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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包围常州城!

    “这响动至少有二百门!”潘满仓的队官说道。话语中带着一股子得意洋洋的傲气,荡漾着一股浓浓的自得。他旁边站列的潘满仓等人脸上也全是笑——如此强大的炮队是属于他们复汉军的。

    “殿下,已经开火的轻重大炮,统计有二百四十门。这个数字在四点时能达到三百门,五点前,预计所有大炮都能进入到射击状态。”刘武手中拿着炮兵总指挥黄靖亭送来的报告。现在五百三十门大炮落好位置的已经有小三百门,被组织起来轰击的大炮是二百四十门。二百四十门大炮啊,即使每门大炮两三分钟打出一发——注意炮管散热,落到常州清军阵地上的炮弹也是雨点一样密集。而且开火的大炮数字还在慢慢的提高。

    焰火直接将常州城湮没了一样,一枚枚开花弹爆裂,一枚枚铁弹,滚滚硝烟中橘红的焰火时隐时现,风吹都吹不及。

    一个个早有准备的清军兵勇紧紧地趴在沟壕底的斜凹坑内,两手死死的捂住耳朵。他们知道,这将是一阵堪比十八层地域的煎熬。一颗颗开花弹的爆炸,尤其是那些十斤炮、十二斤炮落下的炮弹,土地都在颤抖,他们心肝也在颤动。一些个清军兵勇趴在凹坑里默默的祈祷自己好运的降临,千万别让炮弹落到坑道中,砸到头顶上。

    阵地上修筑的土木工事,阵地上专门留出的坚固院落,在开花弹和铁弹的轰击下土崩瓦解。

    胸墙被摧毁,土袋沙包垒砌的堡垒被摧毁,常州西关仅剩的几幢加固的院落房屋被摧毁,连城墙上的碟楼、角楼也尽数在炮声中崩塌。这就是数百门大炮集中轰击的威力!

    如此猛烈的炮击堪称这个时空的头一遭,不仅清兵没有经历过,复汉军也没有经历过。很多战士都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一些守不住惊恐的清军兵勇更傻子一样的从坑道中爬出去,张大嘴巴惊慌无比的高声嘶叫,在阵地上乱窜乱逃,最后都差不多会湮没在了如海的爆焰中。

    黑火药时代,开花弹的真实威力一般般,摧毁坚固的钻石工事靠的还是铁弹。然如此规模的炮击,络绎不绝的炮声和爆炸声,对于清军的士气抑制作用,对于复汉军自己士气的增鼓励作用,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只是两个小时的炮击,陈鸣就发现清军的士气已经如缕如丝,而复汉军的士气旺盛的简直要成为高山长城了。

    地面在剧烈的颤抖着,浓重的硝烟味道直飘过来,熏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来。陈鸣、陈二宝、陈永生、黄捷等人人手一个望远镜,好似着了魔一样死死看着眼前的一切。前线守备二师的高靖辉把领口都扯开了,大呼小叫道:“打得好,打得太好啦!”

    整整两个小时的炮击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复汉军六个炮兵阵地上面已经满是堆积如山的火药桶和弹药筒。炮兵们都已经是大汗淋漓,几乎每个人都处在失聋状态,一些人的耳朵、鼻子都被震出血来了。大量的马车还在不断的向各炮群补充弹药,因为这场炮击还远远没有倒结束的时候。

    “继续炮击。一直打到晚上。然后……,高靖辉!”

    “末将在。”

    “你部守备二师第十三旅今夜打头阵,后勤准备的四百辆大中小夹板车全部交给你。”

    “给我拿下常州城外的所有战壕。”陈鸣今夜的目标从来不是单单的一个城西和西北角。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常州城上画着圈,“如果顺利,今夜里咱们就能把常州清军彻底包围在小小的常州城中。”届时陈鸣倒要看看北京城是怎么一个反应,偌大的江南,偌大的中国,又是怎样一个反应!

    那些在复汉军主力退出江南时候唱衰复汉军的‘人’,会不会哑口无言之余,再厚着一张脸贴过来呢?

    在湖南的陈汉官兵会不会士气大涨?湖北、河南的千万百姓会不会更加归心?

    整个江南清军的主力都集中在了常州,陈鸣爱死乾隆了。

    村子北头一家不大的小院子里,被复汉军整整塞进去了三家人。不过这三家人都姓朱,他们还都有同一个老祖宗,都是一门子人,彼此本就不生分。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上,三家二十多口人挤在小小一个院子内,连烧饭和上厕所都不方便,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如此之情况,一种别样的满足感不知道为什么的在他们的心头升起来。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三家是彼此可以信赖的‘一家人’?他们家单独的‘有’着一个小院?

    炮声已经响了整整一下午,现在天都黑了,朱家人从最初时候的害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差不多适应了。就像是在听特响亮的大鞭炮一样。

    几个小孩子最早还爬到屋顶上去瞧打炮,现在也都没哪个闲心了。肚子饿了,老老实实的躺床上。

    今晚上朱家人不准备吃了。一是没心情,二是为了节省一顿,过了晌午后就不吃饭的农家人这年头多了去了。

    “啪叽啪叽……”外院突然响起了拍门声。

    “开门,开门。”

    伴随着拍门声响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又印象深刻的声音,是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兵爷。今天大早上就是这个声音带着他们三家进到这个小院的。这个声音还给他们宣讲了一番复汉军的规矩,杀人、抢掠和侮辱妇女,这罪过在复汉军这边是要杀头的。如果他们今后碰到这种事了,尽管来部队里告状。队伍里不管是谁,一经查实,都严惩不贷!

    “我……,我去开门。”

    “别一个人去,咱们大伙都去。男人都去,女人孩子留屋子里。”

    潘满仓人在拍门,心却飞到了前线了,他知道夜里会有进攻,但是那进攻部队是守备二师的第十三旅。

    东面的炮兵阵地依旧在不停的轰击,炮火把天空都映红了。

    “兵爷……”门开开了,这小院的男人都出来了,当先一张老脸讨好的对着潘满仓笑着。

    潘满仓对于这些人的笑脸没什么感觉,把手里的一袋子军用口粮递了过去,“看你们也没生火,吃掉干粮垫垫吧。”说罢手一挥,扭头就走了。跟在潘满仓身边的士兵也赶忙跟上。图留下几个提心吊胆来开门朱家老少爷们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干粮傻眼。这跟他们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呵呵,排长,原来你也会编话说啊。”走出一栋房子远了,潘满仓身后的士兵捂着嘴嬉笑着道。潘满仓一张冷脸没任何变化,“编瞎话有什么难的?当乞丐那半年,什么话没说过。”所以潘满仓渴望打仗,他渴望出人头地,,渴望帮助陈汉彻底推翻那该死的大青果。

    潘满仓这一趟送出去的可不止老朱家那一袋,他们排收集起来的开口的或还没有开口的军用干粮,足足四大袋子,排里每个人都有那么七**十块。

    这些东西他们是不怎么想吃,都吃够了。队伍行进的时候不开火,就吃着干粮。现在潘满仓排剩余的这些干粮全是他们该在船上吃了的。可是人在船上坐,晃荡荡的本就不好受,怎么可能还按时按量的啃那干粮?这些就是他们排剩下来的。现在他们排也不吃军用干粮——队伍都安营扎寨了,有汤菜有馒头米饭吃,谁吃那硬邦邦的军用干粮啊。但扔了也都觉得可惜。潘满仓就想起了村北角的那些百姓了。挑选了四家最近的,没有生火的,直接送了去。

    朱家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正围着两盏油灯,瞧稀罕一样看着那一袋子军用干粮。几个小孩眼睛里还露出了馋色。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汉把手中早就熄灭了的烟袋锅在桌腿上用力的磕了一下。

    “别想了,咱们吃。”

    “就凭常州外面那些大炮,我看朝廷也甭想再回来了。吃——”

    “这东西看着就像点心,还用油纸包着,不顶放的。都吃——”

    说话中那老汉更摸了摸腰间腰带里藏着的那块银元,是真银子,能有七八钱重,是复汉军借用他家房子的费用。“这样的队伍仁义啊……”

    ……

    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复汉军的炮声突然停了下来。清军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很多人还死死地窝在地道里,然后慢慢,慢慢,越来越多的人清醒了。

    他们很艰难很艰难的站起身来,在战壕中趴了四五个小时,他们的骨头都已经僵硬了。

    前后五个小时的炮击,强度越来越大的炮击,这个太猛烈了。

    常州城中这七八万清军有谁经历过这般强大、持久的炮击?

    这可不是铁弹,至少有一半炮弹是开花弹!

    泰州之战的烈度跟这一场炮击相比都是小case。

    尹继善和丰升额听了五个小时的炮声后,整个人就像老了五年。他们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战壕,深深的战壕。

    那一道道掘土挖出的战壕让城外清军躲开了多大的伤害?

    没有它们,清军就只能城外立寨。而如此猛烈的炮火下,铁打的营寨也化了。

    丰升额没有掉以轻心,上午看到复汉军那一门门大炮时他就知道不妙。先前丹阳一战,战斗中复汉军的大炮就多的让他心惊,没想到常州一战,陈鸣真的能拿出500门大炮。

    中午时候,复汉军的大炮还没有开火,丰升额上到城头看了一眼对面,一门门大炮虽然没有阳光的照射,可黝黑的炮口还是让他眩晕。

    “传令前线各营,严加防备。”

    “陈逆尤擅夜战。各营不可懈怠!”

    常州城周长十一里,西面加西北角是复汉军的主攻方向,复汉军的大炮全布置在正西和西北角处,应面城池是四里有余。五百门大炮集中在这么短的距离上,那火力是多么的密集啊。

    丰升额的底气在丹阳之战后就消个七七八八了,现在更彻底降入谷底。他更是担心前线的守军部队,在炮火中呆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时候还能动弹自如吗?

    “告诉长龄、段秀林,立刻带兵进入正西和西北角阵地。”第三道命令紧跟着发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包围常州城!

    “这响动至少有二百门!”潘满仓的队官说道。话语中带着一股子得意洋洋的傲气,荡漾着一股浓浓的自得。他旁边站列的潘满仓等人脸上也全是笑——如此强大的炮队是属于他们复汉军的。

    “殿下,已经开火的轻重大炮,统计有二百四十门。这个数字在四点时能达到三百门,五点前,预计所有大炮都能进入到射击状态。”刘武手中拿着炮兵总指挥黄靖亭送来的报告。现在五百三十门大炮落好位置的已经有小三百门,被组织起来轰击的大炮是二百四十门。二百四十门大炮啊,即使每门大炮两三分钟打出一发——注意炮管散热,落到常州清军阵地上的炮弹也是雨点一样密集。而且开火的大炮数字还在慢慢的提高。

    焰火直接将常州城湮没了一样,一枚枚开花弹爆裂,一枚枚铁弹,滚滚硝烟中橘红的焰火时隐时现,风吹都吹不及。

    一个个早有准备的清军兵勇紧紧地趴在沟壕底的斜凹坑内,两手死死的捂住耳朵。他们知道,这将是一阵堪比十八层地域的煎熬。一颗颗开花弹的爆炸,尤其是那些十斤炮、十二斤炮落下的炮弹,土地都在颤抖,他们心肝也在颤动。一些个清军兵勇趴在凹坑里默默的祈祷自己好运的降临,千万别让炮弹落到坑道中,砸到头顶上。

    阵地上修筑的土木工事,阵地上专门留出的坚固院落,在开花弹和铁弹的轰击下土崩瓦解。

    胸墙被摧毁,土袋沙包垒砌的堡垒被摧毁,常州西关仅剩的几幢加固的院落房屋被摧毁,连城墙上的碟楼、角楼也尽数在炮声中崩塌。这就是数百门大炮集中轰击的威力!

    如此猛烈的炮击堪称这个时空的头一遭,不仅清兵没有经历过,复汉军也没有经历过。很多战士都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一些守不住惊恐的清军兵勇更傻子一样的从坑道中爬出去,张大嘴巴惊慌无比的高声嘶叫,在阵地上乱窜乱逃,最后都差不多会湮没在了如海的爆焰中。

    黑火药时代,开花弹的真实威力一般般,摧毁坚固的钻石工事靠的还是铁弹。然如此规模的炮击,络绎不绝的炮声和爆炸声,对于清军的士气抑制作用,对于复汉军自己士气的增鼓励作用,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只是两个小时的炮击,陈鸣就发现清军的士气已经如缕如丝,而复汉军的士气旺盛的简直要成为高山长城了。

    地面在剧烈的颤抖着,浓重的硝烟味道直飘过来,熏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来。陈鸣、陈二宝、陈永生、黄捷等人人手一个望远镜,好似着了魔一样死死看着眼前的一切。前线守备二师的高靖辉把领口都扯开了,大呼小叫道:“打得好,打得太好啦!”

    整整两个小时的炮击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复汉军六个炮兵阵地上面已经满是堆积如山的火药桶和弹药筒。炮兵们都已经是大汗淋漓,几乎每个人都处在失聋状态,一些人的耳朵、鼻子都被震出血来了。大量的马车还在不断的向各炮群补充弹药,因为这场炮击还远远没有倒结束的时候。

    “继续炮击。一直打到晚上。然后……,高靖辉!”

    “末将在。”

    “你部守备二师第十三旅今夜打头阵,后勤准备的四百辆大中小夹板车全部交给你。”

    “给我拿下常州城外的所有战壕。”陈鸣今夜的目标从来不是单单的一个城西和西北角。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常州城上画着圈,“如果顺利,今夜里咱们就能把常州清军彻底包围在小小的常州城中。”届时陈鸣倒要看看北京城是怎么一个反应,偌大的江南,偌大的中国,又是怎样一个反应!

    那些在复汉军主力退出江南时候唱衰复汉军的‘人’,会不会哑口无言之余,再厚着一张脸贴过来呢?

    在湖南的陈汉官兵会不会士气大涨?湖北、河南的千万百姓会不会更加归心?

    整个江南清军的主力都集中在了常州,陈鸣爱死乾隆了。

    村子北头一家不大的小院子里,被复汉军整整塞进去了三家人。不过这三家人都姓朱,他们还都有同一个老祖宗,都是一门子人,彼此本就不生分。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上,三家二十多口人挤在小小一个院子内,连烧饭和上厕所都不方便,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如此之情况,一种别样的满足感不知道为什么的在他们的心头升起来。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三家是彼此可以信赖的‘一家人’?他们家单独的‘有’着一个小院?

    炮声已经响了整整一下午,现在天都黑了,朱家人从最初时候的害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差不多适应了。就像是在听特响亮的大鞭炮一样。

    几个小孩子最早还爬到屋顶上去瞧打炮,现在也都没哪个闲心了。肚子饿了,老老实实的躺床上。

    今晚上朱家人不准备吃了。一是没心情,二是为了节省一顿,过了晌午后就不吃饭的农家人这年头多了去了。

    “啪叽啪叽……”外院突然响起了拍门声。

    “开门,开门。”

    伴随着拍门声响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又印象深刻的声音,是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兵爷。今天大早上就是这个声音带着他们三家进到这个小院的。这个声音还给他们宣讲了一番复汉军的规矩,杀人、抢掠和侮辱妇女,这罪过在复汉军这边是要杀头的。如果他们今后碰到这种事了,尽管来部队里告状。队伍里不管是谁,一经查实,都严惩不贷!

    “我……,我去开门。”

    “别一个人去,咱们大伙都去。男人都去,女人孩子留屋子里。”

    潘满仓人在拍门,心却飞到了前线了,他知道夜里会有进攻,但是那进攻部队是守备二师的第十三旅。

    东面的炮兵阵地依旧在不停的轰击,炮火把天空都映红了。

    “兵爷……”门开开了,这小院的男人都出来了,当先一张老脸讨好的对着潘满仓笑着。

    潘满仓对于这些人的笑脸没什么感觉,把手里的一袋子军用口粮递了过去,“看你们也没生火,吃掉干粮垫垫吧。”说罢手一挥,扭头就走了。跟在潘满仓身边的士兵也赶忙跟上。图留下几个提心吊胆来开门朱家老少爷们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干粮傻眼。这跟他们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呵呵,排长,原来你也会编话说啊。”走出一栋房子远了,潘满仓身后的士兵捂着嘴嬉笑着道。潘满仓一张冷脸没任何变化,“编瞎话有什么难的?当乞丐那半年,什么话没说过。”所以潘满仓渴望打仗,他渴望出人头地,,渴望帮助陈汉彻底推翻那该死的大青果。

    潘满仓这一趟送出去的可不止老朱家那一袋,他们排收集起来的开口的或还没有开口的军用干粮,足足四大袋子,排里每个人都有那么七**十块。

    这些东西他们是不怎么想吃,都吃够了。队伍行进的时候不开火,就吃着干粮。现在潘满仓排剩余的这些干粮全是他们该在船上吃了的。可是人在船上坐,晃荡荡的本就不好受,怎么可能还按时按量的啃那干粮?这些就是他们排剩下来的。现在他们排也不吃军用干粮——队伍都安营扎寨了,有汤菜有馒头米饭吃,谁吃那硬邦邦的军用干粮啊。但扔了也都觉得可惜。潘满仓就想起了村北角的那些百姓了。挑选了四家最近的,没有生火的,直接送了去。

    朱家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正围着两盏油灯,瞧稀罕一样看着那一袋子军用干粮。几个小孩眼睛里还露出了馋色。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汉把手中早就熄灭了的烟袋锅在桌腿上用力的磕了一下。

    “别想了,咱们吃。”

    “就凭常州外面那些大炮,我看朝廷也甭想再回来了。吃——”

    “这东西看着就像点心,还用油纸包着,不顶放的。都吃——”

    说话中那老汉更摸了摸腰间腰带里藏着的那块银元,是真银子,能有七八钱重,是复汉军借用他家房子的费用。“这样的队伍仁义啊……”

    ……

    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复汉军的炮声突然停了下来。清军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很多人还死死地窝在地道里,然后慢慢,慢慢,越来越多的人清醒了。

    他们很艰难很艰难的站起身来,在战壕中趴了四五个小时,他们的骨头都已经僵硬了。

    前后五个小时的炮击,强度越来越大的炮击,这个太猛烈了。

    常州城中这七八万清军有谁经历过这般强大、持久的炮击?

    这可不是铁弹,至少有一半炮弹是开花弹!

    泰州之战的烈度跟这一场炮击相比都是小case。

    尹继善和丰升额听了五个小时的炮声后,整个人就像老了五年。他们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战壕,深深的战壕。

    那一道道掘土挖出的战壕让城外清军躲开了多大的伤害?

    没有它们,清军就只能城外立寨。而如此猛烈的炮火下,铁打的营寨也化了。

    丰升额没有掉以轻心,上午看到复汉军那一门门大炮时他就知道不妙。先前丹阳一战,战斗中复汉军的大炮就多的让他心惊,没想到常州一战,陈鸣真的能拿出500门大炮。

    中午时候,复汉军的大炮还没有开火,丰升额上到城头看了一眼对面,一门门大炮虽然没有阳光的照射,可黝黑的炮口还是让他眩晕。

    “传令前线各营,严加防备。”

    “陈逆尤擅夜战。各营不可懈怠!”

    常州城周长十一里,西面加西北角是复汉军的主攻方向,复汉军的大炮全布置在正西和西北角处,应面城池是四里有余。五百门大炮集中在这么短的距离上,那火力是多么的密集啊。

    丰升额的底气在丹阳之战后就消个七七八八了,现在更彻底降入谷底。他更是担心前线的守军部队,在炮火中呆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时候还能动弹自如吗?

    “告诉长龄、段秀林,立刻带兵进入正西和西北角阵地。”第三道命令紧跟着发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三滥,下三滥……

    复汉军这里。

    炮声停顿前,守备二师的先头部队,一辆辆便易的中小型夹板车后,第一批两个营的先头军就已经准备完毕。八点,炮声一熄,整个天地为之一暗,两个营的部队就推着夹板车小心的向清军阵地摸去了。

    “弟兄们,守备二师立功的时候到了。清兵鞑子的胆子已经被咱们的大炮轰垮了。”

    “大家都上好刺刀,抓紧手榴弹。咱们一气捅穿鞑子的阵地……”

    进攻开始,两个营的先头军胸中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没有一丝犹疑和害怕。一辆辆夹板车被飞快的推起来。

    “嘭……”一颗大大的烟花从常州城上升起。炙热的光亮照明了西北角,也照到了守备二师的先头部队。

    丰升额的军令还没有传遍整个西线战场,复汉军的进攻就已经被清军发现了。

    “快,快。加快速度……”

    进攻序列中响起了军官们的催促声,推着夹板车的后勤兵鼓足力气,甚至身后的先头部队士兵都会帮他们一把力。

    早前复汉军夜间守备的时候经常燃放烟花,一颗颗大烟花完全能当照明弹来使用,清军把这一招学了去。现在他们就一样的用在了常州,结果当然就发现了悄悄摸上来的守备二师先头部队了。

    “铛铛铛……”

    阵地上、城头上的锣鼓敲的叮当响,伴随着锣鼓声的是一颗颗烟花在半空里炸响。但最前沿的清军士兵这个时候的骨头都是僵硬的,绝大部分的士兵手也是颤抖的,让他们这个时候去拿着火枪小炮对着摸上来的复汉军开火,哪里能做得到啊。

    清军接二连三的放大烟花,阵地前沿还是一片的寂静,偶尔响起几声枪炮,却更衬的阵地寂静无声。

    复汉军的进攻来的太快了。刚刚在一片火海弹雨当中幸存下来的清兵,惊恐的发现面前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复汉军战士,他们踏着硝烟和烈火,像似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荡洗一切的冲了过来!

    紧张是会传染的,而且战场上的紧张只会越紧张,在这股感觉没有被外力打破之前,从来没有紧张着紧张着,士兵在战场上突然就恢复平静了这么一说。

    “哗啦!”一辆中型夹板车被陷入了沟子里,推车的两个后勤兵和两个守备二师的战事被猛地一带撞到了侧板上,痛的四人当场就跪倒那里了。但夹板车身后的守备二师士兵则不带有丝毫迟疑的,跳步越过那道沟子,端着刀枪继续向前快速挺进着。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鞑子、二鞑子的小胆已经被大炮吓崩了,枪都不会放啦。”

    “弟兄们都跟我冲……”

    “加快速度,所有人加快速度……”

    被清军发现已经有几分钟了,两个营的先头部队推着小车骨碌碌的往前跑,结果清军前线阵地的枪炮都不带响的,这不能不让进攻的守备二师部队更加振奋。

    连复汉军后方的陈鸣眉头都微微皱起了,不是担忧清军搞鬼,而是明白对面阵地上的清军士气已经接近清零,复汉军的进攻是没什么可担忧的,但板车的实际效用就得不到检验了啊。

    两个营的复汉军部队几乎毫发无伤的突破了两军阵地间的间隔。清军前线阵地上只响起了零星的枪声,被清军布置在城中的大炮也响了几声,但这更多是为清兵壮胆。

    常州城西面城墙上的碟楼和西北角的角楼里,本来也布置的有火炮的,可现在不要说什么碟楼、角楼了,连女墙都要被复汉军炮群扫荡一空。

    不管是十斤炮还是十二斤炮,打出的铁弹都能够对碟楼和角楼造成严重损坏,甚至集中攒射几个小时,常州砖石包裹的城垣能不能支撑得住都是两说。

    “虎,虎,虎……”

    伴着手榴弹的爆炸声,两个营的复汉军将士挺着刺刀,如同两头凶猛的下山虎,径直撞入清军的阵地中。

    陈鸣站在高台上,远远打望着清军阵地,清军的大烟花开在不停的释放着,所以陈鸣看的分外清晰,“就跟热刀子插进了猪油里,要是只取城西和西北角的阵地,只这俩营就足矣。”

    不过在常州城中,也有一股不咋地的军气正在向着城门靠近,不用想也知道,这必是清军调动的援军了。

    “十斤炮、十二斤炮都准备好了没有?西城门一开,清军兵出百数之后,就给我照狠了打!”

    复汉军的六处炮兵阵地,能够将射程完美覆盖常州西瀛门的,只有威力最大同时也是射程最远的十二斤炮了。十斤炮都要加药量,而且准头略逊。

    长龄是丰升额手下的老人了,挂着有满洲正红旗都统的衔,地位比段秀林这个提督还要高,堪称丰升额大军的副将。

    所以这次带兵先出城的人是他,段秀林则落在后头。

    “轰轰轰……”西瀛门的瓮城中,段秀林正在等候着,时不时还让人去城墙上观看,瞧一瞧复汉军的进攻部队打到哪儿啦,他心里好有个数。结果段秀林正在这里盘算着如何抵挡复汉军攻势的时候,城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密如鞭炮的爆炸声,紧跟着炮弹就落到了瓮城里了。虽然不少炮弹被周边的城墙抵挡了,但总有打入瓮城的。

    段秀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亲兵架着躲进了瓮城的城门洞里,然后迅速移到瓮城的藏兵洞中。惊魂未定的段秀林就看着西瀛门里里外外小万人兵马,在复汉军的炮击中乱成一团,成了一堆无头的苍蝇。那一条条人命仿佛是木头一样被爆裂的冲击波和弹片收割着性命……

    长龄被冲击波掀翻到了护城河里,他身边还有忠心的长随、戈什哈跳下去救他,一撮人缩在护城河里,却也不敢立马将长龄救上岸去,外头到处是炮弹!

    “往城南走,往城南走。”

    长龄五十岁的人了,遭受了大罪,脑子却还清晰的很。叫嚷着随从、戈什哈速带他去城南,而不是继续缩在西瀛门下。

    复汉军用大炮封锁了西瀛门城门,而且还有队伍在进攻城西和西北角阵地,继续待在护城河里可是有被瓮中捉鳖的危险的。

    九点都还差几分,只是一个小时,清军在常州西城外布置的一道道战壕和无数的土木工事,就全被复汉军给拿下。

    丰升额脸色惨白惨白,无法想象自己精心修筑的常州城外阵地,竟只被一击,就彻底破烂。他冒着危险登上城头,打望着下方被复汉军押解的清军战俘,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从战壕区中抱头走出,聚少成多一样在阵地的前沿聚集起来黑压压一大片来。

    复汉军的队伍则似乎尤有余勇!

    丰升额不敢去赌复汉军的‘余勇’究竟剩下多少,他派出大批的城中部队,替换下了南北西三面城外阵地的士兵。

    从城头失魂落魄的回到城中,丰升额刚刚坐下,南北城就纷纷派人来报,复汉军对南北两面的清军城外阵地发起进攻了!

    一样是守备二师,一样是夹板车。

    陈鸣移到了城北外的高台,看着对面的清军枪炮响成一片,复汉军的一部分炮火还在轰击着城北阵地,而且进攻的守备二师并非自从正面发起进攻,还有北城城外阵地清军的侧翼,西北角已经被复汉军夺取了的。

    站在高台上的陈鸣能很清晰的看到清军阵地上跟萤火虫一样忽明忽灭的亮光,也能借着清军打出的大烟花看到守备二师进攻部队的攻势。

    “这夹板车还算可以。”

    清军的大小炮准头有限,数量也有限,更为密集的鸟枪却对夹板车没什么作用。正面进攻的守备二师部队很快就靠近了清军阵地前一里的范围。而侧翼进攻的守备二师部队攻势更为犀利,一颗颗被臼炮射出的开花弹已经覆盖了正当面的清军阵地。

    高彦明亲自‘坐镇’1号炮兵阵地,一千颗被他带人紧急加工出来的特殊弹被搬到了阵地上。这是特殊弹总数中的一批,还有另外一部分在6号阵地。

    “瞄准了打,瞄准了打。”

    复汉军后阵突然也放出了大烟花,橘红色的,还一连三发。

    这是高彦明跟守备二师做好的约定信号,早已被打了招呼的守备二师进攻部队全都扯起了脖子里打湿的面纱,蒙到了脸上。

    “轰轰轰……”一阵炮击若急火流星样落到城北和城南。这些炮弹发自1号阵地和6号阵地,这两个最靠外也各自最靠南北的炮兵阵地,动用的还都是十斤炮和十二斤炮。

    听到对面传来的炮响突然的密集起来,据守在战壕里的清军有些人忍不住就低下头去,很明显这是复汉军的炮击力度加大了,阵地上的清军反击的枪炮烈度就也明显一低。

    一颗颗炮弹落到了常州南北城外阵地上,这些炮弹也响起了爆炸声,可是这爆炸威力似乎过于弱了,一块巴掌大的弹片砸到了额勒登保背上,趴到了战壕地儿的额勒登保并没意识到那是弹片,还以为是土块的。他抖了抖身子,弹片从他背上滚下来,看到了这枚巴掌大弹片的额勒登保这才不禁瞪大了眼,“原来陈逆也有这等劣弹啊!”如此大的弹片,开花弹怕是就一炸两半的?怪不得这会响声猛地一低。而这样的劣弹,这种狗皮倒灶的破事烂事,额勒登保还以为只会出现在清军这边呢。

    满清有了开花弹的制造工艺,但因为其武备院制度和管理上的落后、腐朽,制造出来的开花弹爆炸率只强强过一半,很多开花弹职能一炸两开,杀伤力弱的叫人目瞪口呆。而如此的炮弹却还能继续盖着武备院的大印,堂而皇之的被送到前线来。

    出身吉林珠户的额勒登保,早年以马甲的身份跟从福灵安出缅甸,累功擢升三等侍卫,然后进了八旗新军,又跟着海兰察打了泰州之战。现在被提为参领,指挥手下两千鸟枪兵。

    将弹片扔到坑道底,额勒登保嘴角的幸灾乐祸还没有消下,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接着鼻子就嗅到了一股辛辣至极的呛味……

    “阿嚏,阿嚏……”额勒登保顾不得再抬头吆喝手下兵将放枪,整个人连打喷嚏,眼泪鼻子全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无数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南北城外的沟壕区里响起。只是过了片刻,一个个清兵就不顾头顶依旧不停掉落的炮弹和对面、侧面冲来的复汉军,狼狈之极地顺着交通壕往后面跑。

    “咳咳咳…咳咳咳……”天地间在这一刻都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在阿音图不敢置信的眼睛中,在高彦明仰天大笑的畅快声中,守备二师的士兵毫不费力的就夺取了城南城北两面阵地,不知道多少清兵在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毫无反抗的当了俘虏。

    “抢占阵地,抢占阵地。”高靖辉脸上笑的仿如偷了蜂蜜的狗熊。

    高彦明搞出来的这个特殊弹不可小觑,如果没有防备,铁打的汉子,任凭你再是能战,面对辛辣的辣椒粉和芥末粉等等,也照样全无抵抗能力。

    猛然间被特殊弹的‘毒气’所笼罩,城南城北两处的上万清军十之七八失去了战斗力,除去一部分强忍着逃回了城中,至少有三四千人在涕泪横流中当了俘虏。

    这些人被拖出阵地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那曲卷着身子躺在地表或是战壕中,撕心裂肺一般的的不住的咳嗽的滋味,真的好不好受了。

    “啪——”阿音图愤恨的一拳打在城壁上,手皮都被打破了,空中飘散过来的刺鼻气味儿已经说明了一切。“卑鄙,太卑鄙了!”

    任清军搅破脑汁,也想不出这种恶劣的手法啊。

    “下三滥,下三滥……”阿音图悲恨的大叫,悲恨的咆哮,却挽不回南北西三面阵地皆失的事实。常州就只剩下东面了,若城东的阵地再有失……(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扑火的飞蛾

    复汉军对东城外清兵阵地的总攻来的很快很猛烈。

    来不及向城东运动大炮,陈鸣就集中了一下手中的臼炮,一口气给守备二师增配了一百四五十门,然后他就断然下达了对东城外清兵阵地的进攻命令。并且是三面合击!

    站到第一线的马兰泰正在用战壕里的砖石磨拭佩刀,他的身后插着一面锦绣的黄底青龙旗。

    马兰泰,钮钴禄氏子弟,论起辈分还是乾隆他老娘的族侄,别看他的官儿一路升到了正三品一等侍卫,战场却连碰都没碰过,他在乾清门当侍卫,跟长龄、阿音图、段秀林等军将比起来,嫩的就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但现在他不得不来到前线——这个朝不保夕的地方,不然丰升额绝对敢杀他的头。

    东门外的战壕区,丰升额把自己的亲卫都派出来了,如马兰泰这种混在大军中枢的混子,纷纷被派到战壕里督战。

    马兰泰磨拭着自己的佩刀,希望这口老祖宗从康熙爷时候留下来的宝刀,能给他带来武运。忽然,他耳朵一阵轰鸣,抬起头来看,城头上的自家火炮在陆续开火。马兰泰不伸头瞧也知道,复汉军的进攻也一定是开始了。

    西面阵地上腾起一阵尘烟,几乎同时,臼炮开花弹那尖啸声破空而至!

    马兰泰这儿是东北角,他一屁股坐在战壕底儿,也没进防炮洞,他不认为自己点那么背儿,会被炮弹直愣愣的掉进坑道里来。可是……,尖锐的声音竟然真的越来越近!

    大惊失色马兰泰都来不及起身,就看到一团火焰在坑道右侧两三丈远的地方爆开,那颗开花弹果然打的‘近】,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战壕中。马兰泰一声大叫,人就被一阵气浪高高地掀起,然后重重地砸在坑道侧壁上,全身一阵阵麻木。

    他脸上湿湿的,鼻子嗅得到浓郁的血腥气,他抬起头看,能够看到这段战壕硝烟弥漫,战壕中还有凄厉的惨叫传出来,而这段战壕边儿上的兵勇则似乎躲瘟神一样纷纷离开这里。接着他的两名戈什哈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二人紧张的看着马兰泰,在马兰泰耳边张大嘴说着什么话,马兰泰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复汉军大炮没有,小炮却是不一般的密集,尤其正面,连连的开花弹在进攻部队前头炸响,滚滚黑烟加上夜色的遮掩,陈鸣觉得常州清军都不见得能瞧到正面守备二师进攻部队的身影了。马兰泰这里第一轮炮击就打断了战旗,随后铺天盖地的炮火让马兰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鼓足力气拍开扑倒在自己身上的两名戈什哈,摇摇晃晃地坐起来,“两个废材。还不快扶着爷去防炮洞。压在爷身上有个屁用。一炮砸下来,咱们三个都成烂泥一堆。”然后嘴里又唠唠叨叨的骂起复汉军来。

    他知道东门外今夜里就一定会血战连连,谁让常州城里七八万人都没想到另外三面丢的会这么快呢?东门外阵地清军要死守的,不然他们就彻底的被锁在城里了。

    马兰泰一阵大骂后,他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觉,人也被两个戈什哈拖进了一处防炮洞里头,能够听到洞里弥漫的哭泣、呻吟和哀号声音。当场又厉声高喝,破口一骂,整个洞里就都静了。可很快的压低的哭泣声又在洞中响起了。

    马兰泰眼睛泛起凶光,他现在不想听到哭声。死,谁不怕?他也怕。但他不会投降。哭声在马兰泰看来那就是懦夫。

    战争打到现在。虽然清军中投降的不在少数,除了没提督、省部大员,总兵知府道台都有了是。但是八旗的中高层人物,尤其是满蒙八旗的,投降的还真一个也没有。

    忍着浑身的剧痛马兰泰一步步挪过去,一把抓住一个正在抹泪的八旗军官吼道:“哭你娘啊哭?你阿玛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这人乃是马兰泰的一个族侄。“给老子直起腰来。过会儿,咱爷俩要是死在这阵地上,也是面朝着陈逆死的,绝不能给咱钮钴禄氏丢人。”

    可惜,马兰泰这个族侄不仅有着跟马兰泰一样的贪生怕死,还缺少了马兰泰那样对家庭门楣祖宗的担当和执着。抬起眼睛看着自己马兰泰,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洞外炮声渐渐远去,头顶落下的尘土慢慢减少。零星的枪声传进众人耳朵。

    “是男人的,都跟老子走!都记清楚了,砍一个脑袋十两银子,十两银子!”

    马兰泰的一声怒吼让洞里所有人回过神来,只见马兰泰提着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所有人没一个敢拖延的,纷纷提着刀枪钻出了防炮洞。

    就在清兵赶上阵地的时候,挺着刺刀,握着刀枪的复汉军战士已经涌上来了。高靖辉在这次进攻中只投入了三个营的兵力,一边一个营,只是正面的声势他搞得大了些,中小夹板车摆上了一二百辆。

    马兰泰这里是清军东北角的阵地,直面着北侧复汉军的进攻,但这里遭受到的清军炮火掩护则相对是要少的,清军东城这边的火力七八成都对准了正面。

    马兰泰这边阵地上,复汉军臼炮不断,手榴弹如雨,复汉军的进攻部队又是顿着战壕攻过来了,想靠火枪去阻挡,那是无稽之谈。两边的战斗就是先互甩手榴弹,然后纯肉搏。

    马兰泰的族侄已经在他眼中消失了,不知道是生是死,还是逃了。似乎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东北角阵地的清军就支撑不住了。可马兰泰不愿意逃,逃回去了被丰升额砍了骇猴吗?

    他是满人,是钮钴禄氏,钮钴禄氏是皇上的母族!死在战场上还好说,死在丰升额手中就真辱没祖宗在天之灵了。虽然马兰泰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这么多的死人。

    拼杀声很快就在东北角奚落下来了。

    马兰泰嘴里依然在骂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生命力在越来越快地消失着。冰凉的寒气布满了他的全身,那胸腹处被一把刺刀洞穿,汩汩的鲜血带走着他的精力,也很快会带走他的意识。

    ……

    陈鸣一直在关注着东城的战局,但他并没有亲临前线,因为他在等待着清军马队的杀来。这支扑火的飞蛾。

    清军的马队并没有在常州城中,而是游弋到了城外,在天黑时退到了无锡方向。

    而现在,这批马队出现在了常州城的西面。

    “报大人,陈逆步兵已经对西门外阵地发起突击!官军士气低迷,西北角已经沦陷。”

    “报……,陈逆步兵已经突入官军正前防线,官军将士正在拼死抵抗。”

    “陈逆攻势凶猛,西门外阵地守军难以抵挡。现今西门外阵地已经失守!”

    “……,陈逆开始进攻南北门外阵地啦……”

    一封封的战报哗哗的涌到武格的跟前。武格内心在颤抖,他知道大军的估算错了。丰升额合同众人辛辛苦苦想尽一切办法构筑的防线,真的会在陈逆打击下一夜崩塌。

    骑兵!

    现在要靠的只有骑兵,能靠的也只有骑兵。用骑兵来力挽狂澜。

    “传消息给将军大人,让城内务必坚持。骑兵正在行动。”

    从平了阿睦尔撒纳之后十多年里就再没有亲自上战场了。但武格锐气依旧,局势已经走到眼下地步,他还是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丰升额能不能在东门外挡住复汉军的进攻。

    但那是丰升额的事情,武格现在要做的是自己能做的事情。

    四千许马队缓缓地运动在常州平坦的原野上。

    武格带着他们从常州东绕了老大一个圈子,运动到了离一号炮兵阵地七八里外的滆湖湖畔,磨刀立马,只等着复汉军大兵进攻东门的时候,自己就做纵马一击,抄杀复汉军的炮兵。可惜武格不知道,他的一番小心全做了无用功,在他带领骑兵绕到滆湖湖边之前,陈鸣就‘看’到一股军气向着复汉军侧翼比来,命令侦察部队小心探看那边的消息。

    前线猛地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很快消息传来,进攻的守备二师已经夺取了东北角了。陈鸣等一班复汉军高层脸上在这一刻全都露出了由衷的欢笑。

    东北角已经打开了,那东南角还远吗?两个角都没有了,东面也要结束了。如果不是清军外头游荡的这支马队,陈鸣都已经让炮兵挪大炮了。至少挪去一批十斤炮和十二斤炮,封锁城门。

    守备二师今夜打的很好,就像一把犀利的宝刀,斩钉截铁,所向披靡!

    所以他们有理由欢呼。

    陈鸣抬头望着西面,他要看着清军的这支马队飞灰湮灭。他相信有了提前准备的复汉军将士是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四千余骑兵,黑夜之中,仿佛一头饿狼悄悄地向着炮兵阵地贴近。在吞吃炮兵阵地这块鲜美的肥肉之前,他们还需要把外围的第三师防御阵地撕碎。武格当然不认为自己四千多马队就能席卷了当面整个复汉军炮兵的守备部队,他要的只是穿过去,不计伤亡的从复汉军守备阵地之间穿过,然后席卷了复汉军的所有炮兵。

    哪怕为此葬送了整支马队!

    二十分钟后,红色的紧急信号弹连连升上天空。清军的骑兵出动了。侦查部队发出了级别最高的预警。

    “将士们,大清的勇士们,……杀呀!荡平叛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大清,真的就要完了吗?

    “将士们,大清的勇士们,……杀呀!荡平叛逆——”

    老将嘶吼,火把照耀中武格身先士卒,挥舞着腰刀,带着身后一支八旗马队放开马蹄,向前猛冲,黑红色的脸庞上全是一往无前的执着和坚定。

    这个时候就需要将领带头冲锋来鼓舞人心,坚定士气。他必须冲在最前列。

    跟着武格冲来的四千许骑兵说不上什么精锐,他们的成分很复杂。有直隶的绿营马队,有北京城里‘精忠报国,拱护大清’的京旗子弟,有从大草原上调来的蒙古骑兵,还有打东北关外调入的马甲兵。

    这些人对比百年前的满蒙骑兵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弓马熟娴全是扯淡,除了骑术还都算精湛外,马枪长矛都没几个人能够在马背上熟练的耍起的。只是四千许骑兵的策马奔腾,那种磅礴的气势,那股飙飞的激昂,还依旧像一座大山一样不可动摇。

    然而气势不当饭用。他们的对手可是严阵以待的第三师和各处炮兵阵地。一道道坚定地目光注视着奔来的满清骑兵,从中看不出丝毫的怯色。

    还有黑夜,漆黑的黑夜。

    当然,大号的烟花弹可以将战场照亮,四千多马队分作四股。

    “轰轰轰……”一堆开花弹飙射而出。炮弹落地,爆炸的硝烟当即就吞噬了几十名席卷而至的骑兵的身影。

    第三师的战士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一排、二排、三排……,越来越多的清军骑兵出现在人的视线中。炮弹雨点一样落下。

    轰鸣的爆炸声连连作响,开花弹、铁弹,肆意的掠夺着生命。可一万多只马蹄践踏着大地,轰鸣的响声实在是很有一股震撼人心的亢奋。就是炮弹似乎也不能阻挡铁骑的席卷,就好像身处大海激流当中,下一刻整个人就要被这股‘激流’席卷荡去。

    距离越来越近,枪声响起,清军骑兵下饺子一样开始倒下。

    段永贵右臂中了一弹,臂骨都被打碎了,疼痛难忍,但他还是伏在马颈下依旧带队在冲锋。因为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脱身离去也不可能的。武格在后头安排的有督战队,同时大军奔驰之中,他顶多是将速度放慢,而不可能直接横里窜出队伍,那会被后头的骑兵直接撞翻的。

    与作战意志相对脆弱的直隶【包括山东】绿营马队不同,满蒙为主力组成的八旗马队,战斗意志还是相当的强盛。对于他们来说,复汉军是夺他们权利和荣耀的生死仇敌。满蒙八旗在中原这花花世界享受了百多年的荣华富贵,现在他们的根本利益受到了冲击,当然就是从先天性上仇视复汉军了。加上复汉军对于八旗俘虏历来手段很严厉,下场最好的也全都变为苦力,就更加激起满蒙骑兵的仇恨了。

    复汉军对于满蒙八旗,更多地时候却还是一种匪对官的敌视;而八旗对于复汉军,则已经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民、族间的斗争了!

    所以满蒙骑兵面对复汉军所爆发出的斗志,绝对是不能小觑的。

    “冲啊——”武格已经退出了马队前列,但他还在马队中大喊大叫着。清军已经穿到第一层守备阵地间。

    复汉军战士不见半点惊慌,穿了第一层,还有第二层,那里是距离炮兵阵地更近,可也处在了霰弹的覆盖范围。第三师战士们只是眼睛中冷冽的寒光变得炙热起来。“砰砰砰——”枪声真的跟暴雨一样响亮密集,从左右席卷而来。各个炮兵阵地也陆续开火,一颗接着一颗的炮弹对着清军马队不停的落下。

    一些的八旗马兵倒是拿出自来火火枪还击,却是壮胆远比实效更强。

    “冲啊!杀过去……杀过去!”武格见到距离越来越近,兴奋地狂呼起来,身后不断减员中的骑兵也纷纷提起了一口心劲,更加加速的向前冲击。第一层防御阵地他们穿过来了!

    下面就是第二层,第二层下面就是复汉军的炮兵……

    每一个骑兵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近了身,火枪就变成了废物。自己就可以任意的挥刀虐杀一切敌人。

    然而,四股从复汉军第一层防御阵地中穿过的清军马队,迸发的战意让所有人都变成了扑火的飞蛾,他们在第三师第二层守备阵地与阵地之间却一同陷入了绝境。跟被他们一穿而过的第一层防御阵地不一样,第二层防御阵地更靠里,已经触到了一号炮兵阵地的边缘了,霰弹这项大杀器也就成为了1号炮兵阵地攻击清军马队的主力了。

    那一颗霰弹就是上百枚弹丸啊,跟覆盖范围极大的霰弹比较,什么开花弹、铁弹,那都是小弟弟。两者间的杀伤力是根本无法比较的。

    1号炮兵阵地的霰弹+余外炮兵阵地的炮弹+枪弹+手榴弹+加小部分臼炮,共同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之墙。无数人马尸体叠落着倒在这里。可清军还是狂涛海澜一样对着阵地冲击着。

    武格的心真的很硬很硬,直到他死,也没有向剩余的清军马队下达一声撤退的命令。

    可惜,他的这一击最终只是送死。

    四千许清军马队真就是扑火的飞蛾,也只是扑火的飞蛾。

    他们直到残兵投降,全军覆没,也没有看到突破复汉军战线的希望。顶多是零星的清军骑兵杀进炮兵阵地的护卫兵队列里,搅起一缕涟漪。

    这涟漪旋起旋灭,连给身后的满清马兵以希望都做不到。也不知道他们在阵中究竟坚持了多久,一群群骑兵抛弃了自己的骄傲,投降了!

    段永贵还没有死,但他感觉着自己整个人就像是飞上了天一样,飘忽忽的。他两眼直往着漆黑的天空,看着天上的星星,直到搜索战场的复汉军士兵看到重伤的他时顺手一刺,刀刃没入段永贵的胸膛,那双眼睛中一抹不甘凝固——大清,真的就要完了吗?

    一次次战斗的失败,一次次……

    ……

    “驾驾,驾驾……”

    新的一天到来,鲜红的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跃起。晨曦洒落在江面上,仿佛是点点碎金。江面波动着,“碎金”在微波中闪烁。

    一骑快马趁着晨曦的清光,飞奔到江阴城外的水师大营。

    “快,我要见黄军门,我要见黄军门。”

    守护辕门的清兵将人马拦了下,那骑手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就栽了下来。看门的都司不认得这人的脸,但他认得这人怀里掏出的那块牌子,唬了一大跳。连让人拿水来,灌了骑手几口,就让人架起骑手直送黄正纲的大帐。

    黄正纲这个时辰已经起身了,见到来人他就跟守门都司一样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认得这人,这人是丰升额跟前,军前效力的宫中侍卫。

    “常州被围,城外四面阵地一夜易手,大军已经尽被包裹其中了。”

    丰升额在危机之中让着这身手高强的侍卫溜出来报信,就是因为这江阴这里有着江南清军所剩下的最后的战力——大批的水师战船,还有五六千的陆营兵勇。

    常州已然被复汉军围下,陈鸣只需要分兵从陆地包袭江阴城,黄正纲就会面临两难之局。

    水面上他们正面对着复汉军水师的频频挑战,陆地上复汉军步队再来横插一杠,就复汉军那强大的炮火,清军如何能守得住江阴城?黄正纲如果不早作打算,被复汉军水陆夹击了,会吃大亏的。

    而且这消息也急需迅速递到北京去。

    黄正纲脸色大变,常州城外的阵地他是亲眼见过布置图的,那么庞大的战壕区,城中还有充裕的兵力,一夜之间就丢个一干二净,这怎么可能?

    黄正纲让人将来者送到军帐去休息,自己在大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不是在考虑常州的事情了,丰升额军这么一被围,之前江南清军的打算就彻底落空。

    江**路,常州陆路,这是两道闸门,将复汉军牢牢堵在太湖以西地区。可现在水面上的决战还没有开始,陆路上的行事就一夜间大变了样。

    黄正纲按下对常州清军的担忧,他自身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其部水陆军再守江阴已经毫无意义了。

    “击鼓,聚将。”

    脑门想的抽抽的疼,黄正纲心中拿定了主意,大声的向外头的亲兵叫道。

    “江阴必须撤!”

    ……

    就在江阴的水陆清军忙着后撤的时候,距离常州只有七八十里之遥的无锡,陈子铤、秦友梓二人也接到了‘常州不妙’的消息。

    陈子铤此时头上有了无锡县令的帽子,秦友梓则是无锡营千总。

    两人的官职功名不能跟头戴正四品顶戴的吴熊光相比,但好歹二人的奋斗也有了回报,尤其是秦友梓。之前他在秦氏一族中只是一个可怜的小透明,现在却也成了秦氏这个江南巨族中的一个角色了。

    听到常州传来的消息,二人面面相觑,就像黄正纲的第一反应一样,神色中都充斥着满满的不信!常州七八万人呢。

    “心惟兄【陈子铤字】,此事重大,小弟我……”秦友梓要回一趟小娄巷,这事儿必须报之秦氏家长。

    陈子铤满脸的惶恐收敛住了一些,头脑最初的懵乱后慢慢恢复了冷静,“希言兄速去速回,兄弟等着你。”秦氏是无锡望族。陈子铤这个时候也很期待秦氏的决断来做参考。

    清军在常州七八万大军一夜之间被复汉军包围,四面城外的阵地上尽数飘着复汉军的赤旗,江南这是又要变色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当复汉军的顺民

    无锡县衙,陈子铤一脸如此的看着去而复还的好基友,“这么说,你们秦家是不走啦?”

    很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陈子铤嘴角翘起一抹嘲讽。

    “老爷子说,百多年前大清攻取江南的时候秦家没走,现在也没走的道理。无锡是秦家的根,离开了无锡,秦家也就不是秦家了……”秦友梓则还在为这个结果而感觉无法接受。当然秦家也不是全部都不走,有人在外为官的那几房还是要走的,还要用秦友梓手下的无锡兵勇护送。

    文恭公【秦蕙田】五年前才是刚刚病逝,但整个秦氏有二十四房子孙,回家丁忧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等到他们可以除服的时候复汉军就崛起了,故谁也没能顺顺利利的起复。整个秦氏二十四房子孙,秦蕙田只是其中一支,他地位再高,一个人的死也不可能让整个秦氏官场子弟悉数告官还乡,丁忧只是最亲的血脉。

    陈子铤眼睛眨了眨,秦家突然来这一手,那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的啊。这等于分家,不分而‘分’的分家!

    对于秦友梓这个还没有看开的人,秦家主脉的这一决定倒是很像晴天打下的一霹雳?甚至对于整个无锡,整个苏州,整个江南,这都是人心上的一记晴天霹雳。

    小娄巷的无锡秦氏竟然不准备走了,要当复汉军的顺民啦,真的很有讽刺意味!秦蕙田五年前刚病逝,被乾隆皇帝赐谥号文恭!可是很不错的美谥。

    上一回无锡被复汉军攻破前,秦家人是早早的就逃去了苏州,然后又去了杭州,最后转辗到了宁波。无锡老宅只留下了秦友梓等少少几个族人看护。

    而这一回,秦家二十四房里的大部分人家却不准备离开无锡这座马上就要被复汉军占据的城市,还是在秦友梓这个秦家子弟手握数百兵勇的情况下。

    秦家要当复汉军的顺民了!

    “东翁可下定决心?”

    秦友梓心乱如麻,却还要安排可信的人手护送秦家人离开无锡。县衙里又只剩下了陈子铤一个人,陈子铤的钱谷师爷出现在他身边道。

    “如何还没决断。秦家人都敢掺和进来赌一把,陈某人这芝麻大小官,还有何不敢?”

    “哈哈,堂堂知县在大清是七品小官,在陈汉却是五品百里侯。况乎东翁携一城归附陈汉,鲁公必有厚赏啊。”就看陈鸣在湖南派官的爽快劲,陈子铤这一投效,不被拔为知府也不可能。甚至他这个无锡县衙的师爷,也未尝不可能坐一坐这明堂。或许日后投靠复汉军的江南士子会成群结队,但现在无锡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是距离常州最近的。

    常州七八万清军一夜被围,真不知道惊吓了多少人的小心肝。陈子铤五个师爷,听到消息后都跟他们的东翁一样呆傻住了。太吓人了!但同样的,清军这一‘败’也让很多人清醒的意识到——这片大地的主人究竟会是谁了!

    如陈子铤所言,家大业大的秦家都敢来赌一把,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而对于这些在满清坐不得官的师爷们,复汉军眼下气势又起,清军主力被围常州,整个江南就是‘无人之境’,他们也敢也愿意进来赌一把。

    就是复汉军将清军团团包围在常州的第二天下午,无锡陈子铤的降书就送到了陈鸣手上。又等了一天,复汉军各部已经在常州城外扎下了铜墙铁壁,陈鸣已经准备放出手中的骑兵团,宜兴【荆溪——一城两县】反正的消息也送到了常州来。

    却是【宜兴】张渚镇的卢氏一族,在常州清军被围的消息传到宜兴后,集结族中上百青壮,在卢国平的带领下举旗反清,吓跑了宜兴、荆溪两县的知县。占据了宜兴、荆溪县城!

    “这张渚镇的卢氏一族可不就是卢象升的后人?”

    陈鸣眼睛闪了闪。明末清初时候,汉奸狗贼很多,英雄也层出不穷。以卢象升为例,陈鸣就是绝对佩服的。更难得是,卢氏一族有勇气的不仅仅是卢象升一人,而是很多人。卢氏一族在清军南下的时候,抵抗激烈,卢象升三个叔父卢国云、卢国焄、卢国纮,同日在战新桥死。

    三弟卢象观也是在新桥战败后投水,被部将救起后再投水而死。两个堂弟卢象同、卢象坤具是一起战死新桥。

    除了卢象升二弟卢象晋出家为僧,整个卢氏卢家抗清殉难的有百人之多。

    上回复汉军占据宜兴之后陈鸣就想祭一祭卢象升,但最后他忍住了。否则复汉军大部队西去的时候,整个卢氏宗族除非跟着迁到湖北去,留在张渚镇必受满清苛待。

    “卢福明、卢建泽两人不就是卢家的么?去查一查,看他们二人现在在哪个地方,派他们去宜兴重修并扩建卢公祠。”之前的卢公祠供奉的倒很齐全,但太小了。

    “着卢氏族人选一德美望高者,受公祠奉祀官一职,为正五品。”

    “宣卢国平带祖中乡邻俊才来常州。”

    陈鸣要把卢象升举起来,当成陈汉政治上的一个风向标。江阴阎应元,还有金华的朱大典。甭管这朱大典之前怎么的贪污刮地皮,只凭他盖浙东死事之烈,未有如大典者,就也能成为一面旗帜。或许对于很多满清的官员来说,他们还会更喜欢朱大典这个‘偶像’!

    那还几起大的文字狱,发生在江南的也要起个纪念馆——而那些个告密者,如查继佐、吴之荣之辈,就铸成铁人跪像,将他们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反正是用一切手段来扫荡那些蛀虫的影响!

    虽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但陈鸣觉得只要一步步的实施下去,总能挑起一部分人的‘民族大义’。就像在复汉军中,明末那些死事的英雄,卢象升、秦良玉、李定国、张煌言、岭南三忠等等,在队伍里都很有声望的。

    尤其是卢象升这种,不仅自身死难,家族父兄从弟也坚决抵抗清军血染沙场,死难者极多,等于被加了一层层的buff,人气堪比李定国、郑成功。

    “殿下,殿下……”好消息接二连三的送到,坏消息也一并传来,“水师来报,江阴清军经往东撤了。”虽然这消息也算不得多么的坏。却也把陈鸣迅速的从一种感怀的情绪中打击了出来。

    “杨世金一点都没察觉吗?”陈鸣眉头聚起了。他都已经调出了一支队伍,准备着向江阴发起进攻了。届时水师再从江面上于以夹击,这简直是百战百胜。

    “黄正纲做的甚是隐秘。”来报之人低垂下了头,侦察兵一点都没察觉。甚至在昨日,黄正纲还带着水师自江阴溯江而上二十里始返回。

    “清军的陆军呢?江阴内外还有几千陆勇,都一块上船撤退?”陈鸣起身走到大帐中悬挂的地舆图前,手指头点在江阴城上,凝眉注视着江阴以东区域。

    “似只走了一部分,江阴城外水寨是已为之一空。”

    “沿江的两座炮台呢?上面的大炮呢?”

    清军的家底可是远不能同复汉军相提并论。他们在江阴沿岸设立的两座炮台上有好几十门大炮,就都不要啦?

    “大炮还在炮台,也还见兵丁守卫。”

    “杨统领得知消息就立刻率水师火速东下追击。”但已经晚了。

    “传令骑兵团,兵分两路,一路去江阴,一路苏州。”陈鸣本打算让骑兵一路去苏州,另一路扫太仓呢。现在则急需赶去江阴了。

    恨恨的锤了一下江阴,陈鸣有些恼火,竟然让黄正纲断尾逃生了。

    “告诉杨世金,压得要更紧一些,不能让黄正纲从崇明、吴淞再跑了。”黄正纲逃了一次就能逃第二次,这支清军船队要是从长江跑去了舟山海域,陈鸣汇聚起来的水师不是变笑话了吗?

    长江口这支水师是满清现阶段能够抽调的最大兵力,必须解决,解决掉。城外连连轰响的炮击也没有消去陈鸣心头生气的郁闷。

    ……

    苏州。这座在‘光复’之后再度成为江南军政中心的重镇,此时弥漫的却是一片人心惶惶。

    常州的大军已经被围了,听说只是一夜,四面的防御阵地就尽数被破,被复汉军消灭了好几万人,还有大批的马队。而且无锡已经易帜了!

    对于吴熊光来说,大难再一次临头。此次苏州连一点抵挡的机会都没有。偌大苏州城只剩下吴熊光手下的民勇两千多人,维持秩序当然是足够了,但要来抵挡复汉军精锐的进攻,就是大大的笑话了。

    “槐江……”只是双十之年的吴熊光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可他老爹却慌张的脸皮都青了。

    尹继善前几日押送一批钱粮到了常州,结果被围在了里头,现在苏州城里虽还是有大佬在,比如新任江苏巡抚富勒浑,但富勒浑根本就无尹继善的权威,江宁将军容保又在苏北,最主要的是富勒浑手下的抚标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兵都被调去常州了,现在苏州能够依靠的兵就只吴熊光这一支了。

    “爹,苏州是绝对守不住的。”吴熊光的面色也有些苍白,然事情就摆在眼前,要做出最基本的判断来还是很简单很简单的。

    吴熊光这两千来人根本守不住苏州,甚至在复汉军大军杀到之前,这支军队能不能维持不乱都很难说。毕竟谁也不想在必死之局中螳臂当车不是?

    常州的江南清军主力被围的消息已经被复汉军的暗营在苏州宣讲的沸沸扬扬了。消息瞒都瞒不住,何况已经有快腿的无锡的人逃入苏州了。

    “撤。必须撤到杭州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陈汉南朝

    卢公祠的事情,陈鸣已经下了明令,那就耽搁不得。只是六天时间,卢福明、卢建泽,两个去年悄悄投奔复汉军的卢氏子弟就被寻到了常州。这个时候卢国平带着卢氏一族的几个读书人,还有宜兴当地愿意现在就下赌的‘人’,已经赶到了常州。只是还没有被陈鸣召见。

    两边人一见面,卢家人那股兴奋的情绪是止都止不住的。

    “殿下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全都推到了从来,里头的一砖一瓦具是弃掉,一纸一木也全用新的。第一笔拨款就是五万块银元。”卢福明、卢建泽脸上慢慢的自豪和激动,复汉军现在启动了江阴的阎公祠和宜兴的卢公祠,首期就各拨出五万块银元,这消息跟着常州清军主力被围的惊讯,一样传遍了江南苏北。

    二卢来常州的路上已经被告知了陈鸣的一些打算。陈鸣是要把卢公祠彻底推到重建的!江阴的阎公祠也是一样。

    盖因为这两处公祠都是清廷所建。公祠位置不动,原有的砖瓦梁木是有多远扔多远。虽然这么做是浪费了一些,可复汉军要捧起卢象升、阎应元等先烈作为引领民气的精神偶像,他闷的祭祠中有一丝儿清廷的器物都是一种玷污。

    二卢内心别提是多么的激动了。这种‘奢侈’只会让二卢深深地为自家祖宗自豪,作为卢氏后裔,他们一百个心乐意看到这种排场气度被附加于新卢公祠的修建上。

    在二卢来到常州前的那几天时间里,‘常州被围,江南清军主力被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北。

    在三月初的江南,在三月初的江北,这就是最最火爆的消息,被无数人探讨着。它就像迅风一样,吹遍了大江南北的每一个角落,无孔而不入。

    无数人都希望自己的‘钻研’能够从中获得什么收益,因为这是一场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博弈。整个江南,从两晋到明初,任何关乎南北朝、南北对峙的史书都一时纸贵。更有很多人还讨论起了陈友谅当年的得失。

    早在去年陈惠在称汉王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将之与元末跟朱元璋一争高低的陈友谅相提并论了。

    紫禁城里的乾隆皇帝在三月初十的时候接到了容保自苏北火速传到的急报,接着就是漕运总督李侍尧的六百里加急。

    ——丰升额大军被围常州。

    真真切切的一颗大炸弹令整个北京城一片寂然,比晴天一声霹雳还要让人震撼,百万八旗一片失声,六十岁的乾隆帝更见衰老了。八大胡同的生意一时间都冷清了许多。

    【感谢书友‘我在哪里’500币打赏,谢谢】

    “救援?”

    “怎么救?从哪调兵去救?”

    “河南?”“北京?”“还是甘陕?”

    “小十万官军主力一朝被围,江南空虚,江南空虚。”养心殿里,乾隆气的捶胸顿足。“丰升额该死!”

    对于傅恒、刘统勋等军机处重臣,乾隆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当初他指示丰升额死守常州,与江阴连成一线,把复汉军堵在太湖以东,对于这个构思,乾隆报以多么巨大的希望,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巨大的失望。

    而且两江总督尹继善也转进常州这个死地了!

    刚刚收到容保急报的时候,乾隆眼前一懵都要昏死过去了。

    只是当乾隆出现在满朝文武众臣面前的时候,满清的王公大臣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皇帝有什么大的变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乾隆皇帝依旧浑身自信,威严无比。就不知道没有没细心地主儿注意到,乾隆皇帝几次宣召大臣奏对,时间都没有超过半个时辰;还有这个好颜色的老皇帝已经两个月没临幸嫔妃了,敬事房的《禁中起居注》可不是太过神秘的东西;也没有人知道乾隆皇帝的脸上已经在涂抹着胭脂……

    北京城一次次商议商议,却拿不出确切的法子来解救常州。

    这不是十二年前的黑水营之围,清军要面临的是战斗力强大的复汉军,而不是回疆的huihui。兆惠带领着三千清军能在相当艰苦的环境下抵挡五倍以上h军的进攻,丰升额却不见得能在五百门大炮的轰击下,带领着比城外的复汉军还多的清军兵勇死守上三个月。

    何况北京现下拿什么来救援常州呢?

    苏北清军吗?

    打山东南下的清军部队有两万来人,李侍尧、容保也组织起了一支小万人的队伍,还有苏北的团练,这三四万人还要应付扬州的复汉军呢,如何能够南下常州?

    之前堵在扬州城外的清军,在山东清军南下之后就已被丰升额抽调到了南岸了。

    北京城的王公大臣们第一次发现他们的大青果已经变得这么脆弱了。堂堂大青果竟然凑不出一支人马去救援江南?

    直隶的人马在被河南、山东两处战场牵制了部分兵力以后,剩下的已经全填进了江南这个无底洞里。甘陕山西的绿营则尽数扑在了河南,还有即将展开的汉中战场。偌大的北方,满清除了手中的京旗和草原、关外的满蒙骑兵,竟然再无力抽调大军……

    数不清的八旗贵胄和官员士绅才第一次警觉——大青果已然变得非常脆弱,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亡国灭种的危机。

    北京城里开始响起一个声音——调派满蒙马队。

    满清相对于复汉军强大了许多许多的骑兵现在已经成为了满清上下很多人的心理依靠。不少人都不知道怎么的就形成了——复汉军之所以不敢大举向北就是害怕满蒙铁骑这一印象。在现在常州危机的时候,n多八旗子弟就下意识的祭出了这一大招。

    而紫禁城则如同少了耳朵,根本听不到‘民间’的呼声。

    呵呵,调派满蒙马队都是要用钱的,乾隆皇帝现下手中如何还有银子?“厘金之制,全国推行。”局势迫的乾隆皇帝在自己痛饮的毒酒之中再加了一碗砒霜。

    今年赋税少了江南,北京城百万八旗的铁杆庄稼还不知道在哪里来呢。

    而对于天底下的许多读书人来说,这些不出门就知道天下事的书生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陈汉与陈友谅的大汉归类到了一起。

    可能是同一个陈姓加上同一个汉王实在太具有诱惑性了。

    乃至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陈惠陈鸣头顶都已经又多出了一个祖宗——陈友谅,鲁山陈氏也被传成了陈友谅的后裔。

    天见可怜小南沟陈氏的祖籍在陈州,跟老家湖北的陈友谅五百年前也不是一家。

    当然,任何谣言都是要有价值的。

    那传言中可不是单单如此的宣说一个‘陈汉’,陈惠陈鸣就是陈友谅后裔这么简单。传言还很详细的分析了两个陈汉的战略,自湖广而越东南,当年的陈友谅也是这么选择的。还顺带的分析了当年声势浩大的陈友谅为什么‘举措一失,逐致土崩’,遂被朱元璋所灭。那就是陈友谅不惜民力,图赖武力。

    “岂不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很多读书人都拽上了这一句话。将当年朱元璋的一战而胜,归类为其礼贤下士,延揽人才,团结了大批士林精英,群策群力。陈友谅失‘道’者寡助!

    这些传言的最终目的指向何方,陈鸣一听即知。对于那些‘劳心’的人,他也只有:呵呵。

    陈友谅成了陈惠陈鸣的祖宗,这消息在三月中旬开始没两天就传入了陈鸣的耳中,但他没有在意,鲁山的陈惠也没在意,还写了一封信给陈鸣,笑说自己倒是想认个枭雄当祖宗,但小南沟陈氏祖籍明明切切就在陈州,明末受战乱之苦始迁移到鲁山来,族谱上一应记载的都很清楚,可不敢再多个湖北的老祖宗。

    结果陈惠这封信刚送到陈鸣手里没两天,这一谣言就不可抑制的在大江南北泛滥起来了。陈鸣后知后觉,再指示暗营去灭火时,已经晚了。

    ……

    常州的战局根本没有一丝可变幻的余地,清军即使能派去个别身手高强的军汉突围而出,可整个江南之地,满清已经凑不出一支稍微有点力量的军队了。

    复汉军水师营在骑兵团人马赶到前就攻下了已成弃子的江阴,苏州也变成了一座空城,在骑兵团先锋哨抵达苏州城外的时候,苏州城门还大大敞开着,董威大胆带队突进了苏州,迎头撞上的却是一班穿着绫罗绸缎的士绅富户,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帮拿着鼓乐唢呐的乐班。当官的已经全逃了。

    苏州人正准备着‘欢迎礼’呢,怪不得城门口扫的干干净净,大门敞开。

    然后就是太仓、松江,除了黄正纲带着一支水陆军盘踞的崇明岛还没有被插上红旗,常州之围后的短短六日中,整个苏南为之色变。

    所以这次‘变色’对于民间的震动似乎也就一般般了,很平静的就渡过去了。复汉军再组织地方官府的时候,那些县里的积年老吏一个比一个积极。陈鸣就有种感觉,这场苏南地方对于复汉军的抗拒力减弱了。

    陈鸣在常州陆续抽调部队南下进攻浙江,再有一部分抵进吴淞口,紧紧追到崇明岛的复汉军水师,在吴淞口一带跟清军水师战船大小打了四五回,并没有分出胜负来。水战局势竟然焦灼了!

    过了十五,南下的第四师和守备一师的部队已经全取了浙江的湖州府和嘉兴府。

    陈鸣没有看到江南士绅百姓的反抗,也没有看到救援常州的清军。北京城就像哑巴了一样,呆呆的看着常州被围的日子一一日一日的增加,就是不吭声。

    于是,陈鸣炮打常州二十天,派出去的队伍将红旗插遍了整个苏南外跨了一个浙北,杭州宁波也兵锋剑指,眼看整个苏杭天堂之地都要落入手中了;没有等来水师营彻底压倒清军水师的消息,两边在长江口大战一次,小战四五回,还没分出来胜负;也没有等来满清的救兵,满清倒是在其他方向向复汉军发起了全面进攻和牵制,尤其是在湖南和两面受攻的汉中,却给自己等来了一个祖宗。

    “殿下,段秀林家眷已经接出。这是其子段暄的亲笔手书。”

    “让人给段秀林送过去。告诉他,明日辰时,我军就发起总攻。让段秀林想清楚了,千万不要自误。”

    陈鸣在常州外待得够够的,对于常州城内的清军,从最早时候肖想的围城打援,到现在的直接开吃。

    常州每天炮击,每天炮击,还有一次次的宣传战,复汉军已经夺取了哪里哪里啦,复汉军从不杀汉军战俘啥的,主动反正主动投降都有大奖赏啊,等等,还有隔三差五的佯攻。这样的日子也是要结束的时候了!

    既然满清已经不可能救援常州,那就把这块肥肉早早吃掉吧。好腾出手来夺取整个浙江!

    段秀林接到儿子的亲笔书信后满脸苦涩。

    二十天啊,一个援军也没看到,还每日炮击不停,这让被死死地包围在常州城里的清军兵勇如何鼓舞的士气?

    他们原有的士气经过那一夜的战斗,已经给复汉军打垮了,现在就彻底没士气了。

    二十天的包围,每日的炮击和‘诱惑’,从第七天夜开始,每夜就都有缒城而出投降复汉军的清军兵勇了,据他们交代,城内的清军兵勇士气已十分低迷,也就是八旗兵的态度还挺强硬。陈鸣还让他们举着喇叭往城内吆喝,劝降。

    丰升额在清军被包围常州城之后,就鼓动手下兵卒疯狂的在城内修筑工事和障碍,叫嚣着要将常州城变成复汉军的大坟墓,他们为此拆掉了一幢幢房屋。可现在的清军有打巷战的勇气吗?

    段秀林脸色的苦涩更浓了,非是知道常州必属死路,他如何会跟复汉军接上头?

    陈鸣跟段秀林这员满清老将联系上的日子是在常州被围的第十二天,段秀林也彻底的绝望了。他手下的兵丁多是浙江人,他的家人也在宁波,复汉军扫荡江南,当然不会放过浙江了。

    所以段秀林向复汉军发出的信号。

    这样的举动当然是对大青果的不忠,可年纪已经五十有七的段秀林不能不想着自己一家子人,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对满清丧失信心了。

    在辽阔的北方大平原上,手中握着强大骑兵力量的大清或许还有跟复汉军一战之力。毕竟后者的作战放肆太过依赖于后勤运输能力了。但是在江南水乡,在水路运转便易的江南水乡,只要复汉军的火药储备不见底,他们就是无坚不摧的!

    五百多门大炮彻底压服了段秀林。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法子让复汉军在这短短时间里搞出这么多大炮的,造器神术——是的,很多人已经把复汉军迅速铸造大炮的法子叫做造器神术了,那真的是无比神奇。

    但这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有着这么多大炮的复汉军在江南完全就是无敌的。

    陈汉至少也能坐一个南朝!

    甚至不仅能占南国,云贵巴蜀也挡不住他们挺进的脚步。陈汉不仅能坐南朝,他们还会是一个南强北弱格局之中的南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胜利就在眼前——

    垂死挣扎的感觉是一种痛苦至极的煎熬,就像一场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的心灵拷问——后悔、内疚、羞惭、胆怯、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轮番的冲击着人的心理。死都比这滋味要好受的多。

    段秀林在这场艰难的‘严刑拷打’中坚持了十二天,思想上的巨大转变就像外头一日复一日的炮轰,一**思潮流如同一**的炮弹,最后摧垮了他意志上的最后抵抗,然后他屈服了。而当他与复汉军第一次挂钩,当复汉军的消息被确切的送到他手中的时候,段秀林是用一种非常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小竹筒。

    小小一个竹筒不过几钱重,他却跟捧着千斤巨石一样,那凉凉的小竹筒更像炙热的岩浆‘烫’的他手都要变焦了。

    躲在自己的卧房,段秀林那一夜一分钟都没有闭眼,他一次次伸手碰向小竹筒,又一次次如同触碰到了炽铁,飞快的缩回手来。

    陈鸣都不知道,段秀林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人足足消瘦了三四斤,两只眼睛跟上了烟熏妆一样,还布满血色。段秀林一度都十分期望自己的‘鬼鬼祟祟’能被丰升额他们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砍掉自己的脑袋。复汉军看在自己一条命的份上,也绝对会保自己的儿孙无恙。

    可是精神一直在燃烧的丰升额根本就没发现他的‘不对’,一直在指挥人拆卸房屋,修筑街垒街堡。

    而被丰升额指派来做他副手的安明更是一个撑不住事的废物!

    重重地压力还没有把段秀林压垮,就先将安明从精神上打垮了。

    当然,段秀林的的副将安明没有对复汉军‘屈服’,因为他是满军旗人,他老姓是瓜尔佳氏,在这一点上他不能不坚强。

    可安明付出的代价却也是巨大的,段秀林后来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安明了。这还是那个‘人皆称其操守’的瓜尔佳·安明吗?

    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披着安明肉皮囊的厉鬼。

    段秀林忘不了安明这些日子里‘办’死的浙军士兵,其中两个只是因为士兵半夜里起来撒尿,尿急的人没有向值夜的人要牌子,然后两个人又不巧的被安明撞了上,被安明当着西瀛门浙军小万人的面,用军棍活活的打成了两滩肉泥。

    段秀林还听说过安明房里夜间抬出过女尸,且不止一具。

    丰升额将军麾下的军中是不会有女人的,可是常州城里还有女人。大部分的常州人在开战前就逃离了这座城市,但总有一些舍不得离家的常州人留在了城内。

    然后这些日子里这些人就遭殃了。

    安明房中抬出来的女尸并非只此一例,整个常州城中也不止只一个瓜尔佳·安明。丰升额手下有一千八旗新军,东门外战了一场,现在还有八百多。再有杭州旗兵三千,还有军中那么多的旗人武官。而且做下这等混账事的,也不止只是只有旗人。

    这种现象被段秀林告之了陈鸣,因为这是城内清军士气低迷、人心混乱的最直接表现。陈鸣回的信中用一句话概述了这种情况:临死前的疯狂。

    这是人性的丑恶。大破灭来临前的疯狂。

    别看今天闹得欢就怕以后拉清单。这种人不管满汉,日后即使投降,也要一律处斩。

    “呵呵,军门大人这是突然悟道了不成?竟然……”安明第一眼就看出了今日的段秀林的不同,他整个人身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军人气,这怎么可能?

    段秀林少年从军,军伍中摸爬打滚四十年,军队的杀气,军将的威仪,已经刻入他骨子里了。

    可现在的段秀林看起来就仿佛一个居家长乐的乡绅员外。

    段秀林看着安明笑了笑,很无害的笑。

    “竟然像个……乡间富贵人。军门大人这是……”安明非常意外,非常非常意外,他真的以为段秀林是悟透了什么人生大道了呢。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大变了模样?

    段秀林眼睛看着安明,流露着一股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感情,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但他已经想透了。也知道做事儿还是要‘斩钉截铁’的最好。“乡间富贵人?得你的吉言,老夫余生能做一乡间的野人,就足矣。”今日过后段秀林也就要告别战场了。能够一家人齐全的活在复汉军治下,平平安安,含饴弄孙,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目光完全集中在段秀林身上的安明根本不知道他和他的长随、戈什哈背后,或远或近,都已经有段秀林的亲兵站立了。

    段秀林没有做叹息,也没有闭眼,只是很平静的将手一摆。然后钢刀出鞘的声音就在安明等人脑后响起,可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雪亮的刀光已经饱尝了这些人的鲜血。

    一蓬蓬鲜血哧溅在了西瀛门,安明脑袋落地,嘴巴还张的大大的。

    他一定十分不解段秀林的选择,但他永远没机会再去问了。

    常州西瀛门,光光的城墙上堆砌着一排排的土袋沙包。城墙上的女墙都被打崩了,光秃秃的城墙如何能站人?就只能用土包沙袋堆上去。可这东西比起原先的女墙更不靠谱。

    一排清兵挺直身子站立在西瀛门上,一杆杆鸟枪和大刀长矛被他们从城头扔下来。

    “上,快上……”

    城池下面,复汉军进攻部队抬着长梯向着西瀛门周边的城墙猛扑过去。远些的位置上已经响起了枪炮声和厮杀声,整个西城墙都有清兵把守,复汉军这一扑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位置清军的注意,当发现防守西瀛门的浙兵没有呐喊,没有开枪,更没有敲钟打炮时,这一些也就都明白了。

    两头的清兵在军官的指挥下纷纷向中间的浙兵压来,然后战斗就打响了。

    潘满仓第一个爬上了西瀛门,他手中没有挥舞刀枪,也没有挺着刺刀,而是举着一面守备一师的战旗,一面绿营三角旗被他从城头上拔下,然后嫣红的赤旗飘扬在了常州城头。

    “城破啦,城破啦……”

    段秀林早安排好的浙兵这时候突然大叫着,向着东面卷去,沿途狂呼大叫:“城破了,城破了……”

    “轰轰轰……”城外的炮兵阵地也适时的开炮,没有用开花弹,而是一律铁弹,远远地落到常州城中。段秀林手下的浙兵都守在西瀛门,炮弹越过西瀛门打在了城中的房屋和街道上。每门大炮的射击频率都很慢很慢,但依旧炮声连连。谁让常州城外的大炮有那么多门呢。

    “冲啊……”

    如狼似虎的复汉军顺着城墙向两边冲杀去,方便快捷的臼炮已经被送上城头,战斗的浙兵纷纷退出了一线,然后在瓮城缴下武器,乖乖的蹲在瓮城内的平地上。被堵塞的西瀛门城门洞经过半个小时的搬运,被彻底清空,段秀林就带着城中的浙兵开出了城外。

    大队的复汉军将士则顺着城门洞涌入常州。

    “大势已定!”陈鸣轻快地拍着手。对于在这期间起到了重要作用的段秀林,他显得是那么的和颜悦色。只是他对段秀林的‘愿望’嗤之以鼻,“老将军休要忘了满清的粘杆处啊!”

    就跟暗营具有暗杀性质一样,粘杆处也搞暗杀啊。

    段秀林真要是啥也不干,就想着去做乡间野人,他们一家能活几天呢?

    段秀林脸色猛地一僵。“糊涂了,老糊涂了。”要不他怎么就忘了满清的粘杆处呢。

    “哈哈,老将军想着放马南山,享受乡野之乐,何其简单。待到我复汉军扫荡中国,洗荡胡尘,老将军有的是时间自得其乐啊。”

    “那殿下筹谋几年可扫荡天下?”

    “老将军以为呢?”

    “老朽年近六旬,自觉身骨尚健,古稀之年可望。殿下欲要让老朽安详乡野之乐,只有十年可用啊。”段秀林小心的看着陈鸣道。

    陈鸣看着常州城中冰消瓦解的士气,笑的非常开心,“何须十年。短则两三年,吾军可进北京;长则五六年,满清可化灰灰。朱洪武当年称建吴王后,也只用五年就扫荡了天下……”十年?那就太长了,这个天下除了中国还有欧洲的洋人呢。满清北方更是有俄国,那头贪婪的北极熊,还是不要让他们有时间跟满清有勾搭的好。

    虽然眼下的北极熊正和高举着星月旗的奥斯曼人斗得头破血流。

    “满仓,慢点,注意战斗面,别冲的太深。”

    “队官,鞑子太稀烂啦。根本就是烂泥,一扎就穿!”

    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刚刚见了血的稚虎更比牛犊胆壮十倍。潘满仓就是这么一头稚虎,带着队伍冲入常州城之后,最初时瞧着常州城内的街垒、障碍还心有顾虑,可当发现躲在街垒后的清兵全是不堪一击的烂货之后,就再也无有畏惧了。

    手榴弹、刺刀!

    要不是他队官拉住他,潘满仓连虎蹲炮、臼炮都丢在后头了。

    只靠着手榴弹+刺刀,硬是砍瓜切菜一样穿过了一层层惶恐、失措的清兵,杀到了常州府衙,杀到常州府的最中心。

    “预备,放——”

    阿音图身后跟着五百八旗新军,八旗新军的后头是丰升额的亲军营头。现在他手中还能指挥的就只有这么一点人了。其他的部队在复汉军破城以后分崩瓦解,不要说调他们来抵抗复汉军,就是建制都彻底凌乱了。

    “砰砰砰……”

    常州之战都进行到最后的关头了,清军才打响了整齐的排枪。复汉军士兵的身影已经隐隐可现,一颗颗手榴弹将烟雾笼罩了旗兵的视线。

    “跟我上,都跟我上。快,快——”

    潘满仓不认为对面的八旗新军有什么特殊的,只因为是样子货。趁着硝烟腾起,自己一个跳步,带着手下士兵就冲了上去。身后的复汉军战士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排长一个人冲锋,高昂的呼杀声骤然爆出。

    常州府衙内,尹继善和丰升额对面相坐,两人面前的桌案上都有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瓶子,那里面却不是鼻烟,而是要命的砒霜。

    常州完蛋了。

    谁能想到贵为一省提督的段秀林会投敌呢?西瀛门顿开,复汉军一路横扫,外头的八旗新兵就那么点人,即便浑身都是铁又能挡住复汉军几时呢?今天他们到底是要尽忠的。

    尹继善一脸的灰冷,丰升额岩石一样严峻的脸容下遮盖的却是内心无尽的懊恼。丹阳之战后他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常州的,而是该大步的后退,后退。那样就算皇上要砍他的头,大清在江南却还有的往来,有的兵丁。而不是现下这般,这个江南被复汉军兵不血刃的拿下!

    “啪!”一枪打倒一名冲到跟前的复汉军士兵,阿音图丢下了打空的手铳,挥起军刀砍下了那名倒下去的复汉军士兵的头颅。八旗新军的齐射并没有打出几轮就被后头赶到的臼炮部队炸得不得不主动出击,然后两边就搅合了起来。

    但是一个复汉军士兵倒下了,还有第两个、第三个……第十个复汉军士兵冲上来。阿音图手下的八旗新军却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还有已经混乱的亲兵,复汉军吆喝着汉军投降不杀,让丰升额的亲军士兵看到了一丝生机。他们又不是旗丁?

    只有八旗新军在死战,他们有的死在枪子下,有的死在开花弹下,还有的死在手榴弹下的,更多的死在刺刀战中。

    复汉军士兵依旧人头攒动,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阿音图曾经回首后顾,后方也在激战中。八旗新兵的血一刻不停的流淌着,复汉军的人马则黑影重重,一点也不见减少。

    八百来八旗新兵,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呢?整个常州都被陈逆拿下了吧?要不然府衙怎么被四面围攻了?

    经历了泰州之战后的八旗新兵【跟着海兰察穿插的那一千人残余】被送回了北京,跟海兰察一路,剩余的两千八旗新兵一千分给了容保,他还带走了两千江宁旗兵。

    常州之战,除了马队,丰升额手中还握着一千八旗新军和整整三千杭州旗兵。

    三千杭州旗兵被当做监军分散到常州城内内外外,那一夜里也遭受了重创,现在复汉军攻入城中他们更是浪花都没有显出一下。八百多八旗新兵被丰升额死死地攥在手中,现在还能为他做最后的抵抗。

    “冲,跟我往前冲——”潘满仓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嘶吼着。他的队官死了,就倒在他的面前,倒在常州之战最后胜利的前夕,潘满仓毫无心里准备,这个被他当做父兄敬爱的长官就这么去了。这一噩耗就跟一记狂暴药剂,让潘满仓疯狂起来。稍微的呆愣折后,潘满仓丢掉了手中的步枪刺刀,拿起了队官的腰刀,“杀!杀!杀!”今天只有‘杀;才能发泄他心中的火山喷发一样的怒火。

    枪声早已经稀疏了,刺刀战、肉搏战成为了战场上的主体。一个士兵被刺倒,后面的战士依旧毫无畏惧的迎头冲上。直到死亡或是胜利的到来!

    “啊呃——”闷吭了一声,潘满仓挥着腰刀的右臂无力垂下,他右臂被刺了一下,虽然甲衣挡下,但胳膊上猛然一痛,还是让他禁不住叫出声来。

    鲜血顺着胳膊淌下,潘满仓斜着一撞,将刚刚刺了他一刀的旗兵顶翻地上,左手抓着腰刀向下狠狠一劈。

    “杀,继续向前杀——”

    潘满仓周遭的几个士兵看到他受伤后,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下来。潘满仓本人则不以为意,双目怒视着脚步停顿的士兵,大声叫着。“不准停,跟我冲,跟我冲——”

    “砍了丰升额的脑袋给队官报仇!”

    “胜利就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汉家王师

    【感谢书友‘我喜欢缘分’1000币、‘落寞烟尘’、‘guo2581217’500币打赏。谢谢】

    “常州已破,城内兵丁除了些许八旗,怕已无战意。”

    陈鸣跟前,城内的消息流水一样被送到。当军报言复汉军已经夺取了常州的南北城墙,打西瀛门突入的兵马也一鼓作气的杀到了府衙时,陈鸣笑起来了。常州清军的士气真的低的没有了,否则就常州城内那一处挨着一处的街垒街堡,西瀛门突进去的复汉军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看到了府衙?

    “殿下,清军已士气全丧了。”

    “嗯,本都督不愿多造杀戮,可惜军中无仁爱美名天下传善者。独老将军于彼军中威望高隆,不知老将军可愿意入城招纳一二?”陈鸣道。

    “殿下慈悲,悯其性命,老朽敢不从命。就是愿得殿下一言,何作为者,不杀?”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我陈汉不以战罪。凡汉军者,弃械投降,即不杀。“日后被拉清单清算的不算他失言,因为那是民罪。“旗兵者……,等他们投降了再论。”投降了至少陈鸣不会全砍了他们,可要是不投降,那就一定死。陈鸣看到段秀林脸色动了一动,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告辞。他眉头也挑了一挑!

    ——没有向陈鸣给旗兵求情,段秀林的脑袋很清醒的么!

    “大人……”

    段秀林的亲兵营已经被解除武装监视起来了,但他身边的几个人,复汉军并没拘束,甚至还让他们佩刀配枪,由得他们继续跟在段秀林的身边。

    “军门降了复汉军,本就沾染污名,这要是再去城中招降兵丁,事后天下非议……”段秀林的亲兵营官一脸的急切,这是他的本家侄子。

    “本就做了降将,还能留的满身清誉吗?天下骂声越多,我辈才能越得汉王鲁公之心。”段秀林的脑袋却是一点都不糊涂。招降纳叛这种事,段秀林也确实是复汉军中最适合的人选了。

    “鲁公有令,陈汉不以战罪。凡汉军者,弃械投降,不杀!”

    “常州已破,尔辈大势已去也,段军门都降了,尔等还不降吗?”

    “鲁公有令,凡汉军者,弃械投降,不杀!”

    陈鸣在外面听得哑然失笑,“段军门都降了,尔等还不降吗?”好有诱惑力、蛊惑力的劝降啊。段秀林常州这一功劳是更大一分了。“走,回大帐。我要给鲁山报捷!”当初将常州清军包围的消息是用飞鸽一站又一站的传到河南的,图的是一个快捷,事后才让人着重宣讲。这次则是切切实实的拿下常州来了,复汉军主力腾出了手来,陈鸣还怕什么?也不急切了,那就沿途露布好了。好好地彰显陈汉的威风,也给湖南辛苦抵挡清军进攻的陈汉官兵鼓鼓劲。

    “殿下,常州府衙已经拿下,尹继善和丰升额二人都嗑药自尽了!”阿音图、长龄、富春等八旗重要军将也悉数找到了他们的尸身。

    陈鸣给老爹的信还没写完,捷报就已经传来。掏出怀表来看,时间还不超过12点。“传令,犒赏全军!”

    复汉军在常州城下呆了二十日,每天后勤方面的人就把一头头肥猪肥羊送到军前。还有一船船的鲜鱼、咸鱼、腊肉等等,复汉军的伙食真的很强大的。

    大帐外响起了将士们的欢呼声,震耳如雷,声音中透着的喜悦都能冲破云霄。这不是在为犒赏,而是在为常州。

    赢下这一战,他们几万人就彻底腾出手来了。大军南下北上,谁还堪是敌手?只要一想日后复汉军的光明前程,整个军队都士气鼎沸,如火如荼。

    接着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的清理工作。一个下午的时间复汉军都在清理城中东躲西藏的败兵。因为满清宣传过,被复汉军抓到的降兵,全都会被拉去干苦力,挖矿铺路啥的,饭都不给吃饱,一天从早干到晚,累死了就往铁炉里一扔,全化作灰灰。

    这样的宣传还是引得一些人相信的,很多败兵都扔了刀枪,脱了军装,钻入民居里。

    可惜人当兵不当兵的差距太大了。

    不管是体格,站姿,还是那手面,跟城里的普通百姓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的清军火枪兵还是以鸟枪居多,战斗力要经常开枪,而鸟枪因为其构造,发射的时候后门冒烟嘣火,很多鸟枪手的脸手都有着大大小小多寡不同的烧伤,至少也有火星炙热烫下的斑点。

    再说了,整个常州城中只有三五千百姓,复汉军清查常州城,城里的百姓也全拉了出来,很轻易的就从里面搜出了一大堆逃兵,然后再向百姓宣讲,说出哪个是降兵了,给一块银元。于是乎,清兵就都悲剧了。

    “对于因攻城而伤亡、伤残的百姓,我们都是有惯例可对应的。死人了,二十块银元。受伤了,看伤势轻重,两块到十块银元;残疾了,十五块银元。所以伤残和死去的人都记录在案,日后核实了官田后,先由着他们租种。且今后的钱粮赋税,他们也都有相应规格和年限的减免。”

    中午,陈鸣大宴众将,段秀林被陈鸣安排到了右手第一位。宴后,陈鸣与段秀林说起百姓受难的事情。对此复汉军是有着一整套相应规定的。

    “大王鲁公宅心仁厚,我军果然是汉家王师。”段秀林的马屁又拍过来了。

    哈哈哈,陈鸣内心里狂笑,嘴角都禁不住露出一抹笑。这段秀林真的好会拍马屁,且一点也不觉得马屁拍的累。这才投过来多长点时间,一个马屁接着一个马屁。复汉军战后善后的事儿他作为方面大员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陈鸣一开始还是以为段秀林是不信‘传言’呢。后来才觉得是拍马屁!

    但不管怎么说,‘汉家王师’四个字让他很高兴。“既然是汉家的王师,对于那些异族胡虏,本都督也就不客气了。”

    “所有的旗兵,凡是受伤的,都砍了。”因为受伤就意味着抵抗了,“世职佐领以上者,为官五品以上者,皆处斩;其下而有官职者,服役二十年;旗丁服役十年。”至于干什么活儿,满蒙汉之间又有什么区别,那就具体情况再具体分配了。

    “记住,不剪他们的那猪尾巴辫。”陈鸣眼睛里寒光凛凛。那条辫子是满清加负于华夏的耻辱的标记,当年他们用刀子让华夏剃发易服,现在时局变化,陈鸣就也要让满清鞑子自己吞吃下这根辫子的苦果。也要让百姓们永远记着那根辫子的教训!

    洪武五年,朱元璋令蒙古色目人氏,既居中国,许与中国人家结婚姻,不许与本类自相嫁娶,违者男女两家抄没,入官为奴婢。如中国人不愿与hh钦察为婚姻者,听从本类自相嫁娶,不在禁限。这是要同化了hh。

    但是到了洪武九年,淮安府海州儒学学正曾秉正上言:“窃观近来蒙古、色目人,多改为汉姓,与华人无异,有求主官者,有登显要者,有为富商大贾者。古人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得无隐伏之邪心,怀腹诽之怨咨。宜令复姓,绝其番语,庶得辨认,斟量处置。其典兵及居近列之人,许其退避“。朱元璋大喜。

    陈鸣也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陈鸣不可能把所有的旗人斩尽杀绝?那么几十年后就看着他们又变成中国之民啦?虽然明景泰、天顺年间的丘浚说:“国初平定,凡蒙古色目人散处诸州者,多已更姓易名,杂处民间,如一二梯稗生于丘垄禾稻之中,久之,固已相忘相化,而亦不易以别识之也。”可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去了,陈鸣心里不爽啊。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留下那根猪尾巴辫。这个辫子作为满清的标记,日后的鞑子想要去掉这根辫子,他们也必须用鲜血和生命来换取。陈鸣会定下一个苛刻的标准,不然他心里不舒坦。

    “就先让他们把常州城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

    现在多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只要想一想日后的鞑子哭爹喊娘的要减掉脑袋后头的猪尾巴辫,要为此用十倍、几十倍于‘汉人抬旗’的努力去换,去争,陈鸣心里就是一个爽。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埋下隐患?呵呵。满清覆亡后,整个八旗谁还以为会留下多少人吗?

    洪武元年十月间曾发生过一件事。当时,徐达率大军攻破元大都,将所俘获的蒙元文武官僚等大队人马押送南京,行至通州时,“内有回鹘欲作乱,事泄,戮五千余人,妻女俱配军士。”

    满清动不动就将人发配关外与披甲人为奴,他们自个的老婆女儿是不是也要于人为奴呢?

    整个常州投降的旗丁,满蒙汉,大概有两千五六百人。主力当然是三千杭州旗丁,死守常州府衙的八百来八旗新军投降的有没有四百人都还是一说。

    但接下来被陈鸣这么一杀,不要说四百了,还有没有二百人都保不准了。

    一旁的段秀林就如同聋子一样,对陈鸣下达的命令‘充耳不闻’。

    且不提常州这里的善后,只说那捷报从常州一路快马传到江阴,当即江**师就派出一艘大舢板船,披红挂彩,摆上大鼓,再配上数十乐手,安排好轮替,敲锣的吹唢呐的,还有呜呜长号的,扯来风帆就向着武汉而去。身后有两艘同样的大舢板船护卫着。

    这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广告’了。

    ——复汉军已经攻取了常州,清两江总督尹继善与大将军丰升额嗑药自尽,常州那么多的清军一个不漏,非死即降。

    这消息随着报喜船只的驶过,从长江两岸迅速传到苏南苏北,继而是皖南皖北,再而是江西鄱阳湖,等到消息传到鄂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四月。

    凡是陈汉这边的官兵都信心百倍,欣喜鼓舞。而那些心想着满清的乡绅士子,一个个哭丧着脸,如丧考妣。随着消息的传播传开,陈汉在九江、安庆和湖北的统治是肉眼可见的巩固。那些对下乡工作队冷眼旁观的乡绅地主们,一改往日的冷漠,一些脸皮厚的人都舔着脸巴结上了。倒是让下乡工作队的‘武装警备力度’下降了一些,‘廉政奉公指数’则不断被强调拔高。

    下乡工作队这项政策也差不多施行一年了,这一年中他们在乡间遭受的待遇和境遇,一本百万字的鸿篇巨著也说不完。但一个事实是不能否认的,随着复汉军声势、实力的强大,越来越多的乡绅地主底下了自己的头。越来越多的乡官挺直腰板履行起了自己的职责,而百万计的农民百姓也知道了复汉军的政策。

    罗田县的桃花集。

    张有利赶着自家的小毛驴车,愉快的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将近黄昏,回到家中又要抹黑,自从做了罗田县的邮递员之后,虽然这差事被些没见识的人叫做邮差,张有利自己也觉得跟邮差很相似,但是鞑子的邮差有他这么挣钱吗?

    别的不说,只他家的这辆驴车,政府一个月就给三块银元补贴,再有草料二百斤,黑豆三斗。

    这一个月比过去半年挣得都多,还有张有利这差事呢,刚刚开始做,一个月就三块银元起了,以后还会一年涨一次基本工资,还有奖励。

    整个张家都不需要去种地了,只张有利每个月挣得银子就够他们一家几口人吃喝不尽了。

    桃花集肉眼看着张家抖了起来,就有人打趣张有利,早知道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去年他就不应该让他兄弟和大儿子都去当兵!被张有利一口吐沫呸了回去,张有财和张大山不去当兵,这好差事哪能轮得到他?、

    现在整个罗田就五个邮差,瞧瞧哪一个不是军属、烈属?

    一日的勤劳并没有让张有利感到疲惫。有奔头的日子只会让过惯苦日子的张有利充满干劲,无穷无尽的干劲。何况今天张有利的驴车后头还留着两个包裹,大大的包裹,这却不再是别人的了,而是张家自己的。

    “娘,这是俺大哥寄来的。”

    回到家中的张有利第一件事就是卸了车子,牵着驴子到棚子里去开吃。细料粗料搭配混合,家里人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清水,现在张家的日子好过了,毛驴的待遇也依旧是第一等的。

    从技校放月假回家的张大海熟练地把驴车里的包裹抱回家,这东西就是邮差的命根子,丢了或是损坏了,张有利不仅要贴钱赔偿,还影响他的评分,而影响了张有利的评分就是影响了他的‘前途’。罗田县邮局还只是草创,邮差后勤全算上也只是十个人,局长是一个伤残退伍兵,其他大大小小的位置可都空着的,来年谁干的最好,积分最高——这一招学军队,谁就戴帽子,带高帽子。张有利即使带着帽子依旧来干邮差,薪水也提高了啊。

    张大海已经进了黄州府的技校,他学的是铁匠,目的是能进入朝廷的枪炮局。至于资格,那当然是因为张家出了两个兵而得来的了。

    在技校中张大海学的不仅仅只是打铁炼铁的手艺,他学的还有字,还有加减乘除。可以说从技校学几年出来的张大海,不能说多么有学问,但至少不是睁眼瞎了。只是技校里教的都是简化字,用的是炭笔——陈鸣‘发明’的铅笔,这在‘民间’非议声很大。就连桃花集这穷地方,都有几个童生秀才对此大加声讨。

    可要是就张有利看,这简化字千不好万不好,只要容易认,那就是最好。他儿子是当工匠的,又不是要去考秀才做官的,能认得俩字就行。

    现在认得俩字的张大海抱着包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上头‘张大山’这三个字。这是他哥寄来的包裹啊。

    屋里的张王氏正摆着饭菜,一家人都等着张有利回家才好开饭,这时候听到张大海的叫声,泪珠子啪啦啪啦就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张有财张大山叔侄一块进的新兵营,可从新兵营里出来的时候,俩人就不能再在一块了。张家叔侄一个在湖南,一个到安徽。张有财去了安徽,张大山去了湖南。

    而现在陈汉各块地盘各个方面,你要说最最艰苦的位置,稍微有点见识的老百姓都知道是湖南。

    自从复汉军大举动下,两广和湘西的清军,还有云贵再度调来的一部分边兵,都跟饿狼一样扑向湖南来。

    湘南三府,宝庆、常德,都有县城被打破的消息传过来。而且是时不时的就有这消息。就是现下,听说那宝庆府的府城也是被清兵包围着的。张大山进的部队是第十五旅,张家人每每说起这个来就跟揪心一样痛。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大哥这封家书,真的能顶一万金。一万金都不换。”

    伺候好了驴大爷的陈有利这时候不紧不慢的走进屋里来,看到两个包裹一个被宝贝的放到桌子上,张王氏正拿着剪刀去剪外面的油布,而另一个胜利包裹则被视而不见的丢在地上。他弯腰把包裹捡了起来。

    这可也是自家的东西,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急什么急?老大既然寄包裹回来了,那他至少就还活着。还有啥好急的?”说着张有利用力一拍手里的包裹,“告诉你们,鲁公殿下已经把常州的鞑子全部消灭干净了。这里头就是咱们部队给底下的军属、烈属发的奖励。这包裹也是咱们的。”

    张有利清了清嗓子,嘴巴里说着他们头上午讲过的话:

    “鲁公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咱们在江南的大军马上就能南下了。到时候福建会横扫而下,广东广西的人马守自己的老家都还来不及,他们还怎么打湖南?等十五旅腾出手来,云贵和湘西的鞑子自然也会缩头的。”

    “老大那里不会有事的!”

    “等鲁公殿下扫荡了南国,汉王就要称皇帝了。这天下就是南北朝。咱们是南朝,就跟当年的大明一样,大军北伐,横扫中原,将鞑子都赶回老家去。”

    “咱们张家的富贵,所有军属军列的富贵,都是彻底做踏实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南国谁堪敌手?

    张有财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此时已经不在第十五旅了,而是刚刚转到湖南陆军第二旅。这次寄东西回来,里头夹的信就写了这事儿,只是张有财没有拆开包裹,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张大山刚刚在老部队做上了班长,到了新部队就又被提为排长了。

    这可是个喜事!

    至于为什么被突然调整了部队,张大山也没有隐瞒家人。湖南陆军第二旅部署在西线,应对的是退守湘西的本进忠部和一部分云贵调过来的边军,清军不仅人多还兵强,再则他们还占据着地利优势,而且第二旅负责的澧州、常德、宝庆等地间也没有贯通的大江大河,部队转送和军需物资补给都不方便,几方面相加就让第二旅承受的压力远胜过陆军第一旅,死伤自然也就大了。如此调整说白了,就是调集一部分底层军官补充第二旅的。

    自从陈鸣起复汉军过湖口直下江南后,湖南的陈汉官兵就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复汉军可机动的兵力往东去了,南面战场自然就只剩下空虚了。

    首先就是躲在湘西的本进忠,立刻就出兵攻向常德、澧州,坐镇常德的湖南陆军第二旅旅帅何二虎是疲于应付。广西的兵马还有云贵的兵马也出兵攻向宝庆、永州,前者一度更是除了府城还控制在陈汉手中,其余县城已经尽数沦陷了个遍。

    整个三月,长沙、岳阳最常听到的消息就是哪哪哪个县城又被破了,这回县官没有逃掉;哪哪县的当官的都死绝了……,等等。

    广东的人马也汇同广西之军进攻湘南,湖南陆军第一旅则一边守着郴州,另一边还要增援永州,也就是桂阳受敌少,第一旅暂时还应付的过来。忙碌的就是坐镇衡阳的第十五旅了。

    赵永吉人也不笨,更知道拳头要攥在一起打出去才有力气。从不把第十五旅的兵力分散,广西的兵进永州了,就提着整旅兵马一拳头打过去;云贵的兵进宝庆了,再提兵去宝庆打出去;然后是本进忠,赵永吉带着十五旅直接敲湘西门户——辰州沅陵。

    如此辛苦转辗奔波的过了一个月,湖南局势坚持到了陈鸣带兵将丰升额引领的江南清军主力尽数包裹在常州的消息传来,湖南官兵瞬间士气大涨,而相应的两广、西南的清军的攻势就‘刷’的一下有了回落。连本进忠也不浪了!

    但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清兵人多势众,里头就总是有个别的。

    已经坐上了保靖守备位置的刘飞就是挑柿子拣软的捏的好手,对旁人道:“陈贼气势正盛,不趁着他们兵少势弱的时候好好地打一打他们,难道要等到陈逆的大队人马转回来了再打?”

    四月初就又一次攻破了白马关,带手下的匪兵围了桃源县。桃源县是常德下属各县中最穷最靠西的一个县。之前已经四次被清军攻破,知县死了一个,现在的知县刚刚上任还不到十天。

    常德的精华之地全在洞庭湖沿岸,但是洞庭湖里有复汉军的水师,并且在三月份的时候,大都督府在岳阳新设了一个水师新兵大营,刘飞不敢把注意打到常德东,除非本进忠大队人马在后头跟着,不然就他现在的小身板,常德府城的驻军就能将他吃了。

    四月十二日。

    桃源县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尽情的欢呼声,先是少少的人,然后人数迅速增多,简直是山呼海啸一样。昨夜在城头值了一晚上班的张大山从熟睡中惊醒来。

    “咋的啦?这么大声?”

    要不是听到是欢呼,张大山都以为是城破了呢。

    “排长,排长……,赢了,殿下赢了,常州赢了,里头的清兵全被消灭啦……”

    屋外头响起了二班长的声音,张大山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整个人从床铺上蹦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去穿。“真的?真的都吃掉啦?”拉开门二班长就站在他的门口。

    “那还能骗你不成。小十万清军全吃掉了!丰升额和尹继善服毒自尽,下头的鞑子大官一个都没逃掉。还投降了一个提督,就是他打开的城门。”二班长咧开的嘴都要到耳朵后头了。

    张大山高兴地也牙龈都露出来了,“提督都投降啦?本进忠就是个提督。这可是老大老大的官啦。”有了对比才有更清醒的认知。本进忠对湖南的影响力举足轻重,那么自然的,段秀林的份量就被张大山看的很重很重了。

    二班长牙龈也露出来了,“可不是。那么老大的官儿都投降了,这说明汉王鲁公大势已成。而且跟这消息一块传来的还有汉王的赏赐咧,不是光是给东面的军队,还有咱们的,是给全军上下的犒赏。每人加一个月的军饷,军属还能收到一个大包裹。里头都是布,还有四罐新出的铁皮罐头。”二班长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都是冒金光的。让张大山都不知道他是为了常州的胜利而兴奋的更多呢?还是更为汉王的大赏全军而高兴的更多呢?而张大山自己听了也是不可抑制的兴奋。

    布匹是每个家庭都需要的东西,今年军人合作社开春后就主种棉花。张大山就期望着自己服役到两年后,能拿积分兑换土地,到时候也一样要并进军人合作社。那家伙有鲁公的面子在,出产的粮食、棉花、大豆,根本不缺销路。而罐头这是陈鸣的又一项新发明。这东西对于陈鸣这个穿越者来说根本半点难度也没有,将食品处理好,装入广口瓶内,置于沸水锅中加热一个小时,趁热用软木塞塞紧,再用线加固,用蜡封死。陈鸣早就‘发明’出来罐头了,还让人搞出了更结实的铁皮罐头,这种密封技术后来还用在了军用干粮保存上。

    只是当初条件不允许,就没有大张旗鼓的搞罐头。

    现在复汉军根基初固,罐头也就成为了复汉军军需品中的一员了。不管是水果罐头,还是蔬菜罐头,亦或是最难得的肉类、鱼类罐头,张大山都见过也尝过,不能说多么的美味好吃,可胜在一个方便却是真的。

    从军这么长时间,张大山对家里的影响还是没什么大的转变。即使张有利也给部队里的他来过几次信,说家里日子已经多好多好,都准备着盖房子了,张大山人没又回去一趟,没有亲眼看一看,心里总是不信。他潜意识里还觉得家里挺困难的,日常的吃食根本不能同部队里比,就想让家里人也吃的更好点,寄几罐罐头回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扎在他的心头了。哪怕只是让家里人吃上一两顿呢。

    他是一直想换几罐罐头寄回家里,这东西挺稀罕的,换几罐江南口味的,让爹娘弟弟们也都尝尝鲜。

    可罐头这东西在军中也是稀罕玩意,有钱都搞不到。他在15旅的时候就是一个小虾皮,后勤处的人才不晒他呢。等来到陆军二旅了,又是新部队,人生地不熟,这个愿望就始终没有达成。

    现在汉王的一声嘉奖却无形中圆了张大山这个心愿。二班长就看着自家排长,那一双眼睛明亮的就像两个小火炬!

    刘飞在桃源县城外都能听到城内突然响起的欢呼声,而且这欢呼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大,他心里骇了一跳,立刻下令部队警备,他以为是复汉军的援兵到了呢。

    作为湘西大山中的土匪头子,现年三十五岁的刘飞本就是暗营播下的一颗棋子。

    暗营前后资助了他三千两银子,让他趁这机会改头换面,结果刘飞只给人递了五百两,谋了一个芝麻大的把总头衔。但别看刘飞的官帽子低,他手下的兵却是不少,本身他手底下就有三四百老匪,不然暗营怎么会在湘西那么多土匪头子中选中了他呢。现在是越发壮大了,虽只是一个营守备,麾下兵力却膨胀到了一千四五。

    现在来到桃源县城下的只算刘飞手下的一半人,另一半留在白马关。当然,桃源县城外的这六七百人也有一半被他撒出去抢掠百姓了。

    “大人,大人……”

    “陈逆在城里叫嚣着,他们东边的部队把常州拿下来了。丰升额大将军和尹继善总督都服毒自尽,城里的十万大军非死即降,一个都没能逃出来啊。”

    来人是刘飞散出去的探报,刘飞跟复汉军有勾搭的事情,他手下也不是一点不知。但知道的人每一个都是刘飞的心腹。眼前这人只是刘飞撒出去的探子,听到这‘天塌’的消息后赶忙回来报信,还一脸的慌张。

    何止是这小兵慌张,乍然听到常州陷落,丰升额和尹继善自尽,江南十万大军非死即降,刘飞脑子都是一空,这心里也噗通噗通的跟擂鼓一样。

    好半响才定下神来。但刘飞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件事的影响,考虑自己日后是不是要真的谦卑的跟复汉军的相处的时候,外头突然的再传来急报声。

    “大人,桃源城里的陈贼出兵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刘飞一双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真恨不得一脚踹死桃源县的文武。净是添乱!

    如果早上一刻钟,刘飞都要立刻点兵出营,跟桃源出来的复汉军、警察以及一部分民兵做做样子。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这个心思?是,他心头是很气恼桃源县的‘趁火打劫’,很想带人直接操翻了他们。可这底气就是不足,刘飞心里头无数念头翻转,就像一团找不到头的乱毛线,他现在更需要静一静,冷一冷脑子,好好地思考将来。而不是‘硬邦邦’的把桃源县的人马一棒敲回去。

    忍下怒,刘飞面对桃源县的‘挑衅’,选择了‘闭门不见’。“派人招呼一下老五和老七,让他们中午就赶回来,咱们下午就撤回白马关。”刘飞挥挥手,让手下的几个兵头去带人警备,然后招呼亲随吩咐道。

    营地外的复汉军也没有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只是在清军的营垒外大喊大叫的嚎了一阵,放了几排枪,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驻守桃源的队官和桃源新知县之所以敢大着胆子出兵,完全是因为县城被突然传到的喜讯给刺激的有些癫狂了。尽情的欢呼已经无法抒发官兵们心头的喜悦,这兴致一上来,那就出去打一圈。

    张大山站在队列的正前方,看着前方闭门不出的刘飞,胸膛中一股回荡的风发意气就更加激烈。刘飞的这回退避实在是太应景了,太张他们的锐气了。

    “我们硬了,鞑子就软了!”握着拳头的张大山大吼着。

    他来到湖南陆军第二旅的时间非常的恰到好处。正好赶在形势巨变的节骨眼上,本进忠退下了,刘飞对常德的进攻以抢掠为主,而不是猛攻城池。在来到第二旅前,张大山还以为自己一到常德立刻就要挺着刺刀上战场呢。而到了常德后他所属的队也确实很快就开出了府城,与驻扎桃源的部队调换了位置。但他根本不知道,他所要做的只是面对只是一个土匪头子守住桃源城。而不是彻底的歼灭那个土匪头子!

    ……

    常德府衙后宅里。

    徐永民没有让下人伺候,不大的小圆桌上也没有七荤八素三碗四盅,就是最最简单的几个家常菜,徐永民的夫人和他们一双还没有过十岁的儿女,只简单单的一家四口人围坐。

    徐永民没有了在外面时的威严,饭桌上的他饮酒纵歌,就像发疯了一样。文雅的说是‘放浪形骸’了。但出身秀才之家的徐夫人却没有劝说他一句,因为她清楚自己丈夫自上任以来所承受的重压是多么的巨大。

    外头的清军和常德本地的士绅商贾,那一外一内重重压力就像洞庭湖的波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从没有停歇过。

    徐永民挺着腰板硬生生的挺过来了。直到今天,捷报传来,他终于等来梦寐以求的好消息了——常州报捷。清军在江南的主力被鲁公尽数全歼!徐夫人即便是个妇道人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丈夫千斤重担卸掉了一大半。

    “哈哈哈,谁说陈汉不能成大器?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殿下已下常州,苏杭在握,试看南国,还有谁堪敌手?还有谁?”

    抄家灭族的危机是彻底的在徐永民心里消失了,这一刻他比谁都坚信复汉军的未来必然是光明灿烂的,他无比自豪自己当初的赌博。在那场人生豪赌之中,他徐永民,赌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欧洲人的小算盘

    “常州战役的失利让鞑靼人丧失了军事上对叛军的抑制力。帝国丢掉了最为重要的钱仓,叛军从陆路上截断了帝国南北的交通,鞑靼政府能直接控制的地盘只剩下相对贫穷的北方,这个战略对决的地点距离广州虽然有上千英里之遥远,但它的影响力已经在发挥作用了。

    进入四月中旬【西历】,越来越多的中国海盗汇聚在了张、郑两个军事集团的旗帜下。尤其是张,他是叛军首脑的儿子,也是带领叛军一步步赢得胜利的大元帅所任命的东南海域海军司令,张和郑的势力和实力每一天都在飞速的增长。鞑靼人在广东和福建海域的海面优势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与此同时,在陆地上,鞑靼人在整个南中国的统治力都在飞速的下降,社会上的每一个阶层对于鞑靼政府的信心都在动摇。尊敬的潘振承先生也对局势的发展感到失望。坦言说帝国的平叛战略出现了重大的挫折。一旦叛军大举南下,以福建、广东、广西几省现有的军事力量,都不可能抵挡的住叛军的进攻。

    ……”

    英国东印度公司驻广东办事处首席大班罗伯特·皮尔正在给印度的管理委员会写信,他建议公司立刻停止与鞑靼人的军火贸易,因为不久后的广东很可能会被叛军所统治。

    “……公司所需求的生丝和茶叶,所需要的中国一切物品,都处在叛军的控制中。因为一点军火的利益而失去在广州的贸易,这是世界上最大不过的愚蠢。”

    虽然上一次叛军的间谍将东印度公司的商馆烧成了一片废墟。但是在利益和明晃晃的金钱面前那都是过去的不值得记忆的‘小小不愉快’。

    罗伯特是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资深大班,所以他才能坐上‘办事处’首席负责人的位置。别看这只是一个新成立不到一年的机构,可它统管着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所有事物。

    罗伯特已经委托潘振承联系广东的复汉军暗营。他相信如潘振承这样的‘大人物’,叛军绝不会视而不见的。即使潘振承现今的一切行为都立于鞑靼帝国的利益,但谁知道他有没有另一面呢?罗伯特就认为他们间必然有着隐秘的联系。

    放下鹅毛笔,罗伯特又一次拿起了手边的一份文档,这是最近几天里复汉军暗营在广州城中张贴的‘捷报’,罗伯特认识中国字,还能说一口不错的中文。所以不用通译,他就能知道这些文字写的是什么内容。

    复汉军已经在威胁着要南下攻略两广了。

    因为他们已经拿下了杭州和宁波,很快就能打通与福建的联系了。郑连福、郑连昌兄弟也正是归顺了陈汉,叛军的大元帅封郑氏兄弟为南洋水师正副提督。

    “罗伯特先生,你还在看这种老旧的新闻吗?”

    门被罗伯特的仆人打开,路易士·保罗·里贝罗从门外走了出来。阴历四月的广东,气候已经找不到一丝儿的寒冷,里贝罗额头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明汗,只怪他穿的太整齐了。

    “当然。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的奇迹在这个古老的国度一再的上演,让我怎么也……”罗伯特卡壳了,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理。说羡慕?这不恰当,他现在面对着的是一个澳门土生的葡萄牙人。而说嘲笑,那是在扯谎。人对荣誉和利益的追求是天生的。

    “这个世界与欧洲完全不同不是吗?”罗伯特耸了耸肩,说了一句很多乱世之中很多中国人奉为纲目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中国人都知道这句话。他们对于血统可没有太多的尊敬。”

    “再说了,张球和郑氏兄弟可不是叛军的德雷克爵士,你千万不要小觑了他们的个人野心。我建议您更应该把目光投向距离常州不远的长江口,在那里与鞑靼人的船队激战的水面力量,才是复汉军真正的海军。”

    罗伯特邀请里贝罗坐了下,两人话题迅速转到正事上来,里贝罗今天来到这里绝不是跟罗伯特就张邓可靠不可靠的问题发生辩论的。

    “罗伯特先生,你想去见一见叛军的真面目吗?”

    里贝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罗伯特,上面写的全是汉字,这是复汉军在广州城里张贴的最新消息,被里贝罗拿来做自己送给罗伯特的礼物。

    罗伯特却顾不得看最新消息,两个眼睛睁的大大的,“你们……要去见叛军?现在?”

    广东还牢牢掌控在鞑靼官府的手中,他们还有充足的力量将澳门彻底荡平。

    “常州之战,布兰科上尉和随军的二三十名葡萄牙炮兵,悲剧的成为了复汉军的战俘。澳门议会和奥督都有责任和必要的义务尽快的去解救他们。”当然要尽早的了,上一次费尔南德斯等人的悲剧,整个澳门都不希望再一次看到。

    “鞑靼人在南中国的主力被叛军消灭了,我认识的很多中国人都对战争前景表示悲观。认为叛军大举南下的时候,广东的军事实力根本无力抵挡。”

    “所以澳门要早早的做好准备。”就像对当年的满清一样,现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又要经历一回了。

    里贝罗此来就是澳门对于英国人的一次卖好,他们去见复汉军的时候,没有忘记了英国人。七年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葡萄牙人还牢牢地抱着英吉利的大腿。再说西方人这个时候在中国的力量还十分的弱小,如果这个时候彼此还不能凝合一团,齐心协力,那么在这个动荡的关头,他们很可能都会遇到灭顶之灾。

    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能够给澳门的葡萄牙人撑腰的西方力量,不是万里之外弱小的葡萄牙王国,而是近在眼前的英国人。刚刚赢得了七年战争的英国人,而在战争结束的前两年——西历1761年参战的葡萄牙人,就是英国人的盟友之一。

    里贝罗与罗伯特做好的约定之后,起身离开了商馆,罗伯特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来看里贝罗带过来的最新消息。

    “原来是对战斗中误伤平民的抚恤,还有对于战争中的鞑靼人的处置……”常州之战的旗兵还有杭州之战的旗兵。

    “死一人给二十块银元,伤者视轻重给两块到十块银元,因伤致残者赔偿十五块银元,另外还有税务上相应的照顾,官田给予优先租种……”罗伯特对这个数据不予置否,一条人命四个英镑,以他对中国的了解这个数字似乎不低了。

    一切有刀伤、枪伤的八旗兵丁都就地处死。“哦,真是野蛮又残忍的决策。”

    被俘的八旗佐领以上世职者和守备以上文武官者,皆被处斩,家中五岁以上男丁处决,妇孺被发给复汉军为奴;主动投降之佐领以上世职者和守备以上文武官者,等同领催及其以下世职者和五品以下文武官者,判服役二十年,家人跟随;最普通、无官职的旗兵,被判服役十年,家人跟随。至于家中的男人已经战死了的,那就以男人死前的身份职衔入类后再抬升一级,二十年服役上面还有一个三十年滴!

    罗伯特眉头不自觉地皱着,放下这张小报,他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复汉军要杀尽鞑靼’的那些传闻,这样的消息在广州流传很盛,尤其是在最近时候,因为广州八旗骂声涛涛。那些传闻中可很有一些似乎并不是虚假的。那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要愿意投降,主动投降,就可以不少。虽然等候他们的还有二十年服役。

    “叛军放宽了对鞑靼人的政策?”

    虽然处罚依旧十分严厉,但好歹不是斩尽杀绝了,还留下了一丝希望。他们是想用这种‘不抵抗就不杀’的政策来动摇广州、福州建的鞑靼人吗?

    罗伯特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种紧张感,复汉军的这种政策,这种‘远望’,可不就是在说明他们确确实实的在打望着广州吗?不然他们干嘛要卖好?

    “嗨,芬利,去喊乔治先生过来,我有事要找他。”罗伯特突然觉得胸口沉闷闷的,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他对门外的仆人叫道。

    ……

    同一时间的崇明岛,清军在长江一线最后的堡垒。

    当常州还在坚持的时候,崇明岛就是满清在长江的一支火炬,耀眼、光明。它与常州水陆交映,不仅在军事上,在精神上,都要被树立成一种象征了。乾隆皇帝封赏的圣旨不要钱一样送到崇明岛。

    黄正纲本人被封为二等男,赐黄马褂、双眼花翎,号尚勇巴图鲁。他手下的水陆重将都有封赏,云骑尉、轻车都尉一样的世职几乎人手一个。最初时候倒也鼓舞的崇明岛士饱马沸。

    黄正纲从江阴退守松江,自吴淞再退崇明,将自己所能收拢到的所有的人马、物质、军需都拉到了崇明。

    这个泥沙淤积起来的大岛,在近代之中国的战争史上从没有留下过一笔值得可抒的印记的地方,可在此时的国人看来却是长江口的第一道防线。

    在明清的海防思想上,崇明被视为屏藩江南的江海门户,是必守的第一线海防重镇。满清一度在这里布置过六营水师,即使时光走到了乾隆中叶,这里也有四营水师,三千多兵丁。

    崇明岛的兵丁和战船都几经裁减,可这里的基础还在!

    黄正纲带兵退到这个地方,水陆齐备,有炮台有战船,进可攻退可守,又熟悉地理,真真就‘堵’住了长江口了。

    陈鸣也很看重这个岛,陈继功在经营船厂和组织船队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摸清楚长江入海口这一代的水情,还在崇明岛上设下了暗营的交通点。但看着地图小心翼翼行船的复汉军水师怎么也比不得闭着眼睛都能把入海口溜达一个遍的清军水师啊。

    杨世金带着水师追到崇明,两边战船又交手了几次,清军船只、火力上都不比复汉军,但他们仗着熟悉水情,引得复汉军水师追击,队列中的大号霆船、鸟船两次遭遇搁浅,虽然涨潮后就驶开了,但也让杨世金等将心有余悸。

    以至于常州清军都被消灭干净了,黄正纲还如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在崇明岛蹦蹦跳跳。

    “舟山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子,可咱们在摘舟山这个果子之前,必须把崇明给拿下了。”

    陈鸣没有回南京,也没有下苏杭,而是到了吴淞。伴随着陆地上的节节胜利,水战的僵局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破的时候了。而且杭州已经拿下,宁波也已经拿下。水师船队即使径直出长江,去进攻舟山不克,也不必冒着被崇明清军水师截击的危险再重新返回吴淞,它们可以直接到宁波停靠补给。

    陈鸣一个人待得时候都不知道对着崇明骂了多少句‘他么的’了。开打前他是以为水师能早早确定胜局呢,谁知道水战打起来这么拖拉,一直拖拉到现在。清军水师就像他们的陆勇一样,根本不似陈鸣想象的那样双方摆开阵仗,呼啦啦猛打猛冲。

    随着复汉军对浙江的攻略,那些跟复汉军尿不到一个壶里的江南官宦世家还有一些逃出的旗人,南逃广东的路已经断了,向西进江西吧,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他们就唯有逃到了海上。把现在的舟山定海当成了一个‘天堂福地’。

    多少富贵官宦世家将自家的金银浮财一船船拉到定海,然后把定海当成了中转点,乘船打定海到苏北,再北上京津。而复汉军的水师却偏偏被黄正纲拖在了崇明岛上。

    杨世金几次劝降黄正纲,说黄正纲若降,自己甘愿让位,但都被其严词拒绝,气的杨世金破口大骂黄正纲‘汉贼’、‘汉奸’!

    “骂人有个鸟用,你能把黄正纲骂死吗?”

    “陆战营都作训二十天了,暗营也给你们打通了关系。”不管那关系是大是小,反正那也是关系。“自己要动脑子想一想。”

    “怎么把崇明打下来,尽快的打下来!”

    “必须拿下崇明!拿下崇明!”

    ……

    四月初五,舟山群岛,定海。

    太阳偏西,下午四点的时候,清军突然全城戒严了,任何百姓都不准在街上行走。城南的一座普通民居里,清军刚刚戒严,陈继功就躲到了这里来,这个时候陈继功的心脏都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不是抓他的。这么大的动静不是在抓他的,而是清军一定有什么特殊行动!

    他非常非常想知道清军要干什么,可是他的人现在根本就不能外出。

    时间一点点过去,五点、六点,黄昏日落,戒严依旧。陈继功急的在屋中团团转,却也只能等待。

    夜幕降临下,定海县城静悄悄的,街口巷尾继续有兵丁把守。清军甚至还派出了兵丁组成巡逻队,逡巡城中街巷。

    只是定海的清军兵勇多是从陆地上撤到这里的散兵游勇,不管是士气,还是军纪,都很成问题。

    静悄悄的夜色里,一个络腮胡子的清军千总就一脚踹开了一家酒馆的门,用刀子架在一脸苦涩、胆怯的掌柜的脖子上,然后酒馆的厨房立刻忙活了起来。

    “没有绍兴的女儿红,那就拿石库门的黄酒来。要石库门的!”千总拍着桌子叫嚷着。

    第二天定海依旧在戒严,可清军能戒严的只是陆地,他们拦不住天上的信鸽。

    石库门黄酒,这是江南新出的牌子,产地是上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行险一搏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复汉军方面因为崇明岛的问题,杨世金恨不得跪着给陈鸣立下军令状,水师现在肩膀上的压力比泰山都重。那崇明岛上的清军日子就好过吗?

    东南风吹刮着崇明。时间进入到四月份。

    自从三月初黄正纲带领水陆军撤入崇明以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崇明岛的战略环境已经变了太多太多。

    最早的时候他们还有背后的海门厅可以依靠,常州也牵制着复汉军的陆军主力。而现在呢?

    整整一个三月中,扬州的复汉军仗着江南大军的势,将自家的势力范围从扬州城外直线推到了高邮州,然后横着往东拿下了兴化、东台,俨然就是当初经营苏北的架势,却更顺利了许多。到了中下旬的时候,那泰州、南通州和海门厅已经全都成了复汉军的地盘。待到常州陷落的消息传到,满岛惶恐,满岛沮丧。

    现在崇明岛的日子也苦的很。

    黄正纲立在水营的高台上,遥望着东面的天际,如同一尊冷冷的石像。没人看的到,这个崇明岛上一万多水陆清军的定海神针,实际上已经满脸疲惫。

    整整一个三月,北京的乾隆皇帝只给崇明岛颁下了一道道嘉奖的旨意,一封封圣旨给黄正纲等水陆军将加封了一个个黄马褂、双眼花翎,乃至云骑尉、骑都尉、轻车都尉等世职,黄正纲更是得了一个二等男的爵位。

    可这有什么用?崇明岛上的水陆清军最需要的是援军,是援军!

    三月下旬,先是海门厅被复汉军占了,然后是常州陷落的消息风一样传遍整个崇明,真的如五雷轰顶,炸得崇明岛上的水陆清军士气全无。

    什么爵位世职,黄袍马褂?很珍贵是不是?但那珍贵是珍贵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现在的崇明清军就在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大问题。而很多水师官兵的眷属还都是江南,或是范围再大点的南方人。在生与死这个大问题面前,很多人都恍然发现,皇帝老子的那些封赏嘉奖全都是虚的。

    你带了双眼花翎你穿了黄马褂又如何?一刀砍来照样掉脑袋。

    崇明岛打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士气是一天比一天低沉。陈鸣也乘船观望过一眼清军的水师大寨,这士气比之常州清军最后那两日也不高多少。黄正纲自好派人递信给舟山的柴大纪,不管柴大纪现在手中能抽出几艘军舰几艘民船,黄正纲都下命让柴大纪立刻来援。

    “或许自己是自寻死路,自己更应该就此撤出崇明!”

    望着东面的无垠的水面,黄正纲眼角一抽搐。他对于自己的行险一搏,是完全没有把握。而且代价付出的太大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黄正纲长吸一口气,命令早已经传出了,是成是败就全看天意了。

    陈鸣人就停在吴淞。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忙,后勤系又分出来几个人转入文官,自然个个都是大员,同时四堂叔陈敏被命为南京副留守,留守当然是陈鸣的了,南京的地位特殊。出身浙江的原《中原日报》的副总编沈国贞被任命为江南监察御史,他的身世很清白,虽然年纪小小就被发配到了关外,但他的身份本身就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吕留良案让浙江士林元气大伤,可到底也有很多学生留了下来。如果是满清当道,这自然不是什么好炫耀的资历,可换到了复汉军这里,那就是一层很光彩很光彩的光环。沈国贞的身世能让他很方便的就收揽到一部分江南士林的人心。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清军之前已经在扬州、苏杭一带收了好一阵厘金,复汉军再入苏北的时候,陈鸣就意外的发现民间地方的抗拒力比之预期的要小上很多。

    再加上这一回复汉军鸟枪换炮,一战就包围了丰升额带领的清军主力,坐断江南的势头拦都拦不下,投靠过来的学子和各类人物就比上一遭多的太多了。常州之战虽然刚刚落定不久,复汉军在苏南地界的统治俨然就是打开了局面。

    士绅学子也好,乡绅地主也罢,多数人乖乖剪掉了辫子。

    所谓我之英雄,彼之敌寇。同样的道理,复汉军的幸运也就是清兵的大不幸了。地方事务上的顺利让陈鸣有了更多的手腕和精力来处理崇明岛的事情了。

    为了对付黄正纲这个老顽固,他使出暗营,他使出狙击小队。前者用意策反岛上的清军武官,后者则刺杀黄正纲。只是前者还略有些进展,而后者却白费功夫——黄正纲的守卫很严密的。

    “殿下,舟山传来密报,黄正纲招柴大纪来援崇明。”刘武急匆匆的跑到陈鸣身边。正举目望着崇明岛方向的陈鸣猛然回头,“柴大纪?”

    黄正纲想干什么?

    杨世金等水军主将迅速被招了过来,复汉军水师方面四将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本来水师就有跳出长江的想法,现在清军又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杀出去,拦下柴大纪,然后攻打舟山!

    黄正纲站在高台上,肉眼似乎能跨过百里水面,看到那吴淞口的骚动。

    陈鸣也相信陈继功从定海传来的消息的准确性。虽然复汉军的暗营从没策反过柴大纪。

    不管是距离柴大纪最近的陈继功,还是远在陆路的陈鸣,从没想过去招降柴大纪。因为这人在与复汉军的几次交战中都表现的很是英勇,乃是清军水战中的一员骁将。

    陈鸣从来不把这种人当做攻略对象。暗营也不会‘莽撞’到直接去撬满清正用得着的红人。

    胆子都要给吓破了的柴大纪,现在是二等轻车都尉,吴淞副将。乍一看似乎真的很红诶。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然被陈鸣这个满清上下视为头号大敌的大人物高看了那么一眼,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殿下。柴大纪部是舟山唯一的一支水师。”浙江的水师大部分都汇聚到福建了,复汉军虽然打下了半个浙江,但并没多少战船逃到舟山去躲避。倒是很多陆勇还有一些杭州的旗民乘民船奔到了定海。

    “如果其部出动,我军明日就直冲长江口去,看黄正纲老鼠出洞不出洞。”杨世金脸上的肉颊都消下去了,这一个月里他身上的压力很大很大。早在二月初大军顺江而下时候的豪情全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次黄正纲不出,水师就驶出长江口直奔舟山去,反正现在宁波也被复汉军拿下来了。即使进攻舟山不利,他们也有落脚和补给弹药、水源的地方。

    陈鸣对水师的意见现在都不加遮掩了,他对杨世金他们的印象分也肯定是跌落谷底,杨世金、陈岱他们必须尽快的拿出战果,实打实的战果!来挽回自己在陈鸣心中的形象。

    好不容易把水师从无到有的经营壮大,他们可不愿意在临到收获的时节了,被一脚重重的踢出去。

    陈鸣看着地图,宽阔的长江入海口比后世看到的更大许多,后世长江口的三大岛除了崇明岛已经有了主体模样,长兴岛和横沙岛还只是一连串的江心沙洲。常年受海水侵袭,其土斥卤,草芦横生,是一片长满芦苇、三棱草的盐碱地。

    但对于不熟悉长江口水情的人来说,这紧挨着吴淞的一连串沙洲,就是一片魔鬼滩涂。复汉军之前两次战船搁浅,就都是在后世的长兴岛水域。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军队做起准备来,杨世金说是明天就开拔,但第二天一直拖到中午时分船队才。这是一支水陆兼备的船队,陈鸣亲自送复汉军的第一支水师陆战队上船,六百多人被塞进了十艘海船中,还特意从九江选来了一批坐惯了江船的军官来担当骨干,那领头的营官叫做邓云。听暗营来报,这个小营官对安庆知府谢瑚有着大恩,谢瑚刚刚被加了安徽监察御史的衔儿。现在这个刚刚编练的陆战营也加入了船队之中。

    此次出长江口的船队,以霆船、鸟船为主,配以少部分快蟹船,而长龙船和大舢板船不适合外海的风浪,船舷都太低了,也就在长江里横一横。再有就是松江一带收拢起来的海船。

    “殿下……”

    刘武声音中带着两分小心,这一个月里清减的何止是杨世金,陈鸣脸上的肉也瘦下去了。只是陈鸣是一个很不喜欢迁怒的人。

    自己窝了火,就找他人做筏子,陈鸣最不喜欢这样。

    上辈子他老爸爱喝酒,还每每都喝醉,坐到酒桌上似乎不把酒灌倒别人肚子里他就不舒服,而结果就是每每他自己喝的伶仃大醉。从陈鸣记事时候起,他妈跟他爸生气,十次里头有七八次就是因为他爸又喝醉了酒。他妈心里面窝火,就向外放冷气,家里的大气候都变了。而且每每冷高压来临的时候,陈鸣这个儿子就成了她老娘的出气筒!

    所以受够了这一点的陈鸣早早就发誓,自己绝不迁怒于人。虽然他不敢说自己一定都做到了,但他会努力克制着。

    可对于刘武这种陈鸣身边‘伺候’的人来说,陈鸣这种性格还不如迁怒于人呢。至少脾气发出来后,警报就能解除了。而每每看着陈鸣自己心里急得冒火,却又强自忍耐的‘冷脸’,总能让刘武他们想起水底龙王炮——定时炸弹!

    “黄正纲能出来吗?”高彦明有些估摸不透,他觉得黄正纲这个时候如果出来,两边水师对着干仗,赢得十有**会是复汉军。

    常州的消息都传遍半个中国了,崇明岛上也在传,怎么可能对清军士气没有影响呢?

    “黄正纲不出来怎样?出来又怎样?现在不比先前了。”刘武给高彦明递上一盏茶,“咱们把宁波都拿下来了,船队出了长江还能在宁波落脚。”

    刘武在这之前从没想过只水面战斗就能涉及到这么多‘旁杂’。只是一个码头的问题,就牢牢摁住了复汉军水师的‘龙头’。直到杭州被拿下,船队直接出长江口进攻舟山的提议才被提上了日程。当然,杭州湾因为钱塘江特定的潮汐、流沙、淤泥带等水文环境,本身也是不利于大批船队停泊的。那里只能作为一个暂时停歇的地方。然后就是宁波也拿下来了。宁波港可是顶尖一流的停泊地,水师方面就敲定了‘走出去’战略,不打算再在长江里憋屈了。

    一切原因都在于一个港口。

    ……

    “轰轰轰……”黄正纲出来了。

    陈鸣就在吴淞口,看着港口外飘荡的清军战船,他眉头挑的都要飞起来了。

    这他么算怎么一回事?他心中很有调戏不成反被奸的赶脚。炮声回荡在吴淞口外,因为黄正纲带领的清军船队没有去堵截‘走出去’的船队,而是来战留下的复汉军内河战船了。

    “我……,好像把天下英雄看的太简单了。”

    陈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拿到水师‘走出去’这一方案后,他好像变得盲目了。只想着黄正纲来不来应战,不来应战了又怎么怎么样,眼睛和脑子似乎也跟着船队要飞出了长江口,倒是把眼下的这种可能忘得干干净净。

    海风吹得陈鸣浑身凉爽,他额头上露着一层明汗。

    ……

    吴淞口,石塘炮兵阵地。一门门大炮爆发出轰鸣的怒吼!

    别以为水师走了主力船队,吴淞口就变得好欺负了。陈鸣在黄浦江两岸布置的可都有炮兵阵地的。因为这个时代大炮射程的缘故,两岸的炮兵火力对于洋面的控制力是比较微弱,但对于吴淞港口的防护力却是还可以的。

    黄正纲站在座船船首,举着望远镜打量着吴淞口,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陈鸣根本不会知道黄正纲招柴大纪率部来援,本身就是这计划的一部分。

    黄正纲用舟山可能有失的风险,来搏他猛攻吴淞口的机会。只要打下吴淞口,将黄浦江里战船打个精光,将这里一仓仓的军需物资全都烧个干净,崇明清军就还没有走入绝境。

    “轰……”一朵巨大的烟花盛开在江面上,焗热的火光照的黄正纲都闭上了眼睛,是一艘清军的水艍船被炮弹引爆了船上火药,整个水艍船仿佛变成了纸做的一样,被爆炸的冲击波撕成了碎片。

    “报军门,陈逆炮火凶猛。陈总兵战船受创,被打掉了左腿……”

    “报……,郑参戎被炮弹打死……”

    吴淞口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几十艘清军战船侧着船身对着黄浦江岸上阵地猛轰不止,而在黄浦江内里,大批的长龙船和大舢板船躲在距离吴淞口四五里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我辈兴废在此一战

    “轰轰轰……”

    炮声从吴淞口远远传到内陆,大小数十艘清军战船如同一颗凸进来的钉子,堵塞了入江口。五艘大赶缯船十分英勇的突入黄浦江中,陈鸣已经一点都不怀疑清军的决意了,黄正纲这是把手中所有拿得出手的战船都投入进炮战了。

    江面上,江边石塘,炮声轰隆,远远望去硝烟弥漫。

    好像复汉军水师夺取吴淞口的时候,两边的炮战也没有这么激烈。

    吴淞口这处中国近代史上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地方,如今已经完全湮没在了炮火的硝烟中。

    “轰……”

    吴淞口石塘阵地突然暴起了一朵硕大的烟花,黑色的硝烟凝成蘑菇状,须须升起。一整个炮组都在这次火药爆炸声中裂成了碎片。

    几里地外的陈鸣脸上表情都没有一丝儿闪动。几条人命算什么?他一路走来看到的惨事多了去了。荆州、武昌、泰州、长沙……,成片成片的尸体指的还是纯粹的当兵的,不是真正的尸山血海,可也差不离。至于数以百万逃荒逃难的百姓,饿浮遍野,很稀奇么?

    就是南下队伍攻打杭州的时候,先头部队在杭州乍浦满城跟退据那里的清军死磕一阵。其中一个队因为冲的太快,被清军以优势兵力围在了西门外的义茔里,等到友军部队增援上来,一个队还能动弹的二十人都不到。

    正副队官阵亡,教习阵亡,三个排长只剩下一个。

    大军当时已经攻克了杭州城了啊。那么大的优势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现在复汉军就以江口和沿江的炮兵阵地来应对清军战船,阵地上弹药被清军炮弹引发产生殉爆,多正常!

    五艘大赶缯船上的小炮全卸掉了,现在装载的是各八门两千斤炮。但这些炮都是老炮,射程上真的很难说他们能不能比的上复汉军的三斤炮。

    而复汉军的大炮最小也是五斤炮,有效射程还在两里范畴内,但去掉‘有效’就很强大了。

    清军突入黄浦江的五艘战船是全力武装了自己,每艘船配八门两千斤炮都到了大赶缯船载炮的极限了,每一轮炮声响起船体都会剧烈的颤动起来。

    登州水师参将张友贵大吼着道:“开火!”今天就是拼命来的,张友贵也就不准备要命了。他家在山东,皇帝封了他一个骑都尉的爵儿,张友贵今日就是死在了吴淞口,家中儿子袭爵,也差不了去。甚至因为拼死力战,那爵位还能再往上拔一拔。

    人这一存了拼命之心,就真的胆壮心定,张友贵指挥着战船直向着黄浦江西岸的复汉军炮兵阵地贴近。硝烟弥漫了船身!

    “轰隆!”

    十一丈长的船体再度剧颤起来!舰艏被滚滚烟气给笼罩,炮弹挂着风声直扑远方!

    却不是张友贵船,而是他前方的广东琼州水师副将杨维的船上,一朵燃烧的火花正在绽放。他的座船刚刚被一枚纵火弹给击中了。

    杨维的心头如遭重锤!船上的水兵都在紧张的灭火,两个受伤的水兵一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纵火弹直接打在了他的肩头,半个肩膀都给打没了。森森白骨染着鲜血……

    另一个被爆裂的碎木扎成了刺猬,但好歹还有一口气。

    死去的水兵被直接抛入江中,战阵上历来如此;还有一口气的水兵被拖入了船舱。杨维看着后段船体上烂掉的大窟窿,断了条左腿的陈梁【苏松镇总兵】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陈梁被炮弹打掉了左腿,所在的战船也损失惨重,这才勉强退出了战团,就是杨维船进来替补的。

    杨维本籍福建云霄的水师世家,熟知海战兵事,其先祖曾随施琅攻灭了郑明,之后满清的海疆平静了小百年,东南、南洋一带的洋匪难成气候,他能在四十来岁就升任副将更多是凭家势和熬资历熬的。而不是战功显赫。

    “这复汉军真的难搞啊。”

    他们的大炮太多太多了。不仅吴淞口边儿的石塘布置了炮兵,在江内也布置了连串的大炮。也是复汉军没想过在黄浦江上设防设障碍,他们自己还要使用呢,军的、民的,那些浮排、龙王炮之类的就都收起来了。否则他们今天能不能打进黄浦江都是个问题呢。

    杨维唯独万幸的是,可颗纵火弹并没有命中战船的要害。只是在船舱上破开了一个洞。

    “轰,轰!”

    凌乱的炮弹不断在炮兵阵地上或是周围落下。似乎每一次的间隔都只需要眨眨眼,就飞快的过去了。清军射出来的炮弹绝大多数还是实心弹,开花弹很少。清军制造开花弹的技术不过关,而且他们没有用木质弹托和木质信管,开花弹弹壁太厚,炮药就装的少了,爆炸威力远比不上复汉军的。

    可是一颗颗落下的炮弹还是给江【黄浦江】东吴淞口石塘的炮兵阵地造成不小的损失。最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压力。江面上几十艘清军战船,不管那些战船上的大炮厉不厉害,几十艘战船就二三百门大炮,一面对着也有一二百门,单说数量比之复汉军在吴淞口东西石塘炮兵阵地的炮位还要多呢。能够让指挥官田元感到幸运的是,除了不走运殉爆的那个炮组,其他大炮还都完好。只是炮手和运送弹药的后勤兵被打死打伤了一些。

    每一发炮弹落在附近,都让整个阵地上下的人一阵心惊肉跳!适才的那回殉爆,影响远没有消平下来。

    田元咬紧牙关,脸皮绷紧,复汉军大炮每当填装的时候他心头就在不住的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不要被打中,不要被打中……”而当复汉军的大炮打中江面上的清军战船的时候,田元又会一蹦三尺高,高声的大叫着:“打得好,打得好……”

    炮战这东东,就是如此磨砺人的神经。

    复汉军刚刚在吴淞口立足,炮台炮垒什么都没修筑,后者重要用到水泥的。可田元知道,事情如果不出意外,今后的他就要转行当岸防炮兵了。

    这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汇,意思却直白的很。

    与他有着同样神情的还有杨维,他也在祈祷着老天保佑,可他的战船还是会被炮弹命中了。真正实力上的差距可不是一个‘祈祷’就能够弥补的。

    杨维所处的大赶缯船被一颗链弹哗啦一下缠住了主桅杆,连着两颗圆球的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勒入桅杆,然后全船的人就听‘咔嚓’一声大响,整艘船都在这声大响中剧烈的一震,仿佛一根擎天柱一样的主桅杆就哗的一下倒塌下了。可偏偏它又断的不彻底,还有点铁皮木茬连着断裂处,再被帆布和绳索拉拖着,主桅杆如同一个大累赘挂在了大赶缯船的左船舷,大赶缯船负担陡然的加剧,压得船只立刻就不动弹了。

    杨维被震倒在了甲板上,从甲板爬起来就首先叫满地滚爬的水兵赶紧砍断桅杆,砍断帆绳,可话音刚落吗,尖锐的呼啸声就由远而近,四颗铁弹只命中了一下,三颗落空,打出了三道大大的水花,但接着就是连续的被开花弹命中。

    杨维还在高喊着鼓舞士气,突然整个战船猛地一颤,一朵巨大的爆炎把倒下的船帆就引燃了。立刻就有水兵惊呼传来:“啊!中弹了!船帆烧着了……”而且不止一枚。清军的好运气似乎走到了头了,连续两枚开花弹轰在了大赶缯船差不多的位置上,当即就将赶缯船左侧船舷炸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船舷和甲板都被炸的粉身碎骨,船帆燃烧起来。

    炙热的弹片在左船舷左右穿梭,切豆腐一样,将当面的船舱到左右炮位上的炮手割的七零八碎。然后引爆了炮位上堆的火药桶。

    一大团浓烈的火光从大赶缯船的中段窜起,混杂的碎木、水浪被掀起几十米高,不知道多少水兵被波及到,一具具尸体被当场炸的飞起来,肢体残断散落的到处都是。

    整个大赶缯船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绿豆糕,一个看上去狰狞吓人的窟窿,咕嘟嘟往外冒出滚滚浓烟!

    “灭火,迅速灭火……”

    杨维整个人被抛到了船首,脑袋重重的撞在甲板上,浑身跟被汽车压过了一样,都不知道骨头碎了几根。好半响也没清醒过来,倒是值更官高声叫起要人去灭火。赶缯船都是木质的,大火不灭整个船就完了。

    这次爆炸完全摧毁了左船舷的四个炮位,已然是完全没有战斗力了。主将昏迷,船只重伤,连学陈梁开出黄浦江都难了。

    接着,这艘残血的大赶缯船就在一连串炮弹的轰击中,接二连三的被命中,那薄弱的防护完全无力抵挡,整个船身被连续开出要命的大窟窿。值更官等只能带着昏迷的杨维跳江逃生,最终伴随着一连串的殉爆,整艘船成为了这场炮战中第一个沉没的牺牲品。但这绝不是最后一个……

    ……

    一下午、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天亮吗,霞光照耀着长江口,水面入眼处依旧一片昏黄。这里一直连到舟山,一二百里海路的海水多是浑黄色的。

    陈鸣没有让杨世金回头,而是下令他们继续杀奔舟山。

    朱濆站在杨世金座船上,迎面的海风吹得他光光的头皮阵阵发凉。对比很多只剪掉辫子,还留下后脑勺那把头发的人来,朱濆很直接剃了个秃瓢。杨世金的这艘大号霆船长有十二丈,对比朱濆之前经历的海船,这艘大号霆船绝对是最大的。挂满了风帆昂首航行在整支船队的最前方。

    朱濆穿着复汉军军服,但没有军衔,他现在的身份是船队的引水员,不只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做起,而是早好些天就是复汉军船队的引水员了,可依旧不属于水师的正规编制,朱濆很想真正的加入进这支部队来。

    在复汉军的水师抵到吴淞口后不久,他就被陈继功派了过来了。是的,陈继功已经向他、他爹、他弟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朱濆至今也忘不了当时自己震惊的都要凸出去的眼睛。

    没有想到啊,完全没有想到。朱家三父子谁会想到他们的东主,跟江浙官场联系颇是亲密的东主竟然是复汉军的人?这太意外太意外了。

    但紧跟着,朱家父子就全都兴奋了起来。

    陈继功给他们挑明身份的时候,陈鸣已经将丰升额军包围在了常州,复汉军大势正隆,朱家父子心头也果然没几分对大清朝的忠诚,当即就‘入了伙’!

    朱濆带着船队中‘信得过’的一批人先到了南汇,然后从南汇转到吴淞口,现在他们全成为了船队的引水员。他父亲朱志伟却没有跟着一块来到吴淞,朱志伟还要协助陈继功在定海帮着做好‘接应’准备。可朱志伟很看重很看重朱濆的这一趟‘买卖’。这是天赐良机!

    只要干得好,那朱家父子就能在军队里就站住脚了。

    复汉军眼看着前途不可限量,每一个这时加入进来的人,那眼睛紧紧盯着的,可不都是‘未来’?

    金光闪闪的未来!

    而乱世之中想要建功立业,还有什么比军队更好的地方呢?尤其是海上,朱家人先天上就有优势。朱濆年纪崩看还不大,却南里北里都跑过。如果进入水师,要建功立业还不容易吗?

    出了长江口,船队就直奔洋山而去。

    后者是江浙两省之屏翰。历来海盗要骚扰江浙沿海,帆船必停泊于洋山避风汲水,然后视风向而定劫掠方位。当年郑成功、张煌言也在这里会师,准备北伐,结果遭遇大风,船队损失惨重,无功而返。

    洋山者,海道之必由之要路也,也是满清江浙水师巡海会哨之处。满清也在这里布置有重兵,但眼下时候大小洋山上所有的兵丁就早被撤走了。

    柴大纪带领的水师如果从舟山来崇明,洋山就是他们的必取之路。而且多半复汉军的船队到不了洋山,就会跟柴大纪撞上。从舟山到洋山的距离,比复汉军水师打吴淞口到洋山还要近上一半。柴大纪又提前出发了那么长时间!

    复汉军庞大的船队沿着长江南岸行驶到南汇,沿途但凡遇到渔船,本地百姓无不肃然惊骇。大队刚出了长江口,杨世金就下令主意警备,接着在混黄的海水中又前行了两个时辰,杨世金就非常惊喜的听到瞭望兵报告:前方海平线上露出了几点冒头的桅杆。

    虽然还不能立刻确认就是清军,但他还是下达了扭舵、大炮装药、向后队报警的命令。那些船会是打舟山而来的柴大纪部吗?

    杨世金两眼当中的炙热都能把钢铁融化了,双手攥着望远镜,手指节都发力发的白的不见一丝儿血色。双方间距越来越近,两支庞大的船队‘会师’在了洋山西北海域。

    “好,好,好!”确定是柴大纪部,杨世金激动的难以自持。终于有一场打仗能打了!整个水师都这一仗都等的望眼欲穿啊。“传令下去,我辈兴废在此一战,各员务必努力,一战荡敌!”杨世金激动的嗓子都变音了。眼前的这一仗,他必须拿下来,干掉舟山的清军水师,全部消灭的干干净净,打出一个打胜仗给鲁公瞧瞧。他们不是废物!

    柴大纪部下属大半是刚下水的新船,虽然炮还是旧炮。

    当头的是一艘一号同安梭船,估计油漆都才刚刚干透没几天,长有七丈二尺,阔一丈九尺,安放了大小炮一十四门!

    石信雄站在船首,举着望远镜打量着前方海域出现的复汉军,那赤色的旗帜一瞧就明白是哪一边的船队了。

    他下旗令抽调后头的四艘战船赶上前来,与自己身边的四艘前锋舰共同展开。

    柴大纪水师的航向是由东南往西北,前锋的八艘霆船、海船备战,等待本队的同时改为正西——正北的锯齿方向机动。如此即可以使两船舷的大炮一直处于发射射角的位置,也可以保持较高的航速。这个时候海上吹刮的可是东南风!

    陈岱、许友若两员水师副将指挥后续的船队以‘雁行’布阵,呈一张‘大口’吞向清军的水师,如此可以尽情发挥他们的船炮火力优势。

    海上水战,复汉军水师营乃是新手。但他们对付的也不是黄正纲统带的主力,而只是柴大纪的这舟山水师一支偏师——三十艘战船。复汉军出动的主力战船可是有四五十艘,全是霆船、鸟船这样的大家伙,再加上一部分快蟹船,至少两倍于柴大纪的优势,炮火战力上更占据优势。杨世金就是要硬吃了柴大纪。

    当复汉军的后续船队刚摆出一半的时候,东方海面就传来闷闷的陆续十多声炮响。陈岱跟徐友若全都闻声一愣,心想,这开打打的也太快了吧?

    石信雄这时候却是脸色铁青,因为后方的柴大纪发令后撤了。“他竟然这个档口要撤退?”石信雄脑子都懵掉了,念头还没转完几枚炮弹就已经挟着咻咻之声光临而来。其中一枚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南面百余米的一艘小舢板船。

    这种小船是火攻用的!因为海上吹的是东南风,他们是顺风么。柴大纪出定海的时候特意拖来了五十艘小舢板船,里头填满了草料、木材,浇泼了油脂,还洒上了火药、硫磺等引火物。

    现在火光迸射之中,那艘小舢板船竟然被一炮打沉。只留下些许碎木板夹着燃烧的草料浮在水面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投降与亮剑!

    “追,追——”

    “给我追——”

    杨世金被清军的掉头而去气的暴跳如雷。当下让人打旗语,告诉后头的徐友若和陈岱,别摆什么阵仗了,赶快追。

    大号霆船上的气氛一瞬间也都不一样了。从官到兵,脸上都没有一丝吓跑敌人的得意洋洋,也不是刚才战前的紧张肃穆,而是一种急迫,从上到下发自骨子里的急迫。就连炮手水兵都冲着东面破口大骂。

    “统领。”朱濆心脏‘嘭嘭’的跳了两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冒这个头,但眼看着周遭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提醒提醒杨世金的,他还是踏前了一步走到杨世金身边道:“可让快蟹船先行。”

    “这长江口到舟山之间,有太多的淤泥浅滩之处,如霆船、梭船之类的大船,具是要走深水水道,可是快蟹船这样的小船,完全可以横行。”那也就是能抄近路!海面交火时回旋的余地也更自由。

    他们现在的位置也不是在长江口,行船已经俩时辰了,距离洋山都不远了。在洋山以西水面,快蟹船这等船只完全可以横行水面。“只要拌着了清军一二,我军就能赶到。”

    “统领仁义,不愿让军士死伤太多。但慈不掌兵,胜局为重啊。”

    “鲁公殿下盼得水师胜仗,可是望眼欲穿。”

    朱濆去过广州,那里的珠江口外常有这种快蟹船出没,劫掠商船。无风举桨,起风扬帆,必要时桨帆并用。大型快蟹,船身狭长,每侧船桨能有20多具,每具配两名壮汉,在水上行走如飞。被官兵追缉时,能逃则逃,逃不掉便开炮拒捕,颇令官军头痛。

    但除了珠江口,朱濆再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船只了。不想复汉军水师这里也大批制造了这种快船。如此放到长江这样的水道里,确是一件利器。

    杨世金的心被朱濆的话重重撞了一下。

    慈不掌兵,胜局为重!陈鸣对于水师的捷报望眼欲穿……,就仿佛一柄万斤巨锤,狠狠地砸裂了杨世金的心房!

    “罢了。是我杨世金对不住他们了。”杨世金感伤的闭上了眼睛。

    他本只是排教的一把头,能混出头靠的就是义气,就是爱护手下的兄弟。可是这战场上有些时候却必须要舍出命去搏的。如果只是他自己做决断,杨世金必是提着整支船队一个劲的猛追不舍,也不愿意拿快蟹船的人手去填炮眼。朱濆重重的推了他一把!

    旗令发了下去。随行出动的十六艘快蟹船没有半分迟疑,分为四队,四个领队全都打出了决死一战的旗语应喝。

    一个个张满了风帆,桨帆并用,像是四道离弦利箭,没多久就只剩下个尾巴给杨世金看了。

    快蟹船只有船首常有五斤主炮,两侧的小炮全是二三斤规格的,各炮位均张起鱼网,以作护卫,战斗力放到内河真的是不弱了。但要拉到大海上跟正经的外洋战船比拼,那是纯粹的找死。

    杨世金不知道十六艘快蟹船上的官兵接到自己的命令后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触,也不知道这些快蟹船完成任务的时候还能剩下几艘,他自己在心底只将柴大纪恨得死死的,发狠了要将柴大纪碎尸万段。

    哪怕是追到舟山,他也要砍了柴大纪!砍了柴大纪!

    当人无奈的突破了自己心理底线的时候,总是要寻找一个发泄目标的。

    朱濆悄悄的往船舵哪儿去了,站在杨世金身边,他感觉‘烫’的慌。杨世金那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要喷火了。在这样的‘头儿’手下过活都是相当舒怡的一件事。但是在他心里头,朱濆是有些不屑杨世金这样的人,觉得杨世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是复汉军的内河水师统领,可不是原先的排把头。当排把头时,他能对手下的兄弟讲义气;做了统领,可不能对手下的兵丁也讲义气。

    杨世金这时候才不把朱濆放在眼里,他也没闲情雅致去朝朱濆发火。人就直杠杠的站在船头,侧着耳朵听着前方传来的隆隆炮声,这一站就站了一个时辰,眼看着时间都奔向五点了,桅盘上的瞭望兵突然高声叫道:前头的船都停了!

    “清军的战船下帆了!”

    瞭望兵的叫喊声已经在杨世金的耳边回荡,杨世金自己却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

    清军战船下帆?

    下了帆的战船还如何在大海上航行?动都动不了了,那战船可就是一堆案板上的肉了。

    两边间距越来越近,举着望远镜的朱濆也看的亲切,二三十艘清军战船确实都下了帆,炮声也熄了,再然后就是更远的海面上,几艘不曾下帆的战船,大船小船【火船】都有,这个时候已经全速向东驶去。远远地驶离了开,只剩一个小点在海面远处了。

    “清军投降了,柴大纪投降了……”

    两刻钟后,太阳已经挨到了海面了,落日最后的余晖之下,数千复汉军水兵尽情的欢呼着。十六艘快蟹船只有两艘遭受了一点损伤,这场战斗即以柴大纪的下令投降而宣告了结束。

    杨世金很不解柴大纪为什么选择投降,但清军确实投降了。三十艘战船随着柴大纪投降的有二十五艘,五十艘火船随着投降的有四十四艘。所以柴大纪身边的那个清军武官虽然一脸的不服不忿,杨世金也脸上笑呵呵的,没有一声怪罪。

    石信雄是随着柴大纪投降了,可面对着杨世金他没有说一句软话,也没有软半分骨头。

    他是柴大纪跟前最得用的人,柴大纪只是看他性格彪,石信雄却以柴大纪的头号心腹自诩。所以柴大纪下令撤退,他再不觉得恰当也撤退;柴大纪下令下帆投降,他再不忿也让下帆投降。

    石信雄跟柴大纪一起被杨世金‘请到’了他那艘大号霆船上来,一块到的还有二十五艘战船上的千总、守备、都司等一众军官。

    船上的条件很简陋,杨世金还是全力以赴的操办起了一桌‘盛宴’来。船底储备的腊肉干活还有一罐罐罐头,全张罗来的全张罗到。军中无酒,就以茶水代之。

    一同上船来的一众军官都是对满清【南方】的前景不抱希望的,或是老家已经落到了复汉军掌握下。一帮人面对杨世金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包括石信雄在内。即使内心中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面子上也冷冷的,可也不会‘自寻死路’的去顶杨世金。

    这场酒宴,在坐人等的内心真正想法全都不去说不去问,大气候是一片祥和,谦谦合合开场,热热闹闹结束。酒后一帮清军投降武官各自被送入紧急收拾出来的‘客房’。那都是原来的军官和水兵睡房。

    船上的水兵把原先船舱里的细狭船板、被服搬空了,用钉木紧张拼出来一张张‘宽床’,就连杨世金本人都把自己的卧房让了出来。

    这间房子比之柴大纪原先船上的睡房都还要宽敞两分,柴大纪躺在被子上,肩头的重担是被他彻底甩掉了,打开的窗口不住的灌来凉凉的夜风,柴大纪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轻松的,都是舒坦的。

    一块大大的石头在他心头落地了。

    杨世金亲自提着一壶水来到房里,两人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杨世金目光打量着柴大纪还带着三分犹疑,柴大纪眼睛不闪不避,却是坦坦荡荡。

    “哈哈,可不敢如此想望。”杨世金说柴大纪这回是立了大功了,陈鸣必有嘉奖,今后他们就处做同僚,还都望日后相互照应照应。柴大纪哈哈推说了道:“柴某人也是生死里走过这几个来回的人了,这出人头地的心早就淡了。

    只愿拜见了鲁公殿下,就好解甲归田。

    待到衢州府【浙中】被大军拿下了,就正好返回江山老家,做一乡野闲人,就心满意足了。”

    杨世金听着柴大纪的话竟然觉得是出自真心的?这让他不敢相信。是他耳朵错了,还是他真的就好蒙骗?走出房间后他脑子也是晕晕的。眼下的复汉军真的是可以说大势已成了。坐断江南,连通湖广,只要把江西拿下,大军兵进南岭,拿下两广可不就是手到擒来?半壁江山已定,大好的前程就在面前!

    柴大纪怎么会要不做官不掺和来呢?是他对满清忠诚吗?

    “真这样他见鬼了会投降。”

    陈岱和徐友若也在这艘大号的霆船上,还有一些管带。嗯,陈鸣让叫起的,总不能叫船头、船官吧。如果这个时候这艘霆船给爆炸了,那整个复汉军水师都会损失惨重。

    柴大纪内心的负担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对于他的‘投降’,连清军许多军官都惊疑不已,杨世金、陈岱等人就觉得突兀和古怪了。总用一种警惕的目光去打量着投降清军!

    当天船队停泊在了小洋山。第二天早晨,太阳从东方的大海中升起,霞光万道照射在一艘艘的战船上,号声响起,庞大的舰队在小洋山土著百姓警惕、惊疑的目光中一分为二,一批继续打着满清的旗号带着大批的火船,向着崇明而去;另一批以复汉军的战船为主,挂满了风帆直向舟山!

    杨世金没有去舟山,他就在柴大纪之前的坐船上,水手炮手都是两项混编的。还有几十艘小舢板船,张开风帆箭一样射向入海口。

    他就是不放心。柴大纪投降的太轻巧太轻易了。虽然杨世金昨夜绞尽脑汁,还让陆战营官兵警惕了一夜,也有发现投降的清军官兵有什么不对。甚至把柴大纪的这次投降往阴谋诡计上想,他都想不出这种情况下的清军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招数。

    但他就是不放心。

    所以他把进攻舟山的事儿交给了陈岱和徐友若,自己亲自领着‘船队’返回吴淞口。

    柴大纪投降的消息他昨夜就派人乘小快船送回了浦东,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消息有没有送到陈鸣的手中。杨世金站在大赶缯船甲板上,脸色平静如镜,内心汹涌似潮。

    而待在船舱里的柴大纪,却十分稀罕的翻出了那原先被他充作样子的《郑板桥集》,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翻看起来。他是真的打定主意退出军伍了,昨夜里与杨世金的夜谈,他由衷向杨世金推荐了石信雄,对于自己却是自嘲自贬。可他心里越是如此就越是轻快。

    如《郑板桥集》这类的书册,往日都是装点用的,现在柴大纪也很有心思细细来瞧了。“日后说不得还要在这上面都下点功夫。”柴大纪幼年习文,后弃文习武,还中了武进士。可是在文墨上他也不是一点都没积累的。

    石信雄提着饭盒来找他的时候,看着柴大纪一副风轻云淡的闲散样子,感觉自己真的要摸不着头脑了。

    “大人,你怎么想的啊?”

    石信雄已经跟杨世金照过面了,知道柴大纪在杨世金面前力荐过自己。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前程是绝对有保障的。可柴大纪本人呢?

    柴大纪也不放下手里的书卷,只是抬头微微一笑。

    ……

    此时的吴淞口外。

    鸭窝沙【长兴岛一部分】水面上炮声一片,一艘艘大舢板船和长龙船,以及少量的几艘快蟹船,趁着黎明过后的第一抹晨曦,早早的冲出了吴淞口来。

    战斗已经进行到第三天了!

    复汉军的主力船队没有返回,清军柴大纪部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太阳刚刚从海面上跃起,留守吴淞的罗大良就带着这些内河战船气势汹汹的奔往了鸭窝沙。前天真真被黄正纲打了个措手不及,留在外头的几艘战船根本招架不住清军的大部队,留守水师主力给死死的堵在了黄浦江中。

    当然,堵在黄浦江里的他们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清军从前天下午到昨天一天,几次派出大号赶缯船、梭船等主力转船突进黄浦江,冲破黄浦江沿江炮兵阵地,打算继续往内突杀,就都给他们赶了回来。黄浦江中清军前后一共战损了三艘大赶缯船,一艘大号梭船,还有两艘大水艍船,再加上江外头炮来炮往的损伤,清军这两日付出的代价是很惨重的。

    而复汉军也有损伤,前后十四门大炮受损,炮手、后勤部队死伤二百多人,黄浦江中的水师也沉没了三艘快蟹船和一艘长龙船,再有十一艘大舢板船被创伤,退到了更深处做起了修补来。

    清军战船这两夜就都停泊在鸭窝沙水面,黄正纲还派了一些小船在夜间逡巡在黄浦江口,复汉军就从黄浦江中施放浮排和水底龙王炮。乃至昨天清早和今天早晨,罗大良带着船队往外头冲时,都有大舢板船、长龙船被自家放出的浮排给打穿了船帮。

    昨天罗大良没能冲出吴淞口,清军的增援来的很快,把他又堵了回去。今天却是比较顺利的突出到了吴淞口外,一直杀到了鸭窝沙。

    虽然等到他们冲破吴淞口的清军战船封锁的时候,再冲到鸭窝沙水面的时候,停泊那里的清军战船已经纷纷张满风帆蓄势待发了。

    “士气可鼓不可泄!”罗大良面对开动起来的清军水师主力没有立刻掉头就跑,而是领着剩余的快蟹船勇敢的冲进了其队列中,让长龙船和大舢板船在外围乱打。岸上的陈鸣还是很满意他的勇敢的。

    损失了几艘船、一些水兵并不可怕。

    这份勇气更为重要。

    就跟前世那个电视剧的名字一样,亮剑!

    甭管罗大良有多少不足,至少他敢将主意打到实力绝对占优的黄正纲头上,就是吃些亏,陈鸣又怎么会怪他呢。

    这回大军扫荡了苏南,又打进了浙北,夺取了杭州和宁波,大批的船料握到了他手中。船沉了再造就是!

    “殿下,杨统领带着投降的清军战船已经驶过川沙了。”

    下午三点二十,复汉军水师已经再度缩进了黄浦江中,清军继续在跟复汉军岸上炮兵阵地对轰,陈鸣收到了这一消息。

    “啪嗒。”怀表合上了盖,陈鸣脑子里在疯狂计算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解决了心腹大患

    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漆黑的夜空里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颗颗星星像亮晶晶的宝石缀满夜空。弯月倒映在江水里,奔腾了一天的长江在月光清辉下,显得格外的安宁。

    陈鸣静静的瞧着北方,十多里外漆黑中的鸭窝沙清军驻地的灯火,只剩下隐隐可见的几个火点。杨世金要到了……

    此刻的鸭窝沙清军水师驻地,黄正纲看着下面报信的传令兵是满脸的惊喜与意外。柴大纪部竟然这个时候赶到吴淞口来,这真的是喜从天降啊。

    “禀军门,柴大人自出了舟山之后,并没有领兵走洋山水道,而是绕了更远的路,路上也就没有碰到复汉军出击的主力船队,安安然然的驶到了吴淞口外,现在正向着鸭窝沙赶来。”至于为什么复汉军的水师一去不复还,到现在还一点不见踪影,那就不是柴大纪能知道的了。

    “好,好,好!”

    满意的不能再满意的黄正纲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三天的大战,让他手下战船损失甚大,军中本就涣散的士气更低落了很多,现在有了柴大纪这二三十艘战船的补充,他手中的实力反比开战前更壮。士气也必然是要大增!

    “传令下去,各处亮起火光,派舢板船前去引路。”黄正纲要将这一消息宣告全军。

    鸭窝沙岛上很快就亮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还有数不清的火把,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堆复燃的死灰。兴冲冲的黄正纲亲自赶到岸边翘首以盼,已经进入休眠的清军水师也因为这个‘惊喜’而跟着热闹起来,援军到了,他们竟然还有援军!

    真的是‘久旱逢甘露’一样欣喜,就如黄正纲想象的一样,满鸭窝沙都响起了欢呼声,整个队伍的士气大振。

    明亮的火光远远的投射到吴淞口来,望着北方的天空,都带上了一层火光赤色,高台上的陈鸣等人是瞧得清清楚楚。

    “殿下,黄正纲这是自己找死啊。”刘武都笑起来了。可不是自己找死么,那支依旧打着满清旗号的船队可刚刚不久前的换了一个赤色的‘红心’。

    “水师都做好准备了吗?”

    “殿下放心。罗副统领已经安排妥当。”刘武面上还保持着严肃,一双眼睛里就全是兴奋了。柴大纪的投降传到陈鸣手中的时候,陈鸣是一片愕然,刘武等身边一班人就更想不到了。但这总是大大的好事。并且从投降到今天一天多时间了,那些投降的清兵也没有生出半点事来,非常顺服,如此再多的不信也被不可争辩的事实给扑灭了。

    如今用他们这支队伍来赚黄正纲的本部,只要船队抵到了鸭窝沙,那还不是虎入羊群?

    罗大良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吴淞口的清军巡哨船队解决了,然后再扑鸭窝沙,双方回合,彻底剿灭清军水师主力,明天天一亮就解决崇明!

    陈鸣心头的这块心腹大患也就消除了!

    陈鸣看打开怀表看了看,时间刚刚走过八点半。凉凉的夜风吹刮过来……

    高台不是单纯的一个高高的站台,而是挺大的一个地方,不仅有椅子,还用帐子围起了一个小棚子,甚至后头还有出恭的地方。

    陈鸣、刘武他们现在就待在棚子里,喝着茶,饿了还有点心,一个个死死地打望着鸭窝沙。陈鸣手边的茶都换了两遍了,他碰都没有碰,打时间过了八点他人就干坐着不动了。虽然没有时不时的站到栅栏前打望,可那板着的一张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今夜的期望有多么的巨大。

    “轰轰轰……”九点二十分。隆隆的炮声从鸭窝沙传来。

    陈鸣一蹦而起,右手狠狠地砸在左手上。“好,好!”鸭窝沙方向终于响起炮声了。

    “火船,放火船,给我往船队里烧。”站在船头的杨世金大声的命令着,清军的一艘艘战船现在都停泊的井然有序,却全是待宰猪羊。再看着从一片喜气中迅速跌落进深渊地狱,满营惶恐的清军水师,他心头是再爽快不过的畅快了。黄正纲,你也有今天!

    因为黄正纲,因为眼前的清军水师,整个水师部队都在陆军跟前再矮了一头!

    说起这个,杨世金满把都是辛酸泪。

    高台上的陈鸣等人紧接着就看到鸭窝沙方向火光再一次大盛,却是一艘艘火船被点起,照的江面都发红了,然后顺着夜风直入清军水师停泊地中。

    “这事儿总算是齐了!”他心头的大石头是彻底落地了。有了这把大火,这一仗就是稳了。

    炮声连连,火光大起,柴大纪狠狠地坑了黄正纲一把。

    陈鸣刚刚迈步到栅栏边,吴淞口外的炮声也响起了。罗大良亲自带着十艘快蟹船冲出了吴淞口。那里的清兵战船正被鸭窝沙突如其来的变动搞得人心惶惶,半点也无斗志了。

    ——刚不久还援军抵达,士气飙升,现在怎么就……窝里反了么?

    陈鸣在高台上就看着复汉军的快蟹船仿佛是一条条在江面上穿梭的火蛇,清军的战船也全亮起了火把,两边只是一做触碰,后者就是连连后撤,最后有两艘船被后续涌上的大舢板船一围,竟也似投降了一样不做抵抗。陈鸣远远的看不清且,只知道清军的士气是清零了,但看那两艘战船老老实实的被大舢板船前后夹着,没有炮声响起来,心知那必是投降了无疑。

    黄正纲并没有被那第一波炮弹给打死,他还没有死。他在岸边等候的时候,周边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火把、火堆照的他们醒眼的很,仿佛一个大大的信号灯。杨世金就吩咐各船,集中火力第一炮就往那里打。

    炮弹轰隆炸响,铁弹与弹片横飞。可黄正纲周身簇拥的人实在太密,同时自己也是命大,没有死,只被两个弹片打伤。可身上的伤口又怎能比得上他胸口的伤痛更痛呢?

    背叛,这是背叛!

    “柴大纪,柴大纪……”黄正纲痛心疾首的喊着这两个名字。他所有的期望都被这个人彻底的毁灭了。“皇上啊,老臣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被抬到后头的黄正纲痛哭流涕,看着被大火焚烧的水营,他心里清楚——他们彻底完了。

    “别打了,投降。传我令,全军投降……”大局已败,何必再图殉性命呢?

    被即以厚望的人狠狠捅了一刀的黄正纲下达了全军投降的命令后,自己就抹脖子为他的大青果殉节尽忠了。枪炮声消失了,就如同黄正纲的一腔浓浓的怨恨,随着他的死,一样消失在了天地间。

    整个战斗前前后后才四十分钟。

    当黄正纲的尸体抬到陈鸣眼前的时候,看着这个血迹沾染了大半个身子的尸体,看着这个六十五岁了还给自己找来不尽麻烦的江南老提督,陈鸣怎么样说不出剁碎了喂狗的话,把手挥了挥道,“找来一幅好棺材,下去安葬了吧。”

    再看了一眼低着个头,神态有些低沉的柴大纪,陈鸣心里倒是更点头了。这个时候柴大纪如果对着黄正纲的尸首露出一丝儿的喜色来,陈鸣反而回真将他看做一个小人。

    杨世金跟他说,柴大纪要回老家。

    “衢州旦夕可下,可是如今鞑虏的粘杆处猖獗,行事恶厉,你此番之举与我大汉是有大功,与满清就是有大奸恶,若举家返乡,无了官身警卫,如何能保证一家老少安然呢?”

    陈鸣口中说的还是当初劝段秀林的老话,可不管老不老,只要有用就是。柴大纪脸色立刻就变样了。

    “你若是不愿意再上沙场,本都督倒是能给你寻上两个好去处,一个是水师新兵营,另一个是水师学院。”这俩是一个当教练,一个当老师,水师学院就准备设在上海,以柴大纪的能力,陈鸣是觉得这俩差事都能做好的。

    他是真的很奇怪柴大纪的投降的。之前柴大纪与复汉军交手,那表现,相当的抢眼。尤其是跟陈岱那一场小战,双边交战战船不多,打的却异常激烈,柴大纪的座船都要被打崩了,还依旧死不后退。

    陈鸣一直都把他当做满清的一员干将,陡然的投降过来如何让陈鸣不惊奇呢。

    “小人早年也喝过些文墨,愿意入水师学院。”柴大纪都不知道水师学院是干嘛的,只从字面上理解,该是一个培养水师军官的地方。对于复汉军开办的那一所所学院,他倒是耳闻过,如此好歹也是老师了。

    柴大纪现下是真没有上阵的勇气了,能捏着笔杆子渡过下半生,也是种幸事。当即应了下来。

    鸭窝沙的大火直烧了黎明才熄灭下。复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鸭窝沙,前后从清军那里抢下了大小赶缯船七艘,水艍船四艘,霆船、梭船各两艘,具是主力战船,余外的也有很多,但都不记册的,那些小船或是拉去给后勤部队,或是拉到船厂拆卸了。外加陆上的大炮三十二门,还有库存的火药六千多桶,那一桶却都是五十斤重的。各种类型的炮弹足足两库,账册是找不到了,抓到的库房文书回说,大小铁弹至少还有一万五千枚,外加霰弹、开花弹等三四千枚。以及修补船只的帆布、绳索、木料、黄麻、石灰、桐油、铁钉、铜条、锡条等等,这个却是大大发了一笔横财。

    “殿下,清军前后投降了六千人,阵亡的也有千八百人,只有少数人乘船逃亡了崇明。”

    忙活了大半夜,一些数据清点了出来,报到陈鸣手心来。

    崇明一万多清军,扣除罢几千的陆勇,水师拢共也就**千人,大小二三百艘船。这一战就搞掉了七千,外加之前的死伤,清军的水师主力是绝对完蛋了。

    陈鸣并不怎么看重那些缴获,再度夺取了杭州湾后,复汉军还会缺火药吗?

    台海的张家、郑家以及两岸的天地会,这个时候都已经准备好了上等的硫磺往北边送了吧?他们都不需要再去杭州湾,只要落得宁波港就是了。陈鸣看重的就是解决了吴淞口的大患。不管陈岱他们进攻舟山是否能一击得手,压在陈鸣心头的这块大石头是都给掀开了。

    陈鸣念头通达,多少日夜期盼的事情在今晚做了个彻底的了解,他激动的心情都有些难以自禁。这感觉比常州被拿下的时候都要强烈,因为为了搞定黄正纲,他废的功夫和精力要比常州要多得多了。努力有了回报,自然是无比高兴的。

    “心腹大患已除,崇明岛就是釜底游鱼,东南至此尽归我大汉所有了。”陈鸣声音中有着两分感慨,两分唏嘘,而更多地是无比的坚定。他看着站立在自己左右的一干文武大员,鼓舞道:“待到我军腾出手来扫荡福建江西,兵下南岭,两广易手,南国鼎立,届时重演朱明之旧事,重复汉家之河山,何难之有?”陈鸣以一种平平的语气娓娓道来,但话中孕育的雄雄壮志却更让身边的人等心神摇动。

    “诸君努力!勿要丢了这立功受奖的大好机会。”

    “请殿下放心,我等敢不尽力!”洪亮的声音震的陈鸣耳朵都嗡鸣起来了,他看着眼前一班人蓬勃的斗志,满意的点着头。

    长江边上的一唱一和就像那从东方天际升起的太阳,万道霞光洒下,无尽黑暗消退!

    吴淞口外的这场水战的结局也伴随着夏季的海风,从松江迅速的散播到大江南北。

    ……

    山东,复汉军水师大捷的消息传到山东,时间已经走到四月下旬了。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小麦已经接近成熟。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黄老狗总算是死了。”

    大山里头,清水教义军的军师,王伦的好友兼谋士——前显庆寺主持樊伟双手合起,连道了两声佛号。他虽然跟着王伦起义了,但依旧不改和尚本色。

    樊伟的对面是国泰,他是王伦手下的又一个军师,此人盐商出身,走南闯北,见识眼界在整个清水教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同时也是义军的军情探报总首领,山东的暗营每次联络王伦都要先经过国泰的手。“是啊,鲁公再无制肘之患了。”

    复汉军吴淞口大捷,清军黄正纲全军覆没,自尽而亡,同时人心惶惶的舟山也被复汉军轻松攻了下来。这消息飞一样传遍了大江南北。明眼人都清楚,至此满清南北海上陆上的的通道都被复汉军紧紧的锁住了。

    这一消息一经传入泰沂山区里的清水教义军中,王伦喜形于色,手下的大小头领和得力干将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鞑虏没有了这支水师,陈汉的水军就随时能杀到山东来。登州、胶州的水师都被抽干了,天津的水师营又是废柴,如何抵挡的住?清军必要调拨队伍往东面去守备。”那样他们身上的压力就减轻了一些了。

    清水教处在山东中部,济南、淄博等富庶之地尽在泰沂山区的边上,他们钻入了泰沂山区,清军对他们的重视反而比鲁西南的混元教更胜一筹。而最最重要的是,复汉军的‘强势’让他们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这天下只要鞑子还坐着一天,他们就得不到好。可要是陈家坐了天下,他们就是陈汉的大功臣了啊。不说日后公侯伯爵,至少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士气可鼓不可泄。我看,咱们就借着势头趁势往外打一打。”也趁机抢点粮食。

    孟灿也插话进来。他是个马贩子,贩马的人手上怎么可能没见过血?自起义以来,孟灿就是王伦手下的头号大将。

    王伦本人武艺高强,手下一帮徒弟还有侄子,都不是一般的厉害。比如杨磊,天生神力,起义后在义军号称“万人敌”,逢战每跨白骡,持白蜡杆枪,无有敌手。这些子弟通常称18人,实际却远不止此数。但是这些人强只强在个人武力上,排兵布阵还是要看孟灿、王经隆【王伦义子】的。虽然后两者也都是野路子。

    还有武生吴兆隆、文生杨荣贵、武举刘陶、邢成德等人,被清水教义军胁之后,参加了义军攻打泰安之战,湿了鞋就再也不是‘清白人’了,遂死了心的为清水教效力,在之后的战阵之中发挥很大的作用。

    只是这些人战阵中的作用很不小,但在清水教内部却没有什么高的地位。

    清水教的主干都是出自聊城、阳谷和寿张,这三县和附近地区进入乾隆三十年后连年遭灾。阳谷县乾隆三十二年秋大水,三十三年秋、三十四年夏、秋大旱,饥荒。聊城县乾隆三十二年秋大水,三十三年、三十四年秋生蝗虫,一样饥荒。还有寿张,夏秋两季的粮食都近乎绝收。这连年灾荒必然给百姓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困难。可另方面却是官府对敌方百姓的加重剥削。自乾隆十三年以来,乾隆皇帝四次出巡皆路过东昌,因运河的原因,阳谷寿张是其必经之地。每次出巡带众多官吏随从。沿途官吏多方搜刮民脂民膏,耗巨资迎送,以求皇帝欢心,阳谷寿张苦之久矣。

    一朝爆发,那就是揭竿而起!

    清水教起事之后,队伍进入泰沂山区时就有了三四万人,这里也是穷地方,进山三个多月,人数不减反增。山东百姓连年受灾,地方官又每每额外加征,真的是很苦的。这就像明末一样,朝廷困难,朝廷没钱,你越从百姓、农民手中扣钱,就越别想安生。

    “陈家势强势大,有了水师之利,打一打山东易如反掌。哪怕只是放上几炮,也能让山东震动。”主动调兵和被破调兵,哪个对清廷的打击更大?这个不问即知。

    清水教义军如果躲在山里静静的看着外头的清军调开,这确实能让清水教的压力变小不少,但他们在陈汉面前的‘功劳’也少多了。

    王伦他们宁可现在继续承受着较多的压力,也要给复汉军行一行‘方便’。

    清水教也好,混元教也好,受地域位置的限制,他们的发展是远远不能跟台海两岸的天地会相比的,实力弱那自然的野心也就少的多了。

    王伦根本没想过做皇帝,对比那不现实的野望,他更期望着复汉军早日打进山东来,然后他交了兵权,安享富贵。让整个王氏一族也跟着享福。

    “我这就派人联系他们【暗营】。山东水师已经被抽成了空壳。复汉军水师却兵强马壮,抽调一支北上山东,可引得京津震怖。鲁公殿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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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穿越男! 我是要当球长的男人,地球球长!我要当球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当球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