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我要当球长TXT下载我要当球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要当球长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战俘与医护

    “是陈……大都督,下令救我们的?”一个络腮胡子的清军武官,坐在轮椅上惊讶的问道,他两条腿上都裹着白色的纱布,伤口还在流血,殷红色的血迹已经从包裹的纱布下渗出了。

    “不然呢?你以为这药材都是天下掉下来的啊?”一个医护营的医护推着轮椅,向手术房后头的病房区行去。眼前的这个双腿被开花弹弹片和枪弹分别打伤的人,以后就是073病房的人了。

    “为什么?”

    战场上的俘虏,重伤的都就地解决了,络腮胡子看到挺着刺刀冲到自己面前的复汉军士兵的时候,都已经闭目待死了。结果他却被复汉军给救了。

    “殿下说,你们在缅甸打过国战,特体从宽处置你们。”

    “呵呵呵……”武官笑了起来,“国战?缅甸?你们复汉军不是一直不承认大清是你们的国吗?还谈何国战?”

    “我们复汉军当然不承认满清鞑子是我们的国,可是外国人承认啊。”医护随口答道,然后又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军官,“瞧不出来啊,你这五大三粗的糙汉样子,还知道我们不认大清国?”

    “我们来湖南都小半年了,你们复汉军的那一套,多少有些耳闻。”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顾炎武的《日知录》卷十三“正始”一条被眼前的武官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我长的是粗大了些,干的也是拿刀子的行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认得字,没读过书。”

    “嘿嘿,读过,你绝对读过。这段话我们队的教习讲过,我就没背下来。”医护也不恼。继续说道:“不过啊,俺们殿下说了,咱们中国人对天下的认知太狭隘了。这天下指的是苍天之下厚土之上,概括的应该是所知道的所有地方。咱们只把‘天下’当成了中国了。”

    “那日本、朝鲜、安南、缅甸、暹罗,还有北方的罗刹国,漂洋过海而来的红毛鬼子……”医护给武官数落着自己所知道的‘外国’,觉得陈鸣说的很对,这些国家虽然是‘外化’之地,但大家头上的天都是同一片天啊!

    武官张了张嘴,他想反驳,因为那些国家都是外化蛮夷么,但也觉得天下这么解释倒也对。因为他们从云南进缅甸的时候,天,可不还是那一片天!

    “俺们复汉军就把天下说成中国。”武官想了想,大家口中的‘天下’,确实可以称为‘中国’,或是说泛指中原。

    “俺们不认大清,自然是因为我们是汉人。”

    “教习给我们打过一个比方,比方这天下,这‘中国’就是一个大大的商号,夏、商两周,秦汉晋隋唐宋,当家做主的人都姓汉,那些外族人就都是店里的伙计,外头的苦力,这各朝各代分别就是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兴亡轮替,但甭管是几房,这些人都是一个姓,一个祖宗。”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肉烂在锅里,那也没丢了不是?都是汉人的。”

    “天运循环,帝王失德,宗庙自然坠毁。但这个‘天下’还是汉人的,这天下也真真是汉人几千年一点点打下的。”

    “你读过书,俺们教习说,春秋时候,一些国家出门都是外族。秦汉时候的匈奴、鲜卑,还有南方的山越,当时江西还有湖南一些地盘,都是蛮人的。但宋明时不都是汉家河山了吗?那些蛮人的后裔估计就是之前的土司吧?”

    “五胡乱中原和金兵南下,这就是两晋和两宋的家主没本事,商号的规模基业在他们手中大大的缩水了,让一群外人夺走了利益。蒙元灭南宋入主中原,就是商号股份彻底的易手了。汉姓从过去的东主变成了被奴役的小伙计,直到朱明太祖高皇帝,重振家业,重新夺回了商号。然后满清入主中原又是这样……”

    “很多汉人都说满清的好。那你说现在的满清鞑子跟蒙元时候真的有两样么?蒙元那时候一等蒙古,二等色目,三等、四等才是汉人。”

    “现在不一样吗?只是不那么赤果果的了。第一等满八旗,第二等蒙八旗,第三等汉八旗,最后第四等才是汉人。而且剃发易服……”医护拨拉一下武官的辫子,“你说,你留着这个猪尾巴辫子,死了怎么有脸见祖宗?”医护语气耻笑。军官脸色瞬间紧绷,但他看着不远处持枪披甲的复汉军士兵,气又泄掉了。

    “蒙元时候,蒙古、色目跟忘了祖宗的汉人抢进士,现在的八旗倒是不抢进士了,鞑子就靠着进士拉拢那些数典忘祖的狗东西呢。可鞑子当官的少了吗?他们当官的途径更多了。现在六部尚书侍郎啥的,不都是有满有汉吗?”

    “还有那上百万八旗,生下来就有铁杆庄稼吃,这吃的全是俺们的血汗。”

    “外人抢了俺们祖宗的基业,还让俺们做牛做马的养活他们的奴才,俺们当然不认这个国是我们的国了。”医护理直气壮的说。

    “可是整个天下不是只有中国这一个国,不是只有中国这一个商号,外头的商号看到‘中国’的招牌了,一样把鞑子的大清国当中国看。”

    “所以俺们殿下才说,你们在缅甸打的那一仗,怎么着也能跟‘国’挂上边,虽然打败了,但没功劳也有苦劳,也不能全抹杀的。就下令把你们伤兵全力救治,死去的,也都挖坑埋了。”

    医护说的话,道理并不严谨,连明末清初时候最最不被汉人接受的剃发易服也轻描淡写的,把历史上的改朝换代也说的跟儿戏一样没深度,医护的这番话中有太多太多的漏洞了。武官想的却不是如何反驳,他想的却是医护口中的教习,他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教习讲给医护听的,而且很明显这个才十六七岁大的医护听进去了。那自然的这教习会比这个医护说的更好、更有理,更完备。

    而不管教习‘大逆不道’的真实言谈会是怎样一个情形,医护口中道出的这个‘大商号’的比喻是真的很鲜活生动,简明了然。

    ——如果是自家祖上的商号被人夺走了,即使商号的牌子依旧不变,那商号也不是自己的商号了。这个简单明白吧?

    但是在外人眼中,这商号还依旧有着几分先前的模样。因为商号挂的招牌没变,还是原先的招牌,虽然里头的一些规矩给变了。但外人看来,这商号似乎还是原先的商号。

    如果这商号变的更强了……,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如果商号变弱了,就更会痛恨那群窃贼!

    所以陈逆说自己等人‘没功劳也有苦劳’!或许,缅甸之战如果自己等人打赢了,那今日遭受的待遇会更好吧?

    “给你这个。镇痛片!”医护倒了一杯水,又给了武官一片淡黄色的,有小拇指头盖那么大的药片,“疼的厉害了就把这药片吃了。”武官额头上都冒着一层明汗了。

    医护知道这药片对镇痛有很不错的效果。之前都用在复汉军伤兵身上了,效果颇佳,就是药量似乎太少了,每个人只准吃三片。上头对眼前的这些鞑子战俘倒是真好,每个人给开一天两片的药量,一开就是一大瓶,足足有一百片。一个病房帐篷中有五张床铺,这就是十天的量!

    医护还听说这东西是从阿片里面提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法子。反正是挺珍贵的,阿片不便宜。

    武官是073病房中入住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伤势更重,现在还在昏迷中,是在手术台上昏死过去的。如果到明天还不能醒来,小命就能说了。

    ……

    散发着浓重血腥气味的手术台被一盆清水泼上,血迹和着清水哗啦啦的淌下,在地上冲出一波艳红色的血水。穿着青色袍子的学徒,或用清水继续冲刷着地面,或拿着干净的抹布,端着滚烫的热水,利索的上前第二次擦拭着手术台台面。最后那手术台还要用烈酒做最后的清洗!

    另一边,下一个等待着上手术台的清兵已经被推入了屋中。

    一旁椅子上端坐的军医孙吉洲神态自若的喝着茶,这可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昨夜里清军冲击大营死伤太多的人了,那些死去的就不提了,而受伤的,重伤员按惯例是要就地解决的,殿下却传下了命令,要尽可能救治。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也忙死了他们医护营上上下下的人了!

    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忙活到现在,这马上都要中午了。

    至于这一台手术做完后那一系列的清洗等等,孙吉洲也不清楚这样做派到底有什么用,反正这都是上面安排的,那就听命做呗。就像他刚刚被复汉军抓入队伍中时候,听闻开膛破肚,缝合肚皮等等字词的时候大脑都空白了。一开始看到跟屠案一样的手术台时,当场就呕吐了起来。现在不也习以为常了吗?还成为了少部分能单独手术的外科军医之一,这习惯真的能成自然的。

    一旁的助手正在给孙吉洲念着下一个病人的伤势报告,被开花弹从侧面炸成了重伤,左臂和左腿以及左肋下,都有弹片创伤。

    “好运气啊,这两个弹片要是扎中脖子或脑袋了,这就是个死人了……”

    人被抬上手术台,孙吉洲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手指先在病人脖子上摸了摸,还有气,再看他的伤口,立刻就感叹起来人的命大了。

    一道道巴掌宽的绷带将人死死的绑在手术台上,一边托盘中,白色的纱布、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小瓶装的烈酒,以及一排整齐明亮的剪刀、割刀、剜刀、夹子、镊子和细针、肠线……

    一旁的火炉中除了上面做的一盆滚烫的热水,水里泡着铁锯、斧头外,炉火中还有四个巴掌大的烙铁!

    这些,就是复汉军外科手术的全部工具了。可以说非常非常之简陋,也可以预见其动作是非常非常之粗暴。但从中国古代军医‘医术’做起点而出发的复汉军,能发展到这一歩已经很不容易了。一两年的时间里,有多少人枉死在手术台上,数都数不清的。这些人中大多数是清军伤兵,可也有活生生疼死的复汉军士兵,也有流血过多而死去的复汉军士兵。

    输血这个技能,陈鸣也点亮了,但很明显它的发展更曲折更困难。

    复汉军的外科手术在陈鸣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先知’指导下,在人命的堆积下,总算是有了一些发展。对于简单的枪炮伤,复汉军已经积累了一些心得。

    赵辉即使在昏死之中,剧烈的疼痛也让他的**禁不住抽搐起来。孙吉洲就像在摆置一块猪肉的大厨一样,刀子唰唰的,一块块烂肉被割了下来,弹片全被取出,大小一共有六块,最严重的伤口在左臂上,弹片扎入的太深,即使他能完好的活下来,伤势痊愈,左臂也会大不如先前。可这些先决条件是他能活下来!

    看着助手学徒忙活着上药包扎的清兵,孙吉洲活动了一下僵持了一刻来钟的身子,他这一班就快结束了……

    复汉军医护营忙活清军伤兵足足忙活了三天,这个期间,长沙城北还有湘江西岸,多出了六个大坟,里头掩埋的都是清军的尸首。

    吓破了胆的长沙清军再也不敢对着陈鸣的主营觊觎一眼,同时湘江西岸的清军营垒也士气大跌,当赵辉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已经听不到传来的枪炮声了。时间已经走到了九月的下旬,天气更冷了,距离冬天更近了……

    “再给我一片镇痛片……”

    剧烈的疼痛让赵辉第一次对照顾他的护理开了‘金口’,可惜,他的请求根本没被答应。

    “那东西金贵着呢,你的已经吃完了,熬着吧!”073帐篷里的医护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毕竟中国眼下的社会风气是根本招不来女护士的。医护营中倒也有女童子兵,可这些女生都被分配去照顾复汉军伤员了。

    而那镇痛片医护手中也有,上头吩咐过,一人最多一天两片,可谁一片谁两片,那不还是医护说了算么?

    眼睛中带着蔑视的看了赵辉一眼,这人还以为自己是大爷啊?

    这几天这帐篷里都抬出去俩人了,也没见上头怪罪自己一声,医护早就将眼前的清兵伤员与复汉军伤兵分成两个种类了。一个天一个地,眼前的清军伤兵‘不值钱’!

    赵辉这人醒来两天了都不吭声,饭端来了才此,水递来了才喝,连一声谢都没有。医护耐烦他才叫怪。镇痛片可是个好东西。这些人疼的都嗷嗷叫,一片下去,立刻就能忍住了。这样的好东西给这种人吃,太白瞎了。

    赵辉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发火,但他很理智的克制了下。他是贵州贵阳人,上头三辈儿都是满清绿营,但赵家一直没出过什么大官,他爷爷的位置最高,也只是小五品守备。

    赵辉今年三十一岁,已经是六品千总了。整个赵家都对他抱以厚望,期望着他有朝一日能升上都司、参将,提高一下赵家的门楣。

    赵辉在明瑞抽调兵马征讨缅甸的时候从贵州调入了军中,大军在缅甸先胜后败,还是灾难性的惨败,死伤四五千军不提,主帅明瑞,都统观音保、珠鲁讷,总兵王玉柱、胡大猷、胡邦佑等先后阵亡。赵辉在战事中立下了一些小功,最后跟着大部队突围到了宛顶,对于他来说能囫囵的回来就是大喜事了,官职还是六品就六品吧。

    此次被调湖南,对手是近年来天下第一号反贼——复汉军。大战未起前,赵辉对复汉军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凭空猜测。印象反倒不如他对湖南富庶的羡慕,这地方比贵州富裕太多了。

    而大战起开第一天夜里,赵辉就交代了。在跟着白山偷袭复汉军大营的时候,赵辉被一枚开花弹炸成重伤,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候就发现自己躺进了陈逆的伤病营,他的周遭是跟他一样的清军战俘……

    “这位兄弟,忍着点吧。人在屋檐下,千万别强出头……”

    赵辉耳边传来了络腮胡子的声音,这两天就他观察,整个病帐中就这络腮胡子跟那陈逆医护的关系最好。现在医护走了。

    “兄弟赵辉,贵阳人,贵州镇远镇,清江协左营千总。”

    “兄弟王雄楚,昆明人,云南临元镇提标都司。”

    两人说着官话,相互交代着来历,虽然身份一高一低,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073病房中还有两个伤兵处在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的状态中,现在正在昏睡状态。剩下最靠外的一个,刚刚被医护推走换药。

    “王大人可知道战局……,进展如何了?”这句话赵辉都憋两天了。

    “那夜战后,官军就再没出击了。复汉军主力部队在江对岸连破江西营垒,还在对岸竖起大炮轰击东岸,几道拦江铁索尽数被破。复汉军的主力连同起水师战船,已经过长沙南下了。”

    赵辉脸上是满满的苦涩,他醒来两天了都没听到枪炮声,那要么是复汉军已经拿下了长沙,要么就是他们主力已经顺江而下。“还好,长沙没丢。”至少长沙没丢。

    “这群逆匪怎么想起来给咱们医治了?”赵辉对身上的伤势有数,这样的伤,在战场上直接就会被解决掉的。连收容都嫌麻烦!

    “还不是陈大都督看在咱们打过‘国战’的份上,优待咱们么……”王雄楚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给赵辉学了学医护的那些话。

    “也就是说,因为缅甸看大清是‘中国’,咱们打缅甸就沾上了‘国战’的边儿,然后就有那么一点苦劳了?”

    “这陈逆分得还真是清楚啊。”赵辉脸上全是痛苦。复汉军的这种看法让他很直接的就感受到了一种屈辱。因为他们打缅甸的时候可全没想着这点,那个时候他们瞧不起缅甸,身心完全是一种****天兵教训不听话的小蛮夷的优越感,结果还打败了。所以现在他‘享受’着那一战的福利就尤其的感觉着痛苦。

    而医护的话中,有一种近代‘国家’的概念隐隐浮现,这是陈鸣想队伍里灌输的理念之一。医护自己或许已经明白了一点,但他没有特别清晰的去认知这一点,也就没说的很明了。王雄楚也好,赵辉也好,都没明显意识到‘国家’这种概念与他们习以为常的‘朝廷’的区别之处。

    医护的话,只让他们从一个很新奇的角度——比方,来看待华夷之辨。这种比方的格调很低,但似乎更明了简单,容易理解了。

    “岂不闻:中国而夷狄也,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一样读过书的赵辉冷笑着。当年雍正帝的《大义觉迷录》,虽然乾隆上台后给禁了,但一些带感的语句已经传开天下,这句雍正帝自我‘理解’的话也成了韩愈说的了。

    雍老四还是讲点脸的,不像21世纪的那些历史发明家,直接曰:子曰!他么的,搞得陈鸣上辈子都以为那一句话真的是孔老夫子说的了。

    王雄楚摇头叹气,这话他当然也说过,“你可知那医护如何说的?”他苦涩着脸对赵辉道。

    “外人夺了你祖上的商号,你祖宗是做布匹生意的,现在这商号也在做布匹生意,生意做得还很好,这商号就也是你的了?”王雄楚当时竟无言以对。

    “粗鄙,粗鄙。”赵辉先是一愣,继而脸色涨的发红,右臂猛捶床榜,“国家大事,天下安危,岂能以一商号喻之?陈逆,陈逆……”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流寇

    【感谢‘我喜欢缘分’500币打赏】

    “殿下,湘东独立团来报,周智霖已经夺下了醴陵!”

    石鼓山上,捷报传来时陈鸣正在李忠节公祠,身边有石鼓山山长林学易及数位书院老师和学子作陪,虽然他们看着陈鸣的眼光全都充斥着绝对的戒备和隐隐的仇恨。陈鸣闻言哈哈大笑。

    李忠节公祠前听闻捷报,他这心头怎么这么畅快呢?

    “忠节公在天有灵,就静观后辈小子,扫清胡尘,洗净天下!”陈鸣对着塑像很恭敬的敬了三炷香。李忠节公名李芾,字叔章,南宋衡州人。南宋德佑元年,也就是蒙元大军打入杭州城的前一年,元军将犯,李芾临危受命,任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率领军民抗击蒙元军三月有余,城破,举家殉国。元代在衡州路总管府城南金鳌山李芾故宅建李忠节公祠,配祀李芾部将沈忠和衡阳县令穆演祖,清代移建石鼓山。

    复汉军沿着湘江杀到衡阳,这满清的知府比之李芾来可差的太远了。大炮一响就逃之夭夭。

    陈鸣就觉得真真是有一股天意,让自己在李忠节公祠接到了这一捷报。林学易等石鼓书院的师生面面相觑。

    湘江西岸岳麓山之固,也只阻挡了复汉军两日。几日前陈鸣登临数十名儒生和教师山长留守的岳麓书院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复汉军船队就驶过了长沙,向着衡阳沿江直进。长沙城下只有陈永生率第一旅留守。

    大军向南,湘潭、衡山二县接连而下,衡阳府城一击得手!

    刚刚在岳麓书院游逛了一圈的陈鸣,转眼就又登上了石鼓书院,他与其说是妆模作样的来纪念先贤,不如说就是来游玩的。这石鼓书院的位置实在太牛了,雄踞湘江、蒸河、耒河三河的交汇之处,三面环水,激流涌荡。虽然不高,也不大,可这是“天生的石鼓”和“千年的书院”啊。再有不远处停泊的就是复汉军的水师!

    直起身后,陈鸣突然的就对祠堂左右的对联感到不满了,因为这处忠节祠是清朝修筑的,自然地,这祠堂外的对联也是清人的手笔。

    “把这左右楹联给我砸了!”转身离去的陈鸣连看林学易这个所谓的湖湘‘国士’一眼都没有。

    自大军进入湖湘以来,湖南的读书人就没见几个来投军的,岳麓山也好,石鼓山也好,学子老师山长,面对陈鸣都毫不遮掩内心的警惧,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倒是有一个叫陈广乾的河南人,前来投效陈鸣。据这人说,他是邓州人氏,迁居广西多年,以贩糖为生。因为国生大变,地方不平,他也折了做生意的本钱,就将妻儿托付他人,自己前来投军,冒死搏一搏前程。

    陈广乾能写会算,肚子里还似乎很有墨水,可他的来历太无法考证,陈鸣虽然感觉不出他的恶意,但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那是绝对的不负责任的,就将他调入军中后勤,暂做观察。

    除了这个陈广乾外,陈鸣入湖南至今,所遇到的投军之湖湘学子,都数不满双手十指之数。这让他很是不满。还好意外之喜总是有的,就是那浏阳,长沙东面的浏阳县,在陈鸣将大军杀到长沙的时候,当地的反清力量适时而起,自称自家祖上是大明参将周天赐的周智霖,带人一举攻占了空虚的浏阳城,然后派人联系陈鸣,举兵投效了复汉军。陈鸣给他了一个湘东独立团的称号,支援了甲衣、枪炮、火药各一批,让他不用到长沙与复汉军汇合,而是往南面的醴陵进攻,然后转入江西的萍乡。那里可是江西少有的与湖南相连的陆路通道,卡住了那里就暂时的隔断了江西与湖南的联络。

    “宝庆、永州、郴州,这些都是我们可攻略的地方。”衡阳位于整个湖南的中心,东西南三面皆可攻伐。

    “不用纠于城池,打开了县城,将库房掠空,挑出几个民愤大的官吏大户杀了即可。”

    “如果各地有清军民勇集结,要坚决打掉,沿途城镇,凡有顽抗着,一律破开……”

    陈鸣杀到了湖南腹地,眼下就必须先当一把妥妥的流寇。打破城池,杀了官吏,拿了钱财,甚至这钱财都不重要,就是要搅乱地方的秩序,然后掉头就走。等将来解决了长沙,陈汉才能在湘中真正的站稳脚跟。

    这样的战斗如果打不好,在座的营以上军官,都可以摘了帽子自己滚回去当小兵了。

    “永州南面的道州,要重点攻略一下。”陈鸣要是记忆没出错的话,太平军出广西,入湖南后就是在道州得到了一次大大的补充。他隐约记得当时湖南的天地会就有在道州起义的,但具体的细节又想不起来了。

    周智霖在浏阳的起事给陈鸣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现在对道州也寄以希望了。

    复汉军现在取不下长沙、常德这两个点,其他地方就是拿下来了,也很难有效的控制。虽然清军为了守住长沙,守住常德,把整个湖南抽的空空如野,以至于周智霖手下那群乌合之众都能顺风顺水的打下醴陵。陈鸣现在以营为单位,对着四面八方出击攻杀,也是出于湖南地方空虚的这一事实。

    张崇北、王志远带着十五旅第七营向着耒阳挺进。十五旅的重点攻略方向放到了永州和郴州两府,中间的桂阳府只放了一个营。近卫旅则将一部分兵力投到了宝庆府,再有一部分兵力留守衡阳,然后挤出一个营来配合着第十五旅一部进攻永州。

    张崇北、王志远一路急赶的杀到耒阳,从耒阳再往南去就是郴州了,那里可是湖南最出名的矿区,如果能将矿工都裹来,俩人升不上旅帅,团正也是妥妥的了。

    这东西手快有,手慢无,拿了军令,当晚他们就带着队伍乘船南下了。

    耒水在21世纪可是湘江的一级支流,在古时候更是北方中原通向岭南的水上交通要道,早在周代就通舟楫。如今耒水沿线有商埠码头20余处,其中黄泥江、大河滩、灶头市、新市等地更有耒阳四大口岸之称。还有陶洲、上堡街、清水铺、淝江口、泗门洲、白山、大陂市等商埠因毗邻水路。

    “不管那些,咱们就直接杀到耒阳,最多敲掉灶头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攻入郴州。”

    眼前的地图伤,耒水两岸标注了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圆点,张崇北、王志远知道,这每一个圆点就意味着财富和缴获,而灶头市是距离耒阳县城最近的一个集市码头。但他们要是流连在耒水两岸的钱粮财货之中,郴州他们还能抢得先手吗?

    “不管别的了。咱们先去耒阳,打开了耒阳,收拢船只后咱们就直接杀下郴州。”

    钱财什么时候没有?功劳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裹了几千矿工来投,光是奖励的军功积分就能让他们七营上上下下一人多出一二十亩地来。而对于队官、营官的好处就更多。

    “杀啊……”

    一夜行军,一艘艘运船上点起的火把,将船队映衬的如同一道火龙。百十里水路,第二天的九点十点时候,第七营就赶到了耒阳城外。

    张志远带人抢下码头,立刻就对着城门冲去,结果他这一冲就冲到了耒阳县衙。

    县衙大门敞开着,看不到一个穿公服的衙役,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守着大门。

    “大哥,这里的县官早带人跑了……”张志远坐在大堂的台阶下,对着急赶来的张崇北道。

    “那县库呢?”

    “光光的。连县衙的桌凳纸张都被老百姓给抢了……”

    县官是昨天上午跑路的,下午时候整个县衙就没人了。但是县城的老百姓依旧不敢抢劫县衙,一直到晚上一群蒙面的人带着车马将县库剩余的铜钱粮食搬运的时候,被城里人看到,然后一窝蜂的就把县衙给抢光了。

    张崇北看着大堂,三尺法桌还依旧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老百姓估计不敢抢这个,但是桌上放置的文房四宝和令箭筒全没了,连太师椅也不见了,令箭架和惊堂木也没有了。连堂下左右排布的水火棍都一根也见不着了。

    “县库才几个钱?你带人去抄灶头市。我带人抄那些吃的肥肠满脑的官吏奸商。”

    张崇北看着光光的大堂不以为然的一笑,挥手叫过卫兵来,“你去到街上喊喊,咱们大军要找人问路。”善良百姓不敢来,那些地痞流氓还不敢来吗?这可是他们发家的大好机会。当然,每到抄家之前,张崇北会让地痞流氓大声的‘宣告’这些大户士绅商贾的罪状,如果碰到‘虚造不实’的话了,比如肥羊喊冤,还能拿得出人证物证的,张崇北自然就会从善如流的高抬贵手。但这种人肯定是极少数的。

    很多所谓的良善人家,所谓的仁义之家,都是他们自己张嘴说的,所谓的良绅义商,良、义更多地是‘良义’给官府看的,对于百姓可能连小恩小惠都做不周全。

    陈鸣对这个时代的良绅义商的看法,归类为四个字——人大代表。不能否认里头都是一窝黑的没一个好人,但你要说里头全是好人,就让人呵呵了。

    在复汉军刀子之下,还有人出来为他们作证,这家人十**就真是好人,那样儿的良绅义商,张崇北本身也不愿祸祸这种人的,他的良心又没黑透?

    复汉军在湖南的暗营多活跃在洞庭湖沿岸,或是各府的府城,对于湘南地方县镇,还没来得及大举进入。不然,有暗营带队,那真的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在复汉军如同流寇一样在湖南中南部攻城略地,搅得翻天覆地的时候,石鼓书院的忠节祠前,几个复汉军官兵正很肃穆的为忠节祠换了一对楹联:

    碧血染黄沙,取义成仁,应垂不朽;

    精英辉赫石,贪生怕死,莫到此间。

    这不是陈鸣提的,他提不出这样的对联来,这是他要复汉军队伍里的人提的。几天的时间,有二三十幅自认水准不错的对联送到陈鸣这里,他相中了这一副。

    这幅对联出自陈广乾的手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军法连坐!

    【感谢书友‘单纯爱却’500币打赏】

    衡阳道台衙门,陈鸣行辕。

    军前的几名文员还有军中的文书,乃至入湘以来,投效军前的几个湖南学子,陈鸣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了。为的就是让他们根据以下题材写出一篇‘满清人心渐丧’,‘最终必将灭亡’为结论的文章来。

    “大家都看清楚了。我军入湖南以来,沿途已破州县计有四十三座。”这是衡阳接到的最新数字,将来这个数字肯定还会增多。“府城前后六座。岳阳、常德、衡阳、永州、宝庆、郴州。外加衡永郴桂道【驻衡阳】,府道官员七位。”

    “这里面自尽、战死、不降而死的知县只有六人,道台一人,知府一人。”

    “其他的,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弃职而逃,乃至不知所踪者,十余人也。”这个数字比起复汉军起兵之初,在豫西南所触官员来做对比,变化之大,陈鸣觉得可以让整个中国都惊心。

    满清的规矩,弃城失地者,斩!

    复汉军在起家之初,每破州县,必战官衙,皆因为那里是地方官的最后堡垒。汝州、南阳一二十县知县自尽者过半,死在城头者亦有之。

    “本督挥兵鄂北之时,清廷之官佐亦是如此,临危弃职而逃者屈指可数;投降乞求者,近乎没有。然而待我大军破荆州后,这湖北沿江浮现官员弃逃之辈就多了起来。及至今日,湘中清廷官佐效死尽忠之辈只有聊聊也。数十州县,被俘大小官员二十二人,当场乞降者七人,稍后而降者五人,可见这大势已变。”

    “今日本督召集诸君前来,就是要诸位以此为据写一篇文章出来。”

    “各位回去之后,要多加揣摩,细细付思。如被选中,文章即可传遍天下,当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为了打击满清,陈鸣的做法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早期的让暗营往读书人、士绅家中扔反书,藏匿反书,到后来的孔老夫子p图,无不是在为了打击满清而用。虽然后者还重重的打击了读书人。

    这时时间已经走到十月中旬了。复汉军四面出击的部队大大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同时严重搅乱了湖南中南部的地方秩序,官府空置,满清对湖南中南部的控制下降到了极点。

    而复汉军在道州和郴州则先后收获了两枚巨大的‘甜瓜’。道州何二虎、胡漫天、朱宏飞三人先后率众起义,这三人何二虎、朱宏飞来自洪帮,也可以说是天地会,胡漫天则是青莲教在道州的教主。三人率众起义,轻松的就拿下了道州城,复汉军刚刚冲到永州府城就迎头撞到了一个大红包。

    何二虎直接率部千余人投靠了永州的复汉军,朱宏飞和胡漫天却恋栈道州,消息报道陈鸣这里,陈鸣也不气恼,转手给他俩一个湘西独立一团、一个湘西独立二团的建制,并且转送了一批枪炮铁甲。

    郴州却是两千人实打实的矿工!且多是青壮。

    再加上复汉军从道州、永州、郴州,还有桂阳招募的人马,衡阳的新兵营赫然汇聚了小六千人。这个数字是陈鸣自己在出兵之前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近来也查了不少清廷对于矿区的制度和官吏,知道满清是时常有禁矿的政令,清廷认为矿区多无籍游民,往来盘踞,私行开掘,匪类日多,恐遭害累,害怕矿工“聚众滋事生非”。但是开矿对于社会和财富的助益又是他们难以舍弃的,故有清一代矿业政策一直处于对矿业禁驰的两难境地,这就造成了矿业发展的非连续性。

    每当清廷开矿的时候,矿区就由清政府招商承办。根据新兵的抽调,他们在矿区的日子比起鲁山老根据地的矿工队生活还要苦。因为这些矿工既然来矿山求活,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在矿山之外根本没有他路可走了,那矿主自然就照狠了压榨。不仅给的工钱低,有个死伤也是瞒而不报,矿主还开设赌场、女支院,常让陷于不可自拔的泥坑之中。而当清政府“封禁”矿区时,矿区就由当地的士绅大户所把持,他们霸占矿洞,垄断开采。实际上地方官府也清楚,可只要银子使到位了,就平安无事。

    这边的情况就可比当初陈鸣在鲁山周边县境解救的矿奴。

    “对这样的新兵,不必急着操练。咱们队伍暂时又不急着用人?慢慢来。到明年还有一个冬天呢。”

    “这些人啊,你别看身强体健,实际上都是虚火,太亏身子了。好好地养一养才能用。不然,到了三四十岁时,你再看他们?一个个身子就不行啦。”

    陈广乾被派到了衡阳新兵营,暂时充任新兵营的国史教习。这人肚子里的墨水真的很高,自然的,他所谓贩糖为生的说辞就越来越不可信了。

    随着陈鸣到军前的熊炳章跟陈广乾谈了两次,对陈鸣说这个人有急智。

    这样的后果就是陈广乾从行辕来到了新兵营。

    结果到了新兵营的陈广乾稍微探听了些情况后大吃一惊,他没有看到的郴州矿工,这些人已经训练结束了。而外头温和的冬日和继续训练中的其他新兵告诉陈广乾,这些矿工绝对受到另眼优待了。

    听了身边一个教习的话,陈广乾倒是恍悟了一些。“如此倒也有理。古来猛将,多有身强体健而逝者。彼辈冲锋陷阵,刀剑加身,挂彩披红,伤愈后看似生龙活虎,实质上已经亏了身子,几到中年,体力消退,常有猝死。如此与这些郴州新兵倒颇似。”

    “陈先生,你刚刚来到新兵营,这本新兵营手则,你收好。抽空看一看,别犯到了那些戴红袖的手中,那些人都是见习宪兵,抓到了就要被罚的。还有这些军规军纪,想要在新兵营当好教习,要的不是满腹经纶的经史子集,而是这些。”

    三四寸厚的一个大部头,陈广乾接到手中时就感觉一沉,心里头也噗通的一跳,不是吧?复汉军的军规军纪这么老厚一本?这么老多?

    心中有了急切的陈广乾一扫之前的无所谓,端正态度的跟那教习告辞,回到住处细细看起了那手则和厚厚的军规军纪了。

    首先那手则倒真的很有必要记熟了,完全是新兵营的日常指南,几时休息,几时起床,几时吃饭,教习的衣着举止,一些生活习性,比如不能随地丢垃圾等等,都有介绍。确实很有必要一看的。而翻开了那厚厚一本的军规军纪,陈广乾发现这些倒也不全是约束士兵的条条框框,很多都是士兵的行为举止和礼仪方面的,还有很多的插图,实际内容远没有先前想的那般的多。自己之前是被吓着了,而那个带自己的教习也跟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这里头也真有复汉军的军纪,其中几篇陈广乾看着还很眼熟:《复汉军进攻条例》

    第一条:****以推翻满清,再造华夏为最高目的,各官兵应具牺牲精神,与敌交战时,无论若何危险,不得临阵退却。

    第二条:本法适用于战时临阵退却之各官兵。

    第三条:军法规定如下:

    一、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

    二、排长同全排退则杀排长。

    三、队官同全连退则杀队官。

    四、营官同全营退则杀营官。团正、旅帅、师帅亦如之。

    五、长官不退而所属官兵齐退以致长官阵亡,则杀长官所属之次级军官全部。即如营官不退而全营退走,营官阵亡者,杀所属队官全部。班长不退而全班齐退以致班长阵亡,杀全班兵卒。各级亦然!

    ……

    “这是前明戚南塘练兵的法子啊。”陈广乾看过《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虽然不是全本的,里面就有连坐法,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若一哨下各队长兵俱退走者,斩其哨长。如哨长不走,致被阵亡,而队兵弃之退走者,斩其各队长。”

    “由是而上,至把总、领兵将领等官,皆照此一体连坐行之!”陈鸣当初想的却是常凯申果军连坐法。不仅有上上下下一条竖线的‘纵法则’,还有各部配合作战时的‘横法则’。

    “怪不得复汉军战力强盛,以戚南塘之法练兵,确实威不可挡也。”

    “陈汉民法之中去了连坐,这军法当中可是一如既往。”陈广乾脸上闪过一抹狰狞,“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如此焉能练出强兵,焉能灭了这煌煌大清。”想到自己两个月前离开梧州府时的耻辱,那满堂哄笑还历历在耳,那真是毕生未有的奇耻大辱,不报何为男儿身?

    “千古勋名,争之顷刻。”

    “师不再举,时不再来。”

    “某或许不能如韩淮阴提兵扬名天下,以凛凛大势衬群小丑恶,甚至可能不得鲁公之信任,但某立于陈汉,彼辈群小立于满清。大汉胜满清之时,就是彼辈宵小跪地求饶之刻。”

    陈广乾平日中带着三分笑的脸色这一刻变得慑人的狰狞。仇恨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命运,它会让一个毫无危害的人变得比饿狼还凶狠三分。

    韩信当初的‘胯下之辱’,未尝不是铸就他威名的巨大动力。陈广乾当初遭受的羞辱和嘲讽也是他摇身一变投效复汉军的最大原因。

    复汉军越强,他复仇的希望就越大!

    新兵训练营是复汉军的根基,一支强大的军队,要有一群强大的士兵!(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先头炮

    “轰……”大炮轰鸣。黑色的球型铁弹从炮口****而出,越过二三里间距,带着一股炙热的激流直冲柴大纪门面而来。

    柴大纪看清那枚铁弹的时候,似乎两者间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但那一刻他就似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整个人动也动弹不得。只眼睁睁的看着铁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啊……”整个铁弹都扑倒柴大纪门面跟前了,睡梦中的柴大纪猛地从床上坐起,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盖着棉被的他额头一片冷汗。

    “参戎……”外面响起了亲兵的叫声。柴大纪抹了额头的汗水,说道无事。

    健壮的背脊依靠在床头,柴大纪身上一阵无力,这都是他第几次从夜里惊醒了?还每每都是被这一幕吓醒。说来都让人感觉着可笑。柴大纪双手捂住了脸,这一幕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柴大纪率战船巡行到镇江江面,一船遇到陈逆自上游释放的浮排,被捣烂了船底。柴大纪那时候刚从都司升任参将,见之大怒,下令坐船越线上前,向复汉军的炮台发炮。结果他坐下的那艘大赶缯船刚刚开了两炮,岸上复汉军炮台就连响了十几声振雷,其中一发炮弹就正向着船头的柴大纪打来,只是高了那么一丢丢,把柴大纪的顶戴打没了,然后撞入了船舱,打死打伤了三个人,柴大纪却是只少了几个头发。

    浮排不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水排,而是一种可可飘动的暗排。下面缀着大石做锚,排头裹铁,形同犁刀。复汉军将之从长江上游顺水放下,一旦与镇江以东水面的战船、民船相撞,轻的船体受损,重的当场沉没。跟复汉军频频向下游放置的水底龙王炮这种漂雷一块,成为最让长江口清军水师恶心的两种武器。

    柴大纪虽然没有一点擦伤,但当时的一幕太惊险太惊险了。那枚炮弹只需要向下低上一指,柴大纪的脑盖骨就没了。甚至他脑袋被炮弹一削,都会整个碎掉,如同摔在石头上的海胆。

    那个时候表面上脸皮都没抽搐一下的柴大纪,沉着指挥船队脱离炮战,还赢得了临危不惧的勇将声名,而实际上到了夜里,他已经好几次被噩梦吓醒。就是那枚炮弹不是从头顶溜边飞过去,而是正打着他脸来……

    “还好,还好……”柴大纪又一次感慨着,还好他已经从巡江的差事上脱出身来了,他现在在舟山,监造战船。

    时间进入到十一月,北方的战事纷纷停歇,南面的战斗则还依旧进行着。

    湖南方面的战斗牵动了江西、两广的兵马,随之产生的连环反应就是福建天地会义军的压力减轻了一些。复汉军没有继续沿着长江向四川进军,但陈汉各路军中被首推为第一精锐的教导师挺入了汉中,径直切断了四川与陕西的联系,湖北的复汉军则在全力以赴的巩固着自己的统治根基!

    陈汉继免了夏粮之后,又免了今年的秋粮,下乡工作队和各府县自行组织的宣传队,全忙的是一刻不停闲。各地还成立了多所技校,复汉军还第一次向整个辖区城镇乡村发出了招工告示——复汉军要扩大火枪制造规模!继续铁匠

    再加上复汉军的招募,以及一家家工坊的招工。这些都像大叔的根须,一点点扎在湖北这块肥沃的土壤中。

    这个时代干什么事儿都要靠着人力,就以赵家的军服制作而言,在没有缝纫机的年代,完全依靠手工,每个复汉军战士每季都至少要有两件常服,两件战袍,那是个什么概念的工作量?

    当初远征军后勤部队的首首脑脑就为这个头疼不已。整个远征军,除了主力营头的军装什么的还有一定的保证,其他的非主力部队,很多军装都是直接拿整衣染成了红色而已。所以啊,工人的招募,就是复汉军一点点夯实自己的根基。谁家的人进工厂当了工人,他们也就成为了复汉军的人了。

    现在整个长江流域,以及长江以南地区,就湖北和江南还算安稳,前者是清军打不过去,后者是清军攻不下来,江南的战争已经成了僵持战了。

    湖北与江南之间,有了九江和安庆做接应,那是频频有船队往来。且复汉军的战船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下水,清军自然不甘示弱了。江苏吴淞水师在夏秋之际就重新组建了起来。

    柴大纪本身是浙江江山人,幼年习文,后弃文习武。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中武进士。历任福建福宁镇提标左营守备、右营都司。在福建水师纷纷回归东南的时候,一部分人被留在了江南,组成了苏松镇水营,屯驻吴淞口。柴大纪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调入苏松镇的,同时由都司升任到参将。

    至于为什么监造战船的柴大纪不再别处而在舟山,那是因为打复汉军扫荡了松江,虽然他们止步在了黄浦江畔,可还是让很多人心惊肉跳,战后纷纷迁移到了大海之中的舟山。这其中不仅有士绅百姓,还有很多的商贾,乃至是造船厂。

    清军的水师战船本来是官制的,但眼下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事急从权,很多单子就下到了民间的造船厂,从浙江到广东皆有,这其中化名为童力的张继功,联手岳文海,也拿下了好几单来。

    柴大纪这差事可是个美差。

    张继功也与之有了几次接触,对这个人评价挺高的。张继功在前一年多时间里表现的都很低调,盘下造船厂专门制海船,趁着东南大起海运漕粮的趋势,很是赚了一笔。又与岳文海绑到一块,自己组织了一支商运船队,与濒江地区有海运传统的中小船商集资自立。开始以贩运粮食等农产为主,后来复汉军退出江南,就迅速增加至营运布匹、陶瓷、靛青、糖、茶、盐鱼等等,停泊的港口北至天津,南抵广东,

    只是一年的时间,就成了淞沪一带崭露头角的船主了。

    也就是陈鸣交代给他的制造西式帆船的事儿,还没有一个着落。“造船这东西你不能只给我一个外观图,里面的结构图才是真家伙啊。”陈继功无奈的向陈鸣‘抗议’道。他手下的几个大师傅对于西式帆船一窍不通,他就只能从广东聘请师傅,还特意请来多个在洋人的帆船上干过水手的广东人做参谋,结果才知晓,西方人的风帆船不仅跟中国的帆船大相径庭,只一个风帆操纵,没有长时间的实践作训就根本玩不转。

    大洋之上,大风巨浪,各种危险情况都要遇到,西式帆船的风帆面积和复杂性又远远超过东方的硬帆,西式帆船的桅杆都很高大,不高怎么能挂上去那么多的帆呢?所以西式帆船的桅杆也很容易折断,为了防备这一缺陷他们就用加强缆以稳定桅杆,但这又使得风帆无法绕桅杆转动。

    所以,东方的风帆与西式的风帆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继功到现在也无法完成陈鸣交付给他的那个任务。他连一艘最最普通的西式帆船都造不出来,只能让人去接触澳门红毛鬼的船师、船匠,但什么时候能拉回舟山,他心中就一点也没有谱。

    倒是东方式的海船和赶缯船之类的船只,陈继功现在都能造了,并且质量甚好。

    “二爷,朱志伟回来了。”

    柴大纪夜间被惊醒的时候,陈继功这一夜却睡的安详无比,直到天老明了才被手下亲随叫起。因为朱志伟来见。

    朱志伟,福建云霄人,十几岁起就奔波于海路之上,往返于船厂之间,是陈继功组建自己的船队并且成功运营起来的大功臣。朱志伟生有两个儿子,长子朱濆今年刚刚二十岁,次子朱渥还只有十七岁。兄弟俩年纪不大,可打少年时就跟随父亲造船或是运输,见多识广,也吃过苦,现在朱濆已经在船队中当上了船头,朱渥则就跟在陈继功身边做长随。

    陈继功虽然还没有真正向朱家父子透漏玄机,但他这支船队下半年里在福建做了不少买卖,却都是朱志伟主动挑头的。虽然这只牵扯到利益的问题!

    福建天地会义军手中有的是银子,在复汉军主力撤离江南之后,他们的日子就变得不好过起来,船队打松江运起的财货如果拉到山东、天津或是广东只能赚一个铜板的话,拉去福建就能赚上两个三个铜板,当然危险性也会更高出许多。

    这事儿,说起来是利益作祟,但也说明了朱家父子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等到要挑明关系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就范了。

    “二爷,山东的粮价又涨了。杂粮都卖到了一两三四一石了。”这是吴淞口最新的消息。

    走进来的朱志伟脸上全是高兴地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年纪不大的东家眼光真的极佳,今年夏秋储下的粮食不仅有细粮,还有红薯、土豆等杂粮,以及黄豆、黑豆、高粱等粗粮。复汉军主力在开春后撤离江南,让很多人都以为江南至此就要安稳了,粮价应声而大跌,张继功储粮的时候还被些人嘲讽,但现在看还是自己这东家很有眼光。如果现在全卖到山东去,那可绝对要大赚一笔了。

    “山东的局势还安稳吗?”

    “听说很多州县大户都起了团练,保境安民。小乱子经常有,老百姓每吃的,总有人铤而走险的,大乱子就没了。”

    “那就运吧。我在山东也有点关系,你带着粮船抵到胶州,粮食先不卖。等我派去的人跟那边商谈好了,再视情况而定。”陈继功轻描淡写的跟朱志伟说定了这事儿,就让朱志伟下去做准备。自己转回到椅子上,从桌案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卷山东地舆图,他手指敲在寿张、谷阳,那里是清水教的根据地。

    而现在,鲁公殿下就是要动一动这清水教了!

    这从寿张、谷阳到胶州,直线距离就有七百里。山东暗营能做的不漏一丝儿破绽,然后还能把这批粮食安安稳稳的运到泰安府吗?陈继功心里很担忧这个。他再比了一下到泰安的距离。王伦从寿张、谷阳扑胶州很远,扑击泰安就很近了,距离只有二百里,且一路都有官道。当然,这官道上还卡着一个肥城,那里地处泰山山脉西延余脉,境内山峦岗埠绵延起伏,纵横交错。清水教如伺机暴起,猛扑泰安,中间就必须夺下肥城,如果稍微耽误,就大事不妙,他们能完成这一切,夺下这批粮食吗?

    陈继功对此很担心,他不了解暗营在山东的经营,但这是陈鸣作出的决定,那批粮食和粮食里头藏得东西,就一定要运过的。

    就在很多人眼睛都盯着湖南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复汉军正在山东酝酿着一次大爆炸。如果清水教能一切行动如意,他们进入泰安西境,就可以越入泰沂山区了。

    泰沂山区的北面就是济南!

    清水教这颗棋子用好了也是很给力的。

    这事儿甚至还连贯着开春后复汉军水师大举东下的大战略——可谓是陈鸣‘斩断南北’之战略的先头炮!

    王伦在山东乱起来了,清军山东的兵力还能大举南下吗?他们若继续大举南下,那留下来的空隙可就大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长沙陷

    冬天的长沙很有江南的味道,陈鸣觉得这是水的原因。坐落在水边上,冬天的时候就一定会湿冷。

    陈鸣此刻面前就生着一个大火炉子,他的周边坐着陈永生、石猛、马文杰、赵永吉等将。复汉军下湖南两个月,现在大部队又从湖南中南给收回来了。因为两广和江西的人马,都已经被调入湖南了。

    福建传来的消息,天地会的情形还没有大的显示,九江的消息却证明分出去的那一部分清兵对江西清军很重要,之前一直跟九江湖口争锋相对的江西清军和团练民勇,如今已主动后退到南康了。在鄱阳湖地区形成了以星子【南康】、都昌、饶州、南昌四地为支撑点的防御网。

    当然,湘东独立团的周智霖也退出了萍乡,他带兵在插岭关挡了江西清军两天后,后撤醴陵,旋即又丢了醴陵,如今已经退到浏阳了。湘西的朱宏飞和胡漫天跟广西来的清兵拼杀了两阵,败退衡阳,两个团只剩下了千把人。

    当初这二位意气风发的时候,很多人都来烧一把火,可两广的清军现在北上,二人又连连战败,先丢了道州,后丢了永州,这个中间不知道逃散了多少人。只是能跟着这俩人一块跑来衡阳的人,那都是二人的铁杆或是铁心要反清的人。

    陈鸣回到了长沙,但衡阳还有第十五旅的一个团驻守,以及水师一部。不管是广西进入永州的清兵,还是广东进入郴州的清兵,这两路人马要解长沙之围,衡阳都是他们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第十五旅的人马现在一部分耷拉在衡阳,另一部分在长沙南的湘潭,东边正对应着醴陵来的江西清军,还有一部分随着赵永吉汇入了长沙外的复汉军大部队中。

    陈鸣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图,很戳着长沙的位置,“长沙被看着已经有俩月了,城里头虽然不缺粮食,但军民士气都不高。尤其是那篇文章传入其中后,他们的士气就更下降了一截。”当官的都不给大清朝卖命了,当兵的难道还该比当官的更忠心吗?

    “何况还有长沙的青莲教做内应,咱们现在打长沙应该挺简单的。现在就看外头的这三路清军来不来了。他们不来,咱们就只能简单单的吃掉长沙;他们来了,那咱们就多捞了一条鱼。”围城打援也要看敌人上不上钩。

    陈鸣这两个月的时间都在衡阳,可长沙城内的情况他一直没有松懈。复汉军绕长沙而南下,这让大败之后的清军动摇的士气重新稳固了起来,看似陈鸣又做出了一个不智之举。但这个举动却是陈鸣有意为之,因为他这么做可以让长沙青莲教的人获得更多出头地机会。比如那夜间阵地值守的功劳!

    那夜的一败,守城清兵士气大落,连夜间值守阵地的差事都不愿意干。长青也不强压手下,这事儿就推给了方世俊,方世俊手下还有一点湖南绿营和民勇,就只能压着湘兵湘勇做这危险的工作。那时候清军怕复汉军夜间发起进攻啊。

    而这正是青莲教人马出头的机会,他们跟复汉军都联系好了么。

    复汉军大部队南下后,长沙危机顿解,云贵清兵又接手了夜间执勤的差事,因为他们觉得没危险了。

    可随后的对峙中,复汉军白天几乎没有对长沙发起过主动进攻,但是在夜间出击就频繁多了。很快就杀的清军心中害怕,这差事就又回到了湘兵湘勇手中。就依靠着两边串通一气,本来在长沙便有小些根基的青莲教,现在已经实打实的掌控了一部分湘兵湘勇的兵权。

    陈鸣这个时候要真的打下长沙,远比之前趁胜硬吃轻松。

    当上百门大炮被陈鸣集中轰击着长沙北面的城外阵地时,长青、达兴阿也好,方世俊也好,脸色全跟死了亲娘老子一样难看。

    复汉军以坑道作业接近清军阵地,当炮弹的硝烟弥漫着清军阵地的时候,披着铁甲,挺着长枪大刀的复汉军肉搏部队,迅猛扑出,钻入清军的阵地之中。战争变成了肉搏战,守备阵地的清军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长青、方世俊只能全力向两广和醴陵的江西兵马、乃至常德的本进忠求援。他们这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啊。长沙一破,洞庭湖以东区域就再没有城市可以抵挡复汉军的脚步了,他们完全可以再度杀入萍乡县、湘南,以及洞庭湖的西岸,各路清军救长沙,也是在救他们自己。

    长青、方世俊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另一边竭尽全力的给手下队伍加恩加响,以金银鼓舞兵勇的士气,然后就是求老天爷保佑了!

    “衡阳只有一个团,外加千把湘西的败兵。两广清军合兵一两万人,如何这都不敢打衡阳,我直接派一个旅打进广州城得了。”

    陈鸣很快就收到衡阳方面遭受清军进攻的报告。大笑着传令衡阳的十五旅部队不需要坚守衡阳,直接要他们向湘潭方向退缩。

    “长沙要打的再狠一点。醴陵的江西清军还没有动。”

    常德本进忠的一万多清军,这几个月里真真是太老实了。如果两广和江西的人马都汇合到长沙以南了,本进忠这一部分清军还会一个子都不动弹吗?

    当部队从某一个位置的两军大会战变成现在这般分散在几百里范围内的多路攻防战,陈鸣觉得自己也似乎隐隐的完成了一种转变,或者说这种转变来的太突然了,他的目光都不怎么停留在长沙城上,更是更多地关注到‘外面’!

    长沙城下复汉军的进攻依旧在继续着,几天时间复汉军把城北的开福寺都给拿下了,这样一来他们的兵锋距离北城的新开门都仅剩下三里之遥了。

    长青的求援信雪片一样飞到醴陵,领兵屯驻于此的江西南赣镇总兵周开泰心中也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下的兵力看起来也蛮像一回事,拿来打周智霖的所谓湘东独立团也频频得手,但周开泰也不是没跟九江、湖口的复汉军交过手,两边战力、武备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他手下的万人大军正面作战的话,连两三千披甲的复汉军都挡不住的。

    那去年的春夏之时,江西三万人马还频频进攻九江湖口的复汉军部队,时不时的还有小捷报传出来,虽然都不值得认真去看。但在阵面上,江西清军是占据着一定主动的。可是到了五月里,九江的复汉军更换了战甲、大炮,江西清兵再打就打不动了。反而是九江的复汉军频频从山地间发起小规模的反击战,打的清军一次次吃亏,也不得不转攻势为守势。

    吴绍诗在南昌城里也叫嚣着给兵勇配甲,却也只是叫嚣。现在江西清军队伍中的抬枪和抬炮越来越多,就是因为复汉军的披甲么,再加上九江那里有个庐山,山地颇多,火炮行进不方便,威力比之鸟枪盛过不少的抬枪抬炮就成了江西清军的必备武器。抬枪抬炮在山地间的小规模战斗中倒也能发挥出一些效用来,但在大规模的正面战争中,那根本就是点错了科技树。

    “镇台大人,要救援长沙,也无须必走湘潭。咱们直接北上,打浏阳。”

    长沙距离湘潭只八十里,复汉军乘船半日即可至,江西兵马到了湘潭能不能再出来就是两码事了。可是走陆路直接杀奔浏阳,当面的敌人是那个周智霖的乌合之众,根本没什么可担忧的。如果复汉军大军杀来,那他们就大步后撤。打不过复汉军,难道还跑不过复汉军吗?

    所以就在陈鸣收到暗营来报,说山东的‘梁山计划’已经开启的时候,周智霖也传来快报,醴陵的清军没有向西进攻湘潭,而是转而往北走不怎么好走的陆路,奔浏阳来了。似乎这支北上的江西清军军中一门像样的火炮也没见到!

    “殿下,两广进攻衡山的部队退回去了。”

    不怎么好的消息接连送到,刚刚‘攻取’了衡阳的清军,北上衡山的部队突然原路返回,紧盯着两广清军的暗营马上飞鸽急报长沙。

    清军不是白痴,陈鸣很清楚。但是长沙这么重要的地方,清军就不救了吗?这不科学!

    陈鸣唰的站起身,这一仗复汉军动用的部队并不多,清军是这么搞的?

    “让部队把沙城北城墙外阵地全部拿下。”想不出头绪的陈鸣只能让部队更紧的逼压长沙。再有那常德的本进忠部,陈鸣始终都没看到他动上一动。已经北上的两广清军也突然返回衡阳,清军内部必然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变故,可不管怎么说,他本来准备在长沙围城打援的,却是干不成了。

    当天复汉军对城北阵地的猛攻吸引去了长青、方世俊所有的注意力。西侧的浏阳门城门楼,太阳已经落黑了,守备沈子淳已经有些坐卧不安了。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怎么说好的人马还不赶到?“难道路上出了麻烦?”沈子淳自问道,但他遂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此次青莲教计划周密,他们跟复汉军配合两个多月,很有几个人被火线提拔到守备、千总的职位的,虽然这有方世俊乱发顶戴的缘故。但今天复汉军发了狠的猛打城北,城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北城,复汉军的人进入城来应该没任何问题的啊。

    “该是路上难行吧!”沈子淳心中不住的自我安慰道。复汉军一直没对长沙西面发起进攻,久而久之,连方世俊、长青都忽略了西面,但这也说明长沙城西的清军防线是完整的。虽然这里的守兵不怎么样。

    复汉军透进来的这支队伍要在城西各阵地大部分湘兵湘勇的注视下走到浏阳门来,即使有青莲教领着,也是麻烦。自从今天上午收到那封信信,沈子淳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心里七上八下。和同僚相遇时,总感觉别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大人!”一名把总疾奔进城门楼,向沈子淳禀道:“外头有支乡勇靠近。”

    沈子淳的心脏在这一刹那里停顿了,一种无发用言语能形容的惊悸感从他心中升起。就好比被人紧紧地一把攥住了心脏,那种窒息感使他在那一刻都忘记了呼吸。

    “打的是谁的旗号?”沈子淳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口中却不迟不缓的脱出了这一句。

    “号”字刚脱口,沈子淳就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一切恢复了原状,头脑、身心。那股巨大的压力,惊悸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沈子淳这一刻脑子清明无比,状态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天色暗淡,看不清楚。”

    “待我去看。”沈子淳站起身来,整了一下马褂,迈步出了城门楼。

    站在城墙上打眼看去,就见不远处,城外阵地防线外,一支兵马正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

    ……

    腊月十二日,长沙西城守军反叛,长沙城旋即陷。两万余清军拼杀不支,败退城南金盆岭,全军覆没,长沙巡抚方世俊,军中主将长青以下,数十文武大员尽没……(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把湖南的帽子交给湖南人戴

    长沙城外的金盆岭成为了长沙清军的最后埋骨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优越地势,没有让清军守住长沙,南面的山岭却成为了最后时候阻挡长沙清军逃生的生死闸!

    常德的本进忠听闻长沙失陷的消息,宛如受惊的兔子,利索的撇开常德,向着辰州府退去。而向浏阳进攻的江西清军也迅速缩回了醴陵。

    陈鸣命令赵永吉率第十五旅南下衡阳,周智霖的湘东独立团得到了第二批军备武装,同时周智霖也成了湖南陆军第一旅的旅帅,下属三个团除了他的本部外,就是朱宏飞和胡漫天这两个小兵头了。

    周智霖顶着旅帅的招牌,率部南下郴州,礼送广东清军回广东。广西的人马也推到了湘西了。

    现在的湖南,八层的土地都被陈鸣夺了下来,只剩下西侧靠近四川、贵州和广西的几个州府。其他的地方,如宝庆、衡阳、永州、郴州等地,之前就被复汉军扫荡过,地方官府都给打没了,虽然陈鸣收军之后当地很有一些沉渣泛起,但当复汉军收回的拳头再伸出来打人的时候,先前一切牛鬼蛇神也尽数消平。

    当初在岳阳投靠复汉军的湖南秀才程浩成了新鲜出炉的陈汉郴州知府大人,跟程浩一样一步迈入‘人生巅峰’的还有徐永民、林安红等人,他们分别就任宝庆、常德和澧州的知府。这些人都是跟程浩一样,是最开始仅有的几个投效复汉军的湖南学子。陈鸣很清楚陈汉现在不可能有效统治大半个湖南,所以他很大方的把这几个人封为知府,而他把复汉军在湖南的可实效掌控的地盘圈在了岳阳、长沙和衡阳三地,有湘江贯穿南北,调动兵力都十分方便。

    至于陈浩、徐永民、林安红等人,能不能在复汉军有限的兵力支援下作为自己的知府宝座,就要看他们的真实本领了。

    “郴州处于湘粤交界之地,南岭与罗霄山脉交错,古来即为中原通往东南沿海的“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位置关键啊。”陈鸣看着面前程浩激动地涨红了脸,内心觉得自己现在干这事儿真的挺邪恶的。“然我军实力有限,仅有一团之众屯于郴州,面对南面的广东清军,实力上是趋于下风的。”

    “同时我陈汉初兴,各地学子尤视我如仇敌,而效忠于蛮夷之主,可恨可怜呐。本督手中竟连郴州下属各县官长都所配不齐,明睿【程浩字】如有同窗同学,有才之人,皆可速报来。

    本督必尽允之。”

    一样的话陈鸣不知给陈浩一人说了,徐永民、林安红等,也尽是如此。

    人都是抱团围群的,陈浩他们本就人少,如果再内斗,怎么在陈汉立的起来。几人怀着巨大的兴奋、忐忑与不安回到住处,第一个想法就是与人分享,然后很快就知道了彼此的命运是一致的。

    “大都督这是以我等为外墙,隔断满清,而用心于岳长衡三地。”地图一摆,清明异常,从洞庭湖西的澧州、常德到衡阳西侧的宝丰,然后就是向南的郴州,妥妥的一个隔离带。而看这些地盘的复汉军驻兵,宝庆一个团,常德一个团,澧州一个团,郴州一个团,然后十五旅在衡阳,正在组建的湖南陆军第二旅,旅帅何二虎位在常德,其下属的三个团就是澧州到宝庆的部队。

    复汉军在湖南布置了三个旅,实力对比云贵两广当然不强,但小两万人也不算弱了。

    “我辈中人当还有两位同僚。”陈浩手指点在永州和桂阳的位置上,很明显这两个地方就是留给朱宏飞和胡漫天的,那相应的复汉军也当有两个知府钉在那里。但是陈鸣没有在当初投靠复汉军的那群湖南学子里选拔,是因为剩下的几个人的才能不够?还是他要留着这两个知府的位置钓鱼呢?

    再加上陈鸣还摁着朱宏飞和胡漫天呢,应该也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

    再看看陈鸣对他们几人说的话,那也有让他们拿手下各县知县的帽子去拉拢人的意思。

    这是很值得玩味的。

    在程浩等人看来,以复汉军今日之势,要安定湖广也并不难,以湖南为例,只要一进湖南就喊出要把湖南的‘帽子’交给湖南人‘戴’,你看会有多少人蜂拥而至?以程浩、徐永民等人的身份学识,必泯然众人矣。可那个时候陈鸣没这么干,在长沙、衡阳施行军管,收缴地方兵器、鸟枪,解散民团,严禁地方百姓集会、聚众,用铁硬手腕镇压地方。

    复汉军的小部队四处出击,不以城池得失为意,一些地方甚至闹出了——复汉军前脚进城,县老爷后脚就溜出县衙,隐匿民间;等到复汉军后脚出城,县老爷就前脚迈入衙门。

    如此贼军炽嚣,破门入城,我县大老爷仍率众坚守城区,与坊里之中极力顽抗,贼焰虽炽,无奈我县众志成城,最终弃城而去的战报不绝耳中。

    可随着长沙的失陷,随着方世俊、长青等文武大员的死,随着两万余长沙守军的覆没,那些始终留在城内城外跟复汉军打游击的知县大老爷们纷纷不知所踪,大批的县老爷主动消失了。现在的湖湘大地上,些许县中只县衙存有一队复汉军士兵,或一排,或一班,城头打着一红旗,以显示这座县城的‘主权’!

    “殿下或是在施威……”程浩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觉得陈鸣这不止是在‘施威’,还是在定规矩,更有一种你要当官必须先降了我的蛮横。

    一切以‘我’为主,‘我’说了算!

    所以对县城得失不以为意的复汉军,对于各县地方的民团乡勇却重视万分,那是一经发现,必迅猛出击,“斩尽杀绝”!

    所有武器全部收缴,胆敢隐藏武器或是抵抗的,必严惩。一些地方也真的会杀成血葫芦的。这一幕在湖湘大地上出现不是十次八次了。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复汉军在铲除威胁么。

    之前的团练乡勇全被打散平息了,留下来的士绅地主大户即使还有能力再次拉起团练,团练也不是光有人就够了,还要有刀枪火炮,没有这些,真的以为斩木为兵就能打败披着铁甲的复汉军兵丁吗?

    再加上复汉军禁止百姓非法集会、聚会,乡民没有操练的机会,即使找到机会举旗了,战斗力能有多少呢?

    在复汉军没有大的外来威胁的时候,直白的说,就是清兵没有大举杀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士绅大户在自己已经活下来的情况下,还坚定地去用脖子去砍刀呢?

    之前那些组织团练的士绅地主大户,名声好的,被集体移民去了岳阳;名声差的,就直接拿主事人问罪。没了领头人,这一大家子也就散掉了。而这还是没有鼓动团练抵抗复汉军的人家才有的待遇,那些指挥民团乡勇与复汉军为敌的人家,于湖南大部分土地上都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整个湖南,对复汉军的这一策略都看的很明白,复汉军的严厉打击对象只是组织民团乡勇的那些土豪大户。而对于其他‘安分守己’的士绅大户地主,对比攻占湖北时候的杀人标准,攻入湖南的时候复汉军放得更宽,虽然每县依旧有杀了抄家的人,但这更大意义是杀鸡儆猴,而不是例如常事。

    现在大半个湖南都在复汉军的辐射范围内,陈鸣已经不能容忍这种地方无政府的态势继续发展下去了,即使只装一个样子,那也是‘政府’!

    陈鸣的办法就是用一个团的部队给各府县官员做后盾,地方上如果有士绅土豪大户敢蹦跳,这个团就是消灭他们的直接武力,是他们这个官的最直接靠山。一个团一两千人的力量,也足以压服地方了。

    将那些府下辖制的各县县令的帽子让给程浩他们去散了,真的能拉来人了,算他们的本事;拉不来人了,你那怕把自己的小舅子名字都写上呢,陈鸣也会认。当然,陈鸣觉得他们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的,这些知县名录里必会有几个当地人士。

    反正先把架子立起来。至于能不能确实的管理乡间,陈鸣不抱以希望,他只要一个标志存在就行。他只在表达一个很粗俗粗直的态度,投过来的人就有‘好报’,投来的越早,回报越‘厚’!

    如陈浩他们考虑的一样,陈鸣留下两个知府的帽子和地盘,那就是在‘钓鱼’。至于桂阳和永州的驻军,也非朱胡二人不可了。所谓的湖南陆军第一旅,那就是要放在湘南三府的。虽然朱宏飞和胡漫天之前是各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从看在他们在永州跟清军也真正的打过两仗的份上,陈鸣也不会真的政治他们。

    “殿下,程浩带人去湘阴了。”

    “徐永民去了城南书院……”

    “林安红坐船去了岳阳……”

    正指望着程浩他们去给自己拉人呢,陈鸣当然不会限制他们的活动,只是每人给配了一队警卫。

    “呸,儒门败类!”

    刚刚跨入城南书院的徐永民被一口吐沫吐在了脸上。

    “李会长……”徐永民任由那口吐沫挂在脸上,嘴角露着冷笑,脸上带着不屑。那吐他一脸吐沫的人正是城南书院的学子会长李卓,表字越群。

    会长是从诸学子中选出学行老成成绩优异者充任,负责协助山长评阅考课试卷的学霸。自然的也是整个城南书院学生中的魁首了。而徐永民之前在城南书院则是众多凡夫俗子中的一员。

    李卓本身就是长沙人。这个时候在城南书院看到李卓,徐永民不意外。对于被李卓吐了一口吐沫,他也不生气。“念在两年同窗的份上,本府今日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千万别有下一回,否则倒霉的就不知你李越群一个了。”

    城南书院台阶前聚拢着十多个学子,徐永民一眼望去都是长沙人。这些人应该是听到自己来了,特意到大门前堵自己的。可惜,他们想错了。

    徐永民向着手的卫兵队长递去一个眼神,但见那队长把手一挥,哗啦啦,一阵兵甲叮当,八名持枪挎刀的卫兵径直将门前的十多个学子驱散,做两排列在左右。徐永民这才掏出手绢擦掉了脸上吐沫,顺手将手绢扔在李卓的脚下,抬步迈上台阶,身后两名依旧跟随的卫兵紧跟而上。

    “徐永民,你就不怕士林诽议?你就不怕被骂做小人得志即猖狂?徐永民今日来城南书院的对象,他心中最可亲的授业恩师刘纪江痛心的道。他感觉自己的学生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恩师,士林诽议真有那么重吗?当年孙之獬、洪承畴、钱谦益之辈,背明降清之时可曾在意过士林诽议?那洪承畴和钱谦益,誉满天下,前者被朝廷倚为长城,后者为士林巨孽魁首,烈皇待之苛责吗?他们还不一样贪生怕死,降了大清?那时还有华夷大防,彼辈还不是一样高官照做,富贵照享?”虽然孙之獬玩脱了,被种发全身,斩首市曹,暴尸通衢。【本来还想加上侯方域、冒辟疆】

    刘纪江的房间里供着有一副孔子画像,随着老夫子p图传遍天下,气炸了多少读书人的肚皮,混元教三巨头被骂的体无完肤,如果千夫所指真的能无病而终,刘松、樊明德之辈,早死一百次一千次了。很多读书人家中也开始挂起了圣人像。

    穿着明时汉服,头戴四品梁冠的徐永民,正了正衣冠,举步走到孔夫子像面前,先毕恭毕敬的敬上一礼,然后转身站正身形,坦开衣袖,“恩师,圣人在上,观吾之衣帽与鞑虏之长袍马褂,孰似圣人门徒?弃清就汉,华夷大防无亏也。”

    “况乎恩师满腹经纶,四次上京,皆名落孙山。只能在这书院之中舌耕养家。”刘纪江是少有的穷举人。四次上京耗干了刘家的最后一丝家底,刘纪江也彻底放弃了科考了。

    “至今已经年近五旬,家业无成,子嗣无依,抱负未展,白首皓发也。”

    “恩师真的甘心就此寥过余生吗?”

    “学生何等浅薄之人,鲁公不以为卑,命之为常德知府。”徐永民向刘纪江亮出了自己常德知府的大印,“恩师国士也,如报效陈汉,鲁公必有厚偿……”至于陈汉会不会亡,陈汉灭亡了自己等人又是什么下场,徐永民全不去考虑。那些被抓到的当官的,不也有当场乞降的么,他们都不怕,自己一条贱命又怕什么?

    徐永民当然会拉几个县令,长沙城郁郁不得志的人多了去了,但湘南不还有两个知府的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考验从现在开始

    “看报啦,看报啦,永州知府尘埃落定。邵阳黄鑫黄仕平,直上青云……”

    “看报啦,看报啦,湘西巨匪刘飞再掀波澜,夜袭大庸所……”

    “看报啦,最新的湘南战情啊,韶州杨正杰偷袭宜章不成,被我湖南陆军旋即击溃,周旅帅秣马厉兵啊……”

    “看报,看报,最新的山东时局。王伦义军已下莱芜……”

    “看报,看报,复汉军大军云集武昌……”

    年后的长沙城真正的多出了一丝跟往日不一样的气息,新鲜出炉的报纸成了无数人的新欢。

    从年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官’,到湘西、湘粤边境小规模的冲突,乃至新春之际湖南各地的米价、物价变动,还有全国范围内大的战局变化,等等,这小小的一张报纸上都能看得到。

    从年前陈鲁公以刘纪江这个长沙城南书院的教书先生为《湘报》总裁,开启了湖南第一份正式的报纸以来,《长沙日报》、《衡阳日报》、《湖湘日报》这种带着浓郁官府背景的报社就不去说它了,《石鼓文》、《岳麓山》这种以书院士林为根基的报社也纷纷出炉。

    盖因为《湘报》也好,地方日报也好,一律两个铜板一份,太便宜,传播面也太广太大了。陈汉政府还通过强制措施,让各处的茶馆、酒楼,那些个说书先生,每天必须要有一个时辰的读报时间,否则……,呵呵,就要有好果子给他们吃。茶馆、酒楼的老板不得阻碍,不然也会有好果子来尝味道。

    而事实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几份报纸所承载的内容来说,一点都不长。这种强制措施头几天还引得无数商民反感,可很快的他们就转厌恶为喜爱了。

    因为这个时代绝对缓慢的消息传播速度,根本无法与成系统的报社往来消息作比较,并且对于《湘报》等官方报纸来说,只陈鸣教给他们的那厚厚一摞湖北、豫西南的资料,就足够他们挥洒自己的妙笔了。

    现在的《湘报》和《长沙日报》等,也都是以小篇幅的现时消息配以大篇幅的湖北、豫西南等军政民法各类陈息旧闻,轻轻松松的就搞定了工作。

    当初徐永民给陈鸣带来了刘纪江这个在长沙小有名气的‘名士’,陈鸣第一个反应就是选个知府给他做,但转而他就又想到报社。陈鸣把两个选择放到刘纪江面前,有他选择,刘纪江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报社总裁。

    从年前腊月中旬就开始的‘选官’,一直拖拉到快出正月的时候,最后一个知府位置才尘埃落定。那其余几府县官的帽子都安落个七七八八了,就如陈鸣想的一样,程浩他们没一个蠢材,而且这些人甭管投靠了复汉军以后被多少旧日的同窗同学辱骂,但榜样的力量也是无穷尽的。

    从普通一读书人,一步登天做上四品知府的宝座,羡煞了不知道多少人。就跟前文说的一样,这天底下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穷困潦倒的读书人,多了去了。庙门口代笔的人也是读书人,虽然他们很穷,可谁会说他们不是读书人呢?那些三四十岁、四五十岁的老童生,他们也是读书人。榜样在前,程浩徐永民之辈都能一跃成为高官,他们为什么不能?

    每每改朝换代的时候,不都是他们这些在旧朝无有出头之日的‘有才之人’的翻身机会么?

    如此涌来的‘读书人’和投效来的衙役、小吏,再加上长沙青莲教内部的头头脑脑,赫然的就将长沙、岳阳和衡阳三府的佐官都填补的七七八八了。虽然陈鸣对他们是不是能够胜任这一问题保持怀疑态度,但这就留给时间和数据了。

    在黄鑫最后求的了一顶永州知府的官帽之前,湖南大部分的州县,在新年到来之时也迎来了自我新的一页。不管那些到任的知县老爷能不能自己立起来,政府是又一次确立在湖湘大地了。复汉军拨到地方上的驻军也纷纷开拔。

    湖南陆军第二旅是以何二虎团与长沙投降的清兵民勇为主编练的部队。青莲教长沙教首王俊已经被宣入鲁山了,将来他会在工商署或是财政部任职,认为这王俊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长沙商界的一小老板。

    青莲教在长沙扎根已经六七十年,传承三代了,陈鸣怎么也不可能把王俊留在长沙,除非沈子淳这些青莲教出身的人,陈鸣都不准备用他们。但这显然不是。沈子淳已经是长沙的守备团正了。而复汉军在长沙就驻这一支兵马,岳阳还有一个水师营和一个新兵营。

    王俊心里清楚,没有半点的不乐意,收拾了家当,带着家人在年前就跑去鲁山了。

    长沙清军民勇两万余人,但主力是云贵边兵,被青莲教带着投降的人都是湘兵湘勇,人数也就一两千人。清军在金盆岭全军覆没之后,有一些人被复汉军一吆喝,就投降了,还有就是陈鸣让之前救治下的云贵边军伤兵去在俘虏中拉过来的,几方面打乱杂编,先后跟何二虎部成立了湖南陆军第二旅,接着又成立了长沙守备团。

    所以啊,不管是湖南第一旅、第二旅,还是长沙守备团,他们的单兵素质和作战能力,都远不能跟复汉军正规部队相比,你不能期望着他们摇身一变在‘改头换面’的同时把战斗力也彻底刷新了。比起战士的纯战斗力,衡阳的第十五旅,也要胜过他们一截。再加上复汉军为他们准备的兵甲也是以旧式藤铁甲为主,全铁战甲只配少部分,火炮也是以旧式的三斤炮、虎蹲炮为主。在军备上也被第十五旅稳稳地压过一头!

    那些之前被陈鸣收入武库的东西,也重新派上了用场。

    ……

    “可惜可惜。杨明道一片赤胆,却被小人绊住手脚……”

    “痛哉,数十忠良罹难城门。”

    “修平兄所言甚是。那火绳未尽而熄,必是杨明道开罪了小人,被付以劣品。”

    “杨明道一片苦心付之东流,数十健儿喋血宜章,可悲可泣;时至今日,大清内在依旧蛀虫满目,苟苟且且,痛哉悲哉……”

    长沙天心阁下的城南书院,以李卓为首的一群学子,看着《衡阳日报》上洋洋洒洒详尽报道的宜章之战内幕,真个个气炸了肚子。虽然对于满清整个局势而言,无疑山东战场突然跳出来的另一个参与者王伦远较小小一广东团练之得失来的关键,但对于城南书院,对于湖南的不少人来说,山东太遥远,广东韶州的杨正杰却就在比邻。

    杨正杰,字明道,是广东韶州人,自复汉军下湖南后,他就广邀师生好友,组建团练。宜章之战已经不是他跟周智霖交手的第一回了,但那些战斗多是在汝城,打宜章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一回本是他很有把握的一次。

    按照杨正杰的计划,他先让可信之人乔装打扮混入城池中,再用决死之人扮做车夫,驾着装载上百斤火药的驴车接近宜章城门,然后将之一举爆破。轰然巨响之下,城门、吊桥和城外的栅栏、鹿角,还有城门口的复汉军守兵必然全都化为乌有。而把队伍扮做难民的杨明道已经带着人手接近了宜章,爆炸一响,城里城外就一起动手,绝对能将宜章城一举拿下。

    杨正杰的打算不可以说没有可能,但人算不如天算,那辆至关重要的马车,驾车之人以大无畏的姿态点燃火绳,冒起了轻烟立刻引起了守军的主意,结果那火绳染着染着自己却熄灭了,都还没等到复汉军扑杀过来。

    于是杨正杰的打算就此泡汤,先前混入城中的几十人,在随后的搜捕中,全军覆没。

    经过了这一出戏后,杨正杰再想出其不意的打宜章就难了。宜章肯定会有戒备的。

    周智霖在宜章放得有一个满编队,到任的宜章知县也清楚自己这个位置的危险性,一到任就组建警察局,而随他一起来宜章商人的警察局局长本身就是宜章人,煤炭工出身,依靠着自己的旧有之关系,很快就拉到了小百人。宜章驻军还有好几门炮,还有火枪和手榴弹,更有盔甲,即使那不是铁甲。真正拼杀起来,杨正杰手下的民团虽有五六百人,也干不下宜章!那宜章的驻军在随后侦察到杨正杰这支队伍后就集结兵力,在几十名警察的配合下向杨正杰部发起了进攻。《衡阳日报》上说是此战大获全胜,但看着报纸上只嚷嚷着大获全胜,却没说抓到那个头目了,城南书院的学子就有理由相信,所谓‘大获全胜’是《衡阳日报》给自己主子脸上贴金。

    城南书院也在酝酿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报纸。抡起名气城南书院在全国范围内当然是不如岳麓书院和石鼓书院,但在长沙,城南书院也不逊岳麓书院几分。

    尤其是城南书院出了刘纪江、徐永民这两个大败类,现今城南书院相当多的一部分师生都认为不能不去洗刷这个耻辱。那刘纪江所主持的《湘报》第一版,就拿那混元教那群诋毁先贤的混账东西说话,以圣人先贤的汉家衣冠对现今满清的长袍马褂,举着华夷之辨的大旗,明里暗里示意现下的诸多读书人就是在饰鞑虏之发,着鞑虏之衣,拜鞑虏之君,还大言不惭的要卫孔孟之道……

    也是因为《湘报》这犀利的第一击,《岳麓山》和《石鼓文》两报才急着赶着迅速出炉,听说连经费耗用都是两院师生对钱而出的。城南书院的这些人也出过一份力。

    ……

    “殿下,城南书院申请办报的报告已经抵到长沙文教局了。”

    “他们凑了几个钱?”

    “听说有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陈鸣笑了笑,“给刘纪江招呼一声,稿费润笔的价钱可以透出去了。”读书人还是耻于直接拿钱的,但粮食、布匹、笔墨纸砚、书籍,那不是钱呐?

    城南书院才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套完整的印刷工具都要用去多少银子?还有纸张、笔墨,以及发售的人工,就跟《岳麓山》、《石鼓文》一样也坚持两个铜板一份报,真不知道这城南书院的报纸能撑几天。

    陈鸣不再去关心这个事,《岳麓山》、《石鼓文》他都容忍了,还容不下城南书院再插来一脚?反正就是嘴炮么。唱喝唱喝满清的正统,儒门的那啥啥,太过火儿的他们自己都不敢发,只能夜里贴小报。满清从来不是‘不以言罪’的朝代,文字狱虽然不是满清独有的,却是被满清推到了极致,那些人可宝贵着自己的小命的。即使里面有几个想邀名的,有几个要名不要命的,可一出事儿牵连的就是一大串人,而不是一个两个。看看满清的文字狱,那一次不是一提一大串?

    文字狱这东西可一直都是复汉军报纸攻击满清的重点阵地。满清一次次的文字狱,都是再明白不过的黑点了。而满清为什么严查文字狱,显然也有的说道。

    将这事抛之脑后,陈鸣的目光集中在了地图上,湖广地图。

    “殿下,岳阳水师已经悉数集结,武昌、九江的水师也准备完毕。”熊炳章向陈鸣做着汇总报告:“在湘的近卫旅、第一师和炮兵各部,都已经准备妥当,第四师十六、十七两个旅也已经转到武昌,第一师余部、守备第一师、守备第二师第十三旅和各部炮兵也皆悉数准备完毕。”

    “后勤部队大小两千二百艘船只、水手,也调集完毕。”

    二月就将来临了,陈鸣在武汉一带又一次集结了一支大部队。陈鸣要离开长沙了,他过年都是在长沙过的,收到了家里女人送来的一大堆衣物、斗篷、香囊、手帕啥的。

    “告诉何二虎,好好跟刘飞配合,多演几出戏,把刘飞的官刷上去。”后者可是湘西土匪的佼佼者,自从‘投效’满清以后,屡次扰骚澧州和常德,已经从最初的把总跳到千总了。

    正月二十二日,长沙湖南巡抚衙门,陈鸣汇同赵永吉、周智霖、何二虎、刘纪江、陈广乾等湘中文武大员道:

    “此次我大军东下,清军必会猛攻湖南,以做牵制。诸位重任在肩,不可懈怠。”

    刘纪江在任《湘报》总裁的同时,被陈鸣挂上了湖南监察御史的牌子。御史这个职务陈汉依旧有,只是职能更向后世的纪检方面靠拢。后者陈广乾则是为长沙知府,在新兵营锻炼了几天,陈鸣年前时候还是将他调到了长沙。

    复汉军大兵在长沙坐镇的时候,湖南的日子是不困难的,陈鸣带着队伍离开了,湖南的苦日子来真真来到。对于现在湘中大地上那些火线拔起的官员们,今后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刻!

    “真正的考验从现在才开始。大浪淘沙始见真金,撑过下面的危局的官儿,经受得住困苦磨练,才是陈汉真正的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出兵

    【感谢’龙辰dada‘、‘蛋蛋三’500币打赏】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黄鹤楼上,陈鸣协同身后众将,观望着下方江面上一队队的船只,红旗飘荡,从此楼向西打望,绵延不知道有多少里长,把长江江面都要堵塞了。武汉长江两岸也聚拢了不知道多少百姓,‘万胜’的呼声不绝于耳,那真的无尽豪情冲天而起,壮怀激烈。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纵横天下的本钱。“孟浩然是三月份下的扬州,咱们现在是二月里。”

    “孟浩然“为多山水乐,频作泛舟行”,他比较喜欢走水路,三月下扬州是东游吴越,扬州是他行程表上的首站。而咱们这一次东去,扬州虽然不能是首站,但也必然是会到的。”

    “大军复下江南,此战要的是斩断满清南北交通,撷取东南钱仓。诸位,可不要放过这立功受赏的大好机会啊。”伴随着外面的欢呼声,陈鸣笑的很轻松。他年前就开始不加掩饰的调筹人马,清军也在江南倾力集中兵力,把打福建的兵都收回来了,那双方就再来一次对决好了。

    复汉军现在也不是有了落败的本钱,可是将士们全都披甲后,陈鸣心中就有了决胜的把握。

    他现在不去江北跟满清的马队碰撞,他就是打江南。清军要是愿意把骑兵放到江南水乡之地,那陈鸣也会哈哈大笑。

    “万胜,万胜,万胜……”

    江边的锣鼓响起,大军出征的吉时就要到了。两岸的百姓群体中再度爆出巨大的欢呼声。“柳德昭做的好啊~”柳德昭做的很好。甭管他这个武昌知府在这些人群中插了多少个托儿,撒了多少钱,可气氛是真的烘托出来了。陈鸣就看着船上将士们的士气猛地有一波拉升,真的是如火如荼。

    “将士士气沸腾,此战我军必胜。”一旁陈二宝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比起刚才的恭维声,多了丝肃穆,多了股郑重。陈二宝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一双眼睛看着下方的船队闪闪发亮。

    “满清在江南的兵马只有小部分来自江北,余下的多是苏南和浙江的兵勇。那古来富庶的天堂烟花之地,就出不了强兵,至少戚南塘之后,我就没听说过没听说过江浙出过啥强兵。”

    且陈鸣这次打江南,那是水陆齐进,不像上一回,瘸了一条腿。在江阴以东的长江口水域,上一次作战中复汉军水师完全没有跟清军外洋水师争锋的本钱,只是靠着大炮多,在江阴、在镇江,卡下了一座座炮台,杜绝了清军战船西进南京的可能。

    这一回就不一样了,岳阳、武昌、九江,陈鸣把手中的水师战船全都拖了出来。是真的倾尽全力的要跟吴淞口的清军外洋水师一决胜负。不然他怎么能卡断大江南北呢!

    从去年春夏时候开始,到现在,三座船厂的工期已经完成了三轮,就是霆船这种大舰,也完成了两个工期,洞庭湖下了十二艘,武昌下了十艘,九江下了十二艘,还有鸟船。

    三座船厂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下着大小战船,陈鸣手中的银子跟碰到无底洞一样往里头塞,不过复汉军扫荡长江沿线,从清军手中夺得了大批的储料,真正花费比之只有空手造船要少的多的。可是这大半年来不停地造船,三地储备的船料也都逐渐见到底儿了,尤其是九江。

    眼下长江、汉江上的排帮都重现踪影了。可那些放排汉千辛万苦运到武昌的大木头,陈鸣却也没法子立刻拿来造船啊。陈鸣真不知道怎么去快速干燥造船的木头,他倒是隐约记得欧洲人制造风帆战船的时候,一些木料是要经过蒸汽蒸的,蒸软了捏型,干燥后就固定下来,不会变形了。可鬼知道这个过程中一个什么室,估计是蒸气室一类的东东,是怎么造的,又有多少相配的标准。而且这种技术又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是不是还有着别的什么要求,陈鸣一无所知。

    复汉军现在的处理木料方式还是老一套,三处船厂的负责人也很听陈鸣的话,组织一批精干力量不停地进行着试验,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所以储料速度缓慢,一切还都任重而道远!

    对于现下已经开始的东进,陈鸣一共集结了近卫旅、骑兵团、第一师全部、第四师十六、十七两个旅,守备第一师全部,守备第二师第十三旅和六个独立炮兵营,只陆上战兵就达到五万人马。后勤部队,水师营,总数加起来规模绝逼的浩大。

    早在年前,第一师的余部和第四师的两个旅抵到武昌的时候,复汉军的动作就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关注,待到年后骑兵团和守备一师、二师的部队也相继南下武昌,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复汉军又要起大仗了。

    对于这支大军的目的所在——

    报纸上都避而不谈,而民间是一直议论纷纷。

    “轰轰轰……”江面上大炮的鸣响打断了陈鸣的遐想,大军出发了,先期而行的就是足足五六十艘的战船。打头的六艘战船披红挂彩,穿着红色军装的复汉军士兵昂首挺胸站在船板上,在两岸雷响一样的欢呼声中,充满傲气的打黄鹤楼前驶过。长江两岸全都挤满了人,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个满清的探子。

    “现在啊,这大江两岸的熙熙人群之中,一定有人诅咒着老天爷为什么不打下雷,就打在黄鹤楼上,把楼上的人全都劈死他们才高兴呢。”陈鸣对身边的陈二宝道。

    陈二宝是刚到武昌没几天,马上就又要走了。他是前军的总指挥。

    “哈哈,这要真晴天霹雳打灭了整个黄鹤楼,老天爷就有眼无珠了。”陈二宝没有了刚刚的严肃,语气很轻松,对于这次大军东进,他就像陈鸣一样,信心十足。“老天爷要真能用雷劈人,当年就该直接一道响雷劈死那野猪皮。”语气充满了轻佻和蔑视,就像努尔哈赤是还活着的一个人,而他跟努尔哈赤又有什么仇一样。

    陈鸣听了哈哈大笑,老天爷是不会劈人的,可老天爷能把自己穿过来,陈鸣对它还是要保持着必要的恭敬地。

    他眼睛扫了一下身边脸上都带着笑意的诸将,这一刻站在边上的旅帅师帅一个个都笑容满面,陈鸣不觉得这些笑容有多么的虚假,但在心理面却又一次觉得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动物。

    就拿刚刚把努尔哈赤叫成野猪皮的陈二宝来说吧,三年前你要跟他说什么民族大义,那还不如扔块银子给他呢。但是现在呢?整个人每天就显露着三分‘民族斗士’的模样。这不是他在起事中感悟了‘华夷大防、民族大义’,而是陈二宝富贵了。

    这人要富贵了之后,就该追求内涵了。太赤果果的东西,之前还能不在意的直接享用,现在就嫌它太过直白了。如今华夷大防、民族大义在鲁山,可成了不少陈汉政权高层顶在头上的牌子、幌子。

    他们起事之初是被迫的走投无路——不止满清官府迫他们,陈鸣也迫他们,然后声势大了,就追求荣华富贵。现在声势更大了,真的有几分打下天下坐江山的味道了,他们就很正规的将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牌子举了起来。以表示自己提着脑袋造反追求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公侯百代,而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华夷大防。这是在给自己贴金的一种表现,这一现象也是今年新春时候正式出现的,陈惠给陈鸣的信中几次提到,七公、九公、黄老舅爷他们也好,大舅、二叔他们也罢,现在一个个嘴巴里都不舍得丢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八个字了。

    黄鹤楼上的气氛非常轻松,但是大军开拔,前前后后两千多艘运船、兵船、战船,那可是一个大工程。从去年就开始跟在陈鸣身边的黄松、高彦明、陈继卿这些亲戚,作为陈鸣行辕的文书参谋前一阵子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倒是轻松了下来。

    “殿下应该让前军在湖口停一停,绝对能把吴绍诗的心脾都给吓裂了。”高彦明眼睛看着在炮声中欢呼声中一波又一波开出的船队,内心中有一种充实的满足感。这次的大军开拔和后勤规划,陈鸣就把章程规划交给了参谋部,他也是参谋部中的一员啊。

    比陈鸣还小几个月的高彦明,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稚嫩。事事催人老,在复汉军这般的情况之下,要一个人成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两广清军倒是高兴了,福建天地会更高兴。”黄松也接口说道。他也一样成熟了。

    复汉军大举集结的消息传出,最忧虑的三个地方莫过于广东、江西和江南。黄松是陈鸣的机要秘书之一,接触过暗营的大量信报。自从复汉军大举在武昌集结,广东在福建的部队就暂缓了对天地会的攻势,调派了两三万兵勇陆续汇聚到韶州、南雄一带,明显是想依靠那里的连连山势死守北境。

    如此紧张的气息一直持续到陈鸣率军从湖南来武昌,广东清军才大松了一口气。陈鸣北去湖北,那复汉军大举南下攻打广东的可能就没有了。而现在这汇聚在南韶的两三万广东兵勇却成为了湖南的一大威胁。

    人在武昌的陈鸣前两天还给衡阳的赵永吉以及郴州的周智霖发信,让他们严防清军可能发起的进攻。郴州这个地方也是湖南的南大门,一样山多田少,易守难攻。

    “南昌落在鄱阳湖边上,那对咱们来说就是熟透了的桃子,什么时候想摘,伸手就能勾到。”

    复汉军大军云集武昌,第二着急的就是江西,从湖广而江西,再从江西攻江南,这是当年陈友谅的战略。且江西有着鄱阳湖,丧失了水面优势的清军等于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复汉军大军要乘船而下,直接就能攻打南昌。

    只是陈鸣的目标始终是江南。

    黄捷带领的第三师还牢牢固守着南京三地。现在大军进到江南,如此的大举攻杀出去,江南的清军能挡得住五万披甲的复汉军吗?

    那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陈继卿根本就不怀疑这次东进的最终胜利。

    “鞑子在江南才几万兵?”

    “这一战,咱们二扫江南一点也没问题。这次再拿下,就用不着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复汉军方面已经形成了‘我的战斗力是强大的’这一概念。清军在整个苏南苏北和浙江的水陆总兵力,兵勇全部加到一块也只是十万出头。这点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五万复汉军?而在复汉军内部的不少人眼中,夺取了湖广,又拿下了东南的复汉军,怎么着也有南北朝的命数了。

    过去的一年里,乾隆向江南派遣了一些直隶和山西的绿营,但将南清军主要增添的兵力还是‘光复’后的江浙官府组织起来的兵勇,在看不到攻克南京三地的希望后,乾隆就把目光盯向了福建,天地会去年下半年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年前复汉军集结水陆重兵于武汉,随时可能剑指江南,这最最激动的不是别人,就是福建的天地会义军啊。

    陈继卿跟黄松一样,在陈鸣身边做的也是秘书,不沾染军事。只是因为亲兄弟在外头做的就是暗营,陈继卿就尤其的不去关注那方面的消息了。他负责的是大军后勤辎重这一块信息上的往来联系。在陈继卿眼中,复汉军的后勤都是依靠便利的长江水路,而清军在长江一线的通道却只剩下入海口的那一小段,从北方调兵向南,想着他就为清军可怜的慌。

    “江南这个钱袋子乾隆是不想再丢了,浙江现在把攻入福建的兵勇都缩回来了,山东的清军也在南下苏北。明明王伦在闹事,何况山东处在北方。”冬季里调兵,军饷先就要撒出去一把。

    几个陈汉政权中最最顶尖一流的权二代,围着火炉,交换着彼此看法,调侃着清军和乾隆,并不知道此刻黄鹤楼中陈二宝已经带着前军的将领下去了,而一处不大的房间里,陈鸣召集了复汉军水师营现在在他跟前的三大将。

    “岳阳、武昌两地的水师新造战船汇集了我军原有水师,战船数量已经过百艘,加上九江的新成水师,以及长江下游游弋的我军战船,总数量会达到一百七十六艘。”

    “这其中鸟船十六艘,霆船三十二艘。大舢板八十艘,长龙船二十六艘,快蟹船二十二艘。”复汉军最初建造的水师战船,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战毁或是破毁了一些。

    房间里,摆在陈鸣和水师三大将面前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沙盘,大大的沙盘,总括了整个长江的中下游。在这个沙盘上,岳阳、长沙、洞庭湖、荆州、武昌、汉阳、九江、湖口、鄱阳湖、南昌、安庆、芜湖一直到南京、扬州、吴淞口,都清晰可见。还有半壁山、田家镇、小池口、城子镇、马垱等等长江要害。

    这个沙盘不可能跟实地严丝合缝,这只是陈鸣让后勤方面依照已有的地图,以‘大致不差’为标准构造的一个沙盘。为的只是让手下众将对战局有个具体化的了解。

    复汉军内河水师统领杨世金用教鞭点着武昌的位置,武昌前面的长江江面上摆满了红色的小木船模型,在不远处的湖口一带也有一群红色的小木船,还立着一个‘陈’字小旗,那是水师营的另一位重将陈岱。然后在安庆到南京、镇江这一路上,也零星的摆放着几艘红色小木船模型。而镇江以下的长江江面上,摆放的就是另一种颜色——黑色的小木船了。

    “单单以战船和火炮的数量做对比,我军是绝对胜过清军的。”

    “但是。”

    “我军水师营自从成立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水战。甚至没有打过苦战、恶战。”这是复汉军水师部队最大的不足。

    一旁坐着的徐友若、罗大良抿嘴不言,杨世金的话很刺耳,但那是大实话。水师营自从成立以来,不管是太湖上打清军的太湖水师,还是武昌、簰洲湾打湖广缺炮的两湖水师,都是赤果果的倚强凌弱,强弱相差悬殊。那么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吴淞口的清军水师论战船数量是比不上复汉军多,论大炮也不比复汉军的精良,但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他们的官兵全是战船上的老手,统领水师的军官再不堪也是海浪里拼搏出来的人,论及组织能力和临战指挥能力,复汉军水师方面很难说自己就比清军强。为了弥补这一点,陈鸣也派人去福建面见张球和郑连福、郑连昌,从他们队伍中要来了几个能说官话的洋匪老手,但这能不能管用,能起到多大用,还很值得怀疑。

    这两边就是猛虎与饿狼的比拼,只是前者是动物园里长大的老虎。

    可能复汉军水师现在勇气上也比清军水师强劲!

    “但是江河之战,靠的是船坚炮利,打的是将士英勇。这两点上,我内河水师营绝对是胜过清军的。”杨世金说着眼睛在发亮,队伍的士气如何,当军官的自己心里最清楚。陈鸣也不去怀疑水师营战斗的勇气。

    复汉军陆勇兑了军功田,水师营当然也兑了军功田,只是很明显,水师上下的田数明显比不上陆军。

    现在的军功田对于复汉军士兵来说可不再是井中月雾中花了,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陈鸣不想承认自己的思想教育失败,但是很明显,军功田对于士兵作战勇气的激励远比民族大义强大。现在的复汉军就像最初时候的陈二宝他们,吃相直白,眼睛就瞅着好处。现在的水师营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甚至这作用力本身在水师营扩军的时候,在杨世金他们招募水兵的时候,就已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殿下。清军水师来源多杂,激战之中,山东水师能为了救护广东水师拼死力战吗?江苏水师能跟浙江水师生死与共吗?”

    “我军水师却无此缺陷。虽然身处三地,但战事一起,必同心协力,不敢以私废公。”

    按照陈鸣的计划,前军抵到南京都不会用去一个月时间,因为九江、安庆两处重地都被复汉军牢牢控制住,清军能对长江形成一定威胁的只是皖南和安徽江北的无为、和州几地,那些地方还能阻挡得住水陆兼备的前军吗?必会连战连克。

    如此待前军抵到南京后,陆勇休息三两日,就汇同第三师向苏南横扫。而水师则直扑崇明、吴淞!

    在杨世金等水师军将眼中,这可是他们谋取战功的最好机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飞驰

    【感谢‘蛋蛋三’500币打赏,多谢兄弟支持!】

    皖南贵池,安庆下游的池州府城。

    在复汉军大部队撤离江南的一年时间里,满清已经重新恢复了自己在皖南的统治。那么现在二度东下的复汉军,想彻底的扫荡长江,将长江变成自家的游泳池,除了拿下长江的入海口外,安庆到南京的这一段间距里大江南北区域,自然也就必须再扫荡一次,也就要再打一次皖南!

    复汉军的先头水师部队,十多艘战船正在对着池口镇的清军营垒猛轰,清军营垒和诸多防御工事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

    跟在后头兵船上的守备一师先锋部队,在时刻准备着登陆扫荡。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我守备一师下江南来的第一仗,也是咱们第一营出河南之后的第一仗,谁也不准给我拉稀。敢给我掉链子,军法无情!”魏宝成大声的对手下的队官们叫嗥着。

    而船舱里回应他的是手下队官们高亢的吼声。

    守备一师的先头部队,作为先头部队里的先锋营的第一营,第一战的意义不需要多言,这二下江南之战,可是原来的远征军与根据地部队混编组成,前者赫赫战功不需要再证明什么,后者就要在前者跟前证明自己也是一样敢战能战的了。

    “冲啊……”

    一艘艘兵船向着池口镇码头闯去,清军布置在池口的炮垒已经彻底残破,一艘艘兵船横到码头上,一队队第一营的战士旋风一样冲杀出去,没有遇到清军的半点阻拦。

    “往贵池,往贵池去……”

    魏宝成站在码头上大喊着,池口镇的清军民勇已经被水师营的大炮全部轰散,要是只占据了池口镇,扫荡了水师营大炮之下的些许清军残兵,那第一营算个屁的功劳啊。魏宝成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撞贵池去,反正他们先锋部队的任务是进攻贵池而不是池口镇。

    “炮弹,把开花弹带够。”营后勤主任的声音适时的传进了魏宝成的耳朵。魏宝成满意的笑了起来,打贵池当然要带够炮弹了。好歹那里还是一座府城,而他们只有一个营的部队。

    二月十二,停驻在彭泽的陈鸣接到了陈二宝发自安庆的捷报,言先锋部队已经拿下了池州,现在正向铜陵进攻!再看那首功部队军官的名字,魏宝成,陈鸣是有印象的。当年第一批勋章出炉的时候,这人就是第一批银质军功章的获得者。当时就这个魏宝成和另外一个叫陈进财的陈家子弟最被陈鸣印象深刻。只是在后来的战斗中,有着白刃突击尖兵称号的陈进财最终折在了战阵里,而魏宝成却一步步走到现在守备一师第一营营官的位置。

    “嗯……”陈鸣记得魏宝成是襄县第五师部分的人啊,现在调到了守备一师了么。

    “来人,告诉部队加速进发。十五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全部赶到安庆。”

    先锋部队对池州的进攻是一击而下,那么铜陵也不会比池州好到哪里去了吧?皖南可不是皖北,那地方别看多山多丘陵,但那里的人富着呢。安徽之富,就在长江以北临江地区和皖南。

    陈鸣脑子里有一个很固定的概念——越穷的地方越出强兵,越富的地方越好打。因为现在不是百年之后,有洋人这个**ug横在所有中国人的头上,只要有钱,枪炮火药啥都能卖到。

    复汉军自从二月初六打武昌发兵,现在是第六天了,进展顺利,池州的第一仗也意外的轻松。

    “传告各部,我军前军先锋部队一击而下池州府城,清军闻风丧胆,不堪一击。”

    长江运兵不比陆地大道行进,几万人马前后拖拉了几百里,很有必要在后军、中军行进途中宣报前军喜讯,激励士气。上一回陈鸣就这样做了,这一回他只会比上次做的更好。

    十一日,前军先锋水陆军攻克池州,十二日初战捷报送到陈鸣手中的时候,当天晚上先头部队就又旋即攻陷了铜陵。铜陵的清军兵勇倒是没有在江边安营筑垒,可先锋部队借着臼炮的掩护,直接冲城,两次进攻就成功拿下了城头,领兵的人还是魏宝成。清军一两千守城兵勇被打的溃不成军,只在城池内投降者就达千余人。

    十四日攻占了无为州。这个时候陈鸣已经离开了安庆向贵池而去。然后在十七日,他接到了陈二宝发自芜湖鲁港的捷报——守备一师的先锋部队已经顺利攻取了芜湖,歼俘清军兵勇四千余人,满清皖南道郑哲被俘,然后先头部队迅速扑击太平府的府城当涂,太平知府弃城而逃,当涂兵不血刃。

    大军初六在武昌发兵,这才十一天,兵锋距离南京就只剩下一个和州了,行进速度跟直接行船完全没任何的区别。白瞎了皖南那万把人的清兵了。

    “这回左副都督可露了次大脸了。”陈文赞摇着头感叹陈二宝的好运,大军横行,打安庆出发,几天时间就扫荡池州、铜陵、无为、芜湖等州府,剩下一个和州显然也不是守备一师的对手,陈二宝这个前军总指挥露脸露大了。

    作为与守备一师处境相似的第四师,陈文赞也很想很想露一露脸,彰显一下自己第四师的威风啊。他跟守备二师的高靖辉那羡慕的表情都不避讳陈鸣。

    十八日的下午,守备一师的先头部队抵达和州城外,不待休息,立刻做了攻城准备。结果和州的清军守军乡勇一哄而散,竟又让打头阵的魏宝成和第一营立了功,一举拿下和州城池。事后经询问俘虏和当地的衙役才知道,和州的知州在复汉军抵到的时候就跑路了,这也怪不得和州的清军兵勇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了。

    如此二十日黄昏的时候,陈二宝就带着先头水陆大军全员抵到了南京城外。

    这个速度让身后的陈鸣感到惊艳,让南京城里的黄捷也觉吃惊,确实有点快了。而清军就更有些措手不及了。

    西坠的斜阳泼洒着自己最后的光芒,艳红的阳光染红了天边的云霞。绚丽的晚霞映红在辽阔的江面上,像仙女剪下的红绸,把江面装点得格外美丽。

    潘满仓站在船头,看着落日下的南京城,嘴巴不可抑制的张大起来,“南京真大啊!”

    他最早以为南阳的城池就是最雄伟的了,可到了襄阳才知道,南阳城真的不算什么,而从襄阳再到武昌,潘满仓心里第一次明确的意识到什么是省城、什么是府城、什么是县城的问题。

    有了武昌城的震撼,九江、安庆、池州、芜湖等也就一般般了。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南京城,仿佛一只神话世界里走出的妖魔趴伏在长江南岸,雄伟宽广的武昌城跟它比起来也只是犍牛腿边的一只土狗。

    “这可是南京啊。大明朝开国时候的都城,怎么能不大?”

    “这天底下除了北京城,再没有一座城池能比得上这里了。”

    潘满仓现在是排长,年纪还不到十七岁的他,以同届童子军第三名的成绩昂首走出童子营,没有去干部学校,而是在之前的亲卫左营当了俩月兵后,随着陈鸣的杀回,复汉军大整编,他就又来到了守备一师做排长。

    最先时他手下的大兵瞧着潘满仓年纪小,不听号令,无视其威严,被潘满仓一个接一个提到训练场上拼刺刀,靠着自己的硬本领,才十天不到就收复了手下所有人。

    潘满仓的队官是个宝丰人,年纪已经三十出头,面相却足够老的当潘满仓的爹。在参加复汉军之前,他在宝丰私矿上给人挖煤。很喜欢潘满仓这种有能力也有冲劲的后辈。

    “殿下打南京城的时候,我没赶上;等殿下打北京城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冲进去!”

    年纪轻轻的潘满仓眼睛里闪烁的全都是炽热的火焰,队官看在眼中,无声的笑了。这就是年轻人,有冲劲啊!

    下关码头上,迎接陈二宝的黄捷脸上已经看不到过往的一丝儿愁容,就跟年轻的潘满仓眼睛里闪烁的炽热火焰一样,满面红光的黄捷此刻胸膛中也有一股冲天的火焰在沸腾,因为他们的援军到了。陈鸣带来了五万大军,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可不是说笑的,黄捷身后的第三师官兵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的浓烈的杀气。

    冲天的杀气汇聚到南京的上空,组成了两个硕大硕大的大字——反攻!只有进攻,凶狠凶猛的进攻,才能让第三师发泄掉内心中积攒多日的火焰。

    “守备一师要现在南京停歇几天,缓一缓。但水师不会停,你们第三师能不能立刻开打?”

    “二宝叔,我第三师立马就能战。您带着守备一师先防着南京,我明天就出兵!”

    接风洗尘后,陈二宝跟黄捷正式商量其接下的战事。陈鸣给了陈二宝这个前军总指挥很大的自主权,而他抵到南京之后,也自动获取了第三师的指挥权。

    只是大方针陈鸣已定下了。复汉军这次来到江南,不是防御的,是打仗的,是主动进攻的。要表现出一股信心,无论水陆军,都要表现出一股灼灼逼人的气势来。

    “所以咱们要立刻开打,还要猛打猛撞,要表现出一股横劲。先敲山震虎。”陈二宝手指头先点在江阴,然后敲在了丹阳和其后的常州。

    复汉军从武昌杀到江南来的太快,都出乎了黄捷的预料,那就更不需要说清军了。就现在江南的清军,都还有些拖拉在杭州的呢,复汉军立刻进攻还能抢得小便宜。

    在江南的地图上,江阴是复汉军绕不过去的一个点,不管是水师还是陆勇,江阴的关键性都不需言表。

    “要是鞑子把手中的兵马全都拉过来,你我两师联手,三万多人,再配以水师,那也不怕。再说了殿下都已经行到了铜陵,从铜陵到南京还会很久吗?”

    “你明天就带兵赶到镇江去,水师正好也去。你们不是说清军水师直接就压到了镇江边的太平洲了么【扬中市】,把水师放过去,看看清军是什么反应,还敢张狂,那立刻就打。如果清军后撤防御,你就看能不能打。要是感觉麻烦就暂时忍一忍。最多三四天,守备一师就会抵到镇江……”

    作为清军压迫第三师控制区的先头堡,镇江南面的丹阳,还有丹阳身后的常州,清军都屯有重兵的。而清军的水师镇江边上的太平洲当成了自己地盘在逡巡。

    二月二十一日,黄捷率南京城内的第三师人马协同水师抵达镇江,次日兵进丹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水战太平洲

    二次江南之战的第一炮并不是打在陆地上,而是在水上。丹阳的清军撤退了,撤到了常州。可江阴的清军没有退,大批的清军战船也像是要跟复汉军水师争锋相对,纷纷云集到了江阴江面。

    在湖口与前军水陆军汇合后的陈岱,在水师大部队连同第三师人马抵达镇江之后,他第一次带队越过镇江的山炮台往东而进的时候就遭遇到了清军的水师战船。当时战船刚刚绕过太平洲的新坝镇——就是后世的扬中市的西北角,这个年代时雷公岛还没出水。

    叮叮当当的敲钟声就忽然在头上响了起来。

    “敌船!发现敌船,正前偏南方,三里左右,悬挂绿营水师旗帜!数量,六艘!”复汉军一拐出弯来,瞭望兵就看到了贴着太平洲北岸线行进的一支小规模清军船队。

    瞭望兵用力的敲着手边的小钟,一边举着铁皮喇叭大声的往下喊。

    被江南的春风吹的微微发熏的陈岱赫然一惊,三里这太近了。但继而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因为敌船只有六艘!六艘!他身边可跟着有大小战船十六艘呢,就是扣除了两艘没战力的小舢板船,战船也有实打实的十四艘。

    “追上去,追上去——”绝对没放弃的道理。至于向后方的汇报,让一艘小舢板船回去就行。

    与此同时,对面苏松镇水师参将柴大纪乘坐的那艘大赶缯船上也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警报声——他们的瞭望兵同样发现了在三里外的拐角处猛地蹦出的复汉军船队。

    那飘扬在后桅上的红色战旗,在清兵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禀参戎,陈逆舰船十余艘,就在三里外,……他们在加速,他们在向我们追来!”也是新坝镇这个鬼地方的树木高楼拦住了他的视线,不然那么一大片红,他早发现了。

    柴大纪两手举起单筒望远镜,死死的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尽凸起来了。真他娘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呐!

    “撤,调转方向后撤。派小船向黄军门速报!”柴大纪当场作出决断。不打,不拼,后撤!派人告诉乌龟墩【太平洲下方十多里处】的黄正纲,至于黄正纲是派人来接应自己,还是想让自己当诱饵钓鱼上钩,柴大纪接下听命就是。

    敌人有十几艘战船,他却只有六艘,大中赶缯船还各只有一艘,剩余的全是小号水艍船,这让他怎么打?黄正纲那里倒是有二三十艘,还多是梭船、大中赶缯船这样的主力战船。

    江南这一战中,水陆两面都是重中之重,黄正纲这个在江浙军界打滚了几十年的江南提督,在安徽战场上与高平山往来pk了一年多后,直接被乾隆从安徽调回江南。毕竟资格老如黄正纲者,且不仅懂得陆战,水上指挥也玩得溜的军将,他是少数能让乾隆放心的人之一。

    “参戎,没有发现陈逆的后续舰队!”桅盘上的瞭望兵再次向下喊叫。这倒是个好消息。

    陈岱这次向东探进,身后也确实没有跟着复汉军的主力船队,后者正在镇江忙着布置水营。之前的水营面积太小了。而这个报告让柴大纪稍稍安心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往东‘逃’的想法,说不定陈逆的船队根本就不敢追的过急呢。

    当初那一炮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柴大纪的心头,每一次在噩梦后惊醒,他就跟死里逃生一样。没人知道柴大纪的胆量在这一次次的噩梦中正冰消瓦解着,反正柴大纪就是不想再拼命了。

    作为一名军将,内心中存下了这般念头的柴大纪,也已经不再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

    只是复汉军的大舢板船和长龙船、快蟹船比之大赶缯船怎么着也要快些,就是体积跟大赶缯船一样巨大的霆船,灵活性上也超过大赶缯船。这种水面上的你追我赶,看的不是被追方的哪一艘船跑的最快,而是被追方的哪一艘船跑的最慢。陈岱的望远镜中,柴大纪座船的身影是越来越清晰了。

    半个来时辰的追逐,复汉军这边速度最快的大舢板船距离柴大纪的大赶缯船已经剩下五六百米了。大赶缯船上的七八十名绿营水兵,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参戎,大船太慢……,我们很难逃脱了。必须做好作战的准备了!”

    石信雄站在柴大纪身边说道。柴大纪看了一眼自己手下这个赌钱输了就拔刀玩命耍无赖,以‘果勇’闻名全营的哨官,倒是真的很有胆气,脸上不露半分怯色,有的只是无尽的凶悍。

    柴大纪的目光再从水兵们的脸上扫过,一些人脸色生白,身体僵硬,但也有一些人一脸的杀气腾腾,跃跃欲试,并无半分畏惧怕死之态。

    “继续往乌龟墩靠拢。如果陈逆追上来了,那就打!”柴大纪看着两边距离,前面还遥遥不见援军的影子,心里清楚是免不了要有一战了。柴大纪心理面打颤,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要做好战斗准备了。“传下军令,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

    “喳!”

    ……

    陈岱的座船上,他正在紧张的看着水图。追敌可以,但不能过了太平洲,要是一头扎进敌人窝窝,那就没必要了。要知道太平洲往下十多里的乌龟墩就是清军水师的一个据点。逡巡到太平洲的清军水师战船,落脚处都在乌龟墩。

    今天只是一个开胃小菜,陈岱要吃肉却不想冒险。大餐还需等到镇江的水营修好,最多大后天,过百艘战船鼓声而进,那时才是真正的对决。

    陈岱肉眼都能看清楚大赶缯船上水兵的面孔了,双边距离百五十丈都不到,而速度最快的大舢板船距离清军战船可能就只有三百米。霆船桅盘里的瞭望兵打量着清军前方,因为正对阳光的缘故,视线缩短了很长距离,但五里范围内也并无任何船只出现。

    两边这时谁也没有开炮!

    但是,陈岱很快就看到前头的清军战船突然变向了,不直跑了,而是船头北调,这是要横过身子来啊。清军这是要开打了,毕竟船舷才是战船火力的最集中的地方。

    “轰——”陈岱座船上船首一门五斤炮首先开火。但是没命中,炮弹落在了清军六艘战船中块头最大的大赶缯船侧弦。不过这不要紧,陈岱左右船只还有第二炮、第三炮跟上。整个复汉军阵列中还有第四炮、第五炮……

    “冲,快冲……”

    站在船首高吼着,陈岱毫不犹豫的带队冲上。他脚下的霆船的块头不仅不弱于大赶缯船,同时在灵巧度上也比大赶缯船强,复汉军十四艘战船趁着清军横身的档口,哗啦啦就向清军冲了去。

    一艘霆船,一艘鸟船,两艘快蟹船,两艘长龙船,剩下的全是大舢板船。

    柴大纪把大赶缯船的指挥教给了石信雄,他自己美其名是要统筹整个船队的。始终没有动静的大赶缯船火炮终于喷出了炙热的火花。大炮轰然炸响,炮口喷出的焰火足足有一尺长,浓烟如柱升起。

    但是这枚炮弹跟复汉军射出的炮弹一样,根本没有命中。

    18世纪的欧洲海战,两边舰队都有贴近一二百米对轰的,这长江上的风浪当然不能跟大海相提媲美,可两边隔着四百米对轰,也更多是在浪费炮弹。再有,你还要考虑一下东西方炮手的素质问题。

    轰轰的炮声在长江猛烈作响,陈岱一个劲的催促战船贴近清军。十四艘战船对比六艘战船,虽然清军的六艘战船都是炮船,虽然复汉军这十四艘战船里有八艘是只两炮的大舢板船,可他还是坚信自己船上的大炮比清军船上的大炮更多、威力更大。至少,陈岱屁股底下的霆船和另一艘鸟船上都额外加装了臼炮。

    “冲,冲——”陈岱高吼着,战意迸发。让旗语兵对其他战船连连发令,加快速度,贴身搏战。

    炮声隆隆,硝烟迭起,火光和白色黑色的硝烟迅速弥漫了整个江面。

    球型的炮弹轰的撞在了柴大纪座船的侧弦上,那木质的船板根本阻挡不住炮弹的穿透,就像一张薄纸一样,一触即穿入其中,碎木四射,水兵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双方的间距缩短到二百米,大赶缯船再度被炮弹命中,石信雄被霆船上臼炮射出的一枚开花弹扫中,整个人直接被冲击波卷起甩到了船壁上,重重的摔在船板面上的石信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一头大象压过一样,痛苦的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石信雄闭上了眼睛,但瞬间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大赶缯船又被命中了。

    足足有四艘战船在围攻这这艘大赶缯船,射向它的炮弹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柴大纪手下另外的一艘中型赶缯船和四艘水艍船,被复汉军这边的鸟船带领着两艘快蟹船和七艘大舢板船给切开了,每艘清军战船都被数量占优的复汉军战船给贴了上来。

    两边的炮战就在‘你贴我躲’的过程之中展开的,炮弹横飞,硝烟弥漫。两边打着打着距离就越来越近,飞快的就进入了‘近战’!

    中国的民船也好,战船也好,因为是拼接的,就显得不怎么结实,横向的撑力不足,同样威力的炮弹对中国船只的杀伤力明显对比同等吨位的西方船只的杀伤力要强。

    所以双方近距离‘肉搏战’的话,对于彼此战船的损害就都是极大地。陈岱做如此选择,只是为了尽快的解决掉眼前的这股清军战船。他担心眼前的清军船队后头还有清军水师的大部队。

    “开炮,立即开炮……”对面隐约有声嘶力竭的叫喊传来,江面上除了硝烟和炮声,水兵的惨叫声也不时传来。

    陈岱直直的站在座船的船首,眼睛睁的大大的,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双方贴近交火只是短短的两刻钟,彼此战船却都大变了模样。硝烟熏黑了战旗,炮弹划破了硬帆,陈岱脚下的这艘霆船左右船舷和船舱被打破了好几个大洞,甲板上的血迹和水兵凄厉的惨叫声……

    但是它的对手——柴大纪座船,那艘清军的大赶缯船,外表变得更惨。它主桅杆都被链弹打断。那桅盘上的瞭望兵带着凄厉的惨叫随着倒塌的主桅杆拍进水中。再有,复汉军射出的不仅有铁弹,还有开花弹【臼炮】,还有炽热的纵火弹。大赶缯船上已经两度起火!

    “开炮,开炮……”

    “副座,下游水面的清军战船在加速……”清军船队后头果然有大部队,就在刚才,瞭望兵来报,下游五六里的距离发现清军战船,而且战船数量多达二三十艘。可陈岱不想放弃这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他想在水面决战前迎来一个漂亮的开门红,那就只有拼一把了,把距离挨的更近。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几乎就在瞭望兵喊声传来的下一秒,一枚铁弹落到了霆船甲板上,撞破的船板碎木飞溅,打的边上两个炮手都成了血葫芦,铁弹滚着撞入船舱中,船舱里也传出两声惨叫。陈岱脸色青了青,一枚飞箭一样的木刺从他右手边嗖的飞过,那疾快的速度让他怀疑这枚木刺如果扎中了他脖颈,会不会自己就要了他的命!

    “轰轰轰……”

    接连两枚铁弹打中了大赶缯船,其中一枚炽热的纵火弹让大赶缯船再度燃起了火苗。立刻就有清兵急着灭火。

    复汉军水师可不是在做一对一的较量!十四艘战船围殴对手六艘,这艘大赶缯船更是吸引了霆船在内的四艘战船的不停轰击,即使里面一艘大舢板船只有区区两门火炮。而整个战场二十艘敌我战船,炮来炮往,也足够这长江狭窄的江面沸成一锅乱粥了。二十艘战船彼此缠作一团,剧烈的交火让头顶上随时随刻都可能飞来炮弹。

    一艘清军的水艍船已经燃起了大火,船帆都着了,残存的水兵一个接一个跳入江中。

    石信雄在一颗命中大赶缯船的开花弹所引发的火药连环爆炸中昏死了过去,他整个人的身体被威力巨大的冲击波给掀了起来,后仰着撞到了舱壁上,在舱壁上留下一抹红,然后掉落在角落里,头耷拉着生死不知。他附近的船甲板也已经一地的鲜血,一个炮手一只手被割断,就甩在离自己身体不到三尺的地方,还有一个水兵胸膛都血肉模糊成了一片,整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柴大纪的手在发抖,他的腿也在发抖,他的心更在发抖……,恐惧已完全支配了他的心脏,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一退就是身败名裂,因为黄正纲已经带领着船队赶到了。

    “轰……”大赶缯船一阵剧晃,高耸的副桅杆也被链弹打断了,人腰粗细的杉木桅杆是铁箍逐寸包裹起来的,可被链弹那轻轻一缠,那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桅杆之中,再铁箍逐寸包裹也全英雄竟折腰。整面副帆拍在了水面上,大赶缯船的速度降低到极点,几乎不能再动了。

    柴大纪劈头盖下的副帆整个压在了下面,利索的昏死了过去……

    “撤退,撤退……”霆船上响起了陈岱不甘的声音。

    六艘清军战船已经被焚烧了两艘水艍船,大赶缯船也被打的双桅尽断,只剩下待死的份儿,中赶缯船被打的一片狼藉,胜利已经在望,触手可及,只要再给他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能把眼前的大赶缯船烧成空壳,但他身后的援军没有赶到过来,清军的战船却气势汹汹的扑来了。那他只有后退。

    “副座,可惜那艘大赶缯船了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陆战丹阳

    二月二十四日,陈鸣已经抵到了芜湖。

    对比上一回遭遇的‘浩劫’,这座又一次被复汉军攻取的江南米市,此番受到的冲击却是蜻蜓点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复汉军这次只是草草抄没了几家实在是太有名太有名了的江南巨宦世族家的产业,而对于一般商户,乃至有满清官宦背景的商号,都视而不见。

    陈鸣的老爹、他二叔、他大舅,汪辉祖、熊炳章、柳德昭,乃至在湖南时候才投靠复汉军的陈广乾,还有刘纪江等等,太多的人都先后,或或明或暗的示意他在对付江南官宦之家的时候,可以稍微的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一些。

    “那些人里不能说没有朱大典,但如钱谦益者,也绝不在少数。”陈惠在给他的信中这般直白的道,陈鸣现下的‘高抬贵手’,那就会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在陈惠眼中,陈汉已有湖北又并取了大半个湖南,现在又要连通东南,再加上豫西南和汉中,陈惠觉得自家已经有‘招贤纳士’的本钱了。

    而陈鸣在湖南就已经如此做了,这次下江南就要把‘示意’做的露骨一些。

    但即使如此,复汉军在芜湖的收获也是巨大的。谁让芜湖是整个江南地区都数一数二的手工业基地呢?即使这里是以米市交易和浆染业为经济的支柱,但遍布芜湖的铁匠、铜匠、木匠也是不能小觑的。复汉军在攻下芜湖后,收拢了超过二百支粗糙的燧发枪,就是产自芜湖工匠之手。

    “这种弹簧能用多久?”陈鸣拿着拆卸下来的弹簧对着太阳。身边的刘武等人掩嘴失笑。

    虽然不知道这枪机主弹簧和主簧片的质地究竟如何,但陈鸣不认为它们有多么好了,这东西能支撑多少次燧发机机动呢?而且芜湖本土制造的燧发枪拿在手中是那么的沉甸甸的。

    复汉军的火枪燧发机制造最初也是自我摸索,但很快他们就有了实物参照——葡萄牙火枪,经过几年的磨练,和重金悬赏下的多次改进材质和工艺,陈鸣敢放心大胆的说——自己燧发枪的水准不会比葡萄牙低。而芜湖当地工匠的山寨,却比最早时候的小南沟作坊还要粗糙一些,可靠性和机械效能都很不理想。再加上枪管的材质和锻造工艺也如旧事,要不是清军的火药多少有了改进——各地方的火药都从粉末状转为颗粒化的了,这东西的射程和威力不会比之前的火绳鸟枪强哪里去了。而且芜湖本地燧发枪的制造速度缓慢!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燧发枪,能生产这种火器的工匠,复汉军在芜湖府衙搜到了名录,按图索骥,只要人还待在芜湖家中的,就连大人带小孩一快卷走,加入复汉军的枪炮局。

    现在复汉军下属的枪炮工厂已开到了第六分局,规模是越来越大,里头的聋哑人和残疾人也越来越多。在力所能及的工作中,聋哑人和残疾人认真卖力,服从命令,严守纪律,是任何一家‘工厂’都梦寐以求的员工。但是他们对于新知识的学习和掌握到底差了一些,对于工作中的改进和新发明就更要逊色于正常人了,当然基数多了总能出几个异才,这里说的是大部分。陈汉已经从民间收拢了一些懂手语的人来当他们老师,但想改变他们的整体素质,则必须要有耐心的等待。这个时长甚至需要几代人。

    所以,整个复汉军枪炮技艺的研发和改造,大权还握在正常人的手中。多增加些民间的工匠进去,能够激发刺激他们的主动性和创作**。

    也是陈鸣抵到芜湖的当天,守备一师第一批东进的部队开出了南京,魏宝成率领的第一营当然位列其中。从安庆东来的这一路上,第一营是出尽了风头,站在船头上魏宝成是意气风发。

    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他们就在镇江码头登岸了。

    一支支部队在码头登岸,集结,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到镇江城外已经准备好的兵营。

    镇江往南的清军已经撤离丹阳,现在苏杭的清兵民勇还在向常州汇聚,另外江阴清军的水师战船继太平洲初战之后,又连续两次逡巡太平洲,跟游弋在那里的复汉军战船二次、三次交火。而当复汉军水师大举出动压过太平洲的时候,乌龟墩的清军战船又利索的退到江**面了。

    这些战报都被送到陈鸣的手里。

    陈鸣对第三师、守备一师陆地上的战斗不感兴趣,他重点关注的是水师。

    复汉军与清军水师的较量已经碰撞了三次,除了第一次复汉军占据着兵力的优势,碰撞中占了比较大的便宜以外,剩下的两次小规模交手,只能说不胜不负。

    三次碰撞,水师部队对清军的炮船有了比较清晰地认知,他们的大炮不行。射程很少有超两里的,炮手的准头也不比仓促成军的复汉军水师炮手强,大炮的数量确确实实要比复汉军少。

    那么大的大赶缯船只能载十门左右的大炮,而复汉军的霆船能够承载16~20门大炮,并且不仅仅是两斤炮、三斤炮这种小炮,还有威力上强出许多的五斤炮。

    然后就是复汉军大船上一般增添的都有臼炮,真距离近了还有火枪和手榴弹,而清军则似还抱着跳帮战的理念没放下,很多水兵保持着刀枪。

    不过三次碰撞两边都没发生什么跳帮战。两边的船队规模都不大,交火时间也不很长。复汉军这面的战术全是仗着炮多,直接冲近对轰,清军表现得也挺勇敢的,但也没表现出什么娴熟的小范围配合出来。

    如果是双边决战,彼此战船如此之多,把长江江面都能堵塞了,那该怎么打呢?

    陈鸣对着沙盘站了许久许久,脑子都想成一团浆糊了,却还是毫无头绪。他对水战一窍不通,尤其是这长江里的内河之战。

    而这江河战场,他之前也确实交给了杨世金,他也相信复汉军水师的炮火力量要胜过清军,然现在到了临战的时候,他又担忧起来了。

    “殿下若是不放心,就先乘船进到镇江也行啊。”刘武在一旁低声着说。

    “不。江河之战既然交给了杨世金,就让水师自己打去。”陈鸣刹那里有一丝儿心动,但立刻得他就掐灭了那点动心。当初离开豫西南的时候,他也曾经告诫过老爹不要‘瞎指挥’,举不出常凯申的例子,就举了唐玄宗的例子。现在这事儿轮到他身上了,陈鸣也有点理解这种煎熬的痛苦了。

    时间就在陈鸣的‘痛苦煎熬’之中再翻过了两页,二月二十六日,常州战场上,第三师一部加守备一师的先头部队两个团,一万三四千人与常州的五万余清军展开了一场大战。

    这并不是黄捷主动向清军发起的进攻,而是清军主将丰升额主动向丹阳发起的反扑。

    清军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复汉军的大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开到,丰升额很清楚这一点。他如果不趁着当面的复汉军兵力弱小的时候,打赢一仗,提升提升士气,难道还要等到陈逆的大军云集后哗啦啦的压过来时再战吗?

    丰升额一面让苏杭的人马加快速度,另一边就调整着手下部队,在二十六日清晨,就主动向复汉军的阵地反扑过来。

    复汉军的阵地修筑的挺简单的,没有碉堡,没有水泥铁筋的永久性工事,连胸墙土堆都没有多少。这里本事一片肥沃的农田。丹阳到常州之间的几十里土地上,本来已经返回来了很多很多百姓。去年的时候他们几乎一年时间没有听闻过枪炮声音。可是今年都没进入二月,复汉军南下的传闻就在江南传播的沸沸扬扬的,等到二月初复汉军真的大举东进了,依旧有不少百姓再度抛弃了家园和农田逃往外地。复汉军驻扎的营地就在一大片被荒芜的土地里,马上都三月里,这片农田不要说分蘖插秧,连放水都没。

    听到侦察兵汇报清军部队集结的消息,黄捷立刻也集中部队,当大队清军开到复汉军阵地的时候,一块又一块以营为单位的复汉军方阵已经严阵以待。

    铁甲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烁着亮光。

    丰升额眼睛里闪过黯然,富有天下的大青果经制之兵,武备却比不上一支起兵才两三年的叛逆,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很无奈的事情啊。

    双方大军列阵,一门门大炮被摆到两边阵列的最前沿。第三师和守备一师轻松的拿出了80门五斤炮和二十四门八斤炮,清军的人数虽多,但在炮火上他们却是一个弱者。他们只有六七十门大炮,并且其中新旧不一,口径也大不相同。

    不过这个时代炮兵的准头实在太差,大炮更多地目标是双边的步兵,专门用于反炮,效率上太得不偿失了。

    清军左右翼各排着大队的骑兵,丰升额气势汹汹的带着部队从来,却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

    “告诉淳祐,带着马队到陈逆的左翼去。重点招呼逆军与其后营间的联系通道。”

    自感责任重大的丰升额长吐出一口气,发出了这一战中清军的第一个指令。

    而对面的复汉军,黄捷这时也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他让占据着优势的炮兵部队提前。

    “护卫部队做好迎击准备!”

    然后就看到了一支一千多骑兵的马队从清军阵列中杀出,直向着自家左翼冲去。而刚刚接到命令要动起来的复汉军炮兵,看到清军马队出动,立刻停住了动作,护卫部队迅速展开横列。

    只是很快那支清军马队的去向就分明了,后方的黄捷没有改变命令,炮兵部队刚刚停下的动作重新接着进行。护卫部队则改五列横队为四方的空心阵,就仿佛炮兵阵地前垒砌的柳条筐和和沙包土袋一样——防弹用的,战斗中难免会有地方的炮弹正好落在炮位的正前方,那些蹦蹦跳跳的铁弹多会被柳条筐和土袋沙包给挡下——死死地挡着了复汉军炮兵的左右。

    紧跟着炮兵前移的还有两个步兵营,一个是第三师的警卫营,一个是守备一师的第一营。

    战列的左翼响起了狙击手的打枪声,以步炮兵为主力的复汉军侧翼多出一支规模不小的清军马队,那是很有牵制作用的。而且这支清军马队还频频绕到复汉军阵列的侧后,那都要跟复汉军原有的防御阵地接壤了。这支马队想干什么?黄捷很清楚。

    “轰轰轰……”阵前的炮声也终于打响了。

    清军的大炮向移动到他们射程距离内的复汉军炮队释放了自己的怒火。硝烟很快就让清军前阵变得模糊起来。

    当然,清军的大炮已经打响了,复汉军的大置炮位也差不多挪够了,两边间距在四里左右。这个间距让清军炮群中一大部分火炮变成了摆设,只有不多的一部分新锐大炮才能够够得着这个射程。两刻钟后复汉军这边简陋的炮兵阵地修建完毕,最先抵到的一部分火炮炮组纷纷就位,并迅速展开还击。这个期间被清军炮弹打死打伤的复汉军炮手、工兵和护卫部队,似乎也只有不多的二三十人;被炮弹正好命中毁掉的大炮更是一门也没有。

    当复汉军的炮兵也发出怒吼,硝烟彻底湮没了炮兵阵地以后,清军的炮击效果就更差了。复汉军的炮击效果也不怎么样,但复汉军方面的大炮都能将炮弹送到四里开外,这密度比之清军可强大的太多了。

    复汉军这里的炮兵以‘大队’为建制,每个大队辖有两三个队,有十二到二十四门火炮,这些火炮集中向着清军一个炮位开火,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而且射出的炮弹也多以开花弹为主。

    泰州之战结束后,陈鸣从英国人那里拿到了一个欧洲传来的了新式发明——木质锥形信管。他在看到这项发明后,脑子里就想起了木质弹托这个事儿,前世网上老美内战时的弹托还是很多人介绍过的,真的是‘沉渣泛起’了。现在弹托这项技术革新在欧洲也不知道被发明了没有,但即使发明了,欧洲战场上最初的弹托也是不成熟的——木托太薄,复汉军的是成熟体,不仅木托加厚,还用四道铁条将弹托和开花弹直接合成一整体,效果是真的很强大的。

    给炮弹尾部加装上软质木托,除了可以有效密封气体外泄外,就是可以在发射时对开花弹起到一个缓冲作用,减轻压力对炮弹弹壁的作用,而且发射出去的开花弹由于轻质木托的原因会造成头重尾轻的“羽毛球原理”自稳结构,使得弹道更精确。这项技术同样可以用在实心炮弹上。当然,弹托本身也是有质量的,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射程。

    复汉军就是靠着这两项技术,在开花弹的制造技艺上又有了新的长足的发展。木质弹托可以让开花弹承受的高膛压大大减少,如此开花弹的弹壁就可以减薄,增大内里的火药填装量,增大开花弹的杀伤力。而木质锥形信管则让开花弹的起爆可靠性有了进一步提升,大大增加了开花弹的实战效用。

    现在复汉军队列中,连臼炮所配的开花弹,也都是加了木托的。

    一门门的新锐大炮被机会,清军炮兵指挥富春的眼睛都发红了,丰升额也铁着一张脸,下令步兵准备。

    “步兵上前……”

    硝烟已经弥漫了整个战场,丰升额下令,清军整个大部队开始晃动起来。

    两边的炮战还在继续,大炮是不能一直开火的,即使有清水降温,也要严格控制发炮的频率。这个‘度’,在复汉军炮队中已经有了很系统的管理,可是清军方面……

    “轰……”清军炮兵阵地里一门大将军炮炸开了膛。百步外的布兰科无奈的捧住自己的头,他已经对清军的炮兵指挥官富春进言了,可是,没用。那个鞑靼人并不听他的忠告。虽然在眼下这个很不利的情况里,大炮抓紧时间打出自己所能打出的每一炮,确是很有必要。

    丰升额一开始还以为的大炮不走运的又给击中了呢,他们是立在原地等着复汉军主动进攻啊,一应炮兵的防护工事修筑的十分齐全,只要炮位不是被复汉军的炮弹命中,丰升额就相信复汉军的炮弹能砸穿阵地前厚厚的土坡和防御垒墙。结果……,是他娘的炸膛!

    “传令阿音图,让他带火枪兵正面出击。”

    “告诉段秀林,带兵攻击陈逆的左翼。”

    “命令武格,带马队给我扰骚陈逆右翼。”

    丰升额敢打这一战,仗的是他兵多将广,仗的是他手中的几千马队,可不是他手中的大炮!他敢趁着丹阳的复汉军兵少就赶来捏一把,靠的就是人多。

    这场丹阳之战,在两军炮战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进入了步兵的大碰撞。

    “哔哔哔……”

    复汉军阵中尖锐的哨声连连响起,“向进……”魏宝成站在营旗下,挥着腰刀高声叫吼着。守备一师第一营和不远处的第三师警卫营,作为整支复汉军的先头部队,第一波通过炮兵预留下的空间,迎头向着清军迈步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轰杀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远处传来军歌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当初作为海兰察手下的火枪兵指挥官,打了那场被负以‘决战’之名的泰州决战的阿音图脸色由青涨红。复汉军的歌声让他又一次记忆起当初那股失败的滋味和无力的愤恨。

    战场上硝烟弥漫,他举着望远镜也看不清楚复汉军确切的人数,就只见烟雾中一片人海时隐时现,往这边不足的移来。

    清军阵中鼓声号声翻腾,一队队火枪兵也随之集结起来,在一面面三角龙旗的引领下,向着复汉军方阵移去。

    从清军炮兵指挥官富春这个角度看来,眼下这支火枪兵的阵列比当初泰州之战时还要严整,只是毫无防护力的号衣,实在不能跟另一边那鲜亮的铁甲媲美。

    复汉军在激昂的乐声中逼来,一次次战斗中军歌被唱响,如今那一首首军歌已经印刻在了战士们的骨子里,也成为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另一种有力武器——这会让他们在战斗中充满勇气。

    阿音图看着一步步逼来的复汉军方阵,眼中露出刻骨的痛恨,当看到几枚炮弹轰到复汉军阵列阵中时,他狰狞的脸上露出满是畅快的快意。阿音图狞笑着派人去见富春:“用炮狠轰陈逆,狠狠地轰,狠狠的打。”

    他就不信复汉军的士兵都是铁打的,当炮弹落到复汉军战士头顶的时候,他们一样要死,一样要惊慌、恐惧。

    富春也是当初经历了泰州之战的老将,但他在炮兵指挥上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现在的他跟当时在泰州战场上的他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加相信布兰科了。

    “怎么样?布兰科。有没有信心重创逆军的步队?”

    “阁下,我们还有五十门大炮,分成两组,轮流轰击。我相信叛军的步队是顶不住的。”

    布兰科狠狠攥紧拳头,他跟复汉军间本来是没什么怨仇的,可是深深陷入这场战争里的他,手下葡萄牙军官炮兵的死,已经让他跟复汉军结下了难以化解的仇恨。说话的时候,一股子恨意由然而发。

    富春现在相当的欣赏布兰科,也是他看出了布兰科心中那股对着复汉军的恨意。那是很真挚很真挚的恨意。

    然而跟布兰科信誓旦旦的话似乎有些不一样,“轰轰轰……”复汉军的炮弹倒是落得更密集了,并且落点还在向清军方向延伸。这个时候,进攻部队当头的第三师警卫营和守备一师第一营已经大步的从炮兵阵地间的缝隙穿过。

    浓浓的硝烟遮盖了两个营的复汉军精锐。布兰科举着望远镜亲自观察着复汉军步队的间距,复汉军的阵线依旧是那么的细狭,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线。布兰科恨恨咬牙,这些可恨的叛军,这么远的距离,那么细的阵列,想要轰到他们实在是太难太难。就是葡萄牙海军里最最顶尖的炮手,也完不成这个任务。

    过了十分钟左右。

    “复汉军快进入三里了!”

    期盼又忐忑的心理中,布兰科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距离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他的视觉和经验没有出现混乱的话,复汉军的步兵已经进入清军炮兵的最远射程距离内了。而复汉军的炮群似乎也集体进入了加增炮药量的状态。

    清军余下的大炮都是重新转移过位置的,复汉军的炮兵几次攒射,逼的他们只能将那些射程不够的大炮向后挪了一挪位置,现在复汉军的大炮又够得到他们了。这些火炮都装填好了弹药,清军的炮手手持炮轨器械,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核算调整。因为复汉军阵列不是正对着他们行来了,很多火炮,还要再次转移炮口。

    “目标距离。四百丈,第一轮炮击,发射!”

    布兰科大声的呐喊着,他又等了几分钟,下令炮群开火,他甚至在下令的时候就站在一队清军炮兵阵地的正前方。

    “轰轰轰……”的焰火喷射,一枚枚炮弹从他的头顶越过。

    大群的清军炮手咆哮着,富春等人炮队军官,都疯狂一样的叫囔着。

    霹雳般的炮声大作,呼啸声响起,大股大股硝烟从清军阵地里腾起。数十门大将军炮,依次向前方喷出猛烈的火焰。

    复汉军的步兵阵线已经在大步前进,只是四方的阵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成了单薄的横列。

    野草没过脚踝,略有些高低起伏的田地上,还有整地犁田留下的痕迹。

    魏宝成丝毫不为这片土地的荒废而感觉可惜,因为这些逃走的百姓全是信不过复汉军的人。荒废了农田就荒废了一季收成,他们自己胆小不信人,吃亏活该。

    一枚开花弹突然在十几米外爆炸,魏宝成反射性的勾下头,就听到左右有人‘哎呦’一声叫了起来,抬起头的魏宝成来不及注意是谁叫喊的‘哎呦’,他是不是真的流血受伤了,只大声的叫喊着:“所有人注意,我们已经进入鞑子的火炮射程,左右,都错开距离!”这是第一营经历的第一场真正的大阵仗,魏宝成发誓要打出根据地部队的威风来。这一仗第一营有进无退,进攻决不能动摇。

    远征军的赫赫战功就像一瓶陈酿了百年的老陈醋,把整个根据地的老部队都酸倒了一片。他们也是复汉军,他们也能打仗,打硬仗。

    清军的大部队距离复汉军还有一里半。

    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到复汉军阵线前后,高昂的军歌声不自觉地就低落了下来。

    魏宝成看了一眼前方,距离也没剩多久了,他把手一挥,身边的旗手将第一营的营旗高高的举了起来,“弟兄们走整齐了,前面就是鞑子兵啦。”只要让全营的人时刻看到自己,第一营就没一个人敢退缩敢逃跑。《复汉军进攻条例》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惨叫声徘徊在魏宝成的耳朵中,他不知道刚才,就在刚才,究竟有多少炮弹从队列中穿过。但他要鼓舞士气。“大声点,弟兄们唱的都大声点,让那些二鞑子和鞑子都好好地听着。都跟着我一起唱,一起唱……”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

    嘹亮的军歌连炮声都似乎压不住。

    “开炮!”

    “开炮!”

    “开炮!”

    富春的咆哮声中,清营火炮一轮一轮的发射,整个清军大阵都要被浓密的烟雾笼罩。

    一个个清军炮手已经脱光了上衣,****着背脊,拼命的将大炮推回原位,一边再次紧张的核算距离,一边又有炮手拼命的清洗炮膛,填装弹药。

    炮声轰隆,富春也好,布兰科也好,所有的清军炮兵军官都不去关注他们自家的队伍被复汉军的大炮打击的又有多么的凄惨,他们只爱看着沉重的实心铁球在空中划出长长弧线,狠狠砸向复汉军阵线前方的大地,然后蹦蹦跳跳的向着复汉军那单薄的阵线冲击去。复汉军军中一蓬蓬血雾不时爆起,甚至看到复汉军一杆队旗都倒下了,虽然很快又竖了起来。

    这是五十门大炮对于复汉军单薄阵线的杀伤,那么复汉军的炮兵对于清军阵列的杀伤呢?清兵的阵列比之复汉军可粗厚的太多了。

    先是最前面的清兵遭遇到炮击,然后是中间的和后尾的。呼啸的炮弹在清兵人群中炸开,疯狂迸射的弹片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纵情收割着清兵的生命。一枚枚开花弹的轰击下,清军前军很快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完全失去战斗力。

    毕竟复汉军这种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其中攒射,对于步兵的杀伤力是极大地。何况除了开花弹,还有铁弹,那血肉之躯如何阻挡的住炮弹的肆虐?一颗颗五斤重、八斤重的实心铁球,摧枯拉朽般的撞入人群,毫不费劲的在其间趟开一道道血肉胡同。

    雨雾似的鲜血与碎肉在眼前腾起。不少人死的时候连个惨叫都没有发出,残肢断臂和碎掉的鸟枪混杂在一起,痛苦凄厉的哀嚎比最刺骨的寒风还冰魄人骨髓,清军的士气就在无尽的鲜血和森森的白骨中一泄到底。

    残肢碎肉飞洒,哀嚎凄惨戚戚。

    如果这一战是陈鸣在指挥,这个时候他会立刻发出冲锋的鼓声,因为清军火枪兵的士气已经全部崩溃了,这个时候只需要挺着刺刀一冲,即使最前头只有两个营,前军倒卷后军溃逃,清军集中起来的这支五六千人的火枪兵也就完蛋了。

    可黄捷不是陈鸣,他只能透过硝烟,隐约看到清军乱成了一团,所以他不敢轻易发出部队冲击的命令。因为清军的数量很不少,因为丰升额手中还握着不少马队!

    黄捷发出的命令是炮兵继续,前军两营加快速度,但必须保持阵列。

    一声尖利的哨声后,中军鼓点一紧,魏宝成与身边第一营众官兵齐吼一声:“虎!”

    他们开始加快而行,军官们的咆哮声也不断传来:“快,快——”

    “保持阵列,保持阵列……”

    丰升额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传命段秀林,让他不用去攻击复汉军左翼,而是改为支援正面的阿音图。同时让淳祐对复汉军的炮队展开扰袭。不用再去管复汉军的后门了。

    复汉军的炮队比当初在泰州的时候似乎更强大了。

    “杀啊……”

    “报仇,报仇!杀鞑子……”

    “军功田,前面的清兵不是人,他们都是军功田……”

    “虎——”整个第一营再度爆出一声吼。

    “杀光鞑子……”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洗荡胡尘,重整山河……”

    “向前!向前——”

    第一营的阵列中,官也好,兵也好,在这个时候都爆发出自己心底最直白的怒吼。他们有的为了杀敌,有的为了报仇,有的为了军功田,有的为了汉家河山。

    富春、布兰科等人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五十门大将军炮的轰击下,复汉军仍然结阵逼来。这样的军队对比清兵,是多么的强大啊。

    “阁下,您应该向将军大人进言,暂时停止正面的进攻。集中所有的骑兵,猛攻他们的炮群。”

    布兰科脸色很难堪,但他已经关注到清军火枪兵那糟糕的局面,估计再迟十分钟,复汉军的兵线跟他们正式接触了之后,这些火枪兵就会一败涂地了。

    富春艰难的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向丰升额进言的。这一战,大炮方面他们本来就吃亏,开战前,所有人在这一点上都有心理准备。清军最大的优势是兵多,马队也不能白白去送死。

    眼下的局面还有挽回的可能。而照布兰科的意思,那这一阵清军即使能完好的撤回去,他们也打输了。这恰恰是丰升额最不能接受的!因为这一战丰升额就是来找士气的,而不是败士气的。

    段秀林带着部队突然改变了方向,就在守备一师第一营和第三师的警卫营啪啪几轮排枪打的阿音图指挥的火枪兵完全崩溃的时候,段秀林从侧面包抄了过来。

    魏宝成咬了咬牙,他向后看了,却看不到后续部队的位置,臼炮的射击,烟雾已经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告诉警卫营,让他们继续向前。左侧清军我们来挡下——”

    “哔哔……”

    尖锐的哨声中,守备一师第一营完成了战场上的快速集结,按照营官魏宝成的意思,迅速排列出‘=1=’这一个单薄又怪异的阵列出来。

    段秀林手下的人马有四五千人,从斜处里快速插过来,被复汉军的炮兵招呼的不多,士气好保存的挺好,火枪兵至少有六七成,但缺少燧发枪,队伍里没有火炮,而是有一批抬枪抬炮。现在这批抬枪抬炮就被他拿到了最前面。

    “轰轰轰……”

    臼炮部队全力发射着开花弹,不广而疏,而是密而集,连着二三十炮全轰在一个点上,段秀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个先锋营头形同溃烂。

    “哔哔……”

    哨声起来,左右两列横队,起步向着段秀林军移去,魏宝成自己则还握着一个队的兵力形同纵队,拉在大后头。

    “上,给我上……”清军阵中响起了军官们粗犷的吼声。

    复汉军的阵线这么的单薄,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杀,给本军门杀。第一个陷阵的,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要紧时刻,段秀林也拿出了重赏来。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立刻给清军鼓噪的士气浇了一瓢火油。

    “砰砰……”火枪声响起,整齐的排枪射击让清军冲锋的阵列为之一顿。清兵冲锋的序列中倒下了整整一排人,但这这一排人的数量对比冲锋的清兵数量是太少太少了。就是那投入河中的一颗小石子,溅起的一朵水花,可河流该怎么流还是怎么流。

    清军队列里的鸟枪兵也开始站定身子,向复汉军开始射击。可以说向着复汉军阵列从来的这些清兵十有**手里都拿着鸟枪,冲锋中不时的有人扣动扳机,却是根本不成阵列,很多人只是把枪口对准复汉军这边扣动扳机,或者只是抬起枪口,打响它为自己壮胆,如此而已。

    “哔!”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

    第一营的四门虎蹲炮炸响,四道白烟在阵列中升腾,无数碎铁破钉随着四声炮响如撒出去的渔网,笼罩向密密麻麻的清兵。它们的后面,掷弹兵快步迈出阵列,一阵悉悉索索的甲衣碰撞声中,一个个小黑点从他们手中脱手飞出。

    冲锋的清兵队伍惨叫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在一刹那里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接着几十枚手榴弹爆炸开,这样惨叫的人就更多了。

    不规整的碎铁角,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这些很不起眼的东西被火药的爆炸力喷射出,只要打中地方就能轻松的夺走一条人的性命。

    血肉根本阻挡不了它们的前进,只要触碰到**,不管是碎铁角还是铁钉,都能轻松撕裂清兵的衣服钻入皮肉中,在他们身体中颠倒变形,小小的碎片能‘滚’出一个大大的伤口。

    杨四前面的同棚老伙计老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枚断掉的铁钉直接穿透了他的肚皮,杨四眼睁睁的看着老曹捂着肚子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发出一声声非人的惨叫,肚子上明明不大的伤口却怎么堵都堵不住,汩汩的鲜血不停地从里头冒出,杨四知道这肚子里的肠子怕已经断完了……

    前一刻还满心升官发财的杨四只觉的下身一阵阵尿意涌起。死人,尤其是熟悉的死人,对人的冲击力一向是很大的。

    “冲啊……”魏宝成抡起腰刀,身后一个队的士兵端起上好了刺刀的火枪,随着招招的血虎旗向着清军直撞而去。左右两个单薄的二列横队转成二路纵队,向着清军的左右快速移动……

    四门虎蹲炮的炮手握紧手榴弹跟着冲了上去,他们在进攻中的任务向来只是临阵一响。如果复汉军的情形占优,他们就可以抬着虎蹲炮悠哉悠哉的回去了,可现在第一营的局势不是很恶劣么。整个守备一师第一营的士兵还都不知道,就在刚才,后续的步兵阵线刚刚击退了清军马队的一次骚扰,六个步兵营正冒着清军的炮火向前军快速增援而来。

    黄捷下令大军前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风雨会常州

    二十六日下午,陈鸣带领着大部队打金川门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南京城。

    对于南京城里的百姓来说,这一天是永远值得他们记忆的。复汉军大部队的到来宣告了满清对于南京的威胁的彻底消除。虽然至今这座南京城中还有很多留念满清时代的人,可他们也都清楚,南京城要真被清军攻破了,等待他们的遭遇也是非常非常不美妙的。

    丹阳大战的消息在黄昏时候送到了南京。陈鸣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率军抵到南京的这天,复汉军与清军在陆地上也展开了两者间的第一次大碰撞。

    黄捷带着一万多军队,面临丰升额五万清军的进攻,毫不示弱的打了场硬碰硬的正面战。

    结果以丰升额的主动撤退而结束。复汉军打败了丰升额派出的前军,可在清军马队的虎视眈眈下,黄捷也不敢放手让步兵去冲锋。丰升额旋即拉下了溃败的前军部队,然后撤离了战场。

    这一场仗复汉军损失最严重的是守备一师第一营,他们以一个营的兵力拦下了段秀林的侧面突入,给后续六个营的步兵大队争得了时间。可战后清点,整个第一营也死伤了近乎三分之一。

    清军光在战场上遗留下的尸体就超过了两千具,很多都是被大炮打死的,还有一些尸体被他们收容拉回了。

    复汉军的炮兵在这场对战中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不管是对清军炮火的反压制,还是对清军步兵的轰杀,大炮+开花弹,在这场战争中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这是参谋部交上来的报告。”第二天刘武拿着参谋部交上来的报告交给了陈鸣。

    陈鸣没看,让刘武给他读了读。参谋部拢共总结了三条:第一,开花弹比铁弹更有压制力。尤其是在对付敌人大炮的时候,集中火力,覆盖射击,效果十分明显;第二,清军的战斗力并无什么质的提高;第三,今后作战里我军完全可以以炮群为主,轰击对方阵地和营地,迫使对方不得不出来主动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

    在参谋部的‘眼中’,如果复汉军处于守势,清军主动来进攻,那他们完全就是在送死。

    从四五里外的大炮炮击,到一里范围内的臼炮炮群,然后是飞雷炮、虎蹲炮,加上手榴弹和排枪,不需要什么坚固的工事做掩护,只是这层层叠叠的火力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

    所以部队应该重点发挥炮群的攻击力,他们的这份作战计划需要更多威力更大的火炮。

    “殿下,参谋部还提交了一份特殊弹报告,是高彦明提出来的。”这份报告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刘武意外又古怪。报告很短暂,这更是高彦明突然爆出来的一个想法——针对清军的坑道防御!

    高彦明提出了一点建议,他所是从史书上的‘毒火弹’受到的启发,他认为军队可以配置一些填装辣椒粉、芥末等辛辣刺鼻性物质的特殊弹,用以对付坑道中隐藏的敌人必有奇效。

    这份报告似乎只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法子还被参谋部很郑重很正式的递交了上来。刘武就一块拿了过来。

    “这家伙是不是吃辣椒的时候被辣住了?”这是陈鸣听到高彦明提议后的第一个反应。但继而他就觉得,这个法子未尝就没用。但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不是更应该由陈鸣这个穿越者想出来吗?怎么高彦明突然要搞毒气弹了?

    陈鸣让刘武把高彦明叫来。

    “殿下。”没穿甲衣的高彦明,身形比刘武还要高出一头,腰板挺的直直的,可是一说话就露馅了。他声音……

    “你嗓子怎么回事?”

    “昨天跟人打赌,干吃了六个辣椒……”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特殊弹?”

    “躺到床上睡不着觉,无意中想到的。细思,觉得是个好法子。”

    “那你就带人亲自把特殊弹搞出来。大军在南京只停留两天,二十九就出城奔赴常州战场。常州清军大战一场后已经知道了厉害,完全缩回了头手,他们在城外挖掘了密密麻麻的坑道线,如果这特殊弹真能起到效用……”

    陈鸣眼睛瞄了一下高彦明的军衔,“我给你换一副新的!”

    “这东西绝对会有用。”高彦明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接过陈鸣写的条子,兴冲冲的走了。

    陈鸣在南京城候了两天,派出第四师的第十七旅开赴扬州,没有抽空接见南京的文职官员,也没有接见南京城内的士绅,真真就休整了两日,二十九日大清早,浩浩荡荡的船队从南京直抵镇江,再转运河,陈鸣只在镇江城里过了一晚上,大军顺着运河飞下常州。

    此时的常州清军已经汇集了足足七八万人,整个江南地面的清兵民勇十之七八汇到了这里。

    可作为主将的丰升额心中却一点都没有谱,苏杭和松江这几日抵到的兵马为他又带来了四五十门大炮,尹继善更给他送来了五十万两白银和大批的粮秣辎重。

    银子大把大把的洒下去,酒肉米粮犒劳全军,可以让常州的清军兵勇斗志萌发,但是这银子和酒肉挡不住陈逆的火炮啊?

    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复汉军那铺天盖地的火炮,丰升额就心理打颤。他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捏一捏黄捷了,一下子把手下人马的士气捏走了许多。五万清军打不动人数一万多的黄捷,现在威名更盛的陈鸣带着大部队赶到常州了,清军还有什么胜算?

    要丰升额自己做主,他就不会打这一决战,他会后撤!丢掉常州、丢掉苏州,丢掉松江……

    队伍一直后撤,一直拉伸复汉军,用马队扰袭他们的后勤线,直到复汉军的兵锋消钝,那再打一场决战也不迟。

    可是他不是皇帝,这一仗他不打又不行。北京城的万岁爷丢不得江南,甚至丰升额本人也清楚,真照自己的盘算打这一仗,江南也完了。大青果丢不下江南。

    于是,七八万清军陆勇主力聚集在常州。丰升额硬着头皮迎来这场决战。除非陈鸣对常州视而不见,坐等水路分出胜负,如果清军丢了江阴,那自然的汇聚在常州的清军兵勇就要分散去苏州、太仓乃至松江部守。

    陈鸣应战了。如此大好机会,他才不会放过。东下的五万复汉军,除了一个第十七旅到了江北扬州,陈鸣在南京城里都没留下什么部队,所有的力量也都被他集中到了常州来。

    董威打马奔驰在常州西北的德胜河边,微微的清风吹拂在他脸上,一双鹰眼一样犀利的眸子时刻打量着不远的村落,还有左右道路旁废弃的茶馆、饭店。董威身后跟着二三十骑,一个个也都如董威一样,时刻警惕着周边环境。马刀就放在他们的手边,其中几个汉子马鞍上放的更有长枪长矛一类的长兵器。

    他们是复汉军骑兵团的侦察小队,只穿着胸甲,火红的军服让他们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烈焰。骑兵团已经扩充到两千余人,更有一千多人的预备骑兵。河南、安徽、汉中有的是骑马的汉子,但是复汉军缺马,尤其是合格的战马,没有合格战马的预备兵们,他们就被陈鸣留在湖北了。

    董威他们一帮马背上的汉子,从湖北坐船做到江南,几千里路,南京刚缓了两天,就又坐上船奔到了这常州,昨天下午下船的时候董威这五尺五还朝上的大汉,腿都是软的。

    船、水,实在不是他们骑兵的菜。眼前这片无尽平坦的大地才是他们的挚爱。

    一望无垠的坦途任由他们来驰骋,直跑的人马都出了一身大汗,‘委屈’了好几天的身子骨似乎再度活动了开来,董威才感觉一股发自内心里冲出来的爽快!

    自从董家遭了大难,被官府杀鸡儆猴抄了家,他头顶的举人功名也被革除,董威就再也不碰经文了。商丘县里赫赫有名的董家就此树倒猢狲散,官府再往下面派捐,谁还敢不从呢?

    董威安葬了病死狱中的父亲后,带着老母、妻儿和还未成人的弟弟一无所有的离开了商丘,离开了归德。没有人知道这个风流倜傥的董公子是去投靠陈汉了,而且不是当文官,而是骑马打仗的厮杀汉。

    董威文武双全,能弓马,会经文,他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张廷玉、刘统勋,而是年大将军年羹尧。书生统兵,争胜沙场,扬名天下,那是多么的快意人生?对于出身富贵,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的董威来说,这可比当文官更具有吸引力了。

    他投靠复汉军,依着自己举人的身份,只要在干部学校混上几个月,出来不做知县也是六七品的佐官。可董威硬是投到了当时还是骑兵营的军队里。他学历确实是很高,弓马也真的不错,但没有战功董威最多也只是当班排长。

    政府里至少六七品佐官起步,骑兵部队厮混了大半年却还是一排长,两个不同的人生优差是很明显的。董威却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吁吁……”

    一阵勒马的声音在德胜河边响起,一红一白,两支队伍隔着安溪石桥对峙了起来。

    这是一座一丈宽的石桥,长有十三四丈,当复汉军的殷红出现在桥头一边的时候,清军的一支镶白旗的马队也出现在了桥的另一头。他们有三四十人马,比之董威等要多一些。

    “董头,干不干?”

    董威脸上满满的杀气,当初让董家毁于一旦,让他父亲病死狱中的归德知府,可就是旗人。

    “当然要干。看老子先给他们一个教训!”早就握在手中的硬弓被猛地举起,一支利箭飞速的被射出。

    “嘣嘣嘣……”弓弦一连被董威开了三下,手指里夹着的利箭被连连射出,对面清军马队里三个人惨叫着倒下,时间就在一瞬间里,那疾快的上箭拉弦,快的让他旁边的手下都看不清了。三发三中,似乎其中两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只有一个躲开了半身,利箭却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杀啊……”董威抽出了马刀,双腿急夹马腹,打马加速。“是男人的,就跟我杀啊……”身后的复汉军马队齐声呐喊着:“虎——”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更锋利!

    清兵马队没有逃,两边的距离太近,他们要是逃,连圈马回身的空档都不会有,复汉军的刀子直接就落到他们的脖子上了。

    人马嘶鸣,只是几十骑兵的厮杀,却因为战马的原因,让这一碰撞显得尤为惨烈。

    黑色的马身此刻已经变换了颜色,被一蓬蓬的鲜血染成了耀眼的酱紫,而董威身上的赤色军服却因为鲜血而红得发黑。短短的一阵刀兵相接,就已经杀的血透征衣。

    “唏嘶嘶……”战马哀声鸣叫。

    残存的清军镶白旗马兵从安溪石桥上直接穿过,头也不回的往复汉军大营方向奔去。但事实上这中间的空白太大太大,一二十马兵只要兜一个不大的圈子,就能从另外河段渡过德胜河。

    董威让手下去接过了清军的伤兵,他们也付出了死伤,可他们的战果更强更大,还缴获了十多匹完好的战马,董威觉得自己通往队官的路已经畅通了!

    ……

    安溪石桥处的战斗只是大战开启前无数次的小碰撞之一,但是因为兵种的特殊性,董威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了陈鸣的眼中。看到董威是举人功名,豪富家族出身,这个人立刻被陈鸣标上了红色的小圆点。

    站到一旁的刘武心里有数,这个人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只要能立下战功,这前程就有保障了。想到简历上说的这人还有老母妻儿和一个未成年的弟弟在宝丰,刘武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下次给大哥【刘文】的书信里加上一笔。

    干部学校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刘文的去向也有了着落,他被陈鸣安排到了文教部。这是陈汉政权的礼部衙门了。而即将出炉的文政大学和军校的第一批应招生,按照汉王的意思,对于军烈军属和陈汉官员子弟是要有一定的照顾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风雨会常州

    二十六日下午,陈鸣带领着大部队打金川门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南京城。

    对于南京城里的百姓来说,这一天是永远值得他们记忆的。复汉军大部队的到来宣告了满清对于南京的威胁的彻底消除。虽然至今这座南京城中还有很多留念满清时代的人,可他们也都清楚,南京城要真被清军攻破了,等待他们的遭遇也是非常非常不美妙的。

    丹阳大战的消息在黄昏时候送到了南京。陈鸣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率军抵到南京的这天,复汉军与清军在陆地上也展开了两者间的第一次大碰撞。

    黄捷带着一万多军队,面临丰升额五万清军的进攻,毫不示弱的打了场硬碰硬的正面战。

    结果以丰升额的主动撤退而结束。复汉军打败了丰升额派出的前军,可在清军马队的虎视眈眈下,黄捷也不敢放手让步兵去冲锋。丰升额旋即拉下了溃败的前军部队,然后撤离了战场。

    这一场仗复汉军损失最严重的是守备一师第一营,他们以一个营的兵力拦下了段秀林的侧面突入,给后续六个营的步兵大队争得了时间。可战后清点,整个第一营也死伤了近乎三分之一。

    清军光在战场上遗留下的尸体就超过了两千具,很多都是被大炮打死的,还有一些尸体被他们收容拉回了。

    复汉军的炮兵在这场对战中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不管是对清军炮火的反压制,还是对清军步兵的轰杀,大炮+开花弹,在这场战争中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这是参谋部交上来的报告。”第二天刘武拿着参谋部交上来的报告交给了陈鸣。

    陈鸣没看,让刘武给他读了读。参谋部拢共总结了三条:第一,开花弹比铁弹更有压制力。尤其是在对付敌人大炮的时候,集中火力,覆盖射击,效果十分明显;第二,清军的战斗力并无什么质的提高;第三,今后作战里我军完全可以以炮群为主,轰击对方阵地和营地,迫使对方不得不出来主动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

    在参谋部的‘眼中’,如果复汉军处于守势,清军主动来进攻,那他们完全就是在送死。

    从四五里外的大炮炮击,到一里范围内的臼炮炮群,然后是飞雷炮、虎蹲炮,加上手榴弹和排枪,不需要什么坚固的工事做掩护,只是这层层叠叠的火力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

    所以部队应该重点发挥炮群的攻击力,他们的这份作战计划需要更多威力更大的火炮。

    “殿下,参谋部还提交了一份特殊弹报告,是高彦明提出来的。”这份报告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刘武意外又古怪。报告很短暂,这更是高彦明突然爆出来的一个想法——针对清军的坑道防御!

    高彦明提出了一点建议,他所是从史书上的‘毒火弹’受到的启发,他认为军队可以配置一些填装辣椒粉、芥末等辛辣刺鼻性物质的特殊弹,用以对付坑道中隐藏的敌人必有奇效。

    这份报告似乎只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法子还被参谋部很郑重很正式的递交了上来。刘武就一块拿了过来。

    “这家伙是不是吃辣椒的时候被辣住了?”这是陈鸣听到高彦明提议后的第一个反应。但继而他就觉得,这个法子未尝就没用。但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不是更应该由陈鸣这个穿越者想出来吗?怎么高彦明突然要搞毒气弹了?

    陈鸣让刘武把高彦明叫来。

    “殿下。”没穿甲衣的高彦明,身形比刘武还要高出一头,腰板挺的直直的,可是一说话就露馅了。他声音……

    “你嗓子怎么回事?”

    “昨天跟人打赌,干吃了六个辣椒……”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特殊弹?”

    “躺到床上睡不着觉,无意中想到的。细思,觉得是个好法子。”

    “那你就带人亲自把特殊弹搞出来。大军在南京只停留两天,二十九就出城奔赴常州战场。常州清军大战一场后已经知道了厉害,完全缩回了头手,他们在城外挖掘了密密麻麻的坑道线,如果这特殊弹真能起到效用……”

    陈鸣眼睛瞄了一下高彦明的军衔,“我给你换一副新的!”

    “这东西绝对会有用。”高彦明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接过陈鸣写的条子,兴冲冲的走了。

    陈鸣在南京城候了两天,派出第四师的第十七旅开赴扬州,没有抽空接见南京的文职官员,也没有接见南京城内的士绅,真真就休整了两日,二十九日大清早,浩浩荡荡的船队从南京直抵镇江,再转运河,陈鸣只在镇江城里过了一晚上,大军顺着运河飞下常州。

    此时的常州清军已经汇集了足足七八万人,整个江南地面的清兵民勇十之七八汇到了这里。

    可作为主将的丰升额心中却一点都没有谱,苏杭和松江这几日抵到的兵马为他又带来了四五十门大炮,尹继善更给他送来了五十万两白银和大批的粮秣辎重。

    银子大把大把的洒下去,酒肉米粮犒劳全军,可以让常州的清军兵勇斗志萌发,但是这银子和酒肉挡不住陈逆的火炮啊?

    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复汉军那铺天盖地的火炮,丰升额就心理打颤。他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捏一捏黄捷了,一下子把手下人马的士气捏走了许多。五万清军打不动人数一万多的黄捷,现在威名更盛的陈鸣带着大部队赶到常州了,清军还有什么胜算?

    要丰升额自己做主,他就不会打这一决战,他会后撤!丢掉常州、丢掉苏州,丢掉松江……

    队伍一直后撤,一直拉伸复汉军,用马队扰袭他们的后勤线,直到复汉军的兵锋消钝,那再打一场决战也不迟。

    可是他不是皇帝,这一仗他不打又不行。北京城的万岁爷丢不得江南,甚至丰升额本人也清楚,真照自己的盘算打这一仗,江南也完了。大青果丢不下江南。

    于是,七八万清军陆勇主力聚集在常州。丰升额硬着头皮迎来这场决战。除非陈鸣对常州视而不见,坐等水路分出胜负,如果清军丢了江阴,那自然的汇聚在常州的清军兵勇就要分散去苏州、太仓乃至松江部守。

    陈鸣应战了。如此大好机会,他才不会放过。东下的五万复汉军,除了一个第十七旅到了江北扬州,陈鸣在南京城里都没留下什么部队,所有的力量也都被他集中到了常州来。

    董威打马奔驰在常州西北的德胜河边,微微的清风吹拂在他脸上,一双鹰眼一样犀利的眸子时刻打量着不远的村落,还有左右道路旁废弃的茶馆、饭店。董威身后跟着二三十骑,一个个也都如董威一样,时刻警惕着周边环境。马刀就放在他们的手边,其中几个汉子马鞍上放的更有长枪长矛一类的长兵器。

    他们是复汉军骑兵团的侦察小队,只穿着胸甲,火红的军服让他们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烈焰。骑兵团已经扩充到两千余人,更有一千多人的预备骑兵。河南、安徽、汉中有的是骑马的汉子,但是复汉军缺马,尤其是合格的战马,没有合格战马的预备兵们,他们就被陈鸣留在湖北了。

    董威他们一帮马背上的汉子,从湖北坐船做到江南,几千里路,南京刚缓了两天,就又坐上船奔到了这常州,昨天下午下船的时候董威这五尺五还朝上的大汉,腿都是软的。

    船、水,实在不是他们骑兵的菜。眼前这片无尽平坦的大地才是他们的挚爱。

    一望无垠的坦途任由他们来驰骋,直跑的人马都出了一身大汗,‘委屈’了好几天的身子骨似乎再度活动了开来,董威才感觉一股发自内心里冲出来的爽快!

    自从董家遭了大难,被官府杀鸡儆猴抄了家,他头顶的举人功名也被革除,董威就再也不碰经文了。商丘县里赫赫有名的董家就此树倒猢狲散,官府再往下面派捐,谁还敢不从呢?

    董威安葬了病死狱中的父亲后,带着老母、妻儿和还未成人的弟弟一无所有的离开了商丘,离开了归德。没有人知道这个风流倜傥的董公子是去投靠陈汉了,而且不是当文官,而是骑马打仗的厮杀汉。

    董威文武双全,能弓马,会经文,他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张廷玉、刘统勋,而是年大将军年羹尧。书生统兵,争胜沙场,扬名天下,那是多么的快意人生?对于出身富贵,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的董威来说,这可比当文官更具有吸引力了。

    他投靠复汉军,依着自己举人的身份,只要在干部学校混上几个月,出来不做知县也是六七品的佐官。可董威硬是投到了当时还是骑兵营的军队里。他学历确实是很高,弓马也真的不错,但没有战功董威最多也只是当班排长。

    政府里至少六七品佐官起步,骑兵部队厮混了大半年却还是一排长,两个不同的人生优差是很明显的。董威却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吁吁……”

    一阵勒马的声音在德胜河边响起,一红一白,两支队伍隔着安溪石桥对峙了起来。

    这是一座一丈宽的石桥,长有十三四丈,当复汉军的殷红出现在桥头一边的时候,清军的一支镶白旗的马队也出现在了桥的另一头。他们有三四十人马,比之董威等要多一些。

    “董头,干不干?”

    董威脸上满满的杀气,当初让董家毁于一旦,让他父亲病死狱中的归德知府,可就是旗人。

    “当然要干。看老子先给他们一个教训!”早就握在手中的硬弓被猛地举起,一支利箭飞速的被射出。

    “嘣嘣嘣……”弓弦一连被董威开了三下,手指里夹着的利箭被连连射出,对面清军马队里三个人惨叫着倒下,时间就在一瞬间里,那疾快的上箭拉弦,快的让他旁边的手下都看不清了。三发三中,似乎其中两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只有一个躲开了半身,利箭却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杀啊……”董威抽出了马刀,双腿急夹马腹,打马加速。“是男人的,就跟我杀啊……”身后的复汉军马队齐声呐喊着:“虎——”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更锋利!

    清兵马队没有逃,两边的距离太近,他们要是逃,连圈马回身的空档都不会有,复汉军的刀子直接就落到他们的脖子上了。

    人马嘶鸣,只是几十骑兵的厮杀,却因为战马的原因,让这一碰撞显得尤为惨烈。

    黑色的马身此刻已经变换了颜色,被一蓬蓬的鲜血染成了耀眼的酱紫,而董威身上的赤色军服却因为鲜血而红得发黑。短短的一阵刀兵相接,就已经杀的血透征衣。

    “唏嘶嘶……”战马哀声鸣叫。

    残存的清军镶白旗马兵从安溪石桥上直接穿过,头也不回的往复汉军大营方向奔去。但事实上这中间的空白太大太大,一二十马兵只要兜一个不大的圈子,就能从另外河段渡过德胜河。

    董威让手下去接过了清军的伤兵,他们也付出了死伤,可他们的战果更强更大,还缴获了十多匹完好的战马,董威觉得自己通往队官的路已经畅通了!

    ……

    安溪石桥处的战斗只是大战开启前无数次的小碰撞之一,但是因为兵种的特殊性,董威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了陈鸣的眼中。看到董威是举人功名,豪富家族出身,这个人立刻被陈鸣标上了红色的小圆点。

    站到一旁的刘武心里有数,这个人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只要能立下战功,这前程就有保障了。想到简历上说的这人还有老母妻儿和一个未成年的弟弟在宝丰,刘武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下次给大哥【刘文】的书信里加上一笔。

    干部学校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刘文的去向也有了着落,他被陈鸣安排到了文教部。这是陈汉政权的礼部衙门了。而即将出炉的文政大学和军校的第一批应招生,按照汉王的意思,对于军烈军属和陈汉官员子弟是要有一定的照顾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碎清兵的信心!

    丰升额毁掉了常州西部白鹤河和德胜河流域上九成的桥梁,不仅是木桥,还有坚固的石桥。一座座桥梁被清兵炸毁或是烧毁,用一句话来形容:只有他们没来得及破坏的,没有他们不想破坏的。

    所以面对着常州城,这座与江阴两两夹峙,正好把复汉军堵在太湖以东位置的府城,复汉军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架桥。

    常州之战,水乡之地,双方兵力那么多,陈鸣不可能只从最西面隆隆的进兵、转运物资。

    时值三月,春暖花香,正是江南好时节。身处在水乡之地,整个视线都像被清水洗过一样的干净。远处的村落清晰可辨,一幢幢白的江南民居,青乌色的房瓦,还有那河边吐露着嫩叶的柳树,这个时代的江南真的很美。

    春风中复汉军的大部队抵到了常州城外,炮兵阵地就第一个被修筑起来,整个守备一师都被陈鸣派去帮忙修筑炮兵阵地。这是一支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炮兵——的阵地,陈鸣还让黄捷率手下的上万第三师所属,守护炮兵阵地的安全。

    三百十门五斤炮,一百二十门八斤炮,八十门十斤炮,以及三十门最强大的十二斤炮。

    复汉军的炮兵阵地一共布置了六个,把常州西城墙和城池西北角的城外阵地完全覆盖了。与这支强大的炮兵相比较,清军在城头和阵地上布置的炮位,就显得是那么的不堪。

    “这一仗要打碎清兵的信心!”陈鸣对这次战役提出了这一要求。

    决不能让坑道战成为阻挡复汉军进攻途中的障碍。常州之战,陈鸣要向全天下释放出一个信息——坑道战是复汉军用出来的法子,复汉军可以用坑道战拦住清军,清军却用坑道战拦不住复汉军!

    “简单的说,咱们就是要用大炮,彻底湮没了清军。”

    “这一战,咱们除了开花弹,还有特殊弹;除了特殊弹,还有夹板车!”

    “咱们要用常州之战,用这里的七八万清军,来检验一下我们攻坚克险的能力。”数百门大炮,这是复汉军从未有过的强大火力,陈鸣要试一试集群炮兵的威力。即使这个时代的炮弹威力远不能跟100年后相比。

    陈鸣不仅要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常州,还想靠着常州之战总结出一套攻坚战系统的战法来。就像刺刀战里,三角阵成为了复汉军第一选择,那么攻坚战中他们又该怎么做呢?难道只能夜里拼杀和白天掘土作业吗?

    他之前考虑到盾车的不便,特意让后勤部搞出一个改进型的夹板车来。这个夹板车首先在重量上大大轻于盾车,其次速度上较之沉重难行的盾车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当然夹板车的防御力也是不能与盾车相提媲美的。

    盾车能扛的住炮弹,质量过硬的盾车被小炮击中了甚至都不会有事,再者它们即使被炮弹打坐窝了,也能当可靠的掩体来用。夹板车就不行,夹板车是用红松木打制的,质轻而较硬,容易加工。陈鸣提议的车子要跑得快又结实,红松木就成为了后勤部门的首选了。

    再有,之所以称车子为夹板车,则是因为车子的甲板不是单纯的红松木,而是红松木片加丝绵。

    那丝绵就是用做棉甲的法子,用水力锻锤一片片的捶打,再附以铁丝网,与红松木片相夹,最后内外用铁钉固定,造出来的车壁只有两指厚,却能五十步外抵挡抬枪抬炮和小口径火炮的轰击,但抵挡大炮的炮弹就远远不够用了。如果这种灵活的夹板车真的被大炮不幸击中,那只有车毁人亡一个下场。

    单纯的火枪,就是只隔十步,也打不穿的。手榴弹也能抵挡,霰弹当然也一样!

    它们跟之前盾车相比,前者就是中重型坦克,后者则是装甲车。

    大中小三种夹板车,大的就是四轮的,中型的是两轮状的,小型的是独轮车状的。即使是最沉重的大型夹板车,人在车子里头推车子,两个人在平路上就能将车推得呼噜噜的跑,因为作为车子速度的保证——它的车轮和轴承制作都是这个时代中国最好的技艺,平地上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推动。

    中型和小型的夹板车就更不要说了。

    大中小三种夹板车都是一个掩护作用,后两种更是方便。它就是一个防护力严重缩水,但速度也大步提高的改进型盾车。陈鸣期望它们能够掩护着进攻部队——比如臼炮和飞雷炮部队,迅速贴近敌方坑道前沿。

    而特殊弹,高彦明的那次‘灵机一动’,看着荒诞,陈鸣却觉得这种炮弹用好了,真的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眼下的常州之战正好可做一个检验。

    常州城头上,尹继善和丰升额看着外面一处处炮兵阵地都傻眼了。这数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复汉军大批的步兵开在周遭设立两道防御阵地,清军就是用全部的马队去偷袭,也不可能得手的。

    常州城内外,当初跟着丰升额进攻丹阳的清军,士气本来已经很低落了,被尹继善带来的白银和酒肉一挽救,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重新鼓起了一股劲来。可是这劲头来得快去的也快,当一门门复汉军的大炮被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整整一个上午城外的复汉军都在人嘶马鸣的过大炮时,整个常州的清军就同被放了一碗血一样,虚了,蔫了。任凭丰升额之前撒了再多的银子,也不顶用了。

    不说他手下的段秀林等一帮汉员,就是富春、阿音图、长龄这些八旗将领也没了心劲了。

    两边悬殊太过了,复汉军一下子真拿出了数百门大炮,不要说清军,就是布兰科和他手下那批葡萄牙炮兵都傻了眼。这个时代的欧洲刚刚结束七年战争不久,还没有进入拿破仑战争时期,欧洲陆军对于大炮的重视远不能跟拿破仑横空出世之后相提媲美。对于一场战争中集结五百门以上的大炮,在布兰科看来也跟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

    事不可为,平白浪费军力,还不如缩回拳头考虑今后的事情呢。战斗还没打响,常州城里的清军内部就响起了撤兵的声音。五百多门大炮加上前几日的丹阳之战,丰升额和尹继善都压不下这股燥动。

    “上士,让你的手下开一炮来,看能不能打中城门楼!”陈鸣视察着炮兵阵地,目光也在打量着对面的清军,比起昨天傍晚复汉军前军抵到时候的士气,今天的清军无疑更弱了一些。今天一上午,复汉军都在忙着给大炮落位,那清军的士气就始终在下挫。在常州城正西方向的2号炮兵阵地上,看着常州城露出玩味笑容的陈鸣让手边刚刚完成落位的炮兵队打几炮来,听听响动。

    “各炮组各就各位!”上士队官发出了口令,须臾后,这个炮队的炮手就都忙活起来,他们解开了大炮外表蒙着的防水炮衣,迅速装上炮弹。

    “一号炮位,放!”上士发出口令。

    一号炮位上的炮兵已经装填完毕。这里每一门大炮上头还都有防雨篷遮挡。防的是老天爷突然下起雨!

    大炮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一枚开花弹从陈鸣头上飞过,发出一阵呼啸,开花弹落下的地方,在常州西城门楼偏左一点的位置上,正打在墙面,落点处爆开了一团火焰,滚滚的硝烟冒出来。

    六门十二斤炮,依次在陈鸣面前轰响,陈鸣就看到对面清军的士气像被大风吹刮的火焰,一阵晃动。而复汉军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士兵的欢呼,士气一振,如烈火泼油,他们在为这六声炮响而欢呼。

    “让一号、二号、三号、四号炮兵阵地,组织已经落位完毕的大炮,对常州开炮。”陈鸣不再等了,立刻传下命令。

    大炮已经有很多落位了,那开打就是,虽然上午时候老天爷阴下了脸。陈鸣本来打算在中午时候就组织火力轰击常州的,一看天要变,赶紧让人在炮位上搭建防雨棚,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让炮击推迟了现在。复汉军上上下下有很多人调笑说,这是老天爷在可怜清兵,但不知道多少个复汉军官兵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儿不爽。

    潘满仓百无聊赖的躺在床铺上,这个常州城外的村落已经成为他们的宿营了。今天迄今为止,整个部队都在忙活大炮的安置,他们这些步兵或是安营扎寨,或是被直接安排到周围的村落里。这些村落也算是一座座天然的营垒了!

    村子里的百姓有一部分逃走了,但还有一部分留下来了。比如眼下这个村子,复汉军把剩余的村民全都迁移到了村子的北头。

    屋子里的士兵在摔着扑克,这种游戏被发明之后,迅速就在复汉军内外流传了开来。当然,陈鸣也对此进行了一些加工,让扑克具有了更多地中国色彩。

    比如大小王成了王和后,jqk成了士相将。这种游戏比之叶子戏更具传染力,而且陈鸣本身还开发出了那么多的‘玩法’。陈鸣自己是最喜欢打双升的,可扎金花、穿剑、斗地主、接龙、梭哈、十点半、二十一点什么的,他也交给了身边的人了,然后很迅速的就传播了出去。

    当兵的都喜欢赌两把。但也有例外,潘满仓就不喜欢赌牌。比起赌牌,他希望这场仗能更快的打响。刚才那六声炮响让他高兴的险些蹦起来。

    一直到下午三点,天上的雨还没有下下来,而复汉军的炮兵阵地已经开始准备射击了。不止是1234号四个炮兵阵地,五号和六号两处炮兵阵地也加了进来,已经布置完毕的炮队,统合开火。

    “放……”随着一声令下。隆隆的炮声霎时间响彻天地。

    潘满仓爬上了屋顶,不止他一个人爬上了屋顶,很多人都爬上了屋顶,连着这个村落里剩下的老百姓,从最初时候被大炮吓住,到后来对着常州城方向指指点点,几个半大小子身手麻利的直接抱着大树,爬的老高老高。

    所有人都在观看炮群轰射的威力。数百门大炮的响动啊,惊天动地的。火光把天空都染红了,一团团硝烟迅速的就将阵地遮盖起来,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片云海。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507/ 第一时间欣赏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我要当球长》为转载作品,我要当球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要当球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要当球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要当球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要当球长介绍:
我是穿越男! 我是要当球长的男人,地球球长!我要当球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当球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