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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2章 舒木蓉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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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金军狼狈而逃,海州城头上,明军却是一片欢腾。

    之前,冲上城头的几百号鞑子精锐,早已经被明军群起而攻之,全部剿杀。

    将士们扒光了他们的衣服、铠甲,收缴了他们的兵器,切下了他们的首级,将他们的尸身丢到护城河里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为这大火继续平添‘人油’燃料。

    此时,即便大雨倾盆,但护城河里的火油大火,还是燃烧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逐渐减弱,转而有了熄灭的迹象。

    “哈哈!元庆,痛快,真是痛快啊!还好你留了一手,要不然,咱们这次真就着了狗鞑子的道啊!”

    后金这波奇袭作废,大局就已经定了。

    这般天气,大雨没有丝毫要停息的迹象,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脚下的土地早已经泥泞不堪,后金军莫说今夜了,就算是明天、后天,他们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势来。

    否则,顶着这般泥泞的土地强行攻城,一旦大雨停了,或者说大雨不用停,明军只要在城头上堆建起防雨工事来,他们就只能沦为明军鸟铳兵儿郎们的活靶子。

    李元庆这时也和陈忠来到了城门楼子里,擦擦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

    此时,陈忠一边拿着布子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哈哈大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这火油,还真是宝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般大雨下,它们竟然还能烧的这么旺?”

    李元庆擦干了身体,随手披上一件士兵的布袍,坐在一旁的简易铺盖上,笑道:“大哥,人们常说,水火不容。水的确能灭火,但很多时候,两者却并非不能相容。这东西说来话长,有时间咱们边喝酒边聊。只是可惜了啊,这些宝贝火油,本该发挥更大用处的。但今夜这些狗鞑子却逼的我用出来。”

    陈忠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元庆,今夜这些火油不便宜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万八千两银子吧。好在咱们还有两百来级鞑子首级入账,加上这些兵刃、铠甲的,还不算是太亏。”

    这些火油,都是之前李元庆陆陆续续从登莱购进,刚开始买的时候,还算便宜,但随着后来需求量变大,这些莱州的奸商便将价钱越抬越高,好在,袁可立帮了李元庆一个大忙,给李元庆留了三个好矿。

    接下来,长生营再获取火油,成本便低了一大半,生产费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只剩下运费和包装要花费一些银子。

    不过,李元庆也发现了此次火油攻势的弊端。

    主要是火油的提纯还不够干净,杂质还是太多,导致燃烧力还是偏弱,否则~~,若是能达到后世汽油的标准,燃~烧~弹甚至可以直接当炸弹来用了,在正常的天气,后金军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嘿嘿。只要能打胜仗,些许银子算什么?元庆,老规矩,咱哥俩一人一半。对了,元庆。咱们此次把鞑子吓回去,接下来,事情可就有些不好办了啊。要是持续被他们困在城里,咱们可跟他们耗不起啊。”

    李元庆刚想说‘这点银子又算的了什么’,却也被陈忠后面的话题吸引,缓缓点了点头。

    陈忠说的这个问题,不仅是此时长生营和陈忠部的问题,也是整个明军的问题。

    此时,若论守城,只要粮草、弹药充足,李元庆根本不虚后金军分毫,哪怕是老奴亲临呢?

    但一旦野战,变数就多了太多了。

    就算是长生营,若想与后金军主力野战,也必须要随时保持阵型,而且,必须要有大量的战车辅助,随时保持高度警惕。

    但即便是这般,李元庆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因为骑兵的冲击力实在是太甚了。

    作为这个时代陆地上的真正王者,即便李元庆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在没有对等的机动力量保驾护航之下,李元庆也绝不敢贸然。

    否则,一旦被骑兵冲破了缺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更不要提,再加上海州城内这么多汉人奴隶和女眷呢。

    “大哥,此事还不用太过着急。咱们粮草不充裕,后金军未必就会充裕了。活人怎的能被尿憋死?耐住性子,咱们一定会有好机会的。”

    …………

    在这边收拾利索,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和陈忠又来到城头上,指挥收拾战局,加强之后的部署。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大雨已经已经小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停息。

    将士们开始利用兽皮、油布,在城头上搭建简易的棚子。

    在之前,李元庆其实也想过在城头上搭建棚子,主要是为了遮阳,防止值守将士中暑。

    但这工程量毕竟不小。

    一来,这要耗费不少材料和人力,二来,城头上搭建起了棚子,若后金军攻城,长枪兵和刀盾兵就会束手束脚,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但此时,天气的变化,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先对抗老天爷。

    不过,这边刚刚进行完血腥的战斗,对消毒工作,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百多名士兵提着装有生石灰的袋子,将大量生石灰洒在城头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护城河里,也不放过。

    主要是后金军推土的支点,已经阻塞了护城河的流动,加之里面被抛进去这么多无头的鞑子尸体,不杀菌肯定是不行的。

    另一方面,为了防止将士们淋雨感冒,李元庆又令火兵在内墙里面熬了几百锅加了大量生姜的肉汤,驱除寒意,增强将士们的免疫力。

    等这些工作都忙活的差不多,天已经大亮了,魏良和张启亮也赶了过来。

    事实上,昨夜他们就听到了城头这边的动静,但李元庆之前就跟他们说的很好了,一旦有变故,他们最好按兵不动,等待救援。

    毕竟,他们的身份使然,李元庆和陈忠绝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但一旦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乱窜,那~~,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带着魏良和张启亮在城头上简要的视察了一遍局势,又对他们汇报了昨夜的战果,两人不由都是大喜。

    城下的空地上,魏良亲自点了一遍已经被包上生石灰的二百多级鞑子首级,嘿嘿直笑:“李帅,陈帅,这感情好啊,这可是开门红啊!”

    张启亮也忙笑道:“没错。这里面怕八成都是真奴首级。李帅,陈帅,这可是您两位的又一记大功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张公公,这是咱们的一记大功才是。”

    张启亮这也反应过来,忙嘿嘿笑道:“没错。是咱们的大功。是咱们的大功。嘿嘿嘿……”

    陈忠也是心情大好,笑着对两人道:“两位公公,今日上午,就要劳烦您两位在城头上多值守一会儿了,我和元庆累了一夜,也要休息一会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人赶忙点头。

    安排完了一切,李元庆和陈忠这才回去休息。

    …………

    回到官厅,差不多已经七点出头了。

    天空中依然一片阴郁,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没有要停息的迹象,将城内的街道冲刷的很干净,街边的小草、苔藓,也有了更旺盛的生机,空气也极为清馨。

    用力呼吸着夹杂着泥土和青草香气的湿润空气,李元庆也忍不住有些心旷神怡。

    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世界上最美的土地。

    五千年文明的传承,又岂能容许这些蛮夷在这里肆虐?

    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李元庆却有明显的预感,老奴和后金军主力的粮草,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充裕。

    此时,他们应该比己方更着急。

    这将是己方的最好机会!

    “爷,您回来了?”

    看到李元庆走进了院子里,刘巧和舒木蓉都是大喜,赶忙笑着迎了上来。

    虽然她们之前已经得到了大军获胜的消息,但总比不得李元庆安稳的安全回来更让人放心。

    李元庆笑着揽住两女,“昨夜,吵得你们也没睡好吧?”

    刘巧笑道:“爷,下次作战,您能带我们也去就好了。我们可以在爷身边伺候爷。”

    舒木蓉也讨巧道:“说不定,我还可以帮爷杀个敌人。我的箭法可是很准的哦。”

    李元庆一笑,“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此时不比以往,你们就不要搀和了。巧儿,准备好早饭了么?”

    刘巧忙笑道:“爷,婢子马上去给您准备。”

    看着刘巧得意的离去,舒木蓉赶忙将李元庆引到屋子里的软榻上坐下,乖巧的为李元庆揉着肩膀。

    嗅着身边熟悉的香气,李元庆的心神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想要把握眼前的荣华富贵,那就只能让自己站的更高,走的更远,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今天天有些寒,舒木蓉穿了一件稍有些厚的布裙,李元庆大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不多时,舒木蓉的俏脸上就已经满是红晕,娇媚的仿似要滴出水来,凑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爷,让婢子来伺候您吧?”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不怕被巧儿看见?”

    舒木蓉娇躯几乎要腻在李元庆身上,红唇紧紧贴着李元庆的耳垂道:“爷,婢子又不如那个狐媚子那么会伺候人,只能在这方面好好伺候爷了。”

    她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爷,后院那座假山不错,婢子愿陪爷去那边看看风景……”

    李元庆的府上有一座假山,是李元庆时常流连之地。

    只不过,舒木蓉因为生了女儿,加之李元庆大半时间都在外忙碌,回到府上她也很难排的上号,李元庆偶尔去她的院子一次,也都会很晚了,自是没有时间去体会假山上的风情。

    此时,眼见李元庆兴致似乎不高,舒木蓉赶忙使出了‘杀手锏’。

    李元庆不由一笑,舒木蓉这小娘皮,倒真的懂男人心意,虽然在生活细节上,她比刘巧差的太远了,但在这些情~趣方面,刘巧却绝不是她的对手了。

    片刻,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也好。来海州这么多天了,我倒没有好好看看这边的风景。今天天气不错,走,咱们去看看。”

    舒木蓉不由大喜,忙笑道:“爷,您稍待,婢子去拿雨伞。”

    看着舒木蓉愈发娇媚丰满的倩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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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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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李元庆的舒心、惬意,加情调不同,此时,在老奴的大帐里,气氛却是沉寂的可怕。

    虽然昨夜几乎未眠,但今天老奴一大早便起来了。

    到了这般程度,他哪里还会有心思,理会这些后金王公权贵们休息的好不好?

    尤其是听到了军需官的禀报之后,他当即便召集一众王公权贵议事。

    昨夜,本来势在必得的进攻,却被李元庆一场大火轻松化解,此时,这些后金王公权贵们也‘哑了火’。

    虽然几个大贝勒暂时摒弃了成见,要一致对付李元庆,不过,面对密不透风、固若金汤的海州城,他们根本没有太多办法。

    此时,看着老奴犹如青毛僵尸一般的老马脸,谁又敢不识抬举多话?

    除了头顶上大帐被细碎的雨点打的‘噼啪’作响,帐内众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触了老奴的眉头。

    老奴看着帐内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心中也是万分复杂。

    他的勇士们,不是不勇武,也不是不卖力,但奈何李元庆实在是太狡猾了。

    面对长生营强大的火器,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好办法,再加之昨夜雨中的大火,这简直是……

    不过,老奴非常明了,即便再困难,事情也要面对。

    李元庆是强,但只要能除掉了李元庆,明军中还有谁?能直面大金勇士的锋锐?

    “都说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咱们该如何破城?按照军需官今早上的禀报,咱们的粮草,已经支撑不到一个月了。”

    老奴语气很柔和,眼神也温柔了许多,挨个扫过在场众人的脸。

    “啊?这,这怎么会啊?咱们不是在蒙古缴获了不少牛羊么?”

    “咱们赶路这么急,那些牛羊怎么能这么快?现在天又这么热,恐怕,没有一两个月,那些牛羊根本过不来啊。”

    “那,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跟李元庆拼命么?”

    “不拼命能怎么办?你能指望李元庆把脖子伸出来给你砍?”

    “………”

    看着帐内对话已经开始有了火药味,老奴心中不由更为烦躁,他好不容易、强自压抑下来的心情,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大吼道:“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乱么?”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再不敢多说半句。

    老奴努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李元庆已经势大。你们就算是吵破天,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咱们要一起想办法,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李元庆,灭除这心腹大患!”

    代善硬着头皮道:“汗阿玛,列位王公,李元庆坐拥地利之忧,火器又极为犀利。咱们若强攻,实为不智。想破海州城,只能是靠智取。”

    “智取?老二,那又该如何智取?”阿敏看向代善道。

    代善有些皱眉头,阿敏这刺头莫非又要发作?但此时此景,他也只能耐住性子,耐心解释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来想办法么!这几日怕都有雨,海州城又有这么多水,咱们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多想些办法。”

    莽古尔泰道:“二哥说的不错。这几日的雨势,咱们必须要好好利用。我有一种预感,这将是咱们的最好机会。”

    岳托也道:“或许,咱们可以尝试从东侧进攻。积蓄水势,冲垮东城门。只要破了城门,咱们就会有更大的机会。”

    杜度却摇了摇头,“不妥。即便破了城门,李元庆的火器依然犀利。就算有雨,他还有这种大火,还是不稳妥啊。”

    这几年,面对李元庆,接二连三的溃败,让杜度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在此时定计之时,他便也更为稳重。

    片刻,杜度又道:“李元庆实在太狡猾了。咱们若想破海州城,还是要回到这个基本上,必须要智取。最好能用最少的兵力,做出最好的效果。这些年,咱们在李元庆身上损失的勇士实在是太多了啊。咱们已经经不起这种消耗了啊。”

    众人不由都是深以为意的点头。

    在这一点上,他们可是感同身受。

    从天启元年到如今,大金八旗,又有哪一旗,没有在李元庆身上折过勇士的性命?

    尤其是他杜度,还有阿敏,那可都是血的教训啊。

    阿敏道:“若不行,咱们便再行招降之计。不防把筹码再加大一些。就算把聪古轮给他又何妨?只要李元庆肯就范。咱们就不愁没有灭他的办法。”

    代善和莽古尔泰都是点了点头。

    后金的格格们,包括后来满清的格格们,一直都是为向蒙古和亲准备。

    但此时,李元庆明显比这些蒙古的泥腿子含金量更高。

    聪古轮嫁给李元庆,也并不算委屈,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门当户对。

    代善道:“汗阿玛,此计不失为一招妙计。即便李元庆不肯就范,但咱们却可用此计来拖住他,麻痹他。李元庆就算再狡猾,但海州毕竟是孤城,只要时间久了,咱们总是会有拿下他的时候!”

    莽古尔泰也道:“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徐徐图之了。先把李元庆困死,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就这样杀了,也着实可惜。”

    一众王公权贵都是纷纷附议。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稳住、甚至是灭了李元庆,区区一个格格,又能算得了什么?

    听着场中众人的议论,老奴的心情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聪古轮是他的幺女,他已经这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不愿意让他非常疼爱的幺女离开身边,还是嫁给他的生死大敌李元庆。

    但此时这般态势,除了此计,似乎并没有什么好选择了啊。

    就在老奴要拍板,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之时,在人群最后的谭拜忽然道:“大汗,列位王公,奴才有一计,可破李元庆。”

    此次军议,只是后金甲喇章京以上的权贵,才有参与资格。

    但谭拜因为父亲阿敦的关系,也算是勋贵,便刻意跟代善要求,他也要参加此次会议。

    代善也不想得罪谭拜这种真正有本事的新兴力量,便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但代善却没有想到,谭拜居然胆敢在此时乱放厥词,忙道:“谭拜,此事你可想好了?”

    谭拜忙出列跪地道:“回二爷,奴才已经想好了。奴才此计,跟列位的计策并不相冲,反而可以双管齐下。”

    众人看谭拜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已经开始有些接受了他。

    阿敏忙道:“谭拜,你有何计?快快说出来。”

    老奴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神采,“谭拜,说说你的想法。”

    谭拜心中大喜,忙恭敬对老奴磕了个头,仔细思虑片刻,这才道:“大汗,列位王公。奴才此计,还是要在水上做手脚。此次出征蒙古,有一个事情,让卑职有了一些思量。”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很快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谭拜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奴才观蒙古人的战马牲畜饮水,都很整洁,绝不会将战马牲畜的尿、粪,弄到河流里。”

    阿敏不由道:“谭拜,这是人的常识,你说这有什么意义?蒙古人河流稀少,每一点水,都非常宝贵,都是长生天的恩赐,他们又怎的敢去亵渎长生天的恩赐?”

    蒙古人是纯粹放牧、游牧,是纯正的草原民族,他们虽也会捕鱼,但捕鱼只占他们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个部分。

    而女真人却是渔猎起家,慢慢的也转向农耕和放牧,他们也信仰长生天,但绝不会像蒙古人那般虔诚。

    某种程度上,女真人跟汉民族倒有一些相似之处,他们很善于学习,学习别人的优点,取长补短。

    但阿敏说完,他忽然也有些明白了谭拜的意思,不由猛的看向谭拜,“谭拜,你,你是想……”

    谭拜从容一笑,“二爷,您的猜测并没有错。奴才确实是想,在海州城的河水中动手脚。咱们可将随军的马粪、牛粪、羊粪,包在沙土袋里,放入东侧上游的河水之中。现在虽然下雨,但天依然很热,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城中的用水需求必定很大。这些牲畜粪便,虽然不会让李元庆这些人直接毙命,但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谭拜说着,眼神骤然锐利:“奴才虽未曾见过李元庆此人,但却对他极为了解。据明人方面的消息,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几十房妻妾,每日无女不欢。听说,他还招了个花魁入账。甚至~~,连黑炭般的鬼女也不放过。奴才以为,咱们大金将小格格嫁给李元庆,他绝不会拒绝。”

    “如此,双管齐下,慢慢拖延时间。待到小格格来到海州城、与李元庆成亲之时,便是咱们大军动手之时!一鼓作气,攻破海州城,鸠杀李元庆!”

    谭拜说着,猛然挥舞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的金丝地毯上,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

    忙拼命对老奴磕头:“大汗,奴才太激动了,还请大汗恕罪。”

    老奴此时也被谭拜所言说的有些意动,浑浊的眼睛中精光闪动。

    片刻,他哈哈大笑道:“谭拜,你起来吧。很好,很好。不愧是阿敦的儿子啊。只不过,若是李元庆答应了成亲之事,咱们到时却还要动手,岂不是受人以把柄?”

    谭拜嘿嘿一笑,显然早有筹谋,“大汗,此事不用担心。只要能手刃李元庆,他~~~,他还能说话嘛?”

    老奴和周围一众王公权贵又怎的能不明白谭拜的意思?

    只要将李元庆除掉,想怎么说,还不是全看他们的心情?

    代善忙道:“汗阿玛,谭拜此计可行。”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忙道:“汗阿玛,此计可行!”

    岳托、杜度以及一众权贵们也纷纷附议。

    老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忽然一笑,“谭拜官升一级,赏金千两,赐黄马褂。来人,将洪强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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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和硕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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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雨势依然没有停歇,淅淅沥沥的,天地一片朦胧,气温至少得下降了七八度。

    相应的,海州城内,不论是柴火还是粮草,消耗速度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

    李元庆也一直在仔细思量,到底该如何破海州之局。

    若论守城,李元庆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将海州城经营的固若金汤。

    但海州是内陆城市,无法得到海上的补给,随着时间的推移,粮草不足这个问题,便也凸显了出来。

    李元庆不是祖大寿这种‘食人魔’,对吃人,他没有任何兴趣。

    更不要提,城中都是汉人。

    就算是吃鞑子,李元庆也觉得恶心。

    谁知道他们几百年才洗一回澡呢……

    如果只是两部战兵,就算强行突围,就算有很大的难度,但只要准备充分,老奴和后金主力恐怕也没有太多办法、对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造成什么真真正正的伤害。

    但城中还有这三万多汉人奴隶、女眷,这就像是一个拖油瓶,把李元庆束缚住了。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后世,人力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有人,才会有劳动力,才可以创造财富。

    反之,若是没有人,哪怕你能独霸地球呢?可就一个人,又有什么能量?

    更不要提,这些都是汉人百姓,李元庆很难放下他们不管。

    如此,突围显然不明智,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无法选择,李元庆绝不会选择这最下乘的计策。

    这一来,那便只有进取了!

    顶着后金主力的威胁,去周边的村寨中搜罗食物、补给。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得把这些狗鞑子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正面与明军交锋。

    城头上。

    李元庆正准备与将士们一起吃顿晚饭,去城内几处巡视,这时,洪强熟悉的身影,却又再次出现在城下。

    陈忠不由一笑,“元庆,看来,老奴坐不住了啊。他也不想跟咱们硬罡了啊。”

    李元庆也是一笑,“此事还说不好啊。先看看他到底掏出什么价码吧。”

    不多时,洪强再次被人拉到了城头上,李元庆也没有再像上次那般铺张浪费,就在内墙下不远的窝棚里,简单设宴招待了洪强。

    寒暄一番,吃了些酒菜果腹,洪强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被油布包裹的严密的画卷,摆在李元庆面前。

    “元庆,这是大汗的随身心爱之物,你打开看下。”洪强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元庆的脸。

    李元庆一笑:“强哥,这是卖的哪门子关子?是要图穷匕见么?”

    “呃?”

    洪强被吓了一大跳,忙道:“元庆,这,这我怎的敢呢?这是……”

    他还要说什么解释,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随手打开了这画卷,“强哥,我相信你。”

    “……”

    洪强一时不由无语,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这是大汗爱女、小格格聪古伦的画像。大汗一直带在身边当做宝贝。你看一下。”

    李元庆这时也被画卷上的画像吸引,仔细打量。

    画像是传统的毛笔画。

    看得出,画像之人的手艺相当高超,线条运用极为精妙,短短几笔,却将画像上少女的神韵勾勒的淋漓尽致,尤其是一双眼睛,极为出神。

    虽比不得西方的油画精确,但却有一种华夏传统人物画、那种飘飘欲仙的气质。

    这是一个美女。

    而且是一个出身高贵的美女。

    片刻,李元庆笑着将画卷推到一旁,看向洪强道:“强哥,老奴是什么意思?”

    洪强忙笑道:“元庆,大汗已经决定将小格格册封为和硕公主。只要你能归顺大金,大汗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你和小格格的亲事。海州城和盖州城,就是小格格的嫁妆。当然,元庆,小格格出身高贵,你的原配自然是要休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简直笑的连眼泪都要流出来。

    洪强不由无语,“元庆,这,这是……”

    李元庆神色骤然肃穆,冷冷的看向洪强道:“强哥,想必你也听过,我们汉人有句老话,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李元庆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忠孝仁义、礼义廉耻,我还是知晓的。老奴的女儿?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莫说是做妻,就算是做妾,做丫鬟。老子也不会考虑。我想要,自然会去沈阳城里取!”

    “呃?这,这……”

    洪强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想起老奴临行前对他殷切的嘱咐,许下的厚利,还有失败后的后果,洪强头皮上的冷汗瞬间便密密麻麻的渗出来。

    “元庆,这,这,若,若是不能做妻。做,做平妻也行啊。只要你肯归顺大金……”

    洪强还想说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强哥,今日我军务还很忙。就不多陪你了。你自便吧!”

    说着,李元庆大步离开了窝棚,只留下洪强目瞪口呆。

    犹豫了好一会儿,洪强这才回过神来。

    死活不济也得面对啊。

    他只得冒雨离开了海州城,回去复命。

    城门楼子另一侧,陈忠笑着看着洪强的背影道:“元庆,老奴还真是心高气傲啊!他怎的就料定咱们会投降他?就为这区区一个女人么?”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好笑,老奴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但李元庆也明了,老奴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可是个人老成精的人物啊。

    “大哥,或许,这只不过是老奴的缓兵之计而已。待这场雨停了,咱们可以主动一点。找着老奴干。不把这老狗打疼了,他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陈忠笑道:“元庆,其实话说回来,聪古伦早有芳名流传,你若能娶她做妾,倒也是美事一件。”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咱们现在麻烦已经不少了。难道,还要去给京里那些大佬们留下把柄吗?”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倒也是。可惜啊!可惜这么个佳人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听到陈忠居然诌起了杨广的名言,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他日,若咱们攻克了沈阳城。这聪古伦我送与你。”

    陈忠却忙笑着摇头:“元庆,这聪古伦已经是你的女人,我这当哥哥的怎能跟自己兄弟抢?她我可不要。我要老奴其他的女儿、老婆就够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两人在城门上又就明天的防务,交换了一下意见。

    李元庆正准备去巡视南门,这时,洪强却又急急返了回来,在城下大呼大叫,嚷嚷着要见李元庆。

    陈忠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元庆,此人办事很不稳当。是个麻烦啊!要不然,将他了结了?”

    李元庆一笑,“他不过是个跑腿的小人物。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没人敢乱说话的。”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也是。都是咱们的兄弟,谁他娘的又敢乱嚼舌头根子?先把他放上来吧,看看他要干什么!”

    这一次,李元庆和陈忠一起接见了洪强。

    洪强也知道事情不太妙,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来意。

    “元庆,陈帅,我刚刚回去,大汗又给了我新的指示。只要你们肯退兵,把海州城让出来。大汗便会将小格格嫁给元庆。只要你们能答应这个条件,明日,大金大军便会后撤二十里,决不食言。”

    李元庆和陈忠对视一眼,陈忠冷冰冰看着洪强道:“强哥,老奴会这么好心?”

    洪强有些不敢面对陈忠的威势,腿肚子都有些哆嗦,“陈帅,小的,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具体详情,小的也不知晓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强哥,老奴还有没有别的话?”

    洪强忙道:“元庆,大汗的意思,此时正值盛夏,双方再这么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大金攻不下海州城,你们却也无法击溃大金主力。倒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有事情,可以坐下来商量嘛!”

    陈忠不由冷笑:“商量?老子跟老奴那条老狗有什么好商量?你回去给老奴说,若他现在就把那什么和硕公主聪古伦嫁给元庆为妾,他日,老子攻进沈阳城,便给他留个全尸!否则,爱新觉罗家,鸡犬不留,老子全都送他们上西天!!!”

    “呃?这……”

    洪强不由无言,却又怎的敢反驳陈忠?忙求救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强哥。此事,我和陈帅还需要仔细思虑下。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等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洪强如获大赦,赶忙屁颠屁颠离去。

    陈忠忙道:“元庆,老奴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对咱们示弱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世事无常即为妖!老奴绝不会这么好心。他后撤二十里又有鸟用?骑兵一个冲锋便可抵至。这老狗,难道想把咱们拉出去,靠野战击败咱们?”

    陈忠点了点头,“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元庆,咱们还是准备不够充分啊!这种内陆作战,咱们的劣势还是太明显了。”

    李元庆也缓缓点了点头,“有劣势,也是不可避免。但咱们早晚都得走出这一步,在正面,与后金主力力敌。大哥,海州此时之局,咱们必须主动啊!”

    “那~~,咱们不防先答应老奴?稳住他?”

    “他何尝又不是想先稳住咱们?”

    李元庆说着,忽然冷笑,“老奴不是想把聪古伦嫁给我么?那~~~,就让他先拿十万头牛羊的嫁妆来!”

    陈忠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妙,妙啊!元庆!先稳住他们,待到雨停了,咱们给他来下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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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心狠手毒

    ~~~~~~

    “什么?这个卑贱的泥堪!他~~,他真当我大金无人了么?待海州城破,我一定要将李元庆这狗杂碎千刀万剐啊!啊~~!!!”

    老奴的大帐中。

    阿敏再也无法遮掩心中的愤怒,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额头上、脖颈上,青筋都快要涨的鼓裂开来,就像一头要吃人的老虎。

    帐内众人,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十万头牛羊。

    这~,这是个什么概念啊?

    就算把整个科尔沁部填上,也堵不上这个窟窿啊。

    片刻,代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汗阿玛,现在来看,此事,还是很难可行啊。李元庆将我大金视若死敌,而我们,显然也达不到他的要求!此事,还是要徐徐图之啊。”

    王座上,老奴缓缓点了点头。

    代善的话说的虽很含蓄,但他怎的能不明白其中意思?

    说到底,他虽然想拉拢李元庆,但诚意还是太不足了。

    再直白一点,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他太小家子气了。

    如此,依照李元庆的性子,又怎的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更不要提,此时李元庆的海州城,还占据着足够的优势了。

    在很大程度上,老奴就算真的将聪古伦嫁给李元庆,也倒并非不可,但那~~~,他却需要李元庆的绝对效忠。

    可惜,现在来看,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良久,老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上游河道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岳托忙出列道:“回汗祖父,一切顺利。想必,两三天时间内,应该就会有效果了。”

    老奴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声冷笑:“既然李元庆不识抬举,那也休要怪我心狠手黑!传我军令,这几日,全军好好休养。他日,击破海州城,击杀李元庆后,我大军将长驱直入,收复辽南,剿灭长生岛、广鹿岛,鸡犬不留!”

    虽然和亲之计暂时失败,但大金毕竟还有上游的河道攻势。

    李元庆的态度虽然嚣张至极,让人不爽,但一众后金权贵却也并未指望用和亲便能手刃李元庆。

    作为最高贵的勇士,他们还是希望能在正面,彻底击溃李元庆,让李元庆磕头求饶,在将他折磨的差不多之后,再一刀了结他。

    此时,河道攻势很顺利,老奴又下了如此决心,一众后金权贵们不由士气大振,恭敬磕头应是后,赶忙分头去忙活。

    …………

    夜色渐渐深了,但雨势却依然没有停息,淅淅沥沥的,就像是断了帘的珠线,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面迷茫的缥缈之中。

    对面,后金军营地中的火光已经熄灭了不少。

    已经过了子时了,除了值夜士兵,恐怕,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海州西侧城头,李元庆站在一角,静静的打量着后金军营地的动向。

    今夜,本来是陈忠来值夜,但李元庆却让他回去休息了。

    今夜是李元庆非常喜欢的天气,面对此时的困局,李元庆也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一下,前路,到底该如何选择。

    在辽地已经生活了五年多了,但李元庆还是很难把握辽地气候的脉络。

    古人言,‘天时,地利,人和’。

    在后两者方面,李元庆始终牢牢的把握着主动权。

    但对天时,李元庆毕竟不是大罗神仙,面对老天爷的脾气,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最关键的,长生营太过依靠火器了,想要发挥出最大的战力,那就必须要倚重天时。

    若是天好,李元庆完全有把握,将长生营的主力拉出去,在海州城外,在正面战场,真刀真~枪的跟老奴的八旗铁骑来一场。

    但天不利,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将他的目光和思路,扩展的更远一些,争取从一些后金军想不到的角度,给他们制造麻烦,从而让己方更具有主动权。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少女软若无骨的小手,让人感觉非常惬意。

    李元庆索性去掉了斗笠和斗篷,静静伫立在这雨丝中,强迫自己的心神更加宁静。

    海州地处平原,水系很多,很是充沛,此时也算是雨季,若是这般雨势一直持续,对后金军虽然也有不小的麻烦,但这对明军而言,却就是‘灭顶之灾’了。

    鸟铳兵的鸟铳、弹药,即便有油布包裹,但湿润的空气,还是很容易让这些装备受潮。

    一旦鸟铳兵无法发挥出最大火力,那~~,明军在面对后金军的时候,就失去了最大的臂助,很容易陷入被动。

    好在有城池之利,面对泥泞的土地,后金军想要过来,也绝非那么容易。

    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长生营,包括陈忠部,能有此时的规模,完全得益与他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知识和阅历。

    但后金军,在这般天气下,究竟又是如何对抗老天爷的呢?

    这雨势从昨夜开始,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就算是再干涸的土地,此时怕也早已经湿透了。

    此时后金军营地,只不过刚刚搭建起来没多久,尤其是马厩,经过了雨势这么长时间的‘滋润’,想必,这些马粪之类的排泄物,早已经跟土地、泥浆,融为一体了吧?

    但这些狗鞑子怎的就能不生病呢?

    难道,他们真的天赋秉异?免疫力能跟野兽一般?

    正思虑着,这时,许黑子却是在几个亲兵陪伴下,快步奔了过来,“将军,东门河道那边,发现了一些情况。”

    “哦?”

    李元庆一愣,“什么情况?”

    许黑子忙低声道:“将军,今夜兄弟们巡查时,发现河水开始变的有些发臭,像是马粪的味道。比之前也浑浊了不少。卑职担心,这很可能是狗鞑子动的手脚。”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一行人快速抵达了东门的河道边,借着旺盛的火光,李元庆很快便发现,河水比之前还要浑浊不少,比未下雨时的水位至少高出来一指多,蹲下来,贴近河边仔细闻,可以隐隐闻到马粪的臭味。

    下雨时,河水浑浊可以理解,从上游冲下来一些脏东西,也可以理解。

    但这么明显的马粪味道,明显是人为动的手脚了。

    “黑子,你怎么看?”李元庆看向许黑子。

    许黑子道:“将军,在后金军中,马粪牛粪之类,一般都用来引火焚烧,也算是军需物资。狗鞑子可不傻,他们绝不会随意将这些宝贝,丢进河里。将军,以卑职看,这应该是狗鞑子刻意而为啊。若喝了这种水,咱们的儿郎们怎的能不拉肚子?怎的能不生病?”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些狗鞑子倒也是将机关算尽。不过,这点小手段,就像拿下海州城?呵呵。”

    李元庆说着,忽然冷冽一笑,“黑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黑子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眼睛中不由闪过一抹精光,“将军,您是说……”

    “不错。咱们城中马粪也有不少,黑子,你有没有手段,将这些东西,放入他们的水源里?”

    因为之前在西门焚烧垃圾,西门外的河水显然不能饮用了。

    但海州水系很充沛,在北面不远,还有几条小河,也算是这条大河的支流,并没有受到污染。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后金军的取水地。

    不过,天然的优势,鞑子的哨探比明军活跃太多,李元庆之前也想过对后金军的水源动手脚,但这很难实现。

    但此时,他们居然做了初一,李元庆又岂能不给他们做十五?

    许黑子思虑良久,这才道:“将军,地面上咱们斗不过鞑子的游骑,那就只有打地道了。但这种雨天,打地道难度要大很多,而且容易被发现。卑职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

    后金军也不是傻子,对水源的控制,他们必定也十分重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们的水源动手脚,着实得费点心思了。

    “将军,或许,咱们可以尝试下毒烟弹?”许黑子忽然道。

    “毒烟弹?”

    李元庆思虑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毒烟弹还达不到这种效果。而且,只能用火炮发射,太容易让人察觉了。”

    毒烟弹在大明早有应用,尤其是李如松很喜欢用,在抗倭援朝之战,曾经大显身手。

    李元庆的炮营中也有几颗毒烟弹,不过,毒烟弹的材料主要是以制造熏人的烟雾为主,配方很复杂,像什么蛇毒、蟾蜍毒,都有应有。

    但对李元庆而言,这实在是有些太昂贵了。

    李如松当年大手大脚,那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撑,李元庆却只能靠自己。

    关键是在此时,毒烟弹其并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许黑子忽然道:“将军,您还记不记得,西面护城河里,那些被飘了石灰、切去了首级的鞑子死尸?”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许黑子的意思,不由大喜道:“妙啊,黑子。我怎的把这茬忘了?这可是些宝贝啊!走,咱们速去西门!”

    …………

    当日,之所以把这些鞑子死尸丢进护城河里,又撒上大量的石灰,李元庆就是怕他们腐烂之后,引起瘟疫发生。

    此时,老奴既然对他下死手,那他又怎的能跟鞑子客气了?

    鞑子是昨夜攻城,到现在,差不多也过去了一天了,这些鞑子死尸怕也发酵的差不多了。

    很快,一行人赶到了西门。

    许黑子亲自带人从护城河里捞出了十几具无头的鞑子尸体,都已经被泡的发胀,惨不忍睹。

    许黑子众人都带上了口罩,带上手套,在周围撒上石灰,用大刀,将这些鞑子尸体剁碎,装进了一个个小麻布袋里,又在里面沉上一些石块。

    这时,许多鞑子尸骨,浮胀之下,都已经生出蛆来。

    李元庆又亲自挑选了二十名骑术最高超的哨探,在寅时中刻,大概是凌晨四点钟左右,飞速从南门出城,绕道东线,在明天晚上天黑之后,再将这一堆堆西瓜大小、装着石块的鞑子尸骨,丢进后金军几条水源的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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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洪水

    ~~~~~~

    这二十人的明军‘抛尸小分队’,行程很是顺利,在次日深夜,顺利返回了海州城内,没有一人伤亡。

    主要是李元庆选的时机很歹毒,凌晨出城,黑夜‘抛尸’,又远离了后金军的警戒范围,他们很难预料到,李元庆会以这种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消息却也并非都是好消息。

    雨势连续下了两天,非但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反而是愈演愈烈,河道马上就要飘到最高警戒线了。

    海州城外的土地上,已经形成了肉眼清晰可见的汪洋,至少也得有一指深了。

    这般事态,莫说是打仗了,走一步都困难。

    五月十九,一大清早,李元庆便和陈忠、魏良、张启亮,以及几十名两部主要将官一起,来到东门的河道视察形势。

    此时,河水滚滚翻腾,一片浑浊,再没有了当初李元庆刚刚进城时、那种清澈深幽的惬意,反倒是像一条暴躁翻滚的狂龙。

    陈忠道:“元庆,形势不妙啊。看这模样,很可能要发大水啊!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才行。”

    魏良也忙道:“李帅,陈帅,杂家小时候,老家里曾发过大水,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吃人啊。杂家的父母亲人,也多在那场的大水中没了。看眼前这模样,这,这怕是比我小时候那一次的大水还要大啊!

    张启亮也是连连点头,满脸惊惧。

    水火无情啊。

    面对这种老天爷的威势,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段喜亮道:“将军,看这般形势,咱们可能得放弃海州城了。否则,一旦大水冲起来,这……”

    官沧海也道:“发不发大水,只差一场大雨了。将军,咱们必须尽早做出决断了!”

    顺子忙道:“这~,这难道要弃城不成?若弃城,还有这么多妇孺,万一鞑子追上来,那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般模样。

    在记忆里的历史上,他可从未想起过辽地发过大水啊,不一直都是大旱么?

    但此时,事实摆在眼前,李元庆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难道,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李元庆走到一边,随手搬起一块皮球大小的石块,用力丢进河里,片刻,‘扑通’一声,石块已经被滚滚河水吞没,再没有了一丝踪影。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扫视众人:“众位说的不错。形势已经超出了咱们的控制。咱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了。若河水冲城,后果不堪设想。我的意思,咱们必须尽快突围。”

    “突围?这……”

    众人一时都有些无言。

    陈忠也是面露纠结,“元庆,若突围,这,咱们压力很大啊。”

    李元庆忽然冷笑:“压力大也要突围。水火无情。若大水冲城,咱们恐怕谁也别想跑。即刻去准备吧。大哥,你部先出城,我部断后。半个时辰后,由南门突围!”

    李元庆的权威毋庸置疑。

    在此时,陈忠也不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头招呼他的本部去做,长生营各部的将官也飞速忙活了起来。

    …………

    此时,后金营地中也是一片嘈杂。

    不同于明军有城池之利,后金军的帐篷都是搭在地上,此时,洪水已经快要没过人的脚腕了,帐篷早就不能住人了。

    这大半夜,后金营地中一阵鸡飞狗跳,显然谁也不能睡好。

    此时,老奴的王帐已经被移到了西面的小土坡上,但即便如此,帐篷底部,那些华贵的金丝地毯,都已经被湿透了,很难再派上用场。

    最可怕的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有一部分勇士,开始出现了拉肚子、呕吐的症状,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令人很是担忧。

    老奴大帐之外,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等一众后金权贵围拢在老奴身边,视察着周围的形势。

    但即便是在土坡上,水流顺着草根子,差不多也能没过鞋底,脚上湿漉漉的,让人非常难受。

    老奴脸色一片阴郁,直勾勾的盯着海州城的方向。

    代善道:“汗阿玛,这般天气,这仗,恐怕不能再打下去了啊!若万一发了大水,后果不堪设想啊!咱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代善非常明了,一旦发生洪水,财产损失倒是其次,很容易发生大规模的瘟疫。

    尤其是此时,后军阵中已经开始出现了瘟疫的苗头,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阿敏也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了李元庆这狗贼啊!这厮运气居然这么好!”

    岳托却摇了摇头,“二叔,李元庆的运气未必就比我们好,一旦发了大水、冲了城,倒是省下我们的力气了。”

    阿敏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不错。我可是盼着,老天爷早点来收了李元庆这狗杂碎!”

    这时,老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众人情不自禁的赶忙看向了老奴的方向,不敢再多言。

    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老奴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本来,这次,他是下了大决心,要拿下李元庆,但此时来看,显然已经很难实现了。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却也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下。

    否则,与李元庆硬罡,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把握。

    即便在心里,他还是看轻李元庆几分,但无数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他已经不敢再轻易去触李元庆的眉头。

    半晌,老奴叹息道:“老天爷作祟,真是便宜李元庆了。不过,当下,咱们还是应以先应对洪水为主。传我军令,全军拔营,退向西面的高处。”

    身边一众后金权贵就怕这个时候,老奴还想不开非要更李元庆硬罡,一听老奴此言,不由都是大喜。

    “汗阿玛英明啊。”

    “大汗英明。咱们退往高处,自有老天爷来收了李元庆这狗杂碎!”

    “对。李元庆不是狠么?看他狠还是老天爷更狠!哈哈哈!”

    “……”

    人群最边缘,谭拜紧紧握住了拳头,牙根子都咬的来回拧动。

    他又怎的看不出?这些人,怕早已经被李元庆吓破了胆子,洪水,不过就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有士兵开始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让谭拜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很可能是李元庆动的手脚。

    可惜,在这般形势,已经无从查证了。

    在大势面前,他还是只能选择屈服。

    “还是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啊!”谭拜紧紧握住了拳头。

    这时,忽然有奴才快速过来禀报,“禀大汗,各位主子,明军有先锋从南门出城了,看样子,是要从南门突围?”

    “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

    老奴也反应过来,“走,去看看!”

    片刻,一行人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南面方面逼过来。

    可惜,脚下土地实在太过泥泞了,战马根本无法冲起速度,三里多的路程,他们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还多。

    这时,海州城南门已经完全敞开了,明军在西侧,已经列好了三个方阵,怕是有六七千人,前面,尽是清一色的长枪兵,锐利的枪头,直勾勾的对准了这边方向。

    “这个卑贱的泥堪!他居然想跑?大汗,奴才愿率兵冲击李元庆的长枪阵!”阿敏不由大怒。

    本指望老天爷收了李元庆呢,谁想到,李元庆居然想跑。

    谭拜也顾不得身份了,也忙道:“大汗,奴才也愿去冲阵。”

    一旁,代善却摇了摇头,“土地这么泥泞,你们如何冲阵?只能步战啊!李元庆狡诈多端,必定早有准备。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莽古尔泰也道:“二哥说的不错,李元庆想必也发现了形势不妙,这才想要逃跑。关键是洪水现在太大了,咱们主力很难过河。贸然出击,实为不智啊。”

    阿敏有点急了眼,“老二,老五,你们怕个鸟毛的?我们有不少皮筏子,一定可以过河。你们不去,我去!”

    阿敏说着,就要急匆匆召集部署。

    “慢着!”

    老奴忽然一声历喝。

    阿敏被吓了一大跳,也回过神来,忙恭敬看向老奴,“大汗,奴才,奴才有些冲动了。”

    老奴有些狠厉的看了阿敏一眼。

    但片刻,这狠厉却渐渐消散。

    阿敏的眉眼间,像极了他的兄弟舒尔哈齐。

    舒尔哈齐虽然不地道,但毕竟是他同母的骨肉兄弟,尤其是当年兄弟俩一起在李成梁麾下当差,有数次,舒尔哈齐曾经替他挡过鞭子。

    而阿敏,几乎是他亲手养大,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

    此时,老奴当然也能理解阿敏的心情,李元庆此贼,着实是太让人嫉恨了啊。

    “阿敏,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更是大贝勒。做事,能这么冲动么?”老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柔和。

    但阿敏听起来,还是有些过于严厉了,他忙恭敬垂下了头,“大汗,奴才知错了。”

    老奴知道他还不服,只得仔细解释道:“李元庆战马稀少,能走的多快?只要等大雨停了,咱们不还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阿敏这时也回过神来,忙恭敬道:“奴才知错了,多谢大汗教诲。”

    老奴见阿敏这时态度真诚了不少,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传我军令,先退兵吧!另~~,代善。”

    “儿臣在。”代善赶忙出列。

    老奴目光骤然锐利,“你可令你麾下精锐奴才,牢牢监视着李元庆的一举一动!一旦时机成熟,咱们便将李元庆一击拿下!!”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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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与天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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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海州城南门外,后金军虽并未借此时机发动攻势,但李元庆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接连两天多的雨势,早已经将土地湿的通透,一脚踩下去,又湿又滑,松软的泥地轻易便能没过脚脖子。

    从早上、辰时中刻开始撤退,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这快三个时辰过去,两军主力才刚刚出来,后面,还有三万余海州百姓。

    尤其是到了现在,雨势渐渐有了增大的迹象,天空中一片阴郁,电闪雷鸣,简直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南门外半里,顺子已经有些急了眼,急匆匆窜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哥~,不能再犹豫了啊!若再要救这些百姓,咱们,咱们怕是都走不了了啊!”

    李元庆的身上早已经被大雨淋透了,这般时候,他也顾不得形象了,冷冰冰瞪了顺子一眼,“不救百姓,难道,看着他们被淹死在城里么?老子平时怎么教的你?”

    李元庆说着,用力在顺子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顺子有些委屈,“哥,咱们出城都用了这么久,他们出城,还不得到天黑啊。这……”

    李元庆忽然一笑,“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有办法应对。快去忙活你的事务。给老子盯紧了,可不要让鞑子钻了空子!”

    “是。”顺子虽无奈,但又怎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只能快步去他的本部忙活。

    看着顺子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身边传令兵大呼道:“传我军令,城内百姓加快速度,谁敢拖延半步,杀无赦!”

    “是!”传令兵不敢怠慢,赶忙急急朝着城中返去。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由想起了太祖的那句名言,‘与天斗,其乐无穷啊!’

    今日,主力之所以出城如此慢,主要是为了摆开阵势,防御后金军的冲击。

    但此时,这般天气,人走都走不稳了,更不要提打仗了。

    后金军就算是神仙,也绝不可能做到突然对己方发起冲击。

    尤其是还有滚滚大河的阻隔,这些狗鞑子也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脚下,水深怕是已经有大半掌了,若是再深一点,甚至可以直接用帐篷做成皮筏子当船用了。

    但此时还差一点火候,水还是太浅了。

    最关键的是明军的帐篷,并不足以应对六万人,想要及时撤离,还是要靠‘11’路。

    好在,此时许黑子已经亲自带人在前方趟路,段喜亮、官沧海、顺子、孔有德、李三生诸部,包括陈忠诸部,都在两侧策应。

    只要人流出城来,速度必然会加快不少。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在李元庆的高压政策下,斩杀了几百个不听话的汉人奴隶,队伍的行程一下子加快起来,便是那些女眷们,也绝不敢怠慢分毫。

    刚过酉时,差不多七点出头,人流大军终于全部出城,快速向着南面‘疾驰’。

    李元庆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人,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赶到南面二十里外的马家铺子,才可以休息、吃饭、喝水。

    否则,便是喝一口生水,也要被军法从事。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万一有人喝了生水染上了疾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随着夜幕降临,队伍中燃起了无数的火把,缓缓朝着南方涌动。

    庆幸的是,晚上雨势减小了不少,并不足以熄灭火把,让队伍能有足够的能见度,不至于偏离方向。

    但这个时候,李元庆却也更加警戒,三千多匹战马,全部四散在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过,在这般天气,后金军也绝别想好受了。

    …………

    如李元庆料想的无二。

    此时,后金军主力也在急速朝着西面行军,他们必须要赶到西面四十里外的高坡上,规避这场大雨和洪水。

    只不过,即便有战马帮忙,但在这种天气,战马根本无法发挥它们的威势,反倒容易受惊,成为累赘。

    队伍中央,代善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呼道:“快!快!快点赶路!谁敢怠慢半步,鞭子招呼!”

    一旁,老奴也只能下马步行。

    土地实在太泥泞了,便是老奴的汗血宝马,也很难再吃上重量。

    他这一把老骨头,想要活命,也只能步行前进了。

    好在,老奴的身子骨还不错,又有奴才扶着,倒并未有太多大碍。

    阿敏这时也体谅了老奴的苦衷,这般天气,别说去冲阵了,说不定直接就在路上摔死了。

    但他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了,却,却还是让李元庆这狗杂碎跑了。

    这时,却有奴才急急过来禀报:“禀大汗,今日出现腹泻症状的勇士越来越多,怕是已经超过了千人。”

    “什么?”

    老奴不由大怒,“怎么会这么多?”

    这奴才快要被吓尿了,哆哆嗦嗦,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代善忙道:“汗阿玛,为今之计,咱们必须先退到高处,再做计较。这些勇士们,只能让他们先忍一忍了啊。”

    老奴当然明白,代善说的是最可行的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多派些人去照料他们,不要让他们掉队。”

    “喳。”

    …………

    一夜艰行。

    效果比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天亮时分,明军先锋顺利抵达了马家铺子。

    马家铺子位于一片小土坡上,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的小村子,在来海州时,已经被李元庆‘打扫’干净。

    不过,在此时,即便是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却成为了明军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他们的炉灶和柴火。

    一抵达马家铺子,李元庆即刻令火兵们采用井水烧热水,里面再加上李元庆之前令刘巧和舒木蓉她们配制的消毒药。

    柴火不够,那便直接用火油来烧水。

    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李元庆再保留了。

    很快,有了热水的补充,形势稍稍稳定下来,不论是士兵、还是汉人奴隶们的脸上,都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

    但中午开始,雨势越下越大,简直就像是直接从天空中倾盆倒下,原本还有些微薄、势弱的洪水,一下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滔天的翻滚起来。

    李元庆怎敢怠慢?赶忙严令后续人马加快速度,快速聚集到马家铺子这边的山坡上来规避洪水。

    但饶是李元庆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惜,还是慢了一些。

    队伍后方,洪水很快就没过了小腿,激流翻滚。

    年轻力壮的还好一些,跑的飞快,但那些年老体弱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洪水卷走。

    等最后的人马抵达马家铺子的山岗上,至少有千人以上,被洪水吞没了。

    李元庆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

    即便他已经如此努力了,可惜,还是斗不过老天爷啊!这他娘的!

    “元庆,哎,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若不是你的果决,此时,咱们怕早已经在海州城里喂了龙王爷。来,喝一口,去去晦气。”陈忠说着,递给李元庆一个小酒壶。

    李元庆接过酒壶,用力灌了一口,不由一笑:“大哥,你怎的还有这好东西。我以为,都丢在海州城了呢?”

    陈忠也一笑,“别的都可以丢。这宝贝怎的能丢?”

    他说着,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不是常说么,有人在,才有一切。咱们不好受,老奴他们想必也好受不了。放宽心一些,大雨下完了,洪水也就过去了。”

    雨势变化太快了,明军撤退也有些仓促了。

    很多物资,根本来不及携带,只得丢弃在了海州城,包括那十门佛朗机火炮。

    但也幸得李元庆当机立断,否则,现在大军若是还留守在海州城,被洪水卷走的,可就不只是这一千多老弱了。

    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心情却一下子明朗了不少,“大哥,此役,怪我啊!还是怪我不够果决。若我能早些与鞑子决战,效果必定比现在好上不少。”

    陈忠一笑:“元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谁又能想到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呢?若是咱们正在与鞑子搏命,突然下起了大雨,那才要了命呢!只要咱们顺利返回盖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咱们的粮草,省着点用,大概还能支撑十天,到盖州应该没问题。但柴火却几乎没有了。为了应急,我只能令火兵们用火油了!不过,大哥,咱们想平稳的回到盖州城,怕远没有这么容易啊!”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脸色也凝重起来,“元庆,此事我正要与你商议。这三两天内,鞑子应该还来不了,但洪水退后,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人马太多了,速度肯定起不来。想要逃过后金骑兵的追杀,咱们就必须得找个机会,把他们打疼了!!!”

    陈忠用力点了点头,“元庆,你想在什么地方动手?这般天气,咱们的火器优势,可是完全没有了啊!”

    李元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微微冷笑:“大哥,你且安心。火器优势没有了不假,但火器,却也并非一定要传统的来用!”

    …………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半,一直到了五月二十二,这才有了减弱的趋势,淅淅沥沥的变成了小雨。

    此时,马家铺子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便是山坡上李、元庆和明军大军的栖息地,也近乎被洪水淹没。

    好在,这两天时间,李元庆已经带领儿郎们用沙土袋堆起了堤坝,暂时倒没有大碍。

    潮涨之后,便是潮落。

    从下午开始,雨势渐渐停了下来,一直阴郁了五六天的天空,终于稍稍放晴了一些。

    原本汹涌彭拜的往山坡上冲击的洪水,也开始势弱,逐渐朝着四方消散。

    由于李元庆的严令和科学的饮食方案,将士们的身体几乎没有异样,奴隶群中虽有个别的发烧感冒,但问题都不算大,形势还处在可控的范围内。

    要不是粮草少一些,李元庆甚至直接可以利用马家铺子这边的微弱地形,与后金主力展开对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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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设伏

    ~~~~~~

    傍晚时分,洪水已经消退了不少。

    虽入眼之处,依旧是一片泽国,但已经不至于对人的生命再构成危害。

    简单吃了点晚饭,许黑子带着二百多名工兵,先行踏上了前往南方的路。

    若形势顺利,大队人马将在半个时辰后,连夜启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盖州。

    在此时这般状态,对于李元庆和明军而言,后金军反而不是最大的威胁了。

    土地这般泥泞,双方至少也得拉开了三四十里的距离,后金军想要悄无声息的摸过来,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提,依照他们愚昧落后的科学认知,此时必定少不了后洪水时代的一连串大~麻烦。

    但即便李元庆有着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认知,这一连串大~麻烦,让他也头疼无比。

    关键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粮草不足,炭火不足,医药不足。

    李元庆就算可以凭借他的手腕强撑一时,却绝难撑的了一世。

    所以,即便撤退路上会有不必要的伤亡,即便要面对后金军有可能的围追堵截,甚至是围杀,李元庆也只能挺起胸膛,在最大的限度内,保住更多人的生命安全。

    马家铺子山坡南侧,李元庆和陈忠并肩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许黑子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

    陈忠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此役,虽然有二百多鞑子首级入账,但大量的辎重、军械,却是被狼狈的抛弃在了海州城。

    自天启元年以来,他和李元庆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想着,陈忠不由苦笑:“元庆,多少了年了,咱们竟是第一次干这赔本的买卖!此役,怕咱们非但不能赚银子,还要搭进不少银子去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买卖买卖,肯定有赚有赔。就像是胜败一样。人也不可能一辈子打胜仗。更何况,此次,咱们并不是输给了狗鞑子,而是老天爷不给咱们面子啊!更何况,咱们不还有这么多人口么?这可都是银子啊!”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此役战果虽是不丰,但人口入账却有不少,若是能将这些人口转化为劳动力,还真不算亏本。

    只不过,今年肯定是不行了。

    春耕已经过了时节,这些人口,还得靠他们自己掏银子来养活。

    陈忠缓缓叹息一声,又道:“元庆,也不知大帅那边怎么样了?这般雨势,着实是让人担忧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英明神武,想必,早已经有了周密准备。大哥,咱们还是要先顾好眼前。先平安抵达盖州,再去思虑下一步!”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不错,元庆。咱们还是要先顾好眼前。你在这边盯着,我去看看他们的水准备的怎么样了。只要黑子兄弟传回来消息,咱们马上出发。”

    陈忠风风火火的去查探那边烧水的情况,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静静打量着眼前有些苍茫的土地。

    原本,按照李元庆的预计,他是想在海州,争取能挫败老奴和后金主力的锋锐,将战线逼近辽中平原,掠获更多的人口和财富,进一步削弱后金的整体国力。

    但现在来看,这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以他和陈忠两人之力,想要同整个后金对抗,还是显得太过于单薄了。

    在军力方面,两人虽不是太过落于下风,但在整体上,尤其是在陆地上,在后勤补给和运输方面,他们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清晰明了了自己的短处,才能方便以后更大的进步。

    此役,虽然收获没有想象中的愉悦,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沮丧,关键是此役让他明白了很多,也能更准确的抓住战争的脉搏。

    夏天,绝非是发动战争的好时机,尤其是在远离本土的时候。

    海州距离盖州,大概一百五六十里的路程。

    依照长生营的脚力,若是急行军,两天便可赶到。

    来时,之所以用了近十天,主要是要聚拢周边人口和物资,还有火油这等大杀器,要浪费不少人力。

    但此时,一切全是为了逃命,自是将一切轻车简从。

    在马家铺子的这两天,李元庆已经令火兵将所有的粮草,全都烙成了干饼,就像是后世锅饼一样的硬度。

    将干饼的体积缩的最小,不是太好吃,但却能果腹。

    另一方面,便是开水了,大军携带的所有火油,全都用来做饭和烧水。

    每个士兵,都将开水灌满水壶,这些汉人奴隶们,水壶即便不够用,却也用各式各样的容器,盛满热水。

    李元庆已经多次强调了这条死命令,谁敢喝生水,直接就地斩首。

    好在,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许多军帐,直接被分割开来,做成了盛水的皮囊,加之李元庆军中还有不少兽皮,一家人用一个皮囊,勉强还可以应付。

    天色很快黑下来,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前方的许黑子传回来消息,土地虽泥泞,但他已经探明了方向,可以行军了。

    李元庆怎还会怠慢?大手一挥,早已经准备妥当的大队人马,迅速开进了茫茫的黑夜里。

    …………

    在泥泞的泥地里行军,虽是艰辛,但这些时日,这些汉人奴隶们,也已经渐渐开始接受了李元庆的行事风格。

    李元庆虽然‘残暴’,但却不会妄自杀害他们的性命,更不会无故虐待他们,即便在物资捉襟见肘的此时,李元庆也至少能保证他们可以吃到五分饱。

    这些汉人奴隶们自也不敢有半点怠慢,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生怕自己会掉队。

    在这般天气,一旦掉队,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这必死无疑。

    一夜一天的艰行,到了五月二十三日傍晚,大队人马已经过了耀州,顺利找到了官道。

    这一夜一天,队伍足足行进了四十多、近五十里。

    这些汉人奴隶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潜能,一个个都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前方,先锋已经与盖州城接上了头。

    不出意外,明天中午之前,盖州方面的先遣物资,将会在南面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与大军汇合。

    李元庆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盖州方面的急需物资能跟得上,就算后金主力追过来,他也丝毫不虚了。

    夜晚,大军围绕在一片葱郁的树林子边休息。

    一天多过去,乌云已经散去,土地也干涸了不少,不再那么深深浅浅的泥泞。

    士兵和奴隶们一起砍伐掉了不少木材,烧起了旺盛的篝火,烘干衣服,烘干鞋子,烧热水解渴。

    再次看到熟悉的火光,李元庆的心神也放松了不少。

    虽是盛夏,火光有些热的发烫,但有了火,就等于有了生命,无论是士兵还是奴隶们,纷纷聚拢在火堆边,脸上已经开始有了笑意。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喝了一大壶热水,身体出了不少汗,整个人都感觉一下子轻松不了不少。

    但李元庆刚要去刘巧和舒木蓉那边看看情况,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后方不远发现了鞑子的哨骑,差不多有几百人。就在五六里外的山坡上休整。”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夜,还是按照正常值守来安排便是。”

    “是。”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去传令。

    李元庆拳头紧紧握起来,早就知道狗鞑子贼心不死,但李元庆却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

    这事情,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不多时,陈忠和魏良、张启亮也得到了消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

    魏良明显有些急了眼,“李帅,陈帅,鞑子大军怕就要追过来了?这,咱们又没有城池之利,火力也不齐整,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张启亮也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却不敢多说话。

    陈忠不爽的看了魏良一眼,冷冰冰道:“魏公公,你慌个球子的?鞑子来了?那不过只是几个哨骑。他们的主力来了么?就算他们的主力来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这……”

    魏良有些无语,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敢轻易触陈忠的眉头。

    辽南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他们虽是监军,却远没有监军的实际权力。

    李元庆一笑:“魏公公,您先莫要着急嘛。今日土地虽然干涸了一些,但后金主力想要赶过来,却远非那么容易。明日,我和长生营的儿郎们留下来断后。大哥,你带奴隶们先走。最迟三日,咱们盖州城汇合!”

    陈忠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的使得?要留下来,也是咱们一起留下来。我岂能独走?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李元庆一笑,神色却郑重了不少:“大哥,此事你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放心吧。若有收获,咱们哥俩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张启亮忙道:“陈帅,李帅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应对手段。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这些奴隶们,毕竟都是李帅的心血啊!”

    魏良忽然发现他说错了话,若是陈忠和张启亮走了,岂不是他要留下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自是明了魏良的心意,淡淡一笑道:“魏公公,明日,你也与陈帅他们一块走。盖州城长生营方面的事务,我可就拜托你了。”

    “可是李帅,这,这……”

    虽然李元庆让他摆脱了安危,但若李元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前程可就……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卯时初,大军继续前行!”

    “呃?是!”

    李元庆已经定了调子,谁又还敢反驳?

    魏良就算无奈,却也只能服从。

    张启亮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屁颠屁颠的去收拾东西。

    陈忠送两人离去,却又快步返了回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可是想在附近设伏?”

    “呵呵。”

    李元庆低声大笑:“知我者,大哥也。这般地势,后金兵力不可能来的太多。这一次,我会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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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阿敏哥,对不起了!

    ~~~~~~

    说是卯时初走,但寅时中,陈忠便已经喝令他的本部和汉人奴隶们开始撤离。

    李元庆也被从睡梦中吵醒。

    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大队人马提早一些撤离,便能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留出更多的准备时间。

    不过,陈忠可没有李元庆这般耐心,这些汉人奴隶们,若是路上不听话,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树林子周围地势很平坦,又毗邻官道,加之汉人奴隶们早就犹如‘惊弓之鸟’,天色大亮后,大概早上六点半左右,尾队也已经撤离,周边宽敞的土地,全都留给了长生营的将士们。

    当然,因为马上就要与盖州方面的先遣物资汇合,陈忠也把他本部的大量干饼和火药,给李元庆留下来。

    简单吃了点早饭,李元庆刚要召集麾下的主要军官们开会,前方哨探又传来消息,后金差不多有十几个牛录,大概五六千人,已经赶到了北方不足十里,看旗号,多数是镶蓝旗和镶黄旗的队伍,尽是骑兵。

    “狗鞑子,来的倒也快啊!将军,咱们的鸟铳八成已经能用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跟他们来次狠的!”

    顺子咬牙切齿的道。

    被后金军像是讨小鬼帐一般紧紧追着,他的心情又怎的能好了?

    段喜亮道:“将军,鞑子人马并不多。若咱们列阵,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冲阵。但若是僵持,咱们怕要吃亏啊!”

    与后金军相比,明军哨骑的覆盖能力有限,在此时这般状态,也就能探查周围二三十里的情报。

    若此时儿郎们列阵迎敌,鞑子反而不冲阵,那事情就麻烦了。

    一旦形成了僵持之势,儿郎们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很容易被后续而来的后金军围困,甚至围杀。

    段喜亮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孩子,多年的战争经验,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宿将,对于这方面,自然看得极为清晰。

    官沧海也道:“将军,鞑子来得急,想必心也很急。咱们最好能速战速决,不能与他们墨迹。”

    孔有德笑道:“那~~~,咱们只能先露出个破绽了。把这些狗鞑子勾引过来冲阵!”

    许黑子道:“鞑子也不是傻子,想勾引他们,可远没有这么容易。此事,并不是太好处置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长生营的将官们,尤其是这些主要将官,大多是他起家时的‘本钱’,多年的征战经验,尤其是成功胜利的征战经验,使得他们的军事素养,要远远高过普通的明军。

    尤其是在成立参谋部之后,很多战事,李元庆只需制定一个大方向便可,节省了很多力气。

    但此时,事情、时间都很紧急,李元庆也不能再控制、引导着军官们发挥了,直接道:“勾引他们是不容易,关键是要看筹码。若我在这里,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来?”

    “呃?这……”

    “将军,这,这可使不得啊!鞑子骑兵的威势,比咱们想的可要更甚啊!”

    “不行不行,将军,您怎的能以身犯险呢?咱们还是考虑个更稳妥的方法为好。”

    “对!对!哥!此事不能着急啊!若你以身犯险,弟兄们可就没了主心骨了啊!”

    身边一众将领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纷纷劝解。

    李元庆忽然冷笑:“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的弟兄们都在这里,我又怕什么?各部都有!”

    “是!”

    一众军官怎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元庆高高在上的扫视过身边这一张张最熟悉的脸,“很好!现在,开始布置任务!”

    …………

    此时,在长生营所处的树林子北面十里之外,阿敏部六个牛录,谭拜部三个牛录,孟刚都都部两个牛录,还有正黄旗和正红旗的各一个牛录,正聚集在官道南侧的一条小溪边吃着早餐。

    一夜艰辛赶路,阿敏的脸上也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们是昨天早上,才发现明军躲避洪水的马家铺子,而后,各路哨探蜂拥而出,追查明军的动向。

    终于,在昨天下午晚些时候,发现了明军的准确位置。

    阿敏当即便向老奴请战,要借此时机,一举将李元庆拿下。

    可惜,此时后金大军中疫病流行,拉肚子的人数已经上万了,老奴一下子也拿不出太多兵力,便让请战最积极的阿敏和谭拜出战,挤着牙缝,给他们拼凑出了这十几个牛录。

    此时,土地虽干涸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充满泥泞。

    阿敏和谭拜几人都要爱惜马力,准备在今天发动冲击,也不敢让他们的行军速度太快。

    主要还是夜盲症作祟。

    否则,若冲的太快了,怕还没有找到李元庆,他们反倒是先坠马摔死了。

    而由于后金军的粮草也是捉襟见肘,他们此时携带的干粮也并不充裕,只有五六天的口粮,而且多是以干巴巴的臭肉干为主,着实让人没有太多胃口。

    不过,想到马上就能追杀李元庆,阿敏的心情也越发亢奋,嚼在嘴里的臭肉干也香甜了不少,“都快点吃。李元庆就在前方十里之外。咱们必须趁他们结阵未稳,一举将李元庆拿下,切下这狗杂碎的狗头来!”

    对李元庆简直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些人根本就不用鼓舞。

    谭拜忙道:“贝勒爷说的不错,此时是辰时初,待辰时中刻,咱们必定可以抵达李元庆所在处。届时,咱们可兵分数路,先冲散他们的阵型,直接围杀李元庆!”

    孟刚都都却还有些畏惧李元庆的威势,但这种时候,他又怎的敢多言什么?忙陪着笑点头。

    很快,他们草草的吃了点早饭,又在小溪里喝足了水,快速朝着南面明军营地方向逼过来。

    …………

    此时,经过近两天的干涸,土地已经凝固了不少,尤其是官道附近的坚固土地,对骑兵而言,基本已经没有了大碍。

    如同预料的无二,一路飞奔,辰时中刻,阿敏率领的后金军大军准时逼到了明军营地附近。

    这时,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开始往南撤退了。

    或许是地势太过不平,又或许是得到了后金军逼过来的消息,长生营队伍显得有些杂乱,围绕官道,漫山遍野的,急急撤离。

    尤其是在听到后金军的马蹄声之后,长生营的儿郎们更是完全慌了神,就像是碰到了狼群的羊群一般,大声呼吼着拼命往南跑,就算有军官们大声呼喝,却也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恐慌了。

    人群之中,阿敏一眼便看到了李元庆的帅旗,就在距离他不到三里外,在明军战阵的很后方。

    看得出,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大金铁骑来的这么快,明显准备不足,想要夺路逃命了。

    李元庆身边大概有五六百精锐相随,显然他也看到了这边大金精锐的情况,明显有些慌了神,似是在大呼大吼着号令明军结阵,挡在他们前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你这狗杂碎,你也有今天啊!”

    阿敏忍不住放声狂笑,这种情形,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以往,每次面对大金的铁骑,这些最卑贱的明狗子总是这样,简直比羊群还不堪一击。

    这种机会,身经百战的阿敏又怎的能放过?

    “谭拜,我来中路,你来右路!手刃李元庆,就在今朝啊!”

    阿敏大呼一声,率先带领着他镶蓝旗本部的精锐,急急冲着明军慌乱的战阵冲杀而去!

    谭拜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此时机会已经出现了,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忙对身边的孟刚都都大呼道:“孟刚都都大人,你去左路,我来右路!今日,绝不能放李元庆跑了!”

    谭拜说完,已经策马加鞭,带着他镶黄旗的精锐,急急朝着明军冲杀过去。

    孟刚都都也有些懵了,想不到一直规整的李元庆也会有今天,显然,他们明显是被洪水逼的逃亡的太匆忙,缺少物资火力了!

    片刻,孟刚都都也回过神来,急急带着后续人马,直奔明军右路杀过来!

    很快,铁蹄轰鸣,五六千后金精骑,犹如山呼海啸的浪潮一般,分成三路,直冲明军呼啸而来。

    明军战阵中,形势虽然一片混乱,但李元庆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阿敏这傻鸟,果然是上当了!

    但形势危急,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大手一挥道:“通知各部,按原计划进行!”

    “是!”

    身边旗手不敢怠慢,迅速用旗语,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了战场的各个角落。

    很快,原本看似散乱的明军瞬间开始聚集,当然,并不是完整规模的战阵,而是百来人,两百三人的小战阵,刀盾兵在前,鸟铳兵居中,长枪兵则是隐藏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看似散乱,实际却相当的规整。

    阿敏这时也发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长生营的这些狗杂碎看到大金的铁骑,居然没有逃跑,而是列出这种根本‘不堪一击’的阵势,真是活腻味了啊!

    这些小战阵根本没有连接起来,中间有无数的空隙,又怎的可能抵挡他和他的勇士们?

    此时,后金骑兵已经冲起了最大的速度,简直犹若山呼海啸,阿敏止不住的狞笑,大声呼吼:“冲!冲!冲啊!给我碾碎这些卑贱的泥堪!活捉李元庆这狗杂碎!”

    瞬间,犹如仿似不可抵挡的洪流,这些后金精骑,就像是山呼海啸的洪水一般,翻滚着便朝明军的战阵狂涌而来。

    战阵中央,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阿敏哥,对不起了。今日,你得把小命留在这里了!”

    李元庆话音刚落,前方,忽然‘砰砰砰’连绵成片,最熟悉的鸟铳嘀鸣,清脆而又利落的响彻起来。

    这些冲锋而起的后金鞑子,显然没有料到,在这种状态下,明军的射击还能这么齐整。

    片刻间,已经有不少冲锋在前的鞑子或人或马中弹,痛苦的翻滚在地,但转瞬却已经被身后的同伴们踩成肉酱。

    但骑兵的锋锐已经冲起来,这些鞑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个个大呼着、怪吼着,张弓搭箭,蜂拥冲着明军战阵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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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狗鞑子,有种别跑啊!

    ~~~~~~

    “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声连绵而起,宽阔的战场上一时硝烟弥漫。

    但这些后金铁骑也冲起了速度,他们毫不畏惧的顶着明军的鸟铳攻势,拼命冲将过来。

    一时间,战场上鸟铳嘀鸣,箭矢纷飞,一片混乱。

    “长枪兵!冲击!”

    摆在战阵最前、拱卫李元庆安全的,是段喜亮麾下第一千总队的精锐!

    此时,眼见着后金军铁骑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距离,第一千总队把总李虎毫不犹豫,指挥刀猛然落下,大声高呼。

    瞬间,早已经准备多时的百多名长枪兵,纷纷高呼着,从鸟铳兵和刀盾兵早就留好的缝隙中冲出来,毫不畏惧的冲着这些鞑子铁骑冲上去!

    “长生营万胜!”

    “镇国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

    李元庆就在他们身后不足百步,在这个时候,即便面对的是后金的精锐铁骑,但李元庆需要他们,证明他们的武勇和血性的时候到了,他们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哪怕前面是生死路呢!

    几乎就在一瞬间,凛冽的长枪寒芒,剧烈的与奔腾的铁骑鳞甲相撞,天地间仿似都要崩裂开来!

    后金铁骑的冲击速度极大,但第一千总队的这些长枪兵儿郎们这不是吃素的!

    多年以来严格的操练,突刺这种技能,早已经完全融汇到了他们的血液之中,就如同他们的本能一般!

    “狗鞑子,去死吧!”

    “卑贱的明狗子,该死的你!”

    “香儿,哥哥给报仇了啊!哈哈哈!”

    “狗鞑子,老子要杀光你全家!”

    瞬息之间,哀嚎遍野,血光四溅,生灵涂炭!

    就连天上的太阳,仿似也不敢再看这一幕,偷偷的躲到了隔壁的云层里。

    只不过,第一千总队的这百多名长枪兵儿郎虽是勇武,但面对阿敏镶蓝旗这三四千人的骑兵,他们还是显得太单薄了。

    片刻间,便已经被骑兵的狂潮所吞没。

    但身后,‘砰砰砰’连绵成片,凄厉的鸟铳嘀鸣再次冲天而起。

    这些后金精骑就算逃过了长枪兵儿郎的冲击,但这近距离的精准鸟铳打击,简直比打靶子来的还要爽利。

    顿时,又有几十个倒霉的鞑子,悲惨的坠落马下。

    这些鞑子精骑也发现了前面这小军阵是个刺猬,也不敢再直挺挺的往上冲,纷纷冲到了两翼,希望从侧面,给予明军打击。

    只不过,明军早有准备,隔壁的军阵迅速朝这边靠拢,在鸟铳嘀鸣的掩护下,一队队长枪兵,纷纷从侧翼冲将出来,直冲这些鞑子而来。

    身后不远,李元庆将这一幕看的清晰,英挺的脸孔说不出的阴郁。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愿意与后金鞑子这般硬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些儿郎们,可都是他的骨肉兄弟啊!

    只可惜,这些狗鞑子欺人太甚了,也容不得李元庆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到底吧!!!

    “通知各部顶上去,把他们逼到空隙里来!快!后续鸟铳兵跟上!”李元庆咬牙切齿的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不敢怠慢,赶忙站在人梯上,将李元庆的命令传到一线。

    这时,看着这些狗鞑子竟然这么凶,身后方阵的儿郎们也急眼了,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一个个狂吼着,拼命冲这边冲将过来。

    阿敏也很快发现了形势不对头。

    长生营的顽强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哪里是溃兵啊!分明是一只只刺猬啊!

    而且,这些刺猬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他的勇士们朝缝隙里赶。

    一瞬间,阿敏不由汗如雨下,他忽然发现,他实在有些太过托大了!

    李元庆究竟不是凡人啊!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打败,又何至于一直到今日,他们还是拿李元庆没有任何办法?

    但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阿敏也只能咬着牙,指望他的勇士们,靠骑兵的优势,先冲开一个缺口,从而引发明军军心的溃散!

    “顶上去!都顶上去!冲死他们!冲死他们!”

    阿敏歇斯底里的放声呼吼,自己也拔马冲上前来。

    另一侧不远,谭拜也感到了如山的压力。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同明军交战,却是他第一次在正面,与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正面交战!

    原本,谭拜以为,李元庆不过是浪得虚名,只会投机取巧,耍些小手段,就像是乌龟一样,利用城池之利,与大金纠缠。

    但真到此时,等他亲自与李元庆和长生营面对面的厮杀,他这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太离谱了!

    先不说鸟铳兵,单单是这些长枪兵们……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啊!

    他们简直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死亡啊!

    就算明知冲上来要死,但他们却毫不畏惧,反倒是前仆后继,就算是死,也要延缓大金勇士们冲锋的脚步,也要带走一条人命!

    这……

    这他娘的!

    “冲过去!冲过去!李元庆就在前面!先杀了李元庆!明狗子必定群龙无首!快!快!”

    事已至此,谭拜也顾不得其他了!

    前方百多步外,李元庆的艳红的帅旗实在是太刺眼了!

    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但只要能斩杀李元庆,明军必然溃散,而他的这些奴才和勇士们,大汗必定会为他补齐的!

    明军战阵,李元庆也很快发现了谭拜的意图,不由微微冷笑。

    这个镶黄旗的狗鞑子,还真是有些天真啊!

    他真以为长生营的儿郎们是吃干饭的么?他真以为这些年近乎是地狱般的操练,都只是样子吗?

    不过,这也更好,这镶黄旗的鞑子看模样也是个勋贵,已经好久了,李元庆都没有抓到过鞑子的大人物了!

    “放他进来!把后面口子堵上!”李元庆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赶忙将命令在第一时间传达到一线。

    前面的将官很快便收到了讯号,他们不再死顶谭拜,而是纷纷退后了一些,将各部之间的空隙留的更大了一些。

    谭拜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的眼里已经完全被李元庆的帅旗占满,拼命抽着马鞭,急急冲着李元庆的方向冲过来!

    另一侧,孟刚都都也是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他虽没有直接冲击到明军战阵之中,但麾下勇士怕是已经有了百多人的伤亡。

    孟刚都都可比不上阿敏和谭拜,他不过只是个小主子,麾下这些勇士们,可都是他的族人啊。

    这一下子伤亡这么大,他还混个屁啊!

    以后,屯子里怕是种田的人手都不够了啊。

    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后悔也没有了半点作用,身后,正黄旗一个牛录正盯着呢。

    孟刚都都也只能咬着牙,大声喝令着麾下勇士们往里冲!

    只要能与里面的阿敏和谭拜部汇合,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间,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刻钟,相当于后世的半小时。

    周围厮杀叫喊声一片,简直要冲破云霄,浓郁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燃烧火药的香气,说不出的恶心,却又让人说不出的神往。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纠结,阿敏部主力,谭拜部主力,孟刚都都部主力,包括后面的一个镶红旗牛录,已经完全冲杀到明军战阵中。

    只有一个正黄旗的牛录,不知是督战还是害怕,一直徘徊在外围,并没有冲进来。

    这时,谭拜忽然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脱了他的控制和估计。

    李元庆的帅旗此时就在他前方不到百步,准确点,大概也就七八十步,但身边明狗子实在太多了,而且越聚越多,简直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一样,怎么都驱赶不散。

    谭拜的身上也已经挂了彩,胸口和大腿上,两道伤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他胸口上是被明军的鸟铳射伤,就算有护心镜的阻隔,但恐怕也流血了,还不知道入肉多深。

    而大腿上的伤口,则是被一个明军鸟铳兵用腰刀划伤。

    谭拜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怕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狠狠的跳起来给他腿上来了一刀?

    关键是他竟然还未把这个孩子杀死,而是被明狗子活生生的抢了回去!

    谭拜心中简直就像是火山喷涌,可惜,空有一腔怒火,却根本无处发泄啊!明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啊啊啊啊!!!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杀杀杀杀!勇士们,随我杀明狗子啊!”

    残酷的现实,谭拜也只能更换了目标,他不在去强求非要击杀李元庆,而只是想斩杀身边更多的明军士兵!

    可长生营的儿郎们哪里肯如他所愿?

    谭拜在盯着明军,长生营的儿郎们却早已经注意他多时了!

    孔有德早就发现了这厮有些张狂,只不过,刚才距离实在靠的太远了,他根本够不到。

    而此时,他的本部已经顶上来,就距离谭拜差不多五十步。

    “嘿!弟兄们!看到那个穿黄马褂的了么?就是那厮!咱们一起包过去!活捉那厮!”

    黄马褂虽是谭拜的荣耀,但此时,实在太显眼了,反倒让他成了靶子。

    “孔爷您放心!卑职也早看这龟孙子不顺眼了!今天,非得切了这狗日的心肝下酒喝!”一个把总大笑一声,一摆手,大声喝令着他的儿郎们朝着谭拜包过去。

    孔有德哈哈大笑,“裘大膀子,你狗日的速度还真快!走,儿郎们,莫让裘大膀子抢了先啊!”

    鏖战了这么久,明军士兵的士气早已经提起来,纷纷大呼着,拼命朝着谭拜冲过去!

    这边,谭拜片刻就发现了形势不对,这些明狗子,居然想拿他下手啊!

    可惜,身边的勇士们越来越少,他们明显已经开始吃紧了!

    谭拜又怎的能让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得逞?

    只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忙大呼道:“勇士们,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啊!”

    说着,谭拜率先拔马回头,招呼身边亲信奴才,快速向后突围。

    这些镶黄旗的奴才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追随谭拜的脚步,拼命向后突围。

    孔有德没想到这狗鞑子居然这么‘滑溜’,忍不住破口大骂:“狗鞑子,有种你别跑啊!”

    另一边,裘大膀子刚刚包过来,却也发现了谭拜要跑路,不由也是大怒,他还指望这个功绩升到千户呢,忍不住也破口大骂:“龟儿子的,你他娘的跑个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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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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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谭拜的逃跑很快便在后金战阵中引发了连锁反应。

    仗打到这个份上,这些后金军早就看明白了,明军这些个小军阵,个个都是硬骨头啊。

    第一波没有冲下来,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多机会了。

    谁都不是傻子啊。

    谭拜这当主子的都跑了,他们还傻愣在这里、跟这些疯狗一般的明狗子较什么劲啊!

    很快,追随着谭拜的脚步,越来越多的后金骑兵蜂拥向后退却,威势比冲阵时可要快了数倍。

    在后方,明军虽已经对后金军形成了合围,但还是太单薄了。

    加之这些鞑子逃跑的威势实在是太甚了,背后的这些将士们也不敢与他们力敌,只得让开了道路,给他们留出了几个缺口。

    这些鞑子瞬间鱼贯而出,蜂拥往后奔逃。

    在战阵中路,阿敏也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忍不住对谭拜破口大骂:“谭拜这个狗奴才,竟然敢临阵脱逃!爷一定跟你没完!!”

    但骂着,阿敏却不敢怠慢,赶忙对身边奴才大呼道:“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

    有谭拜来‘背锅’,阿敏又怎的还会与李元庆纠缠?赶忙拔马回头,在数十个心腹奴才的掩护下,疯狂向后面冲过来。

    战阵中很快形成了一幕有些诡异的狂潮。

    在数杆镶蓝旗和镶黄旗的大旗指引之下,这些狗鞑子简直就像是在赛马比赛一样……

    可惜,一直被隔离在战阵侧翼的孟刚都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阿敏和谭拜已经冲出了明军战阵,而他和他的部族们,却已经被牢牢围在明军阵中。

    “这些卑贱的杂碎!”孟刚都都不由大惊啊。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犹豫了,赶忙招呼他的部族,就想着朝着东北侧突围。

    可惜,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侧翼,孔有德部和裘大膀子部,早已经注意他多时了。

    “狗鞑子,大的跑了,小的还想跑?儿郎们,给老子射他们的马!快!”裘大膀子大呼。

    他身边的儿郎们早有准备,纷纷扣动了扳机,瞬间,‘砰砰砰’,一阵连绵的鸟铳声响起,数十个鞑子的战马纷纷被射中,嘶鸣哀嚎着,将他们身上的鞑子骑手翻滚落马下。

    孟刚都都运气好,身边都被奴才包围着,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战马却受了惊,不断的哀嚎着来回摇摆。

    孟刚都都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吝惜马力?

    “驾!驾!”

    他拼命抽打着马鞭,希望他胯下的宝马可以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眼见孟刚都都就要突出重围,身后不远的裘大膀子不由大怒:“狗日的,你他娘的还想插翅飞掉不成?”

    说着,裘大膀子也来不及思虑,猛的将手中的指挥刀,像是丢标枪一般,狠狠的丢向了孟刚都都的马屁股。

    裘大膀子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他的肩膀宽度,足足比正常人宽出去一大半,两只粗壮的胳膊,怕是比正常人的小腿还粗。

    寻常的石锁,他单手就能举起二百斤,还是跟玩儿一样。

    瞬间,这把一米多长的指挥刀,就像是长了眼睛的导~弹,闪电般飞向了孟刚都都的马屁股。

    孟刚都都胯下的战马本能的便意识到了危险,刚想要侧身躲避,但裘大膀子这下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孟刚都都的战马还没来得及的侧身,这指挥刀已经像是闪电一般,狠狠的刺入了它屁股后的肉里。

    “呲!!”

    伴随着一种让人最熟悉的声响,这战马屁股后的鲜血,犹如高~压水~枪一般,止不住的往外喷涌。

    它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拼命的挣扎嘶鸣。

    身为蒙古与女真人的混血,孟刚都都的马术也算是极为精良的了。

    但此时,战马已经完全疯了,根本不再受他的控制,孟刚都都坚持了几秒钟,再也无法控制,狠狠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边,裘大膀子不由哈哈大笑:“狗鞑子,老子看你个狗日的还往哪里跑?来人啊!给老子绑了!”

    身边儿郎早就准备多时,瞬间如狼似虎的冲上去。

    可怜孟刚都都从战马上摔下来,已经有些七荤八素,刚反应过来,十几个身高马大的明军士兵已经拿着绳索冲过来。

    孟刚都都刚反应过来,想拿起佩刀反抗,一个高大的明军士兵却狠狠一脚,直踹在他脸上。

    孟刚都都只感觉眼睛里直冒金星,脸上一片火辣辣,黏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止不住的朝外飞溅。

    但他刚想说些什么,又一只大脚,狠狠瞪在他的脸上,隐隐有明军士兵大呼道:“裘爷,是个牛录章京啊!还是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啊!哈哈哈!咱们发达了啊!”

    …………

    李元庆的小军阵中,看着镶蓝旗和镶黄旗的主力已经退走,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局已定矣!”

    今日,即便儿郎们准备的有些仓促,即便伙食不力,早上大部分儿郎都没有完全吃饱,但~~,平日里严格的操练,铁一般的纪律,战无不胜的荣耀,早已经融入到了每一个长生营儿郎们的骨血里。

    在这一刻,他们再一次用他们的锋锐和勇气,证明了他们的荣耀!

    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痛打落水狗了!

    可惜,摄于明军天然的劣势,即便已经完成了合围,但李元庆却还是无法将这些鞑子全部吃下。

    不过,长生营已经开始走上了轨道,还怕没有好的以后么?

    战斗从辰时中开始,到巳时初已经结束,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时间虽有些短,但此时的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千余具鞑子尸体,近两千匹战马,还有二百多号鞑子俘虏,绝对可以说是大胜啊!

    但长生营这边的伤亡,却也同样不容乐观,仅是最初步的统计,伤亡的儿郎们就在五六百以上,其中,阵亡者怕是要超过三百人。

    这其中,多数都是长枪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面对骑兵威势凛凛的冲锋,在火力疲软之后,这些长枪兵儿郎们除了冲上去,拿自己的生命来填,根本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

    “将军,嘿嘿嘿,抓到了一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似乎还是老奴没有出五服的徒子徒孙。”

    这时,孔有德、裘大膀子和几十个亲兵,提着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孟刚都都,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也很快收敛起了悲伤的神情,笑着看了一眼孟刚都都,又大笑着走向孔有德和裘大膀子,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小孔,老裘,干得不错。”

    孔有德和裘大膀子都是大喜,脸上容光焕发。

    尤其是裘大膀子,一张大嘴,笑的都快要把他这张大脸咧开了。

    孔有德忙笑道:“将军,这厮叫孟刚都都,是镶黄旗的小勋贵。他是跟随镶蓝旗旗主阿敏和镶黄旗甲喇章京谭拜,从海州城西四十里的山坡上赶到这边来。将军,老奴的大军中好像已经有了疫病流行。”

    孔有德是铁岭人,自幼便很聪慧,对鞑子的奴话很了解,忙将从孟刚都都口里得到的情报,汇报给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看向孟刚都都道:“老奴军中现在的疫病,到了什么规模?”

    孔有德赶忙将李元庆的问话,对孟刚都都叙述一遍。

    孟刚都都却用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像是饿狼一般瞪着李元庆,近乎是咬牙切齿一般道:“李,李元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汉话说的很僵硬,但其中刻骨铭心的仇恨,却根本遮掩不住。

    “草你娘的狗鞑子,你还敢嘴硬?找死!!”

    孔有德狠狠抡起一巴掌,就朝着孟刚都都的脸上狠狠抽过去。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小孔,行了。把他打死了,事情可就不美了。”

    说着,李元庆笑着上前几步,大部来到了孟刚都都面前,蹲下了身子,大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得懂汉话?”

    孟刚都都也长了记性,冷哼一声,直接不看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很恨我?”

    孟刚都都忽然张开嘴,猛的用力大口咬向李元庆。

    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李元庆反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大手一把掰住了他的脑袋,反手拎住了他的金钱鼠辫,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

    孟刚都都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呼:“李元庆,你这狗杂碎!快放开我!我恨不得生食你血肉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既然不想说,那~~~,就是想吃点苦头了?”

    说着,李元庆看向孔有德道:“小孔,老裘,这厮的部族有没有活的?都给我带过来!好久没有开膛破肚了,老子的手也痒痒了!”

    孔有德当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笑道:“将军,足有四五十人。卑职马上把人带过来!”

    孔有德赶忙快步离去,裘大膀子和牛根升以及几十名亲兵,就像是天神一般,牢牢护卫在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则是随手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淡淡的把玩。

    孟刚都都此时哪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又惊又怒的盯着李元庆,大呼道:“李元庆,你,你就是个魔鬼!你,你不得好死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庆哈哈大笑:“想我死的可不只是你啊!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手段了!不过,你放心,不把你们这些狗鞑子全都送上西天,老子怎么舍得死?”

    李元庆说着,声音却骤然凛冽下来:“乖乖老实说话。我保你多活些时日。否则,可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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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推诿

    ~~~~~~

    有句俗话说,‘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这句话,看起来很其简单,但其中的深意,其中的血色,不是局中者,显然很难了解的通透。

    在李元庆亲手斩杀了三个镶黄旗部孟刚都都的部众、掏出了他们的心肝之后,孟刚都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血泪,就像是被割掉了爪子的狼,只能跪着对李元庆摇尾乞怜。

    很快,通过孟刚都都的口中,李元庆更了解了老奴和后金主力的动向,也更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

    老奴和后金主力军中,此时正疫病流行,战力已经开始缺乏,关键是他们的粮草和后续补给物资,尤其是药品,也是相当的不充裕。

    尤其是那些生活条件低下的蒙古杂役,现在更是已经出现了死亡的情况。

    李元庆非常明了。

    在之前时,即便他不对后金军的水源动手脚,在洪水之后,摄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后金军中爆发疫病,也是不可避免的。

    洪水过后,大地飘零。

    想要再寻找到干净的水源,这可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些洪水的水源,即便加热烧开以后,都不一定能保证安全,更不要提,那些没有烧开过的水呢。

    但李元庆这边却早就准备充分。

    饮用水,即便是井水,也必须要经过沉淀和木炭过滤之后,再烧开饮用。

    食物,也是以最简单的干饼为主,而且饭前便后洗手这种事情,更是被李元庆严令执行,否则,轻则军棍,重的,甚至直接处斩。

    但即便这般,李元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主要是撤退太急了,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他和他的士兵们,现在迫切需要洗澡、消毒。

    不过,此时这般状态,已经击溃了阿敏和谭拜,后金主力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再组织起更有利的人手。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也就有了更多的应对时间。

    对于打扫战场,长生营的儿郎们早就驾轻就熟了。

    所有死掉的鞑子首级全部被割掉,用生石灰简易消毒后,直接裹到油布里包起来。

    可惜,现在形势还不够稳定,生石灰存量也不多,只能简易处理,待回到盖州城之后,再加大生石灰的消毒力度,确保这些鞑子首级不会腐烂。

    这毕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至于他们的铠甲、衣服,自然是全部扒光,一丝不留。

    这些年来,李元庆一直在强调一点,‘浪费就是犯罪’。

    在这方面,这个意识,早已经深入到儿郎们的骨髓里了。

    只可惜,这些鞑子的无头尸身没有太大作用,只能便宜了这荒野里的野兽们了。

    此时,虽然洪水刚刚过去,但天气却是极热,甚至热的有些令人发指。

    此时不过是早上九点来钟,但太阳却像是发了狂,火辣辣的阳光直勾勾的照在地面上,伸手感受一下,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烫。

    如此一来,这些战马的尸体,显然不能直接拖着带走了。

    它们身上都有伤口,这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腐烂生蛆了。

    好在儿郎们早有经验,将这些战马的尸体纷纷屠宰,切成肉块,火兵们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支起了几百口大锅,将热水的烧的滚烫翻滚很久之后,再把这些马肉放进锅里炒一下。

    这一来,便能将马肉多保留几天。

    一千多匹战马,看似有很多肉,但李元庆和陈忠部,再加上这些汉人奴隶们,有六万多人,平均一下,不过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午时,差不多一点钟出头,陈忠这时也得到了消息,亲自策马回来查看。

    他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前方队伍已经与盖州方面接应的援军碰了头,就在前方二十多里外休整。

    明军瞬间一片欢腾。

    李元庆却不敢怠慢,吩咐儿郎们简单吃了点干饼,迅速赶路,晚上,才是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

    …………

    但此时,已经狂奔出五十里外的阿敏和谭拜,却就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

    他们从明军的战阵逃脱出后,先是往北跑出了二十多里地,严阵以待的等了半个多时辰,收拢了一下溃兵,又往西跑,一直到再也没有明军哨探的踪影了,这才敢真正停下来休息。

    旷野上一处高坡上的空地上,谭拜恶狠狠的瞪着南方,年轻的脸孔上,说不出的怨毒。

    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元庆很难缠,有些手段,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难缠,简直就像是疯狗一般。

    不!

    疯狗又怎的能比得上李元庆?

    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简直就是一群饿狼啊!

    去时,近六千人的队伍,此时,怕也就刚刚四千出头,这,这让他怎的回去跟老奴交代啊!

    别的,谭拜倒并不是太过心疼,毕竟,他刚刚升到甲喇章京还没几天,对新附庸他的两个牛录,还没有太多感情。

    但他的本部牛录,此役,为了掩护他突围,却是有百多人的伤亡,甚至,很多勇士们的尸体都没有来得及抢回来。

    这……

    这可是他老子阿敦留给他的骨血啊!

    没了这些勇士们的支撑,他又该如何在大金立足?

    尤其是旁边不远,阿敏正像是吃人一般,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谭拜又怎的能不明白阿敏的心思?

    这个狗杂碎,亏他还是大贝勒呢!此役,这狗日的怕是要将所有矛头,都推到他身上啊!

    就算用屁股想,谭拜也能知道,此行,他若回去,迎接他的,必将是他根本无法反抗的狂风骤雨。

    可惜,除了面对,此时,他已经再没有其他办法。

    想着,谭拜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快步来到了阿敏身边,恭恭敬敬对阿敏跪地磕头:“奴才谭拜,见过大贝勒。”

    阿敏冷冷一笑:“谭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若不是你临阵脱逃,我大金的勇士怎的可能会有如此溃败?”

    阿敏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了谭拜脸上。

    谭拜心中不由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个狗杂碎看到李元庆就失去了理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冲阵,稳扎稳打的话,又怎的可能有现在的失败?”

    但阿敏是四大贝勒之首,身份何其崇高?

    谭拜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阿敏,忙恭敬磕头道:“贝勒爷,此役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太急了,没有把握好机会。若奴才当时果断一点,直接冲入李元庆的战阵,或许,局势就不是此时这个模样了。”

    “哼---!”

    阿敏冷哼一声:“亏你还有自知之明。谭拜,大汗对你何其信任,你却如此辜负大汗的美意!你好好想想吧!到底该如何跟大汗解释!”

    谭拜额头上冷汗珠子都渗出来,但心中却是不住的冷笑,片刻,他忙收敛起心神道:“贝勒爷,奴才知道奴才罪该万死,但此次冲锋的命令,是,是贝勒爷您下达的啊!”

    “什么?狗奴才!你敢威胁爷?”

    阿敏不由大怒,狠狠一脚,直接踹在了谭拜的心窝子上。

    谭拜一个趔趄,猛然翻滚在地,但片刻,他却忙爬起身来,又恭敬跪倒在阿敏身前:“贝勒爷,奴才,奴才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奴才跟贝勒爷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对大汗有所交待,奴才还需与贝勒爷同心协力才是。”

    “哼。”

    阿敏一阵冷笑:“明明是你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竟然还想把爷也扯上!谭拜,你这狗奴才,你居心何在?”

    谭拜忙道:“贝勒爷,奴才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更不敢对您有任何居心。奴才只是想把这个事情过去。贝勒爷,您可以想一想当时的局势,若奴才不突围,恐怕,恐怕您也……”

    阿敏更怒,又是一脚狠狠揣在了谭拜身上:“狗奴才,要不是你临阵脱逃,爷早已经取下李元庆的狗头了!谭拜,你休要强词夺理了,此役,你罪无可恕!”

    谭拜这次却早有准备,阿敏这一脚力道虽大,却并没有将他踹翻。

    他强自咽下了胸口这口恶气,忙道:“贝勒爷,奴才自是罪该万死。但奴才若死了,贝勒爷您,怕是也绝讨不了好啊!奴才卑贱,是死不足惜,但贝勒爷您别忘了,还有正黄旗的弟兄在后面看着呢!”

    阿敏一下子也反应过来。

    若是将谭拜往死里逼,这狗杂碎若真的不知死活的反咬一口,他倒真不好应对啊。

    毕竟,作为此役的主将,冲锋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谭拜自是看到了阿敏表情的变化,此时,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小心压低了声音道:“贝勒爷,奴才有一计,可保您和奴才都安然无恙。”

    “嗯?”

    阿敏一愣,忙看向谭拜。

    谭拜忽然一笑,低声道:“贝勒爷,您难道忘了,之前不是有退回来的奴才禀报,孟刚都都,被李元庆活捉了么?”

    阿敏瞳孔猛然睁大了不少。

    他当然明白了谭拜的意思。

    他是大贝勒,若是他死咬谭拜这个小小的甲喇章京,即便能渡过此劫,恐怕~~,也会落下‘心胸狭窄’的名头。

    但~~,若是他和谭拜达成了一致,将这黑锅推到孟刚都都身上,两人是为救人而去……

    想着,阿敏忽然冷笑:“说下去。”

    …………

    傍晚时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顺利越过了孛罗埚,来到南面五里之外的一条小溪边,与大队人马汇合在一起。

    此地,距离盖州城已经不足三十里了,就算行程慢一点,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也可以稳稳的抵达盖州城。

    而一旦到了盖州城,后金军便再没有了任何机会。

    事实上,在击溃了阿敏和谭拜之后,后金军已经很难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盖州援军带来了船队携带的大量急需生活物品和药品,而大部队的临时营地这边,不论是士兵们还是汉人奴隶们,都已经得到了李元庆在耀州南面打了胜仗的消息。

    最让人欢喜鼓舞的是,李元庆决定在今夜犒赏三军,便是这些汉人奴隶们,也人人有份。

    今晚,所有人都会有一顿丰盛的马肉大餐。

    此时,看到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勇士们归来,人群欢呼涌动,“镇国将军万胜!”

    “镇国将军威武!”

    “镇国将军公侯万代……”

    “……”

    看着欢呼鼓舞的人群,陈忠不由有些小嫉妒,嘿嘿一笑道:“元庆,早知道,我也留下来断后了。可惜了这个好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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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小萝莉

    ~~~~~~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这些丁口,你若想要,我全都送与你。”

    陈忠忙吐了吐舌头:“元庆,这还是免了啊。我可消受不起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陈忠的广鹿岛,现在的人口已经逼近了六七万人。

    虽然一直有李元庆的帮衬,广鹿岛的各项建设也算搞的不错,但零零星星的人口,陈忠还可以接受,但若一下子给他三万多人,他又拿什么来养活?

    更不要提,这些丁口,基本都是完整家庭。

    这些汉人奴隶们,直接接收他们不合适,把他们直接处决,显然更不合适。

    陈忠自然懒得浪费这么多脑细胞,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李元庆来操心更好了。

    反正到时候,李元庆绝不会少了他的红利。

    与陈忠聊了一会儿,简单交代了一下早晨的战事,李元庆和陈忠忙各自去忙活布防。

    即便盖州城近在咫尺,即便后金主力很可能已经没有太多的机动力量,但肥肉毕竟还没有完全吃到嘴里,在防务方面,李元庆和陈忠谁也不敢怠慢。

    但对于这些汉人奴隶们,尤其是女眷们来说,气氛却要轻松多了。

    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几百口‘咕嘟咕嘟’翻滚着的热汤。

    这些海州城的百姓,完全没有大户,好一点的,大概也就能算是富农,差一点的,只不过是刚能吃口饭糊口。

    平日里,肉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逢年过大节的时候,他们才舍得享用一点。

    但此时,这一千多匹战马的肉块,几百口大锅都不够用啊。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今夜,只要在队伍里的,不管是谁,马肉一律管够。’

    这也给了这些人们充裕的底气,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大锅,盼着马肉能早点熟,他们能好好吃上一顿。

    “娘~,这,这些马肉怎么这么香呢?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哩。去年过年时,我爹熬得猪肉汤,也没有这么香哩。”

    小溪边的篝火边不远,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晶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大锅,小脑袋依偎在她娘妻的怀里,满是憧憬。

    “娟儿,娘也不知道哩。闻着,里面怎的好像还有鱼味呢?他们难道还在马肉里加了鱼不成?好像也不对,怎的还有腊肉味?这位镇国将军,真的与别人很不同啊。连做饭都做的这么香。”

    “娘~,我,我好饿啊。我好像吃马肉啊。”这个叫娟儿的小女孩无助的靠在母亲怀里,小腹已经咕咕直叫了。

    她娘忙道:“娟儿,再等一会儿,应该马上就熟了啊。熟了咱们就能吃马肉了。”

    只不过,她说着,心里却也明白。

    这一锅马肉,必定是给这些军爷吃的,又怎的能轮到她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她们只能等待第二锅、第三锅了。

    这时,前方走过了百多号高大的身影,娟儿眼很尖,一眼便认出来,前方犹如被众星捧月的高大身影,真是李元庆,忙道:“娘,娘!是镇国将军哩。他要从咱们这边过哩。”

    她娘亲不由大惊,忙一把把娟儿用力抱在怀里,“丫头,不要多嘴啊。等下镇国将军过来,咱们赶紧给他老人家磕头。”

    娟儿自是感觉到了娘亲的惊惧,小手忙用力抓住了她娘的手,惊恐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这时刚刚布置完了防务,正巧被魏良堵上了,便和魏良边走边谈:“公公,此役的战报,卑职想押后几天再报。这方面,还要劳您多多费心了。”

    魏良的老脸上已经快要笑出花来。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很强,却万万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强。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啊。竟然又有了一千多鞑子首级进账,还抓到了一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

    牛录章京虽是后金的基层军官,但至少也得相当于明军的游击将军,而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含金量可就更高了,最起码也得顶上一个参将吧?

    魏良已经想象的到,他下次再去京里报功的时候,八成,要得到圣上的亲自接见那。

    到时候,魏公公想必少不了他的好处啊。

    “嘿嘿嘿。李帅您放心,此事包在杂家身上。杂家必定将此事办的妥帖。李帅您想什么时候往上报,咱们就什么时候往上报。”

    李元庆哈哈大笑:“公公,那可真是劳烦您了啊。回头,等咱们进了盖州城,卑职必定好好跟您喝一杯。”

    ‘喝一杯’。

    已经成为了李元庆和魏良之间心照不宣的信号。

    魏良自然明白,这是李元庆又要给他分银子了,忙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这时,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到了娟儿母女身前不远,这边一众女眷早已经跪下,纷纷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眼见李元庆高大的身影就要到身前,娟儿忽然有些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镇国将军,我,我好饿啊!”

    李元庆正准备去找陈忠碰头,商议功赏分配和拖延报功的事情,一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娟儿他娘已经被吓傻了,忙拼命跪在李元庆身前磕头,“镇国将军,小女不懂事,小女还是个孩子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李元庆不由停住了脚步,看向这个瘦弱的像跟小麻杆一样的小丫头。

    娟儿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跟着她娘跪在地上,缩在她娘身后,大眼睛却是在偷偷的打量着李元庆,似是在等待着李元庆的回答。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走到母女俩身前,“这位大姐,你起来吧。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罪之有?”

    娟儿她娘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态度居然会这么柔和,不由一下子呆住了。

    片刻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李元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元庆笑着扫视她一眼。

    她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的还算不错,不过,应该是饱经风霜的缘故,她显得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有些黑,想来是平日里经常顶着太阳干活的缘故。

    李元庆笑着同她点点头,又看向娟儿:“小妹妹,你很饿了么?”

    娟儿这般年纪,还不太懂得世间的等级分化,看了李元庆片刻,忙乖巧的点了点头,“镇国将军,我饿了,小胖也饿了。小胖已经饿的睡过去了。”

    她说着,忙指了指身后一个睡的正香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也就六七岁,靠在娟儿身后的草丛里,睡的正香。

    他虽名叫小胖,但却骨瘦如柴,小嘴正在轻轻的吧嗒着,嘴边口水都留的老长,仿似正在做着美梦,吃着什么大餐。

    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如果他不去海州城走这么一圈,这些海州城的老百姓们,应该过着安稳的生活啊。就算穷困,就算撂倒,但恐怕,他们却不用像是现在这般颠沛流离的。

    但只片刻,李元庆的心肠又重新坚硬如铁。

    这些百姓们,若是继续在海州城,那就只能是助纣为虐,为后金鞑子创造劳动力,持续生产各种物资,还要忍受他们的各种欺压。

    “呵呵。小妹妹,不要着急,肉汤应该马上就好了。等好了,先给你们这边吃!”

    说着,李元庆转头看向牛根升,“牛根升!”

    “卑职在!”

    牛根升赶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

    “去!看看肉汤好了么?让他们快一点,把火烧旺!”

    “是。”牛根升赶忙就要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大锅边奔过去。

    “慢着!”李元庆却忽然又道。

    “呃?”牛根升不由一愣,赶忙停住了脚步。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周围所有的妇孺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元庆忽然一笑,“先贤言,女士优先。挑出一百锅肉汤,先供应妇孺这边!”

    “是!”

    虽然不理解李元庆为何要这么做,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牛根升也只能执行,忙快步去忙活。

    片刻,他便急急返了回来,“将军,已经可以了。可以吃了。”

    李元庆一笑,“小妹妹,来,过来吃饭吧。诸位姊妹们,你们也都过来吃饭吧。这些时日,是我李元庆对不住你们,但等回了盖州城,我欠你们的,会一一为你们补上。”

    “娟儿,还不快给镇国将军磕头,谢谢镇国将军的仁义啊!”娟儿她娘率先反应了过来,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娟儿也反应过来了,忙用力对李元庆磕头,“谢谢镇国将军,谢谢镇国将军。”

    身边一众妇孺也反应了过来。

    “镇国将军仁义啊!”

    “镇国将军,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镇国将军……”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期待的脸,李元庆的心情忽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显然无法面面俱到。

    但既然让他看到了,那他就必须要管,哪怕只是一时呢!

    不过,李元庆也更明了,想要改变此时这一切,想要华夏民族真正的走向世界之林。

    还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解放生产力,将各项制度逐步完善,让百姓们,能在一个柔和宽松、关键事务又有保障的社会里,繁衍生息,发挥出他们的创造力。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前提,------他李元庆必须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将挡在华夏民族面前的绊脚石,一个个踢进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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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未雨绸缪!

    大风吹了。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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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清晨天刚亮,大军准时踏上了前往盖州的路。

    昨夜,一千多匹战马的马肉,几乎被全部‘消灭’干净,今日,就算行路紧急,但有着昨天充足马肉的补充,就算是妇孺们,体力也并没有太多问题。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战马之上,扫视着庞大队伍缓缓向南的长龙。

    洪水已经过去几天了,地面已经干涸的结实,队伍虽庞大,但终于不用深深浅浅的在泥浆里行进了。

    加之各人随身携带的物资并不多,基本都是轻车简从,按照预计,傍晚时分,他们便可以抵达盖州城。

    通过盖州援军传来的消息,李元庆也大致明了了这场洪水的来由。

    这应该是海上风暴卷向内陆,引发的局部恶劣小气候。

    好在盖州城位置优良,又多是无人区,倒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伤。

    陈忠今日率本部精锐在背后断后,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虑,下一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此行,李元庆和陈忠虽然没有准确的完成毛文龙的要求拖延后金主力的计划,但从五月初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五月末,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也绝不算少了。

    再加之洪水的影响,老奴和后金主力也必定需要时间休息、调整,这一来,除了皇太极的正白旗,毛文龙应该不至于受到其他后金主力的影响。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哪怕皇太极雄才伟略,李元庆依然相信,皇太极想抓到毛文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在宽甸连绵的山区之中。

    天启五年的这场初夏攻势,差不多也要接近尾声了。

    此行,虽然没有太多实在的物质收获,但李元庆和陈忠却搬空了海州城,掠夺了三万余丁口。

    这一来,海州,盖州,再加之复州,金州,这南四卫,基本上已经完全变成了‘无人区’。

    盖州。

    老奴追求的余地应该已经不大。

    毕竟,盖州靠海,而且距离长生岛实在是太近了,随时都会暴露在长生岛的兵锋之下。

    按照此时的事态,老奴必定不敢跳出来,挑李元庆的麻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海州。

    有过此次洪水的侵袭,再加之此时海州已经没有半根人毛,怕是连只老鼠都不生了,老奴想恢复海州的生气,没有几年时间,那是想都别想了。

    不过,在没有得到东线毛文龙的准确消息、打探清老奴主力的动向之前,李元庆也不打算轻易离开盖州城。

    包括此役的战报,他也要精心筹谋之后,才能做出定夺。

    …………

    一路行程非常顺利,傍晚时分,大队人马准时抵达了盖州城外。

    后方,虽有不少后金哨探像是做贼般尾随,但他们始终与明军保持着三四里、甚至是四五里以上的距离,绝不敢再贸然上前。

    对于这些马术精熟的后金哨探,李元庆也懒得理会了。

    让老奴能掌握到己方的准备动向,也能让这老东西更安心,想做出决断,也得仔细考虑好了。

    再次回到盖州,将士们心情都是大好。

    但李元庆和陈忠却并没有太多时间休息,返回盖州,不过是另一场新的战斗的开始。

    首当其冲的,便是宿营和洗澡问题。

    两部的将士们自不用多说,李元庆一句话的命令,不到一刻钟,就会传到每一个基层士兵耳朵里。

    但这些汉人奴隶和妇孺们,却着实让人头疼了。

    尤其是一路奔波,从海州城到现在,谁也没有洗澡的机会,卫生方面的问题着实让人担忧。

    好在此时天气炎热,男人们可以直接去河里洗澡,省却了一些麻烦。

    至于妇孺们,李元庆则是令工兵们连夜为她们搭建起了几排草棚子,充当浴室。

    又加大了烧热水的力度,确保每一个人,在洗澡换衣之后,再进入盖州城内,不把病菌带入城内。

    从傍晚一直忙活到过了子时,事情这才走上了轨道,李元庆也终于有了一些休息时间。

    不过,人口实在太多了,要想把一切做完,至少还要三天时间。

    但此时已经在盖州城,背靠大海和船队,李元庆已经丝毫不虚,老奴和后金主力敢来这里找他的麻烦。

    回到官厅,刘巧和舒木蓉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夜宵。

    菜很简单,一大盘酥鱼,一盘咸鱼煎鸡蛋,还有一盘炒萝卜丝儿。

    这么多人口的持续消耗,加之战争和撤退途中的损耗,盖州方面的粮草,也不是太充裕了。

    刘巧忙乖巧的帮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爷,一路劳累,您喝杯酒,解解乏吧。”

    李元庆接过酒杯,淡淡品了一口,看向刘巧和舒木蓉:“巧儿,木蓉,此役,也辛苦你们了。”

    刘巧忙道:“能为爷分忧,是婢子最大的荣幸。”

    舒木蓉也忙讨巧道:“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服侍在爷身边,婢子心里欢喜的紧那。”

    身为李元庆的女人,刘巧和舒木蓉在待遇方面,比寻常人要高出不少,虽没有马车,但她们却有马骑,此行撤退虽然有些毛躁,但她们却并未受到太多伤害和劳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困难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

    简单吃了点夜宵,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时间享受娇妻美妾的温存,他快步来到了官厅前院,陈忠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这几天高强度的迁徙工作,神经又高度紧张,便是陈忠这样的铁汉,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斜躺在官厅的太师椅上,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本来想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可这身子骨,就像快散架一般了。这他娘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又不是铁人,总归是需要休息的嘛。今晚事儿不多,咱们先把几件大事定下来。”

    此行出征辽南,是由毛文龙定计。

    在朝廷方面,李元庆和陈忠虽有备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却并不想太早的把功绩报上去。

    主要有几个关键方面的原因。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是总兵官,又各自都有了勋衔,无形之中,在辽地的军事版图中,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稳稳压过辽西一头,东江方面就更不用提了,在军衔上,李元庆和陈忠已经与毛文龙平级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尤其是此时,在朝中,魏公公愈发如日中天,阉党现在基本已经全面压制东林。

    李元庆和陈忠身为‘阉党’中的一员,在这种时候,则更需要谨小慎微了。

    李元庆非常明了。

    此时的‘如日中天’,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农出身、十分会过算计着日子的魏公公,与未来的崇祯皇帝可不同。

    他拉拢李元庆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因为李元庆能打胜仗。

    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平添他的政治筹码。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元庆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又借助孙承宗的助力,一路攀升,跳脱了东江,在辽南与陈忠自成一系。

    但此时,形势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谓‘未雨绸缪’。

    在魏公公如日中天时,再去抱魏公公的大腿,这就是有些不明智了。

    正如那句俗话,‘物极必反’。

    更不要提,李元庆熟知历史,自是清晰的明了,魏公公的好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所以,此次辽南的捷报,李元庆并不想急于冒头,而是要等待毛文龙这边消息传过来之后,再做出定论。

    甚至,要多匀一些首级,给毛文龙这边。

    这种私下里的政治布局,俗点说就是‘串功’,甚至堪比谋反,但为了长远考虑,李元庆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当然,最关键的前提是,他和陈忠牢牢的掌控着这两支队伍的核心。

    陈忠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咱们的首级,要匀给大帅一些?”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此意。大哥,咱们兄弟,你有何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陈忠虽然‘憨’,但他可绝不傻,否则,他又怎的能和李元庆一路走到现在?

    看着李元庆炯炯有神的眼睛,陈忠身体上的疲惫也一下子消散无踪,他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元庆,你,你是说,咱们现在,不去跟魏公公那边……”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并不是咱们不去给魏公公报功。咱们现在毕竟还是魏公公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最好能让大帅顶在前面。毕竟,咱们兄弟,无论是声望、手段,还是资历,可远远无法与大帅相提并论啊!”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此役是毛文龙发起,他和李元庆又都是毛文龙的旧部,于情于理,这头功自然都要是毛文龙的。

    再加之魏公公方面,就算两人虚名再甚一点,按照他老人家的性子,也不可能给两人太多实际的好处。

    这反倒不如将这个头功,让给毛文龙和东江的弟兄们了。

    “元庆,这件事,我没意见。再说了,这些一千五百多级首级,多是长生营的儿郎们砍下来,元庆,你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不过,咱们这么做,此役可能会亏本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自是不用虚言。只要有人在,银子又算的了什么?大哥你且放心,此役的亏损,我会尽快为你找补回来!”

    …………

    陈忠走了,李元庆却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前面的话虽然说得已经很明白,但李元庆却压制住了最核心的一点,一个他不愿去想,但却必须要正式面对的问题。

    此时,他和陈忠虽然正值巅峰鼎盛,但大明还是文人的天下!

    大明的以文御武,只要在天启年,还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之前,在很多事情上,李元庆已经触动了袁督师的忌讳,而此时,孙承宗已经摇摇欲坠,阉党又是如此猖狂逼人,若李元庆再去触的了袁督师的晦气,那~~,还不得让他记在了小黑本子上?

    此时。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已经丝毫不虚袁督师。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李元庆想逼袁督师下台,甚至,‘做掉’袁督师,将他打入万劫不复,难度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毕竟,孙承宗现在还没下台,孙元化也还没有被袁督师逼走。

    不过~~,袁督师是个人才啊!

    如果,没有他来打破这个规矩,教别人做人,那~~,李元庆又如何聚拢东江,获得更高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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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奴隶处置

    ~~~~~~

    如白马过隙,时光飞速流逝。

    眨眼,已经到了天启五年六月中旬。

    在焦急等待了十多日之后,东线毛文龙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

    此时,他和东江主力,已经退到了朝~鲜境内,虽然最终没有能攻破老寨,但此行,他们却是斩获了近千级鞑子首级,接连挫败了几次皇太极的攻势,不日,大军即将返回皮岛。

    盖州城官厅,仔细看了几遍毛文龙亲笔书写的战报,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和东江主力无恙,辽地大局便无忧矣。

    至于老寨,攻下自然最好,攻不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

    老寨毕竟是后金的所谓‘龙兴之地’,防卫何其严密?

    一旦威逼老寨,周围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后金兵力,要急急去救。

    若李元庆处在毛文龙的立场,他倒更喜欢借此‘围点打援’,多多收割鞑子的有生力量,获取首级。

    不过,毛文龙和东江主力的时代局限性在这里摆着呢,李元庆也不能奢望他们做太多。

    正在外面视察儿郎们操练情况的陈忠,听到消息后也急急赶了回来,他顾不得满头大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凉茶,哈哈大笑道:“元庆,大帅既无恙,咱们这边,也该有进展了吧?”

    李元庆一笑,“大哥,自是如此。战报,今晚便发出。”

    对于魏良和张启亮方面,拖得个一两日战报,他们还完全可以承受,但此时,已经拖了十几天了,两人的小心肝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若是这消息传到京里,魏公公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啊。

    不过,毛文龙这边的战报已经分别发往京师和辽西,李元庆这边,便也不用再保留了。

    主要是毛文龙此次获得的首级不少,有近千级,那他和陈忠这边,便不用再分给毛文龙首级,可以将这些鞑子的首级和俘虏,包括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孟刚都都,一起发往京师。

    “元庆,这真是太好了啊!今天,咱们一定要大喝一场啊。”陈忠哈哈大笑,心情显然极度畅快。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些时日,弟兄们都操劳了,刚好,长生岛今日又发来一批军需,全军同庆吧!”

    陈忠更喜,哈哈大笑:“那感情更好,我现在便去安排。”

    看着陈忠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嘴角边的笑意也有些遮掩不住。

    按照之前他与陈忠的商议,若是要分隔给毛文龙首级,对于陈忠这边的损失,李元庆将会尽快用银子补贴上。

    陈忠虽然一再推辞,但李元庆还是固执的坚持己见。

    正如那句俗话,‘亲兄弟,明算账’。

    想要两人之间走的更久,更远,涉及到利益方面的事情,还是按照规程来更为稳妥。

    毕竟,出兵一系列的吃喝拉撒,消耗却绝不是小数。

    陈忠在李元庆的帮衬下,虽已经有了一些家底,可还是经不住这么折腾。

    但此时,不用分毛文龙首级,有海州之战、耀州南两战的首级,再加上俘虏,两人一人可以分得八百多级首级和俘虏,李元庆便也不用再用银子给陈忠补偿了。

    李元庆虽然家大业大,但贸然一下子吃进这三万多人口,他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一阵子了。

    至于这些人口的红利,李元庆也和陈忠达成了妥协。

    在现阶段,这些人口还不能‘分红’,要拖延一段时间。

    主要是这些汉人奴隶,李元庆此时还无法分别他们的政治倾向,贸然瓜分他们的妻女,显然也有些不地道。

    毕竟,他们也都是汉人。

    仔细思虑后,李元庆采取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将这一万多汉人奴隶,先期运送回长生岛,在经过一系列的审查、登记造册之后,他们将会被运往中岛和西岛。

    开发中岛和西岛,一直是李元庆的一块‘心病’。

    毕竟,相对于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中岛和西岛有大海的隔阂,要更安全,也更贴近长生岛。

    但人力不足,加之中岛、西岛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属于未开化之地,产出也并不是甚多,多次考量,李元庆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此时,有了这些汉人奴隶,便有了无尽的免费劳动力。

    这些汉人奴隶,将全部被分配到中岛、西岛,开拓荒地,修建盐场、码头,以三年为限,若这三年表现良好,他们就会有被放归‘良民’的资格,得以和他们的妻女重聚。

    若反之,那~~,他们也只能继续充当奴隶劳动了。

    当然,毕竟都是汉人,对于他们的饮食,以及住宿、卫生、医疗等基本条件,李元庆还是会给予他们适时的待遇,绝不会妄自牺牲他们的生命。

    至于他们的妻女,自然是回到长生岛,加入各个工坊、田地劳作了。

    而有了这些汉人奴隶的经验,对于人力的使用,李元庆也有了更为清晰的想法。

    主要基础建设,自是要以李元庆的老巢长生岛为主,但中岛、西岛的开发,包括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的开发,同样也不能拉下。

    原先,李元庆是人手不足,但此时,既然能用汉人奴隶,为何不用朝~鲜人,日本人,蒙古鞑子,女真鞑子,甚至是南洋的白毛番鬼和黑奴呢?

    汉人奴隶,李元庆至少要保证他们每顿七分饱,至于其他的这些人,有个三四分饱,那已经是苍天给他们的造化了。

    只不过,盖州城,离长生岛还是太远了。

    此时,李元庆的战线已经拉的很长了。

    就算他觊觎盖州,甚至已经拿下了盖州,但李元庆还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再来开发盖州。

    也只能将盖州城当做一个大点的军屯,以后再徐徐图之了。

    当日,李元庆大开宴席,在盖州城内举行了巨大的庆祝仪式,士兵们和妇孺们,人人有份。

    只不过,那些汉人奴隶们,因为已经先期前往了长生岛,他们显然是没的享用了。

    …………

    天启五年六月二十,随着船队返回,李元庆也率大军,返回了长生岛。

    盖州城方面,只留下半个千总,千人的力量防守。

    盖州距离长生岛很近,海路的直线距离,尚不足二百里。

    傍晚,全员登船出发,次日晚间,便已经顺利抵达。

    回到长生岛,因为天色已晚,士兵们和妇孺们要在船上休息一晚,明日再下船,但李元庆归家心切,当晚便下船乘车返回官厅。

    至于陈忠和他的儿郎们,要返回广鹿岛,还要多花费两天行程了。

    回到官厅,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政事署的老大商老六和老二马管家,已经将李元庆堵在了官厅里。

    李元庆虽然急于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好好喘口气,但却也只能先应对这两位爷。

    “元庆,我和老马这么晚堵过来,明天,怕少不了要受夫人们数落喽。”商老六虽有些疲惫,精神头却极好,笑眯眯对李元庆道。

    自从升任为政事署的主管,他负责的事物更多、也更杂,虽然不必再像之前那般,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但每日的汇总,包括再给李元庆上报,也足够他头疼了。

    也勿怪乎刘翠花说他,虽然升了官,手下多了不少,却是比以前更忙了。

    以前,早饭和晚饭还都能在家中吃,但此时,商老六也只能在早上陪着刘春花吃顿早饭了。

    李元庆一笑,摆手让一旁的小莲给两人奉上香茗,笑道:“商大哥,你这可是寒颤我了啊。倒是我一直在想,明日该怎么跟几位老嫂子交代呢!”

    三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多日不见的生疏瞬间消散了不少。

    寒暄几句,商老六直接开始汇报正题。

    首先便是此战的粮草消耗。

    此次辽南之战,虽然长生岛方面早有储备,但因为镇江裔移民,此时还不能创造收益,加之一下子都多出了这三万多海州移民,即便李元庆分化掉一万多去中岛、西岛做奴隶,但长生岛的粮草贮备,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此时,长生岛的粮草贮备,怕只能支撑两月了。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可惜,此次由于洪水,李元庆在物质上,收获寥寥,反倒是还损失了不少战略物资。

    即便有铠甲和首级的补充,但相比于失去,还是赔本了。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民以食为天。粮草是头等大事。这样,商大哥,明日,你便给京师、张家口和登州发急报,让渠家、范家和沈家他们,为我大量收集粮草,至于银子嘛。如数照给便是!”

    “呃?”

    商老六不由无言,“元庆,咱们,咱们现在的银子储量,也不多了呀。若是全都购买粮草,这接下来……”

    李元庆一笑,“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这方面,我早有准备。商大哥,马管家,您二位不用太过担心。”

    “对了,辽西满桂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嘛?辽南老窖在辽西卖的怎么样?”

    马管家忙笑道:“将军,辽南老窖在辽西的推广还算顺利,这几个月,前后差不多有三万多两银子的货了吧。按照这般规模预计,仅是辽西方面,辽南老窖的收入,大概能在十五万两到二十万两之间。好一点的话,超过二十万两应该也不困难!”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还远远不够啊!下一步,要继续加大对辽南老窖的推广。嗯,这件事,还是我来想办法吧。对了,盐场方面,这些时日的收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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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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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老六和马管家走了,李元庆却陷入了缓缓的深思。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积累,李元庆的财源有些五花八门,但归结起来,主要还是这几点。

    首先便是朝廷的固定额饷。

    这几年间,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接连数次大捷,魏公公也算看出了一点事儿,将长生岛粮饷的规模提升到了近三十万两。

    不过,长生岛的粮饷虽是由天津方便待发,不用走登莱,但规矩在这里,被‘雁过拔毛’,也是不可避免的。

    每年,李元庆实际拿到手的,也就是二十万两出头。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若是再有拖延,各方面杂七杂八的事务,能有个十几万两,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天大的面子了。

    再者,便是功赏,靠鞑子首级跟朝廷换银子。

    只不过,功赏跟粮饷,在很大程度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顺利,一年有个三四万、五六万两银子入账,不顺利,也就在两三万的规模。

    再者,便是长生岛最主要的收入了。

    那便是掠夺!!

    通过战事,用儿郎们手中的鸟铳和长枪,却创造财富。

    去年,镇江之役让李元庆收获颇丰,差不多有个百多万两银子入账。

    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百万两银子看着是挺多,但却也经不住十几万人,每天人吃马嚼的,还有给儿郎们的功赏。

    至于其他方面的收入,像是京师杨娇~娘的雾雨阁,每年可以为李元庆提供十几、二十万两的银子。

    库页岛喜哈儿卫方面,每年也有二十万两的毛皮、杂货入账。

    至于盐场,辽南老窖,包括海洋贸易和岛上的商业收入,因为还是小打小闹阶段,创造的收益还不是太够看。

    李元庆非常明了。

    随着后金的防线进一步收缩向内陆,在战事上,能捞的油水已经越来越少。

    因为没有城池可以打了,在旷野交战,就算能砍下上万级鞑子首级,再到朝廷过一遍手,李元庆能拿到的,也是有限。

    更不要提,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一战可以斩杀上万鞑子首级,基本上也就是后金亡国的时候了。

    所以,拓展商业化,发展生产力,从正规途径,来创造财富,此时便尤为重要了。

    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摸索,李元庆也找准了三样,最赚钱,而且收益很快的产业。

    一是私盐。

    二是酿酒。

    三~~,则是海贸。

    准确一点来说,海贸也可以归结到掠夺之中。

    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干。

    管他是烧杀抢掠呢!只要不抢汉人百姓,李元庆又有什么是值得犹豫的呢?

    首先说私盐方面。

    长生岛,包括中岛,西岛,南信口,也包括陈忠的广鹿岛,以及东江的千里辽海,在这方面,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

    盐业,在朝廷的收入中,也占据很大的比重。

    大明的盐,除却正规的官盐,其私盐产地,主要就是集中在山东半岛和两淮地区。

    当然,这两片区域,也是大明官盐的聚居区。

    至于蜀地、四川盆地区域,虽有不少井盐出产,但规模显然无法与海盐相比,不成气候。

    若是李元庆放手来做,在产量上,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在销路上,李元庆却很头疼。

    辽地的盐,想要卖出去,只能从登莱过手,从天津,即便李元庆与李邦华私交不错,但李邦华的为人摆在这里,这种事情,他这种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文人,断然没有答应的可能。

    但从登莱过手,李元庆只能忍受登莱这些大佬们的盘剥。

    若想改变,李元庆必须要拿下一个有含金量的职位,最低,也得是登州盐检司的级别。

    当然,若是山东盐道,那更好了。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想要拿下这种职位,无疑是相当困难。

    若要‘明抢’,那只能更登莱的大佬们撕破脸皮了。

    在此时,李元庆显然还不敢这么猖狂,如此明目张胆。

    这一来,一方面,他要大力扩展‘辽盐’的生产力,另一方面,他只能在私下里多想想办法了。

    至于酿酒。

    因为李元庆掌握着提高纯度的蒸馏技术,与对头的碰撞要稍微少一些。

    只不过,因为长生岛远离大陆,粮食产能不足,若要大规模发展酿酒,显然是本末倒置。

    只有等辽西,包括京师、张家口,这些豪族、官僚、士绅聚居区,辽南老窖的名声彻底打开,有足够的流水回流,李元庆才可以将岛上酿酒的规模扩大。

    至于‘海贸’。

    倒是现在最可行的手段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说到底,想要发财,还是得靠手中的鸟铳、长枪之利啊。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不怕闷出毛病来呀?”这时,渠敏秋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内书房,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千头万绪的事务,我倒是想休息,可也得给我这时间啊!”

    渠敏秋噗嗤一笑,“元庆,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你在这边想事情,好歹也派人跟芸娘和我说一声啊。芸娘还以为你生她的气了,今晚不去她房里了呢。”

    “这怎的会呢?”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言,“你是不是芸娘让你来的?”

    李元庆说着,已经抓住了渠敏秋的小手。

    渠敏秋顺势靠在李元庆的怀里,丰满的娇躯完全贴在李元庆身上,“你说呢?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你这大头鬼呢。”

    此时天气很热,即便书房内有冰块趁着,但还是让人感觉很闷热。

    渠敏秋今天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短裙,两人如此近的距离,片刻间,李元庆已经有了反应。

    大手熟练的深入渠敏秋腰间的衣服里,嘿嘿笑道:“不是吧?我怎么感觉,是有人故意要来这里呢?”

    渠敏秋俏脸不由一红,忽然在李元庆的肩头上咬了一小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你。”

    李元庆嘿嘿一笑,“我倒想现在把你吃了。不过,肚子里还饿着呢。敏秋,你去帮我炒几个小菜,咱们去芸娘房里吃。今晚,你们两个一起陪我。”

    渠敏秋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渗出水来,却也有些心疼李元庆的辛劳,笑着调侃道:“元庆,你,你还行不行呀?”

    李元庆不由‘大怒’:“等爷吃饱了,你看行不行?”

    渠敏秋这时也不敢再犯李元庆的忌讳,咯咯娇笑着,逃离了内书房。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回家的感觉,真的太好啊。’

    …………

    在岛上休整了几日,李元庆的精神和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最佳状态,消除了洪水的阴霾。

    李元庆回来,府中女眷的笑声,不自禁的便多了不少。

    孩子们也时常跑来李元庆的外书房,看着他们的父亲与一众叔伯们,商议着军国大事。

    在这方面,李元庆很开明,尤其是几个男孩子,李元庆非常乐意他们来聆听各种政务的会议,从小~~,便培养出在这方面的敏锐性。

    可惜,以李定北为首,这几个小子心思显然没在这方面,倒是将这里当成了捉迷藏的好地方。

    李元庆也只能抓住他们,逮住他们的小屁股,挨个好好教训了。

    在政务方面,奴隶的安置工作很顺利,夏天虽然蚊虫很多,但长生岛的药业很发达,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北地珍惜药材的集散地。

    也有越来越多的老郎中,老医师,愿意来长生岛讨饭吃。

    毕竟,李元庆给他们开的薪水更高,待遇更优厚,还完全不用担心各种盘剥、安危的纷扰。

    用后世的话说,长生岛现在的医疗科研工作,氛围很浓厚。

    尤其让李元庆欣喜的是,今年雨水很足,岛上番薯,也就是地瓜的长势非常良好,已经可以预计到今年的丰收。

    若是今年番薯取得丰收,至少,一直到年底,李元庆也不用再头疼粮草的问题了。

    六月三十下午,李元庆刚从种植番薯的田地里视察回来,刚刚坐下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有亲兵快步来禀报,“将军,东江的陈继盛、陈将军来了。”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快请。”

    不多时,陈继盛被亲兵指引着,快步走进了厅内,忙笑着上前拱手道:“元庆,咱们兄弟可是有日子不见了。怎么样?辽南此役还顺利么?”

    李元庆忙大笑着上前来,热情的给陈继盛一个拥抱,又赶紧令小莲上茶、上酒菜,哈哈大笑道:“大哥,拖大帅的洪福,一切还算顺利。本部这边怎么样?功绩报上去了吧?”

    陈继盛一笑,“还可以吧。元庆,我此行便是为进京而来。”

    听完陈继盛的解释,李元庆也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

    值此辽南、辽东双线大捷之时,他准备进一步扩大战果,在朝廷方面,取得更多的主动权。

    此时,后金主力收缩防御,在军事上,尤其是在正面战场上,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已经难有太大作为。

    毕竟,去强攻后金主力防守的城池,这明显不智,还不是现阶段两部可以有的实力。

    但在其他方面,毛文龙却绝不会让后金军安生了。

    李元庆自是相信毛文龙有这手段,但对于他想在朝廷扩大战果的想法,并且现在就将陈继盛派进京,李元庆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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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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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