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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6章 谁是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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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此事,你无需太过担心。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是非曲直,天子心中有数,阁老们心中有数,百官们心中也有数。狡兔未死,咱们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陈继盛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元庆,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小胳膊怕是很难拧得过大腿啊。直接给这袁蛮子撕破脸,我,我总是感觉,有些心虚呢……”

    “呵呵。”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继盛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无妨。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多少大风大浪,咱们弟兄都过来了,还虚了他狗日的袁蛮子?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没有了王屠户,难道咱们弟兄就非得吃那带毛的猪?”

    看李元庆淡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慌乱,陈继盛这才稍稍稳住了一些,有些下意识的喃喃道:“哎,元庆,哥哥现在只希望这件事能顺风顺水的平安过去啊。”

    看着陈继盛有些低落的模样,李元庆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这就是陈继盛性子上最大的软肋!

    想要当大哥,想要吃头口肉,却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尤其是关键时候,不是想着坚挺的顶上去,从正面面对困难,击溃困难,而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是靠幻想,幻想着事情能朝着他希望的、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人类虽是高等文明,但实际上,依然是动物世界的法则,弱肉强食啊。

    在这个浑浊的名利场上,谁又会可怜谁?

    在原有的历史上,毛文龙被袁督师斩杀之后,陈继盛是最有资格、也是最有资本和能力,掌控东江全局的人,却是……

    “呵呵。大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午宴马上就准备好。此次大帅的春夏攻势,我还不知道详情呢!”

    李元庆忙笑着岔开了话题。

    …………

    陪陈继盛吃过了午宴,又将他送回到客房休息,已经到了申时。

    回到内书房,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手脚,接连做了两三百个俯卧撑,这才站起身来,活动着脖颈‘咔咔’作响。

    今日在内书房值守的是婉儿,李元庆这边忙活完了,她已经袅袅端来了一杯绿茶,笑道:“爷,我加了些菊花,解酒解乏效果不错,您尝一下。”

    李元庆笑着端过茶杯,淡淡品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爷的婉儿果然是蕙质兰心啊。”

    说着,李元庆已经将茶杯放下,笑着抓住婉儿的小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如意呢。这小丫头,我一天都没见过她了。”

    听李元庆说起她的宝贝女儿,婉儿心中也是欢喜,温柔的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笑道:“这小妮子,刚才还在外面转悠呢。若不是我拦着她,她怕是非要把内书房给拆了。”

    婉儿说着,也有些无言。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她这么安静的性子,怎么生出来的女儿,居然,居然会这么调皮呢。

    这哪是女孩子啊。分明是一只小猴子啊。

    关键是……李元庆还宠的她没边……

    这让婉儿又幸福,却又无限的烦恼。女孩子这个性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李元庆却是哈哈大笑:“婉儿,以后,若是你当值,将婉儿带过来也无妨。我这段时间也在考虑着,在内书房后面的花园里,给孩子们建一个小游乐场。嗯。当我这边累了,就能看到他们。”

    “游乐场?”

    婉儿的大眼睛登时一亮。

    若是这边有游乐场,那,她不就可以带着如意,经常出现在李元庆眼前了么……

    但片刻,婉儿却也回过神来。如果在这边建了游乐场,李元庆还怎么工作……

    “爷,这事情,怕是要让人头疼啊。这帮小家伙,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婉儿不由摇头失笑。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婉儿乌黑的长发,笑道:“孩子们的天性就是调皮。咱们总不能剥脱他们的天性不是?调皮些才好。不调皮反倒是不正常了。婉儿,爷有些乏了,帮爷揉揉。”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婉儿的小手。

    婉儿这时也知道,李元庆要思虑事情,也不敢再腻在李元庆怀里,忙起身来,温柔的为李元庆按摩着头部。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舒适的靠在了婉儿已经很是丰满的胸口,嗅着她身上最熟悉的香气,思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此时~,李元庆之所以这么痛快,便答应了陈继盛的请求,甚至,还表现的这么果决,不惜与袁督师撕破脸~,这可绝不是冲动而为,而是这段时间,李元庆深思熟虑、反复思量之后,才做出的决断!

    事已至此~,曾经熟悉的历史,因为他李元庆的出现,已经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

    但~,很多东西就算有改变,但整个框架,却并没有超脱历史太多。

    尤其是在李元庆熟悉了这些历史人物的性子之后,他更是非常清晰的明了,那个甚至足可以改变整个华夏民族进程的节点,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某种程度上来讲,此时的李元庆,是有足够的能力,避免那场惨剧发生的。

    但……这明显有些不符合李元庆的利益……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婆婆妈妈,掩耳盗铃!

    想要改变,就注定会有人要牺牲!

    与其背弃这个历史轨道,自讨苦吃,又何如顺势而为,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最关键的是,总要有人站出来,绝不能让牺牲者的鲜血白流啊!

    此时东江之事,李元庆迟早都要发声。

    因为李元庆就是出自东江一系,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那。

    就算李元庆一直沉默,不表态,恐怕,在天子,在朝廷大佬们,在百官们心中,他李元庆依然是东江的人,必定会跟东江保持一个立场。

    与其被动挨打,何如顺势而上,顺风而为?

    就算这般举动,会在此时,给李元庆带来不少的麻烦,但~,弟兄们眼睛可不瞎啊。

    谁是真男人,谁能撑住事情,谁最值得信赖,弟兄们的心中可是有一杆秤的。

    人心向背。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李元庆自然要在这个关键节点之前,把他的声望攒足了!

    尤其是,陈继盛此时‘送上门来’,简直正中李元庆下怀啊……

    脑海中思绪越捋越顺,再加之婉儿最熟悉的体香,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随之大好,大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顺势将婉儿拉到了自己怀里,肆意妄为。

    婉儿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心中虽是欢喜,但看着外面的天色却就要黑下来,忙低声道:“爷,现在天,天就快要黑了呀……”

    李元庆内书房的规矩,是各妻妾轮流执侍,但天黑晚饭前,却必须离开,绝不能在这边留宿。

    当然,像是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这些李元庆的大老婆,她们是随时可以过来内书房找李元庆说话、谈事情的。

    这也是大老婆们的特权。

    只不过,内书房毕竟是李元庆的私密之地,就算是张芸娘~,若没有李元庆的允许,也绝不能轻易进入。

    当然~,若是换成此时的传统士大夫的内书房,那规矩就要更森严了。他们的内书房,绝对可以说是整个府内最私密之地,远比后宅的闺房之事,要私密的数倍。

    李元庆昨夜便被芍药撩的不轻,若不是想让她的心里更踏实,李元庆早就将她吃到腹中了,加之今日有陈继盛在,晚上还要审犯人,今晚,李元庆肯定是不能陪她了,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婉儿。

    “嘿嘿。婉儿,这才刚刚申时多些,只不过今天阴天而已。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爷……”

    婉儿娇嗔了一声,但又怎能反抗李元庆,片刻,也只得是认命了……

    …………

    婉儿酉时初刻准时离去,李元庆也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黑色锦袍,前去客房这边来见陈继盛。

    后世的影视剧中,包括人们传统的思维中,皇帝一般都是穿明黄色龙袍的,明黄色才是最高贵的颜色。

    这事情……若说是道理,倒也不能算错,但却并不全对。

    实际上,除了官方的必要场合,天子一般都不会穿更为拘谨的明黄色龙袍的。

    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们多是以黑色织金龙袍、休闲款式的为主。

    这个习惯,若真要追查起来,说法有很多,但基本还是以天子的性子为主。

    在大明一朝,也许是正德,也许是嘉靖,不过,正德、嘉靖,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从他们之后,大明天子的装束,便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拘谨,尤其是正德,那真是‘游龙戏凤’,开了时代的先河。

    包括后来的‘千古一帝’、奴酋康小麻子,在衣着风格上,也是偏向黑色为主。

    因为黑色肃穆又高贵,在很大程度上,能伸能缩,能前能后,是个包容性非常强的颜色。

    李元庆此时虽是年轻,却也非常喜欢这个色调。

    尤其是晚上,黑色更容易隐藏自己,也不会让人觉得轻佻。

    陈继盛中午时被李元庆灌了不少酒,李元庆过来时,他才刚刚午睡起来,一看到李元庆过来,这厮不由失笑着摇头:“元庆,晚上,咱们可是不能再整了。哥哥我这头都要大了。清淡点,一定要清淡点。”

    李元庆不由大笑:“大哥,这可不是你原来的风格啊。”

    陈继盛有些无言,苦笑道:“元庆,哥哥毕竟是四十的人了啊。明日跟弟兄们见个面,中午我便要走,大帅那边等的急啊。”

    …………

第1107章 迷花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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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哥,这么急?”

    李元庆也没想到陈继盛这么急着便要走,忙又道:“大哥,你这好不容易才来长生岛一次,说什么,也得多住几天啊。大哥,至少半月,要不然,小弟我这脸往哪里搁。”

    陈继盛忙笑道:“元庆,下次,下次吧。实不相瞒,元庆,若此行在你这边若不顺,我还想去陈忠、张攀、陈~良策他们那边,去试试运气的。但你这边这般顺畅,他们几个那边哥哥就暂时不用去了。”

    说着,陈继盛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元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帅这边压力很大啊。”

    毛文龙有压力是肯定的,但~,怕绝没有陈继盛说的这么玄乎。

    毕竟~,此时的东江,远不同于历史上,此时的东江,因为李元庆近乎是‘放血’般的鼎力支持,不论是军器、辎重,还是银两、庄稼,都有了充裕的缓冲余地。

    尤其是毛文龙又有着此时春夏攻势的收获。

    保守估计,即便是袁督师进行了经济封锁,东江这边熬个一年半载,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陈继盛这么急着要走,必定~~,他是想尽快回去运作,想要尽快化解掉此时这个‘针尖对麦芒’般硬顶的危局。

    见陈继盛这般坚决,李元庆也不再多劝,缓缓点了点头,却笑道:“大哥,即是如此,那今晚,咱们必定要喝个痛快了。”

    “元庆,你这……”

    陈继盛登时无语,但片刻,脸上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元庆这人,真是没的说啊……

    …………

    陪陈继盛喝完了酒,已经到了戌时末,马上就要九点了。

    陈继盛已经被李元庆灌得酩酊大醉,李元庆亲自扶着他,回到客房休息。

    但通过今天这接连两顿酒,李元庆却明显感觉出来,陈继盛这……这身体素质,好像下滑的有些厉害啊……

    但片刻,李元庆却也释然开来。

    生活规律,包括对自己的要求,看似是不太起眼,但时间长了,这差距,可就显现出来了啊。

    返回官厅正堂,杨磊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忙恭敬道:“大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卑职仔细分析了那些喽啰的消息,他们跟齐三那边,是偏的很远的两条线。大帅,依照卑职的估计,日后,怕这种线,还会更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不着急。他们线多,咱们慢慢捋便是。明日,你将这些喽啰,交给刘达斗的情报司处置。”

    “是。”

    不多时,李元庆来到了官厅侧院值守亲兵驻地的审讯室。

    这时,两个大头目,都已经被带到了这边,挂在了刑架上。

    早就在这边等候多时的刘辉忙快步迎上来,忙道:“大帅,这个猪腰子脸便是卑职当年的那个熟人,他叫曹州,也是沈阳人。正是这狗杂碎拉的卑职下水。卑职已经审问过,他现在是鞑子正蓝旗的大主子豪格麾下的门人。”

    今日一天的恶补,刘辉明显进步了不少,说话已经规整了很多,穿上了一身崭新的亲兵官袍,虽有些不伦不类的,却已经有了些人模狗样的意思。

    李元庆点了点头,扫了曹州一眼,又看向了他旁边一个非常美艳的女人。

    这女人大概二十七八、三十左右,似是有不少白人血统,身材非常高挑丰满。

    她今天虽没有如同曹州一般,被严刑拷问,但明显受到了不少惊吓,看向李元庆的目光充满了畏惧,战战兢兢的。

    刘辉忙又道:“大帅,她叫花三娘。是不是真名卑职也没有太大把握。她的来路非常不正。那迷花海棠,便是她的手段。”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曹州,“你是豪格的门人?”

    曹州下意识的点头,时至此时,他已经受尽了亲兵们的手段,近乎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道:“李元庆,你,你要杀要剐,就给你曹爷来个痛快的!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一样,算是什么本事!”

    李元庆不由一笑:“曹爷,您很想死?”

    曹州忙道:“李元庆,你休要给老子来虚的!老子不吃你那一套!刘辉,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杂碎,你曹爷早晚有一天,要生食了你的血肉!”

    一旁,一个亲兵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直接将曹州抽的一个趔趄,口鼻间鲜血横流,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辉忙又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大帅,这曹州的家眷都在沈阳,想要拉拢他怕是很难。”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曹爷,你既然想寻死,那元庆怕就不能让你如愿了。来人~,将他连夜发配中岛。嗯,就送去武纳格那边吧。让他们好好的接受劳动改造。对了,给他上点药,别把他弄死了。”

    “是。”

    曹州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亲兵像是拖死狗一般,直接拖出了门外。

    曹州这时才反应过来,本能的拼命大呼:“李元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啊!我有很多重要情报……”

    只可惜,李元庆却根本不再理会他,而是笑眯眯看向了这美艳女人。

    曹州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杂鱼,就凭他这点小手段,还想跟他李元庆谈条件?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嘛。

    更不要提~,刘辉就在这里,哪怕李元庆真要跟他谈条件,却也绝不会当着刘辉的面儿。

    先让这厮好好劳动改造改造,好好体验下中岛的‘幸福美妙’生活,等他学会了说‘人话’,李元庆再找他不迟。

    当然,以中岛的环境,他学会说人话,想必是用不了多久的。

    此时,看李元庆看向了花三娘,刘辉忙又小心提醒道:“大帅,这女人邪乎的很,您一定要小心些。这桌上摆的,都是从她身上搜到的药。”

    李元庆看向了桌上摆满的瓶瓶罐罐,缓缓点了点头,笑着吸了一口雪茄道:“有点意思。杨磊,刘辉,你们先出去。我跟这位花女士,单独聊聊。”

    “是。”

    杨磊忙恭敬一拱手,就要退出门外。

    片刻,却看到刘辉还在愣神,忙用力拉了他一把。

    刘辉这才反应过来,忙也快步出了门外,小心关死了房门。

    出了门外,刘辉忙小心对杨磊道:“杨爷,大帅他,他该不会……这女人,可邪乎的很啊。咱们不得不防啊。”

    杨磊不由白了刘辉一眼,“刘爷,你脑子里能不能寻思点正事儿?大帅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板子伺候。”

    “呃……”

    刘辉不由无语,忙闭住了嘴巴。

    室内,李元庆正拿着桌上的一个个瓶瓶罐罐,小心探查。

    花三娘这时已经微微缓过来一些心神,声音有些嘶哑的道:“这些药,毒的很,你最好别乱碰。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她的汉语说的有些别扭,就像是后世的老外说汉语,舌头捋不直。

    尤其是~,她的头发虽是黑色,眼睛却是蓝色的。

    李元庆一笑:“这世上若有这种好药,那~~,俄罗斯的女皇,就该是你啦。还轮得着别人?”

    “你……”

    花三娘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直接,登时不由愣住了,片刻,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低道:“李元庆,你,你果然不同寻常。你若放了我,我会专心为你炼药,保证你夜夜似神仙。”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位花小姐,我是看你有几分本事,才想跟你谈一谈。若是你还想着投机取巧,那可就莫要怪元庆心狠手黑、要辣手摧花了!”

    “你~。李元庆,你,你到底想怎样?”

    花三娘明显有些畏惧李元庆的气势,因为~,她如同野兽一般的危机感,让她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黄种男人,身上充满了一种仿若山河般镇定、却又说不出的危险性。

    “李元庆,我,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并不是刻意要与你为敌。你若杀了我,对我不公平。”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花小姐说的不错。我若杀了你,的确对你不公平。不过,我不会杀你。花小姐这身皮囊还是不错的。送去中岛,几万的男人奴隶,我想,他们都会非常欢喜的。”

    “你~~。李元庆,你,你简直就像是魔鬼……”

    花三娘登时花容失色。

    她虽然喜欢男人,视男人若宠物,可也不想被李元庆丢到中岛那种地方。

    她在长生岛的时间可不短了,自然知道中岛是什么地方。

    莫说是她这种娇滴滴的女人了,便是稍微细皮嫩肉些的男人,到了中岛,也得……

    李元庆一笑,淡淡的看着花三娘的眼睛,“花小姐,让我来猜一猜。看你的血统,应该是白人的要多些。但你却为后金狗鞑子效力。明显,你在白人中混的并不好。那~,你肯定不是俄罗斯人了。让我来猜一猜啊。花小姐,莫非,您是出自西伯利亚汗国?据我所知,西伯利亚汗国疆域广阔,又冰冷严寒,珍惜药材可是有不少的啊。”

    “但您却被后金的王公权贵派来了长生岛,说明,您这迷花海棠,功夫还不怎么到家啊。连个后金的萨满都混不上啊。”

    “你,你……”

    花三娘此时简直无语了。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思维竟然如此缜密,仅是通过她的外貌,便能判断出她的出处。

    尤其是李元庆这双眼实在是太毒了啊。

    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手段,绝不是真正的高明之辈。

    “李元庆,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你想要什么,我,我都能满足你。只求你,不要杀我,更不要送我去中岛啊……”

    花三娘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恐惧,忍不住流出泪来,梨花带雨,颇为可怜动人。

    但李元庆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李元庆虽是喜欢女人,更喜欢美女,却绝不会对花三娘这种大洋马烂货感兴趣。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很简单。我想跟三娘您~,谈一笔买卖。”

    …………

第1108章 腾挪!

    ~~~~~~

    “买卖?”

    花三娘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妩媚大眼睛中的惊悚之意,却并没有完全消散。

    她实在是不知道,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又有什么资本,跟李元庆来谈买卖。

    “李元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三娘,我对您这迷花海棠,很感兴趣。不过,您这药的方子配比,好像还有些差池啊。”

    花三娘这时已经隐隐明白了些李元庆的意思,稍稍放松了一些,大眼睛又开始波光流转起来,低低妩媚的笑道:“李帅,您对这药方,还有研究?”

    “呵呵。研究不敢当,元庆倒是机缘巧合之下,稍稍了解一些。”

    说着,李元庆拿着其中的一个小药瓶,笑着打开把玩着,又淡淡闻了闻,笑道:“三娘,您有没有发现,您这药,香则香,卖相质地也都算不错,不过,这香味的剂量,是不是太足了些?反倒将其药效冲散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花三娘闻言俏脸上面色不由大变。

    她的确出自西伯利亚汗国的大萨满之家,只可惜,她的母亲却是个白人奴隶,她的血统并不纯正,自也无法得到家族里最优秀的资源。

    好在,她有些小聪明,皮囊也不错,在经历了几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她利用她偷学到的一些小伎俩,跟随商队,一路南下,想到更温暖更富饶的南方,寻找机会。

    可惜,她毕竟学艺不精,也有些年老色衰,在跟豪格度过了大半年的蜜月期之后,便被豪格一脚踢开,不得已,只得来到了长生岛从事地下工作。

    在长生岛的这些时日,花三娘大部分的精力,都在研究李元庆的生平,想通过一些门路,与李元庆拉上关系。

    毕竟~,长生岛可是比沈阳城要好多了,不仅气候更舒爽,商业也更为发达,关键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长生岛的居民,也不会太过歧视她这个混血的‘大洋马’。

    但花三娘已经在长生岛快要一年,却始终找不到接近李元庆的法门,又一只被豪格的这些奴才束缚,只能暂时耐着性子。

    想不到,好不容易见到李元庆了,却又是在这种状态……

    关键是~,真正见到李元庆的威势,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甚出数倍啊。

    尤其是李元庆的精明果决,简直仿若可以直接穿透了她的一切,让她根本无地自容了。

    此时,李元庆已经点出了事情的本质,花三娘也不敢再有太多遮掩,不由有些哀怜的苦笑道:“李帅,您的精明,真是远远超越了三娘的想象啊。不错,这药方,只是半成品。但真正的成品,我也没有精准的方子。怕是要让李帅失望了。这买卖,咱们怕是谈不成了。”

    说完,花三娘沮丧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却是哈哈大笑:“不不不。三娘,您误会了元庆的意思。没有方子?无妨。咱们慢慢研究便是。元庆之所以要跟三娘您谈这个买卖,关键是看上了三娘您这个人!”

    …………

    李元庆与花三娘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出门来,笑着对杨磊道:“先将这花三娘安排到三号仓库的内院。这些时日,我会给她送些药材来。嗯。就按照软禁的标准吧。”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做。

    刘辉却忙小心迎上来,低低道:“大帅,您,您跟她谈妥了?”

    李元庆一笑:“不错。刘爷想要试药?”

    刘辉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连连摇头,“大帅,这,这还是免了。卑职可是怕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刘辉的肩膀,“住宿都安排好了么?还有,绣娘有着落了么?”

    刘辉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笑道:“大帅,都已经安排妥当。卑职在城中有一处小院儿,已经将钥匙交给了绣娘。”

    李元庆笑着丢给刘辉一颗雪茄,“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刘爷,踏踏实实做人做事,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好好干吧。”

    刘辉又感动又欣喜,忙跪在地上,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大帅的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务,李元庆大步回到了内书房休息,还特意去几个休息室看了看。

    可惜,今日是婉儿当值,小雨和芍药都不在。

    李元庆索性也收敛起心神,直接回到内书房休息。

    这迷花海棠,李元庆虽没有准确的方子,但有着后世的经验,仅是通过这些药材粉末本身,分解其成分,对李元庆而言,并不是难事。

    更要不提,李元庆此时还拥有着孟青竹这种精通西医和中医的专家了。

    只不过~,有好药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将这好药发挥到最大化,却就全靠运作了。

    就像是后世的明星效应,哪怕是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也可以给你忽悠到天价。

    而花三娘的整体素质,非常符合李元庆的要求,李元庆自然不介意,在她的身上,多浪费一些时间了。

    不过,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来关注这些小事情,他必须要将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聚集到此时的大势上。

    …………

    一夜无话,次日,李元庆起了个大早,跟亲兵们跑了几十圈的操,好好活动了一番,到了辰时中刻,八点钟左右,这才来找陈继盛。

    陈继盛虽已经起来,但昨夜的酒意还没有消,明显有些疲乏。

    看着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被昨日拼酒影响到一丝一毫的李元庆,陈继盛不由笑道:“元庆,有时候,哥哥可真是羡慕你啊。都是人,这身体,怎么就差的这么大呢。”

    李元庆心道:“你他娘的有事没事总是往女人肚皮上凑,却又不坚持锻炼,又怎的能低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但面上,李元庆忙笑道:“大哥,身体才是所有一切的本钱那。大哥平日里,还是要尽量多注意养生,合适的时候,也要多做些运动。”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元庆,值此时节,哥哥又哪里有这么多的心思啊。总是要先将这些事情过去再说。”

    以李元庆对陈继盛性子的了解,自然非常明白,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片刻,陈继盛也清醒了一些,笑道:“元庆,今日时间来不及了,你也不要安排太多了,吃过早饭,咱们去码头跟前的几个大营转一圈,中午,我便回去。”

    李元庆忙点头笑道:“也好,大哥。我提前让他们准备两条好鱼。”

    …………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又陪陈继盛视察了码头边的几处军营。

    陈继盛的性格方面,的确是有些……有些缺陷,但他的个人素养,尤其是军事方面的素养,却是毋庸置疑的。

    长生营此时已经成为了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军队的标杆,陈继盛对这些看似是走过场般的视察,却是非常重视。

    到了他此时这个层面,哪怕只是过场,但只要能近距离接触长生营的儿郎们,寻找双方麾下儿郎们的差异,还是非常简单的。

    包括毛文龙,也非常重视这方面的工作。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陈继盛必定是要在长生岛多留些时日的。

    视察完了军营,又在顺子的驻地吃了一顿鲜美的全鱼宴,李元庆协同段喜亮、许黑子、顺子、孔有德、黄国山、李三生等诸多长生营主要将领,将陈继盛送到码头上。

    临别之时,陈继盛重重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多余的话,哥哥也不再多说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你也是一样。替我向大帅问好。”

    “元庆,告辞。”

    看着陈继盛的坐船,驶向深海,越飘越远,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十年了。

    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

    弟兄们都从一无所有的穷~**~丝,混到了现在的家业,有地位、有权利、有女人、有孩子。

    可惜……

    再一次站队、见分晓的时候,也到了啊……

    陈继盛离去,李元庆也协同一众主要将官们,回到了码头这边的临时会议室内,短暂休整,顺便开个小会。

    会议室内,各人依次坐定,亲兵们奉上了热茶。

    顺子道:“大帅,毛帅和东江现在跟这袁蛮子闹的这么僵,总~,总是让人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段喜亮道:“东江,包括咱们辽南,跟辽西这边的矛盾,早已经非一是一日。毛帅此次虽稍稍有些过火,但毕竟是功大于国。袁蛮子竟然这般肆意公然报复,真是让人心气难平啊!”

    许黑子道:“大帅,事情已经是这般,咱们被牵连进去,怕已经是不可避免。以卑职之见,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啊。谁知道这袁蛮子,下一步,又要出什么牌?”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在昨天下午,我已经对朝廷上书。我辽南,将坚决站在毛帅和东江这一边。弟兄们,此事,你们有何思量?”

    以往,这种大事情,李元庆总是会放到军议上,先来让大家一起议一议,再做出决断。

    此时,听李元庆居然已经表了态,众将都是微微有些错愕。

    片刻,段喜亮道:“大帅,咱们都是东江的体系里出来,毛帅对咱们都有提携大恩。他袁蛮子这般公然打东江的脸,那也是在打咱们的脸啊!这件事,虚个球子的。若他袁蛮子敢不仁,那也休要怪咱们不义!”

    顺子也忙道:“不错!大帅。咱们辽南与东江同气连枝。就算东江有不地道的地方,也是咱们的内部事情。他袁蛮子此时这般做,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孔有德这时眯着眼睛道:“大帅。卑职完全支持您这做法。东江是咱们的根。顺子说的不错,哪怕东江再不对,也是咱们的内部事务。袁蛮子这般独断妄为,着实是不能忍!不过,大帅,这事情,会不会让咱们之前做的那些努力浪费掉?”

    众将听完孔有德的话,也纷纷反应过来。

    顺子忙道:“大帅,老孔说的没错。若是袁蛮子真的发了失心疯。那~,咱们之前的这些财物,可真是就要喂了狗啊。”

    李三生也点头道:“不错。大帅,依照袁蛮子的性子,他保不准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啊。大帅,咱们不得不防啊。”

    …………

第1109章 辽西来客

    ~~~~~~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将,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诸位弟兄,老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毛帅对我等,皆有大恩。尤其是此次,毛帅并未有失德之处。我李元庆虽不才,但却也愿站在正义一方,让朝廷看到,让天子看到,天日昭昭,当疏而不漏!诸位弟兄,尔等可愿与我并肩作战?”

    “大帅威武!”

    “卑职愿誓死追随大帅左右!”

    “卑职等愿誓死追随大帅左右!”

    听李元庆表明了态度,室内众将登时士气大振,纷纷跪倒一地。

    …………

    结束了军议,李元庆并未返回官厅,而是策马来到了城区西北侧的养马场。

    巴达鲁像是条老狗一样,赶忙恭敬的迎了出来,“奴才叩见大帅,大帅公侯万代。”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巴达鲁,这些时日,你做的不错。你的忠心,本帅是知道的。起来吧。不必拘谨。”

    “谢大帅。”

    巴达鲁赶忙小心爬起身来,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不过,此时李元庆对他的态度虽然非常柔和,但巴达鲁却更不敢怠慢分毫。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李元庆竟然……竟然一战便击溃了强大的阿济格,一下子囊括了这么多的战马,而且,皆是中上等的好马啊。

    要知道~,阿济格麾下的奴才,那可都是当年老汗的精锐、是大金的箱子底啊。

    被大明的士大夫阶层称为‘化外蛮夷’的诸多游牧民族,虽的确是还处在茹毛饮血的状态,还不曾完全开化,但~~,也正是因为这般,他们才更了解生存的法则。

    弱肉强食!

    拳头大的就是最大的道理!

    李元庆越是强,巴达鲁心里非但不会仇恨,反而是愈发欣喜。

    因为此时李元庆已经是他的新主子,而他的新主子越来越强,越来越庞大,他这做奴才的,自然也是颜面生光。

    只要他巴达鲁能把他的新主子爷李元庆伺候好了,得到实际的利益,那自然也是没跑的了。

    巴达鲁又怎敢对李元庆不敬?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巴达鲁的谦卑。

    像是巴达鲁这种老油条,吃过苦,受过累,享受过世间繁华,也跌入过人生低谷。

    这种人,想要拿捏他,糖衣炮弹是不管用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表露出自己的实力!

    只要李元庆有实力,他就会始终像条狗,而反之,也是亦然。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磕出了一颗雪茄,巴达鲁已经忙掏出了火折子,小心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笑着丢给巴达鲁一颗雪茄,笑道:“前些时日本帅送过来的母马,这些时日可有成果?能不能配种?”

    巴达鲁小心接过了李元庆的雪茄,登时满脸荣幸,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贵宝贝。

    巴达鲁也是个老烟枪。

    只不过,在之前,他都是抽旱烟,直到跟随李元庆之后,才第一次尝到了精致雪茄的美妙。

    雪茄本就是珍贵的宝贝,更不要提,是李元庆给的呢。巴达鲁自然要视若珍宝。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起了正事儿,巴达鲁又怎敢怠慢?忙小心道:“大帅,奴才正在努力实验。这些母马的成色都不错。以奴才的经验,到年前的时候,种上个几十匹,问题应该不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大帅,您这边请。”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母马休息的马厩,十几个杂役、婆娘,正在小心做着清洁。

    整个马厩非常干净,不说是一尘不染,但却是非常亮堂,没有太多牲畜卷中的臭味。

    巴达鲁见李元庆微微点头,心中更是大喜,忙陪着笑道:“大帅,这些母马中,有几匹成色相当不错。奴才单独留了出来。大帅您请这边。”

    巴达鲁说着,忙小心在前面引路,来到了不远处一座更高大、也更干净的马厩中。

    果然,这十几匹母马,外形都非常漂亮,线条匀称,毛色也是相当出众。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巴达鲁,你有心了。不过,我更想知道,我长生岛养马场的第一批合格战马,究竟何时才能上阵?”

    巴达鲁早有准备,忙恭敬笑道:“大帅,得益于您的鼎力支持,前几天这么大的风暴,养马场这边也没有受到太多损害。若是形势顺利,奴才预计,最晚三年后,咱们养马场的第一批战马,便可上阵。”

    …………

    李元庆离开养马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

    回到官厅,李元庆并未陪同老婆孩子们一起吃饭,而是简单凑合一顿,把自己关到了内书房里。

    此时,形势发展到这般,李元庆也迫切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整理一下他的思绪。

    今日去养马场的视察,也让李元庆的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

    汉民族对阵后金军这种游牧民族,的确有劣势,但~,这个劣势,却并非就是不可弥补的。

    关键还是大明之前一系列的犯傻失误,白白的将原本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一点一点,拱手送给了后金军。

    而此时~,经过了他李元庆的不断努力,长生岛新的框架体系,包括各项基础设施,都已经开始快速的走上轨道。

    只要再给李元庆三五年的时间,儿郎们兵临沈阳城下,打回老家,就绝不再是梦想。

    可惜啊。

    在当下,李元庆还是要将他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大明内部的政治~斗争上。

    此时,麾下诸将对东江与辽西纷争的态度,早就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这也是李元庆在没有召开‘通气会’之前,就全权乾纲独断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关键原因则是……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在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一种……一种只可意会、而绝不可言传的默契。

    李元庆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当着陈继盛的面,狂喷袁督师,是因为,李元庆有很大的把握,袁督师不会将矛头,引到他李元庆的身上。

    反之~,若他李元庆不去喷袁督师,怕~,才会引起袁督师的警觉。

    而随着这封奏疏的发出,就像是弓箭离弦,轨迹已经飞翔在空中,距离爆发,也绝不会太远了啊。

    窗外,清凉的晚风轻轻拍打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舒适的虎皮沙发上,看着对面屏风上挂着的巨大大明地图,凝神思虑良久。

    忽然,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

    守得云开见月明!

    辽地,的确是要进入新时代的时候了啊!

    想着,李元庆也不在纠结这些烦心事,大步走向了中院。

    今夜,还有芍药这只小黄鹂,要等着他好好去享用呢!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

    这段时间,毛文龙与袁督师之间的骂战,已经上升到了几乎要刺刀见红的地步。

    各式情报,从京师,从辽西,从东江,就像是雪片一般,不断的发过来。

    李元庆虽在之前表了态,但仅仅是一封奏疏而已,并没有完全起到想象中的效用。

    主要是此时毛文龙的光芒实在是太甚了,便是他李元庆,也根本无法抢夺。

    便是崇祯皇帝,此时也是头疼不已,原先针对李元庆的一系列新计划,也只能是暂时搁浅,转而来处理毛文龙和袁督师的事情。

    九月初七下午,李元庆难得的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懒洋洋的来到了杨娇~娘的院子里午睡。

    不过,舒适的大床上,陪同李元庆和杨娇~娘一起午睡的,还有芍药这只小黄鹂。

    经过了这几日李元庆辛勤的开发,芍药就像是一朵小骨朵,已经开放出了美丽的小花儿。

    已经进入了初秋,马上就要到地瓜的收获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骤雨初歇,李元庆正躺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一大一小、两个丰满型美女的服侍呢,这时,有侍女却是来急急禀报,有一位来自辽西的客人,要拜访他李元庆。

    “辽西的客人?”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杨娇~娘也被吓了一跳,忙示意一旁的芍药,快些帮李元庆收拾,小心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此时这个节骨眼儿上,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啊。

    更不要提,是辽西来人了。

    李元庆也不敢太过托大,“娇~娘,芍药,别墨迹了,快些。服侍爷穿衣服。”

    “是。”

    两女不敢怠慢,忙小心快速的服侍李元庆穿好了黑色锦袍。

    简单收拾立整,李元庆大步来到了前厅客堂,却是暮然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却又有些说不出的陌生的英俊青年,居然是许久未曾谋面的吴三桂。

    吴三桂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还有些懵懂的少年,此时,他已经蓄起了一丝不苟的胡须,身材也逐渐成型,虽不是太高大,但其蓬勃的英气,昂扬的气势,尤其是眼神中的灵动和真诚,便是李元庆见了也不由拍手叫好。

    好一个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啊。

    吴三桂一看到李元庆,登时不由露出了谦卑恭谨、却又极为真诚的笑脸,忙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长伯拜见世叔。这几年,长伯忙于学业,未能一直在世叔身边聆听教诲,还请世叔责罚!”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亲手将吴三桂扶起来,“长伯,你小子,怎的有时间到世叔这里来了?世叔还以为,你小子已经把世叔忘了呢。”

    吴三桂嘿嘿直笑:“世叔,小侄倒是一直想在世叔身边聆听教诲呢。可我爹不让,非要给小侄请一大堆这样那样的先生,小侄这几年过的可简直是水深火热啊。”

    “你小子啊。哈哈哈……”

    寒暄一阵,今日在这边当值的小莲亲自为两人奉上了香茗,吴三桂的神色却是悄然郑重了起来,有些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道:“世叔,小侄今日前来,一方面,是要拜见世叔,另一方面,小侄却是也给世叔带来了一个消息。”

    …………

第11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哦?”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一笑:“不知长伯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好消息?”

    吴三桂早在十一二岁时,便已经表现出了他过人的聪明才智,更不要提,他在历史上的鼎鼎大名呢。

    此时,他已经及冠,更已经中了武举,拥有千户官身,已经完全入仕。

    李元庆虽在口气上,坐拥着长辈的威严,但在心底里,却绝不会再将吴三桂当做以前那个小屁孩,对他有所轻视,而是完全平等的来对待。

    吴三桂何等精明?

    他此时已经跟祖家的他那帮表兄弟们在军中厮混了三四年,表面虽是童颜,但内心的老辣,怕是一些老江湖也很难企及。

    否则,在此时这个节骨眼儿上,吴襄又怎能放心让他这宝贝儿子来拜访与祖家有明显不对付的李元庆呢。

    吴三桂当然明显感觉到了李元庆语气的变化,忙笑道:“世叔,这个消息,若说好消息,有点谈不上,但坏消息却也有点够不着。不过~,长伯感觉,世叔若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在之后,或许可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准备。”

    李元庆哈哈大,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茶水,看向吴三桂的眼睛道:“愿听长伯解惑。”

    吴三桂登时不由大喜。

    显然,李元庆对他这个态度,明显让他有些心花怒放。

    他虽然年少老成,比同龄人要超出十倍、几十倍,但毕竟~,在骨子里,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能得到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这般重视,他又如何能不开心?

    片刻,吴三桂也不再遮掩,忙笑道:“世叔,这个消息,虽看似是有些捕风捉影,但家父和小侄一致推测,此事,八~九不离十啊。袁督师很可能~,在近期内,会召集毛文龙,或许也包括世叔您在内,来具体面谈此时的争端,寻求解决的办法。”

    吴三桂这话虽说的有些飘忽,但李元庆却瞬间就明了,这必定是吴襄已经得到了什么准确的消息。

    甚至~,很可能是袁督师已经示意他,要提前为这些事情来做准备。

    否则,以吴家父子的谨慎,他们又怎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节,由吴三桂来面见他李元庆?

    沉吟片刻,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看着吴三桂的眼睛笑道:“长伯,不知这次会谈的时间,会在什么时候,地点,又会在哪里?”

    李元庆说的看似轻飘飘的,但吴三桂却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这是李元庆已经接受了他们吴家的这次示好啊,忙压低声音道:“世叔。具体地点,小侄此时也说不清楚。不过,当下形势已经这般恶化,小侄推测,时间上,应该不会晚于十月中。”

    “呼~~。”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是一笑:“长伯,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吧?这一晃,我已经有两三年,未曾见过你父亲了。”

    吴三桂忙恭敬拱手笑道:“有劳世叔挂念。家父身体很好,平日里还一直教导着小侄,要跟世叔您多多学习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长伯,等世叔下次有机会再去辽西,必定是要与两环兄好好喝一杯的。”

    吴三桂登时不由大喜,“若世叔亲临辽西,家父和小侄必扫榻相迎!”

    …………

    吴三桂并没有在长生岛久留,简单陪李元庆吃了些午饭,他便急急离去。

    在此时这个关节,对他们吴家而言,对李元庆这边,人来了,消息传到了,意思表达到了,便已经足够了。

    自是没有必要,去冒更大的风险,让吴三桂留在长生岛与李元庆亲近。

    毕竟,以李元庆的精明,吴三桂留下,反而才是画蛇添足了。

    李元庆亲自将吴三桂送到了码头,亲切的送吴三桂的快船离去,但回程时,李元庆却并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乘坐马车。

    马车里,烟雾缭绕,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映衬在一片云山雾绕的阴霾之中。

    说实话,李元庆也着实没有想到,一直谨小慎微的吴家,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关节,对他李元庆递上这么重要的消息。

    虽然李元庆洞悉这一段历史,知晓这个节点,但此时~,因为蝴蝶扇动的翅膀,整个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动,对于这个节点的时间,李元庆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哪怕李元庆在辽西的情报网络很是发达呢,但这种消息,显然难度太高了。

    吴家虽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但在此时,吴襄甚至还没有升到总兵,不过是宁远后营的副将,他们虽是将门体系中的顶端,但具体到吴家父子而言,他们却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不过,因为与祖家的姻亲,加之吴家父子极会为人办事,他们在政治上虽还稍稍差一步,但在财力上、实力上,却绝不容小觑。

    吴家在此时,已经拥有了千人以上规模的精锐家丁,良田商铺,简直有些不计其数。

    便是左辅、朱梅这种老油条,都没法跟吴家比,在亲卫家丁的实力上,他们已经仅次于枝繁叶茂的祖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闷声发大财’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

    不说别的,仅是吴家父子这份胆识、以及这个把握机会的能力,便是他李元庆,也不得不承他们的情啊。

    也无怪乎,最后时,并不算兴旺的吴家,甚至能牢牢压过祖家一头了!

    不过~,即便吴三桂告知了李元庆、袁督师这边召开会谈的时间,但对李元庆而言,前路依然还是迷雾重重。

    袁督师竟然也要召集他李元庆参与这次会谈,难不成~~,他袁蛮子想连他李元庆也一起做掉?

    这狗日的,胆子也忒肥了点吧?

    难道他袁督师真以为他李元庆不敢杀人?不敢造反?

    但片刻,李元庆却冷静下来。

    袁督师就算对他李元庆和毛文龙恨及,但此时,纲礼伦常,规矩毕竟摆在这里,他有杀心不足为奇,但~,若是说他袁督师敢明目张胆的起杀意,还是有些勉强的。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啊。

    一旦袁督师露出了这个苗头,切实危及到了别人的生命安全利益,谁又肯束手待毙?

    而一旦辽地内部发生了混乱,哪怕崇祯皇帝再是信任他袁督师,必定~,也要取了袁督师的首级来祭旗,以正人心!

    换句话说~,袁督师此时哪怕非常想做掉毛文龙,也包括他李元庆,但在此时,袁督师的筹谋,应该还是以谈判优先。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愈发清明。

    时代的大势已经翻滚起来,如何在其中屹立不倒,并且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要全看他的操作了!

    …………

    回到官厅,李元庆召见了商老六和马管家,三人通了通气,主要是地瓜马上就要开始收获了,包括岛上政务方面的一些琐事,以及羊官堡一线那些新来丁口的安置状况,都需要李元庆来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在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政治大潮之前,李元庆必须先要将他屁股底下这摊子先收拾立整。

    与商老六和马管家商议完,已经快要到子时,回到内书房,李元庆接连对京师和辽西方面的情报网络,下达了几道密令。

    京师方面,大幅度加强对舆论的引导风势,即便左右不了朝堂,却也必须要在民间形成更有利的风向。

    而辽西方面,则是以渗透为主。主要是尽力拉拢袁督师麾下这些新兴势力中的基层将官。

    他们基本都是无根无底的飘萍、泥腿子,对金钱的渴望,对功绩的渴望,明显要比错综复杂的将门势力,更好下手。

    只要能拉拢到三两人,届时,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动,李元庆也能有一定的缓冲时机。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必须要尽快与东江的老弟兄们,好好聚一聚,加深加深感情了!

    …………

    吴三桂给李元庆带来的这个‘时间段’,让李元庆迅速的加快了节奏,紧锣密鼓的布局筹谋。

    可惜~,此时时间有些太急了,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余力,亲临皮岛,只能通过辽南商行的红利,来进一步密切与东江本部的弟兄们联系。

    五日之后,九月十三,陈忠乘快船抵达了长生岛。

    值此时节,老哥俩之间,自然不会太多废话。

    马车里,陈忠详细对李元庆叙述了他此次东江之行的经过。

    “元庆,大帅这次是铁了心,要跟那袁蛮子罡到底了。底下的弟兄们也是群情激奋。哎~!若是这么搞下去,元庆,我真怕……会出大事情啊。”

    陈忠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他此时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只知杀鞑子的莽汉,常年居于上位者,陪伴在李元庆身边,他自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严重危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道:“大哥,大帅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吧。不过,元庆,我能感觉出来,大帅比之前,好像更苍老了不少啊。哎。元庆,你说,这事情,为何,为何非要纠结到这一步呢?但凡哪边能退一步,又何至于将这事情搞的这么僵?”

    陈忠简直说不出的痛心。

    明显,他对毛文龙此时这有些死犟的行为,也有了不满。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大哥。这事情,其实……你也不能怪大帅。到了这一步,若大帅不顶上去,也无法跟底下的弟兄们交代啊。”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下示意般问道:“元庆,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

第1111章 袁督师亲临,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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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督师和辽西这边的风向,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九月十五,辽西对李元庆发来快报,言袁督师将会在近期内,对长生岛进行视察。

    但这快报是早上发过来,傍晚时,袁督师的坐船竟然已经抵达了南信口码头。

    陈忠简直有些被袁督师此举‘惊着了’,忙道:“元庆,这,这袁蛮子是疯了么?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元庆内心也有些惊骇,但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风不起浪啊。

    即便有吴三桂这边提前通传的消息,但李元庆却明了,他还是有些小瞧了袁督师的手段啊。

    “大哥,袁督师此行必是有备而来。你我若是遮掩,怕反而落入了下乘。大哥,你尽快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去码头迎袁督师。”

    陈忠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很快换上了规整的官袍,通知了长生营诸将,带着商老六、马管家等政事署要员和一众亲兵,快速奔向码头,迎接袁督师一行人的大驾。

    袁督师此行,也成为了自当年孙承宗亲临长生岛之后,第二位亲临长生岛的辽地最高要员!

    袁督师此行的船队规模不算太过庞大,但也绝不算小,有两艘大船,七八艘中船快船,兵力差不多得有个小两千人。

    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赶到码头时,袁督师正着一身华贵的蟒袍玉带,头戴规整的乌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码头的景色。

    看他的模样,心情似乎还不错。

    李元庆却不敢有太多怠慢,忙迅速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袁督师身前,恭敬跪倒在地,“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督臣大人。”

    陈忠也是一般模样。

    袁督师淡淡一笑:“李军门,陈军门,快快请起。本官此次是私访,不必太过拘谨。”

    陈忠一时没想到袁督师的态度居然会这般柔和,不由一愣。

    李元庆却瞬间反应了过来,忙蹭了陈忠一下,恭敬道:“谢督臣厚爱。”忙小心起身来。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忙也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旁边。

    袁督师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着民用码头笑道:“李军门,这码头,占地可不小啊。长生岛平日里,有这么多的船只,使用这么大的码头么?”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回督臣的话。长生岛除了农业,另一个主要收入便是渔业。加之,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长生岛平日里也有些商贸往来,卑职便咬着牙,将这码头建的大了些,一方面能冲下门面,另一方面,出征之时,也能动员的更为迅速些。”

    “呵呵。”

    袁督师很满意李元庆的回答,淡淡一笑道:“李军门这魄力惊人啊。不错,很不错。”

    说着,他慢斯条理的走向前面码头方向,片刻,回身笑道:“李军门陈军门可愿陪同本官,去码头边转转?”

    袁督师此时已经是辽地无可争议的最高要员,他已经发了话,李元庆和陈忠又怎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忙小心随侍在袁督师身后。

    此时,南信口这军用码头,与民用码头相隔很近,几乎是不分彼此,只有一道不算是太高的简易木栅栏分隔。

    这主要是为了在大型战事动员时,能在最大限度上发挥码头的能动力。

    毕竟,李元庆初来长生岛时,简直穷的一逼,自然是要资源最大化利用。

    当然,民用码头和军用码头之间,值守士兵的防卫还是非常森严的。

    此时正值九月中,正是长生岛传统的捕鱼季,往来的商船虽不算多,但大小渔船却是密密麻麻,进进出出,说不出的兴旺。

    袁督师的兴致很高,亲自来到了一条正在卸鱼的渔船跟前,亲热的与‘渔民’交谈,笑道:“这位壮士,今天的收获如何?”

    被问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非常强壮,皮肤黝黑,哪怕此时天已经有些冷了,他上身却只穿了一件开襟的汗衫,脚下的长裤也湿透了,唯独黑色的牛皮靴,因为沾了不少水的缘故,非常鲜亮。

    一看袁督师竟然跟这渔民问话,陈忠心中不由一惊,忙小心拉了身边的李元庆一下。

    李元庆却是以眼神示意,让陈忠不用太过担心。

    因为长生岛这些‘渔民’,那全是李元庆麾下的渔民,他们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捕鱼季时是渔民,在战时,却都是合格的水手。

    只不过,袁督师,包括陈忠,也并不了解其中详细。

    这‘渔民’汉子虽然憨厚,但一看到他们的大帅竟然都伺候在这个蟒袍玉带的文官之后,自然也明白了,这个文官,那可必定是个大人物啊。

    忙憨憨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回官人老爷的话。小的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估摸着,有四五条大鱼,虾子和螃蟹也不少,估摸着,最少也能有个十七八两银子入账。”

    “哦?十七八两?这可不算少了啊。”

    袁督师面色微变,但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又和颜悦色的笑道:“这位壮士,这捕鱼季大概能持续多长时间?你能在这期间赚多少银子?又要消耗多少劳力?”

    袁督师虽然孤傲,性子诡异莫测,但他是东莞人,对捕鱼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时问出的问题,也是非常接近专业。

    这渔民汉子忙笑道:“官人老爷,听您的口音,您是南方人吧?咱们长生岛,可是不比温暖的南方啊。咱们长生岛,一般从八月末开始捕鱼,一直到十月初,也就一个半月来的时间。若是运气好了,这一个半月,小的毛利大概能有个三五百两银子。不过,官人老爷,小的这船虽不是太大,但人力和各方面的开销可绝不算小,再去了税收,最后,小的手里,也就能剩个百来两银子吧。”

    “百来两?”

    袁督师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长生岛的捕鱼季,竟然能让一个普通的渔民有这么多收获,忙又道:“这位壮士,本官看,你们这么多的渔船一起出海,打捞上来的鱼虾数量,可不算小吧?这长生岛就这么大的地方,能消耗的了这么多的鱼虾?”

    片刻,看这渔民汉子似乎不是太懂他的意思,袁督师忙又道:“这位壮士,本官的意思是,您的这些鱼虾,有这么多同僚竞争,能确保卖上价去么?”

    身后,李元庆不由也暗自点头。

    袁督师这人……虽有些不咋地,但他的见识、学问,却是比寻常的大明官僚,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

    就算他此时对这渔民汉子的柔和态度是装的,但他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是从最底层的泥汤子里爬出来,这些年,也没少吃苦,袁督师的‘官本位’思想,架子排场,更多的,对待的是李元庆这些泥腿子将官,对这最底层的百姓,他还是有些耐心的。

    这渔民汉子这时也明白了袁督师的意思,忙笑道:“回官人老爷的话,咱们长生岛虽然不大,但外来的客商却不算少,酒楼也很多。好的鲜鱼,一般大酒楼都会过来收购了。差一些的,百姓们也能吃掉一部分,剩下的,俺们大都留下来自己吃了。至于中间的,俺们一般都卖给俺们大帅了。”

    “卖给大帅?”

    袁督师不由回身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解释道:“督臣,是这样。长生岛毕竟是海岛,土地资源有限,在军需上,只是依靠牲畜,卑职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后来,卑职便跟老百姓学了个法子,将岛上捕鱼季打捞上来的鲜鱼,加工之后,做成酥鱼,存放在罐子里。这样,不但比咸鱼省钱、好吃,还能帮百姓们解决一些问题。”

    袁督师可不是笨人,片刻,就明白了李元庆这个‘循环系统’的妙用,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妙!妙啊!李军门,你这法子,真的是妙啊!便是本官,也受益匪浅啊!”

    说着,他又看向了这渔民汉子,笑道:“这位壮士,今日,你这有没有好鱼?本官想买上两条尝尝鲜!”

    这渔民汉子哪敢怠慢?忙兜开网子,从里面挑出了两条最大的黄花,又挑了几个鲜货的大蟹子和龙虾,小心摆在袁督师面前,“官人老爷,这些都是最新鲜的货,不用怎么做,水煮、清蒸都可,稍稍洒点盐和葱花,便已经足够美味了。小的将这些献给官人老爷。”

    这渔民汉子赶忙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

    袁督师登时大喜啊,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壮士,你的心意本官领了。但~,你如此辛劳的出海捕鱼,本官又怎能占你的便宜?来人,拿银子来。”

    片刻,一个小厮忙取过一个钱袋子,递到了袁督师手里。

    袁督师随手掏出了一把银碎子,差不多得有八~九两、十来两,直接塞到了这渔民汉子手里,笑道:“壮士,今晚,本官就按你这说法,来尝尝这鲜鱼。”

    “官人老爷,这,这可怎的使得啊?”

    这渔民汉子怎敢要袁督师这银子,忙就想要还给袁督师。

    袁督师却是哈哈大笑,“壮士,你不要这银子,本官今晚这顿饭,可是吃不香了啊。拿着吧。明日,你若再有好收获,本官再来买你的鱼。”

    说着,袁督师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这……”

    这渔民汉子忙看向李元庆,李元庆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他,忙小心跟在了袁督师身后。

    片刻,这渔民汉子也反应过来,忙用力对着袁督师的背影磕头大呼道:“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啊!”

    袁督师心情不由更悦,走路都有些呼呼生风起来。

    回到军港这边,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李元庆忙小心请示道:“督臣,今夜,您的食宿……”

    袁督师笑着摆了摆手,“李军门,刚才本官不是说了么?今日,本官就要按照刚才那壮士的说法,尝尝这鲜鱼。还有,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本官再进城吧。本官此行带了营帐。嗯,今晚,就在码头这边扎营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不要提,是他袁督师呢。

    他已经发了话,李元庆又怎会反驳?

    莫说是他要在码头扎营了,即便他要去海上扎营,李元庆自然也会顺从他的意思。

    很快,整个军用码头这边,飞速开始忙活起来。

    …………

第1112章 谢尚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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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督师的‘识趣’,让李元庆减少了不少接待方面的压力。

    不过,对于袁督师在码头营地的周全,李元庆却必须要照顾周到。

    大明在公务接待方面,可是有严格的明文规定的。至于各种不成文的规矩,那更是数不胜数。

    若袁督师真要以此为噱头,来给李元庆强加上个‘不敬’之罪,在大势上,李元庆一时还真就不好反驳。

    但目前的态势,这种事情,显然是不会发生了。

    晚饭时,袁督师更是破天荒的邀请李元庆和陈忠共进晚餐,这简直堪称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李元庆接触到、认识袁督师,已经快十年了,却是第一次,跟袁督师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

    陈忠也有些受宠若惊,在去袁督师的大帐之前,忍不住对李元庆低声嘀咕道:“元庆,这狗日的袁蛮子,他,他不会是想给咱们使坏药吧?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这里是长生岛,周围都是咱们的人,袁督师若想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还是有些难度的。我带了一枚银戒子,验毒效果不错。大哥,待会儿,你不要着急,一切看我动作行事。”

    说着,李元庆对陈忠展示了一下他左手小拇指上的一枚银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玄关,轻轻往下触碰一下,就会弹出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太多的银针。

    陈忠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嘱咐李元庆道:“元庆,袁蛮子此人居心叵测,咱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咱们弟兄始终并肩而行,还怕了他狗日的袁蛮子?”

    不多时,两人快步来到了袁督师的大帐之前,门口小厮忙恭敬道:“两位军门,督臣已经等候您二位多时,请进。”

    李元庆忙恭敬对这小厮一抱拳,这才进了帐内。

    陈忠亦是如此。

    大帐内,摆了七八个精致的菜肴,皆是袁督师之前买的海鲜,但分量都不多。

    此时,袁督师正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慢慢的品着茶。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进来,就要行礼,袁督师忙笑道:“李军门,陈军门,今日是私宴,不必这般多礼。来,请入座。”

    陈忠简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无法想象,这袁蛮子,何时……何时竟然这般好相处了?

    但李元庆此时却摸到了袁督师的一些心思,没有太多犹豫,恭敬对袁督师一抱拳,先入了座。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忙有样学样,也入了座。

    身边小厮恭敬的为三人斟满了酒杯,袁督师笑眯眯笑道:“李军门,陈军门,这么多年了,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但~,这坐下来一起喝酒,却是头一回吧?”

    李元庆忙笑道:“能与督臣饮酒,是卑职的荣幸。”

    陈忠也忙笑道:“卑职亦然。”

    袁督师哈哈大笑:“李军门,陈军门,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啊。咱们本皆是为朝廷效力,就算之前有些纠结,但不过是正常的分歧。本官今日设下这桌家宴,便是想与李军门,与陈军门,好好聊一聊。或许,咱们可以化解这其中的误会。”

    说着,袁督师端起酒杯,“来,李军门,陈军门,咱们满饮此杯。”

    李元庆这时已经在不经意间,试过了这酒,没有任何问题,忙笑着端起酒杯,“督臣厚爱,卑职先干为敬。”

    陈忠也反应过来,“督臣,卑职也干了。”

    袁督师也笑着饮尽了杯中酒,哈哈大笑道:“今日,本官能与李军门、陈军门两位当世豪杰饮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随着七八杯下肚,袁督师的小黑脸儿上也有些几分酒晕,言语却更加柔和,仿似~,是真的要与李元庆和陈忠化解这多年来的纠葛。

    但陈忠却更加小心。

    正如李元庆常说的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他袁蛮子能有这么好心?

    李元庆却不动声色,一直恭谨的陪着袁督师。

    这时,袁督师又笑道:“李军门,今日在长生岛码头的见闻,本官深有感触啊。辽西同样坐拥海边地利,却远未做到李军门的程度啊。”

    袁督师这话倒没有太多做作,几乎九成是出自真心。

    自从京师守卫战之后,他着实是花了大力气,来研究李元庆的成功模式。

    不得不说,在仔细分析了李元庆的经历和性子之后,袁督师的确是发现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李元庆在军中构架的新模式,便是他袁督师,也忍不住要拍手叫好啊。

    就算在明面儿上,袁督师拉不下这个脸,来跟李元庆公然请教,但~,旁敲侧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尤其是今日在码头的见闻,获悉了一个普通渔民的捕鱼季收入,竟然超过百两,更让袁督师心中有了深深的触动。

    若是他在辽西实行李元庆这个‘循环模式’,又该能创造多少的收益啊……

    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谦逊,但李元庆又怎可能当真?

    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说笑了。元庆这~,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绞尽脑汁想出的土办法。庆幸的是,这几年逐步完善,效果还算不错。”

    李元庆这话不卑不吭,但含意却是蔚为深远。

    一方面点出了之前双方的矛盾,另一方面,却又给了袁督师一个台阶,他并不介意袁督师学习采用长生岛的这一套模式。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托大。

    关键是,李元庆非常明了辽西的模式架构,若袁督师真的要在辽西采用长生岛这‘活水循环’模式~,怕~,到老百姓手里的银子,只会更少。所有的大头,都要揣进将门们的腰包里。

    包括袁督师上任后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亲军’,也要受到严重的波及和伤害。

    但袁督师此时自然看不到这一点,不由笑着点了点头,“李军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啊。正如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佛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啊!李军门这份品质、意志,便是本官,也是尤为佩服啊。”

    …………

    一顿晚宴,非常的和美。

    除了菜色皆是广东菜,太过清淡,分量又太少,根本吃不饱之外。

    别的,简直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根本丝毫看不出双方竟然是生死大敌的半分模样……

    回到码头这边的办公室,陈忠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抽着闷烟道:“元庆,这袁蛮子是怎么了?这厮吃错药了?他怎的……怎的会对咱们如此宽容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

    他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深意。

    这是要拉一帮,打一帮啊。

    但~,为了之后更长远的筹谋,李元庆就算明了洞悉了袁督师的小心思,暂时却也只能顺水推舟。

    “大哥,袁蛮子这厮,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不会有太多好心思啊。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什么招,咱们接着便是。一定要提起精神来,加倍小心。对了,大哥,今日曹文诏也过来了。我已经令人去知会他。若今晚合适,咱们再补个下半场。”

    哪怕是对陈忠,在此时,李元庆却也绝不会吐露他内心深处的半点机要,这条路,他注定了只能孤独的往前走啊。

    “艹。也好。跟他袁蛮子喝的这叫什么酒?简直跟喝水差不多。曹文诏这厮虽然不咋地,但应该比这袁蛮子强些吧?”

    陈忠话音刚落,这时,杨磊小心推门进来,“大帅,曹爷马上就过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走,咱们去会会曹文诏。”

    陈忠就算看不惯曹文诏跟在袁督师的身边混功绩,但此时,他也明白,多个朋友自然比多个敌人要好出几百倍,忙用力点了点头。

    …………

    曹文诏比之前京师守卫战时,要稍稍憔悴了一些,虽然他强自撑起了精神,但李元庆却明显能看出来,这厮的眼睛深处,有着很深的积郁。

    酒宴的地点安排在距离袁督师码头营地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内,这主要是李元庆为了曹文诏能在第一时间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动。

    曹文诏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周全思虑,端起一杯酒,恭敬对李元庆示意一下,“李帅,您对文诏的厚爱,文诏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文诏必竭力而为。”

    李元庆哈哈大笑:“曹兄,你我一见如故,说这些可就远了。来,咱们满饮此杯。”

    此时的酒宴,明显比袁督师那边要敞亮多了,皆是大锅炖菜炖肉、酱肉。

    陈忠也暂时抛却了对曹文诏的看法,与曹文诏连连碰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笑着递给曹文诏一颗雪茄,又递给陈忠一颗,三人都点上,吞云吐雾一番。

    李元庆笑道:“曹兄,元庆观你脸色,似是不太开心啊。怎么?难道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变故?”

    曹文诏不由苦笑,用力灌了一杯酒,“李帅,陈帅,这件事,文诏也不想隐瞒什么。辽西这地方,我算是看透了。来年吧。争取在来年初,我便回大同老家去。”

    陈忠面色不由一变,“老曹,你这……你在辽西势头不是不错么?为何要回老家?西北那地方,就算是大同,风沙也能埋人,这~,这又是何苦呢?”

    陈忠的性子就是这般,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之前,曹文诏因为在袁督师麾下,‘为虎作伥’,陈忠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此时,曹文诏竟然要抛弃这大好的势头,蒙生了去意,陈忠却又忍不住为曹文诏惋惜起来。

    毕竟~,曹文诏也算是个汉子,在对阵鞑子的战斗中,他并没有怯懦,没有丢辽地儿郎们的脸!

    曹文诏不由苦笑:“陈帅,这事情……哎。一个人一个命吧。可能我命里与辽西不合。来,咱们喝酒。”

    陈忠陪曹文诏干了一杯酒,下意识又道:“老曹,你这样……那现在,袁督师的身边,是谁来护卫?”

    曹文诏刚要说话,这时,外面却有他的亲兵急急来报:“爷,不好了,谢尚政那狗日的找到这边来了!”

    …………

第1113章 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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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尚政?”

    “谢尚政是哪个鸟厮?他算个球子的!他娘的,老子们喝酒,这驴球子也敢来搅局?”

    一看曹文诏的神色,陈忠登时便明白这是要出事情,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火气忍不住‘噌噌’升腾起来,就要发作。

    曹文诏当然明白陈忠这是要为他出头,忙感激的对陈忠一抱拳:“陈帅,此事,此事是小弟之事,陈帅切莫要动怒。小弟出去会会他,应该马上就能解决。”

    说着,曹文诏又忙对李元庆一抱拳,“李帅,文诏先失陪片刻。”忙急急出了门外。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元庆,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却并未太过着急,只看曹文诏的表现,他的对头,已经呼之欲出了。

    更何况,谢尚政这厮,在历史上,可是鼎鼎大名啊。

    只不过,或许是这厮太过平庸了,一生中唯一的闪光点,就是在那场关键事变中,李元庆在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此时,看陈忠这般急切,李元庆道:“大哥,此事~,曹文诏应该能处理好。若是他真遇到了麻烦,咱们再出手不迟。”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那咱们先出去盯着点。”

    这时,屋外十几步外,曹文诏已经与谢尚政‘交上了火’。

    谢尚政今年大约三十七八,身材很雄壮,仪表也是非常不凡,浓眉大眼的,只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面色有些低低的阴郁。

    此时,他阴郁的看着曹文诏道:“曹将军,下半夜该是你值守之时,为何要脱离值守?竟然还在饮酒~~!难道,你将我关宁军的军纪,视为无物?”

    不远处,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看清了谢尚政的官袍,只是三品参将。

    陈忠忍不住低声啐道:“元庆,这狗日的,关宁军这是什么意思?参将也能对副将训话?这还有没有尊卑了!”

    李元庆却忙示意陈忠不要着急。

    曹文诏此时是副将不假,却是因为京师守卫战,一步由游击升上来,谢尚政看模样应该是老牌子的参将了,此时又有袁督师的宠信,撑死曹文诏,倒真不叫事儿。

    曹文诏这时也死死的盯着谢尚政,冷笑道:“谢参将,下半夜是曹某值守不假,但此时是何时?此时还不到亥时初刻。你又急什么?我曹某又违反了哪一条军纪?”

    无理还争三分理呢。

    更不要提,曹文诏此时,本身并没有太过出格之处。

    这明摆着,是谢尚政这厮要欺人。

    谢尚政不由一阵冷笑:“曹文诏,你休要强词夺理!此时是何时?督臣的安危就交在你我手里,你竟然擅自玩忽职守,你可将督臣的安危放在心里?你可将督臣放在眼里?走!咱们现在便去督臣面前评评理!”

    不得不说,谢尚政这厮明显是‘老司机’,一个个大帽子扣的曹文诏一时简直难以反驳。

    但曹文诏走到今日,可不仅仅是靠的运气。

    他丝毫不畏惧的看着谢尚政道:“姓谢的,你休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去督臣面前又如何?我曹文诏问心无愧!不过,此时督臣若已经睡下,谁又来承担这个责任!”

    “你---!”

    谢尚政不由大怒,没想到曹文诏这厮竟然‘反咬一口’,片刻,止不住的冷笑道:“曹文诏,你厉害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跑到敌军阵地?你究竟是何居心?”

    “敌军阵地?”

    曹文诏忍不住放声大笑:“谢尚政,你好大的狗胆啊!这里是长生岛,是我大明李元庆、李帅的治地。你竟然说这里是敌军阵地!好啊!好啊!你究竟是何军心!走~,咱们现在便去督臣面前评评理!”

    “我艹……”

    谢尚政后面的脏话还没说出来,却也明白过来,他刚才被曹文诏这狗日的气昏了头,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失误。

    关键是他平日里说顺了嘴了,此时一时也收不住了。

    但谢尚政毕竟也不是凡人,片刻,他已经回过神来,冷笑道:“姓曹的,你休要满口污言秽语,血口喷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今日擅离职守,还跑到这边来喝酒!真的是我大明的良将啊!我倒要看看,此事传到了朝廷,传到了皇上面前,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姓谢的,你个狗杂碎说什么?”

    “狗日的!信不信老子现在活剐了你!”

    “艹你们亲娘的!狗比泥腿子得意什么?怎么着?还敢跟老子们来一场?”

    “爷,给这姓曹的龟~蛋~子墨迹什么!剁了这狗日的!”

    “………”

    两人的亲兵此时已经有些收不住了,顶在前面的已经开始频繁推搡,骂声连连,怕就要拔刀了!

    曹文诏和谢尚政两人明显也被顶到了气头上,双方都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一场混乱的斗殴,怕是已经不可避免。

    李元庆这时低声对陈忠道:“大哥,该咱们出手了。他们要在这里打起来,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对谁也不好。”

    陈忠早就等不及了,低声道:“元庆,走!咱们去会会这位谢参将!”

    说着,已经大步冲上前去,凛冽的冷笑道:“都他娘的吵吵什么!啊!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个都活腻味了是不是?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陈忠还未走到双方近前,身边,呼啦啦一大片,他和李元庆的亲兵,已经蜂拥将这曹文诏和谢参将围在了当中,钢刀出鞘,黑黝黝的鸟铳口,也是竟自对准了其中的他们。

    在关宁军序列中,寻常的打架斗殴,简直是层出不穷,根本就不叫事儿。

    但~,大多数时候,各人心里都比较有数。

    动拳脚可以,必要的时候,动砖头、石头、棍子也可以,上级将领面对这种狗咬狗的事情,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过去了。

    但~,一旦拔刀、拿铳,这可就不是斗殴这么简单了啊。

    而是形同造反啊!

    谁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此时~,陈忠却是敢在这般状态,直接亮出家伙什,尤其是这些长生营和广鹿岛的亲兵们,个个虎视眈眈,怕就要如猛虎出笼。

    这些曹文诏和谢尚政的亲兵们,那可都不是傻子啊。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片刻,瞬时安静了下来。

    陈忠大踏步的走到了曹文诏和谢尚政这边,两人的亲兵登时本能的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陈忠龙行虎步的走在到了曹文诏和谢尚政身前,李元庆则是不紧不慢拉开了七八步,跟在了陈忠后面。

    “怎么着?今日个,非要在我老陈的眼皮子的闹事了?”

    陈忠仿似霸王一般,冷冽的扫视过曹文诏和谢尚政。

    陈忠虽然之前不认识谢尚政,但谢尚政却是认识陈忠。

    毕竟,在辽地混,哪怕是在辽西混,若是不认识李元庆和陈忠,那还混个鸟毛的?

    “陈帅。”

    “陈帅……”

    曹文诏和谢尚政忙恭敬看向了陈忠,刚才还凛冽的威势,登时一下子就蔫下来。

    这时,看到李元庆也大步走过来,两人忙又道:“李帅。”“李帅。”

    李元庆笑着扫视过两人一眼,又扫视过周围的亲兵,无一人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

    刚才~,虽是陈忠表露出的威势,但~,在场众人,谁又会是傻子呢?

    所有人都明白,在此时此地,包括在整个辽南,能做主的,能真正一个唾沫一个钉的,那只有一人!

    包括他陈忠,也是这个人的庇护下,才有如此崇高的威势!

    “曹兄。”

    李元庆笑着对曹文诏一拱手,又看向了谢尚政,笑道:“这位便是谢参将、谢兄吧?今日这是怎的了?要在元庆这边大动肝火?”

    谢尚政心中不由大骂啊,“你个狗日的李元庆!明明刚才还在跟曹文诏这狗杂碎喝酒,现在竟然这么欺负人啊……”

    但李元庆的威势却远非曹文诏可比,尤其是李元庆的大名,在辽地,那可绝不是一年两年了啊。

    谢尚政又怎敢在此时,公然反驳李元庆的威严?

    忙恭敬单膝跪地道:“李帅,是,是一点小误会而已。卑职绝不敢在李帅这边乱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即是误会,话说开了,那不就结了?谢兄,里面酒还温着呢。谢兄要不要也过来一起喝一杯?”

    李元庆虽说的飘飘然也,但谢尚政又怎的敢真的接李元庆这话茬?

    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他又怎的可能有跟李元庆同桌共饮的资格呢!

    曹文诏这狗日的真是好运气啊,竟然能得到李元庆的垂青。

    若早知道李元庆会出来,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李元庆面前闹事啊。

    忙恭敬道:“李帅,此事,此事都是卑职的失误。卑职即刻便撤兵。恳请李帅责罚。”

    李元庆哈哈大笑:“即是如此,谢兄有军务要事在身,那元庆便不勉强了。明日吧。明日元庆在府内设宴,谢兄可不要不给元庆这面子啊。”

    “………”

    谢尚政简直被李元庆堵的哑口无言。

    李元庆请他喝酒……他能不去么?他敢不去么……

    片刻,谢尚政忙一咬牙道:“谢李帅厚爱。卑职告退。”

    说着,忙一摆手,“退兵。”

    “是。”

    不多时,他的百多号亲兵,瞬时消散无踪。

    曹文诏这边人少,只有不到五十人,若真打起来,不可避免的要吃亏,忙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忠拱手道:“多谢李帅陈帅为卑职解难!”

    陈忠忙笑道:“老曹,你这话,我老陈可不爱听了。走,咱们回去继续喝!”

    …………

第1114章 御敌与家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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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谢尚政搞的这一出,曹文诏显然也没有了太多喝酒的心思。

    回到屋内,又陪着李元庆和陈忠喝了两三轮,曹文诏有些尴尬的道:“李帅,陈帅,哎……这事儿闹的。等他日有时间,若是李帅和陈帅能到我老曹的大同老家,我老曹必扫榻相迎,一定要陪李帅和陈帅喝个痛快!可今日……”

    陈忠登时又有些不爽了。

    这姓曹的,他和李元庆已经帮他平了场子,这厮怎的还跟猴儿屁股里抹了蒜一般,这般没点底气?

    但陈忠还未说话,李元庆却是已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笑着对曹文诏道:“曹兄,既然曹兄已经有了选择,那元庆也不再多劝。老话说得好,水是故乡甜,月是故乡明。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来!曹兄,咱们满饮此杯。元庆便在这里,预祝曹兄,在将来的路上,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李帅……”

    曹文诏的眼睛里泪花都闪出来。

    李元庆这话虽看似稍稍有些飘忽,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啊。

    没有这个经历、阅历之人,谁又能体会,在军队体系里最底层泥腿子们的苦衷呢?

    尤其是~,并不是混日子、而是想继续往上的泥腿子呢……

    陈忠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也端起酒杯笑道:“来,元庆,老曹,干了!”

    …………

    曹文诏很快离去,陈忠却依然还有些不爽。

    哥俩儿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有些疑惑的道:“元庆,这曹文诏,不过寥寥而已。依我看,京师守卫战的时候,多半,他的功绩,夸大其词的成分居多。这么点事儿都兜不住,又何谈指挥千军万马杀敌?元庆,你又何必对他这般客气?”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沧桑缥缈的一笑:“大哥,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曹文诏此时,难啊。不过,此人为人处世,极有分寸。此时一时不得志,只不过是时运不济。他现在想换个环境,倒也并非是坏事。”

    说着,李元庆笑道:“大哥,你信不信,五年之内,这曹文诏,必有出息!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

    陈忠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是更深深知道李元庆的识人功底的,又怎可能会跟李元庆打赌。

    片刻,赶忙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元庆,我才不跟你打赌呢。这他娘的,跟你打赌,我就没记得我赢过。对了,元庆,袁蛮子今天倒还算是正常,明日,咱们又该如何安排?”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大哥,我猜测,袁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好不容易,才来长生岛一次,不可能马上离去。咱们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对了,大哥,还有一事。”

    说着,李元庆附在陈忠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陈忠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片刻,重重点头道:“元庆,这事儿你放心,我马上连夜派人去办。”

    …………

    今日是袁督师第一天来,又把驻地扎在了码头上,李元庆和陈忠自是也不能回去官厅休息了,便也在码头这边的办公室将就一宿。

    当然,哥俩还是睡一个房间。

    这自也是陈忠这厮的强烈要求,即便他此时已经不打呼噜了,但睡姿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躺在非常亲切的土炕上,一旁,陈忠早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

    这厮。

    或许是因为李元庆在身边,他倒是踏实的够呛,完全不会理会太多,但李元庆透过窗檐的缝隙,看着夜空中寂寥零落的繁星,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曹文诏的心灰意冷,在很大程度上,可是一记绝不算小的警钟啊。

    只可惜,‘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曹文诏此时,还是太过卑微了啊……

    而袁督师这边表现的越是亲和,却也越发加重了李元庆心中的危机感,只是……这其中的秘密,李元庆却是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诉说。

    在这时,李元庆也是越来越体会到、当年赵宋那位大文豪的盖世经典之言:“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那!”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和陈忠便已经起来,简单活动一番,恭敬来到袁督师帐外听用。

    袁督师起的也非常早,不到辰时,也就是六点半左右,他便已经收拾立整,一身华贵的蟒袍玉带,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

    话又说回来。

    此时,大家虽是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但~,但凡是能在此时这个位置上的,谁又是庸才呢?

    规规整整的见过礼,李元庆不卑不吭的笑道:“督臣,今日的行程,您可有安排。”

    袁督师淡淡一笑:“李军门,本官可是久闻长生岛有几处仙山宝地啊。李军门和陈军门若是有时间,可愿陪本官登高而望远?”

    袁督师在闲暇时喜欢登山,这在辽地,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李元庆也没想到,袁督师竟然没有提出去长生岛城区,而是直接选择去登山。

    一旁,陈忠明显也是一愣。

    但片刻,李元庆便已经反应过来,恭敬笑道:“愿为督臣效力。”

    袁督师这时也放松了态度,哈哈大笑道:“李军门,你是长生岛的地头蛇。登哪座山,便由你来安排吧。”

    “是。”

    …………

    袁督师虽是将登山的地点放给了李元庆,让李元庆来安排,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袁督师早已经有了选择。

    来到了长生岛,就算他再大度,又怎的可能不去城区呢?

    哪怕是走个过场呢。

    等袁督师这边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已经准备妥当,今日,袁督师要登的山,正是城区西南侧这座可以瞭望整个城区的小山脉。

    这小山脉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知晓。

    但自李元庆占据长生岛之后,因为有许多阵亡儿郎们的骨灰,都埋葬在这座山的向阳面,加之山上松柏非常葱翠,岛上老百姓们便一直称呼这片山脉为小青山,小青山的最高峰,称作为‘忠义峰’。

    这名字的由来,是取自当年李元庆信手拈来满清大诗人龚自珍的一句名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忠义峰并不是太高,就算是攀到顶再下来,也用不了一整天的时间。

    李元庆也提前做好了规划,将城区西南侧的一座军营空出来,留待晚上袁督师登完山之后驻扎。

    当然,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哪怕是袁督师,进城之后,也只能携带五百亲兵。

    袁督师今天兴致很高,一行人并没有乘马车,而是直接策马,顺着水泥大道,绕过了城区,直接来到了小青山之前。

    小青山的向阳面,除了儿郎们的埋骨地,修建了规整的青石台阶和庙宇,其他地方,还属于未开化之地,并没有路。

    袁督师对李元庆兴建的这般宏大的将士埋骨地,非常有兴趣,并没有直接奔赴登顶忠义峰最佳地点,而是先去儿郎们埋骨地的忠义祠,为这些年阵亡的儿郎们上了一炷香,这才直接由山上转道,攀登忠义峰。

    此时,袁督师虽然已经四十有几,看着干干巴巴的瘦弱,而且是又黑又瘦又矮,但他的体力却是真不错。

    不到午时,仅用了一个时辰多些,一行人已经攀到了忠义峰的顶端。

    山顶上,清冷的海风呼啸,怪石嶙峋,加之今天天气极好,视野极为开阔。不仅可以纵览整个长生岛的城区,便是对岸的南信口,以及西北侧的军器坊、养马场,都可一眼纵览。

    袁督师的心情也是极好。

    自从登到山顶之后,笑意便一直挂在他的脸上,显然,对李元庆这个安排,他是相当的满意。

    只不过,在山顶上,饭食方面,可就不能有太多讲究了。

    但袁督师也不介意,就算只是冰冷的酱羊肉就酒,他吃的却非常开心。

    坐在一块已经被风化的极为平坦光滑的巨石上,袁督师淡淡品了一口杯中美酒,看着山下街道连绵、如同蚂蚁般来回涌动的人影,笑道:“李军门,现在,长生岛有多少人丁?”

    李元庆早有准备,忙恭敬道:“回督臣的话。此时,长生岛有丁口七万余户,人丁二十万出头,若是再加上今年关内的这批人口,以及常驻岛上的商户、帮工之类,大概有个小三十万人吧。”

    这个整体数字,李元庆说的虽与事实差不多,但李元庆却是在其中取了很大的巧。

    事实上,在此时,仅是长生岛城区的人口,就已经稳稳的超过了三十万。

    更不要提,羊官堡一线的那七万多丁口,以及南信口、金复沿线的诸多村庄、据点了。

    袁督师即便是蓟辽总督,李元庆的直属上司,但在这种关节,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查他李元庆的帐。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袁督师一时也摸不透李元庆的底细,但这个数字,却是跟袁督师预想中的差不多,他非常满意李元庆这个答案,却是深深叹息道:“李军门,皆是海边城池,但~,本官观长生岛城区的概况,怕是比宁远城,要好上不少啊。”

    “督臣过谦了。长生岛能有今日,与辽西的大力支持,那是绝对分不开的。”李元庆忙谦卑的拱手道。

    谁不知道,宁远城是他袁督师一手督建,是他袁督师的命~根子?

    在此时,李元庆自然不会自大到跟袁督师计较这嘴皮子之利。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又道:“李军门,有件事情,本官倒是有些疑惑了。这长生岛城区这么大,李军门却为何不设城墙?若万一鞑子来袭,那李军门又该如何抵挡?”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长生岛与宁远不同。长生岛最大的便利,便是海岛的优势。卑职在规划岛上建设之初,的确是想过要设高墙厚壁的,只可惜,那时卑职财力实在不济。有心也无力。后来,卑职左思右想,便想出了一个折中、又能节约成本的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袁督师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恭敬一拱手,身上气势虽未有太多变化,但眼睛却骤然锐利了不少,沉声道:“督臣,卑职的办法是……御敌与家门之外!”

    “御敌与家门之外?”

    登时,袁督师的脸色,有些不是太好看起来……

    …………

第1115章 魔鬼之计!

    ~~~~~~

    御敌与国门之外。

    御敌与家门之外。

    这事情,若只是说起来,的确是非常简单,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情。

    但~,真要做到,到底有多难,在此时,怕是没有人比袁督师更为了解了。

    哪怕他花费了朝廷近乎九成的粮饷,费尽了数年功夫,精心打造的宁锦防线,但在真正的大敌面前,却简直是不堪一击。

    宁远之战,宁锦之战,这两战,后金军主力,皆是轻易的便穿过了明军重兵防守的核心防线。

    甚至,一度杀到了山海关的关墙下,耀武扬威。

    尤其是今年的京师防御战,皇太极更是亲帅后金军主力,直接绕过了宁锦防线,转而由龙井关入关,直接杀到了京师城下。

    虽然他袁督师在后金军主力转道蒙古之前,便做出了精确的预判,提前赶到了京师,就算是费尽了不少的周折,但却总算是守住了京师外围,保全了一些天子和朝廷的颜面。

    但袁督师在心底里却是非常明白,皇太极这一记大嘴巴子,简直把他的脸都给抽肿了啊。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但在此时,李元庆竟然来了一句‘御敌与家门之外’,而且,他似乎还真的做到了……

    这……

    李元庆自然清晰的注意到了袁督师的神色变化。

    事实上,他一直在观察着他说出这句话后,袁督师的反应。

    如果换一个讨巧的说法,李元庆其实完全可以用‘财力不足’,便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不想讨这个巧儿,他想更深入、更直接的试探一下袁督师的底线。

    看看他袁督师,到底是真的只耍嘴皮子、要‘五年平辽’,还是他有心、力却不足。

    哪怕此事要付出一些代价呢,但这代价,李元庆却完全可以承受的起。

    此时~,袁督师的小脸儿红一阵儿、黑一阵儿,简直有些不成模样,但半晌,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淡淡一笑道:“李军门,御敌与家门之外。这想法,的确是不错。很不错。不过,本官更想知道,李军门究竟是靠什么,来做到这一点呢?”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原本凛冽犀利的眼神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恭敬拱手道:“督臣,卑职所谓的御敌与家门之外,只是一个粗犷的概念。真要具体到实战中,还是要利用据点和这海岸的阻隔。尤其是寒冬时,每年,卑职都会花大力气,用在破冰上。再者,便是连绵骚扰战术。”

    “督臣,长生岛毕竟是我大明的腹地。周边百姓,自是也心向我大明。鞑子若敢深入我长生岛腹地,先有这海岸阻隔,他们一时便不得过来。而后,卑职连绵骚扰,断其粮道,连夜击鼓,让其夜不能眠。长此坚持,卑职预计,他们绝坚持不到一月。”

    袁督师闻言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最大的依仗,还是这海岸啊。”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英明。正是如此。”

    袁督师却摇头笑道:“那~,李军门,你这个战略,对岸腹地的损失,怕也不可避免啊。”

    李元庆有些沉重的点头道:“督臣,要想打胜仗,就必定要有所牺牲。这个牺牲,卑职也只能承受了!”

    袁督师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国事,艰难啊。”

    片刻,他却是一笑,转移了话题,“李军门,那边是什么街?怎的会如此热闹?”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这是岛上的主要商业街。长生岛的主要店铺,都集中这场街上……”

    李元庆和袁督师在这边聊的‘正欢’,但一旁,陈忠的小心肝却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当着袁督师的面儿,说出这般……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啊。

    庆幸的是,袁督师并没有当众翻脸,而是给了李元庆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李元庆从容的将这个话题周旋过去。

    但若万一……陈忠简直不敢往下想啊。

    这件事,等下必须要跟元庆问个明白。他,他怎么就敢这么大胆呢……

    …………

    袁督师在忠义峰上呆了一个多时辰,饶有兴致的询问了李元庆几乎全部的他能看到的长生岛城区的景致,这才有些阑珊未尽的下了山。

    主要是山顶的气温太凉了,大家上山时,并没有准备厚衣服。

    否则,李元庆估摸着,袁督师这厮怕能在山上过夜……

    一行人下了山,时以至傍晚,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

    李元庆和陈忠将袁督师送到军营内,袁督师却笑道:“李军门,陈军门,明日,你们两位,便不用再陪同本官了。嗯。本官想在城区自己逛一逛。李军门、陈军门以为如何啊?”

    “这……”

    陈忠登时有些无言,没想到,袁督师这厮竟然……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啊。

    这已经完全破坏了历来的潜规则啊。

    李元庆这时恭敬道:“督臣,岛上客商众多,加之鞑子哨探也有分布,卑职……”

    但李元庆话未说完,袁督师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笑道:“李军门,此事,本官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至于本官的安危,本官自己会照应周全的。今日,两位军门都累了一天,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袁督师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返回了军营内。

    看着袁督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去,陈忠忙看向李元庆,低声道:“元庆,这……”

    李元庆忙摆了摆手,“大哥,先回去再说。”

    …………

    回到官厅,陈忠登时忍不住的爆发了,狠狠啐道:“元庆,这狗日的袁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还真把他这当成是蓟辽总督了?他狗日的蓟辽总督能管到长生岛?能管到咱们辽南?”

    李元庆这时却出奇的平静,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缓缓点燃一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袁蛮子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又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他要这般,咱们也只能是接受啊。”

    “可是……可是元庆。若万一,万一被这袁蛮子看到了、听到了什么不该看到、听到的东西,咱们,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陈忠简直急的抓耳挠腮。

    他可是非常清晰的明了,他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他的亲弟兄李元庆的提携啊。

    若没有李元庆,别说享受现在这高高在上、繁花似锦的生活了,早在镇江城,他便已经与那帮老弟兄们一起,在熊熊业火中化为灰飞了。

    此时,对于李元庆的利益,陈忠简直比李元庆更着急。

    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万一李元庆这边遇到了麻烦,那就跟他陈忠遇到了麻烦,完全没两样啊。

    甚至,陈忠都盼望着,袁督师此时是在广鹿岛。

    即便他在广鹿岛出了事情,还有李元庆这边能兜着,帮他照应周全。

    但~,一旦长生岛出了问题,怕……怕整个辽南都要崩盘啊。

    这……

    李元庆此时却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淡淡一笑道:“大哥,事情,或许也没有咱们想象的那般严重。他袁蛮子再能,还能把长生岛给拆了?再者,今天他已经亲口保证,他的安全,将由他自己全权负责。咱们还能堵着他不成?”

    陈忠登时也反应过来,脸色却骤然阴郁下来,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声道:“元庆,要不然,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刀,将这袁蛮子了结了,一了百了!到时,就算朝廷追查起来,咱们也可将这事情,都推到鞑子的密探身上。加之,有大帅跟咱们站在一线,朝廷未必就能将咱们怎么着了!大不了,咱们就直接反了!有辽南在手,朝廷又能拿咱们如何?”

    “大哥,这事情……”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乱拳打死老师傅。

    别说~,陈忠这话虽然糙,但理却不糙。

    若真要实行,倒真的算是一条好路,可直接改变此时辽南和东江有些被动的局势。

    哪怕崇祯皇帝怪罪下来,有茫茫大海相隔,崇祯皇帝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办法。

    不过,若真是这般,李元庆怕就要自绝与朝廷、自绝与整个大明了。

    包括海贸、人心等一系列方面,李元庆将彻底失去大明的红利。

    这红利,看起来不算大,很多时候,犹若鸡肋,看似仿似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但~,在整个大义上,包括整个大势上,却是无疑让李元庆走进‘hard’模式。

    最关键的是,这不可避免的,要分裂大明啊……

    虽说分裂大明,倒也并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儿。

    尤其是以大明当下的状态,明年若再旱上一年,西北那边,高迎祥他们,必定要闹腾起来。

    而以崇祯皇帝的性子,一旦他李元庆做掉了袁督师自立,他必定会恼羞成怒,怕是会纠结此时能调集的所有精锐,来剿灭他李元庆。

    若李元庆击溃了这股生力军,那~~,整个大明,就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高迎祥直接走上李自成的路,提前攻进京师城,甚至~~,提前灭了整个大明,都不是不可能啊……

    “呼……”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真正冷静下来,他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魔鬼。

    倒并不是陈忠此计不好,也不是他李元庆害怕面对‘hard’模式,只是~,哪怕有大海相隔,李元庆却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同时应对大明和后金双方位的攻击。

    这毕竟不是在玩战略模拟游戏。

    输了还可以load,还可以重新开始。

    大明一下子全面进入军阀时代,草头王并起,仿若五代十国,这简直开历史的倒车啊。

    他李元庆和寥寥几个人的个人利益,的确是得到满足了,但~~,对天下的百姓们,对天下这些并不喜欢战争、只想安心过日子的百姓们,有些太过不公平了啊。

    尤其是,若是真的到了这般状态,他李元庆来收拾这残局,怕也至少要浪费比现在多几倍的时间啊……

    …………

第1116章 荒地与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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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哥,你~,你真想这么做?”李元庆平静、却又有些锐利的看向了陈忠的眼睛。

    “元庆,这,这他娘的不都是被袁蛮子那狗日的逼的么?他既然不仁,那咱们也只好不义了啊!”

    陈忠孩子般负起的一甩头,大手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饶是这桌子是上好的红木打制,却依然是‘啪’的一声闷响,由此也可知,陈忠这一拳的力道。

    作为自幼便受到儒家传统文化熏陶的‘原住民’,又已经身居高位多年,陈忠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若不是形势真的到了无法选择,他自然也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陈忠不由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没错。就是故事。大哥,这个故事很简单。一桩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你若直接拆毁它的地基,必然会引起坍塌,伤人怕是不可避免啊。但~,你要小心缝缝补补,虽然它还是会有些漏风漏雨,但~,却是可以遮蔽住大多数的风雨啊。”

    “元庆,这,这是……”

    陈忠已经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还是差临门一脚。

    李元庆笑道:“大哥。你想啊。这种事情,连你~~,都要犹豫斟酌,那底下的弟兄们呢?没错!咱们麾下的弟兄们,皆是咱们一手带出来,与咱们同气连枝。但~,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发生了变故,咱们失去了大义。他们,还会跟现在这样、对咱们死心塌地么?”

    陈忠这时已经完全抓住了李元庆的主线,忙道:“元庆,你~,你是说,大明此时还未失德?”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大哥。枪打出头鸟啊。你我的根子虽算稳固,但~,却并没有稳固到咱们想象的那般程度。大哥,你可知,其中原因?”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元庆,咱们现在的人口和土地还是太少啊。尤其是,咱们多半的收入,都是靠商业和海贸得来。但若去抢老百姓,咱们又做不出这种事情……的确,我还是有些太心急了啊!不过,元庆,咱们,咱们真的能走到最后那一步么?”

    虽然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相交十年,情如骨肉弟兄,同气连枝,但此时~,这却是李元庆和陈忠第一次~~~,公开的将这个话题说出来。

    陈忠最后这句话,声音都在不断的打颤。

    李元庆笑道:“大哥,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若天子仁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富饶太平,你我平定了鞑虏,解甲归田,养上几百、几千个娇妻美妾,坐拥几万倾良田,倒也是一件美事。但~,大哥,若天子不义,就是容不得咱们弟兄,咱们难道还得束手就擒不成?”

    陈忠登时已经完全了解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一下子都有些嘶哑,“元庆,不论你如何选择,哥哥我~,始终站在你这一边。生,咱们同生。死~,咱们同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李元庆可对天发下誓言,必保大哥你百世荣华!就算是咱们败了,大哥,我李元庆也可保证,我必定要战死在大哥你前面!”

    “元庆……”

    陈忠的眼泪都流出来,片刻,忙用力抹了一把,却是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襟,恶狠狠道:“元庆,你记得,以后,在哥哥我面前,我绝不允许你说这种话。哪怕是真的当了皇帝,哥哥我也绝不容许你再说这种话!若真的要战死,当哥哥的,岂能躲在弟弟身后?谁想要咱们弟兄的性命~,那他们必须得拿命来换!!”

    李元庆哈哈大笑,眼睛里一时却也有些模糊,忙转移话题道:“大哥,好好的,说这些不痛快的作甚?袁蛮子就算要逛长生岛,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儿。我长生岛,是商业社会,一切以商业模式来运作。袁蛮子肯在岛上花钱,对咱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陈忠这时也缓过来一些,忙道:“元庆,你,你真的不怕袁蛮子从岛上找到纰漏,来要挟咱们?”

    李元庆一笑:“大哥。怕。我也怕。不过,咱们害怕,他袁蛮子就会收手么?他该怎样,必定还是要怎样!与其咱们担惊受怕不痛快,何如~,咱们提前做好准备,防着他这一手!”

    陈忠不由大喜,忙道:“元庆,你有好办法了?“

    李元庆笑道:“好办法暂时倒是没有。不过,大哥,我却有个法子,让咱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办法?”

    陈忠忙急急道。

    “呵呵。大哥,很简单。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呃?”

    陈忠一愣,却发现,他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思维了,忙道:“元庆,这是……”

    李元庆也不遮掩,笑着解释道:“大哥,袁蛮子此行的目标,并不是咱们,而是大帅和东江。他没有理由,在此时,挑咱们的刺儿,与咱们撕破脸。再者,咱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他若真要来阴的,弟兄们心里可都是有谱啊。再者,辽西、朝廷,包括天子,可都不是瞎子啊。”

    李元庆这时其实已经摸到了袁督师的核心。

    袁督师此时之所以要停留在长生岛,拖延时间,恐怕,是要等待辽西关于他此次出来巡视、或者说会谈的情报,发往辽地各处。

    只不过,这个事情,李元庆此时并不能对陈忠说出来。

    此时,听李元庆已经有了计较,陈忠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忙道:“元庆,这便好。你心中有数了,哥哥心里也踏实了。对了,哥哥还有个事儿,一直想问你。之前,你,你怎的就敢对袁督师说出‘御敌与家门之外’这种话。你~,你就不怕袁蛮子那狗日的翻脸么?”

    “呵呵。大哥,我怎的不怕?我非常怕。不过,我却是抓到了袁蛮子的一个核心。”

    “核心?什么核心?”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解惑。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袁蛮子的性子,是何等自负,你又不是不清楚。长生岛除了各处军营、炮台,并没有完全防御性的据点,他袁蛮子又不傻,能猜不出我是在‘吹牛逼’么?”

    “呃?”

    陈忠不由一下子呆住了,他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李元庆这弯弯绕绕……

    片刻,陈忠不由失笑着连连摇头:“元庆,你这脑子啊。怕~,这一回,袁蛮子只能在咱们脚下吃灰啊。”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轻柔的海风迎面而来,卷起丝丝的清爽凉意,却也将旁边的树叶吹的‘哗哗’作响。

    临时军营内,袁督师站在一株碗口粗的银杏树下,静静的把玩着手里一串精致的佛珠,脑海中,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今日,虽未进长生岛城区,但在忠义峰顶上,他却是将整个长生岛城区的构架、布局,看的非常清楚。

    就算袁督师在心底里,对李元庆非常的不感冒,他一直认为李元庆是个有些小心机的最卑贱泥腿子,充满了最底层泥腿子的卑贱和狡诈。

    尤其是李元庆那一句‘御敌与家门之外’,当时,袁督师差一点就没忍住。

    若不是为了顾全整个大局,他当时必定要与李元庆翻脸。

    ‘区区一个卑贱的泥腿子武官,也敢妄议军国大事?若传出去,他袁督师的脸还往哪里搁?’

    但在此时~~,亲眼目睹了长生岛的繁荣、严整,甚至是自由之后,袁督师的心里,一时却……却有些无法言语的思量万千啊。

    即便是袁督师心里非常非常的不想承认,但~,此时长生岛的繁华,尤其是这种兴旺的人气涌动,早已经与他一手督建的宁远城拉开了差距……

    袁督师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他堂堂的朝廷要员,自幼便熟读史书,饱尝百家,论财力,宁远城有整个大明的支撑,论人手,他袁某人执掌着整个蓟辽的大权,论才学、论资历、论威望,不论是哪一方面,李元庆这卑贱的泥腿子,能跟他袁某人相比?

    但~~,现实却就是这么残忍。

    此时的宁远城跟长生岛城区一比……

    那简直就是破落的小镇子跟京师、南京这样的豪华大城的差距啊。

    甚至~,便是京师、南京这样的豪华雄城,在很大程度上,似是……似是也比长生岛少了些什么。

    因为长生岛的整个构架格局,没有了城墙的阻隔,完全是根据天然地势来修建。

    一条条大路,宽阔平坦,就算是城中的房舍,也处在葱翠的绿色包裹中。

    仿似~~~,这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啊。

    尤其是~,长生岛的整个城区虽未有太明显的军事防御设施,但袁督师却是敏锐的感觉出来,李元庆利用道路和军营的构架,牢牢的卡死了几个关键的节点。

    此时,就算是不能看到长生岛在真正面临战事时的防御规模,但袁督师却可以敏锐的感觉出来,一旦遇到突发的战事,八成,八成啊!

    长生岛的反应速度,绝对要比宁远城更快、更迅速!

    相形之下,宁远城就像是一块长满了荒草、简直无人问津的荒地~,但,长生岛这边,却是一片草长莺飞、土地肥沃、到处都充满了生机的良田啊。

    这……

    他袁督师明明比李元庆强出这么多,为何~,为何就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呢……

    …………

第1117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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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刚刚蒙蒙亮,袁督师便已经起身来。

    事实上,昨夜,袁督师就好像被‘鬼上身’,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开始只是不由的便回想起、他认识李元庆以来的种种,但却是越想越闷,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为何李元庆一个泥腿子,在各个方面,竟然……竟然都比他做的要好……

    而且,这个好~,还绝不是好上一星半点,而是……

    后来~,袁督师索性也冷静下来,凝神静气,抛去他的‘有色眼镜’,从更公允的角度,来分析李元庆、来评价李元庆。

    渐渐的,他忽然理出了一丝头绪。

    只不过,这个头绪,却让他非常的害怕!

    以至于,昨夜后半夜,他至少有一个多时辰,沉浸在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却又仿若根本无法挣脱一般的噩梦里。

    幸好啊。

    幸好就在他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天色亮了,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海风很是轻柔,朝阳丝丝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都映衬的生机盎然。

    袁督师这时也已经平静下来。

    像是李元庆这种泥汤子里打滚,踩着数不清的鲜血和泥汤子、爬出来的佼佼者,简直八面玲珑,做事又滴水不漏,他袁督师想从正面,获取他想要的、有价值的东西,难度着实是有些太高了。

    好在~,他掌握着居高临下的主动权,总不至于一直被李元庆牵着鼻子。

    他必须要亲眼看看,亲耳听一听,李元庆在这长生岛,到底有什么样的规模!

    此时天色还早,袁督师这边的关宁军营地,一个个士兵们都还在蒙头大睡,但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座长生营军营,一队队强健的儿郎们,已经开始激烈的跑着操。

    虽然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这边的袁督师,但袁督师此时居住的地方,正是三楼。

    在后窗台这边,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军营校场内的动作。

    此时,哪怕双方相隔着一条大街,又有几排建筑物,最起码得大半里地,但袁督师却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长生营儿郎们身上不断挥洒着的汗水,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一个个强健的身躯、雄壮的体魄!

    尤其是长生营儿郎们这种斗志昂扬的精神面貌,这种威武雄壮、仿似刀山火海、却又整齐划一的昂扬气势~,即便袁督师隔得这么远,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股气势简直铺面而来!

    “好兵啊!真是好兵啊!真是不知道李元庆,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练出的这般好兵啊!我关宁,怎么就没有这般好兵呢?”

    袁督师足足在窗台边看了十几分钟,止不住的连连摇头叹息。

    到了这时,他已经看出来。

    这可绝不是李元庆要故意在他的面前做做样子,而是~~,这样的操练,几乎已经成为了长生营儿郎们的本能。

    因为将官们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他们只需要在前方领跑,身后的儿郎们,便会一直保持与他们同样的动作。

    “哼……”

    半晌,袁督师用力从鼻子中喷出了一股长气,又重新拾起了精神。

    以李元庆这种泥腿子的小心眼儿,军营,必定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但他不过是卑贱的泥腿子,在抚民安民方面,必定要现出原形了!

    简单收拾一番,袁督师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又招呼了刚刚收拾立整、换好了便装的谢尚政和七八个亲卫亲兵,就如同一个有排场的富商,大步走出了营门之外。

    长生岛的街道非常干净。

    要么就是光滑的青石板路面,要么就是错落有致的精致鹅卵石,而主街道,却是一种青灰色、非常平整、像是烧的非常干净的青瓦,却又比青瓦更坚实的一众路面。

    这是什么东西?

    袁督师虽已经来了长生岛两日,却真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最普通的路面。

    “谢将军,你可见过这等路面?”

    军营这边没有太多民居,加之此时时候还早,街面上还没有什么人,袁督师低声对身边的谢尚政道。

    谢尚政忙恭敬道:“老爷,小的以前倒真没见过这等路面。若说是青石,青石也不可能这么大啊。关键是竟然没有缝隙的衔接。这真是……老爷,这李元庆,真的是有些道行啊。”

    虽说袁督师在出门前,才嘱咐谢尚政不要再称呼他‘督臣’,而是称呼‘老爷’,他们一行人是来自南方的大客商。

    但此时,他袁督师本人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谢尚政这厮,却已经进入状态了。

    袁督师此时也不由对谢尚政刮目相看。

    这厮,的确是比‘木讷呆傻’的曹文诏要好使唤多了啊。将他提到自己身边,倒真是走对了。

    “你们呢?你们有谁见过这东西?”

    袁督师又看向了身边的这些亲兵。

    “老爷,小的没见过。”

    “老爷,小的也没见过。这东西,真是有些蹊跷啊。”

    “难不成,这长生岛竟然有这么大的青石板?那可真是大宝贝呀。”

    “………”

    身边亲兵一阵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人看的明白。

    袁督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却笑道:“诸位伙计,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今天早上,大伙儿都起的这么早,也没吃早饭。嗯。咱们去前面的主街上找个好铺面,老爷我请大伙吃早饭。”

    谢尚政瞬间便反应过来,忙恭敬道:“老爷英明。老爷仁义。”

    身边亲兵这时也反应过来,忙‘老爷英明、老爷仁义’,一片马屁声不断。

    袁督师也为他此时这个‘妙想’颇为得意,笑呵呵的迈着八字步,走向前面的主街。

    军营这边是一片富户的居民区。一般都是两进、三进的大院子,也算是深宅大门。

    可能这边的人起的都比较晚,又或是早餐他们都可以在家中解决,一直走了大半里里,袁督师一行人只碰到了三两个出来买早餐的人。

    袁督师心中不由暗笑:“长生岛的商业兴旺?怕李元庆这厮,就是在故弄玄虚啊。”

    谢尚政只看袁督师的表情,便已经明了了袁督师的心思,忙小声笑着拍马道:“老爷,依小的看,长生岛这地方,也就这般么。这都快要辰时了,这街面上,竟然见不到几人。”

    袁督师飘飘然一笑,自然不会接谢尚政这种话茬,脚下脚步却是又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袁督师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宽阔的主街上,这时,人流明显兴旺了不少,路边的小摊,也开始多了起来。

    小摊小贩们吆五喝六,不断的叫卖着各自的东西,为这座清早的城市,带了一丝新鲜的生机。

    许多过往之人,有的买上些早餐带走,有的则是坐在摊子上的小桌上,叫一碗豆浆,或是叫一碗热汤,就着烧饼、馒头、烙饼,吃的不亦乐乎。

    但只看他们的模样,多是以老小居多,很少看到正值壮年的青壮。

    谢尚政简直仿若袁督师肚子里的蛔虫,忙又小心低声笑道:“老爷,看这模样,这城中的青壮,怕是皆被李元庆招入了军中啊。”

    袁督师笑眯眯点了点头,颇为难得回了谢尚政一句,“此时下这结论,还为时尚早嘛。”

    以他袁督师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于在这种小摊子上吃早点的。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

    越往前走,人流越多,城市的气氛也渐渐开始显露出来。

    不过,过往人流虽然偶尔会看袁督师他们一眼,但片刻,却又收回了目光,各忙各的。

    倒是有不少路面的摊贩,一路上不断热情的招呼他们,邀请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袁督师这时已经有些饿了。

    旁边,谢尚政和这伙亲兵们就更不要提了。除了战时和大操时,他们何时起的这么早过?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蓟辽总督,怕他们早就要骂娘了。

    想要马儿跑,却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天下间,哪有这种好事儿?

    这时,前面有一家卖羊杂汤的铺面很大,看着非常热闹,尤其是这店里进出的食客,不论衣着打扮,明显比路边小摊上上档次不少。

    袁督师一笑:“老爷我还未尝过这长生岛的牛杂汤哩。走。咱们去尝尝。”

    周围亲兵登时大喜,忙齐声一片“谢老爷”。

    很快,一行人来到这店里坐下,殷勤的小二哥忙麻溜的迎了上来,“几位爷,您几位要吃点什么?”

    袁督师淡淡翻了翻眼皮。

    谢尚政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忙尖着嗓子高傲道:“小二~,你们这店里有什么啊?”

    小二忙陪着笑道:“客官,本店主营羊杂汤、羊肉汤,烧饼、以及各种小咸菜。当然,还有特色酱羊肉。客官,小店这酱羊肉,在咱们长生岛那可是独一份那。俺们家老掌柜,那可是当年沈阳城大酒楼的大厨,用自家百年秘方熬制,您要不要来几斤尝尝?”

    谢尚政哈哈大笑道:“哪个开店的,不都说自己有独家秘方?小二,你休要唬的爷我!你家爷我,可是跟着我们家老爷走过南、闯过北!什么阵仗没见过?嗯?”

    “是是。呵呵。客官,小的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大人物。”小二忙陪着笑道。

    谢尚政当然看到袁督师这边稍稍有些急的眼神,忙又道:“小二,爷我来问你,你们这羊肉汤,大碗多少钱?小碗多少钱?酱羊肉又多少钱?”

    羊肉汤、羊杂汤,是北地一种非常流行的特色。

    包括山东、京师、中原一带,广为流传,西北和辽地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小二忙笑道:“回客官爷的话,咱们小店大碗三十文,小碗二十文。送小咸菜一叠。大烧饼三文一个,精致地瓜饼五文一个。酱羊肉六百文一斤。您诸位,三百文银子管饱,二两银子管吃好!”

    谢尚政忙小心看向了袁督师,用动作小心请示。

    这东西,他心里虽有了数,但他怕袁督师‘不食人间烟火’,并不清楚其中的差异。

    袁督师这时淡淡一笑:“谢管家,那就来二两银子的吧。小二哥,可要管饱哦。”

    “呵呵。这位老爷您放心,马上就来!”

    看着这小二风风火火的离去,谢尚政忙小心对袁督师汇报道:“爷,咱们宁远的生羊肉,都要小五百文一斤啊。这长生岛~,物价还真不是一般的便宜啊。就是不知,这店里究竟够不够分量了。”

    …………

第1118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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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督师虽是‘不食人间烟火’,在寻常时候,除了要例行公务,他很少有与底层老百姓接触的机会。

    但他可不傻。

    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一斤生羊肉,若用来煮汤,寻常人,至多能煮出六成半肉来。

    就算是有秘方的,怕也绝难超过七成。

    按此时谢尚政这个报价,那这小店,怕是要亏本啊。

    但天下的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的,又怎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就只有了两种选择,第一,就是长生岛的生羊肉便宜,第二,那便是这店家在耍诈。

    不过,看这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显然不像是店家耍诈的模样啊……

    一个人是傻子,喜欢被人坑,或许还情有可原,但~,又怎可能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好在,袁督师的等待并没有太久,很快,小二便端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上来,还有七八碟各式小咸菜,以及两盘被码的很高、很尖的酱羊肉,还有一大竹篮子烧饼。

    只是看一眼这酱羊肉的成色,便会让人胃口大开啊。

    谢尚政只扫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数,忙小心低声道:“老爷,这酱羊肉分量很足,应该没有水分。”

    “呵呵。”

    袁督师这时心中已经有了数,忙笑道:“诸位弟兄今日辛苦,来,咱们不管别的,先吃饱肚子再说。”

    能跟袁督师一个桌上吃饭,是这些亲兵们简直想都不敢想的啊。登时不由又感动又惊喜,只是碍于此时的环境,无法表达,忙用眼神对袁督师表达崇敬和敬意。

    袁督师一时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这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但连他也无法确认,他是不是被李元庆所‘感染’,从而更注意与底层的人群~交流,重新塑造他的形象,或者说,利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手段,来收买人心。

    亲兵们的吃相自然不可能太雅观,即便他们已经有所收敛,但在袁督师看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尝了一勺子这羊杂汤,味道倒真不错,比他府上的大厨手艺,也绝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甚,更为鲜美。

    袁督师又尝了一片凉飕飕、带着酱汁儿的酱羊肉,味道也非常~劲道,明显非常用心,比他在宁远的小店里吃过的,要精良不少。

    但这时,袁督师忽然被眼前一个小瓶儿吸引住。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堆红色的粉末。

    稍稍闻了一下,袁督师登时一个‘阿嚏’,差点丢了人。

    片刻,他忙道:“小二,这是何物?你店里,怎的能有这种凶险之物?岂不是要伤人?”

    小二哥闻讯忙快步奔过来,一看是这小瓶儿,忙笑道:“这位老爷,这叫辣椒。是提辣味用的,非常鲜美。您可以放在您的羊杂汤里,再加点醋来调味。这可是宝贝啊。是俺们大帅从遥远遥远的大海尽头带回来的宝贝。”

    “哦?”

    袁督师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笑着从腰间的钱袋子掏出了一把碎银子,约莫得三四两,推到了这小二哥眼前,笑道:“小二哥,本……呵呵。本老爷看,你们店里还有其他几个小二啊。本老爷看你机灵,这些银子,便赏你了。你可否与本老爷聊几句天解闷?”

    小二哥登时不由大喜,忙笑道:“这位老爷,您,您可真是大善人那。您是外地刚来咱们长生岛的客商吧?您等下,我去跟掌柜爷知会一声,马上过来。”

    小二说着,风风火火的离去。

    谢尚政忙又是一记舒适的马屁递过来,低声笑道:“老爷,这小二相当机灵。从他嘴里,必定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袁督师淡淡一笑,按照小二的说法,朝着他的碗里,加了一点辣椒粉末,又加了点醋,慢慢再品了这汤一口。

    片刻,他的眼睛不由一亮。

    如此一番调试,这汤的味道,果然非常鲜美。

    比他在辽西时,用其他来调辣味的调味品,要更直接,也更浓郁,尤其是非常的鲜美。

    这小二哥真没说错,这可真是件宝贝啊。

    又吃了几口酱羊肉,咬了一大口饼,将口中的辛辣味道压下去,这时,那小二哥已经笑着来到了袁督师身边,“这位老爷,小的在城内还算熟悉,您有什么问题,小的必定会尽力帮您解惑。”

    袁督师笑着点了点头,“小二哥,你刚才说,这辣……辣……”

    小二忙笑道:“老爷,这东西叫辣椒。”

    “哦,对。辣椒。这辣椒是李……是李大帅从万里之外的海的尽头带回来。怎么?难不成,你们李大帅,还去万里之外的大海尽头么?”

    与此时~,大多数的大明士大夫阶层,对大海充满了畏惧不同,袁督师毕竟出自东莞,他对大海还是有一些认知的。

    他知道海外另有世界,乾坤万象,也知道海商海贸非常赚钱,但在大明此时这个大环境,他毕竟还没有到达中枢的位置,自然不会多言,更不会乱来。

    小二忙笑道:“老爷,您误会了。大帅有没有到达过海的尽头,小的不知晓。不过,这辣椒,是大帅前几年,去南洋的时候,从南洋带回来。据说,这辣椒,是那些白毛番鬼,从遥远的海的尽头带回来。老爷,那些白毛番鬼可真有好东西啊。咱们岛上就有不少。您要做大生意,跟他们扯上头,必定不会吃亏。”

    “哦?”

    袁督师自然已经发现,这小二哥非常健谈,忙笑道:“小二哥,你们岛上,还有很多的白毛番鬼?这又是怎么回事?”

    但这小二哥却忽然反应过来,有些警惕的看向了袁督师,“老爷,您连这都不清楚,就敢来咱们长生岛做生意?”

    袁督师也知道他有些急了,忙笑道:“呵呵。这事情,倒是说来话长。老爷我在老家,虽是大员外、大财主,但一直想从商。后来听人说长生岛机会多,老爷我便来试一试,碰碰运气。诸多问题,还要向小二哥您,多多请教啊。”

    这小二哥虽然机灵,但~,他又怎的可能是袁督师的对手?

    片刻,他便放松了下来,忙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老爷,不瞒您说,您这样的人,这些年,小的我可是见过不少了。不过,小的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老爷,商场如战场啊。这东西,您最好还是先摸清门道,要不然,赔大了的买卖,可还是有不少的啊。”

    “呵呵。小二哥,那~,以您的见闻,来长生岛的这些外地人,赔得多,还是赚银子的多?”

    “这……”

    小二哥不由挠了挠头,片刻,笑道:“老爷,这话小的该怎么回您那。这些年,在咱们长生岛,赔大本的人不少,但赚大银子的也不少。总体来说,应该还是赚的比陪得多吧。要不然,大家伙儿也不会都到咱们长生岛来做生意了不是?”

    …………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袁督师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去。

    这倒不是他想走,那小二哥非常健谈,关键是眼界也非常开阔,让袁督师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一直在做小二……

    若不是他不想这小二和店里的其他人起疑心,他必定还是要再跟这小二哥好好聊一会儿的。

    老话说:“窥一斑可见全豹”。

    今天一大早,仅是从这小二哥身上,包括在这店里吃饭的其他食客身上,袁督师听到的消息,绝大多数,都跟生意有关。

    尤其是这小二哥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生意的兴趣。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袁督师又怎能看不出来?

    这小二哥之所以还在这店里,就是为了积累经验,方便他日后单独开店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袁督师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此时~,他不得不否认的是,长生岛的整个商业氛围,非常的浓厚。

    谢尚政这时自然注意到了袁督师的脸色不是太好,忙小心道:“老爷,这李元庆,还真是浑身铜臭味的泥腿子啊。简直是见钱眼开!若是这般下去,这长生岛,又怎能长久的了?”

    袁督师却不可置否的冷冰冰看了谢尚政一眼。

    谢尚政刚到嗓子眼儿里的后续马屁,登时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他这时忽然发现,他这马屁,好像有些拍到马脚上了啊。

    谢尚政虽然已经足够机灵,也算是人中龙凤、‘战斗机’级别了,但~,他毕竟有着时代的局限性,他又怎的可能知晓,袁督师对商业行为,并不是太过排斥呢?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袁督师还非常欣赏李元庆的这个模式。

    所谓的‘士农工商’是不假~,但~~,身为南方人的袁督师,却是深深明了商业的强大和可怕。

    尤其是在宁远,即便是有着整个大明国库的支撑,但在很多时候,他依然感觉财力是非常的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啊。

    而李元庆,居然将长生岛的商业氛围搞的这么浓厚,那~,这厮从这里面,又要收取多少税金,占到多少好处啊。

    也无怪乎,这厮甚至敢于朝廷、敢于他袁督师对着干了啊。

    但这番话,袁督师自然不会说出来。

    更不要提,谢尚政这厮,又怎的能有聆听他教诲的资格?

    这时,街面上人流已经非常兴旺了,主街两边的铺面,都已经开了门。

    袁督师也来了兴致,笑道:“走,咱们去慢慢好好逛逛。”

    …………

    袁督师在主街上,犹如刘姥姥第一回进大观园,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而此时~,李元庆却是在长生楼大酒楼五楼,风景秀丽的阳台上,跟陈忠一起慢慢品着茶。

    袁督师刚刚离开这家羊汤馆不久,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飞速传递到了李元庆这边。

    此时,听完情报人员的禀报,陈忠不由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元庆,你说,你说这袁蛮子,他脑子是不是抽风了?辣椒他都不认识,他还想从这小二哥嘴里,套到咱们的把柄?”

    …………

第1119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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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哥,袁蛮子此人~,性格乖张,诡异莫测。他究竟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谁也说不好啊。咱们还是得小心应承着。”

    李元庆并没有陈忠这么乐观。

    因为~~,他已经隐隐抓住了袁督师的核心奥义。

    袁督师此行来长生岛,并不像是来找茬的,反倒是……像是来学习的啊……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惊悚,但~,真正将袁督师的行为模式串联起来,却是可以发现,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当然,这种事情,便是陈忠,李元庆也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陈忠忙道:“元庆,放心吧。袁蛮子身材矮小,又黑又瘦,他再怎么乔装打扮,还是那个鸟样。咱们这边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呵呵。这倒是。”

    李元庆不由轻松的一笑。

    陈忠这话虽是粗俗,但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袁督师就算是再怎么伪装,他这一口子南方官话,矮小瘦弱的身材,黝黑的小皮肤,这却是很难改变的。

    这就注定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的‘防守’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

    “大哥。下午我来盯着,晚上你来盯着。咱们务必要确保不出一丁点儿茬子。”

    陈忠当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也好。元庆。昨天被这袁蛮子折腾的,我一宿都没睡好。我先去睡会儿。”

    …………

    时以至傍晚,天色渐渐黑下来,初秋柔和的晚风轻抚过大地,不冷不热,刚刚好。

    但此时,街道上的行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比白天已经很繁华热闹的街道,简直又要提高了一个级别。

    他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有的直接带着老婆孩子,明显是要去寻酒楼吃饭。

    就算不与这些来往的人流说话,但仅凭着他们说说笑笑的只言片语,他们脸上轻松欢快的表情,袁督师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些人,非常快乐,也非常轻松,充满了向上的生机。

    今日,他们已经在长生岛的大街小巷子里逛了一整天,少说也得走了几十里的路,尤其是他们今日,在长生岛看到的新鲜事物,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啊。

    便是一直精力旺盛的袁督师,一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谢尚政虽是战将,但这厮,却是嘴皮子选手,真正上阵的经验,寥寥无几。

    若不是曹文诏蒙生了退意,又与李元庆这边有所牵扯,谢尚政又怎的有机会,伺候在袁督师身边?

    但此时,即便他已经累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抬都有些抬不动了,但袁督师不发话,谢尚政又怎敢多言半字?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要人后受罪。’

    老祖宗的至理名言,那可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这时,身边又有七八个军官模样的汉子,说说笑笑的从袁督师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几乎个个高大威猛,又是腰背挺的笔直。

    让人哪怕只看一眼,也能清晰的看到他们与寻常人的不同。

    就好像是一排高大的青松,插进了一排低矮的灌木丛,简直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街上的行人、两边的小贩,偶尔有认识的他们的,纷纷笑着点头招呼示意。

    这些军官却没有丝毫的架子,一一与他们回礼,甚至,有的还能笑着聊上几句。

    而反观袁督师他们一行人。

    谢尚政的这些亲兵,已经算是宁远军精锐中的精锐了,但丢在这人群里,却是丝毫的不起眼。

    因为像他袁督师这样的‘大员外’,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甚至,有些大员外的护卫,明显比他袁督师这边,还要精锐许多。

    这……

    谢尚政这时也看到了袁督师的小脸儿上有些微微的异样,忙笑着小心讨好道:“老爷,您别看这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人五人六的,但依卑职看,他们多半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而已。”

    “哦?”

    袁督师忽然一笑,“谢管家,那~,你敢不敢上前挑个事儿,跟这些军官们来一仗?”

    “呃……”

    谢尚政登时愣在了当场,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糊弄人、和稀泥,他的确是溜的很,但~,在此时,就算是用屁股看,他也能看明白啊。

    这七八个长生营的将官,一看便是常年精于武道操练的,就算是在旷野,跟他们动手,谢尚政也没有丝毫的把握,更不要提,这是在长生营的地盘上……

    在辽地,甚至在整个大明,谁又不知道,他李元庆最为护短?

    此时,他谢尚政身边即便有袁督师保着,但~,若是让李元庆给嫉恨上,他谢尚政以后怕是就别想再睡个踏实觉了啊……

    “哼。”

    袁督师冷哼一声,不再看谢尚政一眼。

    他的眼睛还没瞎呢。是非曲直,他还是看的明白的。

    这时,一行人走到了一家挂着非常暧~昧、非常诱人的霓虹灯笼的大店门前。

    这大店,明显与其他的店面不同,车马非常多,而且多是些好车好马,档次感明显非常出众。

    包括刚才那七八个长生营的将官,好像也是进了这里面。

    袁督师不由看了谢尚政一眼,发现谢尚政还有些委屈,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虽然在心里,对谢尚政关键时候有些顶不上去很是恼火,但袁督师也明白,此时,他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

    片刻,袁督师一笑:“谢管家,弟兄们今日也累了。看这家店似乎不错。走,咱们进去好好吃一顿,喝一杯。”

    “呃?谢老爷。谢老爷。”

    谢尚政此时怎的还能不明了,这是袁督师已经揭过了刚才的不快,谄媚的简直就恨不得亲吻袁督师的鞋子了。

    身边一众亲兵也都是大喜,连连直呼‘谢老爷’。

    袁督师的心情一下子也明媚了不少。

    他此行来长生岛,就是为了跟李元庆学习的。

    只有意识到了差距,才能更好的改变,跟谢尚政这种‘自己人’生气,那岂不是太掉分了?

    更不要提,有了之前李元庆送给他的礼物,加之京师防御战朝廷的赏赐,他袁督师的腰包现在可是鼓着呢。

    “呵呵。走,咱们进去看看。”

    袁督师大笑几声,一马当先,迈着自信又自傲的八字步,率先踏进了这家灯火气势都非常恢弘的大门。

    但刚刚进了门,袁督师忽然发现了这里面的一丝儿……一丝儿异样。

    因为,这并不是袁督师下意识里面的传统酒楼,而是……而是一进门,便是一面非常恢弘、又非常气派的巨大屏风。

    屏风上虽是磅礴的山水画,雄浑流畅,但袁督师却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但还未等袁督师反应过来,已经有殷勤的‘小二’,恭敬的迎上来:“哟。几位爷,您来了。里面请。”

    他袁督师是何人?

    岂能在这种卑贱的小二眼前落了底气?

    片刻,他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从鼻子‘嗯’了一声,居高临下道:“小二哥,你们这店里,可有什么特色啊?”

    这‘小二哥’登时暧~昧的一笑:“这位爷,咱们小店,若是在长生岛认第二,那~,可是没有哪家敢认第一的。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有您有银子,咱们这儿是应有尽有。而且,就算您想不到的,咱们店里,也照样都有。”

    “呵呵。口气不小嘛。”

    袁督师不由淡淡一笑:“难不成,这店里,李大帅还有份子?”

    说话间,这‘小二哥’已经将袁督师引进了里面的大堂。

    只是,这大堂与袁督师潜意识里的大堂完全不同。

    这大堂竟然是圆形的。

    尤其是,在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高高的圆形舞台。

    此时,在周围,已经坐满了酒客,有乐师还在弹着非常激进的琵琶,有些,有些说不出的劲爆。

    关键是,这氛围……总是让人感觉,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儿。

    袁督师忙看向了这‘小二哥’。

    ‘小二哥’忙笑道:“这位老爷,您还真猜对了。这里,的确是俺们家大帅的产业。不过,这里却一直都是俺们三夫人她老人家在经营。”

    “李元庆的三夫人?”

    袁督师眉头不由一皱。

    纵然他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但他可不是聋子、瞎子啊,他可是也听过雾雨阁大名的。

    片刻,袁督师忽然一把撕住了这‘小二哥’胸口的衣襟,“小二哥,你是说,这里……这里是雾雨阁?”

    袁督师的小脸儿登时一下子涨的简直犹若猪肝一般颜色。

    若……若是这事情,传扬出去,那~,那他袁督师这张老脸,到底该往哪里搁……

    他竟然晃着晃着,来到李元庆的老婆开的窑子里了……

    这‘小二哥’虽是个下人,但却是在京师时,便跟随在杨娇~娘身边的老人了。

    连他们大帅李元庆见了他,从来都是温言勉励,偶尔还会跟他喝上一杯,尤其是岛上来这边消费的豪客,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谁不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给他们最尊敬的三夫人面子?

    就算是当年在京师时,哪怕是王子公孙呢,不也是得对他好说好道的,何时像是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小黑矮子一般,竟然上来就动手!

    他真当雾雨阁这十年的老字号,那是白玩的么?

    “这位爷!您请自重!您要再这般无礼,小的可要叫保安了!”

    …………

第1120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之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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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保安是个驴球子的?小子,你竟然敢对俺们家老爷不敬,你活腻味了!啊?”

    谢尚政刚才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对长生营的军官们他不敢造次,但~,对待区区一个卑贱的小二,他又怎的能不大显神威?

    片刻,他一边唬着,作势就要冲上前来,手已经抬起来。

    必须要先给这个卑贱的小二几个耳光,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这时,几人在这边的争吵,已经引起了正在厅内的众人的注意。

    还未等谢尚政这一巴掌抽到这小二哥的脸上,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已经如一座山般,横跨挡在了谢尚政身前。

    “十八爷,这是咋的了?竟然敢有人在咱们雾雨阁闹事?”

    这高大的汉子简直犹如人熊一般强壮,又穿了一件紧身的军装,上半身的肌肉,简直都要爆裂出来一般。

    谢尚政原本巍峨的气势,登时~~,就好像是被针扎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他虽是武将出身,也有些武艺,但体型可摆在这里啊。

    跟眼前这个军官大汉动手,他可是没有半点能获胜的把握啊。更不要提,这里还是长生岛呢……

    这被称作‘十八爷’的小二哥忙笑道:“哟。是虎爷啊。听说您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西岛嘛。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弟也好给您接个风啊。”

    这军官大汉,正是李元庆之前的亲兵把总李虎。

    此时,他早已经高升到了游击的宝座。

    听这‘十八爷’小二哥这般说,李虎不由哈哈大笑:“十八爷,您可是太客气了啊。让十八爷请客,弟兄们还不得戳我老虎的脊梁骨啊。改天,改天咱们换个场,我老虎请客,咱们弟兄可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这叫‘十八爷’的小二哥,名叫杨十八,是杨娇~娘改了姓的家奴,排在第十八名。

    但他虽是家奴,却毕竟拥有雾雨阁这个得天独厚的大环境。

    老话说得好,‘花花轿子人抬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虎这种军官,正是壮年,又处于事业的鼎盛期,虽然家中娇妻美妾,但男人嘛,尤其是场面上的男人,应酬逢场之事,那自是不可避免的。

    杨十八的身份的确下贱,看似不起眼,但他却是杨娇~娘的龟奴,换句话说,那也是李元庆的奴婢啊。

    更不要提,杨十八在雾雨阁内部,也相当吃得开。

    想要面子怎么来?

    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么?

    看着这看似不着调的两人,竟然在这里寒暄起来,谢尚政的牙根子都恨的直痒痒啊。

    幸亏~,幸亏这里不是辽西啊。

    要不然,他非得将这两个狗杂碎剁碎了喂狗,竟然胆敢如此驳他谢爷的面子,真是不能忍,不能忍啊。

    但袁督师此时却已经冷静下来。

    时至此时,他早已经看明白,整个长生岛的构架,非常的森严,而且,人与人之间,远非像是辽西、或是大明其他地方一般,太过拘谨。

    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有能量,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虽是有些坏了祖宗的规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地方,往往会凝聚起更大的向心力,尤其是在短时间内。

    袁督师此时已经完全明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定逃不脱李元庆的眼睛。

    既然已经进来了,难道,还要灰溜溜的走出去么?

    再者,青楼他又不是没来过,他也不相信,以李元庆的精明,会把这种事情,闹翻了往外挑。

    “行了。小二哥,不,十八爷。你现在便给爷找个好的……”

    袁督师刚想说大厅,但一看大厅这模样,他忙又改口道:“这样,你给爷找个好的单间。再给爷我的弟兄们,找一张好桌。爷不会少你银子的。”

    杨十八忙一笑:“这位爷,早这般,哪里还有这么多废话了。虎爷,您稍待,小的先去安排这几位爷。”

    李虎忙笑道:“十八爷,您先忙。我还是去老地方。”

    “好来!这位爷,您这边请。”

    杨十八先将袁督师这边,安排在了二楼的一处视野极好的雅间,又麻溜的去安排下面谢尚政的亲兵。

    雅间内,袁督师坐在居高临下的宝座上,静静的俯览着下面有些低低喧闹、却又很安静的概况。

    一旁,谢尚政小心侍立在袁督师身边。

    此时他们不过刚刚坐下,上酒菜必定还要等一会儿,袁督师沉吟片刻,低声对身边的谢尚政道:“谢将军,依你今日之见闻,观李元庆在这长生岛如何?”

    “呃?”

    谢尚政不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督臣,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狼子野心,又,又居心叵测,依卑职所见,这长生岛,怕~,怕是早已经被他经营的像是一堵墙一般,简直密不透风啊。”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又道:“那~,谢将军,你以为,李元庆这般开放长生岛,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

    谢尚政脑海不由飞速旋转起来。

    有着之前的经验,他已经明了,袁督师对商业,似乎并不排斥啊……

    片刻,忙道:“督臣,按照祖宗礼法,李元庆这般做,的确是十恶不赦,简直大逆不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元庆这厮,孤悬海外,固守孤岛。若是他用些非常手段,怕也很难维持下去。李元庆此人,还真是有些……有些高深莫测啊。”

    袁督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李元庆此人,的确是个人物啊。只不过,若将他用好了,将是一柄利刃,但若反之……”

    袁督师虽然未继续往下说,但语气,却已经冰冷的仿似千年寒冰。

    一旁,谢尚政的脑门儿上,冷汗都渗出来。

    袁督师居然当着他的面儿,来评价李元庆,这……

    但片刻,谢尚政也反应过来,这岂不是说,他谢某人,已经成为了袁督师的心腹?

    忙低低道:“督臣,李元庆就算是有本事,却还是咱们大明的臣子。以卑职看,他似乎……似乎并没有造反的意思啊……”

    袁督师忽然哈哈大笑,简直有些笑的前仰后合,片刻,却是低低阴声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沐猴而冠!哼。这也算是他又先见之明。否则……不过,谢将军,李元庆的练兵之法,倒是有颇多可取之处。你也不能只看到他的短处,务必要好好研究他的长处才是。”

    谢尚政登时不由大喜,忙恭敬跪倒在地,“谢督臣教导。卑职毕竟全力以赴!”

    不多时,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已经端上来。

    这雾雨阁,不愧是京师出来的大店。

    不论是菜色还是款式,都非常的精美,尤其是~,上来上菜的,居然是一个个就快要露着大腿~根的年轻美女……

    在这般暧~昧的灯光~气氛下,饶是他袁督师心若老僧入定,却还是忍不住,随着她们身上的香气,卷起了丝丝遐想啊。

    这李元庆,这雾雨阁……

    但这时,底下的气氛却是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伴随着愈发激烈的各种奏乐,刚才那小二哥杨十八,已经换了一身非常闪亮此言的衣服,拿着一个扩音的小喇叭,站在高台上大呼道:“诸位尊贵的贵宾,今天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小的便提前在这里,预祝诸位贵宾,吃好玩好啊!”

    底下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欢呼声、口哨声、雀跃声不断。

    片刻,原本的光亮忽然一黑。

    二楼雅间内,袁督师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刚要开口,忽然发现,灯火一下子更闪亮起来。

    大约十几个穿着比刚才上菜的侍女更少的小短裙,随着奏乐,开始欢快的又唱又跳起来。

    尤其是在这灯火的映衬下,简直说不出的诱人。

    便是袁督师这种‘老司机’,一时也有些口干舌燥,赶忙端起酒杯,用力灌了一大口美酒压压惊。

    身边的谢尚政早已经呆住了。

    饶是他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竟是小妾就有十几房,却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心中不由破口大骂啊:“李元庆这狗杂碎,还是真会玩啊。若,若是这样娇滴滴的小美妞……那才没有白活啊。”

    袁督师这时已经稍稍回过了神,忙侧眼微微看了身边的谢尚政一眼。他可不想被谢尚政看到他刚才的失态。

    但袁督师却是只看到了一张‘猪哥脸’,谢尚政正在艰难的咽着口水。

    袁督师本想斥责谢尚政几句,这厮,简直没有一点朝廷将官的光彩嘛。

    但片刻,他忽然止住了这个念头,转而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下面的窈窕美女身上。

    因为,站在他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可以将很多东西,看的都非常清楚……

    这群美女的舞蹈,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这才结束。

    很快,有龟奴却是小心架起了几根管子,厅内的气氛登时更加火爆了,激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袁督师心里也开始纳闷起来,这,这又是要干什么?

    谢尚政这时却稍稍缓过来一些,忙低声对袁督师汇报道:“督臣,李元庆,李元庆竟然在长生岛这么搞,这简直~,简直是有伤风化啊。”

    袁督师心中不由暗骂:“刚才,不知道是哪个,差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下好,狗黑子吃饱了食,反倒不认识铁瓢了。”

    片刻,袁督师忙清了清嗓子道:“李元庆此人,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咱们今日既然来了,那便好好看看,这厮,究竟搞的是什么鬼把戏。”

    谢尚政骤然也反应过来,差点又要将马屁拍在了马脚上,忙低声笑道:“督臣英明。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嘛。”

    但谢尚政话音刚落,厅内骤然又黑下来,欢呼雀跃声却是越来越甚。

    好在~,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已经有些适应了这个节奏,忙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下面。

    这时,五六根黑乎乎的管子之前,竟然出现了五六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一个个都前凸后翘,只穿着短裙,简直有些……

    “难不成,她们要围着这黑管子跳舞?这管子怎么跳?”

    袁督师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却是死死的盯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洋马。

    这大洋马胸脯前白花花的一大片,简直将他的这双老眼都晃得有些眼晕啊。

    这时,随着稍显激烈的各种奏乐混合起来,这五六个大洋马,登时开始像是发了情的母马一般,开始围绕着这些黑管子,不住搔首弄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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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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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