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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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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元庆收到后金军退兵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过了子时了。

    而且,宁远官方的哨探,并未告知李元庆、老奴已经病危的消息,还是满桂长了个心眼,特意派亲随,混入了官方的哨探中,在随后,将这个消息,秘密通知了李元庆。

    将这些宁远官方的哨探安排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李元庆忙令牛根升,召集长生营一众主要将领开会。

    ‘图穷’之后,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必定是‘匕见’了。

    通过满桂亲随的描述,李元庆已经大概掌握了此次宁远城方面、袁督师和一众关宁将领的收获。

    不出意外,此次持续了五六天的大规模攻势,宁远城方面,只有满桂在今天、接连出城,缴获的百多号鞑子首级。

    而这其中,真奴怕是还不足三四十级……

    而且,就是这点首级,袁督师还想主导其‘分配权’,也引发了满桂的强烈不满。

    满桂也特意给李元庆写了一张字条,让李元庆防备袁督师在之后的‘狮子大开口’。

    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孔有德、顺子等一众主要将官,很快便来到了观景台附近的临时大帐。

    李元庆将鞑子主力退兵的消息,跟众将一说,众将不由都是大喜。

    孔有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将军,这些狗鞑子,现在是越来越不经干了。这才几天啊!他们居然就不撑了。看得出来,鞑子已经像是昨日黄花,越来越不中用了啊!哈哈哈!”

    段喜亮也是哈哈大笑:“小孔说的没错。可能老奴真的老了啊!就宁远城那怂样的,他居然也攻不下?按照这般事态,战事的主动权,已经逐渐偏向咱们大明了啊!”

    官沧海却摇了摇头:“这倒也未必。”

    说着,他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道:“鞑子这几年跟咱们在辽南干、在辽东干,着实是吃了不少亏。但他们的主力却是并未受损,实力依然存在。老奴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退兵?将军,难不成,毛帅在东线出兵了?”

    “呃?”

    段喜亮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狠狠啐道:“我说呢,为何鞑子竟然这般不中用了,原来,老巢又要被毛帅端了啊!将军,咱们当下该如何处置?是去东线支援毛帅,还是在这里跟那些狗日的耗着?”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毛帅出兵的消息,咱们这边还没有收到。但以我的估计,还有之前毛帅的计划,此时,他出兵是肯定的。不过,此次鞑子退兵,主要原因,却不是这个。”

    “嗯?”

    众将不由都是一怔。

    顺子忙道:“将军,不是因为毛帅出兵,那~,那难道是老奴,这老孙子嗝屁了?要挂了?”

    段喜亮忙道:“我说顺子,这不可能。老奴比狗还壮,怎么可能轻易嗝屁?我看,八成是因为毛帅在东线,已经要戳到老奴的心窝子了。”

    一直沉默的许黑子也道:“老段说的很有可能啊!毛帅想打下老寨,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这个机会,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尤其是年底时,他从咱们这边得了不少炸药包补充,此次,说不定,毛帅真的能拿下老寨,端了老奴的心窝子啊!”

    官沧海看李元庆的表情,就已经有些明白,他们这些人八成猜错了,忙道:“将军,这究竟是何故?还请将军解惑。”

    李元庆一笑:“喜亮跟黑子说的倒也不算错,但~~,在此时,这却不是关键原因。关键原因是----顺子说的,老奴得了重症,陷入了昏迷。”

    “什么?”

    “这,这不能够吧?”

    “我操~他个姥姥滴哟!不会吧!这,这竟然成真了?”顺子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他随口的玩笑话,竟然,竟然真的成真了啊!这……

    孔有德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将军,这是大好事啊!老奴一嗝屁,鞑子内部必定大乱。这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啊!待天气稍稍转暖,咱们直捣黄龙,攻破沈阳,也不是不可能了啊!”

    许黑子却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就算老奴嗝屁,鞑子至少还有七八万精骑,还不是咱们此时能对付的。现在,就盼着他们能内乱了。这些年,阿敏、代善、莽古尔泰和皇太极几个大贝勒,谁都不服谁,他们内乱,是绝少不了的啊!”

    官沧海也点了点头,“不错。老奴要是挂了,后金至少一两年之内,很难缓过气来,这将是咱们的大机会啊!也许,收复失地,攻克沈阳,真的不再是梦想啊!”

    “嘿嘿嘿!那感情好!多少年了,我可就盼着能打回老家了啊!”顺子也是嘿嘿直笑。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群情激奋的最熟悉脸孔,李元庆的心里,一时却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这些弟兄们,自始至终,一直将鞑子,当做他们的生死大敌,却是不知,真正的敌人,一直紧紧的隐藏在他们身边啊!

    这时,众将的热闹欢喜劲儿也过了,看到李元庆一直都未发话,忙将目光又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李元庆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他虎皮宝座的扶手,沉吟片刻,这才道:“老奴病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对咱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情。但此时,咱们还是要做好当下,维护觉华岛的周全。待明日、后日,确定了后金军准确的消息之后,具体事务,再做具体决断!”

    “是!”

    …………

    会议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交代完了一些主要的事务,李元庆便宣布散会,各人都回去休息。

    毕竟已经是深夜了,弟兄们忙活了这么多天,大敌已经退去,也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老奴的西去,对后金王朝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件巨大无比的好事。

    不出意外,爆竹一般的阿敏,狐狸一样的代善,以及莽汉一般的莽古尔泰,都不可能,成为皇太极的对手!

    皇太极登上后金大位的宝座,在实际上,其实并未有太多难度。

    而在今夜,之所以不提前转化矛盾,李元庆也是经过了缜密的考虑。

    毕竟,大势还摆在这里啊!

    此时的大明,依然是朝廷的天下!

    朝廷的国策,便是以文御武,在这种状态下,消息由上面来到下面,总是比他李元庆自己说出口,要好上不少啊!

    看着众将都已经离去,小莲忙从隔壁的辅帐里,笑吟吟的来到了大帐里,“爷,我已经让火兵准备了几个小菜,您要不要吃点?”

    看到小莲的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不由稍稍放松了一些,笑道:“也好。去帮爷温两壶热酒来。”

    “是,爷。婢子马上去准备。”

    小莲像是只小蝴蝶一般,欢喜的朝着帐外跑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回到太祖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哪怕是李元庆并不想呢,却又怎的可能避得开呢?

    很快,饭菜便端上来,都是肉类为主,还有一盘鱼汤。

    小莲更是有些得意的对李元庆笑道:“这是昨天姚抚民抓到的鲨鱼肉炖的汤。”

    寻常的日子,基本都是一日三餐,普通的百姓们,甚至一日只有两餐。

    但对李元庆而言,尤其是战时,精力、体力,消耗都很大,他一般都要保持四餐、甚至五餐,确保自己的身体,在随时,都能有充裕的能量。

    美美的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又喝了两壶热酒,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神经,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本想出去透透气,视察一下营地,顺便思虑下未来、到底该如何与袁督师方面应对,却正好看到,小莲水润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滴出水来。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这几天忙活的脚不沾地,他的‘良田’,可是有日子都没有好好耕种了啊。

    “小莲,过来,给爷揉揉肩。”

    小莲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俏脸不由愈发娇媚,忙轻轻应一声,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九,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元庆还没有完全睡醒,外面便有亲兵急急来禀报:“将军,宁远城方面来人了!为首的是一个副将!”

    李元庆身边,如同赤条条的小波斯猫一般的小莲不由一下子被惊醒,忙轻轻在李元庆耳边道:“爷,外面有军务了。”

    感受着小莲最熟悉、而又柔软、热乎的娇躯,李元庆有些疲倦的睁开了眼睛,“嗯。知道了。”

    说着,李元庆撑起身来,对外面呼道:“知道了。让他们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去。”

    “是!”外面传来亲兵的回应。

    “爷,婢子服侍您穿衣。”

    小莲刚要起身来,服侍李元庆穿衣,却不防,被李元庆一把抱在怀里,“急什么?让他们等一会儿便是。”

    “嗳?”

    小莲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被李元庆用力压在了身下……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李元庆这才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从他临时下榻的大帐里走出来,来到隔壁的客帐。

    宁远城方面的来人是副将朱梅,还有几个书吏,一共七八个人。

    看到李元庆过来,朱梅忙陪着笑脸迎过来:“李帅吉祥啊!这么早便过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啊!”

    几个书吏也赶忙对李元庆躬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一一拱手还礼,“朱大人说笑了。都是自家弟兄,何来打扰一说?只是,昨夜突然得知了鞑子退兵的消息,元庆有些兴奋,一直到很晚,这才勉强睡下。不知朱大人这么早便过来,可是给元庆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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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众怒!

    ~~~~~~

    虽说被李元庆在客帐这边,‘晾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朱梅的心里已经非常不爽。

    但此时,他毕竟是‘有求于人’,加之李元庆的态度还算不错,位置又远远高于他,朱梅也只能保持着恭敬的客套。

    忙笑道:“李帅,好消息倒真有不少,不知您想先听哪一个?”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

    时已至此,他又怎的看不出朱梅笑意下的言不由衷?

    但既然人家已经披好了面具,贸然一把给人家扯下来,这可绝不是智者所为。

    片刻,李元庆笑道:“朱大人,元庆在这边远离主战场,对于后金军主力撤离的消息,知晓的并不详实,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忙笑道:“卑职自当会将经过告知李帅详实……”

    说着,他忙将后金军撤离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细节,添油加醋的成分,自是不可避免了,尤其是满桂的出战,简直被他说成了袁督师的神机妙算。

    可朱梅哪里知道,就算李元庆人不在宁远城,却早已经将消息掌握的确实。

    但面儿上,李元庆却是故作听入神的模样,不时拍手叫好,大赞‘袁督师英明啊’。

    眼见李元庆越来越上道儿,朱梅也刻意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道:“李帅,此次,不仅是鞑子主力撤离,还有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宁远城里,也是刚刚才确定不久!”

    “哦?”

    李元庆故作震惊的模样,忙道:“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嘿嘿一笑:“李帅,根据可靠消息,老奴已经病危了,陷入了昏迷。这也是鞑子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什么?竟有这等事?”

    李元庆故作大惊,片刻,忍不住一拍大腿道:“这狗日的老奴,他也有今天啊!朱大人,若是此消息为真,那~~~,我大明无忧矣!”

    朱梅也是哈哈大笑:“李帅,所以说,天命,始终在咱们大明这一边啊!”

    两人都是隔着‘面具’,客套了一大番,喝过了两轮茶水,朱梅见时候差不多了,忙笑着试探道:“李帅,听闻,之前您在觉华岛此役中,缴获了不少鞑子首级?”

    李元庆故作一愣,忙笑道:“朱大人说笑了。哪里有不少鞑子首级嘛,只有千把级来的吧!具体数量,元庆已经呈报与宁远城袁大人那边,朱大人应该是知晓确切数字的吧?”

    “呵呵……”

    朱梅讪讪笑了笑:“李帅,是这么个情况。此役,我大明虽是大胜,但宁远城方面,弟兄们得到的首级,却不是太多。大人的意思是,李帅您这边,能匀过一些首级去,让弟兄们,也能沾沾此次宁远大捷的喜气啊!”

    “这……”

    李元庆故作为难的看向了朱梅,一时显得犹豫不决。

    按照大明的功赏制度,为了防止虚报功绩,所有的战功,都是以首级来论。

    没有首级,就算你起的战略作用再大,实际的赏赐,也只有寥寥。

    当然,这只是在武官层面。

    要是文官,自然是以战略意义、以及掌控力为主。

    而此时,朱梅这个‘说客’的前来,正是袁督师‘掌控力’的体现了。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非常痛恨这个所谓的以‘首级’来论功的方式,在长生营中,这个论功方式,早已经被抛弃良久。

    某种程度上,以首级来论军功,的确是防止虚报功绩的最好手段,但~~~,这却也导致,人人都想去干这油水丰厚的‘体面活’,那‘脏活’、‘累活’,还有谁愿意去干?

    甚至,在明末后期,这种以首级论功的方式,直接导致了将领们为了谎报功绩,开始大量的杀良冒功,搞的民怨沸腾,简直民不聊生,是大明后期最大的一颗毒瘤。

    此时,眼见李元庆犹豫不决,朱梅忙笑道:“李帅,卑职也知道,这事情,的确使您为难了,但~~,在临行前,大人特地嘱咐过卑职,只要李帅您能答应此事,在其他方面,大人会给您一些补偿。”

    “这,这事情……”

    李元庆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看向朱梅道:“朱大人,按察使大人既然已经发了话,倒不是元庆不想从命。只是,之前的首级,觉华岛这边,已经分发下去了。长生营这边,倒是没什么,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

    朱梅一听李元庆有松口的意思,不由大喜,忙道:“李帅尽可安心,姚抚民和金冠那里,自有卑职去说!”

    李元庆忙笑道:“既然朱大人腹有良案,那元庆又怎会不知好歹?只要朱大人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的事情,处置妥当,元庆这边,必没有二话!”

    “李帅仗义,不愧为义薄云天之名啊!卑职这便去寻姚抚民和金冠,李帅且在这里稍等卑职片刻!”

    朱梅说着,便忙急急离去。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啊!

    片刻,他摆手招过亲兵,低声耳语几句,亲兵忙急急离去。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品着茶,面色沉寂如水,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事实上,对于朱梅,李元庆早就听过他的大名了。

    可惜,在孙承宗时代,两人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始终没有交集。

    一方面,的确是两人没有缘分,始终很难凑一块。

    但更关键的原因是,朱梅是地道的辽西本土派,绝对的辽西‘地头蛇’,与赵率教、祖大寿,相交莫逆。

    尤其是在前屯这一带,基本就是他和赵率教两家的天地,大部分这里的百姓,都是他们两家的私奴。

    还有,在天启二年、还是三年时,李元庆曾当着祖大寿的面儿,亲手斩杀了祖家的一个亲兵统领,祖大寿当时在面儿上,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心底里,却早已经将李元庆恨透了。

    朱梅便也牢守着这根‘红线’,始终与李元庆这边,保持着距离。

    但在此时,按察使大人发了话,他也只能亲自前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原本,朱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磨,也要跟李元庆磨一些首级去,却想不到,李元庆竟然如此痛快,完全就是意外之喜啊!

    朱梅又怎的会放过这等机会?

    不过,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一个萝卜一个坑’。

    想要把别人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再抠出来,放到自己嘴里,这本身,便已经犯了天大的忌讳。

    或许,以朱梅来看,姚抚民、金冠之流,不过只是最低贱的泥腿子、边缘人物,有袁大人发了话,他们又怎的敢反驳?

    但他却是不知,人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慢慢消散。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之外。

    不多时,帐外便响起了激烈的争吵之声。

    “狗日的姓朱的,老子辛辛苦苦缴获的首级,凭什么要分给宁远?这是觉华岛的首级,又与宁远何干?老子不服!走!咱们去找李帅来评评理!”

    这是姚抚民的声音。

    随后,金冠的嗓音也有些变了形,“姓朱的,你休要欺人太甚,这里是觉华岛,不是你们宁远城!李帅不发话,这事情,除非老子死了,否则,门都没有!走!老姚,咱们去找李帅做主!”

    “两位兄弟息怒,息怒啊!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李帅在原则上,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大人又不是要剥夺你们的全部首级,两位兄弟又何必如此生气?些许小事儿,还是不要惊动李帅为好啊!”

    朱梅刻意压抑着声音。

    可惜,李元庆早就让亲兵将帐门口的布帘上方留出了一条缝儿,他们的声音,丝毫不差,都清晰的传到了李元庆的耳朵里。

    他们在外面越吵越大,很快,也将正在这边值守的孔有德吸引过来。

    孔有德极为不爽道:“老姚,老金,你们两个,这大清早的,在这边吵吵什么?不过日子了么?”

    眼见长生营的将领来了,姚抚民和金冠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金冠忙拉着孔有德的手道:“有德兄弟,你来给评评理啊!咱们弟兄辛苦割下的鞑子首级,这,这姓朱的,竟然要全都给咱们剥夺去啊!这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啊!”

    姚抚民也忙道:“按察使大人如此不公,我姚抚民不服,不服啊!”

    孔有德也被吓了一大跳,“什么?竟有这种事情?这,这还有王法了没?”

    眼见孔有德的情绪也要被挑动起来,朱梅一时简直汗如雨下啊!

    孔有德虽只是游击官袍,但看其模样,加之身边的护卫……

    朱梅眼睛可不瞎呀,这必定是长生营的主将级的人物啊!

    这事情闹的……

    片刻,朱梅也怕事情超出控制,忙道:“弟兄们,弟兄们,咱们有话好说。卑职去找李帅来主持公道!”

    说着,朱梅忙急急冲进了李元庆的客帐内,但身后,却传来各人一阵低声啐骂之声。

    朱梅冲进来,李元庆正在淡淡喝茶,笑道:“朱大人,何事这么着急?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朱梅也来不及思虑李元庆的心情了,忙道:“李帅,李帅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这事情闹的……”

    朱梅也来不及考虑,李元庆刚才在帐里,听没听见了,赶忙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希望李元庆现在能出去帮他主持公道。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也好。朱大人,此事,毕竟是有些,有些太……弟兄们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么!走,咱们出去说开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看着李元庆愿意出来解决这件事,朱梅不如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赶忙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和朱梅出帐来,这时,门口已经聚集了百多号人,而且,看这模样,还有越聚越多的意思。

    包括段喜亮、顺子、孔有德,还有长生营的几十号军官,加之金冠、姚抚民两部,七八十号军官,已经将李元庆的客帐外面、朱梅带来的这七八个书吏,围的是水泄不通。

    更有甚者,已经直接趁乱对这些书吏动手了,几人顿时一阵哀呼惨叫!

    朱梅不由大惊,忙大呼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住手,李帅已经来了,你们要造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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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滴血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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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梅能混到辽西的副将,也算是进入辽西核心权利阶层的人物了。

    原本,李元庆以为,袁督师将他派到觉华岛来,必定是其能力出众,身份也不算太低,各方面都能说得过去,也算是个合适的‘说客’人选。

    但此时,朱梅这话一出口,却瞬间让李元庆明了,‘烂泥就是烂泥,始终是扶不上墙啊’。

    不出预料,朱梅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更加激愤。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飞起一脚,直接冲朱梅的侧身飞踹过来。

    朱梅根本没有防备身侧,一下子正中,直接被踹出了五六步之外,狠狠摔倒在地上,闷哼不已。

    眼见已经有些过火了,李元庆冷眼一扫,冷声道:“都他娘的想干什么?不知道军纪国法了么?”

    一听李元庆发了话,人群瞬时一阵轻微骚动,但片刻,却开始安静下来。

    姚抚民忙冲上前道:“李帅,李帅,倒不是卑职等要置国法军纪与不顾,实在是,实在是有人欺人太甚啊!弟兄们拼着性命,才换回来的鞑子首级,凭什么,凭什么给他们啊!”

    金冠也忙上前道:“李帅,您,您可是要给卑职等做主啊!他们,他们这是想把卑职等往死里逼啊!李帅……”

    此时,辽西的军职还很值钱,总兵也就几个。

    一个前屯总兵赵率教。

    另一个是新任经略高第的心腹,顶替马世龙出任山海关总兵的杨麟。

    便是满桂,也只是挂着宁远副总兵的虚衔。

    姚抚民和金冠,一人有五百多级真奴首级在手,跨过‘总兵’这个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迈过的门槛,已经是如‘探囊取物’、志在必得了!

    但此时,朱梅竟然想让他们把这些首级拿出来,分给宁远城的关宁嫡系,他们又怎的还能忍?

    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啊!

    这已经是彻底撬动、甚至是想打断他们的切身利益啊!

    换是谁,又能忍的了?

    李元庆摆了摆手,“兄弟们的意思,我李元庆都明白!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来说?来人,先把朱大人扶起来。还有,刚才是谁动的手,给老子滚出来!”

    李元庆发了话,人群顿时一阵唏嘘,旁边,牛根升和几个亲兵赶忙将摔在冰凉的地上的朱梅扶起来,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冰屑。

    “哎哟,哎哟……这,这是要造反啊!李帅,李帅,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

    刚才那一脚,实在是有些太猛了,怕是直接把朱梅的腰都给踹拧了,疼的朱梅眼泪都流出来。

    李元庆在心里,也忍不住为刚才这一脚叫好,但面上,他却必须要端起来。

    片刻,一个身材很匀实的将官,慢慢从人群里站出来,恭敬跪倒在地上,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帅,刚才这一脚是卑职踹的!李帅要责罚,责罚卑职便是!”

    但他旁边,又一个将官急急奔出来,忙恭敬跪倒在地,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李帅,这不关季世登的事儿,这一脚是老子踹的!要责罚,您责罚卑职便是!”

    季世登忙道:“狗日的王锡斧,明明是老子踹的,关你什么事儿?你能有老子这样的身手,快滚!”

    “草你大爷的季世登,你能比老子身手快?不服咱们去一边练练!”

    一旁,却有一个年轻的将官快步冲出来,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李帅,这不关季叔和王叔的事儿,这一脚,是卑职踹的。要责罚,您就责罚卑职吧!卑职绝无怨言!”

    说话的,居然是金冠的爱子金士麒。

    金士麒也就比李元庆小个一两岁,但在私下场合,为了表示与李元庆的亲近,每一次,金冠都让这厮喊李元庆‘世叔’。

    此时,看到金士麒居然站出来,金冠不由也是一愣,片刻,忍不住啐骂道:“你个狗日的混小子,你要气死你老子嘛!”

    说着,他抬脚便朝着金士麒的身上‘猛踹’,金士麒也不敢躲闪,只能小心护着脸。

    但这时,身后却呼啦啦跪倒一片,“李帅,这一脚是卑职踹的,您要责罚,就责罚卑职吧!”

    “李帅,是卑职踹的!”

    “李帅……”

    一众将官们虽是跪在地上,但这种气势,尤其是经过了觉华岛之战,亲手沾过鞑子的人命之后,即便是分割鞑子的尸体,但这种血的气势,已经被冲起来!

    此时,简直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有些骇人。

    李元庆早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脸上并未有太多变化。

    但一旁~,朱梅却是被吓得不轻,赶忙缩到了李元庆的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李帅,反了反了啊!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李帅……”

    看到长生营也有不少将官跪在地上,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同食共宿,这些弟兄们之间,早已经有了感情。

    都是大好的热血男儿,在这种时候,谁又肯把谁推出去?

    李元庆心里虽是很欣慰,这些儿郎们的气节,已经有些被带起来了,但在面儿上,他却是必须要冷厉!

    片刻,李元庆冷冷扫视周围众将官一眼,“怎么?你们这些兔崽子,是要将老子的军么?还是以为,老子不敢惩罚你们?”

    水军都司季世登被吓了一跳,忙拼命磕头道:“李帅,卑职等可绝不敢冒犯您的权威啊!事情是卑职做下的,您要责罚,只管责罚卑职便是!”

    季世登说着,拼命磕头。

    王锡斧和金士麒也反应过来,“李帅,事情是卑职做的,您责罚卑职!”

    “李帅,是卑职……”

    眼见就要法不责众,朱梅的哭声不由愈来愈烈,“李帅,您可是要给卑职做主啊!卑职此行,可是奉了按察使大人的军令啊!李帅……”

    有朱梅在后面顶着,李元庆显然也不能再和稀泥,忍不住冷声道:“你们都不怕死么?”

    李元庆的气势,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便是王锡斧和季世登这种大将官,听到了也是一愣。

    片刻,季世登一咬牙道:“李帅,事情是卑职做下,您要杀要剐,卑职绝无怨言!”

    王锡斧额头上冷汗也渗出来,与李元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当然明了,李元庆是什么人!

    言必行,行必果!

    李元庆要杀人,谁又能拦得住?

    谁又敢拦?

    此时,这事情虽然没有上升到要有人以死谢罪的程度,但~~,朱梅这狗日的,在后面这般顶着李元庆,怕真有人会……

    片刻,王锡斧咬着牙根子道:“李帅,事情是卑职做下的,您要杀,还是杀卑职吧!”

    金士麒也反应过来,“世叔,您要杀,还是杀卑职……”

    “……”

    其余将官也是齐声迎合一片。

    朱梅到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他究竟犯了多大的失误,紧紧藏在李元庆身后,绝不敢露头半步。

    这他娘的,这就是一群‘乱兵’啊!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气氛也差不多了,也不再墨迹,冷声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居然敢顶着老子?啊!都长本事了啊!来人,把他们都给老子拖下去,每人重赏五十军棍!”

    “呃?”

    身边,便是牛根升也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元庆不由‘大怒’,反身一脚,直接揣在了牛根升的大腿上,“怎么?都傻了?老子的话也敢不听了?”

    “呃?”

    牛根升这才反应过来,忙一咬牙,“是!”

    说着,他一摆手,瞬间,二百多亲兵,瞬间冲进了人群,将这些将官们,挨个的制住!

    李元庆冷声道:“就在这里打!给老子把他们的裤子都脱掉!谁也不准耍滑!”

    “是!”

    牛根升和身边段喜亮、顺子、孔有德、姚抚民、金冠等一众将官,虽有不忍,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明了了,若是李元庆不来点狠的,这些人,被朱梅抓到了把柄,报到了上面,那可就不是板子那么简单了啊!

    片刻,亲兵们纷纷扒掉了这些将官们的裤子,又有亲兵取来了木板,直接就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打起他们的板子来。

    啪!

    啪啪啪!

    虽有寒风在耳边作祟,但这板子狠狠敲击在肉上的清脆声,还是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许多人,便是段喜亮、顺子这种老将,也不敢看这一幕,偷偷别过了脸。

    但板子虽然打得响,可这一众将官们,个个都是紧咬着牙,甚至,没一人吭一声。

    朱梅也有些被吓傻了。

    这,这是……

    而旁边,姚抚民和金冠,简直恨不得把牙根子都要咬碎啊!

    这些将官,多半都是他们麾下的兄弟啊!

    尤其是金冠,他的爱子金士麒也在其中啊!

    这……

    但他们当然不会恨李元庆,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此时挨了李元庆的板子,却是能保住性命啊!

    这种些许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尤其是,长生营似乎还有专业的女护兵……

    但这种屈辱,这种打了胜仗,反倒是还要忍受的屈辱,却是让他们个个都铭记于心,甚至,一辈子都无法消散!

    不多时,二十多板子已经下去了,许多将官们的屁股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鲜血不断的朝外翻涌着。

    这时,便是朱梅,也有些慌了,忙小心对李元庆道:“这,这,李帅,这,这差,差不多就行了啊,或许,或许儿郎们,儿郎们只是无心呢?”

    **************************************************************

第630章 解气!

    ~~~~~~

    有句俗话说,‘什么地方有压迫,什么地方就会有反抗。’

    从明中后期开始,尤其是万历中后期开始,九边各地,这大大小小的兵乱、闹饷、闹事,那可是从未停息过啊。

    虽说像是当年宁夏的勃拜之乱,上升到朝廷需要以举国之力应对的,究竟是极少数。

    但~~~,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一旦事情上升到‘兵乱’的程度,纵然朝廷可以轻易将这兵乱剿灭,纵然他朱梅的后头有人保,可惜,越过了朝廷的‘红线’,这个责任,却必须有人出来承担。

    朱梅能混到今天,他可不傻呀。

    夺人功绩,抢人的财路,这本就是‘虎口拔牙’、‘最造人嫉恨’的事情,若是再因为他,这些个将官们,再狠狠的挨上一顿板子……

    尤其是这天这么冷,万一有人要是撑不住,一下子挂掉了……

    他朱梅虽然也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若因此,把小命儿都丢了进去,老婆宠妾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几个孩子,还没懂事,就没了爹……

    那~~,他宁愿不要这功绩啊!

    此时,眼见李元庆似乎没听见,还在冷漠的看着板子入肉,朱梅忙又强撑着道:“李帅,这,这事情,就,就到此为止吧?弟兄们,弟兄们也不容易啊!这事情,是,是我老朱太急了啊!”

    李元庆这时仿似才回过神来,看了朱梅一眼,一笑道:“朱大人仁义啊,末将佩服。”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先停手!”

    “是!”

    牛根升也不忍这一幕再继续下去了,赶忙让执法的亲兵停手。

    便是亲兵们,又怎的忍心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兄?纷纷收起了木板,看向这边。

    “多少板子了?”李元庆看向牛根升道。

    牛根升忙道:“回将军,已经二十九板子了。”

    朱梅此时也分不清李元庆的用意,他也害怕李元庆想凑个整数,再给这些将官们补上一板子,忙道:“李帅,这,这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这,我这也没啥大事儿……”

    李元庆一笑:“朱大人仁义。”

    说着,李元庆大声对这些将官们呼喝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朱大人已经饶恕了你们的罪过,还不过快谢谢朱大人?”

    这些将官们也反应过来,忙瓮声回应:“谢朱大人仁义。”

    “谢朱大人仁义……”

    声音却是有些杂乱,有气无力。

    “都他娘的没吃饭么?还是板子没挨够?再来!”李元庆厉声怒喝。

    这些将官们也回过神来,只得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齐声喝道:“谢朱大人仁义----!”

    声音整齐划一,再无一丝凌乱。

    可惜,在朱梅的耳朵里听起来,这声音里,却仿似充满了无尽的杀气。

    他下意识的便退后了几步,还是牢牢隐藏在李元庆身后,忙有些生涩的笑道:“李帅,过去了就过去了啊。快,快令人给儿郎们上药,让儿郎们好好休养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对牛根升道:“把他们带到各自营帐好好休养,通知军医过来检查、上药。”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很快,这些将官们纷纷被各自亲兵架起来,返回各自的营帐休息。

    原本喧嚣的帐外,此时一下子宽阔了不少。

    只不过,人虽然少了,气势变小了,但姚抚民和金冠还在这儿,两人看向朱梅的眼光里,简直恨不得将朱梅生吞活剥了一般。

    朱梅干涩的咽了口唾沫,想要说些什么,但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李元庆这时却一笑,“朱大人,姚参将,金参将,事情既然是按察使大人的命令,咱们做下属的,总要来解决。这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事情不也是没解决么?不如,咱们去帐里,暖和一下,喝杯茶,坐下来慢慢谈,可好?”

    朱梅忙道:“对对对!就是李帅说的这么个事儿。这事情,怪我啊!都怪我老朱太心急啊!”

    他虽没有明白的跟姚抚民和金冠道歉,但姿态却是已经低下来。

    本就是嫡系跟‘泥腿子’之分,朱梅已经放低了姿态,姚抚民和金冠,自然也不能再过多的端着,忙各自道:“一切听李帅安排。”

    “卑职听李帅安排。”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进帐里说话。”

    一行人跟在李元庆身后,来到了客帐里,分主次坐下。

    亲兵奉上了热乎乎的茶水,李元庆扫视几人一眼,缓缓道:“姚参将,金参将,朱大人是代表按察使大人而来。既然按察使这边有要求,我们自当尽力,你们有意见么?”

    姚抚民和金冠就算是不爽,但~~,这些首级,都是李元庆分给他们。

    此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般,他们若还在强撑着,那~~~,怕就只有兵变这一条路可走了啊。

    片刻,姚抚民率先道:“李帅,卑职一切凭您做主。”

    金冠也忙道:“李帅,卑职一切听您安排。”

    朱梅不由如释重负,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水,看向朱梅道:“朱大人,您也看到了,咱们觉华岛这边,已经达成了一致,我和姚参将、金参将,都愿为按察使大人提供首级。只是,元庆不知,朱大人,按察使大人这边,究竟想要多少首级呢?”

    “呃?”

    朱梅不由一愣。

    事情转变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快到了他甚至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呆了片刻,这才忙道:“李帅,不知,不知觉华岛方面,现在有鞑子首级多少颗?”

    李元庆一笑:“也不是大多。加上这几天的打捞,差不多在一千五六百级吧!若是坚持着持续捞下去,我估计,凑个两千级,应该不是太难吧。”

    “呃?这……”

    虽说觉华岛这边的消息,早有报到了宁远,朱梅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时,一听到李元庆真正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种,一种根本无法言语的感觉。

    这他娘的。

    他们跟着袁督师,在宁远城拼死拼活了快十天了,到头来,还是满桂出战,才缴获了不到一百级鞑子首级,但~~,李元庆这边,就在觉华岛,仿似什么力都没出,却是已经有了近两千级鞑子首级啊!

    这……

    “李帅,卑职斗胆,敢问,敢问李帅这边,这,这些鞑子首级,能有多少,是真奴?”

    李元庆一笑,“这个嘛。大概有八~九成吧。具体,你可以问姚参将和金参将。”

    朱梅忙看向姚抚民和金冠。

    姚抚民忍不住冷笑:“回朱大人的话,卑职这边,这些时日,一共缴获鞑子首级五百二十九级,其中,披甲人二十一级,蒙古人一百零八级,真奴,四百级。”

    “嘶……”

    朱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这,这真是……

    金冠这时也道:“回朱大人的话,卑职这边,一共缴获鞑子首级五百三十二级,其中蒙古人九十二级,披甲人二十八级,真奴四百一十二级。”

    “……”

    朱梅已经无言了。

    这他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同在辽西为官,姚抚民和金冠是什么人,他朱梅又怎的能不了解?

    如果说,姚抚民和金冠,每人能缴获个七八级、十几级首级,朱梅倒也能理解,勉强也能接受。

    毕竟,姚抚民和金冠两人,各自的家丁,都在四五百人的规模。

    若是拼了性命,缴获个十几级鞑子首级,倒也并非是不可能。

    但此时~~,他们,他们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能拿出,拿出这么多首级,这……

    这怕是够两人直接跨过副将,升为总兵了啊!

    这……

    如果是姚抚民和金冠,自己立下的这些功绩,真的兵强马壮,朱梅倒也就认了。

    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但此时,他们~~,他们何德何能啊?

    为啥?为啥他们就能立下这么多的功绩,前程似锦,而他朱梅还……

    片刻,朱梅也反应了过来,忙将目光看向李元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爷啊!

    这真是……

    此时,看到朱梅这充满了懊恼、又充满了悔恨的模样,姚抚民和金冠一时都感觉大为解气啊!

    这狗日的姓朱的是按察使大人身边的红人,那又怎样?

    没有功绩,没有首级,他还不照样得跑腿到觉华岛来求人?

    也幸得是李帅脾气好、好说话呀,否则,必定让龟孙子,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李元庆笑着看向朱梅道:“朱大人,觉华岛现在的缴获,大致就是这么个数目吧。朱大人,不知按察使那边,究竟想要从觉华岛这边,收取多少首级呢?”

    “呃?”

    朱梅这时也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李帅,按察使大人的意思是,是,有个六七百级……或者是五六百级……不,三四百级也行啊!只要宁远的弟兄们能匀和开,一切都好说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

    袁督师倒也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按照大明的惯例,守城,三百人得一级鞑子首级,便已经算是合格了。

    宁远城此时,全部战兵加起来,也就是两万,或者两万出头一点点。

    若按照这样来算,有个七八十级真奴首级,他们便已经合格了。

    若是按照朱梅的说法,觉华岛这边,匀给宁远城三四百,甚至是五六百,六七百,那~~~,以宁远的能量,各人加官进爵,升官发财,那是必不可少的了。

    此时,一听到朱梅已经开出了价码,姚抚民和金冠,也忙紧紧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决断。

    这东西,毕竟涉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啊!

    别说是上百级了,哪怕就是一级,也足够让他们肉疼好久好久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朱大人,这样啊!那~~~,这事情,似乎倒也并非不可解决。这样吧。此次,觉华岛方面,将向宁远提供五百级鞑子首级。这五百级,便都由我李元庆来出吧!”

    “呃?”

    “这……”

    一众人瞬时都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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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规矩!规矩?

    ~~~~~~

    “李帅,这,这怎的使得啊?您是此战的顶梁柱!若没有您,别说这么多首级了,怕觉华岛保不保得住,那还是两说啊!这些首级,又岂能让您自己来出啊!”

    姚抚民明显非常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仗义,义薄云天,只要跟在他李元庆身边,好处从来都不会少。

    可姚抚民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面对朱梅的‘狮子大开口’,李元庆竟然自己,硬生生就扛着接了下来。

    这……

    金冠也忙道:“李帅,按察使大人是问觉华岛要首级,又不是跟您李帅要首级?这些首级,岂能由您自己来出呢?这样吧。咱们一人一份,我和老姚都出,这样,谁也不压的上。”

    金冠明显非常肉痛,牙根子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姚参将,金参将,这事情,你们就不要争了。我长生营这边,大概还有六百出头一点的首级。留一百给兄弟们功赏,剩下的交给朱大人带走,已经是足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呃?”

    “这……”

    眼见李元庆如此轻飘飘,就下定了决断,众人都有些无语。

    便是朱梅,一时也久久回不过神来啊。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满桂将李元庆视若知己啊,即便要自己吃亏,也要拼命保全李元庆的利益。

    这根本就是李元庆从不会让他的兄弟们吃亏啊……

    片刻,朱梅也回过神来,忙道:“李帅,这,这些首级,若都是由您来出,倒也并非是不可。但~~,朝廷方面,一旦……”

    朱梅虽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又怎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由笑道:“朱大人,此事,您尽可放心。姚参将和金参将,都是觉华岛的守将。此次战役,觉华岛又是主战场,他们多拿一些,那也是应得的!朝廷方面,也会体谅咱们的苦衷的!再说,咱们也不是这么急着,便要向朝廷报功,说不定,再捞个几天,还能再捞上几百级首级来呢?”

    “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心底里,已经开始接受了李元庆这个分配方案。

    眼见这般,李元庆笑着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朱大人,按察使大人什么时候要这些首级?咱们现在便去清点?”

    朱梅忙本能的点点头,忙道:“一切全凭李帅做主!”

    …………

    事情虽有波折,但在李元庆的雷霆手腕之下,很快就得到了切实的解决。

    不到中午,长生营的五百一十多级鞑子首级,已经全部清点完毕,用碎冰包好,装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马车里。

    对于这些首级,朱梅可是半丝儿都不敢怠慢。

    一级一级,亲自上手、过目检查了,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才令他的随从,挨个装进马车里,并登记造册。

    做完这一切,还不到午时中,李元庆笑着邀请朱梅留下来吃午饭,朱梅忙笑道:“李帅,按察使大人那边还在宁远城等着那,卑职就不留下了。反正,过几天,李帅您也要去宁远城,届时,朱某必定扫榻相迎!”

    虽说在之前,朱梅对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此时,有了此次的切身接触,朱梅却是意识到,与李元庆保持界线,对他而言,有百弊却无一利啊!

    李元庆是跟祖家不睦,但这跟他朱梅,又有什么太大的实际关系?

    毕竟,祖家的根子在宁远,而他的朱梅的根子,却是在前屯!

    放着怕得罪祖家,而放弃交李元庆这样的朋友,那不是脑子里进屎了么?

    毕竟,谁又能没有用人的时候呢?

    更何况,是李元庆这样的天下宿将,又是如此仗义,简直义薄云天啊!

    朱梅不想留下,李元庆也不再劝,不过,却是亲自送着朱梅,一直出了靺鞨口的海岸。

    看着朱梅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时,身边的牛根升道:“将军,这袁大人,真是欺人太甚啊!若不是您,恐怕,这觉华岛,兵变已经是不可避免啊!”

    李元庆默然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根升啊!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岂能尽如人愿?我们不应该想着去如何激化这些矛盾,而是要去解决这些矛盾,哪怕是自己吃点亏呢!明白么?”

    “呃?”

    牛根升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卑职明白了,谢将军教诲!”

    …………

    回到营帐,长生营这边的将领们,自免不了又是一阵牢骚。

    自己辛辛苦苦,拼着性命,这才立下的功绩,却是因为某个人轻飘飘一句话,便剥夺而去,谁的心情又能好了?

    长生营的功绩确实很多。

    但~~~,每一次功绩,可都是儿郎们拿着性命拼出来的啊,又有哪一次,是多余的呢?

    李元庆自是理解众将的心情,笑着道:“怎么了?这才几天啊!你们这些人,也都钻进官眼儿里不出来了么?”

    段喜亮道:“将军,这不是升不升官的问题啊!关键是他姓袁的凭什么呀?您难道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离开宁远城的么?这狗日的袁狗官,连口热水都不给咱们喝啊!”

    孔有德也狠狠啐道:“没错!将军!想要首级,可以啊!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以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战力,想要多少鞑子首级,又搞不来?可他娘的没有这么做事的啊!他拿咱们当什么了?夜壶也没有他这样用的啊!”

    “小孔~~,慎言!”

    李元庆冷冷瞪了孔有德一眼。

    “是!”

    孔有德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虽然慑服与李元庆的权威,不敢顶撞李元庆,但看他这模样,任谁也能看出来,这小子,心里必定是不服啊!

    官沧海这时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将军,喜亮和有德的话,虽然有点过激了,但却就是这么个道理!这袁大人做事,不公不正,让人很难信服啊!”

    顺子偷偷看了一眼李元庆的表情,也道:“将军,这姓袁的居然如此不地道,那咱们还跟他墨迹的球子啊!他是辽东按察使不假,可还不是辽东经略呢!他又怎的管得了咱们辽南?理会这驴球子的作甚?”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顺子赶忙溜溜的垂下了头,绝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一旁,许黑子也道:“将军,袁大人这个做法,底下的兄弟们,想法很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俗话说,‘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辽西,从孙承宗离职之后,在实质上,文人的影响力,已经开始出现了变数,甚至是------衰退。

    事实上,再往远一点说,从万历时起,辽东李家一门的近乎是畸形般的无限壮大,家定制的推广和普及,便已经为辽地这片大明最重要的土地,埋上了众多的变数。

    此时,辽西的关宁将门,包括赵率教、祖大寿、马世龙、左辅、朱梅、吴襄,等等等等,基本全是由孙承宗一手提拔起来。

    当年,辽阳兵败后,若是没有孙承宗的力保,赵率教怕是早已经被拖到京师菜市口外,等候午时三刻那一刀了。

    而祖大寿,在沙岭之变时,抛弃刘渠众人与不顾,拼命一路逃到了觉华岛,若不是孙承宗,‘美化’其为守御觉华岛有功,恐怕,这厮一门,早就被直接一棍子闷死了,又哪能再有出头之日?

    而像是马世龙、左辅、朱梅,也包括吴襄这些人,也都是因为承了孙承宗的‘余荫’,才个个顺风顺水。

    当然,也包括他袁督师,也是因为孙承宗的庇护,才能‘羽翼渐丰’,直到现在,凭借宁远之功,要‘鲤鱼跃龙门’。

    可惜呀。

    孙承宗在任时,基本是‘以德来服人’,依靠他的资历、他的威望,来指引、点拨这些后生们。

    但此时,高第跑的这么快,妄自把权利真空留给了袁督师,这也使得,袁督师直接跳脱了这个规则的‘圈子’,一切以他的利益为重,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而等到高第回过神来时,怕袁督师羽翼早已经丰满,即便他是大佬,即便他有背后阉党的支持,但~~~,都是文人,庸碌的高第,又怎的可能挡得住袁督师的锋锐?

    而到了现在,袁督师治辽的策略,基本也已经清晰了。

    拉一派,打一派,甚至打数派。

    无限制的拔高关宁将门的利益,却是无限制的推低‘泥腿子’们的利益。

    这样的人,或许可以依靠朝廷的大势,依靠广宁将门的威势,维持住一时,但~~,这又怎的可能维持住一世?

    尤其是历史上,毛文龙死后,一众东江派的将领,纷纷造反,直接投靠满清,那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也不是天生就想跟满清做奴才的!

    不要忘了,能加入东江的将领们,又有哪一个,与野猪皮没有血海深仇?

    但此时,即便清晰的了结其中的核心脉络,但李元庆,却并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破而后立,不破怎能立?

    辽地,尤其是核心辽西,在孙承宗创立关宁之初,在根子上,便已经出现了战略性的错误。

    或许。

    此事也不能怪老孙。

    是大明军制的根子,早已经腐朽不堪,已经架不住这样一支具有威慑力的军事力量了。

    见李元庆一直沉默不语,众将都不敢再说话,恭敬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弟兄们的心思,我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大家辛辛苦苦的跟着我李元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光耀门楣,让老婆孩子,能享受咱们的荣光,顺带着,把这些卑贱的狗鞑子杀干净么?”

    “将军。”

    “将军……”

    众将都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摆了摆手,目光却骤然凛冽:“袁大人或许做的不对,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做的不对,自有朝廷来指出,自有皇上,为咱们主持公道!尔等又何须多言?”

    “是!”

    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这时语气却柔和了不少,缓缓一笑道:“不过,袁大人是袁大人,咱们是咱们。首级功绩,既然要少一些,那少一些便是。反正我长生营,从来都不是以首级来论功赏。此役,首级虽是不多,但其他方面,咱们的收获,却是颇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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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船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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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百来级鞑子首级。

    其中,还有八~九成都是真奴。

    这看着似乎是不多,但~~,若是折合成朝廷的赏赐,差不多也能有个小两万银子了。

    这还仅仅是最基本的物质层面。

    若是换到政治层面,那~~~,这可就不单单是两万两银子的事情了,就算翻个十倍、甚至几十倍,也绝对值的。

    可惜~~~。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但李元庆却并未收到袁督师在这方面的任何回复。

    饶是以李元庆此时的心胸,在心底里,也忍不住要问候袁督师的家人了!

    做人,可以不厚道,但~~,他娘的怎么就能跟他袁督师这般不厚道?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理解袁督师的心态。

    或许,他李元庆在他的心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夜壶,用得着了,就提过来,用不着了,那一脚踢开便是。

    到了这般程度,李元庆也并不知道,袁督师的自信心,究竟是哪里来的。

    但~~,袁督师既然摆出了这个态势,完全‘吃定了’他李元庆,想必,他必定是有了周全的腹案。

    对于此,李元庆不可置否,也懒得再跟袁督师去计较。

    还是那句老话,‘老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此时,值袁督师就要登上巅峰鼎盛之时,为了些许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公然去触碰袁督师的眉头,这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但话又说回来,若无袁督师这般‘神仙级’的人物存在,那~~~,辽西几十年的固有格局,又怎的可能轻易被打破?

    些许鞑子首级而已。

    在政治上,在经济上,李元庆看似一时是遭到了一些损失,但这点微薄利益,对李元庆而言,根本不疼不痒,几乎就没有太大感觉。

    但在大势上,李元庆的姿态却已经做出来。

    袁督师,他惹不起,更不想惹,也不会去惹。

    袁督师既然没有新的命令,那李元庆也不着急,就安心在觉华岛呆着。

    什么时候,事情有了定论,亦或是袁督师的心情好了,再来谈这些事情,李元庆都无所谓。

    既然袁督师很忙,李元庆自然不会轻易去触犯他老人家的忌讳,而是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觉华岛上。

    说句实在话,按照李元庆的眼光来看,宁远城的战略地位,与觉华岛相比,着实是差的太远。

    若李元庆此时坐在蓟辽总督的宝座上,他绝不会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都投放在宁远这座孤城上。

    宁远城的地理位置的确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要依托背后的支撑。

    否则,即便是一座坚城,但守军连城门都出不了,就算是‘宇宙飞船’级的防御呢?

    那又有个鸟用?

    若是能以宁远、觉华岛一线,充为水营基地,大力发展水军,以火器之利,堆建沿海的屯堡建设,牢牢控制整个辽海的制霸权,后金鞑子,又怎的可能轻易来袭辽西?

    他们刚刚走出门,怕是刚过辽河,明军主力就可以逼到沈阳了。

    可惜啊。

    屁股决定脑袋。

    就算李元庆空有一腔热血,但~~,太多太多的事情,显然不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不过,袁督师既然让李元庆留在觉华岛,李元庆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首当其冲的,便是觉华岛水营的战船。

    有着三宝大太监下西洋的辉煌,大明的战船,尤其是官方的战船,还是相当犀利的。

    至少,不弱于世界顶尖水平太多。

    只可惜,当年,那位显赫的大佬,为了不再如此‘劳民伤财’,一把火,将三宝太监宝船的图纸,烧了个干净。

    此时,觉华岛方面,虽没有顶尖的战船,尤其是大船。但~~,寻常的快船,普通战船,还是有很多的。

    在之前,李元庆便一直觊觎,可惜,始终没有好机会,而此时,却是给了李元庆名正言顺,可以拿觉华岛水师‘开刀’的机会。

    依照姚抚民和金冠现在对李元庆的恭敬,两人又怎的会轻易反驳李元庆的意思?

    毕竟,与他们的前程相比,区区几条‘破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到两天时间,李元庆便已经与姚抚民和金冠,相继达成了几个约定,长生岛水师,将会从觉华岛,采购二十五条中型战船。

    但有着这么多的鞑子首级在这里摆着,姚抚民和金冠又怎的可能要李元庆的银子?

    反正,这东西,随便报个‘折耗’,让朝廷再发给他们新的便是,尤其是有此次觉华岛大捷,他们也更有这个底气。

    但最后,李元庆还是给姚抚民和金冠,每人五千两现银,就当是给他们的家中,补贴家用,也请底下的弟兄们,好好的喝顿酒。

    麾下弟兄们这顿板子,可是不轻啊。

    姚抚民和金冠自是大喜,也更感觉到了李元庆的义气。

    唯一可惜的是,觉华岛没有造船厂,不能直接生产战船,但这边修补船只的工匠,却是有个几百人,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匠户。

    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六年二月初三。

    晚上,在李元庆的大帐里,已经摆开了丰盛的宴席,长生营诸将,姚抚民部诸将,金冠部诸将,足有二百多号人,齐聚一堂。

    之前,挨了板子的那些将官们,也尽数到场。

    他们都是正值壮年的将官。

    尤其是又有李元庆的‘秘药’调养,主要就是后世云南白药的简易构成部分,对止血、治伤方面,有着极好的疗效,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他们就算还不能自己直溜的走,但坐下休息着喝杯酒,已经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金冠、姚抚民,以及长生营的一众主将们亲自作陪,场内的气氛很快便热闹起来。

    各人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酒意,笑着对身边的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参将,金参将,按察使大人这边迟迟没有回复,看来,元庆还要在觉华岛这边,再叨扰几天了。”

    金冠忙笑道:“李帅,您这是哪里话?您能在觉华岛,长生营的弟兄们能在觉华岛,那是我和老姚的福气啊!更是觉华岛弟兄们的福气啊!您岂能这般生分?老姚,你说是吧?”

    到了此时,便是‘直个’的姚抚民,也早就被李元庆的威势和糖衣炮弹所折服,不由哈哈大笑道:“李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我老姚是什么人,李帅,想必您也看明白了。我老姚嘴皮子不溜,咱们以后,一切只看行动!”

    说着,姚抚民忙端起一大碗酒,笑道:“李帅,我干了!您随意!”

    随后一饮而尽。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姚兄弟,痛快啊!你既已经如此痛快,元庆又怎的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说着,李元庆也亲自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好!李帅不愧是我辽地豪杰!不!是我大明最年轻的豪杰啊!”金冠赶忙拍着手叫好。

    姚抚民也是哈哈大笑。

    周围的一众将领们,都在一旁看着这边,眼见这边主桌上气氛如此热烈,底下也就更热闹起来。

    李元庆又倒上了一碗酒,笑着对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兄弟,金兄弟,还有个事儿,一直想跟你们说一下,但这几天一直忙活着,到现在才算离出了点头绪。”

    姚抚民忙笑道:“李帅,有啥事情,您金冠吩咐便是。别的我老姚可能不行,但出力,我老姚可是不虚的。”

    金冠也赶忙笑着表态:“李帅,有事儿您吩咐,我金冠必万死不辞。”

    李元庆一笑:“这可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儿。”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这些时日,弟兄们的打捞情况很顺利,今天中午,长生营的镇抚兄弟们刚刚统计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此役,从这些鞑子尸体上搜出来的金银,差不多能值个小两万两。”

    “呃?”

    “这……”

    姚抚民和金冠不由都是一愣。

    对于后金军尸体的打捞工作,一直是他们的麾下,充当主力,但‘监军’,也可以说是‘工头儿’,却都是长生营的军官和镇抚。

    在明面上,很多消息,看似是敞开了共享的,但很多私密事情,却必须要隐秘了。

    姚抚民和金冠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

    当初,分配首级时,李元庆便跟他们达成了一致,两人也都是点头同意了,这方面的利益,都交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弟兄们来接手。

    但此时,姚抚民和金冠都没有想到,只不过一千六百多级鞑子尸体,居然能搞出两万两现银来,这还真是……

    但转念一想,两人也都明白过来。

    这些狗鞑子,说到底,还是强盗的性子。

    有什么值钱的财物,都会随身携带着,此时,他们葬身觉华岛的大海里,这些财物,自然也是跟着他们陪葬了。

    但两人却是不知,李元庆此时抛出这件事情来,究竟是意欲何为?忙都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两位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李元庆一直有一个信条,自己偷着乐呵,又怎的能比得过弟兄们一起乐呵?这些银子,咱们便将其一分为三,平分了它!”

    “呃?李帅,这,这怎的能使得啊?您要这样的话,我老姚,我老姚可真是没脸做人了啊!李帅,这银子,我可不能要。”

    金冠也忙道:“李帅,都是自家弟兄,您这样,可就拿我和老姚当外人了啊!”

    金冠和姚抚民虽然不对付,但这些时日,有李元庆的拂照,大家都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哪来这么多不痛快呢?

    李元庆一笑:“两位兄弟,你们先别急着拒绝。银子嘛,我李元庆的确也缺,不过,弟兄们过的若是不好,我李元庆就算拿着这些银子,也发不了家,致不了富,又有个鸟用?”

    金冠和姚抚民不由都有些无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亲密接触,他们早已经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更深深明了李元庆的心胸。

    区区两万两银子,到李元庆的手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李帅,您的意思是……”金冠忙小心道。

    李元庆一笑:“这银子,是兄弟们一起赚的,自然也是兄弟们一起花。不过,两位兄弟也知道,长生岛方面,不过初立几年,尤其是在造船、修船这方面,很是缺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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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待到来年九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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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但今晚天气不错,空气非常清新,星空沉寂而悠远,虽还是很冷,但风却不是太大。

    帐内,几十个亲兵、火兵,正来来回回,抓紧收拾碗筷,打扫地面。

    李元庆站在帐外一侧,背靠着蓬松而又紧致的大帐,瞭望着远处的星空,久久沉吟不语。

    今夜,众将都喝了不少酒,除了李元庆,以及今夜要值守的官沧海,其余之人,基本上都已经不能站立了。

    当然,‘战果’也是斐然。

    姚抚民和金冠已经拍着胸脯下了包票,三日之内,他们必定给李元庆凑够两百名以上的造船、修船老匠。

    此时,虽然喝了不少酒,胸腹中的热血有些控制不住的升腾,但‘嗖嗖’清冷的海风一吹,李元庆的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脑海,更是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清明。

    这也是从后世开始,李元庆便养成的一个习惯。

    身体越兴奋,头脑却更要越冷静。

    这看似是很矛盾。

    但想要做到,其实并不是太困难,只是需要外力介入,以及个人本身的忍受程度了,就比如,此时还带着些许湿咸味道的清冷海风。

    这些修船、造船的老匠,对于姚抚民和金冠而言,其实一文不值,想要多少,只需向上面‘打报告’,一层一层往下批便是。

    尤其是觉华岛的位置。

    姚抚民和金冠,虽不敢公然从仓储物资里捞油水,但些许个不值钱的人力,还是匠户,那简直就不叫事情了。

    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匠户,甚至都不用李元庆花费一分银子,姚抚民和金冠也必定会帮李元庆将此事办的妥帖。

    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细水’,才可以长流啊。

    此次觉华岛之役,李元庆的确是对姚抚民和金冠有着很大的提携之恩,甚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姚抚民和金冠,可以直接升任到总兵官的位置。

    当然,以辽西现在的规模,他们两人,想要混到宁远、前屯这样要塞的总兵官,还是不现实。

    但~~,混个低一级的觉华岛总兵官,或者是宁远水师总兵官,问题应该并不大。

    华夏历史五千年,在官僚体制方面,虽然书面上的叫法各不相同,但在事实上,其核心,却是融会贯通的。

    同样是总兵官,这宁远总兵官,与山海关总兵官,含金量必然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而宁远总兵官,与宁远水师总兵官,亦或是觉华岛总兵官,觉华岛水师总兵官,又有着很大的差距。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比如都是奥运会金牌得主,但男足的金牌,跟女子曲棍球的金牌,含金量自然会有所不同。

    不过,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能不能跨过这个坎儿,对姚抚民和金冠而言,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是非常乐意,拉这两位‘老’弟兄一把。

    毕竟,辽西武人集团的壮大,对李元庆而言,起码是此时而言,只有利,而并无弊。

    不过,有袁督师在上面顶着,就算是惯例、或者说是不成文的规矩,在此时,也难保不会出现变数。

    对于此,李元庆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就要看金冠和姚抚民背后的底子了。

    在这种形势下,李元庆能给姚抚民和金冠的支持,也只有最通俗、却也是最实际的银子了。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抚摸着大帐外层有些粗糙的、已经被冻结成冰凝的毛皮,李元庆忽然一笑。

    所谓文武殊途。

    与袁督师这种小科班出身的正经文人相比,他李元庆的确是个不入流的泥腿子,在此时这种大环境下,李元庆的确很难成为袁督师的对手。

    他们文人之间狗咬狗没关系,但一旦有武人、泥腿子,敢跨过这个红线,那就是他们绝无法忍受的事情了,遭到‘群起而攻’,几乎不可避免。

    但李元庆也非常清晰明了。

    此时大明的文人,看似高高在上,都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但他们却并不明白,事物的真正规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就像那句老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洞悉其中规律和奥妙,李元庆又怎的再会去跟袁督师计较这一时一地的得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比如,船厂。

    按照此时长生岛的规模、规制、财力、人力,李元庆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资本,可以自己来开设船厂,自己来建造船只。

    以往,长生岛,也包括广鹿岛、东江毛文龙诸部,船队虽也算发达,但事实上,除了李元庆、陈忠、毛文龙这样的主将,坐船勉强能拿出来,撑撑门面,其他的战船、运输船、沙船,几乎都是从各方东拼西凑而来,再经过劳动人民勤劳的双手的改装,直接便投入战事应用了。

    这些船,虽也能用,但仔细看起来,尤其是白天,简直是五花八门,说是马戏团,怕也绝不为过。

    最关键的,在性能上,不论是航速、大小、规格、防守力度、攻击力度,都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尤其是此时,西方殖民者的战船,已经开始大范围的朝着火器化方向转变。

    也幸得是,辽海周边,大明没有强大的海上敌人,而野猪皮方面,更是不懂得‘船为何物’……

    否则,明军在这方面,必定会吃大亏。

    早在长生岛初立之时,李元庆便想过要开设船厂,但~,那时,不论是财力、物力、还是技术,都还完全不成熟。

    但现在,一旦有了觉华岛这些老船匠的加入,再加之有约瑟夫这些洋鬼子的互补,再加之李元庆本身的坐镇,长生岛船厂的开设、并运作,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

    想象着有朝一日,由长生岛船厂,亲自打造出来的威猛战船,航行在世界各地的海面上,最熟悉的日月浪涛旗,迎风招展,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恭敬行注目礼,李元庆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止不住的沸腾起来,忍不住低声吟道:‘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这诗,虽然脑后的反骨已经要飞出来,但不可否认,很容易便会让人热血沸腾。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了,想要达成所愿,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还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走啊!

    这时,大帐内差不多也收拾完了,小莲如同一只小蝴蝶,欢快轻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低笑道:“爷,帐里已经收拾完了,咱们今夜是在帐里睡,还是去粮城内的官衙睡?”

    被冷风吹了这么一会儿,李元庆的酒意早已经消散掉大半,不由一笑道:“去官衙太晚了,今夜,咱们去辅帐睡吧。你去告诉她们几个,给爷暖好被窝。”

    小莲俏脸不由一红,忙朝着辅帐边小跑过去。

    看着她最熟悉的倩影,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不少。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好的大活人,又怎的能让尿给憋死了?

    尽管袁督师残留的阴影的确很大,但生活里,阳光却是也有不少的嘛。

    想着,李元庆忽然邪魅的一笑,哼着小曲儿,大步朝着辅帐方向走过去……

    …………

    次日中午,李元庆正准备去觉华岛东北的军用码头挑选战船,宁远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袁督师让李元庆尽快过去觐见。

    李元庆也没想到,袁督师居然这么快就要见他。

    原本,李元庆以为,袁督师应该还要晾他几天,好好反省一下他的‘罪过’呢。

    不过,袁督师相招,那就是天大的大事儿,李元庆也不敢怠慢,临时推掉了去船厂的行程,令牛根升备好了快马,带着三百亲兵,直接跨越海面,直奔宁远城。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了二月里,但天依旧还是很冷,原先武纳格进攻时,明军炸碎的冰面,此时,早就又重新封冻上。

    没有了鞑子的威胁,觉华岛到宁远城的距离,无形中,被缩短了不少。

    不到三十里地,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多一点,李元庆一行人已经顺利来到了宁远城下。

    此时,虽然后金军早已经退却,前方已经有哨探传来准确消息,他们已经过了辽河,正在返回沈阳的路上,但袁督师这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宁远城的防卫,还保持着战时的状态,防守相当森严。

    好在或许是那五百级鞑子首级的面子,李元庆在进城时,并未受到太多刁难。

    刚刚进城没几步,满桂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过来迎接。

    老弟兄之间,自然不用太多繁琐复杂,一个眼神,已经可以明白很多。

    进了城,转过了主街,李元庆跟着满桂,来到了一条小道上,也算是前往官厅的近路。

    小道上没几个人,满桂也终于有了跟李元庆说话的机会。

    这厮的络腮胡子比之前又浓密了一些,原本凶悍的大脸,这几天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神也看起来更加阴鹭。

    两人并马走在前头,李元庆低声笑道:“桂大哥,什么情况,几天不见,你怎的消减到如此?”

    满桂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道:“元庆,我不用说你该也能猜到,还他娘的能为了什么?狗日的袁蛮子手太长啊!有了你那五百多级首级还不够,连老子的也想吞!这狗杂碎,老子怎能让他轻易如愿?”

    袁督师连他李元庆都不放过,更不要提满桂了。

    这一切,自是尽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

    片刻,李元庆低声笑道:“大哥,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怎么说也是宁远城的最高军职,这有好处,还能少得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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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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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庆,你说的轻巧。若是这样,那便好了。可这又怎的可能?他袁蛮子吃肉,我能有点渣子汤,那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了。”满桂狠狠的啐了一口。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依照满桂的脾气,又怎的能对的了袁督师的胃口?有矛盾,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通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李元庆对袁督师的脾气,也算是摸到了一些。

    在之前,满桂虽是出身外镇,又是蛮夷,但他却是比较早来到辽西的,也算是‘老字号’。加之又有孙承宗的提携,以及满桂本身的能力,他从千户到副总兵,只用了短短几年,可以说是‘坐火箭’了。

    在某种程度上,袁督师其实也愿意用满桂这样的‘莽汉’,就像此战中,别人都不敢出城作战,只有他满桂敢。

    但~~,以往时,是因为袁督师还没有完全掌控形势,他需要满桂的支持,所以,在各方面,都会对满桂有所容忍。

    但现在,大局已定,这……

    “大哥,事情或许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功绩是你立下的,那就是你的。袁大人就算有规矩,但总不能睁着眼说白话吧?”

    “哎……”

    满桂长长叹息一声:“元庆,希望是这样吧。若是他袁蛮子识相还好,若是他不识相,别人能容得了他,老子和弟兄们,可是容不了他!”

    说话间,两人的马头已经出了街角,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宁远官厅了。

    满桂忙道:“元庆,哥哥就不陪你去官厅了。等你忙完了,直接过来我营地!晚上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呵呵。一定。”

    李元庆笑着一拱手,拔马朝着官厅方向走去。

    看着李元庆离去,满桂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拉马缰,快步朝着他的营地方向回去。

    刚刚转过街角,看了一眼满桂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满桂今日这个举动,有点耐人寻味啊。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但~~,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便是希望他李元庆,能跟他一起,跟袁督师罡到底啊。

    这……

    …………

    来到官厅外,李元庆已经收敛好心神,翻身下马,牛根升忙去通秉。

    很快,官厅内传来了消息,请李元庆进去。

    吩咐牛根升几句,李元庆大步走进了宁远官厅。

    对于宁远城的官厅,李元庆早已经来过数次,完全不陌生,但此次,李元庆却是明了,这是袁督师真正执掌辽地的第一步啊。

    很快,在官厅的正堂内,李元庆终于如愿见到了久违的袁督师本人。

    还是一身熟悉的大红官袍,还是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

    只不过,袁督师的神态,举手投足之间,男人的气势,不经意的,便已经有了几分更胜往昔的态势。

    “卑职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按察使大人!”

    “呵呵。李军门啊,你来了,很好。快请起吧。”

    袁督师的态度倒还算不错,笑着让李元庆起身,但也仅仅是言语的‘热切’,却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谢大人!”

    李元庆忙小心起身,恭敬侍立一旁。

    袁督师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品着红茶,笑道:“李军门,坐吧。这些时日,本官一直忙于军务、政务,怠慢了觉华岛方面,李军门,你不会跟本官生气吧?”

    李元庆忙笑道:“按察使大人日理万机,卑职岂敢。”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你很好,很不错。之前的首级,本官都已经收到了。”

    李元庆不敢多话,恭敬等待着袁督师的下文。

    片刻,袁督师又淡淡的品了一口茶水,笑道:“觉华岛此役,李军门,你做的确实不错。在很大程度上,这应该也是后金主力退兵的主要诱因之一。”

    李元庆没想到袁督师居然给觉华岛此役这么高的评价,一时不由有些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大人夸赞了。全靠大人运筹帷幄,统帅全局。要不然,卑职那边,可就要头大了。”

    袁督师哈哈大笑:“李军门,你很不错。”

    短短这一会儿功夫,这已经是袁督师数次说起这句话了,李元庆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起码,他应该暂时不会出现在袁督师的‘敌对黑名单’上了。

    看着李元庆恭敬的模样,袁督师脸上笑意更甚,片刻,他抹了抹茶盏道:“李军门,此役觉华岛的功绩,我已经与魏良、魏监军,商议过一次,在大势上,魏公公已经同意了本官的方案。不过,具体报捷,本官还是想问问你之后,再发往京师。”

    长生岛监军魏良,自来到宁远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城,也算是李元庆在宁远城的代表。

    在之前几天,李元庆与魏良有过交流,核心也很简单,‘袁督师想怎样,那便怎样!’

    现在来看,魏良贯彻的应该还不错。

    而此时,鞑子已经退兵,先期报捷文书,应该早已经发往京师,但~~,具体报捷文书,自然是掌控在袁督师手里的。

    此时,袁督师既然将此事抛出来,用意自然已经是不言而喻。

    李元庆忙恭敬道:“卑职是按察使大人麾下的兵,一切自是由按察使大人来做主。只不过,按察使大人……”

    李元庆说着,偷偷瞟了袁督师一眼。

    “嗯?”

    袁督师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忙小心笑道:“按察使大人,是这样,卑职此行,开销已是不少。又已经在觉华岛停留了这么多天,这,这银子和粮饷方面……”

    袁督师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此事你可放心。今明两日,本官对你的补偿,应该就能到位了。”

    鬼知道袁督师给的补偿,到底是什么分量。

    但~~,既然他已经开了尊口,李元庆又怎会不知趣的刨根问底,忙笑道:“多谢按察使大人厚爱。哦,对了,卑职还有一事,想要通秉按察使大人。”

    李元庆忙又恭敬看向袁督师。

    袁督师这时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态度,纵然李元庆会打仗,可惜啊,在政治层面,他还是太嫩了啊,又怎的可能是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对手?

    缓缓笑道:“李军门,有事情,你直说便是。”

    李元庆忙笑道:“大人,是这样,毛帅此时应该已经出兵辽东。卑职怕鞑子会趁机肆虐辽南,辽西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卑职想要提早返回辽南。”

    袁督师又怎的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淡淡笑道:“出征日久,归心似箭,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明日吧。待明日这边的拨付运往觉华岛,李军门可由觉华岛,直接返回辽南!”

    “谢大人恩典!”

    李元庆忙恭敬对袁督师磕了个头,这才恭敬退出了官厅外。

    李元庆来时,也就刚刚到申时,出去时,怕还不过申时一刻,再加之等待、墨迹的这些时间,他真正与袁督师交谈的时间,也就在十几分钟左右。

    走出了官厅的大门,李元庆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袁督师纵然在这方面、那方面,有着种种苛刻,但~~,只要能顺着他的意,捋着他的脾气来走,他倒也不算是太过不通情理。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李元庆当然也不会再在辽西停留太久,这谭浑水,还远不是搀和的时候啊。

    看到李元庆出来,牛根升忙快步迎了上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魏公公在前面不远的一间小酒馆等您。”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先派人去跟满桂知会一声,让他今晚去觉华岛喝酒。我与魏公公谈完,咱们马上走。”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忙翻身上马,快步前往魏良约定的小酒馆。

    魏良挑的这小酒馆,正位于主街一个过道口背后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门脸,李元庆来到这里时,早有亲兵在这边等候,忙恭敬将李元庆迎了进去。

    在一个有些破败的小布帘包厢门口,魏良忙笑着迎出来,“李帅。好久不见了啊。”

    李元庆一笑,“咱们去里面说。”

    “哎。”魏良忙笑着,帮李元庆挑开了门帘。

    两人分别坐定,魏良亲自帮李元庆斟满了一杯茶水,低声道:“李帅,此次宁远之役,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功绩,肯定是要列入次席了。杂家试着跟那姓袁的争了几次,但这厮都没有松口。”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魏良早已经与李元庆‘不可分割’,他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完全是以长生营的利益为准。

    因为,长生营的利益,也就是他的利益。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一切以袁大人为准。”

    魏良一愣,但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帅,那,此次进京报功,杂家还要不要去?”

    李元庆想了一下,“魏公公,若是方便,那就辛劳您再跑一趟了。”

    魏良点了点头,却嘿嘿一笑:“这有啥辛劳的?能为李帅和儿郎们分忧,可是杂家的福分。对了,李帅,今日,之所以叫您过来,是因为杂家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说着,魏良小心凑到了李元庆的耳边,低声道:“李帅,杂家听闻,高第和杨麟,正在快马加鞭,赶向宁远来。估计,也就是明后天,他们就能到了。您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怪不得今天,他总感觉袁督师有点、有点‘好说话’呢?感情~~,这是‘追兵’就快要到了啊。

    高第是阉党的大佬。

    李元庆身为阉党麾下的战将,于情于理,总要在高第面前走个过场。

    可惜啊。

    此次宁远之战,高第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过失望了。

    按照袁督师的强势,他屁股下这把‘经略’的宝座,恐怕,也快要走到尽头了啊。

    这就像是鱼与熊掌,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仔细思虑片刻,李元庆道:“高第之事,就麻烦公公多多辛劳了。等他日有闲,我再单独过来拜访经略大人!”

    魏良何等‘人精’?

    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李帅,此事也好,值此时节,咱们还是退一步为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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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元庆,你这不按套路来啊!

    ~~~~~~

    李元庆回到觉华岛,已经是傍晚,不多时,满桂也带着百多号亲兵,急急赶了过来。

    来到大帐里坐定,亲兵奉上了热茶,李元庆笑道:“桂大哥,怎么着?火气还没消下去一点?”

    满桂用力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啐道:“元庆,事到如此,我他娘的又怎能没有火气?看样子,我这副总兵,怕是别想转正了。”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倒也未必。袁大人此时,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多啊!我估计,你转正,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桂大哥,说句实话。你老在宁远这里猫着,势必要一直面对袁大人,这事情,着实是不太好办啊!”

    “元庆,你,你是说……”

    满桂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我们汉人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做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当面硬顶着呢?”

    “哎!”

    满桂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元庆,这事情,我也想过。可惜,辽西就这屁大点的地方,我又能去哪里?我倒是想过去锦州,可锦州那边,同样也不安生啊!现在,锦州已经是空城,又要重建,我估计,我能去成的希望不大。”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依照满桂此时的身份,在辽西军中,基本就算是头面人物了。

    若让满桂去些小堡,就算升任了总兵,恐怕,他的心里也绝不会痛快了。

    而且,袁督师很了解满桂,也想要用满桂,他也不可能,轻易就放任满桂‘跑路’。

    这潭水,还真是越来越浑啊。

    若是李元庆记得不错,在历史上,在宁远大捷之后,正是因为袁督师一直压着满桂,使得两人彻底反目,水火不容。

    以至于,在后来的己巳之变时,满桂出去冲阵,被鞑子主力围割,想要退回来明军战阵时,袁督师竟然令麾下明军,对满桂放箭。

    这也彻底成为了引爆点。

    最终,满桂继续反身冲阵,被鞑子流矢射中,惨烈殉国。

    当然,袁督师却也没讨得了好,正是满桂的指证,彻底引发了崇祯皇帝的不满,将袁督师凌迟处死,让百姓分食其肉。

    两败俱伤!

    一山难容二虎。

    辽西此地,本就是‘庙小而妖风大’,这种矛盾,根本就无法化解啊。

    不多时,亲兵们已经将酒菜端上来,李元庆提起酒坛子,亲自为满桂斟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人干掉一碗酒,简单吃了几口菜,李元庆道:“桂大哥,事已至此,兄弟这里,一时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按照道理,有此役的功绩,你升为总兵,问题应该不大。不若,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模样,你挂着宁远总兵的衔,将驻地,安排在城外。至于城里,便随他袁大人来折腾吧!”

    满桂用力嚼了一口肉,良久,这才叹息道:“元庆,事到如此,也只能是这么办了!他娘的,真是要便宜了这个驴球子的啊!”

    …………

    心里有事,喝酒便越喝越醉。

    原本,满桂是大半坛子的量,此时,只喝了小半坛子,这厮已经烂醉如泥了。

    吩咐亲兵将满桂带到隔壁的客帐里好好休息,李元庆来到帐外,取凉水洗了一把脸,来到观景台上,观星醒神。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按照此时的态势,就算高第回归,却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已经很难对袁督师再构成威胁。

    不出意外,高第日后的日子,必将会举步维艰,也许,用不了几天,这位老爷子,就该卷着铺盖滚蛋了。

    辽西此时,已经几近是死局了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日的啊!”

    可惜,种种原因纠结,在此时,他能帮到满桂的,也只能是经济方面了。

    …………

    次日清早,满桂一大早便醒了过来,跟李元庆一起活动了一下身体,打了两套拳,又试着跟李元庆‘比划了’两下。

    可惜,接连三次,这厮都败下阵来。

    哪怕是换成了他们蒙古人最擅长的摔跤呢。

    天气虽是极冷,但两人却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亲兵分别给两人递上毛巾擦汗。

    满桂极为不爽道:“元庆,你这,你这不行啊!你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咱们再来一次!”

    看着满桂还不服,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行!桂大哥既然喜欢,小弟随时奉陪!”

    “好!”

    满桂大吼一声:“元庆,这一次,哥哥可是不留手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桂大哥,放马过来便是!”

    此时时候虽是还早,但军营不同他处,清早的集结号早已经吹响了小半个时辰,士兵也都起来跑操、训练了。

    此时,看到这边李元庆和满桂要亲自比试身手,顿时便吸引了众多将官们的围观。

    许多士兵们也想过来凑热闹,可惜,他们还要操练,显然没有这个特权。

    但仅是军官们,也已经将帐外这片不算小的空地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天气虽是极冷,清冷的海风阵阵掠过耳边,吹得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但李元庆只穿着了一件汗衫,露出了两条胳膊上结实、而又粗壮的腱子肉,他身材非常匀称,但让人一看,却又能知晓,其身体内,充满了强而有力的爆发力。

    而满桂更是光棍,索性直接光了膀子,显露除了他雄健的体型,以及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黑乎乎毛发。

    与李元庆的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不同,满桂差不多比李元庆粗出一圈来,身上有不少膘子。

    但他的膘子肉,却远非普通人的膘子肉,倒像是人熊身上的肥厚脂肪,充作撞击时的缓冲。

    “来吧!大哥,放马过来便是!”

    李元庆对着满桂大吼。

    前几次,都是李元庆先出手,干净而又利落,一般两三秒之间,他便已经将满桂放倒了,满桂甚至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此次,他便将主动权交给了满桂,总不能老‘欺负’这老大哥不是。

    满桂嘿嘿一笑:“元庆,这次,哥哥可是不让你了啊!”

    说着,他像是人熊般大吼一声,双腿猛然发力,如同一座雄健的肉山、人形推土机,张着双臂,快步朝着李元庆扑过来!

    满桂虽是在汉人聚居地长大,但或许是骨子里血统的传承,他的搏斗方式,还是更贴近于蒙古式摔跤的方式,但却更简练,也更实用。

    转瞬间,满桂便已经从十几步外,冲到了李元庆身前,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就想钳住李元庆的两边肩膀。

    被动防御,与先出手相比,总是不免要背负一些劣势。

    眼见满桂的大手来袭,随后就是身体和绊腿了,李元庆却丝毫不着急。

    就在满桂的大手就要钳住他的一边肩膀之时,李元庆却猛的一侧身,将肩膀靠在前方,猛的顶向了满桂的心口。

    满桂不由一惊,忙本能便想用双手来支撑,掐住李元庆前进的路线。

    但就在这一瞬间,李元庆却又是猛地一侧身,双手瞬间抓住了满桂的一只手腕,利用惯性,利用擒拿的一招最基本的拧胳膊,猛的将满桂的一只粗壮手臂,拧到了他的背后,胳膊和膝盖,已经同时卡在了满桂的脖子和后心!

    “好!”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将军万胜!”

    “……”

    身边儿郎们顿时一阵叫好。

    满桂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你这,你这是欺负人啊!你这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啊!这他娘的!”

    李元庆哈哈大笑,忙松开了满桂的身体,“桂大哥,你别管我怎样。在战场上,哪怕是用牙咬呢,只要能杀鞑子,那就是赢了,那就是好汉!”

    “呃?”

    满桂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顾不得满身的汗水,亲热的搂住了满桂的膀子,大笑道:“大哥,走,咱们边吃早饭边聊!”

    早饭很丰盛,有肉有青菜。

    稍稍可惜的是,青菜就只有白菜和萝卜,都是简单用清水焯一下。

    好在,蘸料相当美味。

    李元庆和满桂忙活了一大早上,都是胃口大开。

    美美的吃过了早饭,一人又喝了一小壶热酒,更是惬意。

    满桂这时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元庆,你的意思,哥哥我现在退一步,先避避袁大人的风头?”

    李元庆点了点头,“没错,大哥。就像刚才咱们俩的比试。在近身搏斗方面,你真没我更有经验。你再冲,也没有啥子用。只要我不失误,很容易就能将你打败。你若想打败我,盲目拼命,是没有用的。只能是拼命苦练,提高自己。”

    满桂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元庆,哥哥是昨天喝多了,今早上还没清醒呢。你等着,等下次,咱们再见了,哥哥可就不让你了啊!”

    李元庆又怎的而不明白满桂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吃过了早饭,没停留多会儿,满桂便急急返回宁远城而去。

    在李元庆这边解开了这个最大的心结,宁远城方面,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忙活,首当其冲的,便是重建的他在宁远城外的北大营。

    不过,这次,满桂却是长了心眼了。

    为了更方便与李元庆长生岛的联络,此次,宁远新的北大营选址,将会更靠近海边。

    而李元庆这边也是千头万绪。

    要离开了,诸多方面,都要准备,还有最关键的船匠接收工作。

    中午,姚抚民和金冠这边,二百多号船匠,已经如数到付,加之他们的家小,足有一千三四百号人。

    李元庆正准备亲自招呼他们上船,好好聊一聊呢,这时,却有亲兵来禀报,袁督师的‘补偿’,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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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袁督师的补偿,着实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现银和碎金子,折合起来,差不多在两万两左右。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粮草,十口肥猪,二十来只羊,还有三匹好马,皆是正值壮年的优等蒙古马。

    送这些东西来的,还是副将朱梅。

    李元庆接过单子,看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上前招呼朱梅:“朱大人,这么冷的天,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元庆真是过意不去啊。”

    朱梅忙笑道:“李帅,能为李帅您服务,那是卑职的荣幸啊!”

    有着之前与李元庆的接触,朱梅也摸到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这位爷,只要跟他相处好了,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半丝儿坏处啊。

    所以,这运送物资的活计,朱梅便跟袁督师讨要了过来,今天天还未亮,他们便从宁远城出发,赶来觉华岛。

    而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如此亲昵,朱梅心里也感觉,今天,他可真没白早起,这一趟,来的值啊。

    寒暄一番,长生营的将士们开始接受这些财物,李元庆则是拉着朱梅,来到大帐里喝茶。

    李元庆笑道:“朱大人,此次出征来辽西,元庆这边,也没有太多准备。若有怠慢朱大人之处,还请朱大人海涵那。”

    说话间,李元庆已经将一叠、差不多千两左右的银票,笑着递到了朱梅的手里。

    朱梅面色瞬时一变,忙道:“李帅,这,这怎的能使得啊?这……”

    李元庆一笑:“朱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兄弟之间,细水才可长流嘛。”

    朱梅早就知道李元庆会办事、会来事儿,也知道,此行他来,李元庆必定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朱梅却没有想到,李元庆出手竟然就会这么大方,看这模样,至少是千两的规模啊!

    眼见李元庆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明了,朱梅也不再客套,笑着将银票收进了袖口里,笑道:“李帅,我老朱也是实在人,虽说之前,跟李帅您,或许有这样、那样的误会,但~,咱们都是同殿为臣。日后,李帅但有吩咐,只管招呼我老朱一声。”

    李元庆哈哈大笑:“朱大哥,元庆一直相信这一句话。功绩再多,却也比不得多一个朋友。今天,元庆就一句话。朱大哥这朋友,元庆是交定了!”

    朱梅也反应过来,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不熟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座山,但一旦跨过去那个‘坎儿’,一切,却会变得轻松又简单。

    朱梅想结交李元庆,李元庆也想透过朱梅,渗透他在辽西的影响力,自然是一拍即合。

    喝了几口茶水,朱梅笑道:“元庆,你准备何时离开觉华岛,返回辽南?”

    李元庆一笑:“今天吧。顺利的话,下午便走。”

    “呃?这么快?”

    朱梅不由被吓了一跳,原本,他还想在觉华岛停留几天,跟李元庆好好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呢。

    李元庆自然也明了朱梅的意思,忙笑道:“朱大哥,哎~~,吃咱们这碗饭的,身不由己啊!毛帅已经出兵辽东,我怕辽南方向的鞑子,会有异动。不可不防啊!”

    李元庆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梅也感觉很有面子,忙笑道:“元庆,军国大事儿,自然是重中之重,你自然先办正事儿要紧。就是可惜了,咱们兄弟,不能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呵呵。朱大哥。来日方长嘛。若您有时间去长生岛,元庆必扫榻相迎!”

    “哈哈哈!一定一定!”

    …………

    知道李元庆要走,朱梅自也不好再在这边久留,喝了几杯茶水,又表明、加深了一番态度,便带人离去,返回宁远。

    李元庆亲自将朱梅送到了靺鞨口海岸上。

    看着朱梅一行人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心情也是愈发的明朗。

    袁督师在辽西虽然强势,但~~,谁都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这些将门们啊!

    他们对危机和机会的敏锐程度,那可是……

    朱梅这人,虽然能力稍有平庸,但为人做事,却是相当灵透。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官油子’。

    尤其是,朱梅是辽西排的上号的‘坐地户子’,真正的地头蛇。

    在前屯,他即便不能明面与赵率教分庭抗衡,但~~,很多事情,赵率教想去做,也得先问问他朱梅的意思。

    而袁督师这边,就更有意思了。

    透过这些财物,李元庆也明了,袁督师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轴’人,只要能捋着他的意思,走在他的预行轨道上,大肉就算没有,但带点肉星子的骨头,他还是可以给几根的。

    这点骨头星子,对李元庆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却意味着,至少,李元庆已经不会出现在袁督师敌对的‘黑名单’上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在辽地,哪个武官,给袁督师盯上了,那~~,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此时,宁远的捷报已经发往了京师,但具体细节和功赏,还在紧锣密鼓的运筹之中。

    姚抚民和金冠两人,虽有李元庆的大力提携,一人各入账了五百来级鞑子首级,但他们想要将这首级转化为真正的功赏,到达他们想要的地位,那~~,还是免不了得费点心思和手段了。

    当然,两人都不傻,加之有李元庆的点拨,两人也都是开足了马力,直接标在了宁远城。

    不过,两人虽然去忙活,但对李元庆这边的事务,他们却不敢有半分怠慢。

    金冠的代表是他的嫡子金士麒,姚抚民的代表则是他的爱将季世登。

    此时,经过了一天多的准备,各项事务,差不多也都收拾周正了,只待将袁督师这边的赏赐,搬上船,便可以启程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元庆自然不会再在辽西墨迹太多,在金士麒、季世登和一众觉华岛军将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西岸,登上了他的大船。

    “李帅,一路顺风啊!”

    “李帅,保重啊!”

    “……”

    看着一众拼命挥手的觉华岛将官们,李元庆的眼睛里,也微微有些湿润,他也用力挥舞着大手,“弟兄们保重!他日,咱们沙场上再见!”

    这边的海面早就被工兵们爆破开航道,随着李元庆大手一挥,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李元庆的坐船,率先开向了深海方向,身后密密麻麻一片船只,很快紧随其后。

    …………

    初春的海,还有些风浪,虽没有下雪,但水手们依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一直推崇的便是-----‘以老带新’,长生营的这些水手们,跟战兵们,都是一个逻辑。

    这也使得,他们成熟的速度,比朝廷几个水师,要快的多的多。

    傍晚,船队已经完全驶进了深海,再也不用担心浮冰和海浪的影响,各人心情不由都是大好,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元庆也来到了甲板上,顶着清冷的海风,观看着这夕阳下壮丽的海景。

    此行,前来觉华岛,虽稍有波折,但总体情况,还算是比较顺利。

    种种原因之下,在功绩上,长生营儿郎们的收获的确不多,但在实际的好处上,却绝不少。

    先不说这些铠甲、兵刃了,单是这两千多匹战马的马肉,马鞍,以及这些配套的器具,最少也得值个四五万两银子了。

    更不要提,李元庆新搭建起来的这些人脉了。

    尤其是这些船匠,几乎尽是老匠,个个经验丰富,他们对李元庆而言,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啊!

    还有一件事,同样让李元庆非常欣喜,经过这些时日,他辛勤的‘耕种’,小莲这块‘良田’,终于开了花,结了果,也满足了小丫头最大的心愿。

    她终于可以由李元庆的准如夫人,彻底升格为真正的如夫人了。

    这也使得小荷羡慕不已。

    可惜,小荷也不知是怎的,虽然李元庆对她已经很是亲近,却始终没有完成最关键的一步。

    此时,看着小莲一脸满足的幸福模样,她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古人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在多年之前,李元庆便非常、非常的想,开拓长生岛的海外贸易,扩展财路,只可惜,辽地战事一直非常密集,李元庆始终脱不开身。

    但此时,老奴已经陷入了昏迷,饶是这厮命再大,怕也差不多要到时辰了吧。

    李元庆依稀记得,历史上,老奴就是在宁远大捷之后,没过太长时间,便嗝屁了。

    可惜的是,袁督师却是不能将这个功绩,算在他的头上了。

    老奴陷入昏迷,后金方面,必然会出现大范围的异动。

    虽然李元庆很明了,不论是代善、阿敏,还是莽古尔泰,都不可能对皇太极造成太大的威胁,但~~,这至少也要磨掉他不少时间。

    加之辽西的袁督师已经‘成长’起来,而辽南,有陈忠坐镇,辽东,又有毛文龙亲自指挥,李元庆离开长生岛,亲自去探索海外贸易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尤其是杨小船也派人传回来消息,最迟半月,他的船队,即将返回母港长生岛。

    各方面的原因汇聚,李元庆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将他的目光,挪到整个世界的舞台上了。

    当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虑来论,此时,正值后金疲软之际,正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这几日,李元庆也曾仔细估算过,若是聚集整个大明在辽地的精锐兵力,在此时出兵,至少会有七八成以上的胜算,收复沈阳,收复辽阳,彻底灭掉后金之患。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辽南两部,包括辽东毛文龙,三部聚集起来,没有丝毫的问题,但~~,辽西方面,这却……

    而以李元庆、毛文龙、陈忠三部的实力,不过三四万人,勉强与后金王朝僵持还可以,但~,因为没有骑兵,也仅仅是僵持而已。

    若稍有不顺,很容易就会被分割包围,甚至是逐个蚕食、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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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厚积薄发!

    ~~~~~~

    水到才可渠成。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饭。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去改变大势之前,李元庆自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他能把握好的东西。

    冬日夕阳下的深海,极为壮美,嶙嶙的波光,将海天交织成一线,整个世界,仿似被笼罩在一片神圣的红晕之中。

    迎着船头清冷的海风,感受着海风中夹杂的最熟悉的湿咸味道,李元庆的心胸,瞬时也开阔起来。

    后金毕竟是一个有规制、有礼法的王朝啊!

    经过了老奴几十年的拼命打拼,大明几乎耗费举国之力,数年间,都不能轻易将其拿下,更不要提,他李元庆在辽地,这才区区几年呢?

    饭,总是要一口一口的吃,一口又怎能吃个大胖子?

    对于未来,李元庆拥有着足够的耐心!

    …………

    三日之后,船队顺利返航长生岛。

    岛上百姓们早就得知了辽西大胜的消息,纷纷聚集在码头上,庆祝李元庆和儿郎们凯旋而归。

    对于这种庆祝仪式,李元庆早已经非常熟悉,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彰显权威、聚拢人心的好机会。

    只是,从中午便已经顺利抵达码头,但等李元庆回到他的官厅时,已经快要过了戌时,差不多晚上九点钟了,他这才有时间吃晚饭。

    不过,饶是心神都非常疲惫,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好。

    经过他这五年多的行辛苦经营,长生岛的各项事务,都已经走上了轨道,尤其是民心,更是牢牢的掌握在李元庆的手里。

    所谓‘厚积而薄发’。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李元庆已经可以,在可控的范围内,‘小爆发’一次的时候了。

    当然,摄于种种原因的限制,这个地点,显然不能是大明。

    官厅里,温暖如春。

    李元庆刚刚开始由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服侍着吃晚饭,商老六和马管家这两个‘不讨好的’,却又是凑上来。

    听到外面亲兵禀报这两人求见,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这两位爷,可就是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

    张芸娘笑着帮李元庆拨开了一枚鹌鹑蛋,放在李元庆的碟子里,笑道:“哥哥,你走了这么久,岛上的政务必定不少,你也要体谅商大哥和马管家才是啊。”

    渠敏秋也笑道:“若是商大哥跟马管家今晚不来,怕有人就要睡不着觉了啊。”

    “呃?”

    李元庆正将精巧的鹌鹑蛋放在嘴里,刚刚咽到一半,猛然听到了渠敏秋这话,不由一下子被呛住了,连连咳嗽,眼泪的都涌出来。

    渠敏秋也被吓了一大跳,忙帮李元庆倒了一杯酒,服侍着李元庆喝下去,李元庆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大手却忍不住狠狠的在渠敏秋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你这小娘皮,想要谋杀亲夫么?”

    渠敏秋‘哎哟’一声娇呼,忍不住双手去护住吃痛的要害部位,想反驳呢,却也知道自己似乎理亏,轻巧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张芸娘忙笑道:“敏秋,哥哥才刚回来。你们不要闹了。还是先见商大哥和马管家吧。”

    李元庆不由感慨:“敏秋,看到了没?这就是差别啊!你能有芸娘三分懂事,爷我能省多少心那。”

    渠敏秋娇媚的白了李元庆一眼,娇滴滴的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大老爷,小女子知错了。来,小女子敬您一杯。”

    舒畅的喝掉了渠敏秋的敬酒,李元庆的胸腹中,忍不住也开始有些火热起来。

    妻妾妻妾。

    到头来,就算是美妾再有妩媚,却还是比不上最熟悉的妻子的风情啊。

    嬉闹几句,李元庆笑着对外面的亲兵道:“请两位管事进来。”

    “是!”

    不多时,商老六和马管家忙快步走了进来,笑着对李元庆行礼。

    后世时,有个美帝的知名杂志,曾经做过一个调查,持续了好几十年,他们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人,都是虚伪的动物’。

    渠敏秋的话并没有说错。

    商老六和马管家今晚能来,就算李元庆会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极为愉悦的。

    但~~,若他们不来,不能让李元庆第一时间掌控岛上的动向,那~~,李元庆就会有沾着血的大动作了。

    “呵呵。商大哥,马管家,你们可就是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啊!来人,给两位管事看座!”

    在旁边服侍的侍女,忙为商老六和马管家搬来了两个小软凳。

    商老六笑眯眯的坐下,“元庆,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和老马啊!从你中午回来,我和老马就在等着了。可一直到现在,这才有了功夫不是?”

    马管家也笑道:“将军,您日理万机,可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有您在,咱们岛上的百姓们,才有盼头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这般客套了。芸娘,给两位管事上茶。”

    “嗯。”张芸娘笑着,亲自给商老六和马管家奉上了茶。

    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忙恭敬还礼。

    李元庆笑道:“商大哥,马管家,岛上最近情势如何?”

    商老六淡淡品了一口香茗,笑道:“元庆,岛上最近这段时间,各项事务,都还算平稳。最重要的,有两件事。第一便是,这马上就要开春了,今年的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此事,都是由老马在负责,等下让老马来汇报。这二件事,便是杨小船的船队,已经快到皮岛,再有几天,应该就能到岛上了。元庆,杨小船这小子,这次可是给咱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啊!”

    “哦?”

    李元庆一笑,淡淡的喝了一口酒:“这小子发财了?”

    商老六嘿嘿直笑,眼睛里露出说不出兴奋的光芒:“元庆,杨小船这厮,这次带回来的,仅是现银,就有一百万两以上啊!有了这笔银子,咱们今年的很多事务,可是不用再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啊!”

    马管家也在一旁笑道:“将军,以往,您说的海贸,各家各人还都有些不情不愿,但此次,杨小船他们还没回来,岛上这些豪宅大户们,却都已经坐不住了。老朽估计,明日一大早,估计将军就要被堵门里了啊!”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

    有着历史的经验,他早就知道,海贸绝对是此时这个世界上,最暴利、也是最暴力的买卖,甚至,没有之一。

    但李元庆还是没想到,杨小船这一年多的时间,竟然赚到了这么多银子,这真是……

    “嘿嘿。还不错。这小子,总算没让我失望。等他回来,等赏他几坛好酒喝!”

    李元庆哈哈大笑,“对了,这厮有信传过来么?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

    商老六笑道:“大概也就在这三两天的吧!对了,元庆,还有一事,我差点给忘了。这脑子呀。”

    说着,商老六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战报,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上,“元庆,这是皮岛今天下午刚刚发过来的战报,毛帅年初在辽东的攻势,还算不错。”

    李元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展开战报,仔细翻阅,片刻,他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与之前的计划并没有太多出入,在后金军主力直逼辽西的时候,毛文龙也从皮岛出兵,再次进入宽甸,插入老寨腹地。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有了李元庆强有力的火器支持,再加之去年的经验,今年,毛文龙几乎将宽甸周边的鞑子防线给打穿了。

    不过,后金军却也早有了准备,在老寨留下了万余精兵,毛文龙围攻老寨七八天,损失了三四千人,却始终不得下。

    而此时,辽西的后金军已经退兵,毛文龙就算不甘,却也只能暂时退一步,结束此次年初的攻势,退回皮岛。

    毛文龙的战报虽然很畅快,但字里行间,却都透露着,他对此次的攻势很不满,很不甘心,在末尾,他也提示李元庆,希望今年,能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拿下老寨,甚至~,围逼沈阳。

    对于毛文龙的这个建议,李元庆还真是有些,有些难受……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非常想将其变为现实,彻底了结后金之患,但~~,在具体行动上,李元庆却明了,这场战役就算会有不少斩获,但想将后金连根拔起,还是很不现实的。

    但毛文龙既然提出此事,李元庆断然拒绝,却也很难做到。

    半晌,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在出海之前,他必须要亲自去皮岛一趟,跟毛文龙好好谈一谈啊!

    看李元庆久久沉吟不语,商老六和马管家也不敢多话,恭敬坐在一旁,等待着李元庆的思虑。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毛帅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着实是让人钦佩啊!商大哥,你今晚便给皮岛回信,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若毛帅有闲,我会亲自前往皮岛,面见毛帅!”

    商老六赶忙点头,记下此事。

    “对了。”

    李元庆又道:“商大哥,马管家,此次来到岛上的这些船工、船匠们,他们的生活起居,你们万不得怠慢。嗯……先将他们安置在第一千总队的闲置军营内吧。可在码头附近,给他们挑选一些好地,建造宅邸。嗯,此事,你现在就去办。可详细询问他们的意愿,只要差不多,咱们尽可能的满足。”

    商老六虽有些不明白其中详细,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只得赶忙点头,心中寻思着要尽快将这些事情探查详细。

    李元庆又询问了一些他关心的政务,比如西岛和中岛的开发情况,奴隶们的伤亡情况,以及军器坊方面的建设生产力度。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一一对李元庆做出解释。

    商老六很快便离去去船匠那边忙活,马管家则是留下,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今年的春耕准备。

    由于去年地瓜的大丰收,今年,不只是长生岛,包括广鹿岛、皮岛,以及周边区域,三部掌控的田地,都要大规模推广地瓜的种植,长生岛这边,要负责技术的推广以及后续保障,这一系列繁琐而又沉重复杂的事务,马管家的压力可不小。

    直到一切都商议完毕、马管家离去,这时,怕早已经过了子时了,张芸娘和渠敏秋都已经在一旁的软塌上睡着了。

    侍女早已经都被打发走,房内只剩下三人。

    看着两女娇媚却有些疲惫的俏脸,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心疼。

    男主外,女主内。

    两女在外人眼里,身为李元庆的正牌夫人,自然是高高在上,可谁又知道,为了帮助他李元庆的大业,她们又要承担多少的压力呢?

    刚要将两女抱到内书房休息,但这时,李元庆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片刻,他嘿嘿一笑,蹑手蹑脚的朝张芸娘身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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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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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老六和马管家的预测没错,次日清早,李元庆刚刚起床,官厅的门口,便已经被长生岛的豪绅们‘堵住’了。

    杨小船的船队,带回巨额财富的消息,着实是将他们惊着了。

    由于郑和下西洋的余波,大明朝廷官方,虽然有轻微的海禁政策,但对民间,却并无太多束缚。

    辽地这边,这么多年来,也有着很多从事海贸的商贾。

    尤其是长生岛的士绅们,多是镇江籍为主,他们有很多人的祖上,都是走这条路发的家。

    但因为区位的关系,辽地,尤其是辽东区域,海贸的路线,多数针对的还是朝~鲜和日本。

    但自大明抗倭援朝之后,不论是朝~鲜还是日本,都是元气大伤,这方面的利润,也就逐渐稀薄。

    尤其是万历后期开始,跑这条线的海商们,很多人,都赔的是血本无归。

    如今,在这条线上,便是倭寇和海盗,也比当年少了一多半。

    这些倭寇和海盗,就像是寄生在航线上的老鼠,现如今,北地海贸的颓势,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但此时,杨小船居然通过海贸,赚到了百万两以上的银子,还是现银啊!这又怎的能让这些豪绅们还坐得住?

    甚至,昨夜子时,就有豪绅让仆从抱着被子、褥子、火盆,在李元庆的官厅门外打地铺,等着一大早面见李元庆了。

    也无怪乎马克思曾言:“资本的天性,就是贪婪!”

    不过,这却正顺了李元庆的意。

    顶着张芸娘和渠敏秋的白眼,‘舒服’的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在官厅内,召见了长生岛上的一众豪绅商贾们。

    “恭喜将军自辽西凯旋而归啊!”

    “将军,关于海贸的事情,我老王已经想明白了,您看……”

    “将军,我们老张家可是有几十年的海贸经验啊。将军,对此下一次的海贸行动,我老张绝无二话,您要钱我老张出钱,要力出力啊!”

    “将军……”

    看着一众群情激奋的豪商们,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诸位,诸位先安静。大家的心情,我都能了解。不过,船队还没有回来。具体收益,本将这边也没有准确数字。但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长生岛,海贸将是持久的政策,大门也随时会像诸位敞开。诸位若有什么想法,可先像政事署递交报告。等政事署核准之后,本将会根据大家的需求,酌情予以安排……”

    好不容易,将这群兴奋到无以复加的豪商们打发掉,已经到了中午。

    张芸娘和渠敏秋又在内书房睡到了现在,这才回过神来。

    李元庆笑着走进内书房,“两位夫人,感觉怎么样?饿了没?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张芸娘和渠敏秋一人白了李元庆一眼,渠敏秋更是直接,直接低声啐道:“无耻……”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步上前,分别揽住两人的娇躯,“这怎的能叫无耻呢?老子跟自己的老婆,搞点情~趣,还要背上这样的帽子么?若是事事都按照老套路来,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虽然早已为人母,但张芸娘的俏脸上忍不住还是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低声道:“哥哥,我,我去给你准备午饭。”

    说着,就要从李元庆的怀抱里溜走。

    但李元庆又怎的能让她如愿?一把便抓住了张芸娘的小手,“芸娘,急什么呀?咱们昨天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渠敏秋这时咯咯娇笑:“元庆,那~,你跟芸娘继续战斗吧。我去准备午饭。”

    李元庆随手将渠敏秋拉住,哈哈大笑:“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两女不由都是无语,三人很快嬉闹成一团,室内的空气,很快就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大半个时辰,李元庆这才笑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两女最熟悉的娇躯笑道:“芸娘,敏秋,今天还有正事儿,可是不能闹了。咱们先吃午饭,吃过午饭,你们陪我去码头船匠们那边看看。”

    张芸娘和渠敏秋虽然还有些羞涩,但到了这时,她们却早已经‘认命’了。

    张芸娘一听有正事儿,忙赤着身子,快步起来,服侍着李元庆穿衣。

    渠敏秋就算不爽,但老大都这样了,她也只能起来,帮着张芸娘服侍李元庆穿好衣服。

    收拾一番,简单吃过了一些午饭,一行人共乘一辆马车,在两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南信口码头。

    此时,经过了一年多的辛苦建设,长生岛城区通向南信口码头的道路,都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

    乘坐马车,只需一刻钟便可到达。

    若是换成骑马,怕也就用个十几分钟。

    张芸娘和渠敏秋今天虽然没有经过精心装扮,但她们本就是天生丽质,又正值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加之有着李元庆辛勤的滋润,就算不化妆,却也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一众人等,赶忙过来迎接李元庆一行。

    寒暄几句,李元庆笑着来到了人群里,对一众船工、船匠们笑道:“诸位,在觉华岛时,元庆便早想过来拜会诸位,可惜,俗事缠身,竟一直拖到了现在。还请诸位父老乡亲们海涵那!”

    “将军,您,您是在是太客气了啊!能来到长生岛,真是俺们的福分啊!”

    “对!将军,俺们从没有想过,俺们居然也能过上顿顿吃肉的日子。将军,老朽这把老骨头,可是就卖给您了啊!”

    “将军……”

    看着激动的人群,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诸位,诸位,想必,这些时日,你们也知晓了我长生岛的规则。在长生岛,咱们不论资历,不论家世,只论本事!只要你们能有本事,纵然是天天大鱼大肉,那也不是难事啊!”

    人群顿时更加激动,纷纷对李元庆磕头不止。

    良久,见气氛差不多了,李元庆笑道:“诸位快快请起。这大冷天的,咱们在这里墨迹可就不叫事儿。走,咱们去屋子里谈。”

    “谢将军。”

    众人又是一阵磕头,这才起身,跟着李元庆,来到了营地里大通房里。

    大通房是土话,就像是后世的车间一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早期,长生岛初立时,构架的简易建筑。

    到后来,长生岛军营的营房,基本上都非常规整,接近后世我军营房的规制,当然,都是平房而已。

    此时的大通房虽不再住人,但当做会议室,却是绝好的地方,李元庆便一直将其保留了下来,而且,每个营区内,都设有这样的一个大通房会议室。

    进入大通房,女眷和孩子们便不能跟进来了,这已经开始进入议事的节奏。

    外面的女眷和孩子们,自有张芸娘和渠敏秋去应对,而房内,李元庆也笑着抛出了正题:“诸位,长生岛的规矩,大家想必都已经了解了。废话,我也不再多说。此时,诸位关于造船、修船,有什么好想法,都可以对元庆明言,咱们一起探讨!”

    李元庆的平易近人,也给了这些船匠船工们更多的底气,片刻,一个约莫六十出头的老船匠,忙站起身来,恭敬对李元庆一礼,这才道:“将军,老朽已经在大明的各个船厂,干了快有五十年了。敢问将军,您想造什么样的船?是大船还是小船,是战船还是快船?”

    虽然没有与这些船工船匠们见过面,但李元庆却早已经将这些船工船匠们的底细摸的通透。

    他知道,这个老者,叫周传海,是这些船工船匠们中的最高军职,到了副千户,也是这群船工船匠们的领头人。

    不过,在大明,匠户的军职,实际意义不是太大,是有些许油水,但更多的,却是承担责任。

    比如,某个工程,哪怕是稍微出现了一些意外,这些匠户们的军职,将是最直接的问罪人。

    而且,有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无法回避的‘替罪羊’。

    “周老爷子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李元庆一笑,“敢问周老爷子,若元庆想造大船如何?想造小船又如何?”

    周传海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知道他的姓氏,那~,想必也是知晓他的名字了,心中不由又兴奋、又激动,忙笑道:“将军,造大船,自然是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艺。造小船,也有造小船的手段。老朽虽是不才,但对大明各种船只的构造,却是有一些了解。将军,您想造什么船,尽可对老朽明言!老朽也好看看,老朽的本事,到底能不能接的下!”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周老爷子是爽快人啊!即是如此,元庆自也不会墨迹了。元庆想造的船有很多,大船也要,小船也要,一切自是多多益善。不过,元庆想造的船,却也有很多的要求。”

    “哦?还请将军明言!”

    周传海有些皱眉头,似是已经准备好了接李元庆的招。

    李元庆一笑:“周老爷子,元庆想造的大船,至少,应该有五六十步长,坚固耐造,可漂洋过海,可到日本,可到南洋,甚至,可到更远的地中海。经得起风浪,经得起战争,敢问,周老爷子可能造?”

    “呃?这……”

    周传海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一上来,就给他抛出了这么个大难题,不由愣在了当场。

    周围这些船匠们,登时也是一阵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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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造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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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些船匠们一个个苦思冥想、近乎是不可思议的模样,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华夏有句俗话,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对于~大海的狂热追求,在舰船方面,李元庆着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在此时,大明官方的航海技术,实事求是的说,已经开始落后于世界之林。

    像是觉华岛水师的主力战船,一般,也就在二三十米长,吃水大概也就在五百石左右。

    这种战船,一般都会装配投石弩、投石炮之类,拥有一定的冷~兵器作战能力,但火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种主力战船,觉华岛水师也没有几艘,尚不足一手之数。

    大部分的战船,都是普通的沙船规模,甚至,有很多都是沙船改造而来,长度一般在十几米到二十米之间,运载能力还算不错,但战斗力,也可以忽略不计……

    李元庆给出周传海这些船匠们的数字,五六十步长的战船,看似是很夸张,但事实上,在西方的先进航海国家,这样的战船,已经开始付诸实施。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帆战列舰。

    当然,即便有领先这个世界五百年的阅历,李元庆却也没有自大到,一口就能吃下个大胖子,指望着这些船匠们,现在就能给他造出战列舰。

    已经来到大明六年了,对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李元庆早已经摸得透透彻彻。

    这些船匠们,看似很卑微,但事实上,因为传承的问题,他们也是非常固执的一群人。

    简单一句话概括,‘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婿’。

    每个人的手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力气、花费了多少代价才学来,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把这养家糊口的手艺,传给别人。

    当然,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大势,跟华夏的传统经济体制,也有着很大的原因。

    在西方,每当一项改革、发明问世,这就意味着,能换来一大笔、一大笔的银子,发家致富。

    但在华夏,即便有再多的发明,却也意味着,他们只能为帝王家族而服务……

    二百年了。

    郑和下西洋的辉煌早已经随风飘散,大明传说中的宝船,早已经化成了灰烬,加之这些原因纠结,大明的航海技术又怎的不落后?

    不过,事物都有相对性。

    在此时的大明,官方的航海技术的确已经跟不上潮流~~,但~,在东南,在福建,有一个家族,却是掌握着东亚最先进、甚至是不落后于世界顶尖水平的航海技术。

    那便是郑家。

    之前,在登莱,在大明水师老将沈有容的寿宴上,李元庆曾与郑家的老二、郑芝虎,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

    此时,郑家虽然已经独霸大明的东南沿海,垄断了对日本、对荷兰、以及对南洋的大部分商路,但~~~,此时的郑芝龙,还没有找到朝廷的门路,混到他梦寐已久的福建总兵,完全洗白。

    再直白一点,郑家虽然有钱,但还是不入流的泥腿子,在政治上,他们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影响力。

    在之前,李元庆也曾经考虑过,与郑家合作,互惠互补,但这毕竟是‘南辕北辙’。

    他李元庆在九边是有名,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可惜,这毕竟不是一个领域,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钱,以郑家的尿性,很难会买他的帐。

    好在,辽地也有辽地的优势。

    因为直面后金,辽地战事极为密集,而且,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面对的是正值巅峰鼎盛的后金军。

    这支建州女真的武装力量,虽然比他们的祖先完颜家族,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却基本可以代表东北亚地区、甚至是整个世界的游牧集团,最高的战斗力了。

    长生营的儿郎们,个个身经百战,骁勇果敢,即便在海面上,他们没有足够的主动权,但~~,一旦登陆作战,他们又会畏惧谁?

    时间不等人啊!

    早一天筹谋,早一天实施,便能在未来占据更多的先机。

    李元庆必须要踏出这第一步,即便有艰难险阻,即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他却必须义无反顾。

    而此时,他需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匠户们拿捏住,将他们牢牢绑在他的大船上,为他贡献他们的最大力气。

    这时,已经筹谋了好一会儿,可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周传海忙看向李元庆:“将军,您说的这,这大船,老朽真是,真是闻所未闻啊!敢问将军,您,您可曾见过这种大船?”

    李元庆微微一笑:“这种大船,本将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本将却是听闻,在极远的泰西,已经有白毛番鬼,构造出了这种大船,并且已经开始下水试航了。”

    “啊?”

    “这,这不能够啊!如果真的有这种大船,那,那龙骨又要多么大的大树啊!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周传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身边,他的几个儿子,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围其他的匠户们,也都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片刻,旁边又一个老匠户,小心开口道:“将军,若,若真的如您所说,真的有这种大船,那,那它又是用什么木料构造?恳请将军为老朽等解惑。”

    李元庆一笑:“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们。因为,这就是你们的工作范畴了。”

    这些匠户们不由一个个都苦下了脸来。

    李元庆给他们的待遇的确很优厚,他们也很欣喜,都是卯足了力气,准备为李元庆大干一场,但此时~,李元庆已经分配下了任务,可惜,他们却是闻所未闻,更不要提实施了,这……

    又是一阵低声议论之后,周传海苦着脸道:“将军,您,您这样的要求,恕,恕老朽等人,实在是无法做到啊!这,这……”

    李元庆哈哈大笑:“周老爷子,你心里,是不是想让本将另请高明?”

    周传海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实摆在眼前,他忍不住苦涩的点了点头:“将军,老朽等人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完成将军所托,有负于将军的恩德啊!这,这又怎的能吃将军的闲饭啊!”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周老爷子,诸位乡亲父老,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丑话说在前头。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元庆刚才所言,只是元庆的一点想法。当然,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你们去实施。而是未来五年、甚至是十年内,咱们需要去达到的目标!而今,咱们自是要先从小做起,先从最基本的战船开始营造。在这方面,你们都是专家。有什么想法,尽可对本将言明!说的好了,本将重重有赏,说的不好也没关系,一碗好酒,我李元庆还是出得起的!”

    “啊?”

    “将军圣明啊!”

    “将军仁义啊!您可是差点把老朽的心肝儿都要吓出来喽。”

    “……”

    李元庆先抑后扬,最后才抛出了底牌,这些匠户们,就像是做了一番过山车一般,不由都是大喜,很多人,甚至都掉下泪来。

    李元庆笑着摆手让亲兵给他们添上茶水,平复他们的情绪,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他们整理思绪。

    到了各自最熟悉的领域,这些匠户们,神采也都起来了。

    周传海也恢复了不少,忙笑道:“将军,老朽不知道您想造的是哪一种战船?您可否给老朽和这些老伙计们一点提示?”

    李元庆一笑:“就以寻常的主力战船为例吧!”

    周传海忙笑道:“将军,老朽也不是自夸,若是造这种大船,老朽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索出来。”

    说着,他神采飞扬的笑道:“将军,要造大船,造好船,最重要的东西,便是龙骨。我大明水师战船的龙骨,一般都是以上好的柚木为主。尤其以百年柚木为最佳。我大明水师的战船,之前多是采用南方的柚木。但老朽来辽地已经十多年了,对辽地的风土人情,也了解了很多。老朽曾听他们说,南方的柚木,长到七八丈高,便已经是大木、好木,但在辽东的深山老林子里,却是很多柚木,可以长到十丈、甚至是十几丈,若能找到这种柚木,或许,将军您所言的大船,也不是没有可能造出来啊!”

    周围众人也都是连连点头。

    李元庆的宽容和远见,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李元庆也笑着点了点头,“周老爷子,若本将给你们足够的人手,你们用多长时间,才能造出这样一艘合格的大船,又需花费多少银两?”

    周传海思量片刻,忙道:“将军,若是直接造船,大概三两月便足够了,成本,也就在几千两银子。不过,龙骨方面,要求却是很苛刻。首先要把这种好木料砍下来,而后自然晾干,这可能就需要七八年,甚至是十年。您这样说的话,老朽也不能给您准确的回复啊!”

    “十年?”

    李元庆眉头不由皱起来,他倒是真没考虑过这个方面,忙道:“晾干木材需要这么长时间么?用别的办法行不行?比如说,烘干、晒干之类的?”

    周传海忙摇了摇头:“将军,您待老朽已诚,老朽又怎能欺您?将军,想必您也知晓,龙骨是船身的最重要骨架,要承担整个船身的重量,便更不得有半分怠慢。将军,若是用烘干、晒干的方法,打造龙骨,确实也可以。但您要的大船,是要乘大风、破大浪,这方法便行不通了。一旦遇到紧急情况,龙骨的支撑强度不够,很可能会船毁人亡啊!将军,此事,老朽不敢作假!”

    说着,周传海赶忙跪地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早就知道造船会很麻烦,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麻烦,这真是……

    看来,短时间内,他想要自己造船的想法,怕又是要泡汤了啊。

    “周老爷子,您快快请起。此事,您能告知元庆实话,元庆感激不尽。来人,赏周老爷子百两纹银!”

    “是!”

    亲兵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抱在托盘红布里的雪花白银取过来,递到了周传海面前。

    周传海脸色不由大变。

    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有些慌了神。

    周围一众船匠们,也都开始咽唾沫。

    他们长这么大,又有谁,见这么多的银子啊!

    好半天,周传海这才反应过来,却忙道:“将军,老朽,老朽寸功未立,又,又怎的敢收您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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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船队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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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庆一笑:“你能将实话告诉本将,让本将不至于受到蒙骗,走这个弯路,便已是大功一件!这银子,是本将对你的奖赏!你拿着吧!这初来乍到的,需要花销的地方,肯定不少。”

    “将军,您,您真是……”

    饶是周传海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这时,却也再控制不住,老泪止不住的往下滴流。

    周围一众船匠们也都傻了眼,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真的说做就做,这真是……

    他们可是后悔死了,之前怎么就怕承担责任,不敢出来直接对将军解释呢?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感受着上好的官银美妙的手感,周传海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将军,您若想在短时间内造好船,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哦?”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周老爷子,元庆愿闻其详。”

    周老爷子忙擦了一把眼泪,笑道:“将军,其实很简单,咱们拿银子,去购买已经晾好的龙骨。”

    说着,他忙解释道:“将军,这几年,大明几处船厂的活,都不多。天津、登莱,几处船厂里,都有不少遗留的好龙骨木料。只要咱们能取一些来,老朽可以以性命保证,一定给将军您造出好船!”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好门道。

    天津那边,暂且先不说,登莱方面,就算袁可立已经去位,但沈有容还在,沈家的影响力还在,再加之有沈晋的帮忙,李元庆又是花银子购买,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这个世道,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

    片刻,李元庆一笑:“周老爷子,此法,倒也算一个好门道。三两天之内,本将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回复。不过,在此时,本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你们来做……”

    …………

    离开船匠们的营地,天色已经黑下来。

    李元庆本还想陪他们吃顿饭,继续加深一下感情,但亲兵却有消息传来,陈忠过来了,已经上了岸。

    作为李元庆最亲密的弟兄,陈忠过来,李元庆自是不能怠慢,正好这里离码头很近,忙亲自去迎接。

    不多时,陈忠最熟悉的笑脸,又出现在李元庆眼前。

    这厮好像比以前稍稍发福了一些,脸大了一小圈,哈哈大笑着便上来给了李元庆一个热切的拥抱。

    寒暄几句,两人并排着骑马返回官厅。

    回到官厅,分宾主落座,吩咐小荷去准备酒宴,小莲亲自在这边给两人沏茶,李元庆笑道:“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提前通知我一声?是要搞个突然袭击么?”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倒也不是突然袭击。哥哥这次来,还真是有几件急事。”

    陈忠说着,忙将来意对李元庆简要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闻言不由微微一笑。

    陈忠此次过来,主要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便是春耕时地瓜的播种问题,需要长生岛方面派人过去指导。

    再者,就是长生营军器坊的鸟铳、铅弹、手~榴~弹、炸药包等一系列的军备补充。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忠也知晓了此次杨小船凯旋而归的消息。

    “嘿嘿。元庆,既然海贸这么能赚银子,那咱们还犹豫什么?直接组起船队,往南洋跑几趟,那还不赚的瓢满钵满?”

    看着陈忠兴奋的模样,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远没有这么简单啊!航道是大家的不假,但在南方,恐怕还存着很多的变数。此事,我也正要与你商议。大哥,现在是二月中,三月初或者是三月中吧,我想亲自去一趟南洋。”

    “嗯?”

    陈忠不由一愣:“元庆,这……这去一次南洋,要,要多少时候?”

    李元庆一笑:“短则大半年,长~~~,怕是要一两年吧。”

    “这……”

    陈忠一时不由沉默下来。

    片刻,他忙道:“元庆,此事,让底下人去不行么?我看,杨小船这小子,办事挺靠谱的啊!你若离开了辽南,这~~,弟兄们可是就没了主心骨了啊!”

    “呵呵。大哥,此事,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对了,有一个重要消息,你这边知道了没?”

    “什么消息?”陈忠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拍脑门子,忙道:“这事儿倒怪我了。回来千头万绪的事务,差点把这消息给忘了。大哥~~,此次宁远之役,老奴被气的不轻,好像是犯了什么隐疾,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

    陈忠面色不由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宁远之战,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摄于时代的局限性,朝廷与地方之间,保持消息联络的方式,一般都是靠邸报,或者直接是朝廷的加急。

    但又因为物力、人力、财力方面的限制,除了极为关键的情报,一般的邸报,都会有一些延迟。

    再直接一点解释,比如辽西对京师的报捷,便是八百里加急,而京师对辽西的回复,也是八百里加急,但这些捷报通传到各地,加急的程度就会有减弱,一般是先通传向大城市、政治中心,而后,再由这种大城市,传递到底下的一线。

    此时正值冬末,又有千里辽海阻隔,陈忠在这方面,也没有相应的人手和机构,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晚一些了。

    “元庆,这是大好事儿啊!老奴若是身亡,鞑子必定会陷入内乱,正值咱们一鼓作气,继续扩大战果的时候啊!你为何要在此时出去?”

    陈忠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本来,我也是这般思虑。但此次辽西之行,在这方面,我却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嗯?”

    陈忠不由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低声道:“元庆,可是袁大人那边……”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哥,鞑子此时虽势弱,但却还远非咱们能吃下的。与其去做这狗尿不骚、不讨好的事情,何如弟兄们实实在在的赚点银子?改善一下弟兄们的生活?”

    “这……”

    陈忠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思量片刻才道:“元庆,我脑子笨,这种事情,我实在想不太明白。你既然要做,那我一定会支持你。就是可惜,咱们哥俩不能一起去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陪陈忠喝完酒,安排他休息好,已经是深夜。

    回到后院,由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服侍着,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李元庆身上的疲倦,也消散了不少。

    还是那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长生岛此时的财力、物力、人力,已经具备了开设造船厂的资本,但李元庆却也很明了,大明的战船,无论是设计、还是火力,早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尤其是钢铁的冶炼方面,就算有财力、物力的堆积,但长生岛此时还无法打造合格的火炮,更不要提舰载火炮了。

    这一来,即便造了很多战船,但天生设计的缺陷,无法装配火力,那也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资源,做无用功。

    所以,对于周传海这些船工船匠们,李元庆现在对他们的第一要求,便是维护、修补船只。

    举个直白一点的例子,你想造车,就得先学修车,搞明白其中的构造,取别人先进成熟的技术,消化后再用到自己的身上,便能在最大限度上,减少弯路。

    好在,此时只是天启六年,只是十七世纪的初叶,就算大明有落后,但却并不至于落后太多,大家勉强还算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正如那句老话,‘种好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么’?

    只要长生岛自身的条件过硬,厚积而薄发,到真正爆发时,自然就会有充足的余力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小丫头了?快出来,我帮你擦干。”

    看着李元庆正呆呆的坐在大浴桶里发呆,张芸娘又去旁边给李元庆拿衣服,渠敏秋忙低声在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

    “呃?”

    李元庆一愣,片刻,这才回过身来,看着渠敏秋娇媚的俏脸,忍不住低声道:“敏秋,你家爷我就这么不堪么?有你和芸娘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爷我还去想着别人?”

    “呸。”

    渠敏秋轻轻啐了一口,俏脸上却止不住泛起了一丝娇嫩的红晕,李元庆这话虽看似粗俗无比,但她听在心里,却说不出的甜丝丝,嘴上却道:“快一点,等下芸娘过来又要笑话我了。”

    李元庆不由嘿嘿一笑:“等下,去床上,你们两个谁也别笑话谁!”

    …………

    陈忠在次日中午,便急急离开长生岛,返回了广鹿岛。

    李元庆要出海,辽南的战略布局,必然要有所改变,他肩负的担子也就更大,他也必须要提前回去筹谋布局。

    而因为有辽南商会在,不论是杨小船此次出海的收入,还是李元庆即将出海的收入,都少不了他的份。

    辽南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弟兄两人,带着底下的一帮老弟兄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他又怎的敢怠慢半分?

    而在码头这边,李元庆刚刚送走了陈忠,前方有快船也传过来消息,杨小船的船队,已经进入了西岛区域,马上就能抵达长生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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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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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杨小船,给将军磕头了!”

    码头上,山呼海啸的人群中间,杨小船快步奔过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恭恭敬敬对李元庆磕了一连串的响头。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杨小船扶起来:“小船,这一年多了,辛苦你了!”

    杨小船笑着站起身来,“将军,这一路,虽也算有些艰辛,但卑职的眼界,却也无限宽广开来!将军,卑职长这么大,一直到现在,这才发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这么多的好东西。”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就是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码头风大,咱们回去再说!我已经为你和弟兄们准备好了接风宴!”

    杨小船赶忙笑着恭敬称是。

    一行人回到官厅,这边早已经收拾立正,几十桌酒宴,已经开始准备上菜。

    杨小船一行人此行出海,整整接近一年半的时间。

    对于军官们优待,对于士兵和水手们,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怠慢。有了这次的航海经验,他们可都是李元庆最宝贵的财富啊!

    除了官厅这边宴请一众军官、士绅们,在码头几处军营里,也都是宴席大开,宴请此役所有有功儿郎。

    对于这种场面,杨小船早已经不再陌生,一边喝酒,一边不断的给众人讲述着一些异国有趣的段子,将酒宴的气氛烘托的愈发热烈。

    酒宴从午后开始,一直持续到亥时,差不多晚上九点钟,这才开始散场。

    李元庆本打算让杨小船先回去休息一夜,待到明日,再过来跟他汇报详细,但这小子精神头还不错,跟着李元庆,来到了他的外书房。

    小荷奉上了茶水,娇丽的侍立一旁。

    杨小船不敢多看,忙回身令亲兵搬进来一个木箱子,笑道:“将军,此行,卑职可是淘到了不少的宝贝。”

    说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大约大半米长、差不多婴儿手臂粗细的精致小包裹,小心解开来,笑道:“将军,您看,这东西,叫做千里镜。那些白毛番鬼的什么船长啊、大副啊之类的将官,都是用这东西,在海上探查情势,比咱们的肉眼,可以强出好几倍远。”

    李元庆接过这千里镜,随手把玩了一番,不由用力拍了拍脑门子。

    身为穿越者,他竟然将这最简单、却也是最实用的宝贝给忘了……

    这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两片透镜加一个筒子的玩意儿,但在实际中,尤其是在战争中,却是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元庆随手试了几下,效果还不错,做工也非常精细,看得出,这东西,价值必定不菲。

    “小船,这东西不错。多少银子搞到手的?”李元庆笑着问道。

    杨小船嘿嘿一笑:“也没有多少,差不多百两银子左右吧。这是卑职在马尼拉的一个大明商贾哪里搞到的。哦,对了,将军,卑职此次还搞到了一个宝贝,据说,是马六甲原来的荷兰总督的心爱之物。”

    说着,杨小船在箱子底部,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小心打开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面前。

    “将军,据他们说,这东西叫怀表。是用来查探时辰所用。不过,卑职倒是看了几次,却一直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咋的看时间哟。”

    李元庆忙接过怀表,仔细查看,片刻,不由大喜啊!

    这块怀表,与后世的怀表,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大差别,甚至,在表面的做工上,还要更为细腻,主体,基本都是金质的。

    而其表显,虽是用的古罗马的数字,但基本已经跟后世的手表,没有太多差别!

    “小船,哈哈哈,这宝贝,本将很喜欢!不错,非常不错!这宝贝,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大明的时辰、沙漏之类,虽已经很是精确,但与机械,还是没法比。

    而且,从后世走来,李元庆早已经完全适应了二十四小时制、精确到分钟的时间,来到大明后,用时辰,虽也不会有太大误差,但心里却总感觉别扭。

    但此时,有了怀表,无疑就能让李元庆更精确的掌握时间,在各方面的事务上,必将会更精进一筹。

    不过,李元庆也有些诧异,此时,不过是十七世纪初叶,西方人,竟然已经造出怀表了么?

    杨小船自是看到了李元庆的表情,忙笑道:“将军,这事情,说起来也是个意外。在锡兰海域,卑职无意间救起了一条荷兰人的商船,这宝贝,便是其中一个白毛番鬼的小姐,送给卑职的酬谢之一。哦,对了。将军,卑职还搞到了一些烟草,据说,是他们从新大陆带回来。您要不要看一下?”

    李元庆一笑,“拿过来看看。”

    杨小船忙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解开,可不是后世李元庆最熟悉的烟草么?

    事实上,烟草早在更早之前,便已经通过大明商贾的海贸,流传入大明,在南方沿海,已经有所兴盛,包括在辽地,也有一些人,主要是将官、士绅阶层,开始接触这些东西。

    但李元庆一直没有接触过,穿越来大明几年,他的烟瘾,也早已经戒了。

    在此时,闻到了烟草最熟悉的味道,李元庆虽然有几分迷醉,但还不至于不能控制。

    仔细嗅了下烟草的香味,李元庆不由笑道:“小船,你小子,本事见涨啊!竟然跑到锡兰海域去了。那里可是印度洋的范畴了啊!”

    杨小船嘿嘿直笑:“将军,卑职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现在,福建到台湾,台湾到澳门,再从澳门到南洋,很多生意,都被郑家的人把持着。卑职就算是想插手,也很困难。好在,郑家人畏惧咱们长生营的威势,只敢暗地里耍些小手段,明面上,却不敢乱来。卑职在南洋碰了几次灰,偶尔听白人番鬼说起了一个消息。咱们的丝绸和茶叶,运到穆斯林聚居的波斯湾,能卖到更好的价钱。卑职想,反正都出来了,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是让卑职逮着了。”

    杨小船嘿嘿一笑,又道:“将军,在南洋,咱们上好的西湖龙井,只能卖到十五两银子一两,但在巴士拉,却能卖到五十两!仅是这一票,便让卑职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有咱们的丝绸,瓷器,那些穆斯林的贵族们,也都非常喜欢,价钱都出的更高。相比较而言,那些什么欧罗巴的白毛番鬼,就不这么实在了。这些狗杂碎,处处都想耍心眼儿。到后来,卑职也长了记性,尽量不去这些白毛番鬼来往,而是尽可能的跟这些穆斯林贵族交往!”

    “哦,对了。将军,在波斯湾时,卑职还打探到了一消息。据他们说,在西部非洲,那里有一片专门出产黄金的土地,叫做黄金海岸。在那里,黄金简直便宜的令人发指。卑职原本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但东非海岸好像有人正在开战,而且,出来的时间也太久了,卑职怕将军担心,便提前赶了回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小船,你辛苦了!”

    杨小船嘿嘿一笑:“将军,能为您效力,是卑职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小子啊!小嘴还是那么甜。”

    片刻,李元庆忽然也想起来,忙道:“对了,小船,这怀表的事情,你有没有更多的了解?比如,这东西,那些白毛番鬼,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用上的?”

    “呃?”

    杨小船不由一愣,眉头紧紧皱起来,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将军,这个,卑职倒是真没有太多留意。不过,我现在想想,听那个什么白毛番鬼小姐的话,这东西,在欧洲本土,已经流传了很久了,最少也应该有个几十年了吧?将军,这东西,这东西很重要么?”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怀表,片刻,忽然一笑:“这东西,说重要,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说不重要,却也是非常重要。这东西,基本代表着当世科技的最先进水平!”

    “呃?将军,此事倒是卑职失误了。若早知道这样,卑职一定说什么,也不会放那个白毛番鬼小姐离开的。”

    李元庆不由一笑:“事情,也不是那么严重。把约瑟夫叫过来问问,便知晓了。”

    说着,李元庆对门外亲兵道:“去把约瑟夫叫来,要快!”

    “是!”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又笑着看向杨小船道:“小船,听你数次提起过这个白毛番鬼小姐?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

    “呃?”

    杨小船脸上不由一红,忙道:“将军,这,这没有的事儿啊!卑职堂堂大明将官,神之后裔,又怎的可能去看上那些恶心的白毛番鬼呢!”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小船,你这话就不对了。圣贤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去追求,又何分卑贱?再者,本将不也是有个白人女奴么?”

    杨小船嘿嘿直笑,片刻,却有些神伤:“将军,此事,此事怕不可能了啊!卑职估计,爱丽丝小姐,现在可能已经回欧洲了吧?”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杨小船的肩膀,“小船,堂堂男儿大丈夫,这种事情,岂能气馁?莫说是她回了欧洲,就是她去了月球,本将也一定会帮你把她找回来!”

    杨小船一愣,片刻不由大喜,赶忙恭敬给李元庆磕了一连串响头:“将军对卑职的恩德,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

    这时,杨小船也想起来,忙道:“将军,您拿着的这东西,是叫做怀表吧?依卑职看,这东西精巧是挺精巧的,为何,您会说它代表着此时世界最先进的科技水平呢?”

    在长生营的军将中,除了顺子,杨小船基本就是李元庆最亲信的贴心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元庆才会将出海这样的重要任务,交给他。

    此时,杨小船立下了大功,在态度上,与以往并无二致,反而与李元庆更加亲近,李元庆自也不吝惜,对他解惑。

    笑道:“小船,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简单来说吧。怀表这东西,是区分之前、与机械时代的最直观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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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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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