手刃李元庆,这一来,不说能混个旗主,但他在镶红旗内的位置,基本就能保证了。

    可谁又曾想到,老八带着50多个牛录的各旗主力,数万人的兵力,却是连战连败,让他连复州城的城门都没有摸到一下?

    更谈何手刃李元庆?

    到现在,更是洪水都没了用,大军又要返程了,这让满心雄心壮志的硕托怎的能接受?

    心情极度烦闷,硕托一个劲的灌着闷酒,不多时,他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双脚站在大石头上,身子摇摇晃晃,好像要掉下去一般。

    “呃。”

    硕托烦闷的打了个饱嗝,喃喃道:“你们这些人,最好都给二爷睁大了眼。早晚有一天,二爷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大金真正的勇士……”

    硕托说着,身子一晃,差点朝着山底下载过去,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托大,赶忙小心爬下了石块,准备返回大帐内睡觉,在梦中,寻思收拾李元庆、踩着他的尸身建功立业的好办法。

    也只有在梦中,他才会无比畅快。

    这时,硕托忽然感觉眼睛一晃,似是有几个人形的黑影,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黑灯瞎火的,已经过了子时了,山下泥泞地里怎的还可能会有人影?

    硕托赶忙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朝下观看。

    难道是巡夜的奴才?

    也不能够啊,巡夜的奴才谁会傻乎乎的跑到又冷又湿的泥巴汤里?

    但这时,硕托仔细去看,却发现,山下的人影没了踪迹,再也找不到了。

    “草。难道是鬼?最好来个女鬼,来给二爷解解闷。”硕托烦躁的啐了一口,正准备回身往后走。

    但这时,他再一次看到了人影,而且不仅仅是一个,似乎一大片啊。

    这些黑乎乎的人影,身上好像都涂上了泥巴酱,又一直压低了身子,沿着南面的一处小洼地走,加之今夜有雾,不仔细看,很难差别。

    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就在硕托一愣神之间,山下火光突然涌现,片刻,“砰砰砰”,一阵鸟铳的嘀鸣,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一瞬间,有人在底下用汉语大呼:“杀鞑子啊。狗日的后金贵族都在山上,别让他们跑了哇。”

    片刻,又是一阵鸟铳齐鸣,在这宁静的夜空里,简直要震破硕托的耳膜。

    硕托即便再迟钝,这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大呼道:“不好了,明狗子偷营了啊。不好了……”

    随着硕托的呼喊,一瞬间,山顶后金王帐群方向,一片混乱。

    …………

    此时,在山下,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两大部、一小部,近5500~人,已经成功突破了泥泞地面的阻隔,避过了后金守军的眼线,成功突击到了小山之前。

    “第一千总队突前,快速冲上去,莫要让狗鞑子的权贵跑了。第二千总队、第三千总队随时接应,快。顶上去。”

    山脚一侧的泥浆里,李元庆大声呼喝。

    陈忠和张盘也在一旁大声呼喝着,指引着本部人马上前。

    从下午就开始筹备,天色刚黑下来,李元庆便动了手。

    只不过,为了避过后金的耳目,儿郎们都是从西门出的城,浑身涂满了泥浆,饶了不少远路,花费了很大力气,这才逼到了小山的南面。

    此时这般状态,若想要将后金王族一锅端了,按照小鬼子的说法,那便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只是,李元庆三部虽然有近5500战兵,但后金主力的营地,就在小山东面两里之外。

    虽然有泥泞阻隔,但此时的泥泞并不是太深,李元庆也不敢保证,这会不会使战马陷蹄。

    这般状态,后金王族虽然诱人,但更有效的杀伤后金的有生力量,制造混乱,破坏后金的指挥系统,这才是最实际的。

    否则,若不能直接击溃后金的指挥系统,让他们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那胜负可就难料了。

    “冲上去,快,冲上去。”

    李元庆不断大声呼喝着,指引身边、身后的儿郎们快速冲上前。

    黄国山,孔有德以及近百名亲兵,已经聚集到李元庆身边,牢牢护卫这李元庆的安全。

    旁边,陈忠和张盘的亲兵也跟上来,保护着他们的主将。

    “砰砰砰。”

    随着鸟铳声连绵不绝,明军先锋很快便突破了后金军在山下的第一道防线,直杀向山上去。

    这主要是小山几乎无险可守。

    后金打的如意盘算是洪水可以直接冲垮复州城。

    在计划失败之后,他们打算明天就返程,根本没有在小山底下设置多少防御力量。

    毕竟,后金四个旗的王帐都在这里,大营就在附近,谁又敢不开眼,敢来这里找麻烦?

    但此时,李元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非要在老虎嘴里拔牙,完全打了后金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般近距离,有准备打无准备,明军,确切说是长生营的鸟铳兵,占据了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后金弓箭手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抵抗,只能边战边退,朝着山上退过去。

    “郇猛,你带人去右路。陈长友,你带人去左路。快,莫要放狗鞑子跑了。哈哈哈。”

    眼见形势完全被明军掌控,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他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大笑道:“元庆,若是这般顺利,不出半个时辰,咱们便可完全掌控主动。活捉皇太极。”

    李元庆一笑,“大哥,须知围三要缺一。我带人围住东面和北面,你在这里守着,让他们往南面跑。”

    东面是后金营地方向,也是最容易受到后金军主力侵袭的方向,李元庆自是要揽下这个重任。

    陈忠忙道:“元庆,还是我去东面吧。你在这边策应全局。”

    此时脚下土地这般泥泞,虽然后金主力的营地就在两里之外,但他们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过来。

    李元庆他们做足了准备,鞋子上都套了干草,不到四里的路,还走了近三个时辰,后金主力那边,若要毛毛躁躁的冲过来,必定少不了苦头吃。

    陈忠心里有数,完全不虚。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大哥,务必小心,千万莫要冲动,以杀伤鞑子有生力量为主。”

    陈忠哈哈大笑,“放心吧,元庆,哥哥心里有数。对了,南面的口袋一定要包好。最好抓住几条大鱼。”

    陈忠说完,便带着亲兵营和五六个把总、千余兵力,急急赶向了东面。

    张盘这时也冲过来,他虽然很想去南面口袋里抓大鱼,但此时,这是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功绩,他自然不好觊觎,忙道:“元庆,我这边三百儿郎尽是精锐,也可力守一面。”

    战前部署是李元庆和陈忠一人守两面,张盘负责居中策应,充作预备队,看后金贵族们从哪里突围,过来堵缺口。

    但此时,明军形势实在太顺利了,看小山附近后金军的兵力部署,恐怕还不到千人。

    虽然他们人人有马,但明军鸟铳兵已经卡住了下山的几个最关键缺口,他们被困在山上,妄自骑马往外冲,就是自寻死路。

    李元庆知道张盘着急立功,但此时,他也保不准皇太极究竟会从哪边突围。

    以张盘这点兵力,若真的碰到后金军突围,他怕也很难阻挡。

    “张大哥,你去南面吧。我在这边维持下局势,马上就过去。”李元庆很快做出了决断。

    此时这般态势,争功根本没有啥意思。

    若张盘真的有这运气,李元庆也乐意成全他。

    不过,看这态势,后金军已经被围逼在山上,恐怕直接下不来了。

    究竟谁能立下这弥天大功,完全还是看皇太极的选择。

    听李元庆居然让他去南面,张盘不由大喜,“元庆,你的恩义,哥哥铭记于心。”

    他重重对李元庆一抱拳,带着本部急急朝着南面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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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轰轰烈烈……

    这一章……

    算了。

    被喷就被喷吧。

    这已经是小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

    看着张盘急急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张大哥,兄弟能帮你的,只能是到此了。

    此时形势一片大好,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张盘这边,赶忙继续喝令身边的士兵们继续向前,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完全控制形势。

    很快,明军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在鸟铳火力的掩护下,迅速朝着山上逼过去。

    …………

    此时,山下明军有条不紊,山上,后金王帐方面,却是炸开了锅。

    这般混乱,他们已经没有了太多时间。

    莽古尔泰的甲都没有披挂整齐,急急带着几十个心腹奴才,来到了皇太极这边,“八弟,咱们该怎么办?”

    皇太极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

    他还是小看了李元庆的魄力,在这般形势下,他竟然逆势而上,甚至想把他也吃下去。

    “主子爷,西面明军已经攻上半山腰了。他们人多势众,又有鸟铳掩护,勇士们撑不住了。”

    “主子爷,东面明狗子也上来了……”

    “爷,北面……”

    “南面……”

    已经是四面受敌,代善也不能再稳坐如山,忙道:“八弟,我们必须尽快突围。李元庆的鸟铳很犀利,被他围到了山头,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岳托也急了眼,“八叔,我愿为先锋,向东面突围。”

    皇太极却并未着急,他往前走了几步,爬上刚才硕托站的大石头,扫视四方。

    片刻,他忽然冷笑:“北面,东面,西面,都有明军的重兵。唯有南面,留开了一个缺口。李元庆好盘算,这是要围三缺一啊。”

    莽古尔泰忙道:“八弟,那咱们,咱们朝那个方向突围?”

    山腰位置,鸟铳声一片连着一片,火光闪动,明军明显已经逼上来了。

    “哎哟。八弟,你倒是说句话啊。”莽古尔泰已经急了眼。

    皇太极扫视着南面,忽然一笑,“依照李元庆的盘算,必然是要在南面埋下重兵,引诱咱们过去。那~~,咱们便如了他的愿。”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但片刻,代善率先明白了过来,“八弟,此计甚妙。事不宜迟,咱们就像南面突围。”

    “喳。”

    莽古尔泰虽然不明所以,但皇太极和代善已经开始行动,他也不敢怠慢,忙急急跟在了身后。

    这时,何和礼也从东面方向冲了上来,“众位爷,明狗子势大,快走啊。”

    他刚才已经派人去东面查探了局势,遭到了明军的激烈回应,亲信奴才死伤不少,赶忙退回来,跟主力混合。

    皇太极此时也来不及追究何和礼私自出兵的责任,赶忙指挥着众人,朝着南面突围而去。

    在寻常时候,战马是他们最可靠的伙伴,但在此时这般地势,战马反倒成了累赘。

    但皇太极却令奴才们牵好战马,并未放弃这些累赘,急急冲着南面突围过来。

    能留在王帐身边的,都是各旗的勇士,很多都是白甲晋升上来,各个骁勇无比。

    不多时,他们刺伤战马的屁股,让战马在前方开路,抵御明军鸟铳兵的袭击,在山腰上冲开了一条血路,急急朝南面奔下来。

    …………

    此时,在小山西侧,李元庆也没想到,皇太极这狗杂碎居然真的朝着南面突围,忙急急带人奔向南面。

    这倒不是李元庆想抢功,而是怕张盘这点人抵挡不住后金主力的冲锋。

    南面有二百鸟铳兵、三百多长枪兵,在官沧海的带领下,正隐藏在一里外的一片洼地之内。

    此时,脚下土地泥泞,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张盘有个闪失,李元庆真的要后悔终生了。

    “快,快去南面。”李元庆也来不及考虑太多了,赶忙指引着身边儿郎们,快速向南面聚集。

    …………

    此时,在南面山脚下,之前冲上去的明军抵达不住后金主力的冲击,纷纷朝着两边退却,张盘带着他本部正好补了上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张盘一眼便看到了正白旗的王旗。

    旁边还有正红旗、正蓝旗、镶红旗。

    张盘不有大喜啊。

    李元庆真的对他不薄,这份天大的功绩,他必定要稳稳拿下了。

    “儿郎们,给老子顶上去,拦住这些狗日的。竟敢朝着老子这面突围,真是不知死活啊。哈哈哈。”

    张盘眼睛都兴奋的发亮,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正白旗王旗。

    他仿似已经看到了,皇太极被他拿刀架着脖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一旁,张标忙小心劝道:“将军,后金人数不少啊。怕是有五六百人。咱们人手不够,不若等李将军的援兵过来啊。”

    “你这个没卵子的废物。老子真是瞎了眼,用了你这么个没卵子的腌货。”

    张盘狠狠一耳光,抽在了张标的脸上,“你这狗杂碎没胆子,少给老子蛊惑军心。给老子滚远一点。”

    张盘说着,抽出腰刀,大步上前,高呼道:“儿郎们,皇太极就在前面不远,活捉皇太极者,赏银万两,老子保他升为游击。”

    张盘的这些战兵,也算是精锐,因为守卫旅顺,才没有覆灭在金州。

    此时,明军大势占优,山上的鞑子也没有骑马,在两侧还有鸟铳兵火力支持,加之张盘也下了血本,他们也放开了胆子,拼命冲着这股后金主力迎了上去。

    张盘眼睛都血红了,提着钢刀,也冲到了前面。

    身边儿郎见张盘也上来了,不由士气大振。

    两军很快便接上了火。

    顶在后金军前面的,是十几个粗壮的鞑子,一看便不是好相与之辈。

    但张盘部士气鼎盛,丝毫不虚,迅速与他们纠结在一起。

    …………

    在不远处,皇太极一众人暂时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前方的战局。

    岳托眼睛好使,一眼便认出张盘来,忙对皇太极道:“是张盘。”

    莽古尔泰不由大怒:“这狗杂碎,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找死。待我去了结他。”

    皇太极却摆了摆手,微微冷笑,片刻,他道:“我听闻,在辽南三部中,张盘一直与李元庆不睦。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好处。”

    莽古尔泰忙道:“八弟,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放过他?我们放过他,他会放过我们么?恐怕,他就等着我们的人头翻身了。”

    “呵呵。”

    皇太极不屑的冷笑,“就凭他?这李元庆也真是歹毒啊。居然想用我的手,除掉张盘。”

    代善看着前方张盘越战越勇,西面方向,又有大股火光冲过来,应该是李元庆的主力,忙道:“八弟,咱们必须要替李元庆下这个手了。不能再犹豫了。”

    皇太极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忽然,他冷笑道:“让张盘死的惨一点。”

    代善瞬间便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不由笑着赞道:“八弟,英明啊。”

    …………

    此时,在不远处,李元庆正急急朝着南面飞奔过来。

    借着摇曳的火光,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两军的搏斗。

    但这两三百步的距离,却仿似天堑,他一时根本无法跨越过去。

    “张盘,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大哥,祖宗啊。”李元庆心里忍不住大呼。

    让张盘来这边,李元庆本是好意,若真的……

    那他简直要后悔一辈子,成为他这一辈子的污点。

    “快,快冲过去。快!!!!”

    李元庆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大声喝令着身边士兵向前。

    周围士兵们谁也不敢怠慢,飞速向前奔过去。

    …………

    此时,在张盘这边,战斗越发激烈。

    他这些战兵,究竟无法与后金王帐的精锐相比,不多时,百多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后金方面,只有三五人倒地,很多人,甚至身上连伤都没有。

    身边,他的亲兵死死护着他,张标也放弃了心中的懦弱,急急冲上来:“将军,西面李将军的援兵来了。咱们不要在这里死撑着了啊。儿郎们已经顶不住了啊。”

    “滚开。”

    张盘一把推开了张标。

    他早已经杀红了眼。

    眼前的一切,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辛苦操练的精兵,在这一刻,根本不堪重任,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磨灭了。

    他现在,一心只想寻死。

    生不能达成所愿,死也要轰轰烈烈。

    若李元庆在此,一定会痛斥张盘,‘你拿自己的短处,去硬钢鞑子的长处,也怎的可能有胜算?这些鞑子亲兵,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岂能是你这些半吊子战兵可比啊。’

    但很快,后金军精锐们也注意到了张盘,疯狂的朝着张盘这边围攻过来。

    张标一时心如死灰啊。

    到了这般境地,就算李元庆的援军就在百步之外,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也罢了。就让脚下的黄土地,成为咱们的埋骨地吧。儿郎们,保护将军,杀鞑子啊。李将军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啊。”

    张标发疯一般怒吼,有些臃肿的身躯,像是山一样挡在张盘身前。

    他一辈子窝囊,但死,却要死出个男人样。

    张盘看着张标臃肿的身躯,一下子愣住了。

    他之所以提拔这个憨厚、甚至是有些呆傻的汉子,只不过是看他老实,凡事唯唯诺诺,从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更不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在平日里,他像使唤狗一样使唤张标,但此时……

    张盘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鞑子攻势越来越凶猛,尤其是几个披着白甲的大汉,简直犹如鬼神,寻常的亲兵,根本不能再他们手里走上一回合。

    眼见身边儿郎们越来越少,周围粗壮的鞑子却越来越多,张盘忍不住仰天长啸,“儿郎们,是我张盘对不住你们啊。不过,鞑子也不会长久的,李元庆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杀鞑子啊。”

    说着,他一把推开张标,猛的挥舞着手中钢刀,朝着他距离最近的一个白甲大汉冲过去。

    “将军!!!!”

    张标忍不住大呼,眼泪犹如涌泉,片刻,他的眼睛一片模糊,想也不想,跟在张盘的身后,发疯一般冲着眼前的鞑子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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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生俘何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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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嘀鸣连绵而起,五六个白甲勇士瞬间倒在了血泊里。

    西面,硝烟飞溅,有明军军官在大声呼喝士兵向前,已经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岳托不由大惊,“八叔,五叔,阿玛,是长生营,李元庆的人的冲过来了啊!”

    莽古尔泰猛的将插入张盘心脏的钢刀抽了出来,一脚蹬在张盘的胸口。

    但张盘的尸体仿似僵住了,就这样半跪立在当场,犹如石雕,莽古尔泰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没有把他踢飞。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再计较这些,忙转头对皇太极道:“八弟,咱们快走吧!”

    皇太极眯着眼睛看向西面的火光,片刻才转过头,忽然冷声道:“把张盘的首级割下来,咱们走。”

    片刻,有几个奴才快步冲上前来,就要对张盘的尸体下手。

    皇太极等一众后金贵族,则在数百名王帐精锐的掩护下,急急朝着南面逃去。

    但这时,南面不远,张盘的残兵还有七八十号残留,他们被隔绝在战场之外,一直没有冲上来。

    此时,看到鞑子居然要对半跪立的张盘的尸身动手,鞑子主力又已经退走,不远处援军又来了,他们怎的还能忍?

    有人高呼道:“兄弟们,他们竟然敢亵渎将军,跟他们拼了啊。”

    “保护将军尸体!跟鞑子拼了啊!”

    瞬间,这七八十号人一拥而上,疯狂的朝着这几个鞑子冲过来。

    张盘的尸体仿似僵住了,一个鞑子割了张盘的脖颈一刀,却被脖颈的骨头卡住了。

    他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刚想抽出刀,这时,一个明军已经猛的一刀,劈向了他的脑门子。

    他被吓了一大跳,张盘脖颈上的钢刀也来不及取下,赶忙一个翻滚,逃到一旁。

    身边,一个鞑子大呼道:“明狗子势大,先撤一步。”

    留守几个鞑子也不敢再顾及张盘的尸身,从张盘部残军一侧,杀开了一个缺口,急急跟在主力后面,朝着南面奔过去。

    片刻,李元庆带着长生营的儿郎们赶到了。

    李元庆一眼便看到了跪立在当场的张盘,瞬间,他的眼泪犹如涌泉,再也止不住的奔流出来。

    本想给张盘一份功绩,却怎想……

    “狗鞑子!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啊!!啊-----!追!给老子追!!!!鸠杀皇太极,生死不论!黄国山,孔有德,你们两个也带人去追!快!”

    李元庆近乎发疯般大呼,眼睛都有些血红。

    黄国山、孔有德怎敢怠慢,赶忙招呼各部,迅猛的冲着皇太极王帐主力的后面追过去。

    但黄国山却留了个心眼,摆手让一起追过来的牛根升带着五六十个亲兵,守护在李元庆身边。

    牛根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遍地的明军儿郎的尸体,他的眼泪也忍不住涌落出来。

    但他是斥候出身,性子极为机警,赶忙摆手让这些亲兵散落向四周,防止鞑子留人偷袭。

    他自己则带着十几个兄弟,环形围绕在李元庆身边,为李元庆形成了一道人肉护盾。

    此时,李元庆有些颤抖的来到了张盘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张盘脖颈上的钢刀,瞬间,泪如涌泉,用力跪倒在张盘身前,“张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对不起啊!”

    张盘的眼睛还睁着,一直昂首看向北方,那是鞑子刚才冲过来的方向。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张盘的大手,他的大手上,还残留着曾经熟悉的体温,只是,此时却已经僵硬无比。

    “张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李元庆忍不住滔滔大哭。

    虽然与张盘有一些矛盾,但这些东西,并非就不是不可化解。

    若张盘在别处阵亡,李元庆或许不会这么内疚,但此时,张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军形势一片大好之时……

    这让李元庆怎能接受这个结果?

    张盘似乎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存在,他的眼角边,两行血泪,慢慢的滑落出来。

    暮然,他的身子一软,竟自倒向了李元庆的身上,各处伤口本以凝固的血液,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喷洒出来。

    李元庆被吓了一大跳,但感受着张盘身上还热乎的鲜血,他也明白了张盘的意思。

    小心将张盘扶起来,牛根升和几个亲兵就想过来帮忙,李元庆大喝道:“滚开。”

    牛根升几人再不敢动,呆呆立在了当场。

    李元庆亲手小心将张盘的尸身放平,解下了他的铠甲,盖在了张盘身上。

    “张大哥,我李元庆对天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亲手手刃皇太极!”

    说着,李元庆冷冽的扫过身边,“你们留下20人,好好守护张大哥的尸体。牛根升,跟老子追!”

    “是!”

    牛根升怎敢怠慢?赶忙招呼身边亲兵,跟在李元庆身后,迅速向南方追过去。

    此时,张盘他们鏖战的区域,是山脚下的一块平坦的高处,并未被白天的水势浸湿。

    但出了这块平地,南面,到处都是一片泥泞,泥浆能没过半个小腿,至少有个20多厘米深。

    这般态势,人想跑也跑不快。

    但李元庆和身边的亲兵们,从复州城一路赶过来,早已经适应了泥浆里的节奏,没有费太大力气,很快便追上了黄国山和孔有德的主力。

    这时,皇太极也意识到了危机的程度,在南面,官沧海的埋伏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快速朝这边逼过来。

    皇太极不敢怠慢,赶忙带着一众贵族和王帐主力,急急朝东面撤退。

    在东面大概一里多外,火光闪动连绵,有人在不断的大呼,那是他们的主力所在。

    但明军这边怎能让他们如愿?

    长枪兵不好使,但鸟铳兵在这种环境,威力却是被发挥到了最大。

    伴随着一阵阵鸟铳嘀鸣响起,即便这些王帐精锐都有精甲护身,但不多时,已经有五六十人,倒在了泥浆之中。

    李元庆快步赶过来,前方,皇太极王帐主力的尾巴,就在三四十步之外。

    借着摇曳的火光,李元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那个被白甲汉子簇拥在当中的肥胖身影。

    “手刃皇太极者,赏金万两,官升三级。儿郎们,给老子灭了他!”李元庆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

    “活捉皇太极这狗贼!”

    “皇太极就在前面,儿郎们冲啊!”

    身边儿郎们士气高昂,大呼大吼着,拼命对着皇太极屁股后面发起冲击。

    前方,皇太极也急了眼,他万万没有料到,泥浆竟然会这么难缠。

    眼前这般局势,他们已经危在旦夕。

    若是落到了明军手里,尤其是李元庆手里,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他的结局……

    “快,快走!”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皇太极也没有了往昔的淡定,连滚带爬的拼命往前冲。

    他身材虽然肥胖,但此时正值当年,身手极为灵敏,在百多名白甲勇士的掩护下,急急朝着东面奔逃过去。

    莽古尔泰、代善、岳托众人,谁也不敢怠慢,在各部精锐奴才的掩护下,跟着皇太极,急急朝着东面主力的方向狂奔。

    “哎哟!”

    这时,何和礼忽然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泥浆里。

    他已经年近六十,毕竟是年纪大了,远远无法与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这些正值壮年的汉子相比。

    “主子爷,您没事吧?明狗子就要上来了,快走!”

    身边奴才赶忙快步冲过来,架起何和礼,就像往东面逃。

    但何和礼疼的直抽凉气,刚才这一下,一时没看清地势,他的脚踝怕是都要拗断了。

    “快扶我起来。”何和礼大声呼吼。

    一个高大的奴才一咬牙,忙道:“主子爷,得罪了,我背您。”

    说着,就要将何和礼背在背上。

    但这时,眼尖的孔有德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声清脆的鸟铳嘀鸣,正中何和礼的另一只腿。

    “啊-----!”

    何和礼顿时杀猪般的痛呼。

    身边奴才也慌了神,忙快步朝他围拢了过来。

    何和礼往东一看,皇太极他们已经逃出了二三十步,根本不可能顾及上他了,不由面若死灰!

    但他一生戎马,眼界、胆识,远非凡夫俗子可比。

    他也知道他此时是走不了了,一咬牙,大呼道:“八爷,您先走,我来断后!记得,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说着,他猛的回过身,对着蜂拥冲上来的明军大呼道:“卑贱的明狗子,想取老子的命,你们得拿命来换!”

    他身边的几十个奴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退却,奋勇朝着何和礼身边聚拢过来,恶狠狠的看着冲上来的明军。

    “明狗子,有胆就冲上来吧!”

    “哈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明狗子,来吧!爷爷等着你们!”

    何和礼身边的奴才嚣张的大呼。

    主子受了伤,到了这般程度,他们根本退无可退,若是力保主子,还能换取个忠名,让后金善待他们的家人,若是逃脱,他们的家人,怕是瞬间就要被打到地狱里,给他人为奴为婢。

    李元庆这时已经冲到了近前。

    眼见皇太极他们越跑越远,李元庆也明了,想追上精锐保护的皇太极,在这般地势下,已经很难实现了。

    但眼前,这个身穿镶金甲的老头子,必定也是后金的大员。

    今日这战局,本就是为了更多的杀伤后金的有生力量,只不过,因为张盘的死,让李元庆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此时,一旦冷静下来,李元庆的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他残忍的一笑,“上!那个老头子,我要活的!”

    “是!”

    片刻,“砰砰砰”,一轮鸟铳齐射,前方十几个后金勇士瞬间倒在了血泊里。

    其他人虽死撑着站着,但他们也明了,在这般近的距离,他们的铠甲,根本无法防御明军犀利的鸟铳攻势。

    很快,黄国山、孔有德已经带着数百人,将何和礼一行,团团围在了正中。

    随着长枪兵逐步逼近,有些不知死活的鞑子发疯一般冲上来,但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数杆长枪穿成肉串。

    不多时,何和礼身边已经没有几人了,只有三两个奴才,死死守护着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明军士兵们。

    何和礼忍不住仰天长啸:“想不到我何和礼一生戎马,竟然要死在这里!李元庆,你若是个汉子,就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让爷看看你!”

    他说着,直勾勾的看向了西面、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高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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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让老奴把他的老婆女儿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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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庆大步走向何和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冰冷道:“你便是何和礼?”

    虽然李元庆的铠甲已经脱下,披在了张盘的尸体上,但此时,明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形势,李元庆并不害怕何和礼会耍什么幺蛾子。

    一条落水的老狗而已。

    但身边黄国山、孔有德却不敢怠慢,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跟在了上来,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若真的有什么意外,两人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他们的身体来护住李元庆。

    另一侧,牛根升已经绕到了何和礼的背后,若这老狗稍有不对,他便能在瞬间暴起,一举将其制服。

    李元庆看着何和礼。

    何和礼却也在看着李元庆。

    以前,何和礼只是通过别人言语的描述,知晓李元庆的事迹,包括现在他们在辽南打了2个多月了,何和礼也从未见过李元庆。

    此时,借着旁边明军士兵手上的火把,他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李元庆。

    与何和礼的想象并没有太多不同,李元庆高大,威猛,脸色刚毅,面沉如水,一看,便是天下战将的气势。

    只不过,他比何和礼想的更高大,更威猛,更刚毅,也更年轻。

    片刻,何和礼忍不住长叹一声,忽然笑道:“李元庆,老夫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今日得见,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李元庆淡淡一笑,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过表情,“你的汉语说的不错。可惜了,却助纣为虐。”

    何和礼一笑,“何为助纣为虐?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李元庆,你是条好汉子。若你肯归降大金,老夫会亲自向大汗举荐!以你的条件,即便不能为一旗之主,但讨个驸马,绝对不在话下。要比李永芳、刘兴祚这些狗奴才,强出百倍。如何?”

    何和礼说完,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不由一阵冷笑,“老奴的女儿?给我洗脚我都不要。若老奴真的有诚意,就让他把他的老婆和女儿都给我。”

    “你----!”

    何和礼不由大怒:“李元庆,看来,你是真的不愿归降我大金?”

    李元庆看着何和礼的眼睛,“张盘是杀的?告诉我,我保你全尸。”

    何和礼忍不住仰天长啸,“李元庆,你很好,很好!哈哈哈!不过,这件事,老夫是不会告诉你的!哈哈哈……”

    他说着,忽然猛然发力,把他身边一个奴才猛的推到了李元庆这边。

    瞬间,他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就想朝着他的脖颈抹过去。

    但李元庆早有准备,一瞬间,还不待黄国山、孔有德和牛根升出手,李元庆一拳将这鞑子奴才砸到一边,飞身一脚,直揣在何和礼的胸口上。

    何和礼身子一个趔趄,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手中匕首刚要举起,却只感觉手腕无比疼痛,抬眼一看,李元庆一只脚已经狠狠的把他的手腕踩在了泥浆里,另一只大脚,已经狠狠踩住了他的胸口。

    何和礼痛苦的喘着粗气,“李元庆,快放开我!”

    李元庆微微冷笑,右脚用力的碾压着何和礼的手腕,何和礼痛的杀猪般大叫。

    牛根升这时已经从背后冲过来,夺过了何和礼手里的匕首。

    这时,李元庆大脚忽然猛的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何和礼的手腕怕是直接被踩断了。

    他痛的倒吸着凉气大呼,“李元庆,你,你这卑贱的汉狗,快,快放开我。”

    李元庆这时却对何和礼失去了兴趣,“把他带走,好生看押。让军医给他治伤。老子不让他死,老天爷也不准让他死!”

    “是!”

    牛根升和孔有德赶忙招呼身边亲兵,将何和礼提起来,如粽子般捆的结实,像是拎小鸡一般,带到了阵后。

    黄国山小心凑到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将军,皇太极怕是已经跑远了。咱们还追不追?”

    李元庆抬眼朝着东面望去。

    这时,皇太极怕是已经冲出去了200多步,东面后金主力大片火光,也接近500步了,若再要硬罡,那可就不智了。

    南面的官沧海部,虽是从侧面追过来,但大概还有100来步的距离,这般泥泞的土地,想追上他们,也不现实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转头对黄国山道:“你再在这边停留半刻钟,等官沧海他们撤回来。”

    李元庆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朝身后走去。

    “是。”

    黄国山不敢怠慢,赶忙对身边一个亲兵耳语几句。

    片刻,这亲兵来到火把下的光亮,对着官沧海部发去了旗语。

    …………

    此时,有何和礼断后,皇太极这一众后金权贵已经逃出了明军的鸟铳范围,但他们却丝毫不敢停歇,急急朝着东面狂奔。

    莽古尔泰听到身后鸟铳声不再密集,终于抽出了时间,朝后面看了一眼。

    可惜,再也找不到何和礼的影子,不远处火把方向,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明军。

    “狗杂碎,何和礼恐怕……”

    莽古尔泰痛苦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皇太极。

    算上扈尔汉,这已经是第二位后金辅政大臣,落到李元庆的手里了。

    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让心高气傲的莽古尔泰怎的能接受?

    “八弟,这狗日的,大军马上就要过来,咱们回去跟李元庆拼了吧。”莽古尔泰血红着眼睛,看向身后,低声对皇太极大呼。

    皇太极朝背后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又有一队密密麻麻的火光冲了过来,怕不下千人。

    他怎敢再犹豫?忙低呼道:“五哥,不要浪费了何和礼的一番心意。此时明军势大,咱们先退一步。”

    何和礼用生命给他创造的空间,皇太极怎的能不珍惜?

    说完也不理会莽古尔泰,急急朝着东面主力方向狂逃过去。

    “哎-----!”

    莽古尔泰懊恼的叹息一声,却也不敢再恋战,赶忙跟在了皇太极身后。

    …………

    这时,山下的东南角,陈忠也率部急急奔了过来。

    他在东线并未遭到太激烈的抵抗,顺利缴获了五六十级鞑子首级,多半都是白甲,还有几个代子,收获颇丰。

    他乐滋滋的奔到了李元庆身前,哈哈大笑道:“元庆,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啊。”

    但李元庆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指了指不远处、被他的铠甲覆盖的张盘的尸体。

    陈忠刚才看李元庆没穿铠甲,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太兴奋了,一时也来不及顾及。

    此时,顺着李元庆的手指看过去,陈忠一时愣在了当场。

    半晌,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丢下手里提的一级代子的首级,疯狂的朝着张盘扑过去,眼泪夺眶而出,“老张,老张你,你……”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忠虽然一直站在他这一面,但毕竟,他跟张盘是老弟兄,从毛文龙在叆阳时,便一直跟在毛文龙身边。

    战友之间,平日里闹点小矛盾,也是人之常情,但一旦在战场上,这种凝聚力,却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好半天,陈忠这才回过神来,“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长叹息一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为什么啊!你这样,让元庆置于何地啊!哎!哎!!!!!”

    这时,有亲兵上前来禀报,“两位将军,儿郎们都撤回来了。皇太极也跟后金主力汇合了。他们好像有朝咱们这边进逼的意思!”

    陈忠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李元庆,“元庆,这件事,你也不要太伤心。能抢下老张的尸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此地不宜久留,是战是退,咱们必须尽快拿个决断!”

    李元庆这时也缓了过来。

    张盘已经死了,旅顺部也已经灰飞烟灭,再在这里纠缠,面对后金主力的兵锋,明显就是不智了。

    “大哥,此战的目的咱们已经达到了!再纠缠就是不智了!若皇太极发了疯,咱们也讨不了好!先退回复州城吧!”

    李元庆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陈忠用力点点头,一摆手道:“儿郎们,撤军!”

    “是!”

    片刻,一阵低沉的鹿角号声响起来,山下的明军迅速集结,急急朝着复州城的方向退过去。

    这些鹿角号,是之前李元庆和陈忠在围攻后金营地时缴获,因为方便好用,便迅速应用到了两军阵中。

    远处,看着明军这边的火光朝西面退去,后金军也不再追赶,缓缓朝着东面退过去。

    很快,小山战场,被迅速分离。

    …………

    李元庆和陈忠赶回复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

    辅兵们烧好了热水,给出战的儿郎们洗澡,而火兵们则是早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肉汤,给儿郎们驱寒果腹。

    这般潮湿、泥泞的天气,人的双脚泡在水中时间过长,很容易生病。

    在一战时,许多长期在战壕里生活的士兵,因为下雨和潮湿,时间久了,脚部就会糜烂,甚至危及生命。

    这在后世,被称作‘战壕足病’。

    后金军如何,李元庆自然不会去管,但明军这边,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所有参战士兵,各人按照编制先去洗澡,然后再来临时食堂用餐。

    李元庆和陈忠一起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来到临时食堂这边,魏良和张启亮也急急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得知了李元庆生俘何和礼的消息,知道李元庆的声望,必将更加如日中天,自然要过来道贺,顺便商议下报功的事情。

    “恭喜李将军,贺喜李将军,生俘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这可真是盖世奇功啊!呵呵呵……”

    张启亮不是李元庆长生营的监军,生怕这份弥天大功他和陈忠没有份,忙率先上前来笑着讨好李元庆。

    魏良不由白了张启亮一眼,这个狗杂碎,狗鼻子还真是长啊。

    但魏良刚要开口,也说些讨喜的话,却发现,李元庆和陈忠的脸色,都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到了嗓子眼的话,忍不住又咽了回去。

    片刻,他小心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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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机心与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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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良和张启亮虽是太监,让人从根子上就看不起,但两人都是最底层出身,不像马秋那么倨傲,这一段时间,他们和李元庆、陈忠,配合的也算默契。

    李元庆并没有倨傲,保持着对他们的尊重,长叹息一声道:“两位公公,张盘将军……阵亡了……”

    “什么?”

    魏良和张启亮都是大惊。

    张盘可是和李元庆、陈忠,在辽地齐名的名将啊,竟然在今天……

    但两人并不是张盘部的监军,某种程度上而言,张盘在金州和旅顺的损伤,他们多少要有一些连带责任,但此时张盘居然阵亡了……

    两人相视一眼。

    魏良已经挤出了眼泪,忙对李元庆和陈忠道:“两位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啊。张盘将军一心为国,为皇上而死,皇上乃千古明君,必定不会吝惜对他的赏赐的。”

    一旁,张启亮不由暗骂魏良这老狗嘴巧,却也忙带着哭腔道:“两位将军,张盘将军死的勇烈,皇上不会忘记他,天下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的!但此时我军大胜,生俘了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真可是盖世奇功啊。两位将军务必好好保重身体,忠于国事啊!要不然,皇上也会心疼的啊!”

    魏良不由一愣,心中不由大骂啊。‘好你个姓张的,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现在拍起马屁来,竟然这般没脸没皮。’

    但魏良也不能否认,张启亮拿出皇上的招牌,真是一招妙棋啊。

    忙也道:“正是此理啊。两位将军,您二位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辽事,离不开你们啊!”

    张启亮看李元庆神色沉重,也不敢再多话,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和陈忠。

    李元庆长叹息一声,片刻,这才强自撑着平稳的语气道:“两位公公,本来,今日卑职要与两位公公商议报功的事情,但现在……”

    一旁,陈忠道:“两位公公,张盘是我和元庆的弟兄,此事实在太过突然了。哎。现在后金大军还没有撤军,报功的事情,就稍稍缓一缓吧。何和礼那边,两位公公现在即可去审问。”

    张启亮一听陈忠这话,便明了陈忠和李元庆已经达成了妥协,这就说明,他的功绩也跑不了了,不由大喜,忙道:“两位将军辛劳,即是如此,那杂家就不打扰两位将军吃饭了。杂家先告辞了。”

    说着,忙躬身一礼,小心离去。

    但开始两步,他还能保持着谦卑的伤心,但走出十几步,他的脚步简直虎虎生风,哪里有半分悲戚的意思?

    张盘的死,不仅让金州和旅顺的失利,切切实实的找了个背锅选手,也让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功绩,落到他头上的,更多了多半。

    张启亮走了,魏良也不好多呆,赶忙也小心告辞离去,临走还不忘嘱咐李元庆和陈忠要保重身体。

    看着两人离去,陈忠叹息着摇了摇头,“哎!老张这样,真是不值得啊!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陈忠,“大哥,你我兄弟,要吸取这个教训啊。不论成功失败,有人在,一切才有机会。否则,人没了,所有的事情,只能是任别人嘴皮子评说了。”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咱们先吃饭吧。你不要太过自责了。眼下这般局势,后金军已经被打掉了爪子,已经不能再对复州城构成太大威胁。吃完饭你好好睡一觉。等什么时候睡醒了,咱们再商议其他。”

    李元庆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啊。”

    …………

    火兵们准备的饭食很丰盛,李元庆的胃口却不是太好,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返回了他的大帐内休息。

    或许是苍天怜见,刚刚返回大帐,天空中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帐篷顶上,轻微的‘噼里啪啦’,很有诗意。

    李元庆躺在床上,却并未有太多睡意。

    张盘的死,让辽南原本的局势瞬间明朗化,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又加速了辽南形势的多元化。

    最关键的一点,他是死在了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是张盘刻意寻死,但这一来,李元庆的声名,不可避免的就要遭到猜忌和影响。

    尤其是毛文龙那边。

    想着,李元庆不由苦笑,“老哥哥啊!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仔细思虑良久,李元庆对帐外呼道:“黄国山!”

    “是!卑职在!”

    片刻,黄国山急急来到了帐里。

    他昨夜虽是一夜疲惫,但此时李元庆还未睡下,他也不敢去睡。

    倒是孔有德和牛根升已经先去休息,等到下午,他们两人就会过来跟孔有德交接。

    牛根升因为之前金州、旅顺的事情处理得当,已经被李元庆调到了身边,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又将是长生营的一位新贵啊。

    李元庆将黄国山招致身边,低声耳语了好一阵,黄国山连连点头,神色凝重。

    良久,李元庆道:“此事,要选心腹中的心腹去做。记住,用词一定要准确。国山,你是条好汉子,等小船回来,咱们弟兄好好喝一杯。”

    黄国山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大喜,但他老成持重,脸上并未表露出太多,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对卑职的恩义,重比泰山。卑职知道该怎么做!若有意外,卑职愿一力承担!”

    李元庆一笑,柔和的拍了拍黄国山的肩膀,“国山,不会有意外的。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去吧。”

    “是!”

    看着黄国山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枕着手臂,缓缓神思起来。

    …………

    李元庆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小雨,整个天地,到处是一片迷茫。

    来到食堂,喝了一碗肉汤,又让火兵去炒了几个小菜。

    孔有德忙凑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从今天中午开始,张盘将军的事情,在士兵们当中流传开了。”

    李元庆眉头微皱,“怎么说的?”

    孔有德忙道:“说是将军让与了张盘去南面埋伏圈立功的机会,本来,只要张盘稳守,就能俘获皇太极一众后金贵族,但因为张盘急于报金州、旅顺之仇,便没有忍住,强自冲上去,想独吞下功绩,所以……”

    “住口!一派胡言!”

    李元庆怒视着孔有德,“张盘是何等人物?岂能他们胡言乱语揣测?传我军令,谁敢乱议此事,重责50军棍。若有不知悔改者,就地剿首!”

    孔有德本以为这件事是李元庆授意之下……

    但此时看李元庆的态度,孔有德却回过神来,恐怕,传言说的,八~九不离十啊。

    但张盘是将军的兄弟,人都死了,面子自然是要帮他维护周全的。

    孔有德忙跪地磕头道:“卑职马上去办。”

    李元庆疲惫的摆了摆手,缓缓揉着太阳穴,说不出的疲惫憔悴。

    周围士兵不由都是非常的心疼。

    李元庆在他们心中,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有士兵忍不住,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拼命磕头,“将军,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张盘将军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再随意议论。”

    “将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食堂附近哗啦啦跪倒一地。

    连正在打菜的火兵们也纷纷穿着白大褂跑出来,跪倒一地。

    看着眼前这一双双真诚关切的眼神,李元庆强自挤出了一丝笑意,“儿郎们都起来吧。我的身体很好,咱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鞑子就像是兔子的尾巴,秋后的蚂蚱,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将军公侯万代,长命百岁!”

    “……”

    一时间,人群欢呼如汹汹海浪。

    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孔,李元庆的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这是他的儿郎们。

    有这些儿郎们在手,狗鞑子,又算得了什么?

    谁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得看看他的腰板够不够挺!

    简单吃了些晚饭,李元庆来到冒雨来到城头,观察着东南方向后金的阵势。

    只不过,雨势很大,一时很难看得清。

    陈忠早就来了这里,张盘的死,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某种程度上,陈忠觉得,他对不起张盘,若是他跟张盘去金州,或许……

    “大哥,吃饭了么?”李元庆笑着来到陈忠身边。

    看着李元庆疲惫的神色,强撑出的笑意,陈忠不由也有些心疼,“元庆,这件事,不怪你!谁都不会怪你的!咱们还是得往前看啊!”

    华夏人,自古以来,便有护幼情节。

    此时,即便陈忠心中难受,却还是要先开解李元庆。

    陈忠也听到了军中的传言,以他的能量,弄清楚张盘的死,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说到底,还是张盘不地道啊!

    临死,也要再抹黑李元庆一把。

    想着,他的悲戚也冲淡了许多,“元庆,你说,鞑子还会不会来攻城?”

    李元庆看向东南方,雨雾弥漫中,小山附近云雾缭绕,仿若仙山仙境,哪里有半点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模样?

    但他刚要开口,城门一侧,有几名哨探披着蓑衣,急急朝这边奔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呼:“将军,将军,鞑子退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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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商议报功!

    ~~~~~~~

    “什么?鞑子退兵了?”

    陈忠又惊又喜,忙道:“来人,快!把这几个兄弟拉到城头上来。”

    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身边亲兵不敢怠慢,赶忙放下了竹筐子,把这几个哨探拉了上来。

    领头一个哨探对李元庆和陈忠行了礼,忙解释道:“两位将军,卑职几人一直在小山东面守候,从早上开始,后金军大营便开始收拾撤离,形色很匆匆,我们回来时,他们大营已经撤了多半。卑职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错的。”

    陈忠欣喜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元庆,鞑子真的退兵了?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李元庆点了点头,“几位兄弟辛苦了,来人,先带他们下去休息,让火兵给他们每人加2两肉。”

    “谢将军。”

    几个哨探不由大喜,赶忙跟着亲兵欢天喜地的离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东南方向。

    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后金军会退兵,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后金军居然冒雨退走。

    按照眼前这般局势,后金军粮草已经不多了,若再要硬罡下去,被明军再骚扰偷袭几次,恐怕,人心就散了,那可就是不智了。

    以皇太极的英明,他必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按照皇太极的性子,即便要走,他应该也会从从容容,为何会这般紧迫?

    这时,陈忠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这会不会是皇太极这狗杂碎的缓兵之计?想要诱使咱们上钩出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不排除这种可能。皇太极此人阴狠果断,极有胆色,咱们万万不得大意半分,还是应稳重行事。”

    陈忠点点头,却是一笑,“元庆,怕他个鬼哟。复州城固若金汤,他皇太极还能飞进来不成?咱们兵精粮足,不着急。这雨也不会下起来,等明天雨停了,咱们派人再去查探一番,自然就明了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东线大帅那边……”

    但李元庆话音未落,城内又有信使奔过来,骑着几头骡子,“报~~~,东线本部急报。”

    “拿上来。”

    毛文龙的情报,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让亲兵把情报拿了上来。

    打开扫视一眼,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元庆,大帅那边怎么了?”陈忠虽隐隐已经猜到结局,但还想听李元庆亲口确认。

    李元庆笑着将信递给陈忠,“大哥,你自己看吧!哈哈哈!大帅威武,东江威武啊!”

    陈忠接过信扫了一眼,头却有两个大,他认识这些字,可惜,这些字却不认得他啊。

    忙道:“元庆,你快跟哥哥说说。哥哥师爷没在这。”

    李元庆这才意识过来,忙笑道:“大哥,咱们领军打仗,想要走的更远,可是得多认些字才行。有时间找个先生,咱们哥俩一块学。”

    李元庆说着,忙将东线毛文龙本部的战事,对陈忠简要介绍了一遍。

    在李元庆和陈忠拖住西线后金主力的时候,毛文龙并没有让人失望。

    先是陈继盛在义州城不远的夹子沟设伏,一举灭了镶白旗杜度部的两个牛录。

    随后,毛文龙率本部在义州城西,从正面击溃了阿敏和杜度镶蓝旗、镶白旗联军的二十几个牛录,获得首级近千。

    阿敏和杜度无奈,只得退回了镇江城修养。

    这一来,义州便成了孤城。

    在围城半月之后,毛文龙打通了城内的关节,与城内内应里应外合,攻破了义州城,活捉了守将孙得功。

    可怜孙得功在广宁城时把明军的队友卖了个干净,使明军总兵刘渠、副将罗一贯等数十员将领、数万士兵血染沙场,数十万百姓陡遭横祸。

    此时,却被他的部下有样学样,来了个一锅端,老婆、孩子一个也没跑了。

    孙得功现在已经被毛文龙押往京师报功,毛文龙来信询问李元庆、陈忠两部西线的战况,为下一步战局做准备。

    “哈哈哈!痛快啊!狗日的孙得功,这条老狗也有今天!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陈忠忍不住大笑,简直畅快至极。

    李元庆心里却有些吃味。

    当初,若不是孙得功的兵,他恐怕一时还到不了现在的程度。

    上次劝降之时,李元庆也感受到了孙得功在后金混的并不如意。

    只不过,心里虽然同情他,但大势如此,广宁、沙岭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摆在这里,李元庆或许会为他默哀,却绝不会为他开脱。

    高兴过后,李元庆却冷静下来。

    张盘的事儿,终究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儿啊。

    陈忠这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收起了笑意,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道:“元庆,大帅高瞻远瞩,深明大义,他不会怪罪你的。”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希望吧。若大帅真的要责罚与我,我也欣然接受。毕竟,张盘的死,我的确有责任。大哥,咱们现在还是先将辽南战报,尽快汇总给大帅。”

    陈忠点了点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他必须要亲自给毛文龙写一封信,将张盘的事情解释清楚。

    …………

    两人回到大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招来陈忠的师爷记录,李元庆和陈忠将辽南这些时日战事的详情,仔细对毛文龙汇总一遍,同时告知毛文龙,辽南后金主力有可能已经退兵的消息。

    此时阴雨连绵,后金军从陆路走,虽有战马帮忙,但土地泥泞,速度必定快不了,而李元庆这边的信使,直接走南信口,由海路、快船前往义州,肯定比皇太极这边要快一些。

    可以保证毛文龙本部在后金主力赶至义州之前,收到这个消息。

    做完了这些,李元庆道:“大哥,两位监军大人那里,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吧。现在事情还没有确定,先告诉他们这个意思,等明天确定了,咱们再商议报功之事。”

    看着李元庆疲惫的脸色,陈忠忙点头道:“元庆,放心吧。你先回去休息,这些琐碎事儿我来处理。”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这才返回了他的大帐。

    到了这般程度,也由不得李元庆不多思量一条后路。

    张盘是毛文龙的嫡系亲兵出身,深得毛文龙信任,他死在了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说,对李元庆而言,都不是一件好听的事儿。

    李元庆此时虽在毛文龙的庇护之下,但事实上,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长生营已经愈发壮大,想要独立,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步,李元庆并不愿意走出这一步,但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未雨绸缪,他却不敢怠慢。

    毕竟,他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一举一动间,已经牵连着数万生灵。

    …………

    次日中午,天色早已经放晴,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仿似也在宣示着,燥热的夏天就要来了。

    一大早,上百名哨骑已经密散向后金营地方向,还不到中午,那边便传回了消息。

    正如之前的情报,后金军主力已经撤离,最后的断后部队,已经退到了复州东北十二三里外。

    鞑子是真的退兵了。

    一时间,复州城里人心鼓舞,欢呼声震天。

    历时两个多月的复州守卫战,终是以明军的大胜,后金军的悲戚退走,落下了完美的序幕。

    这一战,明军并未有太多伤亡,却缴获了近5000鞑子首级,生俘了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成功攻克、并守住了复州城,绝对可以说是天启年以来,明军对阵后金军最畅快、也是收获最多的一场胜利。

    若要在其中找一个不完美的点,那便是张盘战死了。

    这般大胜,李元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人心、聚拢人气的大好时机,当即下令,城内杀猪宰羊,大肆庆祝这场大胜。

    一时间,复州城内,彻底变成了明军欢乐的海洋。

    但士兵、辅兵们去庆祝,这时,李元庆、陈忠和魏良、张启亮,却是一起聚集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里,商议最重要的报功事务。

    对于李元庆而言,在张盘的事务上,在其他的一些琐碎事务上,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顺利、怎么省心,怎么来。

    但因为张盘的死,对于此次报功,李元庆却是无比重视,直接让众人来到了他的大帐。

    魏良和张启亮昨夜便知道了这个消息,早已经有了精心准备。

    魏良拿着一个小册子,这是他昨夜连夜赶着写出来,笑眯眯的宣读道:“李将军,陈将军,张公公,此役,我辽南两部,通过前后数战,三场大战,一共剿首鞑子首级4972级。这其中,真奴1321级,北虏982级,披甲人319级。生俘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又有牛录章京首级3级,代子34级,领催……”

    魏良的确是做了精心的准备,数字精确到了极致。

    而他一边说着,一旁,张启亮也带着两个书吏在旁边核算,生怕错了一级。

    好半天,魏良这才念完,忍不住大喜道:“李将军,陈将军,张公公,这,这真是我大明数十年来最辉煌的一场大捷啊!哈哈哈!”

    他的老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当年,被大粪气味熏出的褶皱,在这一刻,仿似也瞬间消散不见。

    张启亮忙笑道:“是极是极!皇上若是得到了这份奏报,必定会龙颜大悦啊!这可都要靠李将军和陈将军,不辞辛劳,忠体国事,身先士卒啊!”

    张启亮说着,媚笑着看向李元庆,声音都微微颤抖。

    他可是清晰明了的紧,他能在此战中分的多少好处,可全靠李元庆一句话了。

    陈忠心情也是极为愉悦。

    他当然明白张启亮的意思。

    只不过,他跟李元庆是兄弟,早已经骨肉相连,这场仗,是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主,多半功绩,都是长生营的儿郎们立下。

    陈忠深深明了,他兄弟李元庆绝不会亏待他。

    面对张启亮几次眼神示意他说话,陈忠都没有理会,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张启亮虽然着急,却也不敢逼迫陈忠。

    此时这功绩报上去,陈忠必定是简在帝心啊,他又怎的敢惹陈忠?

    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都挂在陈忠身上了。

    陈忠不说话,李元庆也没开口,张启亮更不敢开口,魏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忙看向李元庆,陪着笑、讨着好道:“李将军,您看,这,这结果差不多都出来了,咱们该如何分配?”

    李元庆淡淡一笑,扫视几人一眼,却道:“分配的事情,此时先不急。咱们还是先看看我们两部儿郎的伤亡情况。”

    李元庆说着,一伸手,旁边,黄国山赶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册子,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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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名利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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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庆站起身来,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始读道:“此战,我长生营、广鹿岛两部,共伤亡儿郎1129人。其中,阵亡者398人,重伤者201人。我长生营阵亡123人,广鹿岛阵亡275人。其中,先期守城战,两部阵亡17人。中期守城战,阵亡28人。偷袭后金营地,阵亡301人……”

    随着李元庆不疾不徐,又说不出沉重、压抑的语气,在场各人的脸色,渐渐从兴奋中恢复,变得愈发凝重。

    若不是李元庆说的这么仔细,包括陈忠,都不够清晰明了,他麾下的儿郎们,竟然有这么多的伤亡。

    这也是封建军队的一个基本特点。

    士兵和底层军官,基本就是将领的私产,正如那句话,‘民如草芥,割之再生。’

    即便陈忠已经是爱兵如子的典范,但在心底深处,对最底层一线士兵的阵亡,他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需要顾及的、保全的,最首先的是他的家丁亲兵、各级主要将官。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所谓军官,都是从底层一线士兵中成长起来。

    在长生营中,早已经去掉了‘家丁’这个词多年。

    或者,也可以换句话说,长生营所有战兵加起来近3000人,都是他李元庆的家丁。

    陈忠虽然跟李元庆亲如兄弟,但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对李元庆很多超前的做法,他便是想学,也有些跟不上溜。

    这些伤亡情况都是两部镇抚统计的数据,由长生营的镇抚官们汇总而成。

    这里面,陈忠部或许有虚数,但长生营本部,却是精确到了个人。

    而之所以要在此时,把这些数据亮出来,一方面,李元庆是要掌控这场会议的主导权,另一方面,庞大的辽饷,绝不能少了他李元庆的那一份。

    这时,李元庆又道:“这还没有算上旅顺张盘部,若算上张盘部,此役,我东江阵亡人数怕是超过5000,万余子民无家可归。诸位,辽南的担子,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啊。”

    魏良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此战,我辽南两部的儿郎们虽是大胜,但伤亡情况,却也是非常惨重,这些方面,杂家必定会如实禀报皇上,禀报朝廷。”

    张启亮也赶忙连连点头。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却都明了,魏良口中的‘朝廷’,那只能是魏公公了。

    但若就这般报上去,伤亡未免还不够惨烈,也很容易让朝中的那些阁老们唾沫星子横飞,横生事端。

    李元庆淡淡的看向了魏良,默然不语。

    片刻,魏良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拍了下脑门子道:“李将军,这里面,这里面还有个事情,杂家需要跟各位说明一下。”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点出了核心问题。

    魏良都开了口,张启亮忙表态道:“这件事,杂家同意。两位将军,咱们都是自家人,杂家也实话实话,京里现在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啊。咱们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功绩,凡事,还是要考虑周全啊。”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点头,却不表态。

    魏良和张启亮这时怎的还能不明白两人的意思?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牢牢的掌控着所有的主动权,他们两个想要好处,这个黑锅,只能是他们来背了。

    魏良和张启亮相识一眼,半晌,魏良率先表态道:“两位将军放心,此事,杂家一定会安排妥当。”

    张启亮也赶忙道:“杂家会和魏公公一起处理此事。”

    李元庆一笑,“有劳两位公公了。两位公公都是慧眼如炬之辈,这样,我和陈大哥就放心了。”

    陈忠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有两位公公给我和元庆做主,我们就安心了。”

    一顿嬉笑寒暄过后,李元庆清了清嗓子,点出了正题,“此次复州之战,虽是以我长生营为主题,但广鹿岛部出力也是甚多。原则上,这5000级首级,应由两部平分,但其中一些细节,涉及太广,需要作出些处理。”

    陈忠在之前早就跟李元庆达成了墨迹,忙笑道:“元庆说的不错。此战,长生营儿郎们功绩甚大,平分也不现实。我看,就四六开吧。元庆六,我四。首级我取两千级,剩下的,都是元庆的。”

    眼见李元庆和陈忠定了调子,魏良和张启亮又怎敢反驳?忙笑着点头称是。

    两千级首级,虽比李元庆的小三千少一些,但却也绝对不少了,足够陈忠稳稳当当的升到副将。

    对于张启亮而言,他也有足够的资本,对各方交代了。

    至于魏良,老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三千级鞑子首级啊。

    他可是一级一级亲自勘验过,绝没有半分作假。

    虽然这些鞑子首级极为恶心,但魏良现在甚至想抱着这三千级鞑子首级睡觉。

    他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养老钱,可都在这里面了。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陈忠笑道:“关于何和礼,算是元庆和我一人一半吧。两位公公,咱们人人都有份。”

    魏良和张启亮更是大喜。

    再加上生俘何和礼的大功,他们两人,简直要鸡犬升天啊。

    就算到不了司礼监一级的位置,但他们两人的名字,必定会在皇上心里生根发芽啊。

    再加上他们的资历,那个位置,还会遥远么?

    分配完了功绩,由魏良和张启亮带来的书吏,将所有一切汇总,写成战报,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和何和礼一起,发往京师。

    李元庆笑着邀请魏良和张启亮一起吃晚饭,但两人却都陪着笑拒绝了。

    开玩笑。

    那么大的黑锅,他们怎的能不自己盯着?

    李元庆也不在意,和陈忠一起离开了大帐,去食堂让火兵吵了几个大菜,炖了半只羊,一醉到天亮。

    …………

    次日,李元庆疲惫的从宿醉中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帐外,魏良和张启亮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俩眼睛都有些发红,布满了血丝,眼袋黑乎乎的垂下来,想来必定是一夜没睡。

    “李将军,报功文书已经撰写完毕,还请您过目。”魏良陪着笑,恭敬将文书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也不推辞,将文书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洗了把脸,仔细查看,不多时,他英挺的脸孔上,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魏良和张启亮都紧张起来,紧紧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两位公公的辛劳,卑职怎敢否决?这样,让陈将军看一下,直接发往京师吧。”

    两人见李元庆终于点了头,不由都是大喜。

    但心中却是暗骂,“还他娘的自称卑职。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200多年过去了,有他们这般窝囊的监军么?”

    但形势比人强,两人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又要去找陈忠。

    但两人刚要离开,李元庆却笑道:“两位公公且留步。昨天,实在有点疲累了。还有个重要事情,卑职差点忘了跟两位公公说一声。”

    两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是喜是忧。

    片刻,李元庆笑道:“两位公公莫要担忧,是好事儿,此战,咱们收获了不少钱货,两位公公督战劳累……”

    魏良和张启亮不由大喜,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名利双收么?

    “李将军,这,这怎的好意思?这可都是儿郎们拿命换来的啊。”魏良赶忙推辞道。

    张启亮也道:“李将军,这,这就不必了吧。”

    李元庆一笑,“两位公公此言可是诧异了。这一码是一码。还是按照规矩,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两位公公一夜辛劳,晚上,咱们边吃饭边聊这事儿。”

    “李将军的胸怀,真是旷扩古今,杂家佩服。”

    “嘿嘿。杂家就在这里恭祝李将军公侯万代了。”

    “两位公公这是哪里话?咱们同喜嘛。呵呵。对了,这奏报,卑职还要要个副本,毕竟,毛帅那边……”

    李元庆笑着看着两人。

    魏良忙讨巧的笑道:“李将军放心,杂家早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马上就给您送来。”

    “多谢两位公公操劳了。”

    看着两人欢喜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虽有监军在头上,可以直接向朝廷发送奏报,而此时毛文龙出征在外,皮岛正值战时,暂且可以不必跟皮岛发件汇报。

    但魏良、张启亮不在意,他李元庆却不能不在意。

    规矩大于天啊。

    不多时,奏报便被送过来,李元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纰漏,让黄国山招过一个字写得漂亮的镇抚,又重新抄录了一份。

    两份奏报,一起送出,一份给正在义州的毛文龙,另一份,则是直接发给辽西的孙承宗。

    老孙毕竟现在还是辽地经略,这根大腿,这个人情,不要白不要啊。

    …………

    中午,陪着长生营诸多军官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宴,很快便到了晚上,分银子的时候到了。

    魏良、张启亮早早就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里。

    陈忠随后而至。

    此战,加上复州城的收获,两部一共获得现银近5万两,若加上牲畜、武器、财货,怕是有个四五十万两的规模。

    无怪乎后世有人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但此时,明面上的银两,只有3万两。

    李元庆笑着将两叠5000两的银票,递到了魏良和张启亮的手里,笑道:“两位公公,这一共三万两,本来该是一人一万。但两位公公也知晓,我和陈大哥为了此战,赊欠了两家晋商30万两的粮食。不过,两位公公放心,一旦朝廷的赏赐拨下来,卑职必定给两位公公补上。”

    魏良和张启亮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慷慨。

    原本,他们以为,有个两三千两银子,那就顶天了。

    此时,平白多出了两千多两,他们怎的能不兴奋?

    “李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功赏是儿郎们的性命获取而来,杂家怎的敢拿?这些都太多了,杂家准备拿出一千两来,给儿郎们买些鸡鸭鱼肉,补补身子。”魏良赶忙笑道。

    张启亮也反应过来,忙陪着笑道:“杂家亦要如此。儿郎们辛苦,殊不知,两位将军更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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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扩军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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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元庆会做人。

    魏良和张启亮也从懂事中尝到了甜头。

    又有稳重的陈忠坐镇。

    就在这桌并不算丰盛的酒宴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准确的说,应该是未来的辽南之地,一个并不算太起眼,但能量却并不容小觑的小规模利益集团,以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为核心,渐渐成型,并逐渐稳固,开始走向正轨。

    …………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三年四月下旬。

    发往朝廷的奏报和何和礼一起,现在怕是已经到了京师,而在义州的毛文龙和辽西的孙承宗,应该也早收到了李元庆发去的战报。

    只不过,路途遥远,通信落后,此时,李元庆暂时还没有收到各方面的回复。

    这些时日,正进入了初春的雨季,天空一直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

    李元庆记得去年时,复州区域的天气,好像没有这么多雨。

    但此时,皇太极掘开了沙河口,沙河已经非自然的改了道,整个复州城外的平原地带,到处都湿漉漉的,非常泥泞。

    或许,小气候已经被人为改变。

    这般形势,复州又已经几乎是无人区,今年的春耕,想都不用想了,李元庆就算是巧妇,也难为这无米之炊了。

    但沙河改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使得原本连续干旱了几年的复州区域的大片土地,重新获得了水分的滋润,河中泥沙携带的各种矿物质、维生素元素,应该也能补充一些土地里面缺失的养分。

    只不过,这些土地要是成型,最迟也得等到明年了。

    今年,注定是不可能啥子收获了。

    这一来,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孤城的复州城,位置便尴尬起来。

    到底是守,还是放弃?

    而与此同时,前往金州、旅顺的哨探,也带回来了新的情报。

    皇太极走的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爪牙,金州和旅顺,现在也成为了事实上的空城。

    皇太极也很清楚,就算留下人驻守金州、旅顺,也只能化为李元庆和陈忠的战功。

    如此,从复州一线,一直延伸到金州、旅顺,辽南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无人区’。

    今天细碎的小雨滴了几滴就停了,儿郎们已经开始恢复操练,李元庆和陈忠站在复州城头上,观望着北面的地势。

    后金军虽然退兵,但天气潮湿,土地泥泞,李元庆和陈忠并未着急离开,一直在城内休养生息。

    但此时传来的金州和旅顺的消息,却让两人不能再这么悠闲了。

    “元庆,金州和旅顺,你有什么打算?”

    陈忠将手里的小酒壶递给李元庆,看向了辽阔的北面。

    就在他看向的方位几百里外,便是盖州城。

    随着此次复州守卫战的结束,辽南四卫,他们两人事实上已经掌控了两卫,关键咽喉旅顺也攥在了手里。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笑道:“大哥,你怎的想?复州、金州、旅顺,你想要哪里?”

    陈忠接过李元庆手里的酒壶,用力灌了一大口,笑道:“元庆,我倒是都想要,但此时这般形势,人力也不够,就算拿下这些土地,也赶不上耕种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辽南这边,基本是以种植小麦为主,种水稻也不是不行,但难免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力气。

    李元庆和陈忠虽看似是打了大胜仗,但朝廷的拨付还没有下来,两部粮草虽然充足,但却没有足够的财力,对这些土地进行开发耕种。

    加之还有渠家那边小30万两的欠款,需要偿还,两部的财力,实际上还是处在赤字。

    毕竟,从后金军这里缴获的大量武器、铠甲,两人说什么也不会变卖,都要留着自己用。

    而牲畜方面,就算好卖,但到了嘴里的肥肉,两人又怎的舍得吐出去?

    这一来,想要解决银子的问题,只能是等朝廷的赏赐拨付下来。

    但想要朝廷满意,复州、金州、旅顺,这三地,可并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啊。

    此时,不论是复州、金州,还是旅顺,周边虽被损毁严重,但这三座城池,基本上都没有遭遇到太大的损毁,简单修饰,便可以直接使用。

    思虑良久,李元庆道:“大哥,复州、金州、旅顺,三地放弃哪里也不明智。尤其是金州、复州,想要耕种,已经不现实了。但旅顺之地,却大有可为。我的意思,广鹿岛离旅顺很近,你有先天之利。不若直接接了张盘的盘子,把旅顺重新搞起来。复州和金州这边,我来派兵驻守。”

    陈忠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这,这怎的能行?这你不是吃大亏了么?复州,金州,就是废城啊。还要充当前哨……”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了。若我现在去经营旅顺,势必要让长生岛的重心转移。此时,好不容易长生岛才搞了这么点基业,这么放弃,也实在是可惜。广鹿岛老百姓不少,你搬去旅顺,空出的这些田地,也可以分给老百姓们。算是两全其美之策。而我有金州、复州,便可守护旅顺的安危。”

    陈忠有些无语,李元庆不但把旅顺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让给他,连后路也已经为他留好。

    “元庆,你这,哥哥以后还怎的做人?”陈忠有些无奈道。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我兄弟,何分彼此?”

    李元庆重重搂住了陈忠的肩膀,又道:“大哥,此时,金州、旅顺之事,咱们暂时先可以不用着急。等朝廷的功赏下来再去做不迟。但扩军之事,却已经刻不容缓了。”

    陈忠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此战之后,两人升官发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随着张盘部烟消云散,两部原来的这点兵力,显然就不够用了。

    此时,经过了复州守卫战的考验,两部带出来的这些万余辅兵,也都有了很大的成长,几乎不用过多操练,很多人甚至可以直接加入战兵。

    “元庆,这件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我准备补满此战伤亡的缺额,再扩充两个千总队的规模。”陈忠笑道。

    李元庆也一笑,“我准备扩充三到四个千总队。大哥,届时,你我兄弟战兵过万,只要鞑子敢来辽南,咱们必定要让这些狗日的付出代价!”

    陈忠大笑,“元庆,正是如此。事不宜迟,趁着此时的空闲,咱们现在便去办。”

    …………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手里都有足够的青壮人手,扩军这事情,也不用再毛文龙这边帮忙,而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和两人、两部密不可分,自然是满口应允下来。

    经过商议,李元庆将扩充四个千总队,超过5000人的兵力。

    而陈忠将扩充三个千总队,接近4000人的兵力。

    这一来,加上之前的近3000战兵,李元庆实际的兵力,将达到8000人,而陈忠,也将达到近7000。

    两部合计战兵,将超越一万五千人。

    如此,论两部各自的单独兵力,除了毛文龙的东江本部,在事实上,李元庆和陈忠已经超越了大明九边任何一个总兵、副将。

    至于名义上,四人早已经商议好。

    复州、金州两卫在手,加之旅顺、广鹿岛、长生岛,三个重要节点,方圆近千里的海域,数百里的土地,又处在战地一线,一万五千人,很多么?

    李元庆四人也完全不会怕有人来摘桃子。

    辽南不比辽西,更不比皮岛和东线,李元庆、陈忠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子,离开了他们,谁都玩不转。

    至于朝廷到底批不批,给不给这些缺额,李元庆和陈忠此时并不在意,先把强兵练出来再说。

    反正他们有足够的粮食。

    对长生营而言,新增的四个千总队,李元庆的目标相当明确,这5000人的兵力,长枪兵将达到3000人规模,刀盾手1000,鸟铳兵1000。

    还有复州城的七门红衣大炮,被李元庆编入了新设立的炮兵队。

    这一来,长生营的规模一下子扩充了一倍还多,实职千户以上军官,也将达到9人。

    第一千总队,还是在段喜亮的治下,随着此次功赏下来,这厮也将会升为游击。

    第二千总队,仍是官沧海首领,他也会升为游击。

    第三千总队,许黑子位置也不变,同样是游击衔。

    第四千总队,由李元庆的心腹王海升为千户首领。

    第五千总队,由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黄国山升为首领。

    第六千总队,由新生代军官李三生,以副千户之职,暂领。

    这主要是李元庆步子一下子太大了,人才方面,有些捉襟见肘,便像以前一样,大胆启用新人。

    第七千总队,将由李元庆亲领,不过,实际负责指挥的,却是孔有德这小子。

    这小子也终于迎来了春天,可以独领一军了。

    而刘达斗的斥候营,也在此战后获得了大量新鲜血液的补充,同样还是千户编制,但刘达斗也会在功赏之后,升为游击。

    还有新设立的炮营,虽然还不足百人,但也是千总编制,由出海还没有回来的杨小船为首领。

    但此时杨小船不在,便由李元庆新任的亲兵头子牛根升暂领。

    本来,孔有德这小子立下了大功,也能升为游击,但他还太年轻,性子还是有些毛躁,李元庆便刻意压了他一下,没有升他的官,而是换做了财物奖励,也好为他能尽快成家立业打下基础。

    李元庆直接跟他说的明白,“要么你就升官,升到游击,还是做亲兵头子。要么,就是千户,下去带兵。”

    最终,这小子还是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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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自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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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晋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曾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此时,对与李元庆而言,虽有复州城大胜的功绩在手,但张盘的死,却也将他推上了另一个风口浪尖。

    对于朝廷方面,李元庆倒并不是太担忧,无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信王朱由检,亦或是魏公公,都对他很信任,需要他李元庆来扛辽南的这面大旗。

    加之还有客氏、张皇后在。

    多重保险的作用下,李元庆并不担心京师方面,会对他有什么不利影响。

    退一万步说,有复州城这5000级鞑子首级在手,便是天启小皇帝,也无法妄自动李元庆分毫。

    但皮岛毛文龙方面……

    虽然李元庆可以很坦诚的向毛文龙解释这一切,但~~~,双岛之夜的血色,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始终萦绕在李元庆的心头,根本无法散去。

    说到底,李元庆还是深深忌惮毛文龙。

    再直白一点,天启小皇帝虽然贵为天子,但真正掌控李元庆和长生营生杀大权的,却是毛文龙。

    若是毛文龙先斩后奏,就像袁督师当年在双岛一样,李元庆甚至很难有反抗的机会。

    夜色已经很深了。

    一轮弯月孤寂的悬挂在夜空,星辰寥寥,仿似被云山雾海隔阂,只有无尽的北风,窸窸窣窣的从身边掠过。

    李元庆站在复州城头上,默默的注视着寂寥的夜空,久久不语。

    身边,牛根升带着七八十名亲卫,随侍左右,牢牢保护着李元庆的安全。

    扩军行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长生营的兵力,但因为人才的捉襟见肘,或者说,因为心腹的不断下放,李元庆身边的安全级别,随之又上升了两个等级。

    此时,冷静下来,李元庆明了。

    在大局上,毛文龙绝对不会妄自对他动手,即便张盘是他的心腹,但这件事情上,李元庆并无过错,或者说,李元庆并无大错,究其原因,还是张盘自身的问题。

    只不过,就算毛文龙不计较,保不准底下的将领们不计较。

    有句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在辽南这般迅速的做大,东江本部中的将领们,说是不眼红,这又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毛文龙这边,早晚要对他做出解释,只是,时机却非常重要。起码在此时,李元庆并不想急急与毛文龙会面。

    但辽西……

    孙承宗即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李元庆提供庇护,但辽西显然不是最好的下家。

    想着,李元庆忍不住一笑,想要睡的踏实,还是要靠自己啊。

    某种程度上,他李元庆和长生营,已经有了自立的资本……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感觉到,在这平静背后,巨大的漩涡,已经在迅速的涌动。

    李元庆这些时日,将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练兵之中。

    从无数实战中的总结,也让李元庆更清晰的意识到,想要击败后金军,或者说,想要在战场中获得最大的优势。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能在正面击溃敌人的能力,让敌人产生畏惧感,让敌人的士兵们怯战,害怕长生营的勇武。

    而想做到这一点,最关键的,就是要有正面能力。

    这其中最好的选择,就是操练一支可以所向披靡的骑兵。

    充满机动性,又有足够的冲击力,哪怕与老奴八旗铁骑的精锐抗衡,也能拥有足够的主动权。

    但可惜的是,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财力、物力,这根本就不现实。

    那李元庆便退而求其次,组建一支强大的长枪兵,或者说,叫做重甲长枪兵。

    在复州守卫战中,李元庆和陈忠缴获了大量的后金铠甲、兵刃。

    就算李元庆和陈忠平分了这些资产之后,1500套精甲,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再加之长生营铁匠铺的日夜赶至,补齐3000名长枪兵的装备,并不只是梦想。

    相对于长枪兵,刀盾兵的操练要更加复杂。

    在战场中,他们主要做的就是吸收伤害的活计,比如,抵挡后金军的箭雨,撑起盾牌,保护鸟铳兵的射击,在小范围的混战中,利用他们的优势,为长枪兵的冲刺创造空间等等。

    在李元庆原先的计划中,并没有刀盾兵这个兵种的存在,因为这耗时耗力,极为消耗钱财,实际作用,也并不是太大。

    但经过了这么多战场的考验,尤其是经历了复州城守卫战出动出击后金营地之后,李元庆明了,在当下长生营火器无法占据绝对主动权的情况下,刀盾兵的存在,依然非常有必要。

    在一个千总队中,李元庆至少要保证有2个把总的刀盾兵,2个把总的鸟铳兵,这才能将长枪兵的威势发挥到最大。

    “端枪!”

    “虎!”

    “冲刺!”

    “杀!”

    “向右刺-----刺!”

    “杀!”

    烈日当空。

    在复州城北长生营临时营地中,一个新编练的把总,120多人,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风一般朝着几十步外的靶子冲刺而去。

    长枪兵的最大威势,就是在冲起速度之后,将枪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在这方面,跟骑兵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对李元庆而言,他辛苦营造这些长枪兵的使命,就是在后金骑兵冲锋之时,这些长枪兵们,能够毫不示弱的冲上去,占据主动,直至击败敌人。

    “将军,这些儿郎们的操练成果喜人啊!这才十几天,就能有这架势,假日时日,他们就能达到第一千总队普通军士的水平了。”

    段喜亮对这些新兵长枪兵的操练效果也有些吃惊,笑着对李元庆道。

    段喜亮的确有足够可以骄傲的资本,他的第一千总队,是长生营的主力战军,几乎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经历过无数的恶战,是长生营9个千总队,7个战兵千总队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他们装备最先进,儿郎们最勇武,同样,也是长生营最大的既得利益基层,是李元庆事业的根基。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王海不服的道:“老段,再过半年,你再来看看!看看我的儿郎们,有没有资格跟你较量。”

    段喜亮笑道:“行啊。小海子。我可是等着呢。嘿嘿!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就行。”

    身边,官沧海道:“我长生营的儿郎,枪口绝不会对准自己人。你们两个,想要比试,就在2个月后的全军考校时吧。到时候,结果怎样,那就一目了然了。”

    官沧海是长生营中的老人,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即便是段喜亮和王海,也不敢触官沧海的眉头。

    段喜亮忙笑道:“官大哥,您放心便是。我段喜亮可是将军的亲传弟子,怎的可能跟小孩子动武?您放心吧。到了全军考校时,我会让小海子明白,什么是差距?什么叫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王海不服气的道:“老段,你小心别把牛皮吹破了!到时候缝不上,那可就丢大人了!”

    李元庆与官沧海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李元庆道:“喜亮,小海,沧海说的没错。想要分胜负,第一步,先要在全军考校之中,看看谁的合格率更高。第二步,那要在战场上。只有战场上,在是真正展示儿郎们本色的地方!”

    “是!谢将军教诲!”段喜亮和官沧海赶忙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一笑,“你们两个,先起来吧。去,把刚才这个把总给我叫过来!”

    “是!”

    看着两人标着膀子一起去叫人,官沧海笑道:“将军,儿郎们军心可用啊!”

    李元庆一笑,“沧海,咱们的路还很长啊!”

    官沧海低声道:“将军,无论怎样,卑职永远追随将军!”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低声道:“沧海,你有空多做做儿郎们的工作,咱们长生营的架子,倒不了!”

    官沧海重重点点头,“将军,卑职明白!”

    这时,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被带到了李元庆面前,赶忙单膝跪地,“卑职卢金山,参见将军。”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金山,这名字不错,我喜欢。呵呵。”

    卢金山有些羞涩,忙解释道:“将军,这是俺娘给俺起的名字,希望俺长大了能有一座金山。”

    身边众将不由都笑出声来。

    李元庆笑道:“名字是父母所取,但金山,却要靠自己去创造。金山,你们这把总操练的不错。晚饭,每人加2两肉吧!”

    “谢将军。”卢金山不由大喜,连连磕头。

    李元庆一笑,“去吧。好好操练!”

    “是,将军!”卢金山赶忙兴冲冲离去,神采飞扬的督促着他的儿郎们操练。

    一旁,王海忙小声将卢金山的资料,对李元庆介绍一遍。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小海,你要多多督促,尽快让儿郎们形成战力!”

    “是!”

    …………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初,这段时间,李元庆天天呆在军营,与儿郎们同吃同住,提拔了一大批年轻的新生代军官。

    像是卢金山、李虎这种,直接由副百户直接提拔为百户,使他们有名正言顺的权利,带领一个把总的儿郎。

    与此同时,每天晚饭,长生营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百多号人,都会跟李元庆一起用晚餐,一方面是荣耀,另一方面,因为年轻军官很多,也便于李元庆迅速掌控这些新的基层军官,保持亲密度和影响力。

    五月初二,一大早刚刚起来,朝廷方面的信使到了。

    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庆的老熟人、把兄弟安公公。

    安公公带来了朝廷方面的最新消息。

    不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魏公公,对此次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在辽南的大胜,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内阁已经在商议功赏,但因为辽南的战事此时还并不算结束,功赏可能还要拖些时日。

    走完了正式流程,李元庆笑着将安公公请进了大帐内。

    “兄弟,多日不见,可是想死哥哥啦。”李元庆笑着亲自扶着安公公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安公公笑道:“大哥,兄弟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片刻,李元庆亲自为安公公倒上了茶水,笑道:“兄弟,不知老祖宗那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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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面见毛文龙

    ~~~~~~

    安公公笑道:“大哥,老祖宗对大哥在辽南的表现,非常满意。临走前,老祖宗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告诉大哥,希望大哥能尽快去京师报功呢。”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哥哥倒是也想尽快进京,但此时复州形势还未平稳,哥哥一时还走不开啊。这方面,还要兄弟多多跟老祖宗解释啊。”

    虽然何和礼已经被送去了京师,但这5000级鞑子首级,李元庆还捏在手里,并未急于报到京师。

    大明的功赏是按照首级来算,首级不到,虽然有何和礼的大功,但功赏方面,必定是要拖后了。

    安公公笑道:“大哥,这方面,你放心便是,小弟会如实向老祖宗禀告的。对了,大哥。”

    安公公刻意卖了个关子。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你可别吊着哥哥的胃口了。”

    说着,李元庆一叠银票,已经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安公公的手里。

    安公公一看,怕不下五千两,忙道:“哥哥,这怎的使得?这不是让兄弟我不仁不义么?”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这一码是一码。这银子,是哥哥给兄弟的辛苦费。这路途遥远的,兄弟回去路上买点好的补补身子。”

    两人相视一笑。

    安公公压低声音道:“大哥,兄弟出京前,王公公也来找过兄弟,王公公对大哥您在辽南的表现,也是非常欣赏啊。”

    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需要说的太透彻。

    安公公口中的王公公,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信王朱由检的大伴王承恩。

    上次在京师时,李元庆曾与王承恩有过一面之缘,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人并没有时间深交。

    此时,王公公这话,意思就很明了了。

    这应该是信王的意思啊。

    未来的崇祯皇帝,对此次复州守卫战,也非常满意。

    但高兴过后,李元庆却故意苦着脸道:“兄弟,还有一件事,想必你已经知晓,张盘,在这场战事中阵亡了……”

    李元庆简要将张盘阵亡的经过,对安公公表述了一遍。

    李元庆说的虽然简单,但安公公怎的不明白其中深意?片刻,他道:“大哥,您是担心,毛帅那边……”

    李元庆苦笑道:“兄弟,哥哥现在很困难啊。”

    安公公思虑良久,这才道:“大哥,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给老祖宗。”

    …………

    安公公并未在复州停留太久,第二天上午,接见过陈忠之后,便急急离去。

    此次,朝廷虽然只是言语勉励,但好处还是有一些的,安公公带来了两万两的银票,李元庆和陈忠一人一半,算是先期的功赏。

    不过,陈忠也不傻,基本跟李元庆一样的份额,这一来,这两万两银子,落到两人手里的,只有五千两了。

    此时,虽有复州大胜在手,但渠家的银子方面,李元庆和陈忠一时还偿还不上,好在两人的威名在此,应该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除了练兵,银子也成为了两部的头等大事。

    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合计过,即便朝廷的功赏发下来,恐怕,也就够弥补渠家的缺额,至于儿郎们的功赏,那还是要另想办法。

    陈忠在这方面显然没有太多办法,只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元庆身上。

    但此时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辽南已经几近无人区,就算去抢,也没有抢~劫的对象了。

    这件事,只得暂时先压下,一切等待朝廷封赏过后,再做决议。

    两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练兵上。

    五月初五,东线终于传来了战报。

    是毛文龙的亲笔信。

    毛文龙在心中详细介绍了这段时间东线的战局。

    在接到了李元庆这边皇太极后金主力退却的消息之后,毛文龙便采取了保守措施,将义州城的各项物资搬运一空,从朝~鲜境内返回了海边。

    毛文龙本还想与后金军主力来一次试探性的交火,但后金军主力方面明显非常谨慎,一直逼迫东江本部到海边,并没有主动进攻。

    双方对持了近半月之后,毛文龙选择了退兵,退回了皮岛。

    信中,毛文龙对张盘的死,也表明了态度,希望李元庆不要有太大压力,在辽南战事结束之后,能抽空去皮岛,商议下一步的军事方略。

    并希望李元庆和陈忠,能尽快占据金州和旅顺。

    将毛文龙亲笔信放到一旁,李元庆久久不语。

    身边,陈忠的师爷小声将信的内容,对陈忠读了一遍,陈忠的眉头也皱起来。

    毛文龙虽然说的轻巧,但张盘的死,等于东江本部在西线,失去了桥头堡。

    李元庆和陈忠就算占据了旅顺,某种程度上,也要有毛文龙点头,才算名正言顺。

    这就意味着,毛文龙在西线的布局,势必要重新做出调整……

    若毛文龙直接再任命新的旅顺军官,李元庆和陈忠这边恐怕很难接受,但若不任命,毛文龙心里……

    摆手屏退了师爷、亲兵,陈忠思虑良久,这才道:“元庆,这件事,你先不要搀和。我先去皮岛,把张盘的尸体带过去,跟大帅解释。先去试探下大帅的态度。”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大哥,复州暂时稳定。我们一起去吧。顺道,把金州和旅顺占了。”

    陈忠一愣,“元庆,这……万一要是……”

    李元庆笑道:“大哥,我能有今天,全靠大帅提携。大帅深明大义,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陈忠有些无言。

    事已至此,辽南和东江本部,已经存在了无可避免的利益冲突。

    若是逃避,只能会将矛盾继续无休止的扩大化。

    但若是……

    “元庆,这件事,我还是不建议你去。”良久,陈忠还是道。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不必再劝我。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事不宜迟,咱们要尽快动身。”

    “哎~!!!”

    陈忠长吐出一口气,“这个老张啊!真是……”

    …………

    五月初七,李元庆和陈忠带着张盘的尸体,由复州出发,踏上了前往皮岛的大船。

    与此同时,长生营第二千总队在官沧海的带领下,将占据金州,第二千总队的船队将一直停泊在金州西岸待命,若有紧急事态,可保证第二千总队随时撤离。

    另一方面,陈忠的部将郇猛,也同时带领麾下重新占据旅顺,修缮旅顺城。

    船头上,风很大。

    已经快要进入夏天了,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

    李元庆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任由海风拂面。

    在小冰河时期的辽地,仿似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天,另一个就是夏天。

    只不过,冬季遥遥无期的漫天,而夏天,只会持续短短几个月。

    陈忠提着一壶酒,走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用担心。我相信大帅必定高瞻远瞩!”

    陈忠用力灌了一口闷酒,忍不住长叹息一声,“哎!为什么咱们越做越大,反而失去了最初的信任?”

    李元庆也不知该如何跟陈忠解释。

    不过,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辽南的自立,已经是势在必行。

    否则,一直受制于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对李元庆和陈忠而言,都不是好事。

    万一哪一天出现了变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就算要自立,李元庆却也必须亲自对毛文龙将张盘的事情解释清楚。

    五月初十,一行人顺利抵达皮岛。

    张攀、毛承禄众人已经在码头等候。

    看到张盘的尸身被几个高大的士兵从船上抬下来,一众老兄弟,一时都无言以对。

    简单寒暄一番,李元庆和陈忠并没有太多停留,直接来到官邸面见毛文龙。

    毛文龙的神色还不错,颇为意气风发,只不过,李元庆却注意到,在他的鬓角间,明显多了不少白丝。

    即便再刻意淡化这件事情,但张盘的死,不对毛文龙形成冲击,这根本不可能的。

    “元庆,陈忠,你们来了。很好。”

    毛文龙笑眯眯看着两人,言语间,却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李元庆和陈忠赶忙磕头行礼。

    毛文龙笑着将两人扶起来。

    李元庆却又重重磕头道:“大帅,张盘之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

    良久,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说到底,我也有责任啊。若我不让张盘急急占据金州,而是牢守旅顺,或许……”

    陈忠道:“大帅,张盘的死,只是个意外。那种事态,谁都没办法。但我军在西线和东线双双大胜,咱们还是要往前看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不错。此次在辽南,你们做的很好。元庆,陈忠,你们来说说吧。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

    看毛文龙并没有揪着张盘的事情较真,李元庆和陈忠都松了一口气。

    想了片刻,陈忠道:“大帅,我军虽在两线击溃了后金军,但并未伤其主力。老奴在今年有些平静,卑职感觉有点不正常。卑职以为,在下半年,我军还是应以守势为主,努力耕田,积蓄物资。”

    毛文龙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道:“大帅,卑职也赞同陈大哥的看法。无论是辽南还是东线,再贸然出击,收效可能并不会太大了。还是应以积蓄物资为主,让儿郎们也有一定的休养生息时间。”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不错!今年,我军虽开年局势不错,但问题也颇多。但有着这两场大胜,朝廷的粮饷,应该也会对咱们倾斜一点。元庆,我听闻,你们又编练了新军?”

    毛文龙此言一出,陈忠身子本能一紧,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偷偷瞟向了身边的李元庆。

    两部扩军这件事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禀告毛文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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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两个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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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忠有些慌了神,但李元庆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恭敬道:“大帅,扩军此事,卑职本早想对大帅汇报,但辽南形势未稳,卑职和陈大哥一直未能脱身,今日才得以给大帅汇报,还请大帅赎罪。”

    李元庆说着,恭恭敬敬对毛文龙磕了几个头。

    陈忠赶忙也有样学样,恭敬对毛文龙磕头。

    毛文龙淡淡的扫视着两人,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元庆,陈忠,你们两人扩军,也并非不可。辽南已经几近无人区,又多了金州和复州,势必也要更多兵力留守。但在粮饷方面,恐怕~~,朝廷和本部,都不能给你们太多支持啊。”

    复州城的人口,李元庆并没有保留,几乎如数送来了皮岛。

    这让毛文龙的心里,非常的受用。

    加之李元庆和陈忠都是东江部的大将,若非无法选择,毛文龙也并不愿意自断臂膀。

    此时,听到毛文龙松了口,李元庆赶忙磕头道:“大帅,此事卑职也正要找大帅汇报。此次复州之战,我和陈大哥赊欠了晋商渠家近30万两现银的粮食,但朝廷方面的封赏还未下来,这……”

    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拉某出去做挡箭牌?”

    眼见毛文龙的心思回暖,李元庆忙道:“大帅,卑职可不敢啊!只是,此事,还请大帅跟朝廷方面知会一声,要不然,被人家追账追到门口,这可……”

    以李元庆现在的声望,渠明瑞自然不敢去李元庆的家门口追账,毛文龙自然对此心知肚明,但李元庆这个姿态做出来,却让毛文龙心里非常的受用。

    李元庆并不敢直接越过他,与朝廷方面交流。

    毛文龙笑道:“此事,我会秉明朝廷。元庆,陈忠,你们一路辛劳,先下去休息吧。对了,张盘,就把他葬在皮岛吧。”

    一听到张盘,气氛瞬间又有些冷,李元庆知道毛文龙需要时间冷静,忙和陈忠给毛文龙磕了头,告辞离去。

    …………

    张盘的葬礼在下午举行。

    天已经很热了,即便有防腐材料保护,但这种天气,死人不下地是不行的。

    这些时日,张盘的尸体已经被存放在棺材里,已经是复州城能找到的最好的木料,但没有毛文龙点头,并没有封棺。

    张盘的葬礼很隆重,东江有头有脸的将领,基本上来齐了。

    陈继盛因为义州之战,也回到了皮岛,看到曾经熟悉的兄弟张盘如此,他也非常伤感。

    李元庆、陈忠、张攀、毛承禄亲自抬棺,待毛文龙送了张盘最后一程后,将张盘入土,埋葬在距离毛文龙官邸不远处的山坡上的一处风水宝地里。

    毛文龙送完之后就离去,李元庆、陈忠、张盘、毛承禄这些人,亲自铲土,将张盘埋葬。

    只不过,张盘的封赏也没有下来,也就没有立碑。

    若朝廷有大封赏,会有朝廷拨下工匠,重新修缮张盘的坟墓。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晚上,众人聚在一起,为张盘守灵。

    在华夏,红白之事,基本上都要大办。

    到了张盘这种级别,更是如此。

    晚宴的酒菜虽然不错,但各人神色都不太好,笑声很少。

    李元庆草草吃了几口,便来到张盘的坟墓边,为他守灵。

    不多时,陈继盛走了过来,“元庆,难为你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大哥,这件事,我有责任啊!”

    陈继盛点了点头,“元庆,你不必这般。你是什么人,大哥我清楚,大帅也清楚。哎。说到底,张盘还是太好胜了啊。若稳扎稳打,岂能会变成这样?”

    李元庆想不到陈继盛居然会说出这么公道的话,不由一愣。

    陈继盛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是东江的希望。未来的路,要好好的走。”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摸到陈继盛的意思了,“大哥,大帅那边……”

    陈继盛一笑,“辽南之事,大帅会有安排。元庆,你放心,你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陈忠也不会。”

    李元庆点点头,已经明白了陈继盛的意思。

    恐怕,这也应该是毛文龙的意思。

    辽南这般,毛文龙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直接让给李元庆和陈忠。

    “大哥,今天是不行了。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陈继盛点了点头,“也好,元庆。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太多的事情,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

    陈忠他们这时也吃完了饭,来到了这边。

    陈继盛没有太多停留,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好好干吧。”

    说完,飘然离去。

    看着陈继盛的背影,李元庆忽然明了过来。

    恐怕,陈继盛认为他,已经不会对他的位置,再构成影响,才会这般……

    一瞬间,李元庆心中忽然冷笑。

    这些人,就他娘的知道算计自己人,盘算自己的利益,却不知道,东江这艘破船,他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多大兴趣。

    陈忠、张攀、毛承禄过来,生气一下子多了不少。

    几人也都不知道该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不多时,陈忠和毛承禄都昏睡过去。

    李元庆让亲兵给他们拿来了毛毯,防止他们着凉。

    作为张盘的弟兄,就算睡着了,夜还是要守的。

    看着两人睡过去,张攀忽然道:“元庆,旅顺方面,大帅很可能派沈士魁过去。”

    李元庆没想到张攀忽然会来这一句,但片刻,他也明白过来。

    旅顺留出了这个缺口,张攀又想外放,这的确是个良机。

    但结果上,张攀却并没有如愿……

    李元庆忙道:“张大哥,若是你能去旅顺,咱们兄弟并肩作战,该是何等畅快啊!”

    张攀一笑,“元庆,我觉得,咱们早晚有这个机会。东江的未来,只有你才能担起。”

    李元庆一愣,“张大哥,这……”

    张攀笑了笑,道:“元庆,咱们是兄弟。今天,有些话,哥哥也不吐不快……”

    …………

    一直为张盘守夜到次日清晨,太阳初升,李元庆几人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临时驻地,李元庆一直在琢磨张攀的话。

    透过张攀的字里行间,李元庆明显能感觉到,他对他现在在东江本部中的生活,并不是非常满意。

    仔细思量一下,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张攀主要负责东江本部的各种杂务,虽然出征也有不少功绩,但与李元庆和陈忠比起来,差距实在有些遥远。

    但毛文龙这边一直压着他,谁的心里,又能甘心呢?

    就算是张攀是老弟兄,毛文龙的老亲兵出身,但现在,随着东江逐渐势大,各方势力汇总,这碗水,毛文龙端的不是很平啊。

    …………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正如张攀所言,沈世魁被毛文龙任命为新的旅顺都司,将在即日上任。

    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些错愕,一时措手不及。

    尤其是陈忠,简直无法言语的愤怒。

    “元庆,我要去找大帅。他姓沈的何德何能?凭什么?凭什么去旅顺?”陈忠急急就要去找毛文龙。

    李元庆忙拉住了他,“大哥,这件事,大帅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思虑。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

    “哎!这真是,真是……”

    陈忠愤恨的一拍桌子,“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元庆,难道,大帅真的要把咱们逼走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毛文龙这么做,必定有他的思量。

    主要是旅顺这个位置,太过关键了,他必须要牢牢攥在手里。

    只不过,此时却要牺牲李元庆和陈忠的利益了。

    李元庆脑海里又想起了张攀的话,‘毛文龙有意与沈世魁联姻……’

    正如那句古话,‘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此时,东江的势头太猛了,恐怕,毛文龙也迷失了他当初的本心……

    思虑良久,李元庆忽然道:“大哥,我想连夜离开皮岛。”

    陈忠一愣,“元庆,你,你有什么办法?”

    李元庆叹息一声道:“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很多事情,既然无法改变,我们只能接受。不过,咱们还有一条路。”

    陈忠忙道:“元庆,咱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你要背叛大帅,我也站在你这边。”

    李元庆摇了摇头,“大哥。我并不会背叛大帅。只是,辽南想要发展,我们必须做出改变。否则……”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有东江卡在头顶上,李元庆和陈忠虽有很大的主动权,但物资命脉,朝廷粮饷,却始终卡在毛文龙的手里。

    “元庆,你是说……”陈忠猛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点点头,“大哥,没错。我想自立。不仅是我,你也一样。”

    “元庆,这,这怎的可能?”

    陈忠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此时只是天启三年,总兵还非常值钱,远不像是崇祯末,总兵多如牛毛,哪怕是一个小屯子,也敢封总兵。

    但只有到了总兵这一级,才有跟朝廷对话的资格。

    换句话说,也有了调配朝廷物资粮饷的权利。

    但~,若在辽南一下子册封两个总兵,这……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事在人为。咱们有5000鞑子首级在手,试问天下,谁又有这个本事?跟朝廷要两个总兵而已,很苛刻么?”

    陈忠也明白过来,“元庆,怪不得你,你一直没有把这些鞑子首级报上去……”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自然不用藏着掖着。这件事,我需要你帮我。”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缓缓道:“元庆,这件事,不论你想怎样,都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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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白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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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就算有了自立之心,对东江已经失望,但李元庆却也绝不会跟毛文龙正面对抗。

    先不说毛文龙是整个东江的基石,数百万辽民的精神领袖,单是李元庆是他一手带出来,身为他嫡系下属的李元庆,便绝不能公开质疑毛文龙的权威。

    古话说,‘忠臣不事二主。’

    此时,局势虽未到这种情况,但李元庆却必须对毛文龙保持足够的尊重,所谓‘忠孝廉耻’,首当其冲的,便是第一个‘忠’字。

    但此时,东江内部波涛起伏,关于义州之战战果的分配问题,必定还要闹腾一阵子。

    而李元庆已经超脱了需要毛文龙恩赏功绩的时候,再耗在皮岛,陷在这漩涡里,明显不智了。

    附近的码头一直是张攀的势力范围,以李元庆和他的关系,就算此时深夜离去,也不会有太多障碍。

    但李元庆刚要令牛根升派人去跟张攀说一声,辽南有新的军情,他必须立刻返回,这时,沈世魁却是笑眯眯的出现在了门口。

    “卑职沈世魁,见过李将军,陈将军。”

    沈世魁笑眯眯的站在了门口,恭敬拱手对李元庆和陈忠行礼。

    他虽然已经三十五六,但不过只是游击,李元庆已经贵为参将,自然稳稳的压过他一头。

    而陈忠是毛文龙的老亲兵出身,又是广鹿岛之主,此时,旅顺还在陈忠的手里,沈世魁自然也对陈忠保持着足够的谦卑。

    “呵呵。这么晚了,沈大哥怎么过来了?”李元庆忙笑着将沈世魁迎进了屋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世魁既然要来‘拜码头’,李元庆当然不能太过不近人情,面子上的事情,必然是要过去的。

    陈忠也笑着对沈世魁点了点头。

    沈世魁见两人态度无异,稍稍放松了一些,忙道:“李将军,陈将军,今日冒昧打扰,卑职确实失礼了。但旅顺的事情,卑职觉得,卑职必定要对两位将军解释清楚……”

    沈世魁姿态摆的很低,详细为李元庆和陈忠解释了,为何他会被任命为新的旅顺都司。

    按照沈世魁的说法,此时,东江的根基虽然在东线皮岛一线,但毛文龙却从未放弃过反攻辽地的想法,旅顺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与此同时,沈世魁也承认了他有私心,费尽心思,得到了旅顺的这个职位,为的就是能跟在李元庆和陈忠的屁股后面,多混点功绩,光宗耀祖。

    随着沈世魁说完,陈忠已经放松了大半,笑道:“沈将军过谦了。旅顺虽是元庆和我打下来,但即是大帅的任命,我等自当服从。不知沈将军准备何时去旅顺赴任?”

    沈世魁忙笑道:“这个,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本部这边,卑职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完毕,可能还要拖上几日。”

    陈忠瞬间便明了了。

    这必定是沈世魁来请示他和李元庆,若两人不动身,他自然不敢先入为主。

    “呵呵。”

    陈忠一笑,“沈将军,旅顺位置紧要,辽南战事此时依然没有完全平息,依某看,沈将军最好还是尽快去旅顺赴任为好。此时,正好天热,可以尽快修复城池,为下一步的防御做好准备。”

    沈世魁忙道:“多谢陈将军教诲,卑职一定会尽快处理完本部的事务,尽早去旅顺赴任。”

    陈忠跟沈世魁打着马虎眼,一旁,李元庆透过两人的言语,也渐渐摸到了沈世魁的一些性格。

    这厮,滑不溜手的。

    虽然穿着游击官袍,身材也算高大威猛,但一举一动之间,充满着浓郁的商人气息,奸诈,又精明。

    李元庆也想起来,这厮可不就是辽地的豪商出身么?

    这样的人去旅顺,对辽南而言……恐怕变数不少啊。

    正思虑间,沈世魁忽然对李元庆笑道:“李将军,陈将军,卑职已经寒舍备下了薄酒,若两位将军不弃,去寒舍饮一杯水酒可好?”

    沈世魁姿态做的这么低,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沈将军太过谦了啊。日后,你去旅顺,咱们便是同僚,元庆还希望沈将军多多扶持才是。”

    说着,便往外走。

    沈世魁不由大喜,“李将军,请。陈将军,请。”

    陈忠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是要吃他这顿酒了,忙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沈世魁的住处距离这边不远,宅子规模不算大,但也算可以了,比张攀的似乎位置还要好一些。

    可以看得出,这厮在本部混的不错。

    来到宅子正堂,沈世魁赶忙吩咐丫鬟上茶,又亲自下去招呼菜。

    陈忠低声道:“元庆,今天咱们还走不走?”

    李元庆一笑,“大哥,早点把他灌醉。”

    李元庆说着,又对旁边侍立的亲兵头子牛根升使了个眼色。

    牛根升一愣,很快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了点头。

    不多时,几个丫鬟开始上菜。

    宴席很丰盛,山珍野味不少,还有一锅炖狍子肉。

    这东西,皮岛可没有,恐怕,这应该是陈继盛的麾下,从宽甸的深山老林里打来。

    看得出,这宴席沈世魁是下了血本了。

    在李元庆和陈忠的临时驿馆里,双方该说的话,差不多都明白了,此时,便只是吃喝,交流感情。

    沈世魁本就是生意人,嘴皮子很溜,李元庆和陈忠也刻意逢迎,很快,宴席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不多时,三人已经干掉了一坛子半白酒,李元庆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陈忠和沈世魁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李元庆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正要准备开口告辞。

    这时,门外一个白衣少女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端起酒杯,倒了一碗酒,丫鬟又帮李元庆倒了一碗酒,恭敬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奴家待爹爹敬您一杯。爹爹脾气鲁莽,他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李将军多多海涵。”

    说着,深深一个万福,幽香直逼入李元庆脑海深处。

    这白衣少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长的非常清秀,稍显清瘦,有一股说不出的神韵,我见犹怜。

    李元庆盯着她的俏脸看了两秒,一瞬间,酒意也消散了大半,冷汗都从后心渗出来。

    这恐怕,就是张攀所说的……

    忙别过目光,恭敬道:“姑娘言重了。沈将军见多识广,辽南正需要沈将军这样的定海神针稳定大局。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赶忙喝尽了碗中酒。

    这白衣少女点了点头,竟也端起酒碗,把碗中白酒喝了个干净,洁白的俏脸上顿时多了一层嫣红的酒晕,施施然道:“还请李将军多多包涵爹爹的粗心。”

    李元庆这时基本已经确定了,忙恭敬道:“姑娘所言,卑职铭记于心。时候不早了,卑职告辞。”

    这时,牛根升快步奔了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复州有紧急军情。兄弟们发现了鞑子的大量哨骑。”

    牛根升虽是低声,却是刻意让这白衣少女听到。

    白衣少女忙道:“李将军即是有军情,奴家便不再留李将军了。奴家送李将军。”

    李元庆赶忙一拱手,又让亲兵搀扶着陈忠,小心奔出了门外。

    白衣少女一直将李元庆和陈忠送到门口,直到两人消失不见,这才袅袅回到了屋内。

    这时,沈世魁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一个俏丽的丫鬟,正在卖力的给他揉着太阳穴。

    他眼神清明,满面红光,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意思?

    看到白衣少女过来,他赶忙摆手屏退了这俏丽丫鬟,讨好着笑道:“女儿,他们走了?”

    白衣少女淡淡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沈世魁忙笑道:“女儿,你感觉这李元庆怎么样?”

    片刻,他也知道说错了话,忙尴尬笑道:“爹爹不是那个意思。女儿……”

    白衣少女摆了摆手,“爹爹,李元庆是英雄,毛帅也是英雄。该怎么做,女儿心中清楚。”

    沈世魁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白衣少女淡淡一笑,“爹爹,时候不早了,李元庆、陈忠两位将军已经离去,您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飘飘然离去。

    沈世魁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他忽然一笑,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乖女儿,你不要怪爹爹啊!爹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

    走出了沈家的大门,李元庆和陈忠并未返回临时驿馆,而是直接来到了码头。

    被夜晚清凉的海风一吹,陈忠酒意也醒了不少,忙道:“元庆,怎么回事?刚才居然没把那姓沈的放倒?”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解释,“大哥,咱们上船再说。”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对牛根升耳语几句。

    码头这边的值守,都是张攀和毛承禄的麾下。

    李元庆和陈忠的坐船就停留在码头内侧,牛根升过去跟值守亲兵耳语几句,值守亲兵很快便放行了。

    李元庆和陈忠上了船,一行人没有太多停留,竟自朝着辽南方向,急速驶去。

    看着远处的皮岛越来越远,迎着甲板上清凉的海风,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非圣贤啊。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

    毛文龙又怎的能例外呢?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十个,百个,这也真算不出格。

    只不过……

    刚才那白衣少女看着李元庆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幽怨,像是……

    这他娘的!

    李元庆不敢再想,用力解开了胸口的衣衫,露出了结实的肌肉,放声对着海面大声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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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报功准备和婚期准备!

    ~~~~~~

    两日之后,李元庆、陈忠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旅顺。

    此时,旅顺在陈忠麾下将领郇猛的修缮下,已经颇具规模,虽还不得恢复往昔的荣光,但被后金军破城时打开的几个巨大缺口,都已经被修补上,防御体系算是被整合了起来。

    “请两位将军检阅旅顺城。”

    郇猛带着欣喜,恭敬的跪倒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希望得到陈忠的褒奖。

    但陈忠一看到旅顺城,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踢了郇猛一脚,“你他娘的这么卖力干什么?不知道花的都是老子的银子么?”

    “呃?”

    郇猛说不出的委屈,赶忙求救般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大哥,猛子兄弟也不知道此事。修了就修了,沈世魁不是不懂眼色的人,他应该会给你一些补偿。”

    陈忠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元庆,这他娘的,真是……”

    李元庆笑道:“大哥,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走,先去吃饭。”

    郇猛早就为两位主将准备好了宴席。

    旅顺这边野货不多,但各种海鱼却是不少,尤其此时已经五月中旬了,天气极为暖和,捕鱼便更为方面。

    吃完了午饭,李元庆和陈忠占据了郇猛的大帐,仔细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鞑子已经退兵,复州、金州、旅顺一线,已经没有了鞑子的直面威胁。

    加之辽南大部都成了无人区,鞑子哨探除非带足了给养,否则,很难在这片区域内生存下来,并且还要直面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哨探的威胁。

    按照目前的态势,短时间内,鞑子很难再对辽南发动正面攻势,两人前往京师报功、跑关系的时机,已经成熟。

    本来,李元庆倒还想拖后一段时间,等把复州城内的大量物资都运送回长生岛和广鹿岛,看着儿郎们的操练再稳定一些。

    但马上就是盛夏了。

    这5000级鞑子首级,虽然被生石灰处理过,也做了一些防腐处理,但夏天蚊蝇太多,天气太热,若再不送去京师验功,恐怕,只能变成骷髅头了。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虽没有鞑子威胁,但因为沙河改道,汛期即将到来,复州,包括羊官堡一带,兵力都要重新进行部署。

    李元庆和陈忠经过简单商议后,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复州,长生营将留下3个千总队的力量防守。

    防御以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为主,工事第三千总队的许黑子为主,负责各项工事问题,防备汛期沙河有可能会带来的洪水。

    第七千总队的孔有德也留守复州,协助两部事务,同时也算是战备操练。

    陈忠方面,将留下两个千总队守卫复州,除了陈忠本部的乙总千总队,郇猛这边,也将移防复州,旅顺方面,只留下一个把总兵力,等待与沈世魁进行交接。

    此时已经是五月中了,李元庆和陈忠约好,两部留出十天时间,各自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处理各自内政,五月底之前,在复州城集合,前往京师报功。

    毕竟,出征已经几个月了,李元庆和陈忠也不是铁人,家中的老婆娃崽,还有许多政务,都需要亲自过问、巡视。

    做完了决定,陈忠很快离开了旅顺,返回广鹿岛。

    李元庆也乘船返回长生岛。

    长生岛有商老六坐镇,李元庆倒并不是太过担心,但整个岛的防御,包括羊官堡、南信口、北信口以及复州的联络通道,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刚回到长生岛,李元庆立即签发了调令。

    除却复州城外,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负责海路的金州至羊官堡一线。

    王海的第四千总队负责南、北信口的防御和汛期工作。

    黄国山的第五千总队,负责南信口至复州城的道路畅通工作,同时负责押运复州城的大量物资,至南信口。

    这些物资到南信口之后,再由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船队均分,分别运往长生岛和广鹿岛。

    第六千总队的李三生,则率本部,返回长生岛,驻守长生岛安全。

    命令迅速被发送出去,在十天之内,这些部署,都要完成。

    有各部镇抚督促记功,李元庆倒也不必凡事再亲力亲为。

    虽然各部千总级军官,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但这种调动大事,必须完全按照军令行事,谁也不能例外。

    回到官厅,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李元庆还没来得及去跟几个大小老婆温存,商老六和马管家便急急赶过来汇报工作。

    这些时日,长生岛的总体状态一直处在平稳趋势,各项事务的发展,有条不紊。

    农垦方面,也很顺利,虽然雨水不算多,但长生岛水系充沛,人力充足,今年的行情,比去年要强上不少,估计能有个十几万斤的小麦入账。

    “元庆,还有盐场方面的事儿。”

    商老六将话题转向了最为关键的财政收入,他仔细解释道:“元庆,按照咱们长生岛现有的盐场规模,每个月的固定产出,在万两左右,抛却其他开支,稳定收入在六千到七千两之间……”

    李元庆闻言不由眉头紧紧皱起来,“商大哥,怎的会这么少?我记得,过年时不是万两的规模么?”

    商老六忙解释道:“元庆,这主要是咱们没有销售渠道,咱们的盐质量好,价格低,张家集那边,包括整个登莱,都对咱们很有看法了。沈晋那边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维持着。”

    李元庆点了点头。

    此时,不能自己掌控销路,这价格,他就没有决定权。

    登莱官僚体系庞大,盘根错节,每月仅是各方面的打点,就要消耗三千两以上。

    这他娘的!

    但此时,李元庆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跟登莱这帮人开战,只能咬着牙维持现状。

    “对了,杨小船那边有消息了么?”

    马管家忙道:“回将军。三月底杨大人曾派人传回过信。他在南面的路程还算顺利,已经顺利抵达了澳门,与那些洋人达成了部分妥协。但效果可能并不是最理想。杨大人说,他准备去南洋一趟,到什么吕宋、马六甲,去那边碰碰运气。”

    马管家说着,赶忙将杨小船的亲笔信,恭敬地道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眼,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片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约瑟夫这洋鬼子的帮助下,杨小船他们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澳门,并同澳门当局的葡萄牙人,达成了一定的妥协。

    但从安东卫、杭州、泉州采购的货物,在澳门并不能卖到高价。

    杨小船便想去南洋碰碰运气。

    按照他的预计,如果事情顺利,他将在今年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之前返航,在今年年节之前,应该可以回到长生岛。

    此时,私盐生意碰到麻烦,李元庆也将更大的希望,寄托到海洋贸易上。

    这东西虽然风险大,但收益却也同样巨大。

    而且,这是跟世界接轨,能够更多的了解此时世界的贸易行情,并可以接触西方已经开始下了大力气的航海技术和火器技术。

    也是未来的趋势。

    只不过,此时因为时间问题,李元庆只得暂时耐住性子。

    李元庆又询问起铁匠铺的工作状况,商老六忙解释道:“将军,铁匠铺现在月产合格鸟铳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50杆左右,长枪200杆左右,铠甲大概在80套左右。各项消耗,每月维持在5000两左右。”

    李元庆点了点头。

    这消耗银两的数量跟产出实在不成正比。

    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长生岛没有所需的各种战备物资,想要购进,只能从关内。

    这漫漫海路,成本自然要高上不少。

    最关键的,此时生产技术低下,长生岛虽然已经完成了纯人工的流水作业线,但想要效率更进一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元庆又询问了一些杂事,商老六和马管家一一作出了回应。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正要打发两人走人。

    商老六却和马管家相视一眼,马管家小心道:“将军,还有一件事情。”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搞什么把戏?有事直说便是!”

    “是!”

    马管家不敢怠慢,忙道:“将军,大夫人预计将在七八月份生产,您看,这婚期……”

    根据李元庆的点头,长生岛内府内,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张芸娘是大夫人,渠敏秋是二夫人,彩子则是三夫人。

    听到此时马管家提起,李元庆这才想起来,他的小女孩,此时已经六七个月的大肚子了,婚期绝不能再拖了。

    此时,只是五月,按照行程估计,进京封赏的事情,最迟一个月,便能定下来。

    正好,也借着他这如日中天的势头,给小女孩一个完整的婚礼。

    “这件事,就定在七月中吧。凡是与我李元庆有交的人,都要发去请帖,一个也不得拉下!还有,这件事,你们要好好运作。不说让天下人皆知,但该知道的,必须让他们知道!”

    “是!”

    …………

    舒舒服服的在家里陪着几个大小老婆几天,勤奋的开垦了自己的荒地,视察了铁匠铺等岛上的几处重要设施,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末。

    李元庆也不敢再贪恋温柔乡,带着100亲兵,前往了复州城。

    来到复州城,正好是五月二十七,陈忠已经到了。

    此时,张盘旅顺留下的那近万人口,一直都在广鹿岛上,吃他的,喝他的,陈忠已经有些不堪重负,急需得到朝廷的封赏。

    两人简单商议一番,直接将鞑子首级装船,由海路,前往京师。

    但刚刚启航不久,李元庆却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忙对陈忠道:“大哥,你走大沽口,先去京师,我要先去辽西一趟,面见阁老。”

    陈忠知道,两人要想获得总兵之位,就算有这弥天大功,却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他也不多问,“元庆,功绩是咱们两个的,我一人去报功有啥意思?这样,咱们一起走辽西吧。由山海关入关。”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咱们带着五千鞑子首级从辽西走,你让关宁的那些大爷们该如何自处?”

    陈忠也反应过来,不由一笑,“这他娘的,我倒是忘了这事儿。那些狗杂碎,还不得把咱们哥俩生吞活剥了啊!这样,元庆,我在天津等你一段时日,你从辽西回来,直接去天津,咱们一起去京师报功。”

    去孙承宗那边,有快马帮忙,并需要浪费多少时间。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也好,咱们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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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宁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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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元庆一行人赶去前屯,却被告知,孙承宗此时正在宁远城,李元庆只得飞马前往宁远,面见孙承宗。

    历史上的宁远城,大概是在天启三年下半年才开始修筑。

    但此时,李元庆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脉络,东江的不断壮大兴起,使得关宁的位置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孙承宗履任辽西之后,大刀阔斧的对辽西进行了改革。

    像是赵率教、祖家、吴家,这些新兴的实力派将门,得到了迅速发展。

    关宁将门也不再像是历史上那般懒散,开始了飞速的发展。

    尤其是宁远城,更是整个关宁的核心。

    李元庆赶到宁远城时,正值六月初一傍晚。

    不远处,高大的城墙已经耸立起来,虽然还没有完善,到处都是工地,但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下,这座雄伟的全军事军城,已经露出了他的第一步峥嵘。

    李元庆在宁远倒不缺没有熟人,亲兵早已经提前赶来,通知了正在宁远城北驻守的满桂。

    李元庆一行刚到宁远城下还没有一分钟,不远处,满桂带着近百骑兵,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这个标准的蒙古大汉,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惊险的从骏马上直接翻身跳下来,热情的朝着李元庆奔过来。

    李元庆赶忙翻身下马。

    满桂一个热情到极限的大力拥抱,用力将李元庆抱起来,哈哈大笑,“元庆,兄弟哎!可是想死哥哥了!今晚,啥也别说,哥哥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李元庆虽然力气不小了,但跟满桂这厮比起来,却还有差距,这厮简直就像是蛮牛一样强壮。

    好不容易才从满桂身边挣脱开,李元庆有些无语道:“桂大哥,你他么再用点劲,兄弟别说喝酒了,怕是要被你勒死了啊!”

    满桂不由哈哈大笑,“我说兄弟,你敢不敢直接叫大哥,叫桂大哥,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呢?”

    李元庆也笑起来。

    忽然想起了当年小郡主好像就是这么称呼韦小宝的……

    与满桂寒暄一番,李元庆直接说出了正题,“大哥,喝酒的事儿先不忙。兄弟这次来辽西,是有重要事情,要面见阁老。还请大哥为我引路。”

    辽西的将门错综复杂。

    尤其是李元庆刚刚在复州立下弥天大功,便更不想与这些辽西将门纠葛,由满桂来引路,直接找孙承宗本人,最合适不过了。

    满桂忙拍着胸脯保证,大笑道:“阁老现在就在城内,我今天早上还见过阁老。走,咱们直接去面见阁老!”

    这倒不是满桂嚣张。

    从李元庆送给这厮鲸肉之后,满桂的运气也来了。

    孙承宗对他极为欣赏,方震儒和孙元化对其也非常赏识,虽然袁督师对这个粗鄙的汉子并不感冒,但满桂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在孙承宗面前说上话的人。

    由满桂带路,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城门。

    守门军士一看是满桂,根本没有二话,直接便放行了。

    满桂得意道:“这帮龟孙子,老想欺负俺这老实人,上次军演教训了这帮兔崽子一下,现在都老实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

    满桂这性子啊,还真是……

    不过,在辽西,在关宁将门的天下里,若是没有点性子,恐怕根本混不下去啊。

    宁远城是纯粹的军城,完全是因为军事需要而构造。

    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大架子已经起来,城头上,已经修建起了高高的炮台,数门红衣大炮,盖着红布,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光。

    满桂不屑的啐道:“那袁蛮子就会弄这些虚货,浪费银子。草,让俺看来,还不如多搞点战马,多发点饷银,给弟兄们来点实在的。”

    袁督师是宁远城的主要负责人。

    满桂这句话一出,李元庆也有点满头黑线。

    这位爷,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啊。

    怪不得以后与袁督师水火不容。

    不过,对袁督师这守城策略,李元庆还真不好评判。

    在军事角度上来讲,他的所作所为,很难找到缺点。

    宁远城布局周详,纵贯四面,城墙宽阔厚实,墙内并没有太多民居,有足够多的空地,可以在战时,为战兵、辅兵提供空间。

    尤其是城头上摆的几门红衣大炮,更是点睛之笔。

    不愧为‘要塞’之名。

    但在大局上而言,这一作坚城,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是为了所谓的‘宁远大捷’么?

    不能出城野战,就是在辽西构架一道‘马奇诺防线’,又有个鸟用?

    按照宁远城现在的规模,这其中的消耗,恐怕,已经不能按‘百万两’来计算了……

    而历史也证明,这他么就是个无底的黑洞,关键时候,还他么鸟用没有一点……

    但此时,这事情,李元庆说不上话。

    满桂可以大骂解恨,但李元庆非关宁系统出身,自是也要慎言。

    只不过,他跟满桂在一起,已经被关宁的将官们贴上了‘异类’的标签。

    但本就是异类了,李元庆对此也毫不在乎。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还指望他真对关宁这帮大爷怎样么?

    伴随着满桂骂骂咧咧的介绍,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城内的官厅。

    满桂这时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他可以骂赵率教、袁蛮子龟孙子,却绝不敢对孙承宗不敬。

    在官厅院外下了马,满桂道:“元庆,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通秉一声。”

    满桂因为孙承宗的厚爱,有了可以直接觐见孙承宗的权利,李元庆也是因为知晓这点,才找他来带路。

    不多时,满桂兴冲冲跑出来,大笑道:“元庆,咱们来的正好。那帮龟孙子刚散了会离去,阁老在里面等着你。”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一抱拳道:“大哥,晚点咱们再好好整一场。”

    满桂嘿嘿直笑,“元庆,让我的几个亲兵在这等着你,我现在就回营去准备。”

    宁远城倒是有几座酒楼,不过,那都是各家的产业,满桂可不想让这些人赚了他的银子,好在他从前屯招了两个不错的厨子,现在回营准备酒宴,还不算晚。

    看着满桂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一笑,片刻,神色却郑重起来,大步走进了官厅之内。

    在一个官厅亲兵的带领下,很快,李元庆便被引到了正堂,又看到了孙承宗身边那个熟悉的小厮。

    宰相门前七品官。

    对这小厮,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笑着一拱手。

    小厮一笑,“李将军,您稍等下,阁老马上就出来。”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小哥了。”

    本来,李元庆还想塞给他张银票,但想了想,此时此地,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多时,孙承宗笑着走屏风后走了出来,“呵呵。元庆,你来了。”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对孙承宗磕头行了礼。

    孙承宗笑着将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你在复州这仗打的不错,老夫甚是欣慰啊。”

    孙承宗对李元庆很慈祥,仿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师、阁老,而是一个宽仁温和的长辈。

    李元庆也注意到,孙承宗的鬓角间,白丝更多了,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与李元庆上一次见他相比,明显苍老了不少。

    看得出,他在辽西的工作,压力绝对不小啊。

    “阁老,您,您要保重身体啊!”李元庆看着孙承宗的眼睛,真诚的道。

    孙承宗一笑,“老夫虽是老了,但身体还不错。建奴不灭,老天爷也要不了老夫的命啊。倒是你,元庆。”

    孙承宗笑眯眯看着李元庆,“不错,比上次结实了,也更稳重了。”

    李元庆一笑,“阁老夸赞了。”

    小厮给两人端上了茶水,孙承宗笑道:“元庆,听闻,你还未去京师报功,此次前来,也是为这事儿吧?呵呵。在老夫面前,你不要太拘谨,有什么话,可直接告诉老夫。”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思虑片刻,这才道:“阁老,报功,卑职倒真有一件事儿,要麻烦您老。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卑职有一个计划,要对阁老汇报。”

    孙承宗很感兴趣,点了点头道:“元庆,说下去。”

    李元庆一笑,“阁老,卑职此次来,是为了蒙古。”

    “蒙古?”

    孙承宗一愣,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道:“阁老,这是卑职考虑了很久的一个想法。此时,林丹汗示弱,根本无力掌控蒙古各部。若要后金再这么发展下去,我大明将完全失去对蒙古的控制,与大局,非常不利啊。”

    孙承宗重重点了点头,“广宁失守,对我大明而言,元气大伤啊!”

    李元庆继续道:“阁老,所以,卑职想出一支奇兵,深入蒙古腹地,奇袭蒙古。”

    “什么?”

    孙承宗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的可能?你部没有骑兵,若万一陷入纠结,这……”

    他说着,用力摇了摇头,“元庆,此计实在不智。你还年轻,完全没有必要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再者,辽南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现在的好局势,你切不可冲动啊。”

    李元庆却不着急,笑道:“阁老,卑职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届时,如果不出意外,卑职可为阁老奉上优良战马3000匹。”

    “嗯?”

    孙承宗的眉头不由皱起来,直勾勾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慌不忙道:“阁老,当然,此事,卑职也有一些私心。因为,卑职需要阁老帮我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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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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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