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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一章 拉开一个伟大时代的序幕

    【感谢‘星使123’500币打赏】

    出了一马平川的杭州湾,浙江中南部分的山岭丘地就多起来了。

    从绍兴南下金华,义乌是首当其中。

    这个时候的义乌可不是21世纪全世界都知名的小商品集散地,义乌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江南鱼米之乡,满清在义乌的官府也组织了团练,但并不是说只要义乌兵就一定是精兵的,没有了戚南塘,他们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义乌苏溪镇北面的点灯山上。复汉军的炮声响起,一股股红色、黄色的烟雾弥漫在清军的防御阵地上。

    受命进攻金华府的守备一师第四师第十六旅一部,上到团正,下到小兵,都用一种看笑话的心态打量着点灯山上的清军民勇。

    “我赌五十个数。”

    “我赌六十个数……”

    准备着随后就展开进攻的先头部队里,几个军官神态非常轻松,竟临阵的打起赌来了。赌注并不大,一顿饭而已,所谓的‘五十个数’、‘六十个数’,也不是指的银钱,而是指清军在毒气中承受的时间。

    复汉军根本不把浙中、浙南的抵抗放在眼里,兵没几个不说,常州一战整个南面的清兵军心都给打碎打烂了,这下面的人马,还有谁真的以为能抵挡的住的不成?

    “撤……,撤退。”吴熊光的表兄李璠嗅到那刺鼻的辣椒气息后,自己都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容易忍住了,气了去了一半,抬头看着整个阵地上一片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颓然下达了命令。整个阵地上的咳咳一片的民团丁勇全部退往了苏溪镇,同时他也着人把消息火速报告给吴熊光。

    吴熊光倒也没指望着在点灯山就拦下复汉军。他从杭州退到绍兴,没有转去宁波,而是带兵来到了金华府,成为了金华知府郑颋的座上宾。

    后者是一个纯粹的书生,兵事完全不知,就将整个府的民丁民勇尽数托付给了吴熊光。

    吴熊光的法子就是趁着复汉军南下部队兵少,堵他们一堵,能拖过一天,对于两广和福建就是一天的准备时间。

    义乌这里他当然是守的。将自家的一部分主力拖到了苏溪镇西面的的山里,在苏溪镇的正北方只放置李璠一部兵勇守卫。复汉军拿下苏溪镇,他不干涉,可复汉军要从苏溪镇继续往义乌县城去,那吴熊光就挥兵去打苏溪镇。

    他非要逼的复汉军这一个团的兵力跟他耗在山里头不可!

    然而,眼下李璠送来的消息算什么?

    “红黄之恶气?”吴熊光惊道。

    复汉军一夜之间打下了常州城外的四面阵地,外头清兵只知道丰升额精心布置的阵地一丁点作用都没起,被复汉军一夜就给打下来了,具体的细节却是所知不详,只知道那一天复汉军用了数百门大炮对准常州轰了老半天老半天……

    所以特殊弹这法儿还处在保密状态,不能说一丝儿消息都不漏,可吴熊光显然是不知道的。复汉军打杭州的时候也没有用特殊弹,只拿大炮一轰,再接着人一冲,整个杭州城就见底了。

    结果现下是生生的一记闷棍,打的李璠心底半点战意都没有了。“红的有辣椒味,黄的是芥末,一定是芥末。”李璠最不喜欢闻芥末味道。

    站在吴熊光面前的李璠失魂落魄的,那玩意儿今儿能用来对付沟壕,明儿就也能拿它们对付营盘。这仗还打什么打?

    安海是钱塘的知县,汉军旗人,杭州破的时候他带着一家人跟着吴熊光一块逃到了绍兴来,接着又转到了金华。转过身看着依旧一脸呆滞李璠,皱着脸皮很苦涩的一笑:“李大人,走吧。回去查点查点,也问一问兵勇的感受。”笑的还不如哭样呢,没办法,他的长子还在沟壕里没爬出来呢。

    安海心里都后悔死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干嘛凑哪个积极?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儿子不争气,别人都爬了出来,偏偏他丢在了阵上。

    安海脑袋都要炸开了

    “那宜兴兄……”安海的年纪已经上四十岁了,长子的年纪跟李璠一样大,李璠是把安海做上一辈儿的人看待的,下意识的问道,但话还没说完自己胳膊就被人拉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向着安海讪讪一笑。“是,是。我这就回去安排。”

    人家亲儿子没了,就已经够伤心的了,自己再问,可就是往伤口上撒盐了。

    第四师的人抓到俘虏,稍加审问,就知道吴熊光悄悄的把队伍拉近西面的山里了。团正笑着呸了一声,“还学起山东的赖招来了。也不想想老子这里有多少小炮。”

    同样的战术落到不同的对象身上,那就是两个结果。

    清军有几门小炮?复汉军这里的臼炮又有多少?何况第四师手中还有飞雷炮呢。

    现在复汉军中的飞雷炮已经大大减少了,但再减少,团一级建制上还是有的。

    复汉军的优势越明显,飞雷炮的数量就越被消减。没办法,保密起见,这种武器太容易copy了,而且制作超级简单,威力又十分之巨大。

    臼炮在当天下午三点时开火。数量不多,只有二十门,还都是一百来斤的轻型臼炮。两个人就能抬起来到处跑,但即便如此,一声声炮响也使的吴熊光军为之颤动。二十门臼炮后头还跟着四门飞雷炮呢。

    一枚枚火药包、开花弹在山坡石垒上炸开,一枚枚特殊弹在壁垒胸墙前后砸下。那些用石块黄土垒砌的堡垒胸墙在炮弹的冲击下,一点点的被击碎、炸碎。还有那让人无法忍受的毒气弹。

    也是这时节赶上了江南多梅雨,时不时的下雨给复汉军的攻势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必须打掉他们的大炮,大人,今天下午一个时辰的炮击你也看到了,陈逆的大炮有多狠,大半都是开花弹,还有那飞雷。就咱们在山上立下的寨子,弟兄们再拼死拼活的加固也挡不了人家几炮轰的啊……”要不是傍晚时候下了雨,复汉军很可能趁着黄昏就夺了齐庐山呢。

    被复汉军两个小时里连破了两道防线,全丢了牛头山的高斗金大声的叫嚷着,挨了一个时辰的炮击,他心里面都要生出阴影了。而且这山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高山峻岭,不除去对手的炮群,高斗金可不认为自家人马会是眼前复汉军的敌手。

    吴熊光也是英雄气短,双边的差距是实打实的存在,你让他怎么能瞬间抹消?

    本以为自己躲在山地,复汉军的炮火优势减弱了,两边就有的来回可打了。谁知道自己手下的队伍士气已经弱到了现今的地步,复汉军的步兵只要举着刀枪挺着刺刀一冲锋,就都一窝蜂的掉头就跑了。大刀长矛和刺刀倒成了比枪炮更厉害的了。

    李璠摇头苦笑,“老弟,咱们跟陈逆的人马打过多少回啦?谁不知道他们大炮厉害,可想端掉他们的炮群谈何容易?你想想看,从陈逆起兵以来,逆匪无论胜败,他们的炮群有被打掉过的吗?”

    “甭想着什么胜算不胜算的了。咱们能拖一天是一天,今夜里还有的熬呢。”外头的雨下了两刻钟又停了。黄昏时候天边还除了彩虹。

    李璠的话没有说错,夜里面复汉军真的没有闲下来片刻。他们用正面的佯攻吸引住了清军的注意力,然后派出尖兵悄悄的打侧翼摸上。等清军察觉的时候,距离都够甩手榴弹了,一次进攻就拿下了齐庐山。

    ……

    五月里,两艘打广东行到宁波,再转北上的梭船终于望见长江口了。

    罗伯特·皮尔和路易士·保罗·里贝罗,还有荷兰方面的代表米歇尔·克鲁尔斯,三方处在同一艘梭船上,另一艘梭船乘坐的却是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弗朗索瓦·菲利·佩里埃和瑞典东印度公司的代表罗宾·卢斯蒂格。英法在欧洲的不对付,矛盾一样顺利延伸到了中国。欧洲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的竞争从来都是全方位的。

    约翰牛那里却缺少了一个普鲁士,高卢公鸡这里也少了西班牙和奥地利,这三个国家两个在中国贸易上可有可无,另一个则接近是内陆国家。

    七年战争结束了,但其影响远远还制衡着整个欧洲。

    罗伯特本来没想过亲自来上海,可是北方不断传下的消息,让他心中生起了无尽的好奇。尤其是常州之战,复汉军用五百门以上的大炮持续不断的轰击清军阵地的消息,这让罗伯特不敢置信。

    所以他选择了亲自走一趟上海。他要亲眼看一看复汉军的军队,他要亲眼见一见复汉军的战士。五百门大炮,神奇的制炮术,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在宁波停留的时候,罗伯特让船上的水手上岸为他买来了尽可能多的报纸。从宁波到上海,他就在不停地看着报纸,看着报纸。

    “中国人要在上海建立一座全新的贸易城市!”

    罗伯特看得报纸,情不自禁的高叫起来,里贝罗和克鲁尔斯也就都知道了。

    中国人认为上海处在长江入海口,还在中国东海岸线的南北分割点上,有富饶的长江水道作为它的经济延伸区,只要政策得到落实下,那儿的前景将是不可限量的。上海将会成为中国对外贸易的中心港!

    文章中对于海外贸易虽然只是简单地提了一提,却让罗伯特、克鲁尔斯激动非常,让里贝罗胆颤心惊。

    如果中国开放了上海,这个处于中国最繁华区域的城市,处在中国东海岸中心位置的城市,那必然会吸引得无数海外的商船蜂拥而入,也必然会影响到广州在中国对外贸易体系中的核心位置。自然的,葡萄牙人所处的澳门也会大大的受到影响。

    罗伯特不知道另一艘船上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想来是应该知道的。现在两艘梭船上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叛军政府的人,他们每一个都能说一口西方语言。虽然不是非常的流利,非常的正确,但相互间的日常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鞑靼政府在对外贸易上一直是十分的保守。如果叛军政府能够改变鞑靼政府的政策,那对于我们将意味着无穷的财富。这次我们与叛军政府正式的会面,或许是在为一个伟大的黄金时代来开序幕!”

    距离上海越近,罗伯特就越发的激动。只要想到‘最美好的结果’,他就难以自持。

    里贝罗则十分的痛苦,他突然发现议会对于事情的估量出现了严重的失误。如果中国人愿意开放、扩大贸易港口,甚至在更多地方面敞开大门,英国人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葡萄牙。同样是东方人,两边对于外贸的态度似乎迥然不同。

    再没有西方国家更了解西方国家的了。为了更大的利益,每一个西方国家都能毫不犹疑的放弃自己最最亲密的盟友。

    在这一点上,西方世界与东方世界是完全完全不相同的。

    趁着中午的阳光,驶入吴淞口岸的两艘梭船一点也不引人注意。这里已经半点也看不出战争的痕迹了。除了港口出正在修筑的炮台,还有隐隐可现的炮兵阵地。再有就是正在扩建的吴淞码头,那些蚂蚁一样在工地上辛勤劳作的劳工穿着灰色的衣服,前心后背都有着一个大大的‘囚’字,他们显然是战争中被俘的清兵。

    “诸位先生,欢迎你们来到上海,希望今后几日的会谈中我们双方都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现在就请各位拿好自己的行礼,乘上外面的马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出面招待这批洋人的是工商署的人,韩鹏看着眼前罗伯特等人眼光十分的平和,并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态。因为这是陈鸣亲自做出的决定。对于西洋人要保持一定的尊敬!

    “诸位都知道我们的暗营,那么满清那里的粘杆处也肯定是听说过了。”

    “这些人为了打击我们历来无所不用其极。所谓为了保障诸位的安全,我方完全取缔了本来准备了的迎接仪式。希望诸位海涵!”

    韩腾说话中脸上始终带着可亲的微笑,他说,复汉军事先做好了准备的通译员一字不差的做着翻译。罗伯特、佩里埃彼此相看了一眼,表面上不显什么,内心里却都隐隐发寒。

    是啊,粘杆处,鞑靼政府也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间谍组织呢。只是这个谍报组织始终被暗营压下了一头!

    “里贝罗先生。”韩腾目光又转向了复汉军的老朋友,一回生二回熟,里贝罗可不就是老朋友了,“我方对于你此次前来的用意已经了然。这里是我方交还葡萄牙方面战俘的条件。”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葡萄牙要么乖乖的送来东西,把布兰科等人接走;要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复汉军将布兰科他们打入苦役。

    不管葡萄牙人是怎么想的,澳门那地方,陈鸣是一定要收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强势的中国

    拄着拐棍的周铁柱并不知道被历史长河深刻记忆的一幕就在自己的背后诞生了。

    他正睁大眼睛盯着手下的劳工队。

    这些人都是战俘,有水兵有陆勇,有清军有团练,有浙江人,有江苏人,有苏南人,有苏北人。身份有高有低,最高的是千总,最低的是普普通通的小兵。

    常州一战、杭州一战,还有吴淞口之战和接下的舟山之战,复汉军真真抓了十万人的战俘。

    而如何使用这批人呢?

    不存在任何的争议。——劳动改造。

    手中犯的有‘血案’的——特指非战时,让战俘们揭发检举,揭发了有奖赏,还可以减刑,如此除去了一批垃圾人渣,剩下的守备以上军官全部被集中看押,守备以下的兵丁、军官就全部劳动改造了。

    以复汉军的建制为例,周铁柱是苏055劳改营的二队队长。他们现在正是上海吴淞港建设大军中的一支。这种劳改营前前后后复汉军境内已经有四五百个了,其中一些已经解散,更多地则始终存在着,那怕是非满员的。

    大批的退伍伤残士兵被拉进这样的队伍中当队长、营长,如此称呼是特意区别于复汉军的。

    周铁柱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本来在南阳家中‘享福’呢,他自己因伤致残,周铁柱的弟弟受他大哥的光,在南阳府法院当了一名法警,一家人过的日子吃喝不愁,有住的有衣穿,对比当年可不就是享福么。但当征调令送到周铁柱的手里头后,早在家里憋得骨头都要朽了的周铁柱兴冲冲的跑来江南了。

    他年纪刚二十来岁,哪里受得了那废人一样被养活的日子?

    周铁柱来到江南已经一个月了,之前还特意上了半个月的培训班,手下的三个排,一开始全是常州战俘,慢慢的又给调换来一批崇明岛的战俘,经过着一个月的磨合,周铁柱手下的这个劳工队工作效率总算是提高上来了。三个原先的排长被他抹掉了两个,向上反映,然后当着他们营所有战俘的面处决了其中的一个。新提上来了的两个排长,他利用新人因害怕而‘积极表现’的心理,引得唯一剩下的老排长跟另外二人的关系十分的不美妙,再利用两个新人之间彼此竞争夺第一的心理,让两个新人之间相互也跟乌眼鸡了似的。

    这些招数自然不是周铁柱这个大头兵能想的出来的,这是周铁柱当队长前上的培训班上,教习们教的——管理学!

    真的很有效果。让三个彼此之间有矛盾的人作排长,有意的鼓励他们之间的竞争,这种个人恩怨上的‘仇恨’比什么恐吓都要好使,每个排长为了让自己比另外两人更受上头的赏识,都更加卖力的驱使手下劳工努力干活,唯恐掉在对手的后面。

    何况劳改营本身就有一连串的物质奖励机制,战俘的劳作也是有积分的,有最低的工作量,完不成就要受罚,单位【班、排、队、营】工作量连续完不成,单位长官——上到队长、营长,下到排长、班长【战俘可以坐到的位置】,有一个是一个一一跟着吃罪,队长、营长会被调走,战俘的惩处最严重的则可以直接处死。

    上限则没有什么限制,只是单位工作量完成超标10%的,受什么奖赏;20%的又受什么奖赏……,以此类推。

    复汉军的这个措施就是要保证最基本的工作量,因为他们找不到太多可信赖又有手腕有经验的管理者,队长、营长的素质参差不起,为了防止工程进度有拖拉,就只能如此。接下来能不能有赏,能不能出彩,那就要看这些队长、营长有多少驭人之术了。

    这些措施会直接加剧各单位之间的竞争的激烈性,如果没有必要的手腕,合理管理的本事,仅仅靠暴力惩罚来迫使劳工卖力工作的队长、营长们,即使能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干下去,也出不了成绩,也走不上更高的位置。

    事实证明,上头人考虑的不是瞎担心,大批的伤残退伍士兵刚刚到位一两个月,就稀奇百怪的事情层出不穷。有的人为了催促手下干活,自己去‘以身作则’的,虽然他干的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活;有的人则直接从战俘从提养来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以绝对的强横姿态绝对压迫的逼着手下人卖力干活。

    还有的道德标准高的,就要求手下的排长、班长不准欺压战俘,干活的时候还要排长、班长自己带头卖力,以身作则。碰到这样的好长官,战俘们倒都觉得他人好,于是就不可避免的有人偷起懒来。性格严厉的,或者说脑袋聪明的,一经发现就立刻打了,决不轻饶,当得上‘赏罚分明’四字,整个队伍都很服他。这种人就是大大的好苗子;而性格绵软的,脑子糊涂的,就不觉得是啥大事,不肯大惊小怪,甚至还怕闹出事情来惹来别人笑话,等后来发觉自己队伍的工作量在慢慢降低了,才发了急打人。等到指标上去了,就又开始重复这个循环。

    反正各式各样的队长、营长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在劳改营内,陈鸣做了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纸币。不同于这个时代中国流通的银票,而是跟大明宝钞一样的纯粹纸币。就是拿自家的信誉做保障,作抵押的纸币!

    这东西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陈鸣却从没想过要拿到社会上去发行,那是自找麻烦。这个时候的复汉军的信誉值还远远不到发行纸币的地步,那必须有统一稳固的政权,让全体民众信任的政府,才可以跨入那个范畴。

    陈鸣就是拿劳改营来做一做实验,积累一下必要的技术。要知道,有做纸币的,就有造假币的,就跟上辈子老美造坦克一样,一个研究小组负责研制防护装甲;另一个小组则专门破坏,专门负责摧毁已研制出来的防护装甲。

    再有,他还要种下一颗种子,反正纸币这玩意儿早晚要在中国发行的。

    ……

    头上光秃秃的一根毛也没有的净空和尚穿着一身得体的戎服站立在一座庄园的大门前,他的身后是两排列队整齐的内卫部队成员。

    内务处是陈汉政体中很不起眼的一个部门,不管内外都被看做是满清内务府一样的差遣。却很少有人知道内务处下属的还有一支内卫部队,人数不多,却一个个都是精悍强干的人。他们就像是陈汉的大内侍卫!

    净空和尚已经不再是和尚了,他返俗了,但他还是留着一个和尚头。净空俗家名字早就忘了,就以‘释’为姓,净空做景崆,现在他叫释景崆!

    他是在去年投效的,去年开春陈鸣打回湖北,陈汉鼎立,释景崆终于从矿山里走出来了。

    靠着一身过人的武艺,又眼疾手快,耳聪目明,释景崆直接被选入了内务处的警卫室。

    几辆马车从小道上奔驰而来,依次在庄园前停了下来,罗伯特·皮尔透过窗户已经知道会谈的地点不是在上海县城内而是在城外,而且他们乘坐的竟然是西式的四轮马车,这是他在广州都见不到的东西。罗伯特路上还是为不能亲眼看一看上海城而感到遗憾。

    一群人下了马车,周遭已经被内卫部队的人给围了起来,在门口并没做什么停留,直接进了大门。

    复汉军方面出席这次会谈的最高人士是陈敏,陈鸣本身是不打算见罗伯特他们的。双方身份不对称。

    复汉军会开放宁波、上海等口岸,允许西方人士在港口贸易城市自由活动和居住,当然他们要长久居住的话,必须办理居住证。也会改变一些满清时候的关税问题,同时跟着改变的还有两边的贸易模式,十三行这种贸易组织陈鸣是不打算用的,让两边的商人自由贸易。

    这才是西历18世纪,中西方在自然科学方面固然是已经有看不小的差距,但在双边贸易上,在国力上,中国还占据着绝对的出超地位。所以这方面陈鸣不打算太多的去插手,由着两边的商人搞去。

    对比满清的政策,复汉军的政策可谓是‘开放’的太多太多。

    西方自然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陈鸣对西式帆船的渴望已经望眼欲穿了。欧洲人刚刚打了一场波及半个世界的七年战争,英法矛盾剧烈,不然几年后老美的独立战争时,法国人怎么会那么破份的帮老美?

    路易十六把自己的家底都填进去了。

    就陈鸣后世的目光看,路易十六帮老美跟当年的万历皇帝帮朝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提议可以放开了来谈。英国人如果不愿意,还有葡萄牙人,澳门的葡萄牙人跟他们本土的葡萄牙人可是利益不一样的。然后还有法兰西、瑞典……”

    法国人这个年代的造船技术一点都不次于英国,但是法国缺少得力睿智的海战将领。瑞典则是完全的无害,陈鸣还记得,这个国家的东印度公司是历史上仅有的一个没向中国贩卖阿片的西方来华国家,就这一点他就对瑞典大有好感。而且瑞典还在俄罗斯的西面一头!

    “阿片问题一定要明确,走私阿片一经查除,我们是决不轻饶的。会谈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对英国人说这些话,告诉那个罗伯特,他们再敢私卖阿片,抓到了直接就被砍头的。英国人如果要在中国卖阿片,他们的贸易对象只能是我们的政府。”军队里面需要大量的阿片来制药。陈鸣就要把阿片再一次定义到药用品上来,而且是管制药品。

    除此之外陈鸣对这次会谈就没什么别的要求了。唯一的选择项就是澳门葡萄牙人,如果那个里贝罗真的提出澳门的定义问题,陈鸣这样对他四堂叔说:“你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澳门这个地方的一切权力都将被陈汉收回。

    但是陈汉允许澳门葡萄牙人继续居住在那里,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加入中国国籍。”然后就不再是葡萄牙人了。

    “加入了中国国籍的葡萄牙人当然可以在澳门居住,他们享有一切等同中国民众的权利。”陈敏还没有出面,担任这次会谈副手的韩腾目光紧紧的瞪着脸色涨红的里贝罗,“他们可以迁移到大汉辖土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去居住,可以随意进入内陆城市,去旅行、去经商,包括做官和进入部队。”

    上海不是历史上阿片战争后的南京,天朝上国的心态还没有受到最直接的冲击,这次会谈中国还有着很大的优势,官员表现的自然就要很强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万年小受

    【感谢‘蛋蛋三’500币打赏,‘bqzhu’1000币打赏,谢谢】

    “没有总督,澳门从来没有总督,那是兵头,兵头。只是澳门议会自身组织起来的自卫队的司令官。澳门从来不是葡萄牙的殖民地。”里贝罗脸红的像喝了一坛烈酒的醉汉,他神情十分激动。

    也没办法不激动。

    罗伯特也好,克鲁尔斯也好,连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弗朗索瓦·菲利·佩里埃和瑞典东印度公司的代表罗宾·卢斯蒂格都向里贝罗投去了怜悯的眼神,当然佩里埃的神态中又有着绝对的兴奋,“他现在一定是幸灾乐祸。”罗伯特看向佩里埃的眼神仿佛像两把小剑。

    “我们居住这里有二百多年了。但是葡萄牙人在这儿无一寸土的。连购买都不成。也不能随意的拆建墙壁或在家中开洞挂窗或修理天花板。这一切都需要得到同知的许可。而许可证价钱很高。”葡萄牙人只有使用权。

    “我们与中国政府的‘和平’完全由他们官府随心所欲。因为澳门距离欧洲是那么的遥远,距离我们的母国是那么的遥远,以至于很多土生葡人一生都没有回到过母国一次,我们自身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我们面对着中国官府毫无一丝反抗的力量,因为他们仅需断绝粮食供应,便足以毁灭澳门。

    二百年中,不管是大明还是大清,每一次中国官府有指令,我们都完全的接受服从。现在的澳门有两万两千多名中国人,而所有基督徒连老弱病残和黑人奴仆全部算上也不足七千人。之前的明王朝也好,现在控制广东的清王朝也好,他们的官府只需要随意派出点儿中国人,每人往河里扔一只鞋,都足以堵塞妈阁港口。”所以大炮、火枪和人手,他们不敢不派。这是满清王朝强压于他们的,复汉军难道不应该同情一二吗?

    里贝罗声音中充满了悲愤,澳门葡人在他嘴里似乎就是一个万年小受,不停地受着欺负。而实际上澳门的葡萄牙人远没有他说的这么可怜。因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做事的时候,官吏更多看的是钱财。钱能通神!

    韩腾一点都不为里贝罗的‘可怜’所动,在进行这场会谈前,复汉军也做了很多的准备的。陈鸣更是给他们说过,千万别把澳门的利益跟葡萄牙的利益混为一谈。

    “对于葡萄牙王国,澳门只是蝇头小利。澳门的价值在于那些个商人。他们恋爱于这里的土地是因为这片土地能给他们带来黄闪闪的金币。”六七千葡人和他们的奴仆,真正愿意归化的不会有几个。可葡萄牙人现在根本无力反抗。暗营都传来消息,驻扎在澳门的葡萄牙军队现在士气很低靡,先是费尔南德斯,后是布兰科,复汉军的战斗力已经被他们‘神化’了。如果这个时候复汉军大兵攻入广东,大军开到澳门,只要报出名号,那些士兵中的一半人会主动放下手中的枪。

    里贝罗的表演如果传出去会很让澳门葡萄牙人感到受伤,这些话严重的伤害了他们的尊严。但作为表演者的里贝罗看着韩腾那没有一丝儿改变的面容,心理面更跟浸泡在冰水中一样冰凉。

    “别把自己说的太可怜。只在阿片的问题上,你们的存在就已经很大程度上危害了我国国民的利益。”韩腾目光紧紧地盯着里贝罗,然后余光还观察着罗伯特,‘阿片’这个词一从他嘴里蹦出来,这俩人神色都变了。

    里贝罗还能保持着一副冤屈、受压迫的悲愤表情,可他的眼神剧烈的一缩。

    “吸食阿片上瘾的坏处不需要我在这里多说吧?我们有绝对的证据表明,从五年前开始,葡萄牙商船每年往中国贩运的阿片就都在一千箱以上,并且这个数字在剧烈增长。”这个时代的阿片贸易真的才刚刚发芽。

    “每箱印度阿片只需要三百卢比的购入价,可是要放在广东,你们出售出去的每箱阿片价格就是五百到六百银元。”这个银元指的是西班牙鹰洋,三块鹰洋合二两平库银,也就是说每箱阿片他们会以三四百两左右的价格出手,超出购入价的三倍以上。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葡萄牙人这几年可不就是在阿片贸易上越发努力了么。

    只有绝对的暴利才会令英国人和葡萄牙人这么的‘勇往直前’,在那条充满罪恶的道路上狂奔不止。与葡萄牙人相比,英国人的贩运量更大,每年都不会少于两千箱。他们还拿澳门作为自己阿片的储备仓库。

    法国人也卖阿片,但那澳门做仓库这一点上就无法跟英国人和葡萄牙人相比,他们的阿片仓库只能飘荡在海上。用货船作为储备地。

    在印度,麻洼、比哈尔和比纳莱斯是印度主要的阿片产地。而比哈尔和比纳莱斯,三者的其中之二,处于英国印度殖民政府的直接控制之下。阿片在中国卖得出价钱,在欧洲也卖得出价钱,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吸食阿片的英国人会比中国人更多。因为这个时候的阿片还是整个欧洲都流行的治疗感冒、腹泻的药物,英国人摸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就在两地建立起了一整套的阿片强迫种植制度。

    现在东印度公司每年都丈量种植阿片的土地,确定其地界,再通过中介人和居住在阿片种植区域的农民签订合同。根据合同,阿片种植者可得到公司的预付款,收成时再将产品以合同确定的价格卖给公司。如当地农民未和公司签订合同就擅自种植和出售阿片,其财产就立即被没收。

    几百年的东西方贸易,包括英国人在在内的西方世界不断的向中国输入白银,但仍不足以弥补迅速扩大的中国商品进口造成的贸易逆差。垄断官方对华直接贸易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资金周转屡屡发生困难。西历一七六二年,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财库尚有二十多万两白银的余额,可是到了****年,就出现了二十二万两的赤字。如今的赤字更是高达九十余万两,这还是他们跟满清做了两笔军火贸易后,抹掉了一大块赤字后的数字。

    当然,这种双方国家间的总体贸易额,与单体的贸易商之间是有不同的。以阿片行商为例,东印度公司就以放款借贷的模式把中国行商和他们的阿片走私紧紧扣在一起,加强中国阿片经纪人的周转能力,运用有限的资金,换取无限的利润。而英国人如此做的结果,阿片的价格就会按照他们预期的那样‘获得上长’。

    这种放款,可是标准的高利贷。年息一般是百分之十八至二十,高的几乎达到百分之四十,月息可以达到百分之五。

    所以把阿片买到中国是绝对的暴利生意,如果历史长河没有丝毫的改变,英国人很快就会在彻底的沉醉在阿片贸易的巨额利益之中。至于这条罪恶之路的肮脏,他们才不介意和惧怕呢。

    “里贝罗先生和列坐的各位先生,如果哪一个认为吸食阿片是无害的,那么可以举手向我说明。我会让侍从在随后的日子里向先生们提供充足的阿片膏。有吗?”答案当然是没有的。所以复汉军有‘权’对澳门发难。

    韩腾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瑞典东印度公司的代表罗宾·卢斯蒂格的身上,“在阿片的问题上,在这个丑陋充满罪恶的贸易问题上,我方真诚的希望各位能够向瑞典学习。

    自从中瑞间展开直接贸易的四十年中,瑞典东印度公司从来没有向中国贩卖过一箱阿片。”

    通译员低头向自己负责的对象翻译着,罗宾·卢斯蒂格的脸色立刻像喝晕了就一样,泛起了红色。这个时候的他也真的跟喝晕了一样,觉得自己脚下都有些轻飘飘的了。韩腾这样说话那是对瑞典绝对的表扬。至于会不会因此被英法等联合那个啥,卢斯蒂格才不担心呢。国家之间的政治怎么会是小小的阿片能够影响的呢。

    会谈不会立刻就开始的,只因为里贝罗太过心急的刚刚进入大厅就询问起澳门的定义问题,韩腾就只好‘直言不讳’的回答了。正好来一个当头棒喝!

    里贝罗在韩腾走后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卢斯蒂格和他的随从被庄园的侍从和通译带进住处,那是一个很东方式的庭院,进门就有走廊,木柱横枋上都刻着精美的浮雕花饰,中间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侧种着松柏花卉。再进一道门就是下榻的睡房了,通译走到卧房把后头的窗户一打开,正对着一汪碧池,清风徐徐吹来。这个时候水池中的荷花开的正好,旁边还有青嫩的垂柳和石质的圆桌方凳。

    “卢斯蒂格先生,这个院子的名字叫做‘芙蓉园’,芙蓉在中国指的就是荷花,是圣洁的代名词。荷花生长在乌黑的淤泥之中,却不沾染半点污泥的肮脏,正如正直、友好的瑞典东印度公司一般。这个院子是鲁公殿下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

    卢斯蒂格真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现在的瑞典早已经被俄罗斯这头巨熊给打趴下了,再也不是17世纪那个威震欧州的超级大国了。瑞典东印度公司在中国的贸易额,更是只能算是英国人的一点零头。

    通译走了之后,卢斯蒂格都激动地难以自持。瑞典东印度公司是不能跟英法荷这些大腕比,但也是有几艘商船的。那每走一个来回,可都是泼天的财富。

    西历1745年1月11日,“哥德堡1号”从广州启程回国,船上装载着来自中国物品,包括茶叶、瓷器、丝绸和藤器。当时这批货物如果运到哥德堡市场拍卖的话,估计价值250万到270万瑞典银币。

    8个月后,“哥德堡1号”航行到离哥德堡港大约900米的海面,离开哥德堡30个月的船员们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自己故乡的陆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哥德堡1号”船头触礁随即沉没了,正在岸上等待“哥德堡1号”凯旋的人们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船沉到海里。瑞典人从沉船上捞起了30吨茶叶、80匹丝绸和大量瓷器,在市场上拍卖后竟然足够支付“哥德堡1号”这次广州之旅的全部成本,而且还能够获利14%。

    这个时代每一个前往东方开展贸易的欧洲国家,奔的都是赤果果的金钱。

    也不是一次两次来到中国的卢斯蒂格很明白政治在这个古老帝国日常生活和贸易中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欧洲的君主跟中国的皇帝比起来就是个可怜虫,如果瑞典公司能够获得汉王国的友谊和照顾……

    卢斯蒂格狠狠地摇了摇脑袋,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条金币组成的大河向他扑卷而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把戒尺,一次警告

    陈鸣正在杭州。

    复汉军南下的部队已经完全攻取了金华、台州、衢州,吴熊光的团练在金华被几乎打零散了,但吴熊光依旧不降,金华的知府郑颋【ting】连同同知都乖乖的投降了。后者官声不佳,被免了官职,前者依旧被陈鸣放做金华知府。这人官声并不坏,当然也不是彭忠瑞和监利骨头都朽了的吴长军那样的‘青天大老爷’。

    第四师第十六旅和整个守备一师的部队正向着浙南的处州和温州进军。守备二师的队伍在南京集结,第一师和近卫旅则慢慢在杭州集结。还有投降的清军水师,被整个打散混入复汉军水师中,有那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就给了银钱遣散回乡。但这个数字相当之少,当兵就是为了拿饷儿,复汉军的待遇比之满清的八旗兵可都要强上许多。正巧着钻了进来,才不想回老家呢。其中水师主力一部分被布置在了舟山,另一部分扼守长江口,最后二三十艘战船由陈岱、石信雄为正副,加上陆战营北上山东,现在还没回来。

    设置在扬州和江南各地的新兵营也在不停的‘添丁进口’,包括皖南、九江和安庆等地的新兵营招募数量都在翻倍的增加,陈鸣已经在抽调各级军官准备着组建苏南和浙江的守备部队了。

    所以说,这当兵的就要打仗。不打仗,要爬一级千难万难;一打仗,那出色的,职位就能做火箭一样向上蹿。

    等到南下部队打平了浙南,第十六旅和守备一师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第一师和近卫旅就立刻南下进攻福建,守备二师的队伍陈鸣则会放在南京一阵子。自从丰升额被围在常州以后,北京城就跟瞎了聋了一样对此视而不见,眼看着都六月了,也没见乾隆大肆调兵进逼苏北。

    暗营传来的消息是北方清军确确实实没什么举动,可陈鸣这心里就是不放心。这个旅留在南京就是一手后棋!

    陈鸣在赢了吴淞口之战后,直接来人就下到了杭州。

    短短半个月,杭州市井已经恢复了平静,临街店面虽然多有关门歇业和被贴了封条的,但老百姓的神色却是安定的。

    陈鸣入杭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规模浩大的祭了一祭岳王庙,如今宜兴的卢公祠和江阴的阎公祠都在紧锣密鼓的开工当中,整个江南还有几人不知道复汉军的‘政治风向’?之前那秦大成百般不愿从复汉军,他老娘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来,现在不也是在陈鸣身边行走么?陈鸣祭奠岳飞,一篇祭文就是让他做的。

    这秦大成跟岳王庙是很有缘分的。

    话说秦大成高中状元后,没多久弃官返乡,同诗友相约一起到杭州游览,在岳王坟前看见铁铸的秦桧夫妇跪像,周身都是秽物。诗友戏谑其也姓秦,是为秦桧的后裔,让其题对以记此游。秦大士挥笔立就,对联是:“人自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为杭州西湖增添了一段佳话。

    康麻子晚年曾经大修了一次岳王庙,至今不过五十年,雍正年间李卫督抚浙江的时候还特意铸了四奸像。上次陈鸣拿下杭州,就把这四奸像融了,重新铸了一回。在复汉军退去杭州之后,尹继善当然命令将四奸像搬离岳王庙,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再重新铸造。那四奸像还被清军拿去铸成了炮弹。

    陈鸣这次重新杀回杭州,就再也不准备离开了。得知岳王庙跟前的四奸像空了,就在西湖边立了炉子,当着满杭州城百姓的面,把缴获自杭州满城刀枪和火炮融了重铸四奸像。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松江徐氏女的这幅对联虽然刚出没有太长时间,却已经传遍天下。

    “以鞑虏之兵铁,铸奸邪之跪像!”多匹配啊。陈鸣自己想来都觉得心涌澎湃。外加上查继佐、吴之荣这两个《明史案》告密者的跪像,后两者随后乘水路一路敲锣打鼓的被送到了南浔!

    后者镇子上已经立起了一座祭祠,供奉的是庄廷钺、李令皙、茅元铭、蒋麟征、张寯、韦元介、潘柽章、吴炎、吴之镕、吴之铭等当年的被杀者。这座祭祠乃是南浔本地的富户乖乖捐钱修建起来的,一些人家把自己寻来做棺材的好料都献了出来。比之当初闻风而纷纷南逃,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鸣大祭岳王庙的时候,四奸像离开了岳王庙一年时间后重新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还有那袁枚。

    乾隆十四年辞官,随后他在南京购置隋氏废园,改名“随园”,筑室定居,世称随园先生。小仓山里安安稳稳的呆了二十个年头,结果复汉军第一次杀到江南的时候,袁枚拍拍屁股跑回了钱塘老家,然后又躲到了宁波。

    这一回,年已五十有四的袁枚不也乖乖的在钱塘恭候陈鸣么?

    袁枚在后世的名头极大,但袁枚的名头都是在文学上,只以政治才能,江右三大家里陈鸣更看重赵翼,那个写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赵翼。只是眼下的这位赵大文豪,还待在广西老老实实的给满清效力呢。

    “满清干下的腌臜事一抓一大把。要努力的宣扬,揭露!”陈鸣对沈国贞说。江南是人文荟萃之地,受文字狱压迫极是严重,那些大大小小的文字狱就是最好的切入点。可以很好地带动两边的‘同仇敌忾’之心。杭州知府袁枚在一边乖乖的听着。毕竟是天下‘名士’,袁枚已经顺了,陈鸣自然高抬他一把——杭州知府。

    沈国贞的名望跟袁枚没得比,可他投复汉军的早,可是他的头上顶着吕留良的牌位,如今江南监察御史的位置坐的倒也安稳。监察御史本身就有担负舆论导向的职责,江南又是人文荟萃之地,现在已经到了筹备省报、府报的时候了,这一点就尤为的重要。

    沈国贞刚刚从金华回来,朱大典的祭祠已经开工了,等到建设完成,陈鸣即使不能亲到也必须声势浩大的祭奠一番,此次沈国贞祭朱大典的祭文都是袁枚所做。

    “江南为天下钱仓,此番动荡于地方百姓民生触动不多,动不了这里的筋骨。”所以江南就更要看的紧些了。“丝绸、布匹、生丝、茶叶、瓷器,这些都是西洋必要之物。待得宁波、上海开港,夷船抵到,民间自然就动了起来。”

    “是以,不管是地方还是海关,都要尽快筹备起来。”刚刚跟沈国贞、袁枚谈论了报纸的舆论导向事宜,转过头来陈鸣有跟赶来杭州的陈敏说道起海关的事情了。

    地方上的事情一抓一大把。还有这起了战事,总有逃兵灾的百姓,不管是怎么的送回老家去都要安抚,给钱给粮,与之复汉军缴获的收益来看,那耗去的钱粮倒也不多,但事情就是麻烦。

    再说了,地方上土地重新登录,那就要丈量田亩,把户籍人口统计的大事都拖后了。

    也是这一趟复汉军的大势已成,地方上的积年老吏瞧准了风向,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投到陈汉这边。

    他们熟悉内情,也知道地方事务,又有了奔头——复汉军官吏可是不分家的,再底层的小吏做得好了也能步步高升,这就给了这些积年老吏更大的积极性了。这次江南改朝换代,多少州县一把手的位置就被典吏、师爷给拿到了手。这就是赤果果的榜样!

    一个个都用心做起来实事,倒是让新任地方官轻松了很多很多。

    沈国贞监察御史的衙门定在了苏州,他老家在崇德,也就是嘉兴府,这次进的江南以后,却只来得及给沈氏先人敬上三柱清香,痛哭一场,然后就马不停蹄的招贤纳士。

    吕留良一系当初惨遭灭顶之灾,嫡支被铲除个干净,但余脉还有不少。沈国贞借着复汉军大起的势头,给陈鸣招募了老老少少百人之多。这些人现在多已经有了出去。

    可以说沈国贞只要日后不走错路,沈家在江南之地是又立起来,而且比之当初不知道光辉了多少倍。从陈鸣落脚的原杭州将军府出来,沈国贞捧着一个长扁的锦盒,这里头是一把很普通很普通的竹戒尺。

    可这戒尺的用竹是陈鸣亲自砍下来的,正面写着六个字也是陈鸣亲笔写的:廉生威,公生明;背后还有十六个小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字只能说是写的方正,可陈鸣赐下的东西能只看字吗?

    沈国贞出了大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落脚的住处,摸了一把头上的明汗,就拉过身边的秘书紧急吩咐下去,却是让秘书去联系一下他‘推荐’的那些人,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人贪污犯事的了。

    这把戒尺就跟无形的大锤,重重的擂在了沈国贞的心房。让沈国贞近日来因为周遭无数人的吹捧奉承而飘飘乎的心,重重的沉了下来,头脑是无比的清醒。

    “殿下还是爱护我的,否则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一年半载的我还不飞上天去啊。”

    等沈国贞的秘书回报,沈国贞之前刚刚推荐的大小官员,这才一个月都不足就已经有四个人被拿下了,全都是贪污索贿受贿。

    沈国贞身前就是一个大冰盆,还依旧挡不住他生出一头明汗。

    秘书连忙递毛巾给沈国贞,就跟21世纪的某朝一样,陈汉政体制度下的秘书,其前途也是跟他们的老板紧紧绑在一起的。沈国贞这个秘书也是‘斩将杀敌’,pk下去了多少人才站到沈国贞身边的,沈国贞可不能倒下。

    “殿下心里当然是有大人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大人是几时投效的大汉?那是患难与共的情分。汉王和殿下可都是出了名的念旧的啊。”要不然张弛那个出身也能坐上军部尚书?笑话。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教训我要牢牢记住。你回去了寻一个台座来,这把戒尺,就放在我那书房中。”

    杭州城里沈国贞领汗淋淋,并且这个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南,热闹纷纷的江南官场都为之猛地一静。而陈敏已经急匆匆的从扬州离开,直奔镇江,赶到了扬州。

    两淮产盐之地已经大半落入了复汉军的掌控中,这盐业公司也顺时成立了。但是怎么买盐,那就是另一说了。陈汉现在可没能力全控制地盘上都进行铺货,地方上的盐商就必须利用起来。

    现在湖广、豫西南、安徽、江西等地的盐商,都已经赶到扬州了。等着陈敏的事情,可不只是上海的洋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出入境管理条例

    汇聚到扬州城的地方盐商,被安排进了几处专门收拾出来的宅院。

    何宗祥、何继忠父子在荆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家中宅院别院也是请过名匠收拾过的,可到了扬州,看着自己入住的院落,生出来就没吃过苦的何宗祥父子竟然有些眼花缭乱,不能自持了。

    何宗祥立刻找人一打听这处宅院的主人,然后感慨良多:“江广达,原来是江广达!”这是满清两淮盐业总商的宅院,“一夜堆盐造白塔,徽菜接驾乾隆帝”的江春江广达的宅子,怪不得这般富贵精细呢。人家可是以布衣结交天子的天下最牛徽商+盐商。

    何宗祥从没把眼光关注到扬州盐商的身上,距离太远,差距也太远,把眼睛抬高他直接留神汉清大局了。

    “江春?早跑了。”院落里的侍从说起江春来毫无一丝敬意。复汉军第一次打进江南的时候,扬州盐商就纷纷逃走了,那江春先是跑到淮安,然后就一路跑到北京城了。

    这扬州城现在空出了不知道多少富贵华丽的宅院,城外的别院还有被战火毁掉的,被抢掠一空的,城中却保留的很好,都让复汉军登记在册,还加以维护,陈鸣挑的几座留下来备用,其他的就都准备变卖了换银子。

    此次盐商大会,还是已经挂牌成立的盐业总公司的第一次登台亮相。大戏当然要唱好。

    盐业总公司是陈鸣提出来的,满清这个时候的盐业太过不堪,之前陈家没起兵的时候一斤盐的价格普遍接近或是超过二十钱,战事起后,盐价更飙升突进,河南、陕西一些地方都要坐四望五了,而其成本又有多少呢?复汉军再度攻取苏北沿江地区后,就招揽灶户,晒盐煮盐,每斤盐生产成本——柴火加铁锅损耗,满打满算也只是一文钱。

    陈家贩卖私盐多年,上下都很清楚盐引法的恶坏之处。从康麻子后期开始,一直到乾隆朝的中叶,官盐的价格是不断的抬高,原因不是灶户生产出的盐不够吃的,不是食盐本身产量不足,而是于盐业专卖制度下盐价格受到繁复的运输销售流程的影响,以及盐商强大的自主权,抬高了官盐的市价。因此乾隆年间清廷多次抬高每引食盐的重量的法子,效果也是不名显。现在陈家人自己当家做主了,那当然就不会再去用厌恶了多年的盐引法了。

    陈鸣提出来官督商销,把食盐的产、运、销、税、缉各项权力于一身,简化私盐的运输过程和渠道,设立盐业总公司统一盐务事权。其中所谓的‘销’,就是食盐第一线卖给百姓的权利,‘销’是销售给盐商的,取消他们的行盐地界,可以“越界竞争”了。只要他们有那份本事!

    盐业总公司在各省设立分公司,在各府建立盐库,地方盐商在省分公司拿钱买票,拿票去纳税,于盐库示票领盐。不论资本多寡,皆可量力运行,去来自便。

    再做了一些规定,严格控制盐库官丁举止,盐票出示后三日内必须见到食盐,旦有敢拖延推脱盐库无盐以索取贿赂的,盐商可直接举报。

    陈惠觉得食盐这方面做好了可以大大的邀买人心,他要求保证盐价,10文一斤为限,不准再越过了。未来年头里还要逐渐降低,因为晒盐的盐田如果换成是水泥地,那会比现在的泥滩要好很多很多,造价更便宜,且食盐质量也更有保证。

    陈汉规定下的官盐,也绝对不能像往日的官盐那样色泽发黄,里头沙土石子皆有。

    如有发现,一经查实,上下皆严惩不贷。

    这一改制当然是割掉了盐商们很多的肉,往日的满清时候可没有最高限价这么一说的。

    现在复汉军从四川走私来的私盐,成本价格都在每斤20钱以上了。

    如此规则如果一声招呼不打,就行施下去,必会引得混乱来。

    何家父子抵到扬州已经五天了,他们还专门到了大虹园【瘦西湖】参观游览了一翻。这可是乾隆三十年,乾隆皇帝南巡至扬州,扬州盐商花几十万两白银为他修建行宫,又修葺大虹园,供其玩赏的。

    几天的时间何宗祥跟不少‘老朋友’见了面,政府也出面组织了两次晚宴,那更是大聚会的好时候了,也多少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陈汉的这法子直接扒掉了盐商太多的利润,可是……,何家能进入这场大会本就是上头看在与何家的‘旧日情谊’上,能来参加本身就给何家镀上一层金色了,可不敢邀想的太多。

    “现在是什么时候?能平平安安就是福。儿子可不敢想望江广达这等的富贵。”何继忠道。

    这富贵压得江广达连跳船的机会都没有,是死死地给绑在满清那艘破船上了。何继忠想起来心里就要叹上三叹,当年的江春是何等的荣耀富贵啊,现在跑去北京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是啊。知足者常乐。咱们家又不是只这一门生意。”何家的根本还是在粮食上,何宗祥现在都觉得自家等人被安排进扬州盐商的宅第,都是有特殊意义的了。

    所以,放了也就放了吧。那上海、宁波开港的消息都传遍天下了,何家要是能在这上头分一杯羹,才是真正攀着了富贵了呢。

    何宗祥如此的想着,来到这里的盐商们,又有多少人打的跟他一样的主意呢?

    ……

    夜色中的上海,一处不怎么大的小院,外表看起来很平凡,内中却雕梁画栋,移步换景,搞得别有洞天。

    吹拉弹唱的歌女舞女全退下了,先前酒桌上伺候的美人也全都不见了,郑文俊跟韩腾对面而坐,敞开着窗户,一丝丝夜风总算带了三分清凉。

    两人老交情,也真正的做下来好好地说一说话了。

    “文俊兄,你若是真想在上海安置下来,我就奉劝你一句,现在啊,别往吴淞口那一块扎,也别往上海县城里扎,那里头早被人盯下了,没有几分背景可是扎不进去的。”郑文俊为什么邀请韩腾呢?就是因为他现在在上海过的不如意,几次看好的地皮都被人抢了去。郑家的牌子在上海是真不好用啊。

    韩腾不会给郑老三撑腰当靠山,他就跟郑文俊把话挑明了,吴淞口和上海县的好地方,不先紧着那些巨头吃饱了,外面的人就甭想张嘴的。

    “就是要求韩兄指点一二,指点一二。”连连撞壁,郑文俊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了。大户才刚刚入场,自己这些小户,在后面等着吧。

    “买地,川沙的土地可多着呢。趁着现在地价还没有起来,赶快囤些地皮在手中。越靠近黄浦江越好。”韩腾现在干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工商署的权利大的惊人,因为陈汉很重视商业和工业。后者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汇,但韩腾很能明白和理解。当初他家兴旺的时候,他爹就给他明明白白的说过——韩家的财富不是那些金银,而是一口口的盐井,一口口的烧锅。

    这就跟那些地主乡绅常常挂在嘴边的田地一样,金银、粮食、衣服、什物都是浮财,田地才是一个乡绅真正的根。

    韩家的盐井、烧锅,地主乡绅的田地,才是真正的财富。因为它们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食盐粮棉,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财富来。韩腾若有所悟。

    汉王鲁公对于商业、工业越发重视,工商署的前景就越光明广大。

    越了解就越觉得汉王当初给他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先是工商局,再是工商署,他还只是综合司的副司长,这要是能混上司长,再混上副署长……,那前景真的太美妙了。“这上海的前景远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再多的话韩腾就不能往外倒了。鲁公殿下对上海极其看好,私下里说过这里将会是中国第一大港。既然鲁公如此认为,未来之上海,那就必然是个流淌着无尽财富的金窝银窝。现在囤地,低价买入,未来就是几倍甚至十倍的利润。

    就吴淞口的那些土地,还有上海县城城内城外的地皮,韩腾很知道价格,对比上海开港的消息传出之前的时价,那可不就是十倍、几十倍的的暴增吗?

    河南的汉王殿下都亲自过问过上海地皮的收益了,韩腾还知道上海卖地的银子除了来修葺上海和吴淞口,绝大部分都要被拿来成立一个商业银行,主要对象就是外贸放贷和存储,还有货币兑换。

    陈汉的新规定,白银、黄金和一应外来货币,都不准在本国市场内流通,2%的兑换手续费。这是一个赤果果的抢劫政策。那些洋人往年拉着一船船的银锭、鹰洋就能交易买卖,现在全要换成银元才能做了。不然的话跟他们交易后的中国商人,自己跟外头交易买卖的时候,还要再去银行里过手一遭,他们自己可不就是亏了。

    虽然那兑换的手续费似乎很低,只有2%。比之十多年前满清政府征收的‘缴送’要低得多了,那最高时候可是能征收到10%的。

    中国在对外贸易中一直居于出超地位。外国商贸船只经常携带大批现银,以备购货之需。缴送--这一项附加,就是由对进口现银课税而来。但‘缴送’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征收,复汉军的这种‘手续费’可不就是‘缴送’?

    新瓶装旧酒么!

    今天上午韩腾作为中方代表先期跟罗伯特、佩里埃他们开个碰头会,首先确定了上海、宁波还有未来的福州、厦门等地开港的确切决意,再一个就是彼此相互间的一些贸易规则和人员行为的一些限定。英法为首的西方国家倒是没有自找麻烦的提出‘领事裁判权’啥的,洋人要是在中国地界犯了罪,那肯定是依照中国的法律制裁。但是中方也会邀请涉事方国家人员列席旁听。这在罗伯特、佩里埃等人看来,已经比满清的制度要开明的太多太多了。哪怕列席的涉事者国家人员一丁点的权利都没有。

    就算是里贝罗也对于陈汉罗列的很多条件喜形于色,如果没有澳门问题的困扰,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旅行’啊。跟现在的事情相比,布兰科等人就是多添的零头。

    欧洲商人和水手抵达中国口岸之初,头半个月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港口区划定,这是为了防止病疫传染,大海上航行卫生条件恶劣,难免会有疾病产生,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半个月后才可以在口岸城市自由的活动。但还不能出口岸城市的限界。陈汉给出承诺,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会彻底的对他们开放内陆经商、旅游等等。

    欧洲人可以在港口设立办事处和商馆,时机成熟的时候,陈汉还会真诚的跟西方国家达成国家层面上的外交交流。为此陈汉准备专门开办一个专门的通译学院,热情欢迎各国精通汉语言的学者前来担任老师。

    在住宿方面,每一个欧洲人在第一天抵达口岸的时候,都要在港口海关的管理处办理一份暂居证,上面标明开始时间和截止日期,时间截止之前欧洲人要么返回自己的国家,要么就再度回到海关办理一份新的暂居证。如果要在口岸城市长久居住,就要办理居住证。每个外国人抵到中国都要在海关办理一份身份证书,上面会罗列着他们的每一条犯罪记录。多的话,或是犯罪严重的话,陈汉方面有权驱逐、拒绝此人入境……

    一连串的规定都是21世纪很平常很正常的规定,陈鸣能记得也是不多,可就是这样的一份条例文书落在罗伯特、佩里埃等人眼中却是非一般的惊奇!

    ——《出入境管理条例》!

    这个条例实施起来能够很好的管理那些在本国国土上的外国人,一定程度上还能明了他们的行踪,甚至能有限度的防备间谍。【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

    但这也只限于东西两边的交流了。如果是朝鲜人,或是日本人,只要穿着汉服,说着一口不卷舌的汉话,有几个人能认得出他们不是中国人?

    同样的道理放到欧洲,谁有能认得出谁来呢?

    管理条例真的很不错,有一定的价值,但也不能全盘的接受。

    “而且中国人正在搞一种身份证制度。”

    不能说身份证制度不好,可在眼下这个时代,不能扫描,不能联网,连查证都难,身份证这东西似乎更多从国家安全和限制方面考虑的。陈鸣也确确实实是从国家安全角度出发,才向陈惠提议的。何况这玩意在中国也不是什么开天辟地头一遭。

    身份证配合着详尽的居民登记,眼下时代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罗伯特回到了住处,没过多久,他的一个随从敲门走了进来。

    “大卫,吃过了吗?”

    “是的,吃过了。那一道拔丝土豆,味道很不错。”

    “哈哈,那么多菜肴,难道你只吃了拔丝土豆吗?”

    “菜肴很丰盛,但味道很古怪。”大卫耸了耸肩,然后把话题迅速转入正题“罗伯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关注那些士兵。”

    “他们的火枪似乎并不比我们差,刺刀全部都是卡槽式的。虽然他们都穿戴着可笑的铠甲,但这些士兵的作训程度很强。今天的天气,大厅外面的卫兵,他们就站在外面,太阳照射着他们,整整两个小时,动也不动。”

    “在换岗的时候,他们每一步的幅度都是完全一致,就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所有的动作整洁有力。”

    “这支军队并不是为了应付我们而特意挑选的士兵。他们的动作完全一致。如果是匆忙中挑选出来的士兵,那中国人就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叛军的士兵是不是都是这样训练有素。可只看眼前的卫兵,这支叛军是完全不同于广州的鞑靼军队的。”

    “一旦这支军队开到广州城外,我个人认为,广州的鞑靼军队将无有一丝胜算。”

    “南中国真的会是他们的。”

    大卫·奥斯曼特,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高级职员——陆军中校!(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是威胁,这是抢劫!

    观察复汉军的军事力量是罗伯特此来肩负的任务之一。让大卫小心留意外面的卫兵,仔细观察他们,留神他们的武备,结果得出的答案让罗伯特充满了失望。自从外头的那支卫兵武备和作训来看,复汉军比广州清军强的太多太多了。

    “怎么样?今天谈的如何?”大卫·奥斯曼特没有参与今天的会谈。

    罗伯特伸手把会谈纪要递了过去,“叛军政府有着很大的诚意,他们决定开放上海、宁波、福州、厦门等多处沿海城市作为通商贸易港口。还允许我们的人在贸易港口城市只有活动,不受什么约束。”

    “在贸易上也不加限制,商业有着商人自己主导。只要不要忘了给他们的政府缴税。”

    “在具体的贸易清单上,甚至还列出了几样免关税商品。”

    “对比北京的鞑靼政府,叛军政府的诚意和开放限度,是远远超出的。”

    大卫·奥斯曼特索性就合起了会谈纪要,一直到罗伯特说完,才开口道:“但我看你的神态并不怎么高兴。中国人把关税提高了吗?”

    “这是当然。尤其是茶叶和生丝。”罗伯特揉了揉额头,“再有他们正式的向我们提出了抗议,还递交了一份抗议书,有关于阿片。”

    “那个韩,毫不客气的让我回到广州后转告给那些阿片商人,问他们的脑袋是不是比钢刀还要硬。这是威胁!”罗伯特气愤的排起桌子。“这是威胁!”

    大卫挑了挑眉,作为一个非常厌恶阿片的人,大卫并没有罗伯特如此的愤怒。但他也理解罗伯特的愤怒,公司在广东的帐库欠了小一百万两银子,作为大班罗伯特有责任尽可能的抹去这些赤字。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政绩。如果罗伯特在今后的任期中,能够摸消掉那些赤字,他将成为公司的英雄,一跃进入公司的委员会也未尝不可。阿片就是罗伯特最可靠的武器,像一杆锋锐的长矛刺破笼罩在广州办事处头顶的黑云。

    复汉军现在就是要罗伯特在走向角斗场前扔掉自己最犀利的长矛!

    “他们还拒接银锭、金锭和任何外国货币在本国市场流通,上海开港以后,他们在港口会设立一个银行,商贸银行。要使用金银锭和鹰洋,就必须先到他们的商贸银行中去兑换中国本土的金银币或是金银券,手续费是兑换额的2%。”

    “这是抢劫,赤果果的抢劫!”

    要是说阿片贸易罗伯特还有着一丝负罪感,英国本土那些吸食阿片上瘾的家伙的样子,他可是一清二楚。那么随后的银行兑换手续费,那就让他真正的暴跳如雷了。

    这下大卫·奥斯曼特也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百分之二的手续费,看着不多,却是纯利啊。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谁也不想再吐出来。缴送——这一项附加税收已经消失了十多年,英国人早就习惯了没有缴送的日子了。

    这个时代的东西方贸易,在商品的定价权上,十三行还掌控着比较大的话语权的。阿片贸易兴起之前,东西方间的双边贸易,中国始终是处于强势的地位。

    在西历1760年以后,差不多50%的中国茶叶总出口量是英国船舶运送出口的。每年抵达广州的英国商船都会达到30艘以上,占据中欧贸易商船数量的50%,并且持续增高,英国东印度公司在中国茶叶的出口贸易上,享有具足轻重的地位。

    可这却不是英国人威胁中国的理由。如今的英国政府对茶叶也征收着高达119%的税收。整个政府每年15%以上的岁入是国家征收的茶税。在整个十八世纪,走私茶叶都是英国最受瞩目的事情,普遍的茶叶走私一级假冒伪劣茶叶流行,令英国政府、东印度公司及普通消费者都深受其害。

    法国、荷兰……,整个欧洲大陆都在向英国走私茶叶。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英国人主动降低茶税关税,法国、荷兰等国获利大减,他们自身国家的人又不喝茶,于是进口茶叶的法国人和荷兰人逐年降低,英国人每年进口的茶叶逐渐增长到了中国年出口茶叶重量的百分之八、九十。

    但眼下这个时候,英国政府还依旧对茶叶征收着119%的高额关税。东印度公司垄断中国茶叶贸易的日子还需要再等个十几年。英国自身高额的茶税也成了韩腾跟他们争论茶叶关税的时候的一个得利证据。

    去年英伦三岛消耗茶叶的总重量超过了900万磅,整个英国的茶叶销售金额是130万英镑,这两个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所以那50%以上的货量不仅不是他们要挟陈汉的砝码,反而是他们自己的命门。罗伯特受制于人,东印度公司受制于人,甚至英国都受制于人,他面对陈汉方面这种劫掠式的规定,充满了愤怒。可同时又深深地明白,如果复汉军真的坚持这种要求,他根本无力反抗。

    只能任由复汉军宰割他们的血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罗伯特无法冷静。

    大卫不吭声,低头思考着,复汉军对于他们的请求说白了就两点,第一造西式帆船;第二办学校,招募老师。

    东印度公司和英国根本不可能对复汉军造成半点的影响和威胁。打了场七年战争,英国政府七年里欠债2640万英镑,巨大的财政压力让东印度公司的总后台英国政府无法舍弃至关重要的茶税。而这个时代的英国人也根本没能力在远东大肆插手中国战争,在军火金钱上大肆援助满清。福建的天地会因为英国人对福州之战的插手,对他们十分的排斥。在英国最最受人欢迎的武夷茶在去年东印度公司运回中国的茶叶重量中只占了少少的7%。要知道在伦敦的市场上,武夷茶的价格比浙江的珠茶还要高,为中国茶之首。

    只最近两年的战争就已经让东印度公司损失惨重了。他们要是敢跟不久后就能完全统治南中国的陈汉翻脸,吃亏的可不会是中国人。

    商人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对手手中拿着自己的要害,而自己手中却无半点对手的把柄。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罗伯特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之糟糕。

    虽然复汉军愿意完全敞开市场,无所谓‘贸易份额’,乍然一看似对他们东印度公司十分有利。可这‘利润’针对的是所有来华的贸易洋商,又不是英国人一家独享的?

    罗伯特、大卫才不会去想‘手续费’针对的也是所有来华洋商呢。

    所有的欧洲对华贸易国家中,英国人的贸易额最高,自然的他们就最吃亏。这俩人全都苦恼着。

    同在一个庄园中的佩里埃,却早就派人打量过庄园内的卫兵了。他身边随行的武官评价也十分的高,当然跟大卫·奥斯曼特一样,对于中国火枪兵至今还穿着铠甲的做法很是不屑。

    认为是复汉军的对手清王朝的火枪质量太差,显露出了铁甲的防护力,这才让复汉军养成了穿戴铁甲的习惯。如果他们的对手是法兰西陆军,二百码外一枪都能穿透铁甲,火枪哪怕一点准头都没有了,撞上了也照样能把人打死,复汉军早就将沉重的铁甲有多远扔多远了。

    罗伯特并不知道,佩里埃早就让人跟韩鹏通了一个信,说法兰西可以提供足够的工匠来帮助陈汉制造西式的帆船。就这他们还拉在了卢斯蒂格后头呢。卢斯蒂格入住庄园的当天就让人给韩腾通过信了。

    瑞典的造船水平比不上英法,可也不差。任何一个远渡重洋来到中国贸易的欧洲国家的造船水准都在平均线上,不仅如此,他们还愿意接受一批中国水手,到他们的货船上历练。就像陈继功打听到的那些事,西式大帆船跟中式帆船完全不一样,只是一个操帆的帆缆手,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堪大用,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帆缆长更需要长时间的磨砺。

    还有航海长、航海士官、操陀官,然后是水手长、枪炮长、主计……

    这些人的地位低于船长、大副、二副,但他们是一艘西式大帆船顺利航行的保证。

    在罗伯特还毫无察知的时候,韩腾已经跟瑞典人谈妥了一笔生意,造船太慢,船场可以慢慢的来造,但水师不能等,要买船,买训练船,只能说人等船,不能是船等人。

    如果佩里埃不那么热乎,这比买卖就会全部落到瑞典人的手中。韩腾给他谈妥了三艘帆船的交易,两艘五百公吨排水量的,一艘一千公吨排水量的,佩里埃也分了一杯羹,他的热乎为法国东印度公司带来了两艘帆船的订单。一艘五百吨级的,一艘三百吨级的。最后一艘五百吨级的帆船订单交给了罗伯特。

    瑞典人还根本不晓得是高卢公鸡搅了他的买卖,这六艘帆船韩腾都要全部交给卢斯蒂格了。

    所以‘不知道才是幸福’的。卢斯蒂格只看到了三艘帆船的利润,面对韩腾的时候,脸上都要乐开一朵花了。完全沉浸在现有收获的喜悦之中!

    这批洋人别看才到三两天时间,消息却是每日一报杭州的。卢斯蒂格的‘识趣’让陈鸣内心里对瑞典的好感更增进了一成。而派不派人前往瑞典帆船上当实习生,陈鸣则根本没半点犹豫,当即发令给了水师,让他们重点选拔出100名中基层军官、士官出来。这些人到了瑞典船上要从擦地板的水手干起来!

    陈鸣会给这些人配上大夫和通译。

    这些选派出来的人手必是水军里一等一的尖子,那都是现有复汉军水师的精英。

    同时没有人知道,陈鸣还准备给欧洲人放出一份大礼,他要‘降服’坏血病。

    大航海时代水手死伤的比率陈鸣还是知道的,就以现在的技术条件,东西世界一个来回人员死伤百分之二三十是常有之事,碰到倒霉的,全船上下死个七七八八也不惹人意外。

    欧洲人大航海三百年了,坏血病始终是船上的第一杀手,而他们至今也没有将之降服。

    但比他们更早的郑和船队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因为中国人吃豆芽,货仓携带大量绿豆(豆芽品种众多:香椿芽苗菜、荞麦芽苗菜、苜蓿芽苗菜、花椒芽苗菜、绿色黑豆芽苗菜、相思豆芽苗菜、葵花籽芽苗菜、萝卜芽苗菜、龙须豆芽苗菜、花生芽苗菜、蚕豆芽苗菜),平时没蔬菜时,就拿水一发,过几天绿油油的豆芽满盆子都是,然后吃着吃着就不缺维生素了。洋鬼子没有发现这一技术。【当然,郑和下西洋的周边环境跟欧洲人玩大航海还是不能完全划等号的。郑和船队基本是近岸航行,而且一路多有居民,有港口,可随时补给各种食物,包括蔬菜。

    航海时代玩长航的欧洲船队,横穿大西洋、绕行好望角什么的,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大陆,见到了也是荒芜一片,补给难度相当大。】

    可历史以来中国航海就没发现过神马坏血病却是绝对有原因的,那最主要原因就是中国人有吃豆芽的习惯,而西方世界根本就没有豆芽——据说是李鸿章在出使欧时传入西方的,长途航行没蔬菜吃才会得坏血病这个vc缺乏症的,豆芽事实上算新鲜蔬菜,含有大量的维生素c,并且豆芽的培育不需要土壤,是船上最容易得到的蔬菜了。

    另外,郑和船队不光有豆芽吃,还大量携带腌菜、泡菜,中国人还喝绿茶,绿茶中也含有维生素,这些东方人特有的饮食习惯避免了以‘郑和船队’为代表的中国船队产生坏血病的问题,而欧洲人从哥伦布船队开始,就始终被‘坏血病’这个恶魔困扰着。

    这个难题也就是这个时候被欧洲人解决的——库克船长,詹姆士·库克。

    坏血病这个魔头就是在西历的1768年,被皇家学会聘用为考察队指挥的库克带队探索太平洋的时候被欧洲人降服的。他在旅途中尝试不同的方法防止船员患上坏血病,当中他发现预防坏血病的关键,是要经常向船员提供充足的新鲜食物,尤其是青柠等含丰富维他命c的蔬果的时候,这个笼罩在西方世界头顶三百年的恶魔被打到了。库克的第一次的探索旅程中,全程没有一人因为坏血病而丧命,这在当时是一项绝对少见的成就。他把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写成详细报告,提交给了英国皇家学会,使得他在1776年获学会颁授科普利奖章以作表扬。

    既然谜底已经被英国人揭开,陈鸣觉得不如自己就抢先甩出去,立刻就能刷新一下西方对于这片古老大陆的认知。

    刷好感么,这刷的多轻松。当年度娘库克和坏血病的时候,陈鸣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指示送到韩腾手中的时候,罗伯特已经拿到了最后一艘五百公吨帆船的订单,英国东印度公司没有拒绝的道理,这是陈汉在给他们送银子。不仅如此,陈汉还委托他们向西方招募一批身体健康技术过硬的退伍海军官兵,每招募一人,视身份不等,也给出不等的酬劳。就跟那造船师和工匠一样,这都是没本的买卖。但总体利益很小,根本不能同帆船贸易做对比。

    罗伯特对于瑞典和高卢公鸡十分的嫉妒。

    而对于卢斯蒂格答应的在瑞典商船上当练习生的事情,佩里埃和罗伯特也齐齐答应。

    “虽然在朱明以后中国不再向外大规模的发展贸易,但是中国人并不是一直都束缚于这片土地上的。朱明永乐朝郑和船队的辉煌且不去提,在一千年前的大唐,我们的船队就已经驶到了波斯。你们可以不相信豆芽、腌菜、泡菜还有绿茶,但试一试又有何不可呢?”

    时间一步步走到六月,广州的欧洲商贸船就要扬帆了。

    对于复汉军主动给‘实习生’配备大夫,所有的欧洲人都举手欢迎,这个时候的大夫在欧洲绝对是稀少而吃相的职业。同时这个时候的洋鬼子们也没有将摆弄‘草根树皮’的中医看作是愚昧的巫术。

    那大黄,还是二百年中【打明万历年间开始】欧洲人打中国进口的热门货呢。只是现下战乱一起,主产于西北的大黄进不到广州,倒是俄罗斯人趁这机会,大批的向欧洲倒运大黄。【注:在乾隆四十七年以前,大黄贸易一直由俄沙皇直接掌握,私商根本无从染指。】

    这种在中国主要以作为染料的药品,被彻底提取了色素之后,炮制成药材,整整二百年里都在大批量的出口到欧洲。【生大黄具有很强的泄下作用,这正是传统西医看重的。而中医不同,主要采用制大黄;大黄炮制后,药性发生改变,其中泄下功能得以减弱。广州没有生大黄】

    西方也有草药,尤其是在英国。你甭管陈鸣上辈子——21世纪的西方人是多么的歧视中医,视之为巫术,但真真的原因真的是在药上吗?那是西方文明对东方文明的一种全面胜利和压制!

    在恰克图的边界贸易中,中国出口的大黄,每普特【约等于37市斤】价值二十卢布,等到俄国人运至西欧,则平均以二百卢布的高价出卖。

    “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尝试一下。我方也是为了派出人员的安全考虑。如果依旧不能降服败血症这个恶魔,那就只能祈祷神灵了。”韩腾一边脸上带笑的说着,一边则在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出了南洋再向妈祖、海龙王祈祷是不是还管用?

    陈鸣还专门照过柠檬,但是很悲催,这个时候的中国根本没有柠檬【土生柠檬20世纪初才被在北京发现】,那就只能给实习生准备大量的橘子汁了。

    “出去一百人,希望回来时也是一百人!”他们连语言都来不及学。也是洋人的商船上,多少有懂官话的人。

    陈鸣嘴里念着水师实习生,长叹一口气,这些人是先行者,而既然是先行者,牺牲就在所难免了。就如他手中握着的打福建刚传来的战报,赵明德死了,这是天地会起义时候的元老。陈杰又胜了一阵,战场上把赵明德直接给干掉了,顺带着还狠狠地敲了延平府的凌梁一棒!

    后者出身浙江温州,可是天地会的干将,不仅跟清兵民勇打起来甚是英勇,赢多败少,但还是败在了陈杰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是一个搞兼并的好手!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抬手接着淋淋而下的细雨,凌梁心中赫然显出了一句赵明德活着时候常挂在嘴边的诗句,当然这个‘常’字也只是最近一个月而已,他们两军合力齐攻福州府南路的永福县,打算把打福州杀回兴化府的陈杰与福州清军分隔开,然后联络漳泉的义军合力猛攻兴化府,消灭陈杰这个大患。

    赵明德出身富户,跟凌梁这祖宗八辈都是贫民的贫民可不一样,读过书,下过场,还得中过童生,只是用功不到,没能考中秀才。赵明德还常以‘赵宋子弟’自诩。可这句词应在眼下的时节里,“倒也是符景。”

    脸上淡然一笑,凌梁向身侧的一群亲卫命道:“传我令,全军止步,就地宿营。”

    “是,将军。”既是亲卫又是传令兵,这是凌梁一来的惯例。

    微微斜风吹拂,点点细雨淋漓在脸上,透彻心扉的清凉瞬间沁入心神。放眼前望,烟雨雾萌山林;回首后看,一条细细的长蛇蜿蜒于山林之中,长长地后身湮没于蒙蒙细雨之中。

    这里是戴云山,在永春州境内。

    凌梁的地盘却是在永春州北面的延平府,半个延平。

    永春州是赵明德的地盘,可是赵明德死在了永福,整个永春州可不就乱了。至于在永福一样吃了个亏的凌梁为什么出现在戴云山中,呵呵,呵呵!

    闽中的天地会义军可不是彼此秋毫无犯,同心协力的。他们就像明末的义军,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彼此间的‘兼并’并不是稀奇事。

    所以,凌梁……出兵了!一万军兵出尤溪,转入戴云山绵绵的山脉之中,艰苦是不需说的,但凌梁同样相信,这就跟建宁那边已经着手北运去温州的武夷茶一样,是一条绝对的丰收之路!

    尤溪北部的深山中,一万人的队伍在山林中拉成了一条七八里长的长蛇,蜿蜒而行在崎岖凸凹的山道中。

    随着凌梁一声令下,数十名传令兵迈着双腿四散而去,不多时一声声同样的喊叫声就在山中梅雨间传扬开来。

    一万大军,或二三百人或五六百人,多多少少的分成了十几段,每一段都有一名头领亲领。随着凌梁的一声令下,没用多时,十多个相对独立的宿营地就在山林中立起。

    从尤溪到戴云山,直线距离也就是五六十里,进到戴云山再行到赤水市,那也是五六十里,不过是百十来里的道路,却因为尽是三地,大军已经在山林中行进了五日了,却不过刚刚望到迎雪山的影子。迎雪山是戴云山的主峰,从迎雪山北坡绕到南坡,就可以看到赤水市了。算行程还有不短地一段路要走,大后天能够抵到赤水市就算不错了。

    五天的林中穿行让下面的将士体力消耗极大,加上吃喝也不好,比如说现在。靡靡细雨下,便是山林中也无干柴,哪里还生的起火,造的出饭?

    也亏得凌梁的队伍尽是福建本地人,要是江北的人马,只这五天路程看看就要病倒多少人?

    梅雨时节,大山中气温本就是不高,现在再加上下起了雨,打湿了战衣寒气就更甚了,尤其是夜间,不加以注意,发烧、感冒是很容易的。

    然面对这些凌梁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军出发之时,为了多携带一些口粮,杂物就很少带了。士兵披着蓑衣能挡得一时半会儿雨水,时间长了,也没啥作用。

    至于宿营那也是简单得很,轻便的油布帐一扯就是,也别管地下湿不湿,但总能好过一点。

    “明天、后天、大后天,再有三天,这日子也就挨到头了。”凌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手就有一串水珠挥飞。

    一夜无事,等到天亮凌梁又命人做了次统计,无力起身的病号已然增至了百人。一夜之间,就再倒下了三四十人。这日子拖得越久,病倒的士兵就会越多。

    好在大军行于山林中,目光所及尽是树木,几十副简易的担架很快便做了出来。然后全军抬起百十副担架,再次踏上了征途。

    淋淋沥沥的小雨到了中午时下的越来越大,片刻的时间就稳在了中雨这个级别。原本山林间烟雨雾萌弥漫的景色一去不返,凌梁嘴角的微笑变成了气急败坏的苦笑:这贼老天。就是在跟他做对。“自己这运气实在是“背”啊!”心中一声哀叹,却也只能下令催促——全军速行。

    三天后。

    赤水市南二十余里处的一个小山谷。

    一个遮雨的幔帐下,吕国华带着三个亲随,正紧紧地缩在幔帐下面。四个人靠在一起,可还是能感觉到阵阵袭来的凉意。

    “娘的,这雨是越下越来劲了。”他望一眼帐外,山地间几个不大的水坑表面,密如针线的雨点沥沥而下。“真是晦气啊!”吕国华哀叹一声。

    前几天还一直细雨蒙蒙的,谁知道中间就下起了小雨来。两日夜的小雨之后就是中雨,等到了今天更是变成了大雨。天气似乎猛然间下降了很多,他现在缩在幔帐中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那就更不用说冒雨行军的凌梁部了。

    “嗒嗒——啪——”一阵细微的踏水声传入吕国华耳朵,“姜七——,回来了?”吕国华想都没想,直接叫了出来。这个时候能来这地方的只有他们六个人——还有一个在另外一个地点蹲守着。按照事前的分派,每人出去盯防一个时辰。现在算一算,也该是姜七转回的时候了。

    姜七,吕家队伍里的老人,绝对靠得住的一个。

    “四爷,人到了——”事实上姜七并不明白自己领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在三天前他和另外四名吕家亲卫一起被吕国华领着进了赤水市西北的大山,六个人带着吃食物件钻到这里蹲点。事情肯定是要紧的事儿,只是没给他说透。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有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吕国华听到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就窜出了帐外,两眼紧盯向姜七身后的那人。头上确实是扎了一条黄巾,除此之外布袍、下裤都是一色的青色,正是约定中接头人的穿伴!

    再看脸,吕国华顿时惊住了,“凌二将军,竟然是你——”来人吕国华是很熟悉的,虽然在此之前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可他却认得凌栋,这是凌梁的亲兄弟。

    “哈哈,国华兄久违了。”凌栋双手一抱拳,嘴角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终于是到地方了。

    一种受宠若惊的激动瞬间充斥着吕国华心房,凌栋是凌梁的兄弟,凌梁的实力比之吕家的老大赵明德还要强上三分,吕家在赵明德军中只是一个小兵头,只凌栋的身份都能让吕国华他大哥吕国云巴结了再巴结的,如今被凌栋称呼一声‘国华兄’可不就受宠若惊了。

    “凌二将军?”姜七几人顿时镇住了,老天,一个接头的竟然被四爷称做将军,还是凌二将军,那也太搞了吧?整个福建谁不知道凌将军指的是谁啊。

    “请,快请进。”吕国华恭敬的就像是一个孙子一般,敬请凌栋入内。他自己紧跟着凌栋,临一步就要进入幔帐时,吕国华顿住了脚,回首向另一名叫做冯进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去,把老吴叫回来。”

    老吴,就是在另一个点上蹲守的亲卫,现在凌栋已经到了,那吴胜自然也就不用再在那里蹲着守人了。

    冯进点了一下头,接着扭头就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吕国华这才和姜七等人进帐。

    凌栋当仁不让的坐在帐子正中央,“国华兄,不知令兄处事情都办的怎样了?”

    “二将军尽可放心,只要我这消息传到,过不多时就能动手。”吕国华语气斩钉截铁。想想也是,自己大哥好歹也是赤水市的正牌守将,请郑好由、丁宜两个人吃顿酒,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赤水市这儿并不是前线,只是一处守寨,明清以来一致就是尤溪、大田、永春等地商贾来往的主要通道和商业要地。可除了吕家几个人,谁知道凌梁这么快就要来并了永春州啊。赤水市里一点紧张的气息都没。

    不多时的工夫,冯进、老吴就已经转回了。同时凌栋带来的几十条壮汉也显露了身影。

    “二将军,这——”吕国华叫了一句凌栋之后,眼睛扫了一下在场的五人,这是在请示,是不是可以办正经事了。

    凌栋见到了吕国华,心理面提着的心已经放回了肚里,这时候好以整遐的打量了一遍在场的五名亲卫,然后对着吕国华重重的一点头。

    可不就该办正事了。先下了赤水市,再拿下德化县城,然后直扑永春州。

    他大哥凌梁一直都希望着能离海更近一些,拿下了永春州可不就挨着泉州了么。泉州山腰可是福建最大的产盐之处,虽然质量、产量都远不能跟两淮、浙江相比,价钱也高,可再高也高不过手中的茶丝吧?

    凌家先前可以只都在用茶丝低价去换食盐和粮食的。

    福建这地方地狭人多,又因为沿海商品经济和手工业的繁荣,刺激的这里的百姓将有限的土地资源大多投入进经济作物的种植。往年时候的粮食所需,就是打湖广、台湾和暹罗输入。可现在战事一起,别看仅仅两三年,这里遭受的影响就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民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田亩恢复成了农田!

    崇山峻岭中辛苦跋涉了多日的上万大军,此刻正悄悄地隐伏在了几座相连的无名小山之间一块相对平坦的林地中。

    一颗高大的青松下,葱翠的树冠如一把大伞笼盖在众人头顶。几根长矛撑起一块油幔帐子,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棚帐,凌梁板着一张脸,自从老二凌栋出去后,他就一直端坐着。

    “大哥——”凌栋的呼声远远传来,穿过列队严正的亲兵营,夹带一身的雨水跑进了棚帐。拱手朗声禀道:“我已经与找到了吕家来人,现在他已经返回赤水市送信去了。”说罢头发上的水珠又落了下,凌栋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手一把甩出。

    凌梁嘴角当即翘起,找到了吕家的接头人,这事儿就妥了一大半。

    ……

    就在上万凌梁军向着东南方向急行军的时候,吕国华也在尽全力的往赤水市赶去。连日的降雨让山道颇是滑泞,行走中更是艰难。在一次下坡的时候,他就一个不注意脚下打嗤滑倒在地,整个人打横着从坡地上滑下,直到撞到坡下的一颗树干上这才停的下来。

    然而满身的泥泞雨水并不能冷掉吕国华那颗充满着火力的内心,盼望了半个月的事情,今日就要实现了,巨大的喜悦感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他的身心。

    吕家在赵明德手中混的一般,赤水市虽然也算一块不错的肥肉,但根本不能与德化、永春相比,何况就是这块肥肉也不是吕家一个人吃的。可托着这份大功劳送到了凌梁帐下,那就有的他们的出头之日了。

    翻身爬起,吕国华擦掉脸上的污泥,认准方向再次冲向了雨幕中——

    一个时辰后,赤水镇。

    吕国云所住宅院里,满身泥泞的吕国华正在用一条干布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面脖颈。然后将布巾往头上一裹,就算是完事了。“大哥,凌梁的兵马已经赶到了,距离赤水市只有二十里。”

    “有多少人?”

    “凌二说有两万。我看不准。凌梁真带来两万兵,陈杰能把他的老巢都给端了。”

    “甭管是多少,咱们都只能进不能退了。来人,去请郑好由和丁宜来。爷要请他们喝酒。”吕国云两手交织揉搓在一起,嘴唇紧绷,面上的肌肉不时的抽动着,既紧张又兴奋,高涨的情绪让他坐卧不宁。

    ……

    就在陈鸣刚刚接到赵明德死讯的时候,福建暗营又飞鸽发来急报,刚刚死了头首的赵家被凌梁给兼并了。这人估计是刚败退回来,就立刻整兵南下,又早就联系好了内应做准备,赤水市和德化都兵不血刃的给拿了下,永春州也是两日即克。“好家伙,倒是一个搞兼并的好手!”

    如今的福建,整个闽北只有建宁府【府城】还有少许的地盘被天地会义军掌控着,其他的土地:大半个建宁府、邵武府和沿海的福宁、福州、兴化,都在清军的掌控之中。

    陈鸣下令第一师和近卫旅南下温州!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关税——我的地盘我做主

    扬州的盐商大会终于召开了。一个个本来感觉被‘割肉’的盐商,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没有那么多税。拿到盐票在税务上交了税,你们手中就有了税单。沿途碰到稽查的,只需要亮出税单,即可以了。”敢知法犯法,勒索敲诈的公员,一经查除,一律严惩不贷。火船在内河关口停泊,顶多出一个杂物费,停泊费用也包裹在其中。

    “接下来在地方买卖上,你们交的就不是货税了,而是商税。”

    ……

    盐业总公司的承诺声声在耳。

    何宗祥还第一次意识到,天底下的规矩是真的变了。货税只缴一次,那怕盐货是从扬州拉到荆州呢,一路上一个不少的按次停泊在南京、安庆、九江和武汉,也不需要被南京、安庆、九江、武汉的税监一次次的收税了。

    之前不管是盐货还是各类商货,逢关纳税这是必须的。以福建的武夷茶为例,从武夷山运到温州,那些鲜嫩的茶树叶子要换七次船,交四次税。一担(100斤)武夷茶到温州的代价大约在3.8两银子左右,差不多占去了最终交易价的三分之一多。

    这还是因为那时没有厘金,在原时空的清末,中国的商人贩运商货,那就是要逢关纳税,遇卡抽厘,而洋大人的洋货却只需要缴纳一次子口税即可。子口税是指进口洋货运销中国内地或出口土货从内地运销国外,除在口岸海关完纳进出口税外,另缴百分之二点五的内地过境税,以代替沿途所经各内地关卡应征的税。

    当时以海关口岸为“母口”,内地常关、厘卡所在地为“子口”,因此把这种一次缴纳的过境税称为子口税。又因其税率是进出口税税率的一半,故又称“子口半税”。

    再说了,过去的逢关纳税手续繁多,其间关口官吏卡拿勒索,商人的实际损失比明面更大,更浪费宝贵的时间。现在却是一路通畅。无了那些贪官污吏绊脚,对于商人那就是天大的幸事。

    “爹,这大汉岂不是把到手的钱往外推?”何继忠百思不得其解,依照前清的税制,每一道关口少的二三厘【一厘是百分之一】,多的四五厘,何况除了朝廷设立的常关还有地方官府设立的小关呢?就比如前文所说的赤水市,或是鲁山县的鲁阳关,陈鸣大舅家干的事情。巡检司那里收到的银子全落在了地方手中,当官的即使贪墨的再多,也总要拿出一些落到钱库里的。

    复汉军这么一定规矩,逢关纳税成了一税到底,那不是舍出去泼天的银钱了吗?

    “或许就跟咱们做买卖里的薄利多销一样。”

    “他们在上海跟宁波开港,日后这长江两岸啊,会比运河两岸更繁华。”往来船只多了,税率再低也有大钱,何宗祥如此的说着,可这话连他自己心里都不信。他怎么能想到如此政策乃是陈鸣为了刺激商业呢。这项政策在鲁山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反对的声浪来,因为复汉军现下的很多大商号背后本就有鲁山大佬们的身影存在。

    这场时间并不算长的言商大会上,盐业总公司明确向所有到会者宣讲了自己的职能,同时讲述了今后盐业问题上的一系列政策革新和改动。

    单纯的来说,复汉军就是把所有的地方盐商变成了比较初级的卖盐贩——从省级的区域经销商变成了县级的代销商,而这全天下的盐商就只他们一家。

    新成立的各家报纸都向扬州派出了记者,一片片稿子也纷纷登上了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复汉军放出豪言要把天下盐价降低到‘10文钱一斤’以下,并且还要持续下降,不知道惹来多少热议和期待呢,

    连上海的罗伯特、佩里埃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中国的盐业政策非常明显——国家专卖。只要控制得当,再低的利润,放在中国这个庞大无匹的国度里,也会获得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可欧洲人并不怎么关注这点,他们来中国不是为了买盐和卖盐的,他们现在正跟韩腾在反复争论着海关关税税率。

    陈汉方面的各类货物海关关税并不是一概而论的。满清都知道给东南亚过来的粮船减税或是全免,复汉军又怎么会丢掉前头的优良传统呢。

    陈汉先给西方人了一点甜头吃,宣布他们的海关今后会放弃船钞这个规定,还有常贡、行用等不合理之税收。惹来佩里埃和罗伯特等人满口的称赞,一声声夸奖,几近谄媚的吹捧,都要把韩腾一行人给埋葬了。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蹦出来的话,真的是用不着钱的。

    但接着进入到整体,欧洲人立刻就不高兴了。在进口贸易上,陈汉对于粮食、铜铅和棉纱、棉花全都给予比较低的税率,这让罗伯特高兴地都要飞到天上了,棉花、棉纱,这是银元之后英国东印度公司对中国最大宗的出口货。而陈汉对成品的布匹、钟表、皮货、羽绒、胡椒、香料等等,则全都征以高税。这又等若当头给了罗伯特一棒!

    布匹,布匹。这一直都是英国人渴望在中国打开局面的商品,靠着布匹他们在印度掠夺了海量的财富,中国这个巨无霸级的大国,当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市场了。可惜这么些年了,这个市场一直跟死水一样,没有被搅起一丝儿的波痕。

    出口上,对于生丝、茶叶则征收重税,对于成品的丝绸、布匹、瓷器则完全是轻税率。

    如此换算,以一艘海船装载十五万两白银的货物价值来兑算,欧洲人的纳税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是被抬高了。

    这可不是说笑的,以乾隆三十年为例,英国人运来的毛哔叽平均每匹之收税银二分六厘,而中国出口的生丝平均每斤收税银二分;上等茶叶平均每斤六厘;白糖税银近乎均每斤一厘。【查找的资料,不敢确定真假。感觉也太低了】

    陈鸣觉得这税率这他么的真的很少很少。加上船钞、货税、杂税、常贡、行用等等之费用,欧洲人拿出来的金钱估计也不会超出本身货物总价值的10%去。暗营拿到的粤海关税银记录,在复汉军起兵前粤海关全年的收税只五十余万两【不止广州大关一处,是整个粤海关】,可见粤海关上上下下贪污之风有多么的严重,也可见满清对于粤海关的管理有多么的放纵和松散。

    一年五十万两银子,说出去就让人笑话,那真的是连一半的实处都没落到。乾隆中叶每年来华的欧洲商船可都不下六七十艘,保守估计也有千万两白银的对外贸易额,而粤海关的税银征收是里头吃了吃外头。所以如之来看,这实际关税真的是很低很低的。

    这陈鸣怎么能答应呢?他才不降低关税呢,降低关税不利于本国工农业生产的发展。

    “一个国家采取什么样的关税政策,是实行自由贸易,还是采用关税保护政策,是由该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状况、国际贸易收支状况等多种因素决定的。”陈鸣一直坚信这一点,就像他在前世的时候就认定——自由贸易政策不适合发展中国家的情况。而且正相反,这些国家为了顺利地发展民族经济,实现工业化,必须实行保护关税政策。发展中国家,一定要利用关税保护本国的“幼稚工业”。

    当然在给陈敏、韩腾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用了比较让他们容易接受和理解的词汇。

    所以韩腾在听到罗伯特口中蹦出‘自由贸易’四个字后,脸色很有嘲讽力,“这个词汇似乎不应该从阁下的口中说出来。据我所知,你们英国人在最近一百多年里,你们的纺织业一直都靠着差不多100%的关税来保护,避免了廉价的印度纺织品的进口冲击。”这当然也是陈鸣透出来的资料,他只说是暗营调查到的,谁又敢找他来验证呢。陈鸣还没有跟韩腾说,英国人直到成为全世界生产效率最高的国家后,才拆掉这些壁垒。而即使在19世纪末自由贸易的鼎盛期,印度作为英国殖民地,仍然是自由贸易的禁区,多种工业品的市场基本上只准英国人插足促进进口替代工业发展。

    中国现在在很多方面上跟西方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两边的技术差绝对没有发展到原时空阿片战争时候那样的巨大。只要陈汉能够安定下来,工业上要追上英国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双边就一些货物上的小数点后的数字,争论来争论去。对于欧洲人,只要能让陈汉拿出的税率往后倒退小数点后的一个数字,那都是巨大的胜利。

    特别是进口的棉纱、棉花,出口的生丝、茶叶、瓷器和南京土布。

    “不不不,茶叶20%的税率已经很轻很轻。你们自己国家都有120%的超高税率。我认为你与其在中国磨叽着降低税率,还不如向你们的乔治三世国王祈求,你们英国人自己降低茶税才是真正的降低。”

    带着‘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傲气,从会议厅里走出来的韩腾脸上没有了方才的轻松、肆意,他快步走向庄园外,乘上马车迅速回到自己的宅院。

    会这些洋人的会谈就像打仗一样艰难,每一次会谈前他都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而在会谈之中却又发现很多很多的不足。韩腾的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多多少少、真真假假的资料,这些都是暗营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今天的会谈纪要他也习惯的全部带了回来,简单的洗了个澡,放松一下脑子,就一头扎入了“资料”海中。

    晚饭的时候,从书房里出来的韩腾满脑子还是英法矛盾,法普矛盾,他的随从给他递上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老爷,这是郑三爷送来的。”

    锦盒并没有密封,韩腾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地契,上海浦东的地契。不大,只是十亩地。

    ……

    温州。

    “咣咣……咣咣……”

    天色刚刚发亮。一队队复汉军战士就通过‘敞开’的城门进入了温州府城,当官的都逃了,官府组织的民团几天前就作鸟兽散,只剩下城里的典吏带着捕快们维持着城中的秩序。

    城门口守备的那队衙役老远看到举着红旗的复汉军大刺刺的开过来,就下城打开了城门,刀枪全部扔到一边,复汉军先头部队却也没有拿了他们。而是让这些衙役换掉满清的公服,套上复汉军的赤色军服,敲着锣沿街吆喝道:“各家各户都听着。我等乃是复汉军,志在匡扶汉家河山……”不扰民,不抢掠的,更不奸yin。

    这一队人马刚刚过去。又一队人马过来了。敲着锣继续吆喝道:“四城关中午时候开仓放粮啊。剪了辫子好领粮食啊,大家伙都准备好器物领粮食啊。”最多今天晚上,船队就能从海上抵到温州,复汉军手中有的是粮食。

    “近来温州市井不安,犯罪滋生,各家民户若遭受灾祸,或百姓无辜死伤,或财产受损者,皆可凭人证物证赶至县衙门,……”报案,至少加个案底。

    窗户、门缝等等地方,一双双慌乱中带有惊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队队衣着“奇怪”的军队。首耳相贴之间不时的议论两句。或是贬。或是乏。但不管怎样一个事实他们都必须接受一个事实——诺大的温州城,已经彻底落入这支陌生又熟悉的军队手中了。

    天色放亮。夏日炙热的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温和的阳光照洒着每一寸土的。

    一家、两家、三家、四家……

    一户、两户、三户、四户……

    一个个妇孺,一个个剪了辫子的男人,从大街小巷中走出来。他们手中拿着袋子,端着木盆,不管他们在心底怎样看待复汉军。复汉军所表达的善意是被他们看在眼里了——放粮,就是最好的手段。

    小孩五合,大人一斗,不分男女。唯一的要求就是男的剪辫子,不剪辫子不给粮食。

    温州城西关。

    这里是复汉军最初进城的的方,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破坏。一车车粮食从府库中运到西门外空地,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一队复汉军站在周边,还是温州城里投效的衙役出面张罗。

    无数的百姓不到中午就围了过来,不仅仅是西关,东西南北四关皆是如此。

    温州在乾隆二十二年被取消了对外贸易的资格,但这里也是一处难得的繁华之地。国内的近海帆船在太平年景也是往来不绝的。四关外都遍布着商行店铺,只是现在关门歇业者不少。

    天色一亮。整个温州城就活了过来,一处处店铺、商行大大方方的打开了门面。这些是不跑的。

    一杯清茶润喉。茶香袅袅。刘德荣面色怡然的站在商行大门,悠闲自的。哪里又能看的出他也是经历了一夜煎熬的。

    “贤侄。看来广达的陆老板又抢先了一步啊!”与刘德荣的商行间距不远的董芳礼呵呵的笑着道。他是温州数得着的茶商,往常太平年间,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茶叶被董家的船队光明正大的‘偷运’去广州呢。

    满清不让茶叶走海路,这样就少了他们的关税了。走陆路,不停的换船纳税,一两银子的货送到广州光税钱就要收走三四钱银子。

    “人啊。不服老是不行了。”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董芳礼自嘲道:“老喽,没闯劲喽……”这次温州的巨变中,董芳礼只是老老实实的谨守本分,而另一边张灯结彩,上下都兴高采烈的广达商行的陆有泉,却明显是早早搭上了线儿。

    刘德荣微微一笑,拱手道:“世叔神情矍铄,何来年老之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广达商行道:“我等祖祖辈辈皆在在温州,犯事了是要死一门子人的,亡了自身不说还要连累宗族。哪里似他那初生牛犊一样肆无忌惮啊。可不敢早早的下海游一遭。”

    刘德荣的话似乎很可董芳礼的心,董芳礼朗声笑道,看了眼面挂合笑的刘德荣,说道:“还好这风浪刚起不久就平息了下来,此刻你我下海一游倒是无妨。”风浪刚起就下水,太过冒失了一些了。谁家也不是钢筋铁骨,斩不坏的金刚身,身子骨松散,胆子也小,可经不起狂风大浪。

    刘德荣眼睛里也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董芳礼是温州数一数二的茶商,刘家就是温州数一数二的丝商。家大业大,着实经不起风险的。

    所以机会错失了,也怪不得他人。就如董芳礼说的一样。

    “世叔所言甚是。风浪已平,确是下海的大好时候。”那宁波都给开港了,如何温州就不能开港?至于大风大浪是不是还会袭来,甚至一浪更比一浪高,刘德荣抬头望向北方,半响晃了晃脑袋,后头没了那根辫子还真不习惯。

    船太大。船身也坚挺的很。掌舵的更是高明的人,北面来的风浪怎么掀的翻呢。

    “世叔,小侄准备前往道台衙门拜访一二,世叔可愿同去?”

    “同去,同去。”已经晚了别人一步,再不主动一些,那就被拉下的更远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谁是自己的人的

    福州闽江口。

    淋淋雨丝笼罩着整个天地,像是绢丝一般,又轻又细,都听不见淅淅的响声。站立在船首的吴必达也看不到雨滴落在水面上的涟漪,他整个人站在雨中,头上遮着一把大伞,一动也不动,就像块石头一样。

    复汉军南下了。他们的船队已经从杭州湾、宁波经台州,抵达温州了。陈鸣才不会愚蠢到拿大部队走陆路,翻爬闽中的山岭高丘杀入闽北呢。所以说,福建跟复汉军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但是福州城内的争论却依旧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杭州城破前不少旗人,其中很有一些还是南京的旗人,纷纷逃往宁波或是绍兴、金华,然后在复汉军的追击下一路迁徙到福州来,数字比起原数当然要小很多了,可也给福州的满城增添了上万人。其余的则或是被复汉军捉了,或是绞了辫子,散落民间。

    反正除了杭州湾,浙中、浙南三地多,平头百姓里也多的是不裹脚的女人。

    而说到这个裹脚,打南宋兴起的陋习,陈鸣自然一百个恶心。陈惠本着两汉时候从没这等规矩,也下令放脚,不准再裹,可民间哪有听的啊。复汉军的税务部门就只能再多出来一个裹脚税了,而且一应公务人员旦有发现妻女裹脚者,一律革职。

    “老爷,侯官北城的那波人,这几天天天有阖家出城的。”

    “都去什么地方了?”

    “有往南的,有向北的……”

    吴必达石头一样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旗人,国族,自己都不愿意跟福州共存亡了,福州还如何保得住?向南还能说是继续‘逃’,向北呢?怕都存了复汉军南下后闽北最先安定,最是安生的心了吧?

    这样闽北的水陆将士还如何有信心来挣这一仗?

    “爹,这消息绝对瞒不过人去。”吴熙群说道。他们才赶回福州几天时间?就先听到风声,然后又轻易地核实了消息,这还能瞒得过福州本地人去吗?将士兵勇还如何有打仗的心思?

    吴必达步伐沉重的走回船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是福建本省人,漳州同安籍,因为漳州是天地会造反起兵的窝点,吴氏宗族因为出了吴必达这个满清的水路提督是受到了很大祸害。不知道多少人在动乱中殉命,财产田地也尽数被夺,所以吴必达跟天地会跟反清义军都是不共戴天的。

    他脑子里也没有想过投降的问题,这个时候只有对福建命运的感伤,对于南国色变的担忧。

    整个浙江都被复汉军夺下了,他们再下福建,接着说广东、广西,这场大变真就要让陈氏给做成了不成?

    吴必达想到了段秀林,当初在江南他们俩合伙搭班子,现在那段秀林的投降也知机的很。自己闭眼前,是看不到朝廷治他的罪了。

    吴熙群看着自己老爹做着做着,跟睡着了一样,伸手让亲随拿来一个薄毯,轻轻地为吴必达盖上,这都一连三天了,一天都没有安生休息。

    吴必达却是没有睡,他哪里睡得下。眼也不睁开,只把头一点,给儿子做了示意。

    吴熙群悄无声息的退了下,这艘大大的霆船上自有他的落脚地,吴熙群刚刚回到房间,房门就在外面被敲响,“四爷,叶镇台来访。”

    叶镇台,即台湾镇总兵叶相德。他原本是澎湖水师协副将,台湾镇陆勇完了后,番号确是还在,官帽子就落到了叶相德的头上。其手下的澎湖水师和先前颜面尽失的海坛镇水师【老巢被端】,是吴必达现今手下的两大主力。

    “叶大人。”吴熙群自己只是一个补缺的守备,官职距离总兵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他爹是眼下福建海上的第一重将,叶相德都亲自来见他,而不是让随从过来。

    “贤弟,咱们闲话不多说,你且给哥哥露一声,眼下时局,军门大人是如何想的?”

    叶相德私下里跟吴熙群的交情很好。吴熙群酒喝多了,也在他面前抱怨过时局是越来越坏,大清这条船越来越靠不住了;同样的话,叶相德也换了个法儿的对吴熙群说过。如此两边就跟交了底儿一样,彼此放心了很多。

    “父亲也很是苦恼。鲁公水陆齐下,数万大军岂是福建半壁之力可以抵挡的?”

    吴必达一丝儿要投降的意思也没有,但吴熙群有。至少大势已去的时候,他不愿意给朝廷当忠臣。同安吴氏死难的已经太多了,他还要好好活着,看着天地会那群歹仔,一个个遭报应。

    “军门心中有怒气……”叶相德表示可以理解。但是复汉军跟天地会也未必是一路的,后者自己间都打出了狗脑子来。凌梁把赵明德的地盘给兼并了,立刻就招来了龙岩的张狗和汀州北部李少敏的‘怒火’,也不知道这俩人是真的跟赵明德交情那么的好,还是也想趁机搂一笔。

    如果只看福建内部的局势,叶相德并不认为天地会就真的能赢了去。只看福建陆路的天地会人马始终不让台湾的天地会登上陆路来,就知道他们内部也矛盾重重。天地会两岸所有人马加起来到没到二十万不知道,十五万却绝对是有的。真的能齐心协力,闽北那里还有安稳日子?

    可事实上呢?天地会一半的精力都没能用到前线。

    不然凌梁和赵明德两边联手进攻小小一个永福,其他位置的战线却平静的人,被陈杰打福州请来了三千援兵,遂以少胜多,连赵明德都当场给斩杀了。

    吴熙群料定叶相德的‘龌龊’心思是不敢对他老爹挑明的,他就直接在里头捣糊,只要叶相德真的愿意了,必要时候一盏茶就能让老爷子先歇上两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大局也就定了。

    烦恼从来不是单独的为哪一方准备的。

    复汉军眼看着一步步插脚到福建来,紧张的何止是清军,台海的张球、郑家,台湾的严烟,陆上的卢茂、郑继、凌梁、陈彪、陈丕、张普、张狗、李少敏等,还有被这些福建陆路天地会首领共尊为首领的万云龙万二和尚,全都晓得要到决定命运的时候了。这里头当然有心向复汉军的,比如卢茂,甚至是严烟,复汉军大军抵到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有抵抗复汉军的心思,多会乖乖的交出军政大权,换一场荣华富贵来。可余下之辈呢?

    这些人可不是两年前接受着复汉军‘支持’,看着复汉军暗营的眼色过日子的天地会首领了,他们现在各个都是拥兵万人的一方之主。

    复汉军两打江南,闹腾了那么久,双方你来我往,也没有伤着江南民间的元气。可天地会在福建闹腾了两年,就真把福建民生搞得艰难起来了。万幸的是,这些人多是坐地虎,不然福建会更惨。

    张球的老巢现在在澎湖,随着局势变化,吴必达舍弃了澎湖这处台海要害,而全军转移到了更靠近福州的海坛,历经了一年多的起伏,现今的张提督手下已经聚拢了大小船只六百多艘,主力战船不下百艘。

    当然这些海盗别看人多船多,战斗力却很是不及格,跟吴必达几次交手,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大势上的改变还是有的,之前张球船队碰到吴必达主力船队的时候,只有逃跑的份儿,现在吴必达已经不敢提领主力船队时刻的来寻找着张球决战了。这就是此消彼长,这就是进步!

    清军从一开始的绝对优势,慢慢的已经变成了还占优势,却一旦大意就有可能翻船的境地了。

    将近下午两点,距离吉贝屿只有一里,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大屿山,前方已经出现了张球派出来迎客的小艇。田青下令减帆,准备操桨进港。他这次带来了十七条战船,从金门岛出发时先分散出海,各自行动以掩人耳目,等远离了大小金门这才集结整队,越过台湾海峡,浩浩荡荡的而来。所有的船只都洗刷得干干净净,赤红的红旗招展,光鲜亮丽。

    张球还是很宝贝自己‘东南水师提督’的牌子的,他们跟陆地上的天地会不一样,没有成大业的野心,也没有成大业的实力,现在这机会那是他们望眼欲穿的大好良机啊。即使被收去了兵权又如何?

    陈汉一样要把自家供给来不是?荣华富贵还会少了自己不成?

    他们老张家求的不就是这一口么?

    只要有机会,谁都愿意在乡下当一个土财主,而不是跑到大海上来搏命。

    陈鸣下令给张球,要他挑拣可用战船到福宁台山海面上与之汇合,复汉军这是要真正的南下福建了。

    张球就正式邀请手下各路人马齐聚澎湖列岛,各家各支齐聚大屿山议事。田青故意晚到了半日,倒不只是为了摆架子,而是为了让其他人马先彼此吵吵,省得自己费心思去猜大家的底牌。张球的‘队伍’并不是如复汉军这般,军令统一的队伍,这支打着红旗的东南水师,更是一直旧式的军阀武装,大军阀领着小军阀,小军阀带着更小的兵头。

    基本单位不是复汉军水师那样的队,而是单单的一艘船。

    作为张球手下坐三望二的队伍,田青更好运的抢夺了大小金门,而能够成为张球座上宾的各路英雄中他也是为数不多的非老字号洋匪。但这并不表示自己和其他俩个新人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反倒是张球张大提督今年里一直在极力拉拢石盛林。田青也冷眼旁观,很清楚张球的盘算,就是为了更好的凝聚自己的实力,张球的愿望可不是做个富家翁,他还想望着陈汉的封爵呢。

    汇聚到大山屿的船队确确实实是都到了。在港口外,田青能够清晰的从船队挑起的将字旗上认出谁是谁的队伍。

    张球坐下除了自己的嫡系人马外,拢共还可以分作九拨,田青和石盛林都是其中一位,还有一个叫白鱼的,他们三个都是新生的字头,余下的六个可都是有几十年来的老字号。

    这六人中,王海潮最勇悍,而且很爱兵;一杆梁最为滑溜,郭南最是狂野桀骜,黄阿发最碌碌无为,蔡四儿最自认是有勇有谋,可比起**龙来,到底是还差上一截。

    田青手下收帆操桨,准备进港,却被迎宾船拦住了。港小拥挤,贵客太多,为田爷留下八个船位,另外九条船麻烦跟着我等移泊到旁边的镇海屿吧。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这话立刻就招来田青的一顿臭骂,可等到他的头船伸进港池一看,大山屿真真是满港停泊着各式座舰和老张家本队总共两百多艘战船。赤色旗飘飘挤得水泄不通,还真是没位子了。一阵子分遣疏散船只掉头,好不容易等他进了水师衙门,一进门就愣在当场。大堂上里闹哄哄的吵成一片,百十号人有骂架的、有劝架的,还有在旁边看热闹的,只差没演全武行了。

    那被围在中央的是一边是郭南和脓包黄阿发,另一边是王海潮和张球的族弟张玮。蔡四儿在一旁劝架,**龙抱着手看热闹。

    田青找上自己最熟悉的石盛林一打听,才知道两边是因为出船数量不对而其的龌龊。

    郭南和黄阿发只准备出十五艘船,还不像田青带来的十七艘精锐战船,主力战船只有各两艘,剩余的全是凑数的小船。被张玮看不过眼,说了一句:看来这一趟,我们一边在前头打仗,另一头还要看着后头的老家,千万不能让二五仔给抄了啊。

    这话直接就把郭南惹的蹦起来了,黄阿发这怂货就站在郭南身后敲边鼓,然后王海潮就站了出来帮架,因为王海潮跟郭南是绝对的死对头。王海潮的老巢就差点被郭南趁虚而入了。想起来这事,王海潮就一肚子怒火。

    两边的热闹谁也劝不下,张球劝了几句也没能说和了。‘一怒之下’就索性退出大厅,任由他们在这里掰扯了。田青嘴皮子咧了咧,张球这么做可有点不对啊,这家伙一直很看重自己的威仪的。也怪不得蔡四劝架更像在挑拨,**龙抱着双手看热闹。这事儿,有的掰扯。

    田青再也想不到这个时候的张球正可着心的奉承着一个人呢。这人就是陈继功,陈继功是不会再跑了,但作为暗营的人,陈鸣让他走一趟澎湖,再去一趟漳州、泉州和台湾。现在陈继功的身份更是‘钦差大臣’。

    他不知道前堂的吵闹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还是安慰的对着一脸颓丧、羞愧的张球道:“将军无须忧心,鲁公殿下是知道将军的不易的……”这天底下要做一番事,有几个是容容易易的?陈鸣让他着手制造西式帆船,直到舟山上升起了红旗,他也连龙骨都没有铺成,准备工作都没有坐下。

    陈鸣这次调张球船队北上,那就是要看清老张家这里‘谁’是自己的人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死则死矣

    徐友若带着先头船队打温州港出航的第三天,正午。

    “副统领,碰到清军了。”徐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嗓音里充满了兴奋。

    船舱里徐友若轻嘘了一口气,接着眉头一挑透出了一丝玩味。“果然,福建的水师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水陆大军齐下的。”他们就是为了侦查也会派船出来。徐友若如施负重。

    作为先头船队,他的任务可不就是先行扫灭清军在海上的哨船么。

    同时徐友若对于南下福建的复汉军实力也自信十足。视清军的挣扎为釜底游鱼,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再怎么蹦跳也脱不出手掌心。

    徐友若船队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四艘大中号霆船,四艘大中号鸟船,两艘大号赶缯船,再有水艍船、梭船十六艘,还有几十艘舢板快船。

    这样的实力当然吃不掉清军的主力,但绝对可以扫荡清军的侦察部队。

    现在的望远镜倍数还是不行,徐友若站在船头无奈的放下了手,远远地一片小黑点什么都瞧不定。他的眼睛也没有瞭望手那么犀利。算了,还是按原计划办吧。“让舢板船突过去。”

    徐友若亲率座船作为船队的先头,两艘大赶缯船、四艘大中鸟船组成了中部,十六艘水艍船和梭船分为两队各行一边,再有一大两中三艘霆船拉后,船队整体呈箭头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先头船队整齐的阵型顿时散了开来,立刻降了半帆,而左右编队则鼓足了风帆全力向前。很快原本落后的左右编队仅仅一刻钟就超出了中部编队,队列从一个箭矢阵变成了一个‘v’型船阵。两翼的左右编队就相似一双张开的臂膀,将前方的清军水师揽入怀中。

    “好大的胃口,就是不知道是否有副相配的好牙。”海坛镇副将兆坤鹏怒哼一声,甩手将单筒望远镜扔给了一旁的亲兵。

    “无知匪类罢了,大人何须与其呷气,待抓了上来还不任由您处置。”兆坤鹏的亲军说道。果然这恭维声让兆坤鹏脸上挂起了笑。

    兆坤鹏是旗人,汉军旗的,老祖宗在打台湾的时候就到了福州。作为其人,兆坤鹏当然敌视复汉军,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愿看到复汉军的赤旗插到福州城楼上。那么,他就要先做好自己的职责了。就如徐友若领到的任务一样,他也是受命消灭复汉军的侦查哨船。

    抚摸着炮身,徐友若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冷意,但他的心底是火热的,就像炙碳一般。

    大炮,让他充满了信心。

    复汉军的大炮不仅射程远,打的也快,大海起伏中一刻钟能打出六至八发,换算一下就是一发两分钟多一点。徐友若跟石信雄、柴大纪等不少投降的清军水师军官谈论过,清军的水平,就是在最大的大号赶缯船上,大海之上一刻钟能发三四炮也就是好的了。

    “敌进五里。”瞭望手的呼喊惊醒了徐友若。

    “五里。”徐友若微眯的眼睛中射出一缕精光,清军不逃反进,这一战有谱了。徐友若手中握着二十来艘大小战船,对面也是二三十艘大小战船,势均力敌。

    “敌进三里!”

    “敌进二里!”

    “……二百丈……”

    所有的数据都不是确切的精准,即使这瞭望兵都是最优秀的数学尖子+最老道的水手,他手中有这个时代最好的测距仪器,能张口报出的数字也只是一个大概。

    “试射……”随着徐友若的轻语,洪亮的喊声再次在霆船上响起,这艘霆船以鲸字号命名,是为‘鲸五’号,船台上的旗手也上下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轰……轰……”

    站在船首的徐友若感到脚下的甲板微微一震,嘴角不由得挂起了微笑,这就是大船的好处。

    当听到炮声后,兆坤鹏笑了。他心里头明白这绝对是前面的逆匪放的,他此次带出的都是五海上的老手,久经风浪的他们是不可能在一里多远的地方打炮的。这次自己是要重创陈逆,又不是单纯的为了赶走陈逆。前面的逆匪能干出这种事,明显就是初上战阵的雏儿。

    兆坤鹏没有立刻被打脸,鲸五号的这一炮距离清军最近的战船也有十三四丈远。

    复汉军那里一门门火炮如同点燃的鞭炮霹雳巴拉的,却总是一响接着一响。几十艘战船一边做着‘之’字型航动,一边全都挨个试了一炮。

    “前进,全力冲进,靠近了打。”兆坤鹏高声的叫喝着。这个时代的东方海战,跳帮战都时不时的发生,只单纯的远距离炮战是分不出胜负的,只有冲近了‘肉搏’。

    兆坤鹏督掌手下船队十多年,手下复汉军又都是老底子。既然上头下了令,那没的说,上了。

    一艘艘清军战船速度不减的直冲复汉军过来。

    “轰……轰轰……”

    平静的海面回响起震耳的巨响,一门门大炮喷射出道道火光,伴随腾起的一股股黑色硝烟,一颗颗炮弹呼啸而出。

    徐友若静静地站立在甲板上,神色沉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一战他必须胜!

    ……

    复汉军的大部队走海路南下了,但打到浙江福建边境的第十六旅和守备二师的第十三旅,并没有真正的完全收手。

    高靖辉引带着第十三旅一部进入了建宁府,仙霞关一战即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浦城,然后兵分三路:一路向西打崇如,一路向东打松溪,他自己再引一路从中间顺南浦溪直奔建宁府城。五年前告老还乡的陕西布政使朱学仁,组织团练死守崇如,结果全家遇难。陈逆更要把崇如县城缴获的大刀鸟枪铸成朱老大人的跪像,号之汉奸。明福【福州将军】得到了这个消息很为震动,复汉军竟然用出这样的手段,遗臭万年啊,对读书人,对任何人,这是很有震慑力的。

    “贼兵深入建宁,如入无人之境,怎生是好啊!”他在书房中走来走去,不时顿脚叹息。

    “唉,黄仕简,真一点用处也没有,太负我之厚望了!”明福在心里说,把一肚子怨气都推到黄仕简身上,但凡这黄仕简能有他曾祖海澄公黄梧三两成的本事,何至于敌入建宁府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提起UU小说了一道斥责的折子,切责黄仕简畏敌避战,劳师无功。他很想找一个人代替黄仕简总督闽北援兵,但苦于想不出一个适当的人。在他心中,陈杰和打苏州退到闽北的吴熊光都是不错的人选,但这俩人资历太浅,年纪太小,而且陈逆已经压了过来,缓不济急啊。

    今天早晨,像往常一样,天不明明福就起床了,在一群侍女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好,穿戴好常朝冠服,然后走出怡心斋到小佛堂焚香拜天。这是明福前年最危急的时候让人在福州西郊祭酒岭山脉怡山之麓的西禅寺请来的一尊如来,也却是赶巧了,这个小佛堂在将军府里落成,英国人的大炮火药打闽江送进城里来,靠着英国人的火器,明福真的保住了福州城,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时局更逐渐转好,直到今年入春。

    行过四拜叩头礼以后,默默地祝祷一阵,回到书房最西头的房间里。为着心情烦闷,他传免了儿子、孙子等的照例请安。

    换了一身葛衣,葛布这东西制作的夏衣比丝绸都舒服,明福又做到书案前批阅起文书。在这张书案,他已经在上边批阅了六个年头的关于军机大事的各种文书,亲UU小说过无数命令,但现在每天对着这张书案他就发愁。案上每天堆气的各种奏报和各地塘报、文书像小山一样,却几乎没有一封内容会使他高兴。

    这些文书,有的是报告复汉军的进度的,有的报告地方缺粮,有的是报告“土寇”的骚乱,明福把福州本地的天地会义军叫做——土寇。还有报告兵灾的惨象,派出去厮杀的官军兵勇可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在地方上烧杀抢掠是常有的事情。

    还有某些地方官望风逃遁,某些地方官城破殉难……,诸如此类的文书他每天都是必须看,而又实在不愿看,不敢看。有时,他恨不得一脚把书案踢翻,也害怕了接触那些关系战乱、失败的公文战报。

    如今,他的心思特别的沉重,没有马上批阅文书,只低头望着书案上的古铜香炉出神。一个丫鬟用双手捧着一个朱红描金托盘,上边放着一个一个小碗和一把银匙,里头盛着炖好的燕窝,轻轻地走进书房。另一个丫鬟从托盘上取下来盖碗和银匙,放在明福的面前,随手把盖子揭开。明福瞟都没有瞟这些侍女丫鬟一眼,拿起银匙,看着碗中的燕窝,心中咐道:也不知道今后自己还能喝得几日这等商品,慢慢地把燕窝汤喝完。

    喝完了燕窝汤,明福叫人摆膳,大碗小碗,大盘小盘,一顿饭汤汤水水十多道菜肴,明福却一点都没胃口,只把手边的几样菜夹了两筷子,大部分的菜肴几乎是怎么端进来的怎么端出去。靠着椅子上,明福从镇纸下拿起布政使呈上来的加职加官的名单,上边开着十个人的姓名,各自附带着功劳和资历。

    这些都是大清的忠臣,可这些也都是小事。都到这个地步了,就是一人授他们一个巡抚又能如何呢?

    他拿起名单来看了几遍,脑子一片空白。眼睛落在纸上,心则没有。

    把笔放下。

    正在这时,明福的长随拿着一个折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书案上。明福害怕又有了不好的军情或灾荒,狐疑地问:

    “什么文书?”

    “将军,这是签押房受到的京口副都统傅良递上的文书,奴才马上就送来了。”京口副都统傅良带人从江南逃到了浙江,又从浙江逃到了福州。明福把他扔到一旁不理,认为傅良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的鼠将军。

    “傅良……什么事?”

    “他说贼兵深入,建宁糜烂,身为满军旗人责无旁贷,恳求将军派他去督建宁战事。”

    明福猛然一喜:“什么?他愿意去建宁督战?”真的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啊。

    “是,将军。”

    “快读给我听!快读给我听!”

    长随已经看过傅良的上书了,这时候读的一点也不结巴。傅良上书中的词语写得并不激昂慷慨,也没有充满忠君爱国的激情,只是很直白很坦白,他们这些处在南国的旗人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了,到了逃都无处可逃的地步了。难道就要束手就擒,去跟陈逆做牛做马,被任意折辱吗?还不如拼死一战,死则死矣。

    如此直白的话却是最能打动明福此刻的心,他是真真的被深深感动了,眼睛都闪着泪花了。“难得!难得!”嗓子开始哽咽,声音都打颤了。难得旗人里还有傅良这么一个大明白人。即使傅良向他要银子,十万八万两不嫌多,一万两万两不嫌少。建宁那里是典型的山多地少,八山一水一分田,说的就是那里。

    傅良是准备把命都留在建宁了。他不需要带多少人,只要他身边的二三百南京旗兵即可。

    傅良很清楚福州的状况,火器是还有一些,但还要留着守城呢。到了建宁,要是还指望福州支援弹药火器,是绝对的做梦,傅良更多是要靠刀枪冷兵器。

    所以傅良只要钱,再要一大把告身。六七品武官的告身即可。

    明福已经作好了决定,果断地吩咐说:

    “你亲自去回傅良,让他去代替黄仕简总督闽北兵马。”

    “黄仕简呢?”随从大惊,这是要临战拿下陆路提督吗?这不是临阵换将么,他怯怯地问。

    “着他来福州!”

    随从偷偷地向明福的脸上瞟了一眼。他知道黄仕简是挺无能的,但黄仕简在福建根基深啊。从他曾祖那一辈开始,黄家就在福建攀枝错节,黄家攀交的不仅仅是军政官员,更有无数海商和富翁大贾。黄仕简自己做提督的时候,可没少打内河转运茶叶生丝到闽江口来。

    但是将军大人已经做下了决定,他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的,只好遵照明福的吩咐出去做。转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尽管京口副都统傅良在明福的眼中也不是一个合宜的统帅人才,但是由于他已经对黄仕简很不满意,又急于改变闽北的军事局面,就十分草率地决定了这样的重大问题。他一向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更坚定地认为眼下这个时候旗人比汉人更可靠。

    他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对了,还有吴必达。”吴必达宗族与天地会有不共戴天之仇,明福还是信得过他的,而且在海上旗人的水准更差更糟糕。明福还有福建巡抚鄂宁都从没起过架空吴必达的心思。眼下明福却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吴必达宽一宽心。

    然后明福又在心中叹息说:

    “但愿用傅良代替了黄仕简,总督诸军能够改变目前的军事局面!”

    陈逆亲率的大军还没有出手,只是打下浙江的贼兵余勇,就让闽北无可招架起来。明福不认为是复汉军真的势不可挡,而只以为是黄仕简蠢笨,大军士气低靡,这才使得建宁的局面难堪若此。(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那就逃呗

    日光透过乌云洒落下来,给三都添上了一道金色的光环。三都宁德税务总口港外帆樯林立,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驶来。

    这里可是整个中国都少有的世界级天然深水良港。后世三都澳的名头,托孙大炮的福,很多历史小白都听说过。

    数十艘打着赤色红旗的战船,大小数百门火炮将如蝗的炮弹打到港口炮台,整个港口都在炮火下痛苦地挣扎着,开花弹爆炸后灰黑的云团汇集成浓厚的烟云。实心弹将山坡壁垒房屋打的千疮百孔,潮湿的土地被火药薰得炙热,袅袅青烟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放!”

    陈连生站在一门十六磅前装滑膛炮边,眼睛死盯着进入视野的复汉军战船用力喊道。随着陈连生的命令,炮手手持火钩子,点燃了引火绳。引火绳冒着黑烟嘶嘶发出轻响迅速朝里面燃进。

    “轰……轰……”六门火炮依次而发,一尊尊几千斤重的炮车猛地朝后猛地倒退过去,炮垒中青烟弥漫,充满了呛人的硝烟味。

    陈连生看到随着手下火炮震天怒吼,六团炽热的火球划破当空朝最前面的战船飞去。但都落在战船前面不远的水里,海面上溅起高高的浪柱。复汉军的战船船头脸微微一荡都没有。

    “娘希匹,怎么打偏了?!给我再来!快点,快点填充弹药。这次要瞄的准一点,别他娘的再给老子打水花了!“陈连生大声的吼叫道。

    三都的炮台自从二月中旬就开始修建了,复汉军二下江南的消息传到了福建,明福很有先见之明的在三都建造炮台,并且重金在广州购买了一批西式舰炮。用心建造的炮台虽然只有三个,也全部是封闭式的炮台,借鉴了葡萄牙人炮台的布局构造,跟原先满清敞开式的炮台完全不一样。

    所以大炮一开,内部硝烟弥漫是在所难免的,眼下又是盛夏,气温本就很好,闷在封闭的炮垒中众人都是大汗淋淋,这大炮一开内中的气温更是飙升,很多人已经索性脱下了衣衫,光着膀子。

    后面的炮手迅速给火炮安装上新的引火绳,加装上准备好的子铳,将炮弹从前面装进炮膛,接着将火炮从后面再推到炮口前面来。

    引火绳再次被点燃,又是连着的六声巨响,陈连生眼中白茫茫的一片,等烟雾朝四周散开,刚才复汉军打头的那艘大号霆船船舱上烂了一个大洞,黑色的豁口位置上黑烟袅袅,船上水兵一团乱窜,正忙着灭火。他这个炮台打出去的全都是炙热弹,很显然复汉军那艘霆船是挨了一炮。

    “打中了!”

    炮垒中一片欢呼声,炮手们的士气猛地高涨起来,虽然两次射击,前后十二发炮弹只命中了一发,那也是极振奋人心的。

    一个个动作更快更见麻利,这是陈连生的感觉,就感觉着一炮打中了,手下炮手的动作变得更快了。他们的耳朵还可以听到周围别处炮台上的火炮也在朝复汉军船队咆哮着怒火。

    “轰隆……”炮台顶部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仿佛猛地摇晃起来,促不及防下陈连生惊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炮台中弹了,还是中在‘头顶’上。

    炮台内光线昏暗下来,刺鼻的烟雾夹着灰尘从外面滚滚涌了进来。

    扶着墙壁顶了下心神,陈连生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心中不停的叫喊着万幸。

    “万幸,万幸!”万幸炮垒是封闭式的,顶部用黏土、枕木、石块加固过,如果是敞开的炮垒,这一发炮弹落下,落下的炮弹万一再碰上个火药桶,他这里的所有人可是要见阎王了。

    虽然炮垒中没有人因为敌人炮弹直接命中而牺牲,可对于炮手来说这创伤更多是精神上的,作战效能还是受到极大影响。何况随着复汉军的第一发炮弹落下,越来越多的炮弹命中了炮垒,炮垒内炮手们的装填弹药的速度和动作都给放慢了。

    第一次中弹很让陈连生心惊胆战,但第二次、第三次……,炮垒挨炮多了,他反倒对现下这炮垒的防御大有信心起来。还有闲心彻底打量一下外头的船队!

    复汉军的船队虽然在火炮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船上装载的火炮最大也只是八斤炮,且数量极少,半个时辰的炮战下来,几百门大小火炮倒是把那些敞开式的炮位洗了个干净,但对于最重要的三个封闭式炮台来就没有太大的威胁了。炮战打了半天,都不知道多少铁弹打在了炮台上,炸得外表的石块坑坑洼洼,可里头的清军丝毫没有损伤,火力还是跟开始一样密集。如此再打下去,倒是复汉军的战船一点点的要有损伤了。

    “副统领!鲨11号殉爆了。”桅盘上的瞭望兵焦虑地对下面大声喊道。

    鲨字号战船就是梭船、鸟船、大赶缯船的统称,鲨11号是一艘大赶缯船,管带本是要战船更加靠近岸边实施炮击的,结果从岸上飞来一群炮弹,其中一枚准确的落在其左船舷炮位上,引爆了炮位上的火药,如同晴天一声惊雷,比刚炮弹爆炸更响的声音从海上传了过来。滚滚黑烟从鲨11号上迅速升起,笼罩住整个战船。

    鲨11号战船整个船身都被炸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左船舷彻底没了。烟团笼罩中结实的桅杆在烟雾中飞起老高,等到烟雾散开,鲨11号战船横放在海面上,主桅杆落在船体不远处,副桅杆半折,船帆染着大火,船上其外还有几处明火。整艘战船虽然没有断裂两半,却跟中间被咬了一口的香蕉船一样,几近丧失了行动能力。也没有了反击能力!

    罗大良狠狠地骂了一声。这么厉害的创伤,可不像是只一个炮位上的火药爆炸,鲨11号太倒霉了。

    鲨11号的船头侧舷位置突然激起硕大的水柱,数道红光猛地一闪,周边又多出了几道水柱。

    “全部都有了!……瞄准那艘大赶缯船,……给我轰沉它!注意,用纵火弹,用纵火弹。”趁他病要他命,陈连生钢牙紧咬,脸颊在不断的抽动。

    这场炮战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了,他不知道还会进行多久,如果复汉军派人登陆,三都这里也有足够的人手的。霞浦【福宁府城】已经丢了,大量的兵勇退到了宁德。只要不是复汉军的大部队赶来,仅是他们的水兵,陈连生对今日保住三都还是有信心的。

    至于复汉军的大部队赶过来了怎么办?那就逃呗。啥时候福州也完蛋了,他要还能留下一条命,那就逃去外地,剪了辫子乖乖的给复汉军当顺民吧。反正那战俘营当苦力陈连生是绝对不会干的。

    陈连生虽然是汉军镶黄旗人,老祖宗在辽东时候就跟了还是后金的满清,但局势败坏到那个份上,他也拼过命了,也不欠大清朝的了。

    鲸4号战船上,管带正在劝着罗大良,船队现在打不动外皮牢固的石质封闭式炮台,那就退走的好。鲨11号完蛋是很可惜,但现在不走还会有更多的战船遭损。

    清军将仅有的几门好炮都搬入了封闭式炮台中,外头露天布置的大炮,不管是射程还是数量都比不得三座封闭式炮台中的大炮,再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副都统,我们还是撤吧?要拿下这三座炮台,必须要有陆战队。咱们现在回去,等到后续的运船到了,咱们晚上突进来,人一登岸,再坚固的炮台也是手到擒来的。”

    等了半天,管带发觉罗大良仿佛还在堵着气,也知道他现在气闷。徐友若刚刚拿下了一支清军的船队,引着陆军,近乎兵不血刃的夺得了福宁府城,结果轮到他带队南下了,就一头撞在三都这个硬石头上。

    再次重复了一遍:“副统领,鲁公殿下说过,不要让船队在没有陆战队的时候,去跟有准备的岸上炮台对轰。我建议咱们马上后撤!副统领?……副统领?”

    罗大良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充满了无奈,苦涩的说道:“你说得对,没有陆战队,船队确实没必要跟有准备的炮台对轰,撤吧!”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六月初三,复汉军走海路,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福宁府城。初四,复汉军水师一部攻取三都不克,但水师奈何不了三都炮台,陆军却从陆路轻而易举的夺取了宁德。然后不等卷土重来的复汉军水师驶入三都,三都港的清军就全部退往了罗源。

    过了罗源就是连江,接着就能看到福州城了。

    于此同时,进入建宁府的守备二师也跟据守建宁府城建阳的天地会义军彻底碰面了。

    对于天地会义军,陈鸣不想动武,否则福建多山地,一个八闽之地不知道能绊住他多少手脚和兵力呢,更浪费宝贵的时间。

    “殿下,台湾的上书。”

    熊炳章一脸振奋的大步走进来,行走间都带着一股风,他手中捧着一本折子。陈鸣接过来看,内容不出半点意外,就是一个献土纳降,举台湾全土投效。

    再看落款和署名,除了严烟这个天地会南北两路总首领外,还有泉州、漳州多个大宗族首领人物的姓名。陈鸣当然高兴,但“漳泉械斗!”台湾历史上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弯弯,也以一种很直白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人心,绝对叵测!

    【呼呼,一个月又要结束了。时间过得真快,两个月的暑假已经过完了!】

    台湾义军确切数字有多少?

    “殿下,严烟报上来的在台各路义军数字,总共只有两万出头。”刘武手中拿着厚厚的一个文件夹,这是跟台湾的归顺折子一块递到的东西。

    里头十分相近的记录了各路义军的规模,大小首领的来历、年岁、出身以及功勋,再有各路义军的准确数字,而且还有年龄的统计。

    “两万两千人不到,还有一万三四千人是三十五岁以上者。”刘武嘴角挂着的全是嫌弃。那群笨蛋家伙,难道以为暗营在福建的布置真就完全依靠着天地会,就再没有旁的人手了吗?台湾义军究竟有多少人,复汉军虽然没有确切的数字,也有大致估算的数字。

    更知道这些人在占据台湾一年多的时间里,究竟干了什么事!那些当初带头造反的天地会大小头领,现在可一个个吃的肥肠满肚,看看哪一个人名下没有几百几千亩田地啊?

    大的大搂,小的小搂,加上各自的亲戚和手下的军士,整个台湾西海岸现有的一二百万亩‘五组’熟田是被他们上下瓜分的干干净净。人人都吃的一肚子油水,还有谁愿意再站出来当兵啊?

    最初时候漳州人是台湾起义的主导力量,泉州人先是帮着满清官府,但很快又反戈一击;潮州人是坐山观虎斗,所以这次好处是潮州人得的最少,漳州吃的最多,泉州人也粘到了不少的荤腥。

    哭的只有那些站到满清一方的土豪大户了。

    整个台湾,地方宗族势力是来了个大洗牌。“但这不是彻底的打到了台湾的地方宗族势力,而是新的一批人代替了旧的一批人。就跟改朝换代一样!”只是这些新的家族暂时还没有站稳脚跟。

    在刘武、熊炳章面前,陈鸣不必太多的遮掩,他就是看宗族势力不顺眼。

    家族他还可以忍受下,宗族算什么?

    宗族再进一步就是门阀!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缩小了无数倍的门阀,无数的宗族,九成九的宗族的影响力只限于当地——准确的说是一个‘县’境内,稍微强大的宗族——供养出几个有功名有名望的读书人出来,他们就改头换面成为书香门第了。

    从书香门第到官宦世家,另一种用意上,他们就是门阀的变种。

    打唐朝以后,历朝历代都能够容忍这种‘世家’,那就是因为他们拿起‘笔’的同时,已经丢下了‘刀’。

    陈鸣也可以容忍这种‘世家’,但唯独对于宗族,对于黄泉之下一直俯首称臣的宗族势力,对于未曾转变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宗族,他无法容忍。因为这种宗族最直接的控制着百姓,这就是‘刀’!

    人在拿起‘笔’的时候就等于进入了现有的体系体制之中,再怎么你欺我压,你倾我轧,那都是在现有体制下的一种竞争。可握‘刀’的就不一样了。手中握着刀把子,那就可以破坏、掀翻规则。

    陈鸣的想法可能是‘左’了一些。

    但为了解决宗族势力,他跟自己的老爹都是绞尽脑汁。陈家可不也是宗族之力起家的?

    陈惠心中也存在一个‘警戒’的意思,天底下能出一个陈家,就能出第二个‘张家’,第三个‘赵家’。这事儿他比陈鸣都要用心呢。而且也真正拿出来一个确切的法子来,阶梯征税!

    ——以家资田亩为本,按阶征税。

    一百亩以下的,一亩田只征收五厘【5%】的话;超过一百亩的就要征收一成;超过五百亩的就要征收一成五厘……,等等而上。当然这就是一个比方。

    这种法子是陈鸣之前准备用在商税上的想法,最后还搁浅了,再小的麻雀也是肉,陈汉现在还没有到给小商户免税的地步。陈惠则把这个法子转嫁到了田亩上来,认为此法如果施行,绝对可以逼的乡野宗族零散。

    整个陈汉同意此法的也数不胜数。老的有七公、九公还有老舅爷,少的高彦明、陈季卿,都十分之赞同。他们心里想的跟陈惠的忌讳大同小异。只是这个法子想要全面铺展开,细节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眼下还在‘研究’之中。

    陈鸣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但也能肯定这个法子绝对会让乡绅地主更加排斥陈汉的统治。

    就看他那老爹要什么时候拿出来一套完整的阶梯收税法吧。

    陈鸣只想着他爹能够晚两年,最好是等到陈汉大军打进北京城了,确立了绝对优势,再行知天下。不然北方的地主乡绅可就有的是劲头了。

    这事儿,就跟高新工业调整一样,用高新工业带动老旧的密集型工业,一得一失,长远看有大利,近的来有损失极大。但这是政事,且陈鸣自己也想不出啥两全法来,他手下的这波人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这就像‘土地兼并’,历朝历代都为之头疼的大难题,千百年来不也一样束手无策么?

    陈鸣就看着自己老爹怎么来处置了。

    “愿意从军的,调来福建整顿;不愿意接着当兵的,就遣散为民。”

    满清在台湾的驻军一直都是班兵。为的是预防汉兵军民渡海割据,********建国,成为反清力量的根据地。所以清廷在澎湖驻屯重兵,在台湾本岛则有班兵制度与义兵,后者更多是一种乡勇,也禁止台湾人服兵役,更严禁私制武器、组织会党。清廷在台驻军皆由大陆调派,每三年调动一次,即为班兵制度。

    陈鸣是汉人,当然不会把台湾兵全部解散,不准他们当兵。同时顺着惯性继续行班兵制度,舆论上也站得住根脚,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当然回驻台湾的队伍里一定还是有一部分台湾的本土兵的。这一次调兵,更多是一个机会,让他看一看台湾天地会人等对兵权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六月初八,复汉军水师云集在连江海面,大批复汉军陆勇乘坐舢板登上陆地,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肃清了连江城外清军。

    清军水师也云集在琅岐屿,但看着复汉军大批陆军登陆连江,吴必达并没有出动战船。

    凌梁已经回到了延平府城南平,一路上不是快马就是快船,好歹赶在复汉军进攻福州前夕回到了南平。南平城中一封复汉军发到的信函已经在等着凌梁。南平城是延平的府城,沿着闽江往上游,过了福州就是南平。

    凌梁也是靠着地理优势,一直在福建的多路义军当中,最热衷于打福州。

    “大将军,龙岩的张狗和汀州北部的李少敏已经停下了兵势。”这俩地方就算是闽南了,龙岩挨着凌梁新据的永春州,汀州则在福建的最西南方。凌梁明面上称‘将军’,但他身边的人都是以‘大将军’自称的。这个称呼就直接显露了凌梁的野心,他的这点兵力和声势哪能跟陈惠当初的形式相比呢?

    现今福建的义军里头倒是没有称呼自己‘大都督’的,而‘大将军’的叫声却不仅凌梁一个。

    那信函,凌梁让人读都不读就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一纸书而张李退缩,鲁公真好威风。”可男人也就该这样。凌梁又是愤愤,又是羡慕。陈鸣让他们歇兵,停止内斗,借口只是一个‘大敌未灭’,还要他们不得擅自向清军的地盘挺进,因为那些全都是复汉军瞄中的肥肉。

    陈鸣早在三月里就派人联系福建各路义军,还有万云龙万二和尚这块被福建天地会顶在头上的牌子。结果效果很不理想,除了交情深厚的卢茂愿意立刻归顺,其余各路人马是推三堵四。就是台湾的严烟那时也没给出一个准确话来。

    凌梁只能感叹万幸,万幸陈鸣这个时候不打算跟天地会来硬的,这逼人的局势才还有回旋的空来的时间让腾挪。而这些日子从他收到的情报来看,福建地面上除了卢茂这个受了复汉军大恩的笨头鹅外,也没谁真心要投靠陈汉,这让凌梁大松一口气。但是凌梁转眼就又想起卢茂的地盘来了,不大,只半个漳州。可那半个漳州都是什么地方啊?想起这个凌梁就窝火,卢茂当初最的暗营的支持,初起兵的时候顺顺利利,那时就不晒万云龙了,霸下了漳浦、漳州、厦门这些风水宝地,尽是靠海的口岸。而他现在却是想谋求一处出海口,都万般的不如意。

    凌梁不是傻子,起兵这么长时间了,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点兵跟陈鸣那巨大的差距。所以他才重视港口。那火器方面,复汉军的‘造器神术’天下皆知道,能跟复汉军的枪炮一较高下的,只有洋人,只有那些长着红毛绿眼睛的洋人。

    如是有了出海口,他早就派人到广州联系洋人了。

    那些蛮夷之辈,不就是想要茶叶生丝么,他给。只要有枪炮奉上来,多少茶叶生丝凌梁都愿意给。“可惜,可惜!”

    凌梁在上头转着一个又一个脑筋,下头的几个心腹文武对视一眼,眼睛里都能看到彼此的担忧。自家这位‘大将军’要说在一干首领中绝对算有本事的了,可就是心太大了。更不美妙的是‘生不逢时’!

    跟陈汉跟陈大都督同生一时,那还哪有出头之日啊。

    大将军如果一直憋着气,那‘大志向’要是平不下来,日后他们可都不美妙了。

    一干人都不禁想起了台湾传来的传闻,台湾当然不比福建富庶,他们在‘打天下’的时候可一个个都抢得金银满屋财宝满箱,个个也有几千甚至上万亩地。但是他们却没法子像台湾的那些同行一样把手一甩,安安稳稳的享受富贵。台湾的那帮人把手头的大兵一交,一个个转身一变就都成老爷了,搞不好鲁公殿下还要对他们再封赏一次呢?

    ……

    琅岐屿,闽江口的第一大岛,就如崇明岛于长江口一样。清军水师占据了这里,复汉军根本无法进闽江。

    数百艘船只,大批的军需粮草,一万多兵丁,将琅岐屿都要塞满了。

    吴必达将海坛的物资储备和大炮尽可能的都转到琅岐屿上来,所有的战船也全部囤积到琅岐屿。

    叶相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复汉军已经抵到了连江,距离琅岐屿只剩下一步之遥,怎么吴四儿还没传来一个确切的话呢?

    叶相德都不敢出水师营地,他怕吴四儿被吴必达抓到把柄,自己如果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而待在军中,吴老军门再神通广大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清军已经危如累卵,再也经不起一丝儿的风吹浪打。

    只是叶相德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敢去见吴四儿,吴熙群却亲自登门拜访他了。

    “哈哈,叶老兄,你放心。绝对误不了大事。”吴熙群凭着一张纸和一个小铁片取信了叶相德,而这张纸和这个不到巴掌大的铁片如果被他爹给看见了,吴必达肯定会拿刀削了他。

    那是陈汉的委任书,和暗营的身份铭牌。

    所以,人心,绝对叵测。吴必达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身边不离左右的四子会跟复汉军早早的勾搭在一起,福州城里的明福和鄂宁两个满军旗大员也肯定不知道。就连叶相德,想起这档子事,没没品位也觉得稀奇的很。同时对于复汉军暗营的厉害更加铭记心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兵强马壮既是正统

    闽北建宁府建阳县,麻沙镇。

    作为建阳、崇安、邵武的山地交界之处,麻沙镇一度是一个很繁华的镇子。但现在,物是人已非了。

    满清的旗帜从麻沙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艳红的赤旗。同时一个募兵处已经在麻沙镇南头搭起了场子。

    福建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粮食紧张的福建,战乱也最多的福建,比起浙南可差远了。

    “不象话,不象话!”一名三十来岁长袍打扮,带着几丝斯文气的人,站在镇子南头设立的征兵点前不远,望着那些剪掉辫子当兵的年轻人,忍不住痛心疾首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辫子是祖宗留下来的,岂能轻易剪除!”陈逆更大言不惭的要男人放脚,简直是蛮夷也。

    可如此激愤之情引来的却是周边众人的嘲笑。

    “康秀才,你这可落伍了,官府早就说明了,这辫子是满清鞑子强迫咱汉人留的,咱汉人以前的老祖宗可没有留辫子的。难道你真以为伪图上的孔圣人还是真的不成?”孔老夫子的p图始终都在民间流传酝酿着的。

    “看那新官府公人的穿着打扮没?可比长袍马褂好看多了啊!”

    秀才身边正站着一个二十郎当的乡间青年,闻言呲的一声笑。戴辫子的孔夫子,那真的让天底下的读书人受到了太多人的嗤笑了。

    康秀才全名叫康进,祖籍苏南,来福建已经有六代人了。复汉军刚刚攻取建宁,开仓放粮是收揽人心的好招数,但这也只能用上一趟,如何真正的收揽民心,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来耗。

    眼前的康进只不过是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无法接受现实的读书人中的一个,他们因为种种原因而反对、抵制复汉军。其中的一些人已经掉了脑袋,还有不少人被捉去服役。康进没有那些人那么倒霉,没有被抓进大牢‘开导开导’板子,所以也不存在吃了狠亏后‘幡然醒悟’。

    至今脑袋后头的辫子都不认剪掉,抗拒态度是很明显的。

    虽然这也跟康进的自身情况有关。康进一家是靠家中十几亩田地耕种为生,算不上小地主,也能算是乡中富户,日子过的当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绝不清贫。

    然而如此日子却被复汉军和天地会给打破了。朝廷讨伐、镇压叛逆需要用银子,官府就变着法的剥削压榨底下的百姓。康家的日子本来还算好过,比起那些佃户来说,至少吃饱喝足穿暖。可是随着摊派和加税,一波又一波,康家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立刻亏了大半。康进不恨满清官府,却十分痛恨复汉军和天地会。也坚持认为孔圣人p图问题,一定是复汉军搞得鬼。

    那山东的混元教和清水教,明显就是复汉军的手笔么。当得不为人子!

    “狗东西,你也敢玷污圣人?”康进脸皮涨得通红。

    康进对复汉军的愤怒、反感和抗拒,一瞬间就全爆发在那二十郎当青年身上了。

    张手就要打他。

    “大清已经入主中原两甲子,早已经成为正统,什么是正统,你懂不懂?”一个泥腿子竟然也敢反驳自己,玷污圣人,康进勃然大怒。

    青年却半点也不惧怕。

    “呸,狗屁正统,兵强马壮的才是正统。鞑子当年兵强马壮,所以入了中原;现在是汉王鲁公兵强马壮,那自然也能把鞑子打灭了。丁秀才,你竟然敢给伪清说话,呵呵,这可是复汉军的地盘,你大声嚷嚷伪清是正统,就不怕前头的军爷把你抓起来,咔嚓一声杀了?”

    “啊?哈哈哈……”青年看着康进一张脸从红变得发白,乐得哈哈大笑。

    “我……我……,读书人威武不能屈,我才不怕!”口中是如此说的,康进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还心虚的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青年的笑声让他脸面很挂不住,一甩袖子,赶紧走回家。

    福宁府城。

    一张盖着陈汉福宁府衙大印的公告贴在城门口北头。

    从即日起,全城男子去辫。一根辫子可换三斤米面。三日后,若还有男子留辫,无论老弱,一经发现,就将登名记姓,其人亲属三代以内,一年中赋税翻倍,一年中不准科考;

    如一个月不去辫,三年之中如例;

    三个月不去辫者,五年之中如例;半年不去辫者,十年之中如例……

    这次告示贴出来后,很快的就被众人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面对这份剪辫的告示,‘三斤米面’的诱惑,福宁城的百姓反应和其他地方的人并无差异,大多数人沉默着,一部分人骂骂咧咧,只是不敢将声音放大,内中还有一些人痛哭失声,如丧考妣。而还有一部分人……

    “官爷,现在剪辫当真能拿三斤的大米?“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围观人群中传了出来。

    哪个混蛋为了三斤大米就要割祖宗留下的辫子!?一些人心中大骂,纷纷向着声音处看去,只是见到说话之人,众人心中却不敢露出不满来,怎么是这位泼皮?

    “当然。喏,米面就在那儿呢,剪完辫子当场兑现!”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复汉军文员高兴的回答,“要米有米,要白面有白面。”只是看到问话之人不由愣了一下。这个人三十岁左右,生的身高马大,长的五大三粗,一脸的凶悍样。那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啊!

    文员不认得这人,福宁城的人可都认得。邹达兴么,就住在城北头,兄弟三个,他是老大。是福宁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因为他们三个兄弟全都是这么高大的块头,放起恶来福宁城的普通百姓没人敢惹。

    “那好,我来割!”邹达兴几步窜到一名复汉军士兵的面前,甩了甩脑袋,然后将头低下。三斤大米一根辫子,这买卖不要太值的。

    为首的文员也顾不得这人是谁了,向士兵一示意,眨眼一条辫子就给扔到了一边的筐子里。同时两瓢大米倒进了邹达兴的下摆上,满满的两瓢,不要说是三斤,五斤怕也够了。这显然是奖励邹达兴的。

    邹达兴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前的文员和四名复汉军士兵,看了一眼筐子旁边成堆的大米,扭头就往家里走去。一个注意已经在他心头打定!

    而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三斤大米的诱惑,对于平民来说已经是几天的嚼头了,要是拿去换成粗粮杂粮,这都够一家吃五六天吃的了。

    邹达兴之后,围观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涌出,很快乘辫子的筐子前就排起了长队来。

    “不能剪啊,不能剪啊!”

    那个地方都有几个热血的,或是脑袋一根筋的。看到这种情景,人群中两名读书人是大急。只是他们的呼喊对于眼前的人群真的没有约束力,南国复汉军大势已成,福建的清军灭亡在即,辫子对于大多数人说更是种累赘。

    剪辫不同于理发,只需一刀即可,因此速度非常快。看到前面的人都拿到了大米,福宁城更多的人加入到排队当中。几名复汉军战士忙不过来,见到这个情景,那文员大声喊道:“大家不用都排队啊,自己将辫子剪下来也可直接换大米!”

    于是这处地方的辫子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积。

    “乡亲们,不能剪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为区区三斤大米弃之?”

    自然的守旧派还不死心,还在不停劝说那些排队的人。而那个复汉军的文员,看着几个人的行为虽然很冒火,但只是冷眼冷笑。别看现在跳的欢,日后有的苦头吃。说不定还要被血脉至亲指着鼻子骂呢!

    邹达兴哥三已经全部剪了辫子,平日里一同厮混的几个小兄弟,也都剪了辫子。一群人这时正围在外头看热闹,几个作死的读书人的作为全看在邹达兴的眼里。“兄弟们,知道哥哥要你们带上剪刀是干什么用的了吧?瞧见那几个作死的没?脑袋后头的辫子可是一样顶三斤大米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邹达兴的兄弟和小弟们看那几个叫嚎的人的目光立刻就变了,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豹。

    邹家的老二邹达旺眼睛里直冒精光,“哎,这可是十年也碰不到一回的好买卖啊?”眼睛一下就从瞧热闹上转到了那几个作死之辈的后脑勺了。那一根一根或粗或细的辫子,就仿佛是蒸熟的大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今年三十五岁的黄萍正劝得起劲,后脑勺突然一紧,头皮直疼,那是辫子被人抓着了。他正想发生什么事,后脑上就突然的一轻,一股不适应的轻松感传来,黄萍感觉到不妙,急忙转过身去看,一边用手去摸自己后脑勺,空空的脑后,辫子没有了。然后就看见一名地痞一样的家伙,手中拿着一根辫子在往放米的地方去。

    “哎呀,你这个畜生,快还我辫子!”黄萍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不顾自己读书人的体面,拔腿就向痞子扑去。

    这痞子就是邹达兴身边的小兄弟之一,此时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三斤大米到手了。”至于扑过来的黄萍,他一只手就能放到了他。一边不屑的道:“你这才是数典忘祖的狗东西。是不是就恨不得自己也变满狗了啊?”一脚将黄萍踢了个骨碌。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正在劝人不要剪辫子的几个顽固不化之辈,全‘啊’的慌张叫起来,他们也都感觉到自己辫子被人剪没了,发出惊恐的声音。

    周围的人先是莫名其妙,接着一些人回过神来,复汉军一根辫子换三斤大米,好象没有要求一定是自己的辫子才行,而且也没有限定换的数目,只要割一条辫子就能拿到三斤大米,这个大米也太好赚了。

    顿时,不少人眼中都发出光芒,如同饿狼般的盯住别人头上的辫子,一些人被这种目光看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得伸手护住自己的辫子。

    但这里到底是在复汉军的眼皮底下,邹达兴一伙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干抢别人辫子的勾当,能想出这个法子来的邹达兴脑瓜不笨,招呼身边兄弟只盯着那几个挨复汉军事儿的人,别的只围观不剪辫子的,一个也别去下手。

    几名哭得肝肠寸肠的人找复汉军告状,那文员和复汉军士兵完全是不理会,任他们在那里哭嚎。只是对邹达兴一伙和其行为相似的人,轻声的呵斥几声。要他们不要伤着人,不要太过分了。

    邹达兴陪着笑脸,一边得意的对那几个哭的昏天黑地的人道:“别哭天抹泪的,搞得像老子走了你们旱道一样。等着瞧吧,老子这是在救你。”

    邹达兴脸上带着兴奋劲招呼着一班小兄弟走了。这可是个大买卖,不仅在福宁城,在所有的地方都行。可是个真正的无本买卖!

    而同样的割掉辫子了的人群当中,那些不安分的青壮小伙们,三五个人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一阵子,眼睛里也都射出了兴奋的精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奸细内应到处都是

    福州之战进入正题。陈鸣没让水师部队直接进逼琅岐屿与清军水师决战,暗营透来的消息,让他对琅岐屿的清军水师抱有很大的期望。他把第一目标放在了长乐。

    长乐,一个名字很喜庆的县城,据说县名取自《诗经》“长安久乐”之意。位于闽江口的南岸,处于长江口与珠江口海岸线的正中,与台湾岛隔海相望。如果复汉军从这里登陆,顺着闽江西进,那就等若彻底切断了福州清军的退路。

    而且暗营在长乐埋下的有棋子,现在也该是这枚棋子发挥出作用的时候了。

    自从复汉军一战包围清军主力于常州的消息传出来以后,福建沿海就抓紧时间在修筑了一批炮台和烽火台,不管那炮台上的大炮质量、性能如何,不管他们的防御度再有限,炮台和烽火台总归是复汉军陆战部队大军登陆的一个麻烦。

    处于长乐县最东北角的梅花所更是长乐海防的核心堡垒。梅花所跟其他的临海村镇可不一样,它在历史上就是著名的古镇名港,为闽中历代军事之要塞,一向都是省城福州咽喉,闽江口海防要津。

    明洪武二十年(西历1387)为抗倭而建造的梅花古城,至今古城墙保存基本完好。

    清军在这里屯驻了上千人兵。这里本来只是一个巡检司的,现在哗啦啦来了过千兵勇。为首的军官还尽是旗人,连同沿线的烽火台、炮台,组成了长乐东方海防的一道屏障。

    只是在眼下这个时代,漫长的海岸线实在太难以防备了,尤其是复汉军根本不打算销毁痕迹,反正行动顺利的话,明个不仅是梅花城,长乐县城也算在里头,一块都是复汉军的了,就无所谓遮掩了。复汉军的侦察兵部队就深夜中乘坐平底儿的舢板小船一批批的摸上了海岸,与早就等候在岸上的暗营细作接上了头,部队集结后又旋即离开,完全不去遮掩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和小船,而梅花所的清军此刻还毫从察觉。

    夜色茫茫,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天空中点点星光密布,却不见月亮的影子。

    通往梅花所的官道上,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座亮光的哨卡。哨卡上染着几堆篝火,亮着几支火把,火光照应着一群面色红胀的乡勇,中间一人劲装打扮的中年汉子,望着不远处的梅花城所在地,高涨的情绪中饱含着满满的杀气。

    “大哥!”

    “大伯。”

    闽人,尤其是沿海之地的闽人,最重宗族。能在这里拉出团练的人,要么是真正的有钱,要么就是绝对的大族。这中年男子显然是后者了。

    此人的威望还是挺高的,一摆手,声音全静了下。

    “大家伙都听着,吴家还有其他别姓的兄弟,今后是吃糠喝稀,还是吃香喝辣,就都看今夜的这场买卖了。”中年汉子眼睛里爆闪出狰狞,满清这条船要沉了,谁他娘的想陪着跟他们一块淹死啊,更不要说从中说合的还是他的恩主。中年汉子的‘反’决然的很。“在场的人要么是我吴家的子弟,要么是我吴永最信得过的兄弟,大家把身家性命交到我吴永手里,我今个就领着大伙儿闯开一条富贵路!”夺了梅花城自己这功劳,怎么也能捞到一官半职。

    周围诸人都没有出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火热的炙辣。就像这吴永说的一样,在场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都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的人,那些信不过的人,要么就不在哨卡,要么就已经变成了尸体。

    这哨卡里,不仅气氛炽烈,同时飘荡的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这个哨卡的阴暗不被火光照到的地方,还有好几具尸体仍然在流着血呢。

    “大家都听着,梅花城里也有我们的人,我们进城很容易。清兵士气低落,咱们只要冲进去,大声一吼‘复汉军杀到了’,再杀了领头的鞑子,就可以尽夺城门。接着趁乱裹挟丁勇,拿下整个梅花城也不是不可能。”上千清兵驻守梅花所,分出去二三百人部守四路,城中还有七八百。而吴永只有百十个人,却有夺取七八百清军驻守的城池,是该说他胆大包天,还是该说清军确实太差?

    比起只夺一个城门,当然是那些整个梅花城的功劳更大,“就算咱们夺不了整个城,只要守住那城门,两三刻时间,等到复汉军的人马杀到,这大功也就立下了。”吴永只可惜自己没被分在县城,不然这功劳就更好大,如此大功只能便宜了别人了。

    为了保险起见,夜里乘坐小船登陆的侦察兵一分为二,一在距离梅花所南面十里的小江口登岸;另一个在距离梅花所只有五六里的浪头山登陆,但那已经是进入闽江里了。他就不会跟吴永主动联系,只看梅花城是不是有变。

    吴永扫眼看着周围诸人,“诸位,天下乱世又到了。汉胡之争还有的几年好杀,谁敢说你我当中就没有一个封侯拜将的?想要富贵的,想有出息的,就要豁出胆子来拼,来搏。今夜里,都跟着老子杀鞑子!”吴永自个年纪大了,是不准备进复汉军了,可吴家子弟的年轻一辈,一定要金军队!乱世之中,武人才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

    不需要说太多,所有人眼睛里的炙热做不了假。复汉军大势已成,南下之战又势如破竹。而北方的朝廷似乎把南方忘了一样,都半年了,也没有凑出一支兵马渡过长江来。这般‘绝情’不知道让多少满清的忠臣‘伤心欲绝’,也令的太多的人急切着跳下这艘要沉的破船。

    吴永脸上挂满了腾腾杀气。

    ——这就是人,贪生怕死和贪图富贵,就从来从来不会少了。大兵压境的复汉军才是福州之战的主角,大青果已经要完了【南国】,吴永自己的恩主长乐知县陈大人,堂堂进士,都要反了!

    自己等人图的是富贵,陈大人要的也是富贵。大清朝的进士多不胜数,陈汉朝廷的进士可是为数不多,更不要说是福建本地的了。只今夜里这趟买卖,陈大人转身就能坐上个知府!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吴家也能趁机会换一换门楣。

    长乐县知县才是暗营勾搭的真正棋子,眼下之时局,福建满清控制区内的暗营活动更猖獗,而接到他们书信的满清官员即使不答应,也绝少‘辣手锄奸’的,就像满清不肯杀汪精卫,都准备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这奸细内应到处都是。

    只是大批清军进驻长乐,那李某人仅小小一个知县,早就靠边站去了。军政已然全被清军接掌,否则复汉军下长乐都不用费着枪炮,刀子见血。

    前方梅花城距离哨卡这里只有二里多地,而且深夜中绝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值守的人少之又少,其内更有内应。吴永对偷袭城门是信心十足!

    “都小心些,别弄出什么大动静!”潜行中吴永向身后的百十人说道。

    漆黑一片的夜色,给了他们极好的掩护,城门上值夜的人就算是睁大了眼睛也很难发现有人在向他们慢慢的靠近。毕竟梅花城四面都有哨卡的么,而谁能想到‘反’的人本身就是守卫哨卡的头头?再说了守夜兵丁主要留心的还是海面,谁也料不到危险会从背后袭来。

    悄悄摸到梅花城的侧面,下面早有等候在那里的人搬开了栅栏,然后悄悄打开了城门。

    “直冲进去,杀了巴里哈,先守住这座城门。”然后再谈趁乱夺了全城,吴永脑袋后头的辫子已经割掉了,“沿途碰到的人,就高喊复汉军杀到了,投降免死,看哪个兔崽子敢伸手。”

    吴永说罢猛的拔出腰间的挎刀,大吼一声“跟我杀”,自个就便率先冲进去了。

    梅花城的守将是个旗人,手下几个得力军官全也是旗人。可惜,他没办法把手下的士兵也全部变成旗人。上千人的兵勇中乡勇占据了一半还多,这样的队伍一旦被渗透,那就成了筛子。完全是让小偷把门来防强盗。

    “杀啊!”

    “杀!”

    “复汉军杀到,投降不杀。”

    就这百十个人,直冲进了城门后的兵铺,只顷刻间,就将驻扎了一百多丁勇的城门搅得一片混乱起来。

    “不好,是敌袭!”有人高喊。

    “敌袭!”兵铺中响起叫喊声。

    “有人偷袭!”更多的丁勇被惊醒后发现不好。只是这些丁勇还没几个人握住兵器,门口就冲进了人来,刀枪架在脖子上,一个个只能束手就擒。

    整个城门一百多兵丁,只有少少的几个人惊慌失措的奔跑呐喊着,余下的全给拿下了。

    如果这些人中有三分之一,不,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忠心满清的,也能给吴永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是很明显,这一百多人里头连十分之一的人愿为大青果卖命的都没有。

    整个梅花城乱成了一锅粥,打城门响亮起来的‘复汉军杀进来了’,就不知道有多少军官兵勇被吓得屁滚尿流了,而在单间里美美睡觉的巴里哈被惊醒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吴永已经带着人冲到了他面前。

    巴里哈是蒙古人,可并不是蒙古人就一定悍勇,打小生活在福州,现今不过三十岁的巴里哈,肥肠满肚,一个人上下马都困难。见到刀锋劈来除了一声尖叫滚爬躲避,他连跟常年习武的吴永过上一招的能耐都没。

    吴永只把刀锋一转,改劈为削,血光闪迸,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掉在地上,巴里哈的无头死尸也跟着扑倒在地上……

    局势发展的比陈鸣预料的都要顺利,梅花城、长乐县城,一夜间全落入了复汉军的手中。这他么就是内应的好处。瞧瞧复汉军一路走来,暗营起了多大的作用?特别是在他们大势已成之后。

    第二天天刚刚发亮,一夜都没有休息的复汉军大部队,就再接再厉,向着大樟溪口扑进了。

    大樟溪是闽江下游最大支流,发源于永春州德化的戴云山。

    福州的清军如果要从陆路撤退,除非他们愿意抛家舍业,丢掉全部的钱粮辎重和军火,光棍而逃,不然就只能走大樟溪水路到永福。复汉军封住了这里,一定程度上就是断了福州的后路。

    南方的清军已经完全陷入了绝地,福建清军兵勇更是身在十死无生的绝境。如此境遇下陈鸣不信他们还能有困兽反噬的勇气,一旦后路断绝,这些人想的更多是投降吧。

    莆田的陈杰已经带着主力抵进福清,福清距离长乐不远,可他真的敢带兵往福州开进吗?

    陈杰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一两年中跟闽中的天地会义军多有交手,胜多败少,但他所处的位置太差劲了。

    他手中的实力也太差劲了。

    即使把兴化府的人马都调进福清,陈杰的可用之兵也锵锵七八千人。这么点人,又能够干什么的呢?

    大势已在复汉军这里。福州清军真的已经是釜底游鱼,瓮中之鳖了。

    陈汉现在还没能北顾,西南和整个北方还握在满清的手中。虽然汉中隔断了川中与陕西的联系,可四川还能通过青海与北京联系。

    那大小金川的藏人,单单土司之间相比,实力确实挺强。可阿尔泰【四川总督】汇总川中各路土司,合兵一处共制大小金川。并不是要出兵强力攻打地形险要的大小金川,而只是防备大小金川的土兵打出来,那效果是立光见影的。大小金川立刻就开不成疆扩不了土了。

    只是随着复汉军强势的消息不断传入蜀中,四川汉地已经隐现起乱的苗头。阿尔泰走青海快马禀报北京,四川现有的兵马不能再动了,抠出来一部分用在汉中已经是极限了。再走贵州调去攻打湖南,怕川中一旦乱起,他手中连平叛的兵都没有了。

    以至于湖南的战局虽有波动,可到底没能有哪路清军打下过府城的。如此湖南局势还能称得上一句‘中平’。这样就显得复汉军更加的强势。在最棘手的湖南,清军如此优势都没能占据什么大的优势,这南面的天是再也翻不过来了。

    最后就是北京城这几个月里的‘视而不见’,浙江丢了后,大难临头,直接就把福建清军的士气压倒了极点。福建清军兵勇加到一块说来还有三五万人,但士气已经低落到底,见到复汉军的大旗,不少兵丁之作为完全堪比原时空瞧到太平军战旗的腐朽绿营:见贼才逃者是为上勇,望风而逃者是为中勇,误听消息而逃者是为下勇。

    复汉军南下福建,势如破竹。

    “果然,这仗是越打越好打了。”自己的优势越大,敌人的士气就越低。这战争就越好打。

    陈鸣觉得自己解决福建清军以后,再转台湾,走海路进攻广东,应该也是一样的势如破竹。守备二师在南京城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眼看着段秀林提领的江苏陆军第一师就要成军,陈鸣觉得是放守备二师去江西,配合苗福伟攻略江西的时候了。

    陈鸣袖子里收的还有一封信,这是鲁山刚传过来的,他爹房内又收了两个妙龄女子,如此不算他老娘,就有六个了。男人一富贵,这女色上真的很难把持的住,六个侍妾中以个已经怀有身孕,陈惠的年纪并不太大,似乎孩子还能继续的生下来,可不止能给陈鸣增添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

    【这个月结束啦……。又是一个月】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从连江通向福州的官道上,《满江红》的歌声弥漫着天空,军歌嘹亮。

    第一师在杭州时候就驻扎在原先的杭州满城,西湖就在他们的旁边,各部官兵多有祭拜岳王坟者,于是《满江红》也借着势头一跃变成整个第一师最最喜欢唱的军歌。

    在复汉军近卫旅部夺取长乐,再接着奔往大樟溪入闽江口的时候,第一师的队伍也大模大样的向着福州城逼近。

    陈鸣不奢望两路出击的队伍能打什么野战。话说自从苏北决战后,他就再没痛痛快快的打过一场野战了。清军面对复汉军的时候,每每都是死守,死守,再死守。

    这次福州之战也是如此。而且福州的地理十分让人挠头,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从连江到福州间尽是山地,沿着海边到闽江口,再沿着闽江北岸到福州。那通道都细的跟一条线一样。

    福州的清军要是放着好好地地利不用,而跟复汉军正面对决,野战决胜负,陈鸣可不认为鞑子会这么的傻。经历了常州之战后,南方清军的胆子已经给打破了。他们自认为的‘死守’法宝也被打烂了,眼下的福州之战,是绝对不会重演武昌的旧事。

    福州乡野的百姓此次逃亡的极少,相反,很多城内的福州人反而纷纷逃往乡间。

    六月里正是福州水稻收割的时节,稻子马上就要成熟了,他们怎么能逃?

    忙活着乡间地头的福州百姓看到过大军,全都抱头而逃,锄头之类的农具都丢了干净,实在逃不了的就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头死死的顶在土里。

    而最初的紧张过后,又有几个人没有好奇心呢?他们抬着头偷偷打望着复汉军,那些穿着红旗军装和铁甲的士兵非常规则的沿着官道而行,没人肆意的毁坏庄稼,践踏农田。

    农民们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过去之后,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只有——他们精神饱满士气高昂,高唱着军歌的威武浩荡之势。

    这根他们过去见到的绿营兵和乡勇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认知,尤其是一门门的大炮。

    防水的油布炮衣遮挡着大炮,一辆辆炮车,一辆辆弹药辎重车。前首望不到后尾。

    “殿下好主意,大兵大炮一过,当地的百姓都驯服了好多。”

    复汉军一开始进兵的时候,地方上的农民百姓一个个慌得逃窜不已,可后来就有很多人围到远处观望了。这里头当然有清军的探子,可陈鸣不在乎。

    “哈哈,这军伍行过与阅师有什么区别?”陈鸣对福州百姓的这个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过,那真的是很震撼人心的,更不要说还有二三百门大炮。

    为了筹备拉拽大炮和辎重车的牛马,福宁府都已经被简单的搜刮过一遍了。还好此时是收割的季节,而不是耕种的季节,百姓对畜力的需求总算不再高峰期。

    从连江到福州的直线距离只有四十里,但福建多山地,连江到福州根本没有直接的道路,必须绕着闽江北岸的沿线官道,经过琯头镇——亭江镇——马尾三地,然后才能杀到福州城下。

    官道并不宽阔,也不平正,还是紧紧地挨着闽江。清军的炮船完全可以封锁着官道。吴必达派了台湾镇总兵叶相德率手下水师游荡闽江,澎湖水师被一分为二,一部留在马尾,另一部留在琅岐屿后。

    留在琅岐屿后的这支水师就是吴必达用来挟制复汉军行军线路和运输线的,江面上游荡者一支水师可以开炮的水师,复汉军哪还有办法在琯头镇之后的沿江官道上大摇大摆的行进啊?他们队伍里的大炮是比清军厉害不假,却也没办法把部队里的大炮从琯头镇一直摆到马尾,总之这一招是卡住复汉军的脖子。

    吴必达将水师船队完全移动到琅岐屿,可真不是昏了头才做的决定。

    福州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陆路进军的困难,而水路进攻,不破琅岐屿也是万难。

    陈鸣却一点也不发愁。他也不会被难住这儿的,他今天只需要攻破琯头镇这个福州城的东大门即可。

    ……

    “轰轰轰……”下午两点,炮声响起在琯头镇。

    进攻部队在出发阵地的战壕中做着准备,潘满仓让队中的士兵检查装备,作为先锋队,他们队将会在炮声停下前夕,就向着镇外的清军阵地突进。

    是的,现在的潘满仓已经是队官了,而且从守备一师被调入了第一师。在他们的老队官战死的那一阵后,伤愈后归队的潘满仓就被派到第一师,然后自动的被提升为队官,虽然军衔还维持着下士。

    “这里头就交给你们了!”营官很信任潘满仓队,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带着营部的人走了,而营官带来的四门臼炮和相应的炮弹则留在了先锋队。

    营官等人走了后,副队官沈英杰就跟带领臼炮的下士炮兵军官刘磊坐在了一起。两个人对战争都没有畏惧,谈话自然也谈不上战争的事儿。沈英杰接过刘磊递过来的香烟,很是羡慕的嘿嘿笑着:“凤凰台的?我说兄弟,可以啊。你这一盒烟顶我一条昭平湖了。”凤凰台是复汉军现在最高档次的卷烟,用的都是最好的烟叶,加入香精中和味道,即使第一次抽卷烟的人也不会说这味道冲人、不好。

    刘磊也笑着,“我一个孤家寡人,就这点爱好,拿了饷儿不用来享受。还留着做什么!?”

    “一个人?”

    “老婆还没着落呢,可不就孤家寡人一个。”

    “那看你年龄也有二十了啊?”这岁数天下有几个还不娶亲的?刘磊是军官,手中肯定不会缺钱花。沈英杰对刘磊还没成亲感到很怪异。但他也没说别的,这里头搞不好还有什么隐情呢,“大丈夫何患无妻。打完这仗,抬一个回家就是。好歹留个后啊。”

    “只是这一有了家,男人肩膀上就要扛得起家的负担来。哥哥我每个月的军饷八成都得寄家里去,不然家里老小就得喝西北风了!”都要打仗了,这时候要说点轻松的。沈英杰掏出了自己的昭平湖,这是复汉军军队供销社中最便宜的一种加香精卷烟。

    军供中有香烟,但数量较少,烟瘾稍微大一点的就不够抽。那么想吸烟了怎么办?去部队供销社。

    刘磊吃惊的看着沈英杰,不是吧,真的抽昭平湖?这东西一块银元能买五条!!!

    “哔哔……”尖锐的哨声在耳边响起。一个队的兵力投入,潘满仓第一个跳出战壕,手中握着依旧是他老队官的那把战刀:“冲,都冲起来!”

    只要冲进清军的战壕里,他们就是一堆废物。无所谓齐射、排枪,他们要的只是突进阵地,只是白刃搏杀。

    “轰轰轰……”一直沉默的清军大炮也开火了。射程并不远,只有三五百米。但这个距离绝对是这场战斗最重要的间距。

    对面冲过来的复汉军战士陆续有被击倒,但数量很少,而即使数量很多,第一次进攻,士兵士气正盛,剩下的人也会继续埋头冲锋!

    冲锋的复汉军战士也有在用火枪反击的,但是他们的射术即使在了得,也是白费功夫。清军的炮弹和零碎的火枪声音,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复汉军士兵的生命。还有霰弹,当复汉军战士冲到三四百米远的时候,复汉军的炮声已经停歇,清军大炮打出的霰弹,一枚枚弹丸宛若风暴在战场上扫荡,一名复汉军战士的头被击中,整个脑袋就跟熟透的西瓜一样被弹丸瞬间轰烂了一半……

    也有霰弹里爆射出的是无尽的碎铁片,一块碎弹片斜着在潘满仓眼前划过,连续收割了两个复汉军士兵的生命。第二个被击中的射手,脖子都被划断了大半截,脑袋连着一层肉耷拉在平齐的脖颈上……

    沈英杰此时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白色的绷带,脸上沾着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战友的鲜血,他的视线里,数十米外的清兵已经纷纷站了起来,手中握着是上好了刺刀的火枪,或是明亮的刀枪。“手榴弹准备!”

    数秒后,三四十颗手榴弹就被扔了出去,对面也有一片手榴弹扔了过来。双方都倒下了一些士兵,只是清军人多势众,还是有数百人继续坚决的向着复汉军冲了过来。其中竟然很不少是穿着棉甲的旗兵,也不知道这般炎热的天气,他们是如何忍受的。

    刘磊指挥着两门臼炮,以最大射程全力轰击着清军防线。他面色已经狰狞,人也不顾安全,踩在弹药箱上,挺直身子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敌情。

    “刺刀准备!”

    二排副排长大吼着,副排长的身边就是潘满仓,潘满仓所处的二排排长被一颗铅弹打中胸口,铅弹穿破了胸甲,虽然没有立刻要了二排长的命,二排长也算受了重伤,只能由这个副排长来担当潘满仓的副手了。

    一柄柄明亮的刺刀被装进了卡槽。对面清兵更近了。再是一通手榴弹丢下,对面的手榴弹也丢了过来,爆炸和硝烟中,前后两队复汉军合二为一,沈英杰大吼着冲上,“弟兄们,跟我杀啊!”

    一场白刃肉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举着刀枪的清兵席卷而到,一个个复汉军战士也挺着刺刀和长枪、短刀组成的三角阵,毫不怯懦的对着清军冲了下去。零碎的枪声也响脆耳边。

    呐喊和惨叫,一道道血迹顺着伤口流出,浸染着这片让无数人为之死亡的大地。

    四周似乎都是一片死寂,潘满仓对面的旗兵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全部的意志都在怒视着当面的潘满仓。双手抓着捅穿了自己胸口的战刀,感受着刀刃一点点从自己体内抽出时的痛苦。旗兵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但无法阻挡鲜血涌出,他甚至没有力气站住脚跟,脚步一个踉跄就是半跪了下来,但头依旧抬起看着面前的潘满仓,眼神中露出的是不可置信。

    前一刻他还期望着自己能杀掉一个复汉军的军官,下一刻自己的长枪就磕开了一两尺,然后中门大开的他被对手一刀捅穿了身子。

    力量随着鲜血的流失而逝去,待他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时,他甚至都无法保持这种半跪的姿态,眼皮重的已经很难再睁开,此时他眼中的潘满仓已经转过了身去,大声叫嚷着,挥舞着战刀向着另外一个清兵杀过去。

    接下来的情况他却是再也看不见了,他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趴伏在地上,原本冰冷的土地彷佛变的温暖了起来,那是他鲜血的温度。

    另一边的沈英杰也在一声大吼中朝着自己的对手杀过去,他腰间的双发手铳已经打光了子弹,而沈英杰来不及重新装填,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把夺来的火枪。

    勇气的对决中,沈英杰笑到了最后,所以这次刺刀拼杀,他也笑到了最后。

    他刚把枪口的刺刀从清兵的胸膛上拔了出来,就看见一个满头是血的清兵从潘满仓的背后踉踉跄跄的站起,挺起了刺刀,沈英杰急的大叫:“队官小心!”

    被这么一提醒,潘满仓身子略微一侧,刺刀就直接在他的腹部边缘穿透而过,然后卡在了胸甲下的藤甲上,甚至没有捅穿他腰,只是划着腰身狠狠地蹿了一下,尽管没被刺中要害,但依旧疼得让潘满仓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只是惨叫归惨叫,他受伤之下还是用尽全力,挥起手中的长刀就是向后一扫,回头看时,那从身后偷袭他的清兵已经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潘满仓的军服已经沾满了血迹,有清军的,也有他自己的。

    方才的拼杀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力气,现在被捅了一刀,纵然不是要害,鲜血流逝,也让他没有继续战斗的力气了。他喘着粗气努力站住,但脚步一个踉跄却让他差点跌倒,刀插在地上,依靠着刀身支撑的力量,潘满仓单脚半跪着。他想要站起来,但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只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向前方。就在他的周边,三四百名敌我士兵在拼力搏杀,每一息间都有人被击中倒下。有复汉军,有清军。

    复汉军的人少,清军人多。但人少的复汉军战士经过短暂的激烈拼杀后却逼的人多的清军是不断后退,清军序列里穿着棉甲的旗兵已经很少了。

    步兵之间用刺刀进行的肉搏战,是战争里最为残酷,也是最为考验部队战斗力的战争模式。而全军披甲的复汉军显然比清军要强得多。

    下午两点开始的战斗,三点半后整个琯头镇就再也听不到枪声了。

    一具具清军的尸体被抬出来安葬,据清点,打死的旗兵总计有一百五十七人,活捉了八十六人,除外就地解决了五十二人,这些人要么是重伤,要么手中握着沾血的兵器,陈鸣粮食多啊,还养活他们?

    绿营民勇尸身三百二十具,俘获五百余人。缴获大炮七门,另有被钉死火门的大炮八门。再有鸟枪刀枪、弹药、粮食各一批。

    “殿下,老六传来消息,吴熙群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让吴熙群立刻行动。琅岐屿水师若真能不战而降,暗营是立了一大功。”陈鸣还没有进入琯头镇,“去传令杨世金,让他今夜谨慎行事。”

    “告诉他,务必小心,堤防有诈!”暗营对吴熙群‘经营’了这么久,叶相德都给拉下水了,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可千万别打了水漂,跑走了大鱼。“勿走了大鱼啊!”这可是打开福州之战胜利大门的钥匙。

    ……

    夜色笼罩着闽江口。琅岐屿清军水师大营。

    吴必达满脸铁青的看着福州城送到的战报,感觉自己脑门一阵阵胀疼。琯头镇丢了,陆上打的太不理想了。可陆战再不理想,也不能把事儿都推给他们水师啊?用不着明福来说,吴必达也想一战全歼复汉军水师,但这纯属痴心妄想。

    复汉军水师的实力一点都不弱于吴必达,更不要说海坛方面还有张球船队。吴必达如果有本事一战解决了复汉军水师,他也不用跟张球你来我往这么长时间了。明福寄希望于他能一战克敌制胜,那还不如祈祷老天爷一场台风将张球、复汉军全部送入海底呢。

    “爹,您先喝一口茶。”吴熙群担忧的看着父亲,自从连江被复汉军拿下以后,吴必达嘴角就起了虚泡,眼睛布满血丝,连餐饭都大大减少了。还是让他今后安心将养身子吧。

    “爹,儿子是不会看着您老人家倒下去的。今后您就安心的颐养天年,陈彪那贼子,儿子一定取他的首级让您老人家过目。”吴熙群是‘不忍’自己老爹操劳过度。

    吴必达喝了儿子亲手端上的一盏参茶,没多久人就深深地熟睡过去了。吴熙群泪珠子跟断落的珠帘,哗啦啦的流个不停,跪在睡过去的吴必达身前,久久不愿起身。

    他这是不孝,绝对的不孝。但吴熙群真的不愿意父亲跟着满清这条破船一块沉浸海里,在同安对吴家很下辣手的陈彪并没有效忠复汉军,几天前易帜的是卢茂,而不是陈彪。吴必达一直让人盯着陈彪的,他确确实实没有易帜,没有打起复汉军的血虎旗!

    吴熙群这下是彻底的放心了。

    这个时候不早早的交权投降,跟台湾的严烟、漳州城的卢茂一样,得一场大富贵,还贪心不足的死握着兵权不放,今后他就是再缴枪投降,那也没得严烟、卢茂几人的好了。陈彪不投降将来必然是一个死,投降了也不是无缝的鸡蛋,吴熙群也敢拼着一条命在陈彪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得了确凿的信后,吴熙群这才下定决心。

    从地上站起来,吴熙群和身边的亲随小心的将自己老爹抬上床,然后让亲随打一盆水来。洗净了脸面,一切计划就开始了……

    “四爷放心,一切都做好了万全准备。戴廷栋、章绅只要进来,他们就甭想再走出去。”

    “叶相德已经做好了准备。”

    吴熙群最后看一眼自己父亲,内心里祈祷:“今晚一定要行动顺利啊……”

    第二天上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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