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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二章 那还不快传御医?

    “江老弟,俩月不见,别来无恙啊。”罗芳柏站在码头上,一边朝老朋友挥手,一边大笑着说道。短短三两个月,他们俩人的生活已经大大的变了一个样。当初“耕辛凭舌,苦砚为生”的罗芳柏现在已经成了嘉应政府的六品官员,虽然品阶不高,而江戊伯也从一打嘉应胡混到潮州码头的烂仔,变成了岭南守备府下属的募兵处的上士文职军官。

    人生际遇,难以预料啊。

    “老弟啊,看你神采飞扬,气度俨然。这俩月在守备府为官,是颇有所得啊。”罗芳柏穿着一件时下流行的明士汉服,头戴唐巾【感谢‘慢慢醒悟’】,正月底的广东一点都不冷,那衣服看着就单薄,光洁的面料一看就不是凡品。其实不光是他,就连他身后的长随都穿着一件很上好的棉布汉衣。江戊伯知道,罗芳柏不像自己只光杆一个,他除了自己在知府衙门效力,他的两个弟弟——罗葵柏、罗台柏,一个办起了一个榨油作坊,嘉应的油茶是很出名的;另一个做起了来钱更快的酒楼生意。短短俩三月,家庭生活已经翻天覆地了,些许服饰上的花费还不放在罗芳柏眼里。

    “比不了罗大哥你在这里自在啊。兄弟在募兵处就是一个芝麻粒大的小官。上头管事的婆婆太多,日子不好过,气也不知受了多少。早知如此,当初地方上有职缺的时候,我就该早下决断的。”江戊伯见到罗芳柏后连连叹气,颇有悔不当初之感。

    他们俩人都是广东暗营收拢的外围人手,江戊伯入伙的时间比罗芳柏还要长,结果现在混得却是远不如罗芳柏的。至少在江戊伯自个看来他现在是不如罗芳柏的。

    “少在大哥面前装模作样。”罗芳柏笑着把住了江戊伯的臂膀,说道:“你那老上司是萧大人【萧剑】跟前都挂上号的人物,你在募兵处真做的不如意了,求求你那老上司,还不是眨眨眼就跳出来了?”进了官场罗芳柏才知道,有些位置虽然坐着难受,级别也不高,但前途远大,或是说以后必定有奔头。江戊伯现在的位置就是这么个‘好地方’。

    他在募兵处做事,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调到了新兵营了呢,再从新兵营转到守备部队,或是未来进入警察厅,那根本没什么困难,而且级别完全不会下调。再说是,啥时候被募兵处派到地方上走一圈,那油水也必然是塞得腰包鼓囊囊的。眼下时候能当上兵可是绝好的‘前途’的!

    复汉军部队的待遇优厚,而且陈汉大势已成,军属也不用再有鸡飞蛋打的顾虑,奔着军功田,奔着军饷,各地的招兵点已经排满了人了。尤其是人多地少的江西、福建,还有广东。

    复汉军拿下南国,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各地方的募兵就从‘淋淋沥沥’变成了‘汹涌如潮’。一些地方的百姓想当兵,甚至都到了要托关系塞钱的境地了。

    ——都想早点进入新兵营。

    “你跟对了人,还怕日后没有好处么?”不像罗芳柏头上的上司,嘉应这个地方在整个广东大局中比重本就不高,他自己也不出色,最后论功行赏,大头头连一个嘉应府警局局长的位置都没有混到,可想而知罗芳柏背后靠山的无力了。

    “走走走,先去家中歇歇。”罗芳柏知道江戊伯此次回嘉应,那是给不久后的工作检查工作打前站的,甚至他今天来接人,上面的知府大人晓得他与江戊伯是同乡好友的关系,都特意吩咐他要探听一二消息。

    到了罗芳柏住处,江戊伯一点也不瞒罗芳柏,直接说道:“兄弟此行可不是来游玩的,乃是有重任在身。最多再有五天,检查组就会到嘉应来。嘉应这里的募兵情况,和新老军属的安置【军属村】、优待、抚恤金、田地分配情况,伤残军人的安置、优待情况,还有童子营和聋哑人,那是要全部过一遍的。

    我现在来这儿,那是要给你们地方上提个醒。趁着检查组还没到,该办未办的,该做未做的那些事儿,早早处置妥善。此外粮食局的人也被守备府一齐差遣出来,查访地方民情及府县钱粮物质储备,并登记造册。重要物资运至府库统一储放,以便将来守备府统筹调度。顺便,清查一下地方上的钱粮数据。”

    “这是一个联合检查组,先东后西。嘉应、潮州、惠州和广州,这都在第一批。”

    江戊伯穿的是上士军装,他的军衔属于文职,要是直接进入作战部队是要降一级来使用的。军装的颜色也不是大红色,而是藏青色。

    新式军服干净整洁,穿在他身上与对面一身明式汉服的罗芳柏能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就像是从两个不同的时代走出来的人一样。

    “原来如此。”罗芳柏若有所思,随后感叹道:“看来广西之战后,立刻就要进攻云贵了。难怪要安定军心,检查钱粮。”广西还好打,难的是云贵,地形地势比之广西还要复杂、崎岖。复汉军战斗力再强大,短期内也是难以结束了。如此情况下,安定军心就是必须的了。筹备钱粮军需物资也是必须的。

    相对于整个广东,嘉应是个穷地方,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嘉应人流落南洋了。

    所以越是穷困的地方,越是人多地少的地方,当地民众在复汉军大势已成的情况下,就越有参军的**和激情。

    惠州、潮州和广州都是富庶之地。嘉应能跟它们三地并列第一批次,那就是因为嘉应参军的人数多,军属多。

    第一批新兵马上就要补充进部队了,这个时候军属的待遇和军功田等等政策,必须处理好。

    而同时的,嘉应府的地势相应闭塞,这地方四周全是山。它与潮州、惠州的分界线就是一溜儿的大山组成。西北是赣南,北面与福建的上杭连同,也只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所以《嘉应日报》在这里发展的非常迅速,越是闭塞的地方对于‘新闻’就越感兴趣么。

    随后的两天里罗芳柏陪同着江戊伯走访了多个军属村,还全部是经过了住房改造的军属村。这个住房改造,就是军部推出的新一项军属福利政策,就是标准住房。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所有的房屋都是左中右三间正屋,外带两拐角的厨房和杂物间,再加上院子和围墙。

    江戊伯跟着罗芳柏吃吃喝喝,也不管别的地方,嘉应官府是不是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打补丁。反正过几天后检查组就到了,嘉应能通过检查,那是嘉应知府要头疼的问题了。

    ……

    出了正月,鲁山朝堂上一片****,一个问题被陈鸣正儿八经的提到了众人眼前——迁都。

    这事儿,陈鸣已经跟他老爹有过沟通——毫无疑问,必须是南京。眼下这个时间段里,再没有比南京更适合作为陈汉都城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对于眼下的陈汉太有象征意义和政治意义了。绝大的政治财富是陈汉无法割舍的。

    但是迁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首先南京明皇城的修缮要提上日程,再有各处政府机构迁移到南京后的办公地点,以及大小官员的住址。

    现在可不是太平盛世,满清的粘杆处就猖獗的活动在南中国各处地方。南京那里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肯定是满清的重点布置之处。

    之前的时候两边就多次交手。

    所以陈汉官员的住址必须要集中,安全起见。而如此一来争论就大的多了。

    倒是迁都南京的议题,并没什么人表示反对。南京那里的局势是有点小危险,可再危险能比得上当初的鲁山么?

    对比那点小危险,陈汉迁都南京赢得的将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财富。

    何况把都城定格在南京,这本身也表露着一股‘北伐’、‘进取中原’、‘大一统’的决心。否则的话就该学南宋了,定都杭州。

    虽然历史上定都南京的朝代,多命不长久。可不还有朱元璋这个高大上的例子么?而且朱元璋也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寓意和政治财富是太巨大了。

    然后再接着就是四月里就要举行的第二次科考了。早在年关前后,就开始有报考士子陆陆续续的汇聚到鲁山县城。年节过后,鲁山的物价还有住宿费,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持续走高,就是因为大批士子汇聚于此的原因。据统计,现今的鲁山城池内外已经有超过千人的士子抵到,最终汇聚的报告人数会达到四千人!

    贡院已经搬离了小县城,在昭平湖边上修了一座全新的考场,是一个足可容纳六千人考试的大考场。

    陈汉才开国么,科考举行的频繁一些,除了今年,明年也要举行。而且明年的这个时候,陈汉朝廷也不见得就能完成迁都。

    关于这一科新科进士的官职级别问题,陈鸣也没坚定的跟科举支持方硬顶到底,但他也表示出了自己的态度。就是反对给新科进士过高的官职,认为这些进士应该从八品、七品小官做起【陈汉官职——知县是五品】。还拿出了确凿的真凭实据——上一科的进士,到现在也一年多的时间了,这陈汉第一批被取中的新贵们,据统计因贪污受贿被判刑革职的有五十七人,因能力低下,碌碌无为而影响工作被贬职或罢免职务的有六十四人,主动辞官的有二十九人,病退等等以‘身体原因’请辞的有十六人……

    算算有多少吧?

    那一科总共取中的又有多少人?

    而余下的百多人里,考绩能得到中等评分的只有三十五人,中上评分的十四人,上等评分的五个人,上上评分的人更是才两个。这成材率也太低了是不是?

    杭州城里,彭忠瑞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中原日报》。这上面有刘文撰写的一篇文稿,就是以第一科进士的‘成材’比率也宣扬‘进士’高官低能论的,要求降低新科进士的品阶,从唐时旧例,让进士打佐官小官做起。步步高升,如此方能‘宰相起于州部’。

    重点注重基层的磨砺和实践锻炼。高叫着‘人才是从基层培养出来的’。其举出的实例就是第一科进士那非常不光彩的数据。当然《中原日报》上同时刊登的还有反驳的文章,署名是彭忠瑞的好基友陈岗。陈岗在文章中直言第一科进士的‘成分、质量’有问题,决不能代表广大士林学子。

    彭忠瑞很叹气,因为他跟刘文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深知道刘文是谁的人,也知道他的墨水有多深。以他的本事根本就写不出这般的宏篇大论,这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捉笔。而支持刘文这么干的人,无疑就是陈汉朝中威名赫赫的太子爷陈鸣。

    如果说陈岗一直是陈氏一族中‘儒家正统’的代表人物,陈鸣就是‘陈汉新政’的代表人物了,那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声望威隆。而陈岗手中的实权却是连刘文都有不如。

    对陈汉了解越深,就越能明白陈鸣那牢固不可动摇的地位。将来天下有这么一位对儒家不感冒的人物在,儒家还能讨的好么?

    就彭忠瑞所知,秦大成、袁枚等人正在沈国贞的撮合下,倒腾着一门所谓的‘新儒’。但是内容思想混乱无比,什么普及教育,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啊,格物致知,知行合一啊,六艺、六德、六行啊,等等。

    彭忠瑞看来,他们这就是离经叛道,欺师灭祖,不当为人子。

    一门儒家学派的诞生是那么容易的吗,那必须是要经过无数先贤薪火相传,不断地夯实、积累、整理、梳理、贯通、融合,而得出的。岂是几个人‘闭门造车’,完全依附上意而来的?

    彭忠瑞对‘新儒’嗤之以鼻。

    可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得不对儒家的未来赶到担忧。

    往昔的唐王明清,历朝历代,不管是不是内法外儒,全天下学的都是儒学的。沈括。郭守敬牛吧?律法、天文、水利、农桑等等,却全都是儒学士子触类旁通,而不是有单独的法学、天文学、农学。

    可现在的陈汉,司法独立,法学来日必兴;计数独立,数学还会牵连到外贸经济,大兴已经势不可挡;再有水利工程学,天文学,以及正在冒头的农学,鲁山不是正在筹建农学院吗?还有钦天监。

    很难想象以后司法方面的官员会以儒家学子自居,那些计数、水利、天文、农桑等等方面的官员也肯定不会以儒家学子自居。可这些人在陈汉体制中的份量却在不足的加重,再加上军队,儒将这个词也正在迅速褪色。

    彭忠瑞在这边为儒家的将来感到担忧,鲁山的陈鸣却正在为粮食署【升格了】和财政部以及后勤部统计的各方面数据感到小小的担忧。

    就陈汉现下的家底——对照了今年的财政预计,那可真的支撑不了几年了。

    “似乎该把内陆的交通规划暂停一部分。”

    除了半个福建,复汉军现下几乎统治了整个西南,广西还有一部分没有拿下。漫长的海岸线,各地方许多港口都需要修筑,大批的战俘都应用到这方面去了,内地的交通线就必然要暂停一些了。

    而且交通部最近提出了——铁道计划。就是马拉火车。陈鸣早早就给他们吩咐过的项目。现在一应技术都有了比较完善的储备,经过试验,不管是费用还是响应的马匹、人员、站点配套,都有了比较精准的估算,交通部就正式提出了这一计划了。

    陈鸣的打算是把这马拉火车轨道直接跟未来的火车轨道结合的,但现在看修筑一条马拉火车轨道的成本和响应的配套设施,真的让他呲牙带咧嘴了。这一计划只能搁浅,就复汉军现在的财力物力,还有国内的安全环境,根本不适合这种交通线的修筑。

    “这玩意儿只能用在码头和矿区。”陈鸣对着交通部的人说道,一边止不住的可惜。

    “此铁路快捷方便,转运量远胜过马车。但耗资也确实巨大。”执掌交通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鸣的大舅高鹏起。

    他手下的权限不仅仅是陆路交通,还有内河航运,外海运输,各处码头,甚至是海防工事。虽然交通部给外人的感觉很像原先的工部。

    时间已经要到中午,陈鸣当然不会让大舅离府,让厨房多加几个菜,留高鹏起用过了午饭。

    ……

    后院里,李小妹也刚刚送了姑母。说是她姑姑,实际上是表姑。可现在李家人不在,这表姑竟也快要变成亲姑姑了。

    今天中午她也留了表姑吃饭,但这饭吃的很不是滋味。不仅她表姑脸色不好看,李小妹也半点胃口没有。所以吃了饭,她表姑就立刻告辞了。

    李小妹看着表姑一行人的背影,心中不免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把她们的心给养大了……”今天表姑上门,竟然是想通过李小妹往府里送女人。

    因为李小妹久而无孕么,按照她表姑的想法,那就应该张罗人了,让手下的丫鬟或是别的人什么怀上身孕,好来争宠固宠。她表姑倒也知道自家女孩没那份姿色,却是她表姑父一个生意场上朋友的侄女。生的花容月貌,细挑身材,婀娜多姿的。

    李小妹气的差点笑出来了。要不是她表姑张了口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表姑表姑父都敢有这么大的心了?

    心里面又气又苦,要是亲爹亲娘还在,她爹娘才不会这样想呢。再叹了一口气,“走,换身衣服。”不是衣裳在吃饭的时候染了污迹,或是粘上了饭味,而是她不想再穿现在的这衣服了。谁知刚一起来,李小妹便是一阵头晕,身子摇晃了两下,忙伸手扶住了桌子。

    王嬷嬷和身边伺候的丫头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着她坐下。王嬷嬷一叠声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王嬷嬷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丫头急道:“怕是气着了。”李小妹已经连着号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了。今天中午更是只吃了那么一点。

    李小妹心里面也恹恹的,但那人总归是她亲戚,“可能是这两天天气热了些,我一向是怕热的,这屋里又捂的太严实了。没什么大事。”年节时候的‘偶感风寒’让李小妹连吃了十天的苦药,然后就有些矫枉过正了。

    王嬷嬷劝道:“还是叫大夫过来瞧瞧罢。”没事最好,若是热的原因,就通通风,透透光。

    “那还不赶快去传御医?”陈鸣的声音传了进来。他送走高鹏起,就着人问起后院的事来,听说李小妹表姑一行已经走人了,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不对。赶来走到门外,正好听到王嬷嬷的话。

    李小妹一扶额头,这下不叫大夫也不行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太子牌’唐僧肉

    御医很快被传了来,然后,整个太子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就连内外的卫兵侍从们,一个个脸上也挂起了灿烂的笑容。原因无他,太子妃有孕了。

    陈鸣子嗣不丰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至今膝下只有一个嫡子,除外连一个女儿都没有。在这个幼儿夭折率甚高的时代,这是绝对不保险的。

    虽然陈鸣的地位在陈汉牢固不可动摇,可子嗣上的缺陷就也像陈鸣不可动摇的稳固地位一样,越发的明显起来。

    尤其是年纪四十多的汉王陈惠都又有了一儿一女,陈鸣这位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太子爷,怎么这事儿上如此的没用呢?

    现在李小妹这一有孕,陈鸣这位太子殿下就已经欣喜若狂了。

    天见可怜啊,他才二十岁。放到21世纪,这个年龄都不能结婚的。可在这个时代,陈鸣已经为子嗣的短少暗自发愁了。虽然表面上他没给李小妹她们丝毫的压力。

    李小妹神色有些呆傻的躺在床上,双手扶着自己腹部,满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有身孕了,这就有身孕了?

    陈鸣在床边坐下,李小妹看到他,眼眶里噙着的泪水都再也抑制不住的哗哗流下。老天爷知道她对这件事儿有多么的凄苦。多少个夜里她甚至都想推陈鸣到偏院去睡,一个人躺在床上孤单的时候不知道留了多少泪。

    王嬷嬷也抹了抹眼睛的泪,李小妹这件事上受的‘苦’,可瞒不过她们这些身边人。

    陈鸣坐在床边,拉着李小妹的手轻轻抚摸着,内心无比的激动、兴奋之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太惊喜。他拍着李小妹的手:“好了。这下子好了。”

    李小妹听着他的声音,心中不由得一热,泪珠落得更快了。“是啊,这下好了,真的好了……”不孕不育这档子事,在这个时代,吃亏的永远都是女人。

    陈鸣忙搂住了她,说道:“怎么哭的更急了?可不能再哭了。”

    李小妹摇摇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我心理面高兴,真的高兴。我没想到这个孩子现在就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孕了呢。”而且年节时候还病了一场。李小妹都不认为短时间里自己会怀上了。结果惊喜突然间就到了。她摸着自己小腹,突然担心起来,自己当初连喝了十天药,对孩子又不会不有影响呢?

    “高兴,我真的高兴……”要不是顾忌自己在陈鸣跟前的形象问题,她都想埋头痛哭一场。

    陈鸣搂着自己老婆笑了一声,也是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只手探向李小妹平平的小腹,现在还完全看不出来,这孩子还不到两月大,大夫说也就一个半月。如此说来就是年前头十天里埋下的种子了,如今就有了另一个小生命存在,那是自己的子嗣,是自己和李小妹的孩子,第二个孩子。

    外头传来王嬷嬷的声音,这王嬷嬷是李家原先的街坊,早年在大户人家里当过值,儿子媳妇都死了,一个嫡亲也没有,平日里受过李家不少恩惠,李秀才‘溜之大吉’的时候留了五十两银子给王婆子,让她有机会交给李小妹。两边搭上了线,王婆子索性就入府来了,变成了王嬷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府里头的柳良娣和几位选侍来给殿下娘娘道喜来了。”

    陈鸣成了太子,太子妃自然是李小妹的,但太子妃下面的诸女也要有相应的称谓不是?综合汉唐宋明典制,共设三等,良娣是第一等,选侍是第二等,才人是第三等。

    柳挽云自然是良娣,余下的人等陈鸣手一甩,全部是选侍。

    门外的柳挽云等人脸上全挂着满满的笑,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陈鸣后宫一片祥和,妻妾之间和睦相处,不然正妻有了身孕,小妾们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可你要是问柳挽云,她一定会啐你一脸,“傻子。我当然高兴啦。太子妃怀了身孕,这太子不就空出来了么?”

    如果谁也没有身孕,陈鸣的吸引力就只存在于‘宠爱’了。但再得宠也越不过太子妃啊。

    可现在太子妃竟然怀上了,这消息迅速的传遍后院的时候,柳挽云等人嘴巴都张大了,然后再想着‘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的时候,就不单单是宠爱,而是孩子了。

    只要能诞下一儿半女的,这孩子就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啊。对于后宫女人,君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有了儿女才算是真正的有了依靠。所以进了房间里,一群莺莺燕燕向李小妹和陈鸣恭喜的时候,陈鸣突然就感觉着自己女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那叫一个火辣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就从一块‘肥肉’突然的进化成了‘唐僧肉’。

    “这群狐媚子,当着太子妃的面就敢……”

    陈鸣走后,王嬷嬷气的直哆嗦。那一个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要脸,太不要脸了!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就敢赤果果的勾引太子殿下,那满脸的骚狐味,都恨不得立刻就拉着太子殿下进屋里。这,这……,太不要脸了。

    李小妹靠着靠枕上,一脸的不在乎,她现在最宝贝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而至于孩子爹,那就且退后一位了。

    “嬷嬷这话以后可别说了,让人听去了可不好。”会以为她没有容人之度。“勾去了就勾去了。我已经有了身子,还能继续霸着太子不成?”开枝散叶不仅是太子的责任,也是她这个太子妃的责任。

    人勾去了不算本事,“能怀上才叫真有本事呢!“

    ……

    二月的春风吹拂着大地,江南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生出了小芽的柳丝,探出头来得迎接春天的小草,新的一年又到了。

    可是在北方的大海上,海防依旧刺骨的阴寒。

    从吴淞港扬帆北上的田青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站在船尾楼打量着手下的船队,大小战船二十艘,运输船六艘,里头装着一个新编的陆战营。

    出击的命令很早就下来了。但考虑到北方海域的浮冰,就一直推迟到了二月里。

    东北风减弱了许多,但距离夏秋时候东南季风的生成,时间还远着呢。二十六艘船只就在东北风的吹拂下,一路艰难的往北行进。

    越过成山角,这个山东胶东半岛最东面的凸出部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在宁海州海面——还没抵到登州府海域——就发现了两艘慢悠悠的赶缯船,是清军巡逻的海船。

    两艘赶缯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悬挂着赤色军旗的复汉军船队,面对着占绝对优势的敌人,肩负着巡哨守卫山东领海安全重任的他们,果断的调转船头就疯狂的逃跑。

    不过赶缯船的速度实在是个悲剧。没过多久就被两艘小型的同安梭船追上。

    这时的两艘赶缯船也发现自己逃是逃不掉了,他们用船上仅有的几门小炮开始绝望的还击,两艘赶缯船一中型一小型,一艘装载火炮五门,一艘装载火炮两门。还有些许鸟枪兵,也站在船舷内朝着复汉军战船展开射击,甭管它们能不能打中了。

    两艘小型同安梭船,装载的大炮也不多,各四门。但四门大炮,两门三斤炮,两门五斤炮。即使没有装载火龙弹,在大海上要干沉两艘赶缯船也是小菜一碟。何况他们要做的只是绊住这两艘赶缯船,等到自家大部队上来。

    开火的命令下达,四门火炮次第开火,三斤、三斤;五斤,五斤;四颗炮弹在五六百米的距离上呼啸地飞向了清军的船只。由于海上风浪大,加之是第一轮炮击,准头不是很好。四发炮弹全落在了海里。

    清军的还击跟复汉军一样,第一轮两边谁也没有打中。双方战船的速度继续靠近。

    当双边距离拉近到四百米左右的时候,船身调转,第二轮炮击开始。

    清军没有创造奇迹,士气大落的他们,现在还击只能算是‘放炮’,为了开炮而开炮。根本没有击沉、创伤敌船的念头。而复汉军的炮火每次轰鸣,却都是瞄了再瞄的。

    四发炮弹落空了三发,其中一发打破了小型赶缯船的主帆。

    硬帆上烂开了一个窗口大的洞。炙热弹还引燃了一点火苗,可在海防的吹刮下,火苗没有燃成熊熊大火,而是迅速熄灭了。

    但有了一就会有二。很快一发五斤重的铁弹就击中了清军赶缯船的侧舷,立刻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就在船舷上破开,田青举着望远镜,远远的都能看到那艘赶缯船上清军的慌乱。

    这场战斗是毫无一丝悬念的。田青要生俘这两艘清军战船,结果就是俘虏了这两艘赶缯船。风帆都给打烂了,桅杆也给链弹扯断了,清军只能投降。

    田青船队的战斗力比他们高出的太多太多了。

    通过审问战俘,田青知道这两艘战船的落脚点并不在宁海州,而是在烟台。

    烟台?田青对这个地名十分陌生。山东的海港提起来只有胶州和登州,再一个就是芝罘岛,哪来的烟台啊?让俘虏在地图上指点出来,果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说是明洪武三十一年,为防倭寇袭扰,明王朝在奇山北麓建奇山守御千户所城的同时,在北山设狼烟墩台,亦称烽火台,北山遂改为烟台山。烟台由此而得名。

    但是再一细说,芝罘岛。田青立刻恍然大悟。他就说么,那地方看着眼熟,原来是那里啊。这个时代的人谁知道烟台啊,说芝罘岛不久得了么。

    除了胶州和登州,这里应该是山东第三著名的港口了。

    山东绿营水师实力有限,已经不敢远距离的长途巡海,之前时候山东水师一驻扎胶州——后世的青岛,另一驻扎在登州,北登州接天津水师,南胶州接两江水师。

    可现在他们哪里还敢如此啊。

    胶州湾停靠的战船全是小型的快船,主要是侦查。剩余不多的主力战船都屯驻在登州水城,后来北京考虑到间隔太远,就又命登州水师拨调一部分驻扎在烟台。

    “清,鞑……鞑子,还在烟台布置炮台,以及陆勇两三千人守备。”

    跪在田青面前的是清军的一个千总,此刻毫无一点军人的尊严,把满清都骂做鞑子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军事情报也就一点不剩的全说出来了。

    “两三千陆勇,大小战船十五艘,还有三座炮台。”田青遗憾的摇着头,他手下的人太少。要是再多出一个陆战营来,他绝对敢打烟台的注意。

    “咱们去吃海宁州。烟台是一个硬骨头,不啃。咱们吃肥肉去。”虽然据俘虏的交代,海宁州里也有两营绿营驻军,外加乡勇一两千人。

    可海宁州不靠海,没有铸造炮台,而且海宁州城东面有一条河——金水河,向北流入大海。河面宽阔,不下五十丈,虽然水深是浅了一些,但小型战船和福船组成的运输队是足够进入的。

    田青完全可以组织一支队伍偷袭宁海州城。

    如果能打破了宁海,那对山东的震动绝对比一个‘不起眼’的小海港的得失更大。

    在田青的命令下,五艘小型战船率先进入了金水河口,然后是六艘运输船。十一艘船只扑到了宁海州城外,六艘运输船直接就向着码头抢去,而五艘小型战船就开火向着码头外一处清军营地轰去。

    宁海清军根本没有重点守卫这里。分舰队指挥官以为的清军营垒实际上只是一队衙役和乡勇乡丁,他们的任务不是警卫、打仗,而是维持码头秩序,总人数才百人左右。被大炮一轰,就全崩掉了。

    此番充当前锋的陆战营一队,在营官吕纶的率领下,只花了一刻钟时间就彻底控制了码头。然后各队人马汇集,宁海州城里的清军也接到了消息,组织起队伍向着码头急匆匆杀到。

    吕纶只来得及收拢三队人马,就毫不示弱的顶了上去。

    当年他和手下的几个铁杆兄弟为了两千两银子,炸掉了清军太湖水师最大的十艘炮船。吕纶几人拿到银子本是想就此隐姓埋名,跑到外地做个富户呢。结果谁知道复汉军是越打越打,越打越强。心里面起了痒痒的吕纶就领着俩还愿意搏一搏的兄弟投奔了复汉军水师,然后一步步走到现下营官的位置。

    陆战营没有重火力,他们营仅有的就是八门中型臼炮。当然现在他们背后还有五艘小型战船上的十门大炮。

    “轰轰轰……”

    急匆匆扑来的清军一头就撞上了舰炮射出的实心炮弹和臼炮射出的开花弹的交叉火力当中。

    当他们的最高军官被复汉军的狙击手射杀,当三个队的陆战营士兵排着三列横队,打出整齐的排枪,向着清军压去的时候,急匆匆杀出来的上千清军和乡勇就一哄而散了。

    宁海州城的城墙并不高大,也没有多厚实,但城头上有着大炮。而复汉军的大炮却需要从战船上小心的卸下来,除外金水河里的船队还需要小心清军打上游放下的火船。

    宁海州城城头上站着一些清军绿营士兵,还夹杂着大批服色杂乱的丁壮,虽然他们知道复汉军打海上发起的进攻,多是游击,而且陆战士兵甚少,这让他们在面对复汉军的时候多了一些底气和勇气。但这里清军的武备差劲,士气依旧很低靡,适才的败仗让他们鼓不起胜利的信心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凄惨的棒子【节日快乐】

    【唉,这标题跟今天的日子真不相配(⊙﹏⊙)b】

    “立正,稍息。向右看……起!”

    三月十二,昭平湖边的鲁山童子军营,九百五十七名新鲜出炉的‘童子鸡’列队以待,在他们的面前,身着新式军装的陈鸣正在童子营总教官的陪同下,骑马缓步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957!

    对于复汉军眼下的数量,一千人都不到的童子鸡们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数字了,但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是复汉军绝对的铁杆和支持者。他们在被复汉军‘收留’之前过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常常受到欺压、****,而自从被复汉军收留了之后,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不提能够学到的技能、知识,只凭这一点,他们就是复汉军最最忠诚的卫士!

    九百五十七人,那就是九百五十七颗种子,当他们进入到军队以后,每一个人带动和影响到的士兵是远远要超过本身这个数字的。

    随着去年秋冬开始的参军热潮膨胀,一批批的新兵从复汉军新兵营里走出,各主力建制成军时所欠缺的兵力几乎全被填补。如此复汉军水陆军现在就有三支水师船队加相应的水师陆战营,从吴淞口到广东的海防营八个,七个野战师,两个中央守备师和两个禁军旅,一个骑兵旅,多达六个的独立炮兵团。并且湖南、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和正在着手的广西地方守备部队十余万。

    全军总兵力不知不觉的已经向着三十万人迈进!

    所以九百五十七人的童子兵只从数量上讲是不能被重视的,但从实际效益上看,他们这些人进入到军队中,绝对会让陈汉对于军队的掌控力有着进一步的提升。

    眼下的九百多人里,已经有四十人被选入军事学院,继续学习、深造。余下的人则会散布在全军的各个建制。

    时间走到三月了。陈鸣当然不会立刻挥兵对北方进行攻伐,现在的陈汉就仿佛吞吃了一头水牛的蟒蛇,肚子撑得已经要爆炸了。必须‘消化’,必须‘消停’。如果可以的话,今年一年他都不会对北面有大的动作。新兵营里源源不断走出来的新兵,陈鸣会把第四、第五、第六三个师和两个中央守备师各扩充一个旅。让他们在兵力建制上看平教导师和一二三师。

    然后大力训练水师陆战队和组建纯粹的山地步兵。

    从大海上不住的骚扰北方沿海一线,关注朝鲜的战局,还有西南的战事。以及下半年就可以开始的造船,还有接受过法国人的大帆船后,继续扩充西式帆船水手船员种子。

    最后的最后,就是从欧洲引入蒸汽机,从欧洲引入一系列的近代工业机械,民用上的,军事上的,再有联络南洋的华人。

    如果陈鸣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国人在婆罗洲上依旧有不小的根基了。

    陈汉短短几年时间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尤其是去年一举拿下了南方数省之地,此举堪称‘鲸吞’。他们可不是49年的兔子,根基浅薄的很,不好好地消化消化,就急匆匆的向北用兵,不是明智之举。

    “崇祯一百四十四年,辛卯,春秋季童子营第一名——刘成山!”

    “崇祯一百四十四年,辛卯,春秋季童子营第二名——……”

    这一季走出童子营的前十名由陈鸣亲自为他们佩戴了军衔,并且颁发了金质雏鹰勋章。

    这十个春秋季童子营里最最优秀的学员,有六个会进入军事学院继续学习,余下的却更希望能早一日进入军队。

    陈鸣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时间进入到三月后,他脸上就没有消下去笑容过。因为继李小妹怀了身孕后,柳挽云也似理所应当的怀上了孕,而除了这个太子良娣外,姚氏这个平日里打后院并不怎么得宠的女人,过年来陈鸣只进了她一次房,竟也有了身子,陈鸣是真的高兴啊。

    先前一个个就好比铁树一样,不开花不结果,现在真的时来运转了,从出正月到现在,后院连续的三个女人怀了上。

    下午时候陈鸣带人走看了还在营中生活、学习、训练的童子兵。

    作为复汉军童子营系统的最高级营地,鲁山这个营地里只有十四、十五、十六三个年龄段,后者就是如之前的那九百五十七人一样,也就是在临近十六岁的时候,才陆续从各地方的童子营赶到鲁山来。

    现在这些人走了,整个营地就空了大半。校场上,陈鸣带人走到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着整齐的军装,底气十足的带头大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口号。

    下面一群娃娃兵也不知道是平常就是如此,还是瞧到了边上站着的陈鸣一行人,脸色通红,脖子里青筋暴露,齐声吼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那炙热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魔力一样,像有一支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行人的心脏。

    “洗荡胡尘,重整山河!”

    “洗荡胡尘,重整山河!”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然后就是声音嘹亮的军歌:“…………,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这些娃娃兵打小就受着如此理念的灌输,当他们成长到16岁的时候,这些人自然就是复汉军最最可靠的嫡系力量。他们就是消弱版的‘黄埔军校’。

    “是谁给咱们饭吃?”

    “复汉军!”

    “是谁给咱们衣穿?”

    “复汉军!”

    “是谁救了咱们的命?”

    “复汉军!“

    “是谁供咱们识文断字?”

    “复汉军,复汉军,还是复汉军!”

    “这天下谁是最好的?”

    “复汉军!”

    “天底下哪地儿最好?”

    “复汉军!”

    ……

    就跟原时空里袁大头练兵时候的做法一样,概念是灌输的,不停地灌输。最后结出的果实自然是自己想要的‘忠贞’了。

    这些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站起军姿来横平竖直。经年累月的灌输,以及他们自身生活条件的切实改善,让他们对复汉军的忠诚,他们对复汉军的热爱,完完全全的渗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等到来年这批孩子长大了,那陈鸣就是带着他们去死,怕谁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当然,这些童子兵本身也是陈汉急需的新式人才。他们体魄强健,性格坚强,认识字,会一定的基础算术,就是放到政府基层,也是很好地补益。

    且从童子营里走出来的童子兵,作为陈汉最嫡系的力量,升职的时候也是一大资本。当这些人从士兵走向班排长,从班排长走向队官,从低级军官走向中级军官的时候,他们自身就会像一张无穷无尽的大网,罩住整个军队。

    走出童子营,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昭平湖边上可是整个鲁山最好的一块田地啊,马儿不时打着响鼻。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三月的北方,告别了料峭春寒的冷意,暖暖的阳光照射在陈鸣身上。

    ……

    朝鲜,李昑死了。

    这个实力是本可以再活五年的‘英祖大王’,在看到满清对朝鲜的‘处置方案’,并非只是‘惩罚’,而是想彻底的兼并朝鲜,李昑自尽了。

    而在此之前,已经拿下了南汉山城,拿下了江华岛,活捉了李昑和大批朝鲜王公贵族及其家眷的清军,并没有就此勒马止步,而是继续向着南朝鲜杀进。

    光州、大田……,李祘一路逃到了釜山。

    等到三月份李昑的死讯传出来以后,整个朝鲜都爆炸了。北方咸镜道、平安道,南面的全罗道和庆尚道,一支支义军涌现了出来。你甭管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吧,反正他们的存在给入朝清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特别是春天到来之后,一个之前因为气候而只能停留在平安道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朝鲜整个南北——清军从平安道掳掠了十多万人,往东北迁去。

    两个大炸弹,一加一的威力远远大于二。清军掳掠物质不怕,jianyin杀戮也不怕,可是当他们除了抢东西,还可是抢人的时候,一百多年前早就给埋在沉渣深处的记忆重新泛起在心头。那熟悉的一幕唤起了无数朝鲜士子、贵族记忆里的认知。

    当年满清兴起的时候,不就是连连的向汉地寇入,掠夺财货和大量的人口么?

    当年满清就是靠着这一招,一点点消耗着本就体虚的大明最后的元气。数以十万计的人口被他们掳掠到东北,给他们当牛做马。而那一百多年前的一幕现在就要落到朝鲜人头上了吗?

    大批的朝鲜人在东北开荒种田,在旗人的督促下,蹂躏下,像无意识的机器一样,辛勤的劳作着。这一消息也是接近三月的时候,北方暗营才送到陈鸣的手中。等到陈鸣下令给济州岛,时间都走到三月中旬了,也不知道这消息陈岱他们是否已经传给了朝鲜人。

    朝鲜安平右道成川府治下的一处村庄。正当晌午,各家各户的灶房顶上都冒出着袅袅的白色炊烟,在春风的吹拂下,轻摆摇曳,如同少女的舞姿。明媚的春光之中,村庄安静,只有偶尔的犬吠和女人的叫喊,村外稻田绿色如茵,一副最最平常的人间烟火气息,朴素、温暖而芳香的令人陶醉。

    虽然清虏打过来了,可村中的百姓并不担心,成川府四周全是山,就没听说过哪里遭了兵。

    村口,几个孩童正围着一颗大树在追逐嬉戏,玩闹起来记不得回家。

    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村口呼唤自己的孩子吃饭。可小孩好玩,一群人闹得正嗨,对母亲的呼唤充耳不闻,直到妇人气极,瞪大眼睛,一脸生气的上前狠狠揪住一个五六岁孩子的耳朵,扬起手就向着儿子的屁股打上两巴掌,小孩一声不吭,侧着头被母亲扭着耳朵往家里拽。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母子回头一看,只见一彪穿着蓝色甲衣的骑兵飞驰而来。那长长的避雷针,离远了看就像一根大扫把。人数似乎不多,只有几十骑,可气势威武。且如此的骑兵,在朝鲜内地的成川府可是极少见的。

    再说这样的打扮也不像是朝鲜的官军啊。

    妇人脑子一空,都想不起来会是他们往日口中痛骂的‘清虏’。但心里十分畏惧,忙抱了儿子就往村里去。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孩子凄厉的惨叫,回头看去,直骇得这妇人两脚发软,人都傻了一样的跪倒在地上!

    原来那几个大树下还在玩耍的几个孩子被一支支射出来的利箭,全钉在了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地面。灰色的短衣也被鲜血染成了紫色。

    “哇啊……”妇人怀中的孩子猛的哭了起来。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伴,现在一转眼就成了这幅样子,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一时间没死,都抬着头向他母子伸出手,苦求。嘴角处鲜血已经止不住的顺着吐出来……

    孩子被吓坏了。

    “跑啊,别哭,你快跑!快跑啊!”妇人底裤都湿了,却顾不得羞耻,对着儿子急得大喊!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尖叫,妇人急忙掩住孩子的眼睛和耳朵!

    天杀的!那帮骑兵竟然射出了第二箭,把余下两个孩子彻底钉死在了地上。

    妇人不知道从哪里鼓起来的力气和勇气,猛地站起身来,抱着孩子就往村子里冲。

    一支长箭从背后直插入她背心,妇人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不见了,人摔倒在了地上,双手却还推着儿子继续往前跑。可是那支蓝色骑兵已经到了,马速半点不减的直接把妇人五六岁的儿子撞飞了出去。已经濒死的妇人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趴在地上的身子又挺了起来。但一只马蹄重重的踩在了她的背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声清晰的传入马兵的耳朵里,妇人临时前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变态的大笑!

    一只只马蹄从孩子从妇人的尸体上踏过。骨骼断裂,血水嘭溅,血肉都变成了肉泥。就仿佛从几十层高楼上摔下的尸体,粉身碎骨,肉烂如泥。

    一个听到惨叫声出来打看的朝鲜老头,被马头直接撞飞,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身后跟出来的一个中年妇人骇得腿软,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连哭叫都不会了。一支长箭疾射而来,直接穿透了妇人的脖颈。妇人还没断气,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门,里头的人千万别在出来啊……

    “贼人来啦!贼人来了!快逃啊!”

    村中喊声四起,很快这‘贼人’就变成了‘清虏’。那一根根猪尾巴辫子,就是清兵最好的识别标记。

    安宁的村落变得喧哗起来。家家户户大门洞开,惊慌失措的男女老少仓皇窜出。可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击毙命的刀枪,就是呼啸而至的箭矢。

    那队兵马完全占据了村落的道路,其中一人勒停战马,大声呼喝着。很出人预料的,他说的不是汉话,也不是满语,而是再正宗不过的朝鲜语。

    同时一个身份地位明显很好的军官大声的叫了几声,几十骑兵纷纷翻身下马。留了十几个手持弓箭的射手警哨,余下的两三人一伙,拿着腰刀就闯入了农家之中。

    很快的,一批批面色恐惧不安的朝鲜男女老少被驱赶到村口大树下,那里的几具小孩尸体和那对肉泥一样母子的尸身还依旧摆放在那里,人群中蔓延着恐惧的哭泣。

    牛、驴套着车子,上面对着满满的粮食和一个个打理好的包裹,一支支被拧断了脖子的鸡鸭也用绳子穿起来挂在车上,还有被赶出来的一头头猪羊。当然村中依旧有惨叫声响起,还很多。这个村落有六七十户人家,三四百人口。出现在这里的却只有一百多人。除了过程中被清兵杀死的人外,余下的村民当然是躲着不出来的了。现在这些人一旦被发现,清兵就半句话也不多说,直接砍杀。

    前后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村落里除了那些朝鲜平民听不到的汉话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很快香喷喷的肉味就在村子口飘起了。几个年轻妇人被清军拉出人群为他们做饭。

    整只整只的鸡鸭,几十名清兵吃的满嘴流油。为首的军官喝着从村头家中抄出来的米酒,一边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收获。很不错,一个这样的村落就凑到了三头牛,五头驴骡,还有那么多的粮食,以及十几头肥猪和差不多数字的山羊。

    “让这些棒子人人都背上粮食,男女分开来,小孩不过三尺的可以跟着女人,超过三尺的就跟着男人。”

    “大人,那年纪大的呢……”

    军官也用宰割猪羊一样的目光看着人群中的老头老太太,“现在不管。等路上他们走不动了,再杀不迟。”届时还能给这些棒子提提醒。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妇人尖叫传到军官的耳朵。军官和身边的副手扭头去看,原来是两个清兵把给他们做饭的一个朝鲜娘们压在了地上。

    听着那朝鲜女人惊恐的喊叫,军官哈哈大笑。“这群混蛋。吃饱喝足了是不是啊?”

    “头。要不你也来乐一乐?这娘们的屁股可真够大的……”

    当一个禽兽施暴的时候,猎物越是挣扎越是苦求,就越能激发他的兽性。

    首领摇摇手。村子里面有什么漂亮的娘们啊?清军打破了汉城,打破了江华岛,不知道多少朝鲜贵女被陆续送到了平壤,他手下的马兵是不多,但作为正三品参领要泻火也不用着眼前的蠢笨村妇啊。

    那清兵大笑起来,将腰刀抛给同伴,一把拎起妇人把她脸对着地掼在地上。见她还拼命的往前爬,哈哈大笑着分开双脚,从身后用膝盖顶住,双手胡乱撕扯着对方的罗裙。

    周遭围了十几个脸上笑嘻嘻的清兵,而对面不多远的朝鲜人群里,一个个男女羞愧又耻辱的低下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朝鲜来使

    汉王宫大殿上,陈汉一班文武齐聚。

    所有人的目光都怜悯的看着殿上跪着痛哭流涕的金基种,此人是刚刚登基继位的朝鲜王李祘的二舅子,当初的世孙嫔,现在的朝鲜王后金氏的庶兄。李祘把他的官位从五品的汉城府判官,提升为正三品的承政院副承政,然后作为正使派来了中国,派来了陈汉。目的就只有一个——求援。

    李祘三月初在晋州【南朝鲜临海位置,快挨着釜山了】草草登基,就立刻派金基种打釜山港出发前往济州岛,然后乘坐复汉军战船经长江行汉江,抵到襄阳,再换马一路疾行到鲁山。

    就现在看金基种也一脸的风尘仆仆。

    当然,金基种现在要干的事情是‘哭秦庭’,把自己形象搞的越凄惨越能在陈汉君臣面前卖的可怜。

    陈鸣一边看着痛哭流涕的金基种用很是标准的汉语声讨着满清的卑劣、野蛮,诉说着满清出兵朝鲜,给朝鲜带来的深重的苦难,一边心里再一次感叹——计划不如变化。

    陈鸣真真没有想到乾隆皇帝是要一口吞吃了朝鲜。他在接到清军攻击朝鲜的时候,还以为乾隆是要勒索朝鲜一二呢,或是要强迫朝鲜出兵,哪里想到他是要一口吞吃了朝鲜。在李昑自尽,李祘南朝鲜称王后,他们自己也推出了一个李朝宗室,在北朝鲜的平壤登基称王。

    与此同时满清步骑水军在朝鲜的土地上还大肆的烧杀抢掠,并且持续的掳掠人口。要知道,往年满清对于朝鲜越境的民人都是持坚决驱除态度的。现在他们要开发东北了,又不好掳掠汉民,就只能把百多年前的手段施加到朝鲜头上了。

    “前明万历年间,倭兵侵朝,一月之间朝鲜‘三都守失,八道瓦解’,朝鲜王不得不流亡至两国边境的义州,国势危如累卵,不得不火速派出使臣去朱明求救。惜时朝鲜的使臣们除了向万历皇帝递交正式的国书外,还分别去游说明朝的阁臣、尚书、侍郎、御史、宦官,甚至表示愿意内附于明朝,力图促使明朝尽快出兵援朝。”

    “而如今之朝鲜王,虽然落魄至晋州等地,可清军入朝兵少,大军屯于朝鲜京畿,鲜有逾过忠清道,南下全罗道和庆尚道的。彼尚不至山穷水尽。”也就是说这金基种别看说的可怜,很多事情也是实情,但内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眼下的李祘就没有请求内附么。

    “朝鲜此局即像两宋之交时候,金兵虽利,却困于兵少,未能一举吞吃中华。如今清军也是困于兵少,不能将朝鲜整个一口吞吃下。”

    “而我军虽势领南国,可根基未闻。此时无论大举北上,还是跨海远赴朝鲜,皆非首要。”

    陈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出兵朝鲜,很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自他以下,鲁山朝堂里不赞同往朝鲜派遣兵力的亲贵重臣还大有人在。包括不赞同立刻对北方发起进攻,吸引下满清朝廷的注意力。

    对于满清在朝鲜土地上搞出的那些暴行,不少人认为只要刊登到报纸上,公布出去,打击一下满清的声望就足以了。

    当然在场人群中也有支持朝鲜的。因为李祘虽然没有叫嚷着内附,可他明确表示要认陈汉作为自己的宗主国了。陈汉现下的高层很多人出身都一般,对于这种涨面子的‘美’事,总有那么几个被虚荣迷了眼睛的。

    而已陈鸣的看法是,无论派出大队陆军登陆朝鲜还是立刻北伐,都是瞎扯淡的。派出大批水师前去,先不说行不行,只说战船维修和弹药补给啥的全部要依靠陈汉这边输送,朝鲜方面根本无法供给,这就相当的扯淡了。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了。

    过不多久夏季风吹到,欧洲和东南亚过来的商船就会抵到东南沿海一带,今年抵到的商船肯定会比往年更多,复汉军的水师部队可肩负着‘拱护’海疆和港口的重任啊。虽然它们性能方面落后于西方帆船,战斗力上也甚是脆弱【不加火龙弹】,可到底是飘在海上的。陈汉要拿它们来壮壮面子。

    进入到五月后,陈鸣都打算把活跃在山东、渤海与辽南部分的复汉军船队撤回来一部分呢。朝鲜人却想拿一个‘宗主国’的虚名就来引诱陈汉攻击满清,解他们自己之围。陈鸣是绝对不认同的。

    一定程度上陈聪的看法,就代表着陈鸣的看法。

    再说退下去的金基种。从汉王宫回到国宾馆后,立刻就被随同前来的朝鲜人给围上了。

    “副承旨大人,上国陛下怎么回说?”副使丁载远迎着金基种回到房间里坐下,不等金基种喘上一口气,就匆忙着问道,两眼中满是希翼和期待。

    金基种神态低沉的摇了摇头,丁载远等人内心立刻凉了半截。它们来到鲁山已经四天了,作为正使的金基种今天才真正见到陈汉太子陈鸣的真面目,见到了汉王的真面目。后者并不怎么稀奇,面容和威仪上,都远不能与脑海中想象的上国开国君王的气度仪态比拟。

    也怪不得连陈汉自己的军民都认为陈汉能有今日的气度,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汉王能从一卑贱的皂户摇身一变莅临九五之尊,也完全是因为他生下了一个好儿子。

    金基种来到鲁山的第二天就跑到太子府邸去求见,只是陈鸣没见他。

    而今天他在‘哭秦庭’的时候,固然他真的是在痛哭流涕,但抬头的时候也扑捉到了右手第一列陈鸣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左文右武】

    “上国太子殿下丝毫没有为我言辞哀求所动……”金基种很清楚朝鲜国现在的情形,没有中国给他们撑腰,真的是毫无收复旧土,驱除清虏的希望。

    想到李祘眼下的处境,还有朝鲜已经承受的损失,金基种悲从心来,禁不住又落下了泪水。他红红的眼泡还没消下,这一哭,一种悲哀的气氛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丁载远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早在九年前,他就做到了正三品的晋州牧使。在他的四儿子丁若镛出生的那一年,朝鲜王朝发生了李氏王室史上最大惨剧之一的“壬午事件”,相传是李昑认为自己世子无能,就将自己的二儿子【长子已死,立二子为士子,李祘的爹】困于米柜中杀死。丁载远对于这一事件十分气愤,一怒之下辞去官职回乡休养。结果这一休就休到了去年。

    清军入朝,丁载远在家乡——朝鲜京畿道马岘拉起了一支义兵。结果如驱兔喂虎,义兵不堪清军一击。丁载远兵不能战,势不如人,在南汉山城被破后,就带着所剩无几的队伍逃到了忠清道,转而又回到了晋州。李祘在晋州继位,封丁载远为弘文馆副提学,为金基种副手,火速前往中国。

    朝鲜使团一片乌云盖头,如同看到了末日。没有了陈汉的鼎力支持,他们还如何恢复故土?甚至连保住全罗道和庆尚道都十分困难。丁载远当即痛哭出声,整个房间里都响亮着朝鲜人的痛哭之声。

    没办法,朝鲜太弱了,朝鲜兵太弱了。

    想想清军在朝鲜的表现,人如虎马似龙。战斗力上完全是碾压啊碾压,朝鲜兵都被打爆了。

    “上国刚刚立鼎,根基未固……”丁载远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看过了长江沿岸的富饶,他们怎么可能认为陈汉还是弱者呢?这又不是在汉城。前年时候陈汉、复汉军的消息就传到了朝鲜,可是整个朝堂寂静无声。

    在朝鲜君臣的眼中,陈汉占据的是南国,在朝鲜人的认知中,中国的南方是舟船之地,无有骑兵太多的用武之地。而清军的骑兵在他们看来却是天下第一等厉害的精锐。不管是一百多年前的两场战争,还是现下依旧在进行中的战争,清军的骑兵对于朝鲜军队都表现出了碾压的战力优势。

    在朝鲜君臣眼中,以复汉军现下刚刚兴起的实力,要想在广袤平坦的北方平原打败骑兵实力强劲的满清王朝,绝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做的到的。乾隆时候的满清可不同于朱元璋时候的元末。所以中国必将进入一阵南北对峙时期!所以朝鲜还是乖乖地老实本分,千万别露出喜色惹来北京的怒火。

    朝鲜君臣虽然对中原的变化欣喜鼓舞,却也只是欣喜鼓舞。在满清侵入朝鲜之前,再对满清嗤之以鼻的勋贵大臣也不敢倡言派出使臣前往南国朝拜。

    那就基于的就是朝鲜君臣对于满清的恐惧:明清鼎革,神州陆沉,山川早已变作腥羶之乡。这只是朝鲜自己人的自诩罢了,如同那把头插进沙子里的鸵鸟。事实上,每一个真正走过北京的朝鲜人都会知道——天地已是大清,日月早为乾隆。中国的国力依旧远远胜出朝鲜不知几凡。

    满清在中原的统治,中原在满清统治下的富强,根本不是朝鲜撮尔小国可以比拟的。朝鲜人除了以‘小中华’自得其乐,也就只能自嗨其乐了。

    满清入关后的,朝鲜近乎年年派使臣行北京,此于朝鲜称之为“燕行”。

    中国之广大、富强不是小小的朝鲜可比的,经过盛京的朝鲜使臣就不止一次为盛京——也就是明朝的辽阳,后世的沈阳,左右道旁栉比鳞次无物不有,直达五里的市肆,感慨不已。这副景象每每都会让朝鲜使臣回想起自己的祖国,想到了朝鲜王京汉城狭窄的街市,那里的商况市景与盛京相比起来,真是不啻霄壤。

    而很多朝鲜使团成员及至通州,那里长达十里的商业街,堆积如山的各种货物,来自天下各地的商人,还有运河上源源不断的漕船,更是让他们膛目结舌。朝鲜燕行使者以“舟楫之盛”来形容此一独特的景观,而后者又与“皇都之神丽”、“辽野之旷阔”,并称为朝鲜人心目中的三大“壮观”景象。

    这三大“壮观”景象就像三座高山压在每一个朝鲜’有志之士’的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朝鲜与满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可是此次金基种和丁载远一行人,乘坐战船在吴淞口入长江,沿途数千里,镇江、扬州、南京、芜湖、安庆、九江,武昌、汉口,入汉江之后的襄阳……

    那些早早就印刻在他们记忆中的‘辽野之旷阔、皇都之神丽、通州舟楫之盛事’,与江南鱼米丝茶之富庶、江河山川之壮丽,江海舟船之巨数,相比相较,似乎又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了?

    就那么一趟走马观花,金基种、丁载远等就认定了复汉军一统江山的势头锐不可当。当年汉城的‘意为’,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上国起兵不过三四载,席卷数千里南国,将来一统天下,势成必然。只是现下其根基尚未稳固。要想说服汉王与太子殿下同意出兵朝鲜,非旦夕可成之事。”

    “我辈且不可沮丧。待来日分头前往各部衙门,亲贵府邸,上书叩首,痛陈危情。”

    “金基种是没有昔年李文翼公之才,但有李文翼之赤诚肝胆。”李文翼者,就是万历朝鲜之役时,李朝的大臣李德馨。这人在时任辽东巡抚的郝杰帐下,乞出援兵,立庭痛哭,辞气慷慨。终日不退。郝杰为之动容。未及上奏。便宜调发本镇兵马五千人以副总兵祖承训领之,在七月先渡江来救。结果因敌情不明,外加轻敌,在平壤大败而回。【祖承训就是祖大寿的爹】

    从济州岛坐船直接行到吴淞口,然后富裕的江南,这个时候也正赶上春茶出市,大批的货物顺着长江源源不断的运到上海,运到吴淞港。

    第一次见识到吴淞港外帆影匆匆的一幕的金基种和丁载远,都被那数都数不过来的大小船只惊呆了。这可不是运河里走过的漕船,里头不乏二三百吨的大海船。对于朝鲜来说,二三百吨的大海船已经是了不得的大船了。

    然后就是长江两岸的富庶和广袤。往来穿梭的一艘艘客船、货船,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这里去年还在经历战争。

    战争的痕迹正在迅速的消褪中,这长江之中滚动的哪里是江水,完全就是无穷无尽的财富。

    这般富饶的土地,这么茂密的人口,如果全力的运作起来,产生的人力、物力、财力,完全的投入到战争中,一统天下将是不可阻挡的。

    沿途一路饱揽了长江两岸繁华后的朝鲜使团,每一个人对陈汉的未来都充斥着信心。

    金基种更是觉得之前朝鲜内部对于陈汉现下的力量的估计有误,如此之陈汉,完全有力量立刻出兵朝鲜的么。

    丢失了南方的满清对比朝鲜确实仍为庞然大物,但他们与陈汉的实力察觉绝不是朝鲜估计的那样接近,而是很悬殊很悬殊的。

    ……

    山东,泰安府东的范家集。

    杨磊紧攥着一杆白蜡杆枪,心里难以平静。复汉军三月里传来消息,让他们在山东动一动,可杨磊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刚下山来,就跟一队鞑子马兵撞上了。

    这运气真心有够背的。难怪这几天玩骰子,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这些披着棉甲的鞑子兵,可不好对付。也够凶恶。

    “将军,鞑子来了。”前武举人刘陶远远望见前方尘头大起,小声提醒道。他是杨磊营的副手。可地位虽然很好,但无有杨磊发话,他根本指挥不动人。

    杨磊极目远眺,脸面上的神色一派平静,内心再忐忑,面上不能露出怯意来,这是王经隆【王伦义子,清水教两个主将之一】告诉他的。

    “来就来了。老子害怕他们不成?弟兄们准备了,咱们今天就跟鞑子死磕到底!”

    “刘陶!”

    “你带一百人监阵!”杨磊把手一指,点了一个队官。

    “不管是谁,无有命令,胆敢后退一步者,都格杀勿论!”杨磊沉声下令,刘陶拱手听命。立即伙同那队官率领一百人立于阵后,对着余下的士兵虎视眈眈的。杨磊手下剩余的几百号士卒心头无不一凛。

    “弟兄们,狭路勇者胜!我杨磊别的不敢保证,但绝对会与你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决不做胆小乌龟,贪生怕死的弃你们而逃。倘若我抛弃弟兄,临阵脱逃,刘陶!”

    “有。”

    “你的箭术全军有名。看准了我这喉咙。一箭射穿了他!”

    “就是老子后退,也一样死。今天就跟鞑子拼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大清’真心牛掰啊!

    五月的一天,安南东北角的海边。

    清晨,初升的朝阳把柔和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入海面,碧蓝无垠的大海上,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岸边的码头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海风平浪静,连海涛声也格外的轻,一切都仿佛还在沉睡,未曾苏醒。

    海面像碧色的丝绸一样柔和,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多多白云,展翅飞翔的海鸟旋盘在空中,到处寻找食物。

    两艘中式帆船静静停靠在鸿基港已经修建起来的水泥码头上。上百名穿着统一的红色短袖制服的工人在工头的带领下紧张的卸载着船上的货物。他们的动作很麻利,畜力驱使的转臂式起重机在他们熟练的操作下,快捷安全的将一箱箱货物从船甲板上吊下,看得出来,工人们对这类活已经驾轻就熟。

    两艘船上的水手一部分留守船只,大部分则已经嘻嘻哈哈地下到了码头上。作为陈汉在安南经营的唯一码头,鸿基港别看刚刚建成没多长时间,码头区的一应设施却无所不有。吃喝玩乐,甚至还能花费一两个银角子就和那些越南女仆们发生点什么,只要你情我愿,那就顺其自然。

    那些越南女人既然肯到码头区来,本身就有那啥准备。

    在码头周边,布置有四座铁筋水泥式炮台。

    鸿基港地处下龙湾海域,这个地方大大小小有三千多座岛屿,自古就是安南海盗们的老窝。南洋水师从年前就借口安南海盗流窜到钦州一带作案,知会都没有知会郑主一声,就出兵攻击围剿下龙湾。至今小半年的时候,也未能将他们彻底清缴干净。

    而清缴海盗战斗之余,得到的一项战利品就是多达两千多人的安南海盗俘虏,事实上这里头还有不少是两广的中国人。历史上,在乾嘉之交,大批的中国海盗就南下这里,做了越南人的水师官军。

    鸿基港的外围,还有一个陆战营负责驻守,算上四座炮台的守军,光陆战兵力就有千人之多。陈汉与安南北方的郑氏政权很轻松的就达成了一致,用三千杆火绳枪,一千杆燧发枪,三十门大炮,藤铁甲六百件,还有刀枪五千,就换取了自鸿基煤矿一直延伸到海边的这片广大土地的‘使用权’,顺带着把地势复杂的下龙湾也圈进了自个的势力范围。

    越南人还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超级大煤矿的价值。

    整个港口区除了军营和码头区外,还建设起了一排排的小木屋,这是给码头工作的员工们居住的临时安置房。以后条件允许了,自然会给他们建造更坚固的砖瓦房屋。

    从海南转运到鸿基港的水泥全用在了码头修筑和仓库、粮库、军火库、物资储备等设施的修筑上了。这种简易的小木屋在台风来临的季节里,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与两个月前不一样,鸿基港港口内外已经全都住满了人。

    此刻袅袅炊烟升起,赶着上工的居民也已经在生火做饭了。居住区白天很少能看到成年的男子的,就是到处跑着玩的小孩也几乎看不到。陈汉在这里设置的有学校和托儿所,六岁一下的孩子进托儿所,里面照护孩子的妇人多是码头工人的家属。

    而六岁以上的孩子就都进学校了。

    只是码头区条件有限,不能分男校女校,只能分男班女班。

    这个时候愿意背井离乡来鸿基港的人只有两类:其一,家徒四壁,夜无余粮,穷的只剩下一家人性命的穷光蛋;其二就是复汉军真正的支持者。

    现任鸿基港码头第二运输队队长的张福生就是后者。

    他是复汉军的老人了,当年陈鸣一下江南的时候,张福生就加入了复汉军。当然,张福生没有跟着陈鸣一块下江南,而是留在了南阳,很快的又从军队里专业到了地方粮食局的马车队。

    几个月前他到了吴淞口,然后现在又从吴淞口转到了安南。

    他手下的运输队队员,有河南安徽的,湖北湖南的,江苏浙江的,福建两广的,一个队里的人说话跟四五门外语一样。到现在,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还处于磨合之中。照张福生看,队里的人不都学会了官话,那是甭想大好!

    运输队属于码头工人行列,是要长久驻扎于此的。建筑队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临时差遣。

    除了修码头、炮台,修桥铺路,还要平整地基、修建围墙、开挖沟渠、建造房屋,一个个忙得就跟不停打转的陀螺,但在队官、营官的强力约束下,却又秩序井然,就像蚁穴中辛勤的工蚁一样。

    随着复汉军对广西的攻势,大批俘虏新加入了劳改营序列。复汉军也慢慢辞退了周边召集来的安南平民,陆陆续续向这里运送了五批战俘,现在整个鸿基区有三千多人的战俘,编成了八个劳改营。

    同时某处墓地里的坟头,也从一无所有增长到现下的一百多个。可这里死掉的一百多人,真心没有几个是累死的,而是不小心受伤,然后发炎啊挂掉的,和拉肚子痢疾挂掉的。越南这里属于热带亚热带气候,即使复汉军早有准备,还是免不了要中招。

    “把这些碎砖废料都拉去填海修栈桥。”

    阮春今天老早的就来到工地了,看着路边堆积的跟小山一样的废料碎砖,对着手下的工头用越语吧啦吧啦的叫喊了一通。

    穿着一身明式汉服,阮春如果不开口,头戴网巾,留着发髻的他简直比中国人还像中国人。但是一开口,那就形象全毁了。

    阮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安南人。

    今年年节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郑主手下的小官吏,现在他却是复汉军在安南手下的头号马仔。因为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两边交涉的时候,涉及到区域的实际划分,阮春就是郑主方面派来交涉的诸多小官员之一。然后他就成了复汉军的人了。

    尤其是两个月前他的家人被复汉军接到了鸿基区以后,阮春阮大处长就更对陈汉‘死心塌地’了。

    他是鸿基港安南劳工征召处的处长,手下全是安南土著。即使现在大批的安南劳工已经被辞退了,他手中也还握着三四百安南土人。

    阮春对复汉军非常忠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上了陈汉的船,已经下不来了。

    如今他‘贰臣’和‘狗腿子’的名声在广宁和海防这一片传得可很是响亮。

    要是复汉军抛弃了他,阮春是真的无从是从了,甚至很可能小命都保不住。

    他的命运已经死死地跟复汉军绑在一起了,复汉军发达了,他阮春也就跟着发达;要是复汉军在安南站不住脚,那他也就没得蹦跶了。

    任何一个国家、民族、地区都不缺乏‘x奸’。安南同样如此,尤其是这股强势的力量还是来自于中国,那可是他们自古以来的宗主国。这从心理上就更容易迈过那道坎了。

    几个安南人点头哈腰地朝阮春媚笑着,陈汉是阮春的天,而阮春在他们面前那也就是天!

    一辆辆牛车被赶了来,废料碎砖被一一铲上大车,再拉到海边上去填海。

    作为日后南中国最重要的煤炭产区,鸿基港的规模是要远比现下大的多得多的。最多到明年,海南岛上的铁厂产铁之后,复汉军就会在鸿基区修筑马拉铁路。在此之前,码头区是要一直都扩建扩建,再扩建的。

    此刻的吉婆岛外,五艘不大的安南小船从岛屿北头绕过,再直着向西,就能看到鸿基港了。

    阮惠远远地遥望着此行的目的地,年轻的脸容上满是期颐的神光。他此行带来了自家义军中几乎全部的金银财货,月前西山军刚刚以一种十分具有戏剧化的方式攻克了归仁府。阮惠的大哥阮岳命人将自己五花大绑投入牢笼,抬入归仁城献与巡抚阮克宣。阮克宣大喜过望、信以为真,毫无戒备的将阮岳一干人等纳入城中。然后在当天半夜,阮岳破牢而出,与城外的西山军内应外合,顺利攻取了归仁城,阮克宣本人也被擒获。西山军占领了归仁府之后声势大振,也收拢了不少的珍玩珠宝金银财货。阮惠希望自己此行能不辱使命,能够用这些金银财宝买来足够多的刀枪和火器!

    谁不知道中国人为了得到鸿基这块产煤的地方给了北头郑主大批的刀枪火器,郑森用这些武器装备了自己的亲军,交由亲信大将黄五福统带。现在屯兵凉山一带。震慑着从广西败逃到安南北境山区的清朝败兵。

    刚刚起家的西山军当然不可能得到中国的青睐,归仁府境内虽然也有煤矿,但规模很小。更主要的是,这个时代的安南人对于煤矿根本不看在眼里,根本不了解煤矿的珍贵。所以郑森才毫不在乎的那鸿基换了那么点军火,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占了大便宜。

    阮家三兄弟也想卖地啊,可中国人根本不来。

    他们兄弟本来姓郭,为了起事后更能赢得百姓的支持,就毫不犹豫的改了母姓。连姓氏都不放在心上的三兄弟还会可惜煤矿吗?

    这三兄弟,特别是老大阮岳和老三阮惠,都是标准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虚名不足挂齿,只要不涉及大义,他们的眼睛只会盯着实际利益看!

    叹息着郑主的好运气,阮岳把老三阮惠派了过来。此时的西山军还根本没有什么水面力量。阮惠乘坐的五艘不大的安南帆船,只有两艘船上载有火炮,里面配备的更多地是肉搏兵。五艘不大的帆船里足足装进了一百多人,不如此阮岳不感觉放心。

    对下龙湾海盗的名头如雷贯耳的阮家三兄弟虽然知道最近半年里,中国的水师一直在大力清剿下龙湾的海盗。却依旧提心吊胆,唯恐遇到海匪劫掠。

    结果五艘帆船刚刚从吉婆岛绕出不多远,阮惠和他的手下们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艘高大的中国水师战船仿佛一头发野的大象,撞进了脆弱的‘人群’中——十多艘安南海盗小船,枪炮齐下,轰鸣的炮声响亮海面,淡青色的硝烟笼罩那艘高大的中国战船,然后十多艘安南海盗小船一哄而散。只留下被中国水师的几轮炮轰创伤的三艘海盗船。这三艘海盗船已经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上面的海匪多被霰弹打成了筛子,此刻就像三具棺材一样漂浮在海面上。

    大战船的桅杆上飘扬着赤红的血旗,这就是复汉军水师的标志!

    “三将军,它向我们这里赶过来了。”

    阮惠身边响起了水手惊恐的叫喊声。这叫声引起了船上更大的惊乱,只有阮惠和他身边的一个文士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恶意。而且以对面大船的速度和力量,任何抵抗和躲避都是徒劳无功的。“下帆,停船,把手里的刀枪都给我丢了。”阮惠大声的叫喊着。

    “三将军,他们要我们停船检查。”船上的一个老水手大声吼道。

    ……

    复汉军与西山军的第一次交流就是如此的展开了。在陈鸣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一边留神盯着夏粮收获,一边眼球看着朝鲜战局的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陈鸣连西南战斗都顾不上了,那里还会留神鸿基港的一道不起眼的小信息。

    时间进入到四月后,在朝的清军大将海兰察,亲自提领三千八旗新军和一万东北旗丁,再加一万受降的朝鲜兵,从汉城南下,扫荡了忠清道,兵锋直指南朝鲜。

    福康安在新军里的实际职务依旧是营官,但他身边配了足足一千旗丁和三千朝鲜兵。作为一支偏师,福康安独自带兵杀入了全州【全罗道】。

    和琳的脸上增添了一道伤疤。红红的足有三寸长,从脸颊下滑到左耳下。

    如此的伤疤没有让和琳感到畏惧,俊秀的脸面上配了这道伤疤,让和琳更能显出一股勃发的英气和悍劲。

    和琳的职务也没有实际提升,以副队官的职务代理一队的实际大权,可这只是暂时的。

    福康安手下的队官有一个吃了枪子挂掉了。按照满清对于八旗新军的规议,凡排长以上职务者,战斗中如有空缺,以副职代替,但想要真正受到实职,那必须报到兵部议叙。

    南朝鲜——李祘的实质控制区,也就是以全罗道和庆尚道为主。地方上都组织起了大量的义兵。但是老天爷似乎不庇护棒子了,这次国难中,朝鲜官军中既没有涌现出李舜臣这样的名将,义军中也没有涌现出郭再祐这样的干臣。

    福康安以五千人不到的兵力,其中大部分还是朝鲜兵,就一路横行直接打到了全州城下。

    全州在朝鲜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这里陡崖环绕,是朝鲜历史上著名的古城之一,也是一处很重要的战略要地。

    清军先头部队抵到城郊的时候,时间已到黄昏,和琳也不能否认这个城市的地势确实很险要的。可是当和琳看到城外朝鲜军扎下的一个营寨后,他笑了,然后就再无半点担忧了。

    朝鲜军整个营盘内人声鼎沸,营内空地上嬉戏玩闹者有,聚众喝酒者有,甚至他望远镜中还看到了歌姬,可就是无有整军训练的。

    一群军官和一些文官打扮的人聚在一处,有酒有肉,酒意之下,有人在破口大骂、有人在大声谈笑、还有人在哭哭啼啼。而且营门打开,和琳举着望远镜能清楚的看到里外有人在进进出出,看之更似一个村落、市场,而不是军兵所在的营垒。

    当然,营地外也安排的了一些人在巡哨,但数量不是很多。而且和琳所部人数虽然也不多,但清兵加朝鲜兵一块也有四五百人啊,对面竟然发现不到么?再加上这个营垒似乎没有大炮……

    和琳当即就有了决定——打一波。他要打一波。

    朝鲜人如此松懈的守备,文恬武嬉,还没有大炮,不打一波简直对不起他们!

    大将军扫荡忠清道,作为全罗道的朝鲜兵不该提高警惕吗?即使他们内中有大量的义兵,最最基本的巡哨、侦查和军中警备总该有吧?这些人现下竟然这般的松懈,朝鲜不亡亡谁?

    战斗没什么好描述的。

    和琳手里没有大炮,有的只是两门子母炮,还有几杆抬炮。

    和琳以手中一半的新军压阵,几十个清军马兵也做好突击准备,三百来朝鲜兵和另一半的新军准备好进攻。

    进攻部队用一种比较慢的速度前进着,直到朝鲜人发现了清军,整个军营一片慌张的时候,和琳才下令子母炮和抬炮开火。

    朝鲜军营里涌出一批火枪兵来,队列紧张的都似乎排不整齐了。而且当和琳让抬枪和子母炮持续轰击他们后,这批人数足有三四百的火枪兵更加零散了。

    指挥他们的朝鲜军官在大声的叫嚣着,结果直到清军都逼近他们百步距离了,这些朝鲜火枪兵才也没有排成军官想要排的队伍。然后对面零零碎碎的枪声就开火了。

    五十名八旗新军一直走到离朝鲜兵十五丈左右的距离时才扣动了手中火枪的扳机。

    然后五十名八旗新军一同发出咆哮样的怒吼,带着时候三百来朝鲜兵向着对面的朝鲜火枪兵猛冲起来。朝鲜火枪兵立马就崩溃了……

    不仅是这批火枪兵崩溃了,这处朝鲜兵营也崩溃了。清兵一边冲锋,一边投掷手榴弹。

    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朝鲜兵营地内一片鬼哭狼嚎。其实这些手榴弹的杀伤是极其有限的,不过其所造成的巨大‘影响力’,则是绝对不容小视的。

    一处三四千人守备的‘要地’,就这么的轻而易举的落入了清军手中。简直像玩笑一样!

    “烂泥扶不上墙啊!”接到五月里海兰察扫荡南朝鲜的战报的陈鸣,无力的摇着头。也幸亏满清真心兵力少,而投降了满清的朝鲜兵战斗力似乎也没增加多少,否则整个朝鲜真的就要给满清吃下了。

    他么,临到要‘翘辫’的时候了,还能灭掉朝鲜,灭的一国,‘我大清’真心牛掰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新老绿教,照狠里杀!

    这时陈鸣已经不再鲁山了。他趁着夏粮收获后的时间,走了一趟汉中。

    在陈汉现下的版图中,汉中就好比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陈启带着教导师杀入汉中,一年多的时间了,地盘也没见怎么扩充、变化,始终都是在防御防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活儿多轻巧呢。毕竟陈启手下的人马是教导师,是复汉军中公认的第一精锐!

    而事实上陈启和教导师所担负的重任和压力却是比安庆、苏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师的兵力看起来很多,却要分布在汉中、兴安两府,在南线,他们要抗住四川清军的进攻,在北线要应对陕西、甘肃乃至青海蒙古的多面威胁。

    过年的时候陈启都没有回鲁山,此次陈鸣再见到他,间隔一年多时间却感觉陈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不是外表的衰老,而是一种冥冥中气质上的感觉。现在的陈启看着是三十来岁,实则是四五十岁。沉着冷静,如同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

    人,果然都是要历练的。

    坐镇一方了,才能独当一面嘛。

    “昂昂昂……”

    一匹高头大马的嘶鸣不算什么,可要是数百匹,上千匹呢?汉中与甘肃相接,本身就有贩马的渠道。现在两边是交战频频,可依旧有能人把马运进来。而且都是绝对的好马!

    纵使这数量是不可能太多了。今年整整一个上半年,教导师手中也积蓄下了三四百匹战马。陈鸣要给教导师增添一个骑兵团的建制,算上教导师一年多来积蓄下的战马,还要从鲁山调来一个骑兵营。

    而就在陈鸣看着教导师新成立的骑兵团策马演练的时候,遥远的甘肃河州,已经废弃了长宁驿古城里,正炊烟袅袅。

    从豫西南混入洛阳,然后过潼关,经陕西最后来到甘肃,行程数千里,来到北方暗营在西北地区的据点之一的长宁驿古城的董威一行,十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这,会不会吃的太多?会不会把人撑坏了……”

    刚刚来到这儿的董威嘴巴张的大大的,他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这样吃饭的。那红薯、土豆、豆子夹着小米、糜子一块蒸出来的‘米饭’,眼前的这些人竟然不就一丁点菜就能呼噜噜的吃上两三碗?!

    董威吃惊,他很吃惊。

    他本以为自己吃的这碗猪油拌饭就已经够简单的了,而且觉得味道还不错,即使没有炒菜,他也呼噜噜的把这一碗饭给吃光吃完了,并且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

    却不想自己真的是‘井中之蛙’,眼前的这批衣着褴褛的百姓才是真正的饭桶。那米饭不要说拌点猪油酱油了,连盐粒子都没撒一点,就呼噜噜的跟倒进了无底洞一样,一会儿就是一碗,一碗又接着一碗。

    真真的超乎他的想象,非人类了这是!

    董威并不怎么遮掩自己的神色。他虽然家道中落,可自大生下来真就没怎么吃过苦,董威根本就无法想象每日饥肠辘辘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不要说这蒸出来糯糯的,还发着一点甜头的米饭了,就是真的一点滋味都没有的土豆泥,眼前这些被暗营收拢起来的难民也能跟吃山珍海味一样狼吞虎咽。

    这些人每次乘饭,都要递出一个小纸片。小纸片是暗营发给这些难民的,他们认真干活,听从吩咐,那就有纸片。

    一个纸片可换一碗饭。旁边还有咸菜、炒菜和热汤,也是一份一个小纸片。可董威坐在这里半天了,也没见一个人拿纸片去买咸菜、热汤的,炒菜就更勿论了。

    “兄弟你不是乡下人吧?”

    “你放心好了,这儿人能吃的呢。老百姓肚里没油水,一顿饭吃一两斤的人多得去了。”

    一个书记员打扮的人坐到董威身边,边说着还边递给了董威一支烟。

    “听你口音,你是河南的?”

    “我也是河南的。老家在陈州……”书记员很意外的是个话唠。杂七杂八的基础情况还有闲话说了一堆,却也给刚到的董威很好的填补了一下脑子里的认知空白。

    甘肃这个地方本来就穷。往年常要靠川陕接济钱粮。

    但是现在四川北上的通道被堵了,陕西自顾不暇了,万幸甘肃这两年的收成还好【相对】,不然的话,这里早就是一片饥荒,一片乱像了。

    不过即使如此,这里儿的百姓日子也是不好过的。清军是石头里都要榨出油花的德性,越是缺钱就越要从低下百姓手中掏食儿。他们永远不会看到‘他们艰难,百姓的日子更艰难’。

    所以各地州县都有大批农民逃离家乡。

    就以眼下的河州为例,从去年开始就陆续有百姓成群结队的西出积石关,奔入西头的积石峡讨生活了。这些人如果在积石峡谷里不能求活,甚至还会继续向西投奔藏地。

    而河州的满清官府本身呢?自顾不暇的他们对此不管不问。河州眼下连衙役的响钱都发不出来了,还如何顾得百姓?

    早前满清在河州布置有重兵,打积石关以下等二十四关,每一大关设汛官一名,兵丁五十名负责把守,一年一换。中小关设丁十余人或五六人,仍一年一换。总体驻军不下千人,再加上河州城守军,以及各地乡勇,总兵力不下五千人。

    可现在满清的经制之兵早已经被抽调一空,乡勇也尽数散去,连河州城里都只剩下四五百战力参差不齐的乡丁守卫。

    “这边都是汉人,那边是hh。”暗营在民族区分上很粗暴简单,信不信绿教?信的话你就是爹娘都汉人也往hh那一边去,不信的话这边走。是赤果果的区分对待。汉人的待遇要比hh的待遇好上不少。

    “这地儿的hh不少啊!”董威低头问道,“起事的时候他们能信吗?”

    “当然能信得过。这些hh的命都是咱们救得,自然要乖乖听话。而且hh全部是老绿教。河州是hh在甘肃的老巢,是hh最多的地方之一。不过这些hh他们要饿死的时候,也没见河州这边的hh多伸出手来拉他们一把啊?

    所以啊,这也人也是能用的。绿教算个屁,河州那些一样信教的hh,这些hh都把他们恨死了。”

    “再说上面传下信了。起事的时候h汉、反清啥的旗号,全都不打。就叫嚷着吃饭,乞食、乞活。到时候首先抢的就是hh。”

    董威对这个真心不了解,惊疑道:“那他们能愿意吗?”这书记员说暗营手里的hh都很是河州h了,董威怎么觉得不相信啊?

    书记员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怎么不愿意?绿教这玩意儿跟佛道没什么区别。看着都是一家,实际上各有来路。”

    “河州这里近些年绿教新派大盛,都不用鞑子官府的挑拨,马明心这一支信徒跟老绿教信徒就矛盾激烈着呢。从河州到循化,新几年多有火并之事。”甘肃清军大批的东调,清廷对甘肃的地方掌控力大大的降低,hh自行火并,民不告官不究,河州、循化等地的地方官府都只做睁眼瞎。反正死的都是hh。

    当然满清也不是全都视而不见,这个大前提是他们不要做得过火了。乾隆三十四年,清廷就以高压手段封闭了新教三座寺院,并将马明心的学生、循化地区新教首领贺麻路乎刑杖后,披枷发往新疆乌鲁木齐为奴。这些措施,固然加大了新绿教对于清廷的痛恨,可也更加深和扩大了绿绿新老两个教派之间的矛盾。

    随后的乾隆三十五年,甘肃的清军再被调走一批,满清对地方的掌控力又下降了一截。光河州的hh,去年百人规模以上的火并就不下十场。

    陈鸣很早就对北方暗营西北部分下过指示,有机会就剃除绿教在当地的影响力,少了星月寺。而若要在绿教当中则一而取,老教胜过新教。后者以马明心为首的‘z教合一’主张,那是绝对要铲除的,坚决要铲除的!

    马明心这个所谓的在绿教圣地麦加学习了十六年的‘留学生’,直接就是原时空同治h乱的罪魁祸首。他的那些教义主张,对于整个中国绿教都有着很重大的影响。

    在马明心之前,传入中国数百年的绿教已经与中国本土思想、哲学和文化深深的相结合了,相互之间有着影响、沟通、融合,即使门宦制度也温和了许多。可马明心‘取经’取回来的‘z教合一’理论,就像一头初生的牛犊,放肆的在中国西北土地上传播蔓延,偏偏时间点还正赶到清王朝由盛转衰的节点,并且最终在下个百年中后期爆发。千万人流血啊!

    同治h乱对于中国来说永远是一道沉重的历史伤痛,其影响力到了网络时代的21世纪都屡屡泛起。此刻新教的那一套与中国传统的政治社会制度,就是绝对的矛盾与对立!不以根除,遗祸无穷……

    【到了同治年间,起兵的可不只是新教。满清在西北实力跌落谷底,老教也上来分一杯羹,或者说老教也受了新教很多的主张】

    “所以,我部起兵后的第一目标——黄国其。”【这人在历史上的乾隆四十二年起兵作乱】

    而事实总是比故事更加的离奇。

    站在董威等一干军中干将面前详细解说着河州新教徒分布位置的王伏林,根本就不知道,时空如果转回原来的轨迹,他这个元顿教的教主大人,在几年后的乾隆四十二年就会联手黄国其,共同反清。

    王伏林,乾隆五年生人,甘肃狄道州沙泥站红济桥人,曾出家为僧,后还俗。在原来的时空里,他于乾隆三十八年来到河州,兴立元顿教,实际上还是白莲教那一套,有《十转经》、《弥勒真经》等宝卷,自己自称是弥勒佛转世,其母系五圣老母转世,其妹系观音老母转世,自己法力甚大,能点石成金,有避火的咒语,不怕刀兵水火,如拜他为师可以消灾延寿。

    而在现下这个时空里,王伏林却被暗营收编,早早来到了河州,顶着元顿教的名头干着暗营的勾当。同时也果不其然的跟新绿教的人有了接触,后者推出来的一颗棋子来与王伏林联系,那人就是黄国其。新绿教对于王伏林这两年在河州汉人当中的传教,甚是支持。最初的时候王伏林还真靠着他们的庇护躲过了满清的几次搜查清缴。

    但是黄国其和他背后的人绝对不会想到,王伏林也是一个别人推出来的棋子,而且这个棋子一开始就有一部分矛头指向的他们。

    王伏林去年在给陈光汇报的时候很清晰的写到:“新教欲使元顿教为其前驱,野心甚大。”

    “漠泥沟。”河州境西部,小积石山麓,距州城十余里,黄国其的老家。“要一举拿下,把这里的新教一扫而光。”

    说到这里,王伏林的眼睛看向了马和。这个姓马,还有着一个经名的忠诚老绿教徒,在元顿教里毫无地位,他在外头的身份是被元顿教收拢的老绿教流民,可实际上他姓王,他是王伏林的亲侄子。

    王伏林起兵以后要夺取漠泥沟不成问题,但如何‘名正言顺’的剃除新教,可就要看马和的本事了。

    “站长放心。绝对不会出错。”混迹在长宁驿古城难民群的这段日子,马和已经接触了好些个对新教心怀怨恨的老绿教徒了。不管马和在心底里多少次腹诽老绿教徒们,肚子都空荡荡的了,还他娘的关心这个?但这些个老绿教徒就是最好的引火线。

    “这些人与新教矛盾极大,一点就着。”马和充满自信的说道。

    六月十七日,就在陈鸣从汉中返回鲁山的当天,千里之外的甘肃河州,一场震动整个西北的乱子掀起了。

    王伏林以元顿教的名义率教众及难民共两千多人在长宁驿古城起义,然后联系攻破了漠泥沟、莲花堡,而就在王伏林率军欲进攻河州州城的时候,一道骇人听闻的消息随之在河州境内传播了开来。

    义军在打破漠泥沟的时候,跟随着义军的老绿教将新教徒黄国其一族尽灭,还在漠泥沟及周边村落搜杀新教徒五六十余户,男女老幼三百余人。并且放火烧掉了新教的星月寺。

    何家庄华寺门宦阿h马忠贤曾经出面阻止过老绿教人对新教信徒的屠杀,但是没用。

    东乡的新教ah马仲真聚集新教信徒数百人急向漠泥沟赶来,与当地聚集起来未曾散伙的老教徒大大火并了一场,两边都杀的‘畅快淋漓’。天亮后清点死伤,遗尸数百具之多。并且混乱中有小股新教丁壮闯入漠泥沟何家庄,将当地十分有威望的马忠贤ah满门杀害,同时莫泥沟星月寺也被人纵火焚烧……

    这件事里的破绽并不少,远远没给暗营做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但是民情汹涌,绿教新老两派本就势成水火,‘事实’加上放出的‘谣言’,hh间的敌视从之前的‘怒目而视’迅速的转变成‘拔刀相向’!

    乃至于王伏林进攻河州的计划,都因为新教武力的‘不对付’,而不得不先行搁浅。

    于是乎王伏林也对新绿教怒而拔刀。

    新绿教本是想拿王伏林的元顿教做筏子,给自己开路,当清军的靶子,同时也是试试水。却不想元顿教这把尖刀最终被挥向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啪啪啪……”当董威带领着二百来马队进入到韩家集石桥桥头百丈距离的时候,一阵枪炮声突然的在大夏河上响起。

    董威根本不去看队伍中有几个人坠马死伤,这个距离上被hh的土枪土炮打死打伤,那纯属点背运气差。

    韩家集的这栋桥是石头桥,董威也不去考虑hh会不会炸桥。反正一撮hh守在桥西头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冲!

    冲到桥头【西】,杀的守在桥西头的hh跟血葫芦一样,顺着hh败逃的丁壮冲过这座石桥,这韩家集很可能就此拿下来了呢。

    距离越来越近,策马奔涌阵前来的义军马队,前后总共也就被hh的枪炮打翻了十几骑。而现在,就该是他们好杀的时候了。一把把马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凛人的寒光。这么亮的刀口,砍起头来一定畅快。

    “弟兄们,照狠里给我杀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插足南洋

    【感谢‘时灯酒茶’、‘早睡早起多锻炼’两位朋友500币打赏,谢谢】

    鲁山太子府邸。

    汪辉祖拿着厚厚一摞账本,脚步轻快的走进陈鸣书房中。一进屋就放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屋外扑人的热浪被一道墙壁给彻底隔绝了,书房内气息冰凉,四角和中央放着的大冰盆不断地散发着寒气,将屋外的炙热从房间里完全驱除。

    “殿下,今年上半年军人合作社的利润算出来了。”汪辉祖说话中都透着高兴,陈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神采飞扬啊。

    “上半年利润如何?”一定是大赚了,陈鸣想着。

    “很好,同比涨幅超过了两成。殿下。今年棉花价格大涨。只棉花这一项的收益,均衡起来就顶的去年军人合作社上半年收益的七成还多。”汪辉祖把厚厚一摞账本上的第一册递给陈鸣,这上面就是总录。

    随着整个南国被复汉军夺取,军人合作社的规模也冲出湖广,向着江南和更南方的浙南、闽北、广东渗入。自然的彼此之前也出现了分歧。虽然还没闹到分裂的哪一步,毕竟合作社也是刚刚兴起没两年。可也快了。

    两边基础单位面积经济收益的失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让江南、浙南的‘军功田庄’与两湖江西的‘军功田庄’产生决裂。这种个体利益上的纠纷,是挡也挡不住的。

    陈鸣直接看最后的数据,也不瞧总收益,而是看每亩田地的平均收益,比去年高了22个百分点。

    脸上的笑意是满满的,但他还是道破了今年收益大增的主要原因:“今年棉花价格有些虚高了。”且若不是进入到六月雨水多了起来,这棉花的收益还能更高。

    汪辉祖道:“皮棉的价格尤其的高啊。”据他所知,太子妃的一个表姨家里,依照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思路,改老式的轧车为皮辊轧花机。今年收购籽棉卖出皮棉,不欺行霸市,不打着太子太子妃的招牌耍横耍无赖,棉花收获后的这段日子里正正经经的就赚了三千多块银元。现在一家人兴致高涨,召集木匠工人组团来搞什么‘锯齿轧花机’。

    这也是太子殿下说的,事实上陈鸣对扎花机唯一的印象也就是一个词了。

    李小妹那个表姨家里,不仅过手皮棉赚了钱,卖皮辊轧花机也赚了不少钱。

    陈汉开放通商港口,还出台政策消减了货物在运输过程中的耗费和时间,最主要的是,这次两边的交易不再需要经过‘十三行’这样的洋行转手,直接就是买主和卖家的面对面交谈。狠狠地刺激了国内经济,尤其是布匹生产。

    去年的江南还战火纷飞,棉花种植给水道让了步,国内对棉花的需求却是大大增加,供不应需,棉花的价格自然就抬高了上去。就如陈鸣说的一样,今年棉花这价格高的有点虚。

    事实上随着贸易往来的发展,用不了几年英国人打印度运来的棉花就能很好地填补中国市场,但这都需要时间。就像现在已经热烈进行中的中外贸易多是卖方买方直接碰头谈价格,可也用不了几年,中国方面依旧会出现‘十三行’这样的转口贸易公司,只是他们不再有朝廷许可的垄断经营权了。

    今年买家卖家双边都兴致高涨,还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这种两边卖方买方的直接交易,看似为双边都赢得了最大的利益,实际上却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宝贵的经历。

    一艘西洋商船进出都是几十万银元的交易额,只凭随船大班一张嘴跟人交易买卖,还要货比三家,看了又看,累不死他。

    “父王,你看,这是军人合作社今年的收益报表。这是工商署上半年的市场调查。”

    当天晚上陈鸣拿着两份报告来找了陈惠,同时给陈慧的还有一个对照表目。

    陈惠细细的看了半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足,“好啊,好啊。粮食价格大跌,铁料的价格也大跌,布匹和牲畜的价钱都涨的很厉害,老百姓的生计是恢复了啊。”陈惠很高兴。

    乱世之中粮食和铁料的价格绝不会落下去的,只有局势安稳了,布匹和牲畜才会成为生计恢复当中的城村百姓们的抢手货。

    “牲畜价格涨得太高了啊……”片刻后陈惠又有些皱眉的道。

    “所以儿臣觉得,我们可以派出船队向南洋各国收拢水牛。”反正复汉军现下的控制区里,水牛的使用比例远远超过黄牛。

    “南洋?”陈惠眼睛看向了桌子边的地球仪。“南面那些小国不是打的正激烈么?”

    儿子只是说‘去南洋收购水牛’,但老子要是真以为儿子的意思是去收水牛,陈惠这个汉王当得就也太没水平了。

    陈鸣的意思分明就是趁机往南洋插一脚!

    现在的南洋,安南是南北内战,暹罗是被缅甸入侵。这三个国家是中南半岛上的传统三强,正打的不可开交。余下的南掌、琅勃拉邦、金边【柬埔寨、老挝】等国存在感弱的让陈惠都记不起来。至于后世的马来和印尼,这个时候还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苏丹呢。当然也少不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

    荷兰人统治着后世的印尼群岛,并且经过了二十年前的那次战争,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上对荷兰人的反抗土著势力,一下落入了低潮中。

    而西班牙人更是把吕宋看的牢牢地,还长长发兵进攻老棉兰岛。当然西班牙人手下的吕宋岛内部也不太安稳。

    英国人现在倒还没有插足南洋!

    “父王。你看这个地方……”陈鸣在地球仪上指着后世新加坡所在的位置。

    “据报,这个地方自然条件优越,水域宽敞,很少受风暴影响,水深也适宜,平均潮差尚不及七尺。乃是天然的深水良港。同时这里的地理条件也极为重要。首先这里临近马六甲海峡,扼东西航运要道;其次这里靠近婆罗洲……”

    新加坡的地理位置根本不需要多说,只要哪一方有心在南洋大展身手,新加坡优越的地理位置就一目了然。

    而陈汉有没有进入南洋的决心呢?准确的说,除了陈鸣以外,他爹陈惠有没有进入南洋的决心呢?这事儿,陈惠果然犹豫了。

    “这里是西班牙,这里是荷兰……”陈惠眉宇间充满了顾虑。

    他可不是乾隆这种‘土鳖’,这半年来葡萄牙来的罗东尼都要成为陈惠的宫廷顾问了,陈惠从罗东尼那里听来了满脑子的欧洲史。荷兰和西班牙别看现在没落了,但也不能小觑。

    西班牙在美洲还有着辽阔富饶的殖民地,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还依旧是整个欧洲的金融中心。伦敦要彻底取代阿姆斯特丹的地位,还要通过十年后的第四次英荷战争。英国人在北美输了一仗,还欠下了天文数字的巨额债务,那债主里的大头就是荷兰人。然后约翰牛抹掉颜面撞进裤兜里,对着荷兰这个往昔的亲密盟友就痛揍一顿。‘赖’掉了欠荷兰的巨额外债,掠夺了荷兰丰厚的商队物资与殖民地。此前一直是西方世界金融中心的阿姆斯特丹,战后被伦敦取代其金融地位。

    整个荷兰,彻底没落。

    “这两国人手下都占满了咱们中国人的血,这笔账早晚是要算。但现在……”陈惠犹豫着。他们还有北头的满清没有解决了呢。

    “父王,咱们现在只是刚刚插足进去。又没想着立刻就跟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干仗。”

    陈鸣觉得眼下的陈汉对西班牙和荷兰感觉着棘手,那西班牙和荷兰人对于陈汉又何尝不觉得头疼?西班牙人几次屠戮华人,荷兰人三十年前干下的事情,血迹还没干涸。三边的关系应该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咱们跟西班牙和荷兰间的关系,不管实质上如何,只要保证明面上不冲突就行。”双边竞争敌对归竞争敌对,交易且去交易来。欧洲的对华贸易看似一直在赔钱,但‘赔’的钱绝对不是他们东印度公司的。他们从中国赔了一块银元,拉回欧洲就能赚回两块银元。

    后世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倒闭那也不是在中国赚不到钱了,而是他们在别的地方赔的太多了。而且阿片专营权到期。

    乾隆老儿把‘大黄和茶叶’当成满清制衡俄罗斯的利器,虽然幼稚了一些,但不能否认确实有三分道理的。只要把中俄之间的贸易规模扩大上一二十倍,贸易制裁这一招确实有三分效果。现在西班牙和荷兰也是差不多的道理,英荷第四次战争还没有爆发,经济处在繁荣期的荷兰对于亚洲的许多货物还都有着旺盛的需求。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不会轻易地掐断自己与中国的贸易往来的。

    这一点中国占据着主动地,只要动作小一点,不要太过刺激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西荷的反击也应该不越红线的。最多是支持马来的土人来捣乱么。

    ……

    蔚蓝色的大海上,一艘张满风帆的西式帆船正在全速航行。

    雪白的风帆映衬着桅杆上飘扬的红色旗帜更加鲜红。

    这就是南海一号训练舰了。

    它现在所处的海域就在渤海湾。趁着东南季风,一直在南海打转的南海一号,扬帆北上。

    朱濆站在高高的桅盘里,举着单筒望远镜四处打量。按照海图,他们已经进入了渤海湾。但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碰到一艘船只,连下海打鱼的渔船都没有。

    今天的天气很好,朱濆喜欢这样的天气。在南洋训练的时候他们碰到过一次台风,虽然只是擦了一点台风的边角,但那狂风骤雨,海浪滔天的一幕他至今没有忘怀。

    漫天的雷电如同银色穿梭,滔天的巨浪将船只像玩具一样颠簸。

    当时朱濆真以为船要翻了!

    那一场灾难中船上的船员少了三个,他们两个是帆缆手,一个在甲板上被大浪卷进了大海,一个在桅杆上被大风扫落了海中;还有一个是炮手,后者在一次颠簸中被率到了船壁上,那似乎并不怎么沉重的一次撞击,却要掉了他的性命。

    在这艘西式帆船上呆了小半年的时间,朱濆已经充分感受到西式帆船与中式帆船间巨大的不同了。一样是操作,前者需要更多出许多的水手。而人员巨多,自然也就使得水手在船上的生存环境变得恶劣了。却同样在大风大浪的天气里,西式帆船上的水手比中式帆船上的水手的危险性也要高出许多来。因为西式帆船的软帆和绳缆操纵太麻烦了。必要时候还需要水手冒险爬上桅杆去砍断绳索,就如那个在桅杆上被大风扫落海中的同伴一样,他就是在砍缆绳的时候,遭遇的厄运。

    但是真正的平心而论,西式帆船也确实要比中式帆船更能经受得住风浪的拍击,就是更加坚固。那次遭遇台风,那么巨大的风浪和颠簸,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整个船只就只有两处地方破了小洞,轻易的就修补起来了。

    当然,西方帆船没有水密隔舱,这在朱濆眼中是一大缺陷。如果能把中西方船只的优势中和一下,那绝对是极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晌午了,天空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桅盘里。虽然海风袭人,但始终警惕的注视着周边海面的朱濆还是焉了下来。时间也到了,换班的人到了。

    瞭望手是一个很耗精力的岗位。尤其是现下这个地段,按理说他们应该随时都有可能与清军战船碰面。

    朱濆还在举着望远镜打量着四方。“咦……”他似乎看到了两根桅杆。强撑着精神的朱濆如同磕了一粒十全大补丸,精神大振,举着望远镜细细的搜索着左前方——刚才他就是在那里瞄到了两根桅杆。

    “铛铛铛,铛铛铛……”急促的告警声从桅盘上传出。整个南海一号训练舰立刻忙碌起来。

    左前方向,一支六艘船组成的船队渐渐跃出了海面,朱濆还看不清楚船队的旗帜,也不知道这六艘船只的后头是不是还有别的船只

    ……

    就在南海一号在渤海湾发现船队,就在陈惠陈鸣父子嘀咕着怎么在南洋插足才不引起西荷两国反弹的时候,两艘中国式广船缓缓驶入了零仃洋。

    阿布贝卡带着一种焦急又有些畅然的复杂心情,揽看着零仃洋里的风光。

    “苏先生,这里,这里,是不是,文天祥……,写,‘人生自古谁无死’的地方……”

    阿布贝卡的中国话说的不怎么流利,他操着结结巴巴的广州官话,向身边的苏义说道。

    后者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十几年前苏义跟随父亲苏群带船前往巴达维亚交易的时候,遭遇了台风,船只被吹刮到了苏禄群岛。然后苏家与苏禄国就正式的搭上关系了。

    阿布贝卡和他的父亲都非常信任苏家。

    阿布贝卡第一次与陈汉打交道,就亲自前往中国,这里头苏义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换个角度来看,你完全可以把苏义看成苏禄版的罗东尼,还是绝对的加强加大版的。

    “是的。这里就是零仃洋。当年文丞相写下千古名句的地方。”苏义回答着说。他知道苏禄国现下处境艰难,知道阿布贝卡为什么会对文天祥这样的人感到感慨,因为苏禄国内部就有一股很强的针对阿布贝卡的反对力量,那背后的黑手就是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

    苏禄国是一个绝对的小国,人口总共还不足二十万人。要不是地势复杂,岛屿众多,而且跟棉兰老岛上的绿教苏丹结盟,他们两边都是绿绿么。再加上吕宋岛内部也不安定,虽然大的乱子是没有,但年年起义频发,而棉兰老岛的土著又跟西班牙人一直在玩蘑菇——你来我就躲,你去我再出来,让西班牙人一直没能腾出足够的力量,否则苏禄国势会更加的危险,甚至可能已经被灭亡了。否则你当苏禄王傻瓜啊,要主动献图归化中国?

    阿布贝卡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就是羡慕文天祥这样的忠臣,苏禄国施行的是世袭贵族制度,国内现在有好多个贵族被西班牙人所拉拢,这对阿布贝卡和苏禄国都存在着绝对的威胁。当年苏禄王麻喊味安柔律噒遣使向满清的乾隆皇帝贡方物,并贡国土一包,请以户口人丁编入中国图籍,那就是因为王室的力量已经要快压不住盘了。

    在欧洲的七年战争结束以后,西班牙人在吕宋的力量得到增强,苏禄迫于压力,只能斩断了于中国的联系。没办法,中国对于苏禄使臣虽然绝对友好,绝对的大方,但中国不给苏禄撑腰啊。那一切就都是虚的了!

    两艘广船顺利驶入了黄埔港,当阿布贝卡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广州海关的公员血都快吐出来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国国王竟然亲自前来了……

    城里的谢瑚都第一时间被惊动了。岭南留守陈二宝现在南宁,谢瑚连忙组织仪仗,庄重肃穆的把阿布贝卡迎到岸上,之前陈鸣一直留着的几处庄园,那本身就是准备着做接待用的。现在也立刻派上了用场。

    “苏先生,你说的对,很对。”阿布贝卡被如此隆重的对待,进入庄园后他精神异常兴奋。

    中国如此隆重尊重的对待他,让他感受到了自己逼格在提升。任何人都是讲面子的,绿绿也不例外。

    在阿布贝卡看来,中方的郑重庄严不仅是给他颜面,更是给他所代表的苏禄国颜面。作为一个常常受西属菲律宾总督欺压的小国国王,这种尊重是比金钱更难得更得他的心的。

    谢瑚回到官衙,立刻就让人飞鸽传书鲁山,同时也写了一道奏折,派人快马速报。

    这消息被送到鲁山的时候,陈鸣刚刚收到北方暗营传来的信报——朝鲜方面,晋州被清军攻破,朝鲜王李祘不知所踪,一批朝鲜大臣和军民出海投奔济州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陈鸣的‘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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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渤海海峡南头的庙岛列岛,长山岛。

    作为庙岛列岛的主岛,位于胶东和辽东半岛之间,在黄海、渤海交汇处,南临登州府蓬莱,北依辽东旅顺口,西靠京津,东与朝鲜,与日本隔黄海相望。

    长山岛这里的地理位置是极其之重要的。如果这里再能有一块胶州、烟台、旅顺那样的港口,那简直就是渤海天然的一道屏障。只是可惜长山岛这里并没什么天然的优良港口。

    复汉军扰骚山东和渤海湾的水师及陆战部队现在就以庙岛列岛为基地,坐镇这里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正是叶相德。

    此刻整个庙岛列岛的复汉军水师各路统带通通聚集到长山岛上来。

    大堂上,自高居上位的叶相德以下,左手是戴廷栋,右手是张球的族弟张玮。张玮往下就是田青和石盛林,当初张球手下的九大头领里,属于新字号的就田青、石盛林还有一个叫白鱼的,结果白鱼现在跑去了后勤部,田青与石盛林走的就更近了。

    戴廷栋手下则是两个当初福建水师的参将,两拨人现下已经是一家了,但分歧和裂痕依旧很严重的。

    “太子殿下有令,着令我部近期里狠打一下山东。”

    叶相德抖了一下手中的纸令,这是快船刚刚送到长山岛的,于此同时一批火龙弹也将在未来两天抵到长山岛。堂下人的精神立刻一振。太子殿下亲自发出的命令,那一定要表现的绝好啊。

    平日里立功受奖一般般,现在就属于关键时刻。陈鸣发出了指令,那他自然就会盯着这一战。这一战对于在座的人等,打的好那就是入太子点下的眼;打不好,那也是入太子点下的眼。想想内中的差别,在座人等哪一个还敢马虎?

    “这一战,叶某和戴统带带队坐镇长山岛,压制登州水城的山东水师。”

    “而你们,兵分两路,分别就莱州、宁海为突破口。半个月内,我要让整个胶东烂的一塌糊涂。”

    叶相德不需要亲自下场跟底下的统带争功,他只要死死地将登州水城的山东水师看住,底下人立的功勋,还会少了他这个带兵主将的吗?

    田青跟石盛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再跟上首的张玮一触碰,全都闪烁过惊喜的神光。

    时间进入七月后半段,南国的抗洪救灾还在进行中,今年南方的雨水来的有点,但力度很强。苏禄王正在北上的途中,从广州一路沿海行到吴淞,然后经长江到武汉——武汉府已经正式确立了,柳德昭也坐上了湖北的第一任巡抚。

    因为洪水,阿布贝卡行到南京就改走了陆路。正好,阿布贝卡也希望看一看中国的民间民生。

    而鲁山这里则接到了朝鲜来的第二波时辰,陈鸣面对着朝鲜第二波来使哭求的时候,不得不做做样子,下令北方长山岛的水师加大对山东和渤海湾一带的袭扰,并且在命令中很罕见的要求了一个‘狠’字。一样的命令还送到了清水教和混元教手中,至于后者听不听令,就看他们怎么想的了。

    “金大人啊,你也看到了。今年南国雨水泛滥,多地报急。我朝急于应对,出兵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陈权哭笑不得看着抓着自己袍子的金基种。南方水灾频频,不管是赈灾,还是加固河堤,后勤部队都是冲锋陷阵在第一线的。所以陈权眼下很忙很忙的。

    “金大人,你现在再扯我也没用。不如就暂时在鲁山住下,陪着那个权大人散散心。”第二波朝鲜副使还没到鲁山呢,人就呜呼哀哉了,被葬在了南京城外。而正使呢,爬倒大殿上哭了一趟后,人也一病不起了。

    这第二波使船就是南海一号在渤海湾里撞到那支船队,里头不仅有朝鲜的使者,还有好多朝鲜的权贵家眷。现在后者都留在了上海和南京。

    陈权说起来是又好气又好笑,当然,内心里也是有一些怜悯的。

    可是陈汉现在真的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搞朝鲜啊。

    从五月末。岭南,准确说是闽粤的雨水就哗啦啦的下着,止都止不住,现在都俩月时间了!

    而等到进入六月,长江一带也多有降雨,到了六月中下旬迄今,雨势更大更急。倒是黄河今年夏季很是消停,雨水不多也不少。

    武昌原清总督府里,陈鸣望着院中被雨水打的光秃秃的花景,内心一阵丧气。自己能轻易地打得满清满地找牙,能用水师搞得满清北方千里海疆处处战火,却奈何不得这老天爷啊!

    这雨要下到华北,你说要下到山陕、河北该多好?——别说陈鸣心理阴暗。

    广东福建前两年乱是兵灾,气候还是很好的,今年兵灾没有了,水灾却又上来了。

    陈鸣背着手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时不时站到窗边,冷眼看着外头的雨水,现在的总督府就好似一位国画大师挥毫泼墨的水墨画。整个府宅都隐没在丝丝晶莹的雨线之中,如烟似雾。

    后院水池里的荷花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残,这个时候本该是红荷绿叶,荷花最后的好日子的。但现在雨帘中已经见不到一丝儿红色。

    陈鸣眼眶有些发黑,他已经连续多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了,这还是他起家以来第一次经历‘抗洪抢险’斗争。说真的,这比打仗都让他牵肠挂肚,更让他提心吊胆。

    一阵大风吹来,乌云从南面的天边急涌而过,天色几近于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轰隆隆——”伴随着陈鸣一句后世的国骂——他么的,连连的惊雷声,就已经响起。

    “又是暴雨!”压城的黑云像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让人感觉爬上楼顶举手一伸,就可以扯下来一块似的。

    时间流转,仿佛瞬间到了黑夜一样,天地一片漆黑。

    狂风大作,黄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啪啪的响个不停。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犹似一道光剑斩破黑暗,震耳的雷声叙叙传来,雨点连成了雨幕,哗哗的就如是天河倒灌般地铺天盖地的泼下。

    大风卷起暴雨像无数条鞭子在挥舞,狠命的抽打着玻璃窗。被风夹着地雨点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到处乱撞。

    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狂风暴雨来的有些急促,但是这一个月来如此天气却是常有发生。并且很明显的跟往年的雨季不相符。

    只是总督府里的侍女一个个都点亮了‘服侍’天赋,若拿到后世,一个个绝逼都能在国宾馆一级的地方混上优秀服务员的。完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只短短地五六分钟时间,整个总督府上上下下就再次灯火通明。上百盏走马灯、风灯照地整个总督府又‘亮’了。

    “咔嚓……”陈鸣一拳垂在窗口台阶上,木质的窗扇框都被陈鸣打断。

    赣江中上游,抚河、和闽江上游发洪灾,湘江、东水上游同时有大水灾。江西、湖南、福建、广东四省二十余府县严重受灾,浙江东南部沿海、台湾被台风席卷,也有一定的损失,湖北沿江部分州县一样受灾。

    “他么的。”陈鸣恨恨的骂着。他真的对南方的水灾心里准备不足,他一直把黄河当成大祸害,对长江发洪水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潜意识里却忽略了湘江、赣江、闽江。而至于广东,在陈鸣上辈子的印记里,广东除了受台风灾害外,根本就没听说过那里发过洪水!【别喷别较真,笼统的认知】

    前年、去年,长江乃至整个南方夏天的时候都很消停,哪里想到今年老天爷一变脸,就全部都是利剑悬头了!

    水火无情。南国一发大水,千里流民,万生饿殍,可不是说笑的。就算复汉军手中有粮食,足够赈济灾民,那也需要时间。民生毁了,家园没了,都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去重建。再说了,这个时代的民间最缺乏秩序了,趁火打劫之辈做下的恶事,造成的后果会比水灾更重!何况这中间还有粘杆处这条毒蛇!

    ……

    位于湘潭和醴陵之间的渌口镇,后世的这儿会是中国重要的“十字型”铁路枢纽株洲市的核心地带。

    而现在的渌口镇,则只是湖南湘江沿线一个比较大点的镇子罢了。是湘江与渌江的交汇点。

    每到洪灾来袭的时候,河流的交汇点总是最被关注的一个。一个月前省水利厅的防洪公文就发到了渌口镇镇长的手中,以及长沙水利局派来的公员,要他们小心提防。否则决口决堤了,当地官员和府县主官都要吃剐唠。

    而渌口本地的百姓对这事情更是极其的敏感,老天爷发了疯似的连着下雨,这是要人命啊。

    几乎不用地方官府做动员,渌口及周边村落的村民就主动组织了起来,护堤寻堤。河堤上除了各村的青壮外,还时不时的有军警的身影出现。盖因为六月初的东莞石龙镇河堤决口,就是标准的人为破坏。

    那现场残留的痕迹骗不了大家伙的眼睛。而贼人虽然没有抓到,也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但一个众所周知的组织就横在亿万百姓眼前——粘杆处!

    到现在,渌口镇还没什么要命的动静,作为支流的渌江虽然浑浊的河水怒吼的吓人,呼啸而往,奔涌而去,卷着泥沙,汹涌翻滚,水面上还不时的就有令人心惊胆寒的大漩涡。但总的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渌口镇的镇长是湘潭本地的一个秀才,当初他没能痛下决心,然后就只能看着一样是秀才的陈浩等辈一步登天,他辛苦钻营却也只能在这渌口当个累死累活的从七品小官。

    当然了,作为一个秀才就能当官,这已经是往年在大清朝的时候所不敢相信的了。所以这个镇长还是十分关注自己的官帽子的。

    但是今年这风雨不对头,连连大雨,外头的道路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路都完蛋了,他即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完全没办法。镇长一天三趟的往河堤上奔,隔三差五的还就守在河堤上了。

    但是他的用心,他的谨慎,屁用没有,老天爷该怎么下雨,还怎么下雨。这雨只要一天不停下来,这脖子上的刀就移不开!

    就在陈鸣在总督府里狠狠地一拳打断窗扇木框的时候,渌口镇公署,一个浑身泥水的汉子也给渌口镇镇长带来了一个让他魂飞天外的坏消息。

    渌口,决口了!

    一语震破天惊。整个公署瞬间静悄悄的一片,镇长脸色蜡白,底下的公员们也一个个如临末日。“怎么会呢?我,我半个时辰前才从河堤下来。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啊?”镇长狂吼着。

    “是有人搞破坏。不知道怎么了,河堤突然起了一声爆炸,然后就垮了……”前来报信的人也泪水横流。

    “那缺口堵住了吗?”刀子终于落在头上了,镇长突然觉得自己竟然一点不觉得沉重,反而心里轻松了好多,如释重负一样。

    这些天里他整日整夜里都在提心吊胆着,如此的煎熬真就比现在‘悬刀落地’的痛苦还要令人难受。

    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镇长也就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全力去面对了。

    “大人,决口已经快堵住了!之前准备的藤框,还有沙袋都用上了。但大水淹了五个村子,堤坝上也失踪了七个壮丁。”这失踪的七人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们中间是不是就有搞鬼的人呢?这可都是要查明的。

    ……

    湘潭渌口镇再度出现因人为破坏而河堤决口的事件,消息就报到长沙,整个长沙似乎都更加的阴霾了。现任湖南警察厅一把手的陈成知十分亚历山大!

    他就在再有能耐,守堤护堤的时候也不可能看着所有的人啊。鬼知道他们中间哪一个是满清粘杆处的人呢。

    陈成知甚至敢在心里肯定,这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只是一个开头。

    接下的事实是半点不出他的预料,衡山、衡阳、常德,就跟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先是湘江,再是沅江,除了守备森严的长沙和岳阳两地,湖南沿江重地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决口和决堤。同时间的还有江西和福建,其中多是以‘人为’者居多。于是《中原日报》就把所有的决口全部推倒粘杆处身上了。

    也是乾隆/满清不敢太过丧心病狂,满清也要顾及北地汉人的人心,还有那些抛家舍业投奔北方的南方‘忠良’的感受,他们没有在长江动手。

    但湖南、江西、福建、广东……,一处处决口汇报而来,大水淹没村庄数以百计,受灾人员蹭蹭的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七月走到末尾的时候,雨水终于见停了,整个湖南,光是湖南一省受灾的难民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了。

    这场‘抗洪救灾’的战役中,陈鸣被粘杆处打的惨败!双方的敌我投入和战损比,悬殊的不成比例。陈鸣战场上的赫赫威名在面对天灾**并发的时候,丁点用处也没。就跟张薄纸一样,轻轻一捅就被戳穿了虎皮。

    “今年各省多有遭灾。本宫不希望看到各地一片汪洋浩泽的同时,百姓还要流离失所。”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天灾之下断不能再生**。宁可国家多费金银,不可令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此本宫之念,亦愿为亲贵重臣之所念。”

    “今天,本宫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尔等要牢记心头。”

    “臣等受教。”

    “国库中有钱有粮食。地方上的官仓、粮仓,全都打开,赈济灾民。广东、福建、江西、湖南、湖北五省所受灾害的府县,大王自有恩旨。”反正少不得要蠲免钱粮了。

    “臣等遵旨。”

    “减税、免税、抚恤、赈济、借贷、安辑流民,满清可以做的,我大汉也可以做,还要比他们做的更好。你等都给下面说清楚了,监察院也都把眼睛给本宫瞪大了。灾区赈抚灾民的钱粮,谁个要敢伸手,立斩不饶。”

    “臣等遵旨。”

    众人退去后,陈鸣坐在大椅上半天没动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给乾隆一个厉害瞧瞧

    “打!一定要狠狠地打!”不打的清军变成一滩狗、屎,不打的乾隆满头是包,陈惠心头的怒火和郁闷就消不下!

    九月里,南方的洪水彻底消退了,赈灾工作则还未结束,汉王宫里的怒吼声一次次的炸响起来。可能这也是因为此次赈灾过程里,监察院和地方警局的反贪科联手查处了太多的硕鼠蛀虫的缘故,让本就憋闷的陈惠火气更大更盛。

    陈惠在时间刚进入了九月,就坐不住了,抗洪的压力没有了,他就一次次叫嗥着要打清军!狠狠的打!

    这次他还要把自己手里十分宝贝的亲卫率,都给派上战场。满清趁着今年南国起水灾,粘杆处一次次的人为破坏河堤的行为,真真把陈惠恶心和憋屈死了!

    陈鸣凛然受命,对于老爹这样的要求乐意看到:“父王放心。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被满清这般的下三滥的招式搞得恶心不已的又起止陈惠一人?陈鸣也恼得很。

    整个南方一二百万人受灾,上百万亩农田被淹,过万间房屋倒塌,牲畜、财产,还有人命,这损失有多大啊?更给根基不稳的陈汉造成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王朝初立,正是要收揽人心民意的时候。南国招了水灾,兆头上就先是不好。

    且不管是眼下的赈灾,还是日后的修筑河堤,都是陈汉必须做,切要做好的事情。而这无疑要牵制陈汉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虽然陈汉借着这次救灾也狠狠地赚取了一把民心民意,满清也大大的失了南方的民心。

    可粘杆处只用寥寥几个人手,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火药,就生生的让陈汉吃了个大亏。而且陈汉还要‘感谢’人家的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在荆州、武昌、九江啥的要害地方炸毁江堤。陈家自从起事以来,何尝吃过这么大的瘪?

    “他么的,这次不给乾隆一个厉害瞧瞧,老子就是穿越者之耻了!”

    回到大都督府,陈鸣就发出了召集令,已经回到河南的守备一师、守备二师和第四师,以及留守的第五师、第六师部队,再加上亲卫旅、近卫旅、骑兵旅和炮兵总指挥,众军主将悉数赶来大都督府。

    在第一师留在西南,第二师守在安庆【苗福伟守九江的复汉军属于第二师的,之前好像搞混当成了第三师了】,第三师坐镇南京,教导师位在汉中的时候,除了这四大主力外,复汉军剩余的主战部队的主官是悉数到场。

    这一战说到底还是一个报复,并不是真正的北伐,所以湖广、江西的地方部队陈鸣就没调动。

    “咱们这一战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吃掉豫东南!”陈鸣把教鞭狠狠地敲在陈州的位置上。

    大军从陈州连通信阳,夹在中间的汝宁府那自然是要吃掉。也就是此举要将陈州、汝宁还有信阳东面的光州一部全部的吃下,一举囊括河南的一半土地。

    “第二师在安徽也要动一动。吃不下庐州府也要拿下庐江城。还有苏北,目标是淮安,再有水师部分,辽南宁海【不是山东的宁海州】,大长山岛【注意前头有个大字,不是庙岛列岛的长兴岛。这名字很相似】,还有靠近复州的长兴岛!”这些都是复汉军的作战目标。

    那辽南的宁海就是后世的大连,虽然确切的位置有些不同,地区是一个地区。乃是辽南地区一块延伸到海里的半岛,宁海就像一个哑铃的细腰一样,把宁海一下,陆军卡在那里,清军兵马再多也越不过背后去。水师就停泊在大连湾或旅顺口里,契一颗钉子钉在辽东半岛上,让乾隆想着就睡不着觉。鞑子这次欺人太甚,复汉军必须要用最严厉的手段狠狠还击。打的乾隆疼了,他才会乖乖!

    这种下三滥的盘外招,就像复汉军最初时候的暗营刺杀。很让人头疼!

    绝对不能‘纵容’,不然今后就会没玩没了!

    陈文赞、陈洪涛、黄安、高靖辉等人,一个个攥着拳头发狠的对着陈鸣立誓,这次一定要狠狠地揍一通鞑子。他们的那个烂招太恶心人了!

    眼下复汉军对于境内的硫磺、硝石管理的更严格了,就算是药用,也跟陈鸣上辈子的处方药一样,必须拿着有公立医院盖过公章的许可书才可调配、购买。

    各地原本只是稍加管理的鞭炮厂、烟花厂,现在则是给取缔了一大片的小作坊,只保留了一些大规模的工厂。这项措施倒是逼的各地的烟花炮竹价格在**月份里,飞涨了二三十个百分点。

    各地的警察包括驻军,也经常巡视河堤,还有检查往来货物运输的船只车辆;

    整个陈汉都因为粘杆处的祸害而发生着默默的转变,这些转变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以水运为主脉络的往来运输。在场的军队高层,说起来这个事情哪一个不是气炸肚皮?

    说真的,陈鸣这件事上很看不起乾隆。不是看不起乾隆的这个招数,而是看不起乾隆的‘心’——瞻前顾后。

    依照陈鸣的看法,乾隆这家伙根本‘不够狠’,真豁出脸皮了,就像他老爹雍正搞自己亲兄弟那样,或是常凯申炸黄河花园口,就直接在长江岸边搞鬼,玩个大的。甭管死伤多少百姓,伤亡多少无辜,丢失多少民心,却绝对能把复汉军短期内狠狠的给绊住。为自己赢得必要的时间!

    但乾隆明显没这个‘狠心’!

    他没这个‘狠心’,又抵抗不了如此的‘诱惑’,瞻前顾后,让陈鸣怎么会瞧得起他?

    满清如此干的后果,就是现在确定要开片了。复汉军,从上到下,一个个那都处战心如火,斗志‘鼎沸’!

    “大都督放心。末将等必会调集手中所能抽取了全部军力。”战斗的日子就定在了十天后的九月十六。

    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信阳出发,向北向东分头进攻,牵制清军在汝宁和光州的兵力。这一路军以守备二师的第十四旅卢龙部和襄阳的第四师为主力。而余下的大军就跟着陈鸣出郾城了。

    一声命下,三军效命。

    好几个主战部队全力的动员起来,大量的后勤部队,还有后勤部与民政部合力征调的丁壮,大量的军火物资、粮食、药品等等的转运,河南这小小的地方如此大肆的动员,不要说潜伏在其中的粘杆处细作了,就是些消息灵通的老百姓也都知道朝廷要动大兵了。

    而陈汉治下的百姓对于此次复汉军的动兵,就是那些心里还有根辫子的腐儒、犬儒,明面上也不能说出半点不同的声音。整个南国对满清都一片喊打喊杀。

    陈汉有着官方报纸这项大利器,宣传工作远不是先前的历朝历代所能比的。即使满清也频频放出谣言,把一处处河堤决口的事情扔到复汉军头上,说陈汉不修水利,治国无能,是贼喊捉贼,要黎民百姓秀才上当受骗。但他们的声音哪里有复汉军的官方嗓音响亮啊?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历时三个月的抗洪救灾和赈灾工作中,复汉军工作做得相当完美。粮食衣物赈济到位,对于洪水之下变得一无所有的百姓减免钱粮税收,还提供大量的小额贷款。这种银行推出来的服务项目,正在一点点吞噬、挤压民间流行的高利贷、印子钱的市场。

    陈汉官方发表的声音,那是有实打实的工作做后盾的。老百姓看在眼里,陈汉的威信和声望值变高,也就是陈汉的信用值增高了,也就是陈汉官方说出来的话老百姓信了。南方的黎民百姓对比那些小道谣言和粘杆处频频贴出的大字报、散发的小传单等等,现在更相信官方报纸上的话。

    天见可怜啊。两年前的南方暗营,还跟阴暗中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散播小道消息、张贴大字报,闹市中散发小传单等等,如今这些手段却成了粘杆处的‘工作’了。时事流转,流转啊。

    四十六岁的熊文炳是镇平县033军属村的村长。

    三年吃喝不愁的富裕日子,让这个当年在郧阳大山中走出来的老人,满面红光,脚步轻健。不知道的人除了会把他当成半百老人外——面相还是要比岁数老上一些,根本就想象不出这个骨架子高大的老人,当初走出郧阳大山时候的样子和沉重的心情:人,干瘦干瘦的,像一根柴火棍,两肋的一条条肋骨清晰可见,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肉,脚步沉重的像被灌了铅!

    那个时候的熊文炳是带着绝望和无奈的心情不得不走出大山。他们窝棚,一二百口人,一共才两千斤不到的粮食,根本就渡不过冬天。这些人那时候就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跟上复汉军招人的队伍,离开了缺粮的郧阳府。

    可是心如死灰的老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步迈出,并没有走入死路,而是整个窝棚的人都掉进了福窝里了。到了河南后,他们吃有的吃,穿有的穿,睡有的睡,还有地种。即使最初两年时长会担忧官军是否会杀将进来,把眼前美好幸福的一切都化为泡影,那过的日子却也是他们在郧阳山里窝棚时候想的无法想象得到的好日子。

    现在复汉军势力逐渐强大,南阳这里似乎已经不用在担心清军杀进来了。至少熊文炳已经不相信清军还能对南阳造成威胁了,幸福的日子能够长远下去,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们能够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熊文炳就是粉身碎骨,也觉得无法报答陈汉的大恩德。

    作为一个陈汉兴起的既得利益者,熊文炳就是陈汉的铁忠。这次民政部和后勤部征召民丁,熊文炳不顾自己的年龄,带领村子里的三十个劳力,成为了运输队中的一员。

    ……

    九月十六,陈鸣带领调集的守备一师和亲卫旅、近卫旅、骑兵旅以及炮兵部队,大军从鲁山向郾城开进。

    沿途陆续汇合了第五师和第六师的人马,大军渡过沙河的时候,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四万。

    坐镇郑州的阿桂不是白痴,他早就收到了复汉军大势调动和后勤物资频频转运的消息。知道他眼中的陈逆当然要在冬季到来之时与清军大打出手一趟了。

    夏天时候,粘杆处搞的鬼,直接让陈汉于陆地之上没了一丝儿动作的余力,后者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依着陈鸣陈惠父子的性格,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白白吃这个亏的。

    现在报复来了!阿桂也一点不怕!

    就在陈鸣带兵出鲁山的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阿桂也带领一万骑兵南下尉氏,等到陈鸣带兵越过沙河,挺进到周家口的时候,阿桂也带领骑兵奔到了陈州府城。

    现在的局面与陈鸣看来,就是日后陆地上必有的局势了。

    清军步兵驻守要地,骑兵驰骋左右。复汉军如果要战的话,在一边猛攻清军阵地的同时,另一边就还要死死地防备着清军的大群马队。所以此战陈鸣才把骑兵旅也拉了过来。

    这一战算是未来战争的一种演练,一次预演。

    再由,近两月来,西北传来的消息很喜人。王伏林在甘肃至少立稳了杆子,从骑兵旅选派的几名干将,表现出色,尤其是董威。带领马队屡次大胜清军及甘肃地方的民勇和教团。这让陈鸣对骑兵团的期望也一下子大增起来。

    此次复汉军在河南战场上动用了六万战兵,算上后勤部队,总人数接近十万。【各部都已经补齐了建制,每师下辖三个旅】

    清军又要动用多少军队呢?陈鸣不去关心。因为如此战力在他感觉中,那就不应该有打不赢的战事。

    随着阿桂亲自带领骑兵赶到,汪腾龙也带领一部分陕西绿营骑兵杀到,还有西安将军福禄也带来了小两万清军,连同河南巡抚何煟带领的一万多人,从开封府进到了西华更北的扶沟。

    如此再加上伊勒图本有的手下,清军也集结到了小十万人。

    其中更有两万多人的骑兵马队!

    ……

    深秋的太阳像被罩上了一层橘红色灯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得身上、脸上,暖烘烘的。

    金黄色的阳光洒下大地,照射着陈鸣披挂的甲衣上,明亮的战甲仿佛被阳光滚上了一条洒金的花边。

    陈鸣骑的已经不再是原先的蒙古马了,他现在的马厩中养着两匹雪白的阿拉伯马,两匹英国的纯血马。这是罗伯特专门派人奉送给陈鸣的,本来是十二匹骏马,结果路上死了两匹。十匹马送到陈鸣的时候,陈鸣又送了八匹给老爹。陈惠再赐了两匹给陈鸣,然后一匹给陈聪,一匹给陈权,自己王宫里也养了四匹马。

    在这个没有汽车的时代,马就是‘汽车’。一匹好马的价值在很多人眼中那就是一辆好车。尤其在马球逐渐火热的陈汉高层,养马,养好马的风气早就在鲁山盛行了。

    陈鸣几乎不打马球。好吧,他承认自己有点胆小,轮杆的时候都是使全力,那杆子要是扫中别人的马腿,或是打中别人手里的马球杆了,那是直接要扫断的。他现在体格强壮的惊人。

    这四匹好马落到他的手中,那就只有一个作用——战马!作为战马,伴随着陈鸣出现在战场之上。

    陈鸣的左右被近卫旅拱护,他的前方是列队整齐的五个火枪营,后方是数量更多地大部队。左右是骑兵旅,而阵列的更前方是修建完毕的炮兵阵地。

    昨夜里陈鸣派后勤部队连夜修筑,整齐的炮兵阵地,一个个装满沙土的藤框,一袋袋装满沙土的麻袋,严密的保护着阵地中一个个炮位里的一门门大炮。

    五斤炮,八斤炮,十斤炮,和最重的十二斤炮。

    出了复汉军的控制地盘,清军地界里,河南的道路实在是够呛。一门十二斤炮连同炮车,需要五头犍牛才能拉动,我****奶奶的嘴儿!

    糟糕的路况让黄靖亭破口大骂!(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蚩尤显圣了

    【感谢书友‘160704174745146’500币打赏】

    “中堂大人你看。陈贼一下子足足排出二百门大炮。”

    周家口清军守将一脸苦逼的对亲临前线的阿桂诉苦道。这他么让他怎么抗?一出手就是二百门炮,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天。鬼知道明天早上,复汉军的阵地上是不是又多出另一个‘二百门大炮’了呢?

    隔着一条颍河,两军对垒,复汉军的炮兵准备待发。一门门大炮在阳光下散发着深深寒光。瞧得清军守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有何恐慌的?陈逆枪炮犀利,你是第一天知道吗?”阿桂刀锋一样的眼神立刻把周家口守将给吓住了。

    见此一幕,守将背后一个副将顶戴的中年武官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他的顶头上司真是糊涂了。找阿桂大人‘装可怜’也要换一个方式,阿桂大人根本就不听‘哭’的。

    阿桂脑袋后头没长眼睛,自然看不到这有趣的一幕。他现在脑子里思考的全部是战局,清军经营的陈州防线:北起西华,经周家口,南到商水。

    陈逆对两翼的西华和商水不闻不问,大军直捣中心的周家口,这是根本不把两翼清军的夹击,不把清军的野战能力当一回事啊。“陈鸣这是有绝对的信心能击溃两翼攻来的官军啊。”

    阿桂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陈汉与满清的军队战力,就跟当年满清兴起之时,明军对八旗兵的战力比一样。后者只能依靠着重重壁垒城池来阻挡清军的攻势。而到了野战时候,脆弱的明军往往被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八旗兵轻易击溃。

    阿桂攥着望远镜的手一下握的紧紧地,心里头痛如刀割。大清的经制之兵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了,被叛逆瞧不起,还有比这更能羞辱官军的吗?

    相隔百多年,已然‘异形换位’,彼日的天下强军,此刻已经弱的被叛逆深深地看不起了。

    阿桂内心恨得要死。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手下的十多万清军全部变成八旗新军那样的队伍。然后正面,硬对硬的碾死全部的陈氏叛逆,碾死,碾死,一个不剩,一个不留……

    只是可惜,可惜这个天下没有‘如果’啊。

    阿桂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内心里长长一叹。

    “轰……”

    颍河对面响起了一声炮。应该只是试射。

    “中堂大人,陈逆即将发炮,大人还是……,避一避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阿桂身担重职,可不能在前线有所损伤。

    “下令还击!”阿桂冷冷的说了四个字,最后看一眼河对岸的复汉军炮兵阵地,转身走了。

    复汉军这边。

    “瞄准了打!”陈鸣轻轻地摆了摆手,清军的大炮都已经打响了,复汉军还等什么呢。

    “告诉后面的气球队,让他们加快速度。”这个刚刚被发明出来的热气球实在太缓慢了,太缓慢了。天刚放亮的时候他们就在做着准备了,现在……,陈鸣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二十了都,都一个半小时了,热气球还没升起来。

    热气球的原理对于陈鸣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但想从孔明灯过渡到热气球还是需要很多很复杂的实验的。为了造出最方便和现下性能最好的热气球,光是热气球的面料就经过了许多次实验,而且还要减轻热气球的重量,又要保持热气球的牢固,然后就是尽可能的延长热气球的滞空时间。最初的一款热气球只能在空中停留五六分钟。陈鸣不需要热气球升太高的高度,他需要的是足够长的滞空时间。

    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麻烦,都需要很长时间——一次次实验——来解决它。

    所以气球队从两年前就开始着手组建,却一直到现在才正式拿的出来一款说得过去的样品。而陈鸣从欧洲那边打探出来的消息是,似乎这热气球法国人还没有发明。

    陈鸣已经记不得热气球是具体哪一年发明的了。但他知道是18世纪末期,法国大革命之前。

    复汉军倒腾出来的这个热气球,绰号就叫孔明灯,能够升高五十至一百米,滞空一个小时左右的热气球。只是这准备时间,很长。

    ……

    炮声凶猛。轰鸣的爆炸声响彻战场,硝烟弥漫了清军阵地。

    双方炮击进行到不足一刻钟,颍河对岸的清军阵地里就再难听到大炮的响声了。

    复汉军的热气球升起来了,有热气球负责指引方位、方向——虽然下方战场硝烟弥漫,但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

    可清军的炮台之所以停火,却绝对不是因为复汉军的大炮打的多么犀利精准,后者炮位可多是封闭式与半封闭式的,耐打着呢!真正的原因是现下的清军炮手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已经要给吓尿了。

    阿桂和身边的清军武官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恐与不可思议地盯着对面升起的热气球——一张蚩尤面谱。

    五六十米的高度并不高,但在这个时代——平地五六十米已经是很高的高度了,热气球偌大的圆球上画着一副狰狞的蚩尤面谱,透着战场的硝烟,那‘鬼脸’是一会儿可见,一会儿又模糊。十分的吓人!

    那活生生的就是悬空一张巨大的鬼脸啊!

    整个清军上下,乍然一看,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没有一个人做好心理准备的。

    有了硝烟的遮挡,拽拉热气球的绳索清军看不到了,硝烟一会浓,一会儿又淡,云里雾里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让清军上下看的却是更加恐惧和害怕。

    “鬼,鬼啊……”

    “有鬼,有鬼啊……”

    最先看到热气球的炮手们一片哭爹喊娘,吓得魂飞魄散。

    满清是崇佛的。

    阿桂自己能文能武,眼前的这张‘鬼脸’,第一眼他就隐隐猜到是什么,心里头‘噗通噗通’的跳着。如果真是那位大神,这可就不是鬼了。他的身边也有陕西人,蚩尤在秦汉之时尤其受尊崇,被誉为战神兵祖,被朝廷立祠祭祀。至今其形象和信仰仍在陕西流传。

    立刻的就有一名陕西籍武官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蚩尤,是蚩尤大神……”

    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的打起了摆子,恐惧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们的骨髓里,止都止不住。

    刘光达爬出了防炮洞,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复汉军的身影在远处已经一一可见。不过这个时候他并没有要手下的士兵赶紧从防炮洞爬出来,从战壕里爬起来准备作战,因为复汉军的炮火依旧很犀利。现在复汉军的炮击还在继续,贸然从防炮洞里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再说了复汉军这个距离也比较远,在这个距离别说火枪兵开枪了,就是堡垒里的抬炮开火都打不到。

    而且刘光达也很奇怪,怎么着,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家的炮火就没有了呢?周家口的炮队除了可移动的炮兵阵地,沿河还有不少封闭式和半封闭式的炮台。后者可比敞开式的老式炮台耐打多了。

    这才开打多长时间啊?有一刻钟吗?清军在颍河岸边布置的多个炮台就全被打光了吗?刘光达觉得这不可能啊。

    复汉军的大炮再厉害,也厉害不到这个地步啊。两边炮兵阵地隔着三四里地呢。

    “大人,大人……”一嗓子充满惊恐的狼哭鬼嚎在刘光达耳边响起。他扭头一看,是他手下的得力营官,也是他留在阵地上的最高军官。

    “你看,你快看……”营官满面的惊恐,手指向空中指去,整个人都处在肝胆俱裂的阶段。

    刘光达顺着营官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整个人如中了定身术,手里的望远镜什么时候掉下了都不知道。“这,这是……”

    “蚩尤啊,大人,这是蚩尤大神啊……”营官终于崩溃了。双膝跪倒地上,浑身颤栗着嚎啕大哭,无尽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这突如其来的一张鬼脸完全击溃了他的心神。

    蚩尤啊,这个神话中被魔化了的蚩尤啊。是凶神,是兵祖,蚩尤都站到陈汉这一边了。他们还怎么打?无尽的恐惧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在周家口蔓延,所有看到半空中热气球的清军都战意瞬间褪去,即使还叫嚣着抵抗的人,有的也不是勇气而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陈鸣敏锐的发现了清军士气的消褪,而且这速度消褪的快的惊人。怎么回事?

    “命令炮兵向里延伸射击。突击部队立刻出击!”

    陈鸣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清军士气瞬间大跌,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是阿桂被一枚炮弹炸死了呢。趁这个机会扩大战果,取得实实在在的胜利,才是真的。

    炮弹依旧不断在飞舞。却越过临河的一线阵地,向着周家口镇轰去。前线阵地里,有的军官根本没有看到半空中的蚩尤鬼脸,还一边小跑着一边大声叫嚷着,要手下的士兵一个个钻出防炮洞,趴在了战壕上,手中的火枪已经上好子弹,随时就能迎击冲上来的复汉军。

    这个时候,一线的清军战壕已经在遭受着臼炮炮弹的洗礼了。

    不时的就有炮弹落到战壕里炸响。那落点立刻就是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攻防双方都面临着对方火力上的威胁,战争就是一个比谁更悲剧的游戏!

    大家都在忍受着打击和伤亡,谁死的人更多、谁先承受不住,那么谁就输了!

    如果两边的炮兵力量相等,或是说双边的差距不是那般巨大,毫无疑问,在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里,作为防守方的清军的伤亡比例是要远远少于进攻方的复汉军的。

    但现在不时炮兵力量不相等,很悬殊么。更重要的是,清军的士气已经全无了。整个阵地上不知道多少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恐到极致。

    当突击部队抬着木簰进入到颍河里的时候,一线的清军阵地大多数仍然是轻悄悄的。

    当复汉军突击部队的士兵挺着刺刀发起冲锋的时候,清军一线阵地依旧静悄悄的。

    后方的阿桂暴跳如雷,他不相信什么蚩尤,“那是把戏。一定是陈逆耍的把戏。”就算是真有蚩尤,只要不是蚩尤亲自出手将清军逗一扫而空,他也不会害怕。何况怎么可能真是蚩尤呢?就是真有神佛降临,那也不该是蚩尤这个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鬼神兵祖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都比他靠谱。

    “告诉炮兵,再不开火,一律砍头。快给我打!”

    整个临河一线阵地都软了。到现在枪炮都没响几声,阿桂火大的整个人都能燃烧起来了。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些许残存的血腥味还在警告着在场军官刚才那名都司的下场,他被阿桂亲自拔刀砍杀当场!只因为他叫出了‘蚩尤大神’之后说了一句‘完了,全完了’!阿桂就先让他完了!

    陈鸣绝对意想不到,气球队的初登场竟然起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另类效果’。不是他们的‘眼’指挥着复汉军炮兵大显身手,赢得胜利,而是他们的一张‘脸’直接吓傻吓懵了敌人。

    愚昧啊!

    惨叫声在爆炸声中隐约回响着!

    清军的炮兵终究再度开火了。用的还是杀伤力巨大的霰弹。

    对面冲上岸的复汉军突击部队士兵陆续被击倒,然而剩下的人继续埋头冲锋!第一道清军阵列已经被他们拿下了。突击部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向着防线深处继续进攻!

    冲锋中的突击部队士兵也有在用火枪反击,但是他们的队列散的太大,单独一支火枪射击的命中率很糟糕,效果也很糟糕。清军重新响起的大炮有一声没一声的吼着,显得有气无力。可是威力巨大的霰弹还是收割了一条又一条复汉军士兵的生命。一名突击部队的战士的头部被击中,弹丸洞穿了头盔,整个脑袋就跟熟透的西瓜一样被弹丸瞬间轰烂了一半……

    刘光达就靠着战壕坐下了,身上的佩刀和手铳被他放到两边,复汉军如果冲上来,他就束手就擒。人怎么能同鬼神恶煞顶牛呢?

    但有的清军军官却真的连鬼神也不怕。一个八旗武官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白色的绷带,脸上沾着鲜血,复汉军的炮击给清军也造成了一些损失的。八旗武官不在乎这点小伤,他的视线完全投到了几十米之外,复汉军的突击部队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手榴弹准备!”

    八旗武官不指望手下的兵这个时候还能利索的装填子弹了。那就只剩下手榴弹。

    很快,复汉军士兵接近到了三四十米,第一波手榴弹被他们恶狠狠地投了过去,对面的清军也有六七十颗手榴弹给扔了回来。可惜里头至少有一半都只给扔了十几米就无力的掉到地上了。

    八旗武官接连投出了三枚手榴弹,操着一把砍刀第一个从战壕上跃起,“弟兄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是好汉的跟我杀啊!”

    一场小规模的白刃肉搏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突击部队士兵组成复汉军特有的三角阵对着清军冲了下去。

    呐喊和惨叫,一道道血迹顺着伤口流出,浸染着这片让无数人为之死亡的大地。

    四周似乎都是一片死寂,八旗武官的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全部的意志力都在怒视着当面的一个复汉军班长。双手抓着捅穿了自己胸口的刺刀,感受着刀刃一点点从自己体内抽出时的痛苦。八旗武官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但还是无法阻挡鲜血涌出,他再没有力气站住脚跟了,脚步一个踉跄就是半跪下来,但头依旧抬起看着面前的复汉军班长,眼神中露出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八旗与陈汉的仇恨,不需要多说,也无法化解。

    力量随着鲜血的流失而逝去,待他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时,他甚至都无法保持这种半跪的姿态,眼皮重的已经很难再睁开,此时他眼中的敌人已经转过了身去,大声叫嚷着,挺着刺刀向着另外一个清兵杀过去。

    接下来的情况他却是再也看不见了,也再听不见了,他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趴伏在地上,原本冰冷的土地彷佛变的温暖了起来,那是他鲜血的温度。

    清军落荒而逃,当八旗武官和队伍里的八旗兵、忠心于满清的士兵死了一大波之后,余下数量占据着绝大多数的清兵就开始了落荒而逃。

    “立刻投入后续部队。给我拿下周家口!”

    除了颍河还有沙河,还有贾鲁河,周家口这个地方真心是个难道的地方。如果不趁着清军惶恐无措的时候,坚决拿下。等到他们定下神来,作难的就是复汉军了。

    “殿下,气球队今天可真的立下大功了。您道清军为什么突然就泄气了?他们把热气球当成了蚩尤,自己把自己直接吓懵吓傻了。”刘武抖着一张审讯报告,一脸的乐呵绷都绷不住,那询问的对象还是一名参将,据俘虏的士兵交代,这参将被俘的时候是把手铳腰刀都抛在地上了,乖乖的很。

    刘武手里的这份报告就是参将的交待,清军看到了半空中的热气球,以为是蚩尤大神显圣了,自然就不敢再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大的笑话

    在复汉军攻夺周家口的时候,商水西北部的汤庄,汪腾龙带领着足足五六千人的甘陕马队,静静的等候着出击时间。

    对于这一仗,汪腾龙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原因就是清军的骑兵马队,这数量超过复汉军太多太多了。当然,汪腾龙也不敢大意。当初他与陈汉的第一战,汪腾龙就大意了,然后那一跤跌的他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他现在是加提督衔的总兵,可到底弱了提督一等。

    后者可统带数万兵独当一面,而他,就只能在大佬手下听从命令。

    汤庄一处地主宅院里,汪腾龙正跟手下大将宋元俊、张芝元、李天佑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垒长城。‘麻将’这东西自从打陈鸣手中搞出了‘最终版本’以后,在复汉军中甚是兴起,而且与那打牌一样,很快就流通到民间。【麻将在清末时候才最终‘完本’】

    然后从南往北,再从北方民间传到清军军中。

    汪腾龙就是一个麻将发烧友,他手下的军将亲兵也多会打麻将。

    军中之中打起麻将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赌’。八仙桌上每人手边都堆着一堆银子。

    “碰!”

    “马的,破牌……”

    屋子里高昂的吆喝声都恨不能传到大门口。这打牌的时候,一开始都文文静静,可当几局推过去,性子上来了,不仅摔麻将的劲大了,一口口头禅也不自觉地爆出来了。

    而且你也别怪汪腾龙他们闲得蛋疼就不干正事。作为一只骑兵部队,战场之余暇如果不自己找到放松的乐子,那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的。

    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复汉军精力旺盛,斗志高昂。这个时候清军如果去袭扰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应该再等等。等到复汉军的士气落下去了,等到他们开头的几板斧使完,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出击的时候。

    至于头几天的时间,周家口镇的清军能不能顶下来,汪腾龙不担心。

    后者是清军大力经营的军事重地,如果以周家口之能都抵挡不住复汉军三两日猛攻的话,呵呵,那清军策划已久的战法——步兵屯驻重地,骑兵四方游击——也就不用再提了。

    “驾驾……”

    一骑快马对着大门口疾奔而来。“报……”

    马蹄声在门庭前止住,骑手翻身落马,扔了块牌子,报了个口令,验明正身。就急匆匆的向着院内闯去。长长的声音里所孕育的焦虑,让大堂里打牌的汪腾龙心头猛地一颤。

    宋元俊、张芝元、李天佑也一下子收起了自己的赌徒嘴脸,脸色肃然起来。

    “报,报军门,周家口失守啦……”

    探马是从周家口直接奔来汤庄的,三十里路,滚滚黄尘,荡的他满脸灰尘。额头上留下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是热,却把他脸上的尘土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

    “好大狗胆,敢谎报军情!”

    宋元俊、张芝元拍桌而起,李天佑目瞪口呆。

    汪腾龙也傻了眼了。“你说周家口失守了?这……,这怎么可能?”

    整个周家口屯兵一万多步骑,背后还有陈州依靠,而且今天阿桂大人也会带着队伍抵到,复汉军就是有战力再猛,也不可能一日,不,一日都不到,现在太阳才偏西,半天就拿下周家口了啊。

    “军门,陈逆得了蚩尤大神庇护。蚩尤大神在战场上显灵啦,谁还敢再打啊……”所以周家口整个清军都崩了。复汉军第一次进攻就打破了颍河防线,然后又攻下了贾鲁河,绕过了沙河,整个战斗一上午就结束了。两万清军只有不多的一部分抵抗战死,再有少数步兵加骑兵部队逃脱生天,余下的一万多人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呸。蠢材!”汪腾龙如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急败坏的一脚把探马踢爬地上,“还蚩尤,还大神,神个鬼哦。”

    汪腾龙是陕西提督,对于蚩尤当然不陌生。却根本不认为他会降临。感觉着那是比传说中的神佛还要久远的存在,就像女娲娘娘一样!

    就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降临,那也比蚩尤靠谱。

    探马被他一脚踹爬地上,却根本不觉得疼痛。翻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军门,小的真的不敢妄言瞎说啊。那蚩尤大神悬在陈逆军半空,目光如注,扫视着官军。那不是小人一个人所见啊。”然后探马像是想到了绝对的证据一样,连道:“军门,军门。周家口半天就丢了啊,要不是蚩尤大神显圣,吓得官军士气全无,斗志全消,陈逆如何有能一举夺下周家口啊。”

    “那里可是有两万步骑军驻守,朝廷花了无数心血在上面啊。”

    你还别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证明。

    “周家口真的丢了?”汪腾龙压下内心初时的紧张和愕然、震惊,端正脸色问道。

    “军门不信可派人去查。陈逆真的已经拿下周家口啦……”探马泪水都流出来了。

    一时间里,整个厅堂里的所有人都遍体生寒,人行木呆。

    ……

    此刻在周家口往来商水的道路上,一支为数众多的骑兵部队正在向着汤庄方向急速前进。陈开山意气风发的坐在马背上,身后身前就是骑兵旅的主力——上万只马蹄践踏着大地,黄土腾腾,发出如滚雷一样的声音。

    陈鸣命令骑兵旅接着机会直杀奔商水汤庄来。谁让汪腾龙部是复汉军唯一探明了位置的骑兵驻地呢?而且商水城里也没有发现大批援军的痕迹。

    大军一上午就拿下了周家口,陈开山惊叹莫名,虽然知道了实情后让他甚是哭笑不得。可大军扫荡周家口的胜利却是实打实,没法做假的。也就是阿桂腿快,不然他也要做战俘!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天黑前我们一定要抵到汤庄。”

    清军把周家口到商水的直接通道都给破坏了,现在大军是在荒废的田地里行进,一道道地垄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沟,天黑了可都是大大的麻烦。

    视线再转回汤庄。

    小小的汤庄当然不可能驻扎的下五六千骑兵,清军马队占据了以汤庄为中心的十多个村落。

    这里已经空无一个百姓,田地全部荒废,野草重生。秋冬袭来,遍地金黄。

    清军还没学到青储技术,应该是他们没有把心思放到这方面,这东西在汝州、南阳民间早已经推广开来了。尤其是南阳,近两年养牛养驴的存栏量大增,七成的功劳就要拜在青储技术上。

    清军没有这一手,就只能让马匹吃草料,再加精料和粗料了。同样的一头牲畜,只从‘口粮’上作比较,清军下的本钱就要远远超过复汉军。

    汪腾龙在厅堂里坐立不安,他召集了各处营官商议,也派出了探马往周家口方向打探。

    现在宋元俊和张芝元都已经各自回队伍,整军备战了。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李天佑。也跟汪腾龙一样,焦虑的等待着探马的回报。

    太阳西落,临近黄昏,两匹快马驮着两个汪腾龙亲军都熟悉的面容疾驰而至门庭前。

    “张十二,老五,你俩怎么回来这么快?”这才出去有一个时辰吗?

    大门前把手的亲军惊愕的问道。

    “回来快?快个屁。陈逆打过来了,快准备吧。”名字叫张十二的那个探马一边往院子内跑,一边对门口的亲兵们吆喝着。

    “打过来了……”门口一帮亲兵面面相觑。

    太快了,也太大胆了吧?

    ……

    此刻的周家口,山西会馆。

    陈鸣已经把之作为自己的指挥部,无数参谋正在进进出出。外面的各方面情报也在源源不断的送到指挥部。

    夺取了周家口后,陈鸣派出骑兵旅向南,进攻清军位于商水汤庄的马队。为了能够给人马大大弱于清军的骑兵旅增加胜算,陈鸣给骑兵旅调配了一批火箭弹。

    再说了,他们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向汤庄出发,抵到汤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傍晚黄昏,打不了大仗的。而清军在复汉军兵进眼前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就此退走,那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留守原地。

    所以陈鸣给陈开山准备了好一批火箭弹。

    原时空里,英国人就用火箭弹打过清军,就英国的那种落后玩意儿,虽然杀伤力不大,但射程挺远,且对于清军步骑兵都有很好的骚扰效果。尤其是骑兵,那个时候清军的战马多没有听惯了爆炸,当一枚枚带着烟带着火的火箭落到马群中的时候,队伍立刻就散了。接着对英军就再难形成足够的威胁!

    八里桥之战,僧格林沁的满蒙马队一败涂地,就有火箭的功劳。

    而且陈鸣拨给骑兵旅的火箭弹中有一部分是特意加料的特殊弹,这次的加‘料’可不再是芥末啊、辣椒啊啥的,而是黄磷、粉末状的蜡和少量的煤膏。煤膏就是煤焦油!

    这种特殊弹准确的说就是燃烧弹。陈鸣也不知道这样的‘燃烧’水准能不能达到原时空19世纪末20世纪初第一代燃烧弹的效果,反正就实验效果看,还是很不错的。

    “殿下,西华的清军出动了。一部分抵到方口集,另一部分向李家镇挺进。”

    方口集位于复汉军的正北方,李家镇位于复汉军的斜后方。

    陈鸣手指在这两个地方比了一下,中间间隔了二三十里,看似很近,可在战场上,这么大的间隙足够复汉军将他们切割包围。

    这些清军从坚固的老巢西华跳出来,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牵制复汉军,呆滞复汉军进攻陈州城的脚步。而且想必到了明天的时候,大群的骑兵还会向复汉军背后的沙河切去。

    “陈开山传来消息了没有?”

    “回殿下,骑兵旅尚无消息传来。”熊炳章再次跟随陈鸣出发,“倒是暗营传来了消息。”

    陈州府与复汉军之地间隔那么近,自然是暗营的重点经营之地。而且这么说呢,这几年满清不停地搜刮压榨,把陈州这个地处豫东平原本来还算富裕的府搞得甚是凄惨。不仅是老百姓惨,境内的士绅富户也很惨。

    就好比陈义和商号的大东主,那跟暗营本身就有很紧密的联系。当初陈汉的兵马第一次光顾周家口,陈义和就靠着关系瓜葛逃脱了一劫。当时陈亮还在经营着顺丰商号,从陈义和手里买进了不少硫磺硝石。虽然后来复汉军在河南战场处于了守势,可两边暗地里的联系却从没有断绝。而陈家人也只是暗营在陈州府内诸多联系人中的一条线!

    “暗营据手中的情报统计,现下陈州府内清军只有五六千步骑。阿桂已经带着大队骑兵离开了陈州府城。现在的陈州府里,因为‘蚩尤显圣’的谣言和周家口半日被破的消息,再有阿桂带兵的离去,军心混乱,士气低迷。”

    “可知道阿桂的具体去向?”

    “只知道阿桂带兵从南门开出的城池。”

    “时间呢?”

    “下午三点半前后。”

    陈鸣看着地图半天不语,阿桂是从陈州南门走的,难道他还回去商水吗?

    “传令给陈开山。让他小心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阿桂真的敢冒着丢失陈州府城这个清军的军需重点的风险,去商水搞鬼一把,那骑兵旅就要小心了。

    ……

    黎明过后,天边还挂着几颗廖星,东方的天际微微露出一抹白。滚雷一样的马蹄声就在汤庄外响动。

    汪腾龙、李天佑都一身戎装,手下的骑兵也整装待发。外头的马蹄声虽然响动很大,可汪腾龙一双耳朵还不聋,这最多就是四五百骑在晃荡,而傍晚时候赶到的复汉军骑兵却不下三千骑。

    自从受到复汉军骑兵杀来的消息,汪腾龙的反应跟陈鸣预料的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在暗下的天色里急忙撤退,也没有对复汉军骑兵旅发起进攻,而是选择了不战不退。将周边十多个村落的骑兵马队收拢到以汤庄为中心的五个村落里。汤庄本身屯驻骑兵小两千骑,其他四个村落每个村落都有骑兵上千人!

    汤庄外,陈开山也没有睡。他所在的距离距离汤庄相当的近。

    五个村落又不是专门布置的位置,汤庄外围的四处村落只算是大致的笼罩着汤庄,事实上那四处村落的位置是一个近乎于扁圆的菱形,而汤庄位于这个扁圆的东北。

    以火箭弹的射程,角度只要定好,完全可以打进汤庄。这可惜火箭弹数量有限,主打汤庄的话,其余四个村落就只能是骚扰性质的射击了。

    陈开山下令一个营的骑兵打马飞奔,一是为了制造紧张气氛;二就是为了遮掩他的动作。

    “旅座,准备好了。”

    “那就发射——”

    黎明已过,陈开山一刻钟也不想多等待。

    就见沉沉的昏暗之中,突然明亮起一道道的火光,二十具火箭弹发射器被长长的铁钉固定在地面。

    “嗖嗖嗖……”

    点火,火箭弹的尾部喷射出剧烈的火焰,白色的硝烟升疼,伴随着强烈热浪扑面,黄土被尾气喷散在烟雾中,一枚枚火箭弹从发射器上流星一样****而出。

    就像一道道闪电从昏暗的天空里划过!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在汤庄内外。

    “陈逆不是没带大炮吗?”汪腾龙听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脸色立刻大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想的太简单了

    这不是清军陆军第一次吃火箭弹的亏了,最早是在汉中战场上的川兵。那还是火箭炮/弹的第一次登台亮相,就把川兵打的灰头土脸。但是满清落后、迟缓的军情汇,或者说是相对落后的战争布局模式——让四川战局与河南战局完全形成了两个相对隔绝的封闭区,两大战区相互间的情报交流和往来十分之稀少,以至于几个月过去了汪腾龙对于火箭弹还完全没有啥防备。

    所以,当一枚枚火箭弹从天而降落到汤庄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太快了,火箭弹发射的速度太快了!“这不是火炮!”汪腾龙心底里呐喊着。天底下没有那么快的火炮。

    短短六七分钟,十轮,二百枚威力巨大的火箭弹就落进了并不多大的汤庄里。

    连连的爆炸声让整个汤庄都炸开了锅,骑兵旅携带的火箭弹可全都是最重的大号、特大号火箭弹,每一枚都有五六七十斤重。每一枚火箭弹装载的火药量都比威力最大的飞雷弹还要超出的多的多,那爆炸后的威力自然也就要大的多的多。

    一发爆炸,方圆十几丈范围内地动山摇。

    汤庄里的清军如是临到了天地末日,山崩地裂,房倒屋塌。

    残破、残碎的尸体,人的、马的,就像进入了血腥的屠宰工厂,腿、脚、胳膊、头颅、内脏……,这些‘零件’被摆弄的随处都有。鲜血被炙热的火焰蒸发后留下的焦臭,闻到就让人恶心。

    任何一枚火箭弹爆炸后的威力都能将整个农家小院覆盖、毁灭!

    清兵的惨叫声,战马惊慌的嘶鸣声,房屋倒塌的声音,大火燃烧的场景,整个汤庄那就是一片末日。

    任你是坚固的砖瓦房也好,还是破烂的草房草屋也罢,在火箭弹的威力之下都薄的像一张纸一样。而且其中不少还是加料的特殊弹,这个时代的农村又是以草屋土坯房为主,现在这个时候又是气候干燥多风的秋冬交际,一处处明火就自然而然的就被点燃,然后迅速的扩大。

    或是屋顶的茅草,或是房前屋后的柴堆,一场大火伴随着连绵的爆炸声和秋冬交际时候的西北风,迅速在整个村落蔓延。

    “撤。撤出村子,快撤!”

    汪腾龙、李天佑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么点时间,那么多威力巨大的火箭弹就自天儿降,整个村子被炸的一片混乱,一千多骑兵马队也全部完蛋。

    他们脚下的土地都是颤抖的,他们的腿脚都是绵软的,他们的耳朵都是嗡嗡的。汪腾龙大声的叫喊着,但即使他对面的人也听不到他的喊声。

    汪腾龙自己翻身上马,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思,蒙头从燃烧的汤庄中冲了出去。沿途陆续汇合了一些零散人马,当他在村落南头停下的时候,身后依旧跟随的人马,四品以上军官只有李天佑一个人,其下官兵人数总共只有寥寥百人。而这整个汤庄昨夜里可是聚集了一千七八百骑的啊,光是汪腾龙的亲兵就有二三百骑。汪腾龙一路从汤庄冲出来,沿途陆陆续续的汇聚了一些骑兵,现在总数竟也只剩下百骑!?

    惊愕痛心之余,望着大火熊熊的汤庄,汪腾龙泪如雨下。

    他心疼,他也憋屈啊。这一仗打的算啥?拉开阵仗都没人,甚至人脸都没照面,就稀里糊涂的完蛋了。

    汤庄里,剧烈的爆炸声消失了,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大,这些都是马匹惧怕的。尤其是火焰,爆炸声对于经过专门训练的战马而言还可以坚持的住,但是火焰是马儿无法忍受的威胁,汤庄迅速燃烧起来的大火让里头清军的战马立刻陷入了恐惧。而这也是只有这么点人跟随着汪腾龙冲出庄子的主要原因。

    战马多惊了!

    当然,其他的庄子出口肯定也冲出了不少人了,尤其是没有骑马只身逃脱的人,可汪腾龙现下能够指挥的就只剩下这百十骑兵了,还一个个丢魂丧胆,斗志消糜。

    “杀啊……”

    高昂的喊杀声在庄子北面响亮了起来。

    汪腾龙好运的逃出了汤庄,他望着北面,清晰的火光照耀处就是复汉军打出炮弹的地方了,也是高昂的喊杀声响起的地方。陈逆完全不顾外围的四个村落,直接对汤庄汪腾龙本部动手。

    “大人快走吧。汇合了其他队伍,才有抵抗之力啊。”李天佑一拉汪腾龙的马缰。

    单独的看这一仗是没有任何悬疑的。

    汤庄的甘陕骑兵马队整个架子都被火箭弹打零散了,损失惨重,更打落了他们的士气和斗志。

    如果今夜这处战场上只有骑兵旅和汤庄的清军,陈开山这个时候尽可以呼喊着手下的士兵,对着汤庄清军穷追猛打,尽情享受‘丰收’的喜悦了。可是这个战场上还有其他的四股清兵呢,在汤庄遭受袭击后,另外四个村落的清军骑兵马队纷纷集结,钻出村落。虽然他们多少也受到了火箭弹的袭击,但火箭弹数量很少,只是为了骚扰和延迟。陈开山把手中大部分火箭弹集火点‘亮’了汤庄!

    “杀啊……”

    宋元俊大声的高吼着。身后一千马队分作前后左右四队,望着陈开山主力处攻杀过来。

    陈开山则并不担心清军的反击,因为他手中还握着整整一百发火箭弹。

    以骑兵旅空余战马的载力,骑兵旅总共也就这么大的运载量。并没有用马车,因为商水与周家口之间的道路根本不能走马车。清军把大路小路都破坏的干干净净,骑兵旅杀奔汤庄的时候,很多时候走的都是荒弃的田地,也因此黑夜里也难以二次运输。田地里面的地垄一道接着一道,白天还好,晚上很难快速走马。

    “嗖嗖嗖……”

    接二连三的把火箭弹发射出去。浓烈的硝烟和爆裂的火焰立刻将三四百米外的宋元俊部马队给吞没。

    “杀啊……”

    一个骑兵营跃马杀出。马蹄轰鸣,杀声震天。因为地形原因,部队没办法排出整齐的墙式队列。然而说真的,就现在这情况,复汉军这里也根本没必要再玩什么墙式队列。就是‘散兵’,一窝蜂的就把清军的反击给带走了。

    还能最大限制的发挥坐下马匹的速度,取得最好的战果。

    “杀……”

    一支骑枪照着宋元俊心口扎下。武进士出身的宋元俊纵然被一枚火箭弹爆炸的弹片打破了棉帽,鲜血直流,但一身出色的弓马功夫也没拉下半分,人在马背上轻松的就躲闪过了长枪。然后手中马刀白光一闪,一声惨叫就响了起来。

    那刚刚一枪刺向宋元俊的复汉军骑兵,一条胳膊已经耷拉了下来。骑枪被他扔在了地上,反手从马鞍下拔出一口马刀。骑兵头也没回一下,继续向着前方溃败的清军追杀去。

    宋元俊一拨马头,就要斜下里躲开复汉军的兵锋。但这时他的耳朵里听到一声枪声,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从宋元俊的后脑勺扎入,掀飞了他整个脑门。

    吭都没吭一声,宋元俊的尸体就一头栽倒了地上。

    时也?命也?

    二百枚火箭弹轰击汤庄,都让汪腾龙毫发无伤的逃出了生天,可是急着赶来救援的宋元俊却如此轻易地丢掉了性命。

    “哒哒哒……”马蹄声在奔逃的汪腾龙前方响起。

    一队八、九百数的马队从远处驰来。打头的正是张芝元。

    雪亮的马刀朝着不远处的被追杀的汪腾龙方向一挥,张芝元高声的叫吼着,“弟兄们。握紧了手里的刀枪,让对面的陈逆,看看咱西北健儿的本事。

    仗着火器厉害,算什么骑兵。马背上刀枪见真章,才是真功夫,让咱们爷们教他们重新做人。跟我冲啊……”

    “冲锋——”

    八、九百甘陕马兵一起大喊。这些人里对今日的败仗一百个不服气,就如张芝元所说的那样,火器取胜算什么骑兵?

    那么多大好健儿,连挥出一刀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连连的爆炸中粉身碎骨。只要一想这一仗的窝囊劲儿,一股压抑的怒火在清军马兵胸膛中迅速的腾起。“杀啊……”

    “杀啊……”

    甘陕马兵们挥舞着马刀长枪,催促着胯下的战马飞速的冲刺着。

    而早就发现了清军动作的复汉军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动作?在点亮了汤庄之后,陈开山就迅速让火箭部队带着发射架上前移动了一两里地。

    斜刺里,两枚火箭弹落入了清军的序列中,轰然爆炸,无数****的细碎铁屑、角铁,笼罩了周边好大一片范围。

    随着两枚火箭弹的命中,“嗖嗖……”尖锐的啸声中,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甘陕骑兵队列里外接连的响起。

    “嗖——”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颗角铁擦着张芝元的脸颊划过,他立刻感到自己满脸胡子茬的左颊上一热。

    “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陈逆就在我们的前头。冲上去,冲上去!

    冲上去陈逆就不敢再打炮了。

    让我们冲上去,冲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送他们全都去见阎王——”

    张芝元毫无畏惧,挂着满脸的鲜血依旧向身后的甘陕马兵大声叫吼着,并始终冲锋在前沿。

    一声声的爆炸中,甘陕骑兵一个个倒下,鲜血尸体扑倒了一地。天色已经亮白!就像他们的士气,也快完蛋了。

    张芝元毫身边的一个清突然像被抽取了全身的骨头一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而透过爆炸的烟雾,张芝元已经看到了老上级汪腾龙的那张脸了。

    “哒哒……”的马蹄声更加迅疾。随着两边距离的拉近,火箭弹果然消停了。

    一场传统的东方骑兵的较量。双边都是‘传统’的散队,两边的人马仿佛两队浩荡的洪流,重重的碰撞在一块。

    人的惨叫,马的嘶鸣;撞击的声音,垂死的挣扎;还有那临时的哀嚎,与鲜血的味道!

    “旅座,东面的清军杀过来了……”

    “挡下他们。等西面和中路的战斗结束了,再解决东面的!”

    一个个骑兵营被陈开山投入进战斗,一枚枚火箭弹也被发射了出去。战斗以陈开山所在处为中心,南面,东面,西面,全部开打。

    经历了最初的轻松后,复汉军骑兵旅进入到最后的攻坚了。陈开山对战斗十分有信心。因为他们对面的甘陕骑兵士气已经大大的挫败,现在又要来一场硬对硬的碰撞,甘陕马兵的神经都是钢筋做的吗?他们不可能坚持的下的。

    西面的战斗【宋元俊】复汉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清军已经陷入混乱,就差最后一口气。然后这一仗就赢了。中路的清军又有了新的援兵,本来就要崩溃的中路倒是稳定了一些。

    陈开山手中还握着最后一个警卫营,外加二十枚火箭弹,作为预备队。省的出现猛插一道的外来因素。今天黎明时候他收到周家口传来的消息,阿桂带领着手下的大群骑兵,已经从陈州南下。保不准就会出现在商水!

    陈鸣给他的命令是小心提防。今天上午如果还没彻底拿下汪腾龙部,那就立刻返回!

    但以陈开山现下看么,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能彻底击溃汪腾龙!

    不需要快马回报,举着望远镜的陈开山就直接就能把三处战场上的战情收于眼下。

    距离汤庄只有十一二里的商水县城,整顿完毕的清军部队已经从城池中开出了。五千先期出发的步骑军向着汤庄紧急支援去。

    副都统铁保带领一千余满汉马队向着汤庄疾驰而去。同时,汤庄岌岌可危的消息,也被留守商水的恩惠急报给阿桂。后者昨日带着骑兵离开了陈州府城,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分出好几股小部队虚张声势混乱视线,在夜里带兵进入了苑寨。

    苑寨位于颍河岸边,也算是一个陈州名镇了,距离周家口有小二十里!如果复汉军是沿着颍河往安徽去的,那必会经过苑寨对面!

    阿桂大军进到苑寨后,立刻将本地的一千多老少百姓悉数给看押了起来。

    在复汉军毫无察觉的时候,七千余骑兵已经通过苑寨处的长平桥奔到了颍河对岸!

    恩惠并不知道苑寨的情况具体怎么样了,他把汤庄的战报速报苑寨,那只是因为汪腾龙部是属于阿桂直接调遣的,而且五六千马队啊。竟然被人数远少于自己的复汉军马队打的岌岌可危,这汪腾龙真的该死!

    “报旅座,商水方向发现敌援军,前头一千多满汉马队距离汤庄只有六七里了。”

    世间不如意事十八、九,陈鸣把清军想的有点太简单了。也把甘陕清军的凝聚力想的太松散了。骤然遭遇火箭弹的袭击,虽然汤庄的清军马队是溃散了,但四面的甘陕马队不是跟着一起败逃,而起纷纷起兵来救……

    现在商水的清军刚刚得到消息,也立刻点起兵马出击。

    陈开山狠狠地砸了一下手掌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替死

    战场上硝烟弥漫。

    陈州外围的清军炮台首先喷放出怒焰,先是葡式六磅炮,然后是葡式十二磅炮,再接着是满清自个铸造的十斤弹、十五斤弹和二十斤弹的大将军炮。

    炮声隆隆,滚滚硝烟。

    孤零零一座陈州府城屹立在豫东大地上,城外面的四关已经完全被推平,没有留下任何一栋房屋。清军在推平后的土地上修筑起了复杂的土坡、战壕、坑道、胸墙,还有堡垒。但是随着周家口的突然丢失,随着阿桂带兵的离开,人心惶惶的陈州守军,即使有着防御体系完整的陈州城,昨天黄昏傍晚在复汉军的先头部队逼近城池的时候,自觉力量不足的守军还是做出了放弃外延阵地的决断。集中兵力固守城外阵地——护城河内外+炮台区,和城池本身。

    有了葡萄牙人的帮助和北京那些传教士以及满清工匠的努力,重金悬赏下,沉重的大将军炮的性能得到了一步步的提升,那十斤弹的大将军炮比之葡萄牙格式的十二磅炮射程还略有不如,十五斤弹的大将军炮就已经超出了一些了,最后是威力最强大的二十斤大将军炮。射程超过五里,虽然还达不到传说中红衣大炮‘糜烂十里’的牛气,也做不到‘周而不停,每炮所中,糜烂数十尺,断无生理’这样的水准,但性能比之最初版本的武成永固大将军炮确实超出了好多好多。

    陈州城外炮台上就左右各放置了一门二十斤弹大将军炮,接下的十五斤弹大将军炮、十斤弹大将军炮,乃至葡式的十二磅炮。炮台上的各个炮位都是封闭式和半封闭式的,防御力两和攻击火力都十分强大。

    清膛、复位、装药包、装弹、调整炮筒仰角,炮台内清军炮手的动作也异常熟练。

    沉闷的轰鸣声从炮筒内响起后,一颗颗实心铁球以迅雷之势分别击向自己的目标。他们的目标不是复汉军的火炮,而是在火炮后方列阵的复汉军步兵。这些人离陈州城墙足足有五里地远,这个距离在他们的认知中是比较安全的了,因为很少有火炮能打到这里,即便能打到,也是强弩之末,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杀伤。而且他们也不敢离火炮阵地太远列阵,因为怕清军的马队突然杀过来,只凭炮兵部队的护卫队很难阻挡清军大股骑兵的。

    此次陈州之战,进行到现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陈鸣还不知道阿桂带领的满清骑兵群的确切位置。

    昨天夜里,阿桂一次次分兵,一股股骑兵穿插交错,搞得人眼花缭乱,而暗营埋下的棋子又不能深夜里骑着马去追踪,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不知所踪。

    所以不仅是汤庄方面的陈开山,陈州方面的总指挥高元厚也一样要小心谨慎。

    很快,两颗二十斤重的铁球就让五里外的复汉军知道这里也不安全的。呼啸飞来的铁球在复汉军阵列内制造了一次并不怎么恐怖,但很有震慑力的杀伤。复汉军的步列已经尽量的将间隔扩大了,但斜穿过整个阵型的两颗二十斤铁球在摧枯拉朽般撞倒了五个人后,又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地弹了几次,连续变向擦碰了好几人后才最终停下来。

    而那些被击中和擦碰到的士兵,中着立毙,粘着的——非死即残。

    凡是被炮弹擦碰到的战士,即便不死也会被带走胳膊、腿什么的,在这个时代也不见得能活得下去。即便复汉军的医疗条件是整个地球上军队最好的,可技术有限,谁也不敢保证每一个伤残的士兵都能最终活下来。

    用炮弹打大炮是很困难的。清军炮台首先给了复汉军一个下马威后,还是将目标放在复汉军的炮兵阵地上。

    清军西城外的左右炮台都各打了两轮了,二十发炮弹打出去,才取得命中一发的战果——一枚十五斤弹蹦蹦跳跳的撞在了复汉军炮位外围垒放的藤框和沙土袋上,荡起好大一股尘烟。

    可就是如此这样的一个成绩,都是相当惊人的!即使陈州城外的每一块区域,清军炮兵可能都精确测量过,甚至每门火炮也都对每个区域进行过一定量的试射,但那也只是理论上的‘指哪打哪’。

    实战里,一个风向问题,一个不同季节土地的硬度问题,或者说土地的平坦度问题,以及火药的轻微质量差距,药包存放保存的效果,等等原因都能明确的影响到大炮的精准度。现在打了这么多炮弹才命中一发,都说不定还是运气弹!

    陈鸣现在还在周家口,派来攻打陈州城的是守备一师和亲卫旅,以守备一师的第二任师帅高元厚作为总指挥。

    陈二宝留在了岭南后,守备一师就由高元厚带领。而高元厚最早时候是陈鸣手下的侦察营营官。侦察部队总归没法子大扩编的,它跟宪兵部队,乃至炮兵部队都不一样。高元厚很早就离开了侦察兵系统,先是在亲卫左营当一把手,然后是亲卫旅的一把手,现在又替代陈二宝作为守备一师的一把手。

    因为久在鲁山,复汉军一班高级将领里,高元厚的资历很厚,但战功是最少的。

    陈鸣把守备一师【缺第四旅,留守鲁山】和亲卫旅放到一线进攻陈州府城,那也有给他增加战功的意思在。

    作为清军在豫东防线的补给基地,陈州的守备工事以及现下具有的兵力,显然不会给守备一师与亲卫旅造成太大的麻烦。

    清军的炮台威胁很大。可当复汉军的热气球升起的时候,暗营又早早就把陈州的布局图和确切的间距图送到了陈鸣的手中,复汉军的十二斤炮完全可以越过陈州的城墙,径直将炮弹打到陈州的军火库和他们兵营、城内的炮兵阵地等等要害位置上头。

    陈鸣不认为陈州的那点清军就能够真的顶得住守备一师和亲卫旅的猛攻。即使守备一师缺了第四旅,亲卫旅少了一个团,后者可也有一万六七千人的总兵力的。不管是大炮还是士兵,都远超陈州清军!

    宗纬峰略有些不安地站在阵前,他的身后是列阵完毕的守备一师第二十一旅二团第二营。

    这个与复汉军暗通曲款好久了的卢氏营守备,在去年一次清军对许州的进攻战中,干净利索的带兵投降了。然后‘议叙’功劳,宗纬峰的功劳还是很不错的。当初为被封锁的鲁山运输了不少的急需药材,对陈汉是有功劳的。所以在经历了一年的学习期后,宗纬峰先在新兵营,然后又到了新二十一旅做了副团正加营官。

    守备一师第二十一旅二团第二营,全营总兵力五百五十三人,这里头宗纬峰的老兄弟只有少少的七个人。这是一支全新的部队,跟卢氏营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联系。

    就像现在的宗纬峰一样,也不再是过去的一个小兵头,而是一名复汉军的营官。

    二团是部守在战场西南角的警备部队,西南位置是复汉军攻城的主要方向。清军西城墙左右两个炮台死死的封锁了正面,要是死冲正中位置,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复汉军的进攻角度是陈州西城墙最靠西侧却又不出角的那段细窄空间。因为要出了西南城角就会遭受东城外右炮台的夹击。

    宗纬峰营是这个团最外围的一个营。从昨天进入阵地开始,他们就提起精神,警备着清军可能出来的袭击。结果没有!

    然后今天他们也在全力警备着。这一警备就警备到了陈州城都岌岌可危了。

    宗纬峰眼睁睁的看着热气球升起来,今天陈州天气很好,风不大,正是升热气球的好时节。至于热气球的真面目到底暴露没有暴漏,他不知道。但陈州城里的清军军火库和炮兵阵地被打掉了却是事实,那巨大的爆炸声,仿佛是地震一样,陈州城外的护城河都跟掀起了三尺高浪,还有升腾的仿佛一朵巨大蘑菇的火红黑云。

    陈州守军的士气瞬间就低落下了。

    连城墙外头的那两座炮台都变得‘中气不足’。

    要不是陈州城不仅护城河甚宽,还有一道甚是坚固的城池,复汉军的进攻部队真有可能一举把城池夺下。

    “轰轰轰……”

    炮声隆隆,一枚枚炮弹落到炮台和城墙上。陈州城墙西南角的角楼都被大炮打的垮塌,突击部队抬着长梯往护城河突进。

    进攻部队的阵列散的很开很开,因为清军的大炮能打霰弹。虽然射击角度能够够得到最西侧的只有左炮台的一部分炮位。但冲击面太狭窄了,一颗霰弹都恨不得能够将冲击面完全笼罩。

    却也是一得一失!

    列队在最最前头的战俘们都一脸的死灰,手中都提着一块不咋大的木盾,挡在胸前。

    他们低着头,从前方高点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们头盔上一跳一跳的红缨。复汉军给他们配了头盔和甲衣,猛的一看还以为都是复汉军呢。只是甲衣下面没有红色的军服。

    复汉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保住他们的性命,要这些战俘们把一副副长梯搭在护城河上面。

    “滴嘀嗒滴滴哒滴滴哒滴……”号声响起,突击部队开始前进。最前面的战俘们眼角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滴,被身后复汉军士兵的刀枪威胁着、驱赶着,一个个发狂一样向着护城河奔去。

    战争年代,沦为了战俘,那就是身不由己的待宰猪羊了。他们的运气还非常的不好,赶上了‘填坑’这种活儿。对于他们需要承受的现下的这种‘替死’行为,于‘公平、正义’来说是很不人道很不人道的,可战争年代还能有几分‘公平、正义’呢?不用这些人取挡炮子,难道要用复汉军战士宝贵的生命来染红清军的炮子吗?

    乍然一看六七百人的进攻部队,实际上内中真是复汉军战士的只有一个队。

    “冲啊……”响亮的呐喊声响起,战俘们扛着长梯开始飞奔,很多人没有分配好体力,跑到半途就没有力气了,然后他们很快就被后面人撞倒在地。

    所有的战俘都清楚,他们要想活命就只能把长梯搭在护城河上,这是大前提。在清军霰弹覆盖的范围内,任何缓慢都是要命的。这个期间速度越慢,就越是找死。

    复汉军的出击阵地是通过清军留下的坑道修成的,距离护城河只有三四百米距离。很近很近的一点距离,那更近的地方都被清军填平了。

    “轰轰轰……”清军左右炮台上的大炮齐发,硝烟弥漫了炮台,一枚枚的霰弹在半空里散开呈一张张大网。城头上也出现了清军的火枪兵,一排排子弹打向突击部队!

    当大网与弹雨落下,那就是人命收割的时候。血浆,惨叫……,一个个冲锋的战俘被打倒在地上,一副副长梯被抛弃在地上……

    第一波进攻部队损失惨重。

    不仅是前头的战俘,还有后头跟随的那个队的复汉军士兵,也损失了三十多人。

    炮台里的清军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发炮速度陡然上了一个档次,一枚枚霰弹对于进攻部队的打击太重太重。而且左炮台中还涌出了一队清军火枪兵,就着炮台周边的防御工事——胸墙、土堆,向着复汉军进攻部队连连开火。

    虽然在这波清军和城头上清军在复汉军的攻势结束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损失惨重,被复汉军的大炮打的抱头鼠窜。

    “哒哒,哒哒……”

    危机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大股的清军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陈州的西南角。

    当第二波冲击的战俘继续扑街,第三波冲击的战俘终于把二十副长梯扑在护城河,左炮台里没有清兵再钻出来打枪,城头也没有清兵再敢站在那里放枪,第三波战俘终于成功了。

    从出击阵地前不远的地方开始,一直到护城河,百丈距离内倒下了一层战俘。

    在这个讲究‘暴兵’的排枪击毙时代,霰弹什么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快发信号弹,清军马队来啦!”

    三发红色的信号弹从宗纬峰营东南方向升起。那是二团派遣出去的侦察兵发出的第一个信号,也是最后一个信号!

    两千满汉骑兵从擦着二团警备阵地的边缘溜过,向着复汉军炮步兵阵地后的营地攻去。

    他们不冲击复汉军的步炮阵地,而是向着正在吃饭,警备力量最松懈的宿营地突去,宗纬峰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支清军马队并不是专门救援陈州的,他们就是来捞好处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死的值了!

    就在陈州城外复汉军营地被两千满汉马队冲击的时候,周家口到陈州城的途中——李集!

    亲自带领着七千多满汉蒙马队奔到的阿桂,狞笑的看着一支惊恐的复汉军后勤运输车队——这是他即将扑捉的猎物。后者当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股巨多的清军马队拦腰杀来。

    还好的就是一马平川的豫东平原上,清军大群马队袭来的痕迹根本无法遮掩,在清军马队冲到前,一百多辆四**马车组成的运输队已经勉强聚成了五个小圈。

    “常安,带兵把他们给我吃了。注意,留几个俘虏。”阿桂坚信昨日周家口的那张蚩尤脸是复汉军搞得鬼,但这个时代的人总是有那么两分密信的,阿桂对于自己昨日看到的那个鬼脸,心里还带着一分忐忑,所以他要留几个俘虏,最好能把这个事儿问个清楚。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神出没?

    而且还是蚩尤这个凶神恶煞!

    一千多蒙汉骑兵向着紧缩成一团的运输队围去,他们先是漫步,然后是慢跑,一点点在慢慢的加速。

    马背上端坐的阿桂眼神则依旧闪着迷茫,周家口之败是他心里永远的痛。那一瞬间里他心灰意冷,都有想去死的想法了。

    那么重要的一座要害之地,两万步骑兵,就一上午便完蛋了?还被俘虏了那么多!

    这让他有种深深地失败感。

    似乎无论他多么用心准备下的防御,多么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守备,在复汉军真正打过来的时候,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战场上,一千多蒙汉马兵在逐渐渐进,前锋已进入这边火炮的射程内。

    复汉军的运输车队里,两个队的运输部队外加三四百丁壮,分在五个不等的小圈里,正在紧张的严阵以待。他们倒是想组成一个大圆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不及将所有的马车都围在一起了。

    清军马队突出来的太突然了,来的也太快了。

    一百多辆四**马车只能分成前后五个小圈,彼此勉强在把马车围成圆形。

    他们没有大炮,有的只是虎蹲炮、子母炮【缴获的】,还有被运输队指挥官迅速下令拆开使用的手榴弹。

    童大力这个名字与陈继功的化名只有一字之差的右校尉,看到清军马队逼近到百丈距离后,立刻下令子母炮开火。

    “打,狠狠的打!”清军没有派人来诱降,他也没有要投降的打算。死就死吧!

    “大家伙都听着。好好地打,就算是战死了,也搞回本了,咱们也是英雄。父母妻儿,朝廷给咱们养着;兄弟姐妹,朝廷为咱们安排。

    千万别一时糊涂,贪生怕死做了叛徒。

    想象那些汉奸的下场,还有他们家人的下场,那叫做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大家伙都给我断了那个念想。咱们都提起精神来,跟鞑子好好的干一仗!死了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带队的指挥官大声的叫喊着。声音不仅在他所在的那个小圆圈里响亮,还远远地传到其他的四个圆圈之中。再说了,大拼一场,说不准这里的声势闹的大了,周家口和陈州都知道了,就会派兵来救援了。

    清军的马蹄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亮,再大声的吆喝也已经传不出去了。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马蹄奔驰的声音。童大力这个三四十岁的右校尉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审视着小圆圈里所有的人。

    熊文炳对右校尉的目光不以为然,死有什么可怕的?当初在郧阳窝棚的时候,死人是最常见的。而为陈汉死,他老汉死的心甘情愿!抱着沉重的手榴弹箱摆放到地面上,他们队一共运送三百箱手榴弹,每箱有五十颗。哪个小圆圈里都有这东西,在必要时候就能给鞑子一个好瞧!

    运输队一百多辆马车,拉运的物质主要是大量的火药桶、纸弹、各类整装炮弹和手榴弹,其外的罐头、军用干粮只是零碎,药包、纱布和香烟等等也是零碎的添头。

    马车围起来的防御圈里很快就响起了右校尉的吹哨声,童大力也不管他此刻的喊声别人能不能听到:“各炮位注意,各炮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开火。”

    队伍里**有六门子母炮,全是打周家口缴获的。还有四门虎蹲炮,全部打霰弹,射程更短,都已经是转手了三四次的旧炮了,估计要不多久这些东西也该从运输部队里淘汰了。

    一共十门火炮,如果合到一块,那威力还是不俗的。可现在这十门小炮分在了五个队列里。

    子母炮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弗朗机炮,这种炮不仅能用大弹丸,还能打小弹丸,也就是老式的霰弹。虽然它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可作为一个后膛炮,子母炮的射速绝对绝冠此时的全部火炮。

    “轰轰轰……”一门子母炮炸响,其他的子母炮也陆续响起。

    六门子母炮陆续炸响,隆隆炮声中五个分开的防御圈里泛起一道道白烟,一个个比珍珠大小仿佛的弹丸呼啸喷出,在空中散开成一张网向着冲来的蒙汉马兵飞去。

    对于挨炮击,清军骑兵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当炮弹真的打到头顶的时候,冲锋的骑兵群中还是发出了一片惊呼。

    六门炮,二百个小弹子,真的就跟一阵狂风暴雨一样,把冲在最前的二三十骑彻底扫荡。

    人马的血肉在巨大的动力作用下就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不管你有没有披甲,不管是人肉还是马肉,只要被小弹子沾上一点边,不当场送命,也会碎骨残肢。

    六门炮,一下子就在冲锋的清军马队阵中制造出约二三十人的伤亡,战马的惨叫哀鸣声一片。

    骤然挨了一轮炮后,清军冲锋的马队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伤亡就混乱溃散,只是彼此之间的空档拉的更开了,原本就不密集的队列变得更加松散。

    所以第二波炮击,杀伤力骤然降低到了十骑上下。

    两轮炮击过后,清军马队已经冲到了防御前外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了。他们用手中的火枪和弓箭也纷纷反击。

    “放——”

    随着‘哔哔’的哨子声响,“砰砰砰……”一大片枪弹呼啸射出,朝着冲来的清军马队就泼了过去。两个队的运输兵,纵然分裂成了五组,也各自完成了一次相对整齐的射击,哪怕他们手中拿的可能还依旧是火绳式的鸟枪,每一次齐射也都会让清军马队齐刷刷倒下几骑来。

    清军马兵一个个把身子伏在马颈边,一些善射的马兵真的掏出了弓箭,只是他们的人数太少太少。二十几只箭矢零散的落到五个防御圈里,却也立刻的就给运输队带来了伤亡和惊吓。

    熊文炳左手边的一个三四十岁汉子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上,一支利箭正好的扎进他的脖子,到死这人的手里还握着一颗手榴弹。

    “轰轰轰……”

    “轰轰轰……”

    距离已经迅速在拉近,四门虎蹲炮开火了。远远地,阿桂就看到运输队防御圈前爆开看数团白雾,雾色中有红色火焰,然后就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勇士,身体宛如纸片一般被直接打下马来,连带着他们的坐骑,倒在了最后的胜利前!

    是的,最后的胜利前!

    不是阿桂看不起眼前的运输队,后者拢共才六七百人,其中大半还是百姓,分散在五个不同的防御圈。这样的实力如果被一千多清军马队逼近,谁胜谁负,还需要多说吗?

    不过这支运输队到也不愧陈逆‘枪炮犀利’的名头,小小的一支运输队就配备了大小十门火炮,至今还在开火,配合着他们的二百火枪兵,只在清军马队冲锋的时间里,就生生的吃掉了上百马兵。

    “轰轰轰……”

    一颗颗手榴弹随着右校尉的一声吼,雨点一样仍投了出去。熊文炳毫不畏惧的站起身来,拉下了导火索后,把手榴弹对准一个旗兵就砸了过去。

    就是最普通的百姓也知道手榴弹这玩意儿并不是每每都会爆炸,可不爆炸,砸他也要砸疼了鞑子。

    “轰轰轰,轰轰轰……”一团爆炸的火光完全将防御圈前一二十米的间距完全覆盖。

    后阵的阿桂眼皮子大大一跳,“手榴弹……”他失声惊叫。

    这支运输队里送的是手榴弹吗?竟然一下子扔出来这么多?怕是有四五百颗吧?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直让人以为是自己听到了特响亮的鞭炮,而不是成片的手榴弹雨在爆炸。弹片横飞,铁砂飞溅。

    硝烟弥漫,接近爆炸点的地方,前后两段是泾渭分明的人马,前者都倒在地上,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暂时没有死的,全都浑身是血。那横七竖八倒着的人马尸体中的清兵,更多的则已没了动静。

    只有松软的泥土犹自冒出缕缕青烟,人马叠在一块的缝隙间也隐约可见一些破布头烂肉之类的,偶尔还有一缕焦臭味道扑进人的口鼻——不用说,任何人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后半截却是刚才没有被手榴弹雨覆盖的清军骑兵。

    一下子就损失巨大,清军马队被这一下子打懵了,纷纷带歪马头,从各个防御圈间的空隙或是左右冲过去。常安兜了一圈后狼狈的跑到阿桂面前请罪,被阿桂一鞭子抽在了脸上,左眼珠子都差点给抽爆。

    “蠢货!”

    阿桂再没见过常安这样打仗的了。就算牺牲巨大又如何?贴上去啊。

    在常安带着人马抱头而窜的时候,阿桂就急派了第二波人冲上,带队的庆安是原善扑营前锋统领。个人身手绝对高强,还很有打仗的头脑。

    他把部队密度排的比挨炮后的常安部清军马队还要稀松,不仅从正面,还打两翼和侧后包抄夹击。并且组织火枪、弓箭射击对准一个防御圈射击!

    运输队的小圈圈登时就支撑不住了。

    “扔——,快扔手榴弹!”童大力急喊着。

    但是人总共就只有两只手。而且别看扔一个手榴弹很轻松,从拿出来到拉环,再到扔出去,怎么着也要有几秒时间,还要被绝对优势的火枪集火打着,不少人才露个头出来人就没了,这种情况下你连着扔着个一二十个试试看?

    再说了,那些手榴弹的爆炸率还相当的不靠谱。不少手榴弹扔出去就是个铁疙瘩。

    “扔,扔……”童大力脑门上青筋暴露,脖子上的血管都凸起来了。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轰鸣的爆炸声突然从左边一个防御圈里响起。

    也不知道是火药桶被引爆了,还是纸弹、炮弹啥的被引爆了。反正那个小防御圈是完了。不仅它这个防御圈完了,旁边的也跟着完蛋了。

    运输队《安全手则》上第一条规定项,就是在运输队御敌的时候,务必把火药、手榴弹、纸弹等易燃易爆物质妥善安置。但是他们这个运输队,装载的就是易燃易爆的玩意儿,数量太多了,多的放都放不下,也没地方放。

    熊文炳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还没直起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着扔到了对面的车厢上。

    当他摇着头踉踉跄跄的想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头鲜血的童大力被一支利箭射中了肩膀。原来清军已经扑来了!

    五个防御圈被这次爆炸报销了两个,创伤了三个。里头火枪手的射击变得零零落落,这次爆炸在精神上给了运输队极其沉重的打击。余下的后勤兵没了心劲,也因为突然缺少的两个防御圈让自己所面对的清军数量大增,越来越多的箭矢射落在防御圈中,这些箭矢或许没什么准头,却给后勤兵以及民丁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和妨碍。

    所以他们的射击也就变得零零散散,没有足够的火力密度,就很难阻挡马兵的杀近了。

    虽然还是有一些冲锋的清军马兵中弹落马,但是庆安部冲锋的浪头一点都没受到阻碍。

    蹄声如雷中,不管是后勤兵还是民丁都变的手忙脚乱起来,子弹装不利索了,手榴弹也投不利索了。熊文炳站起来的时候,一队清军已经靠上了防御圈。

    童大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知道肉搏战免不了,这可能也是自己这一生最后的时刻,高举着马刀大吼起来:“弟兄们!效忠大王的时候到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咱们死的光荣。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啊!!!”

    已经有清兵攀上了运输车,童大力指挥的手下的运输兵挺着刺刀,或拿着刀枪,顶了上去。战斗持续了没多久,清兵就突破了防御圈。虽然运输兵也有披甲,再加上作战意志比较旺盛,肉搏能力还是挺强的。但他们人数太少了!

    到了这个时候,清军也开始有了招降。

    “投降不杀!快快丢了兵器!”

    “还不投降?你们就死定了。”

    清兵,尤其是里头的旗兵,是恨透了复汉军了。但是阿桂的命令他们只能执行。何况复汉军如果投降了,没了兵器兵甲,他们再想炮制他们,还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玩?

    随军的民丁已经有跪下来的了,他们期望着自己的顺服能够换回自己的生命。所以跪地磕头的他们没有看到清兵眼睛里的蔑视和杀气。

    留着猪尾巴辫子的他们看着穿着汉服,包着头巾的民丁,内心中就只有疯狂的杀意。

    老子都当狗了,你凭什么不当?你们凭什么不当?

    而运输兵始终在反抗。他们不怕死吗?当然怕。可他们更怕自己投降了,家里的人要替自己受罪——军功田剥夺,财产剥夺,一家人被打入劳改营……

    一想起那样的后果,但凡有两分良心的,就是粉身碎骨也死咬牙硬顶着。

    “还不扔下手榴弹?说你呢,赶快跪下!”童大力被一枪捅穿了肚子,防御圈里最后的抵抗也要没有了。一个清兵持着弓箭爬上了运输船上,冲着熊文炳大喊着。

    熊文炳胳膊酸麻的很,他都记不得自己投了多少手榴弹了,也不知道自己投出的手榴弹炸死了多少清兵。听了那清兵的话,他扭头扫了一眼防御圈里,运输兵们已经快死绝了,抵抗的汉子也死光了,剩下向清兵跪地求饶的全是窝囊废。里头有几个竟是他们村的人。

    “呸。”熊文炳冲着那些人吐了口吐沫。然后一颗手榴弹从他手里落下。

    “老子降你奶奶的嘴儿!”几乎是丢掉手榴弹的同时,熊文炳从鼓囊囊的腰里的一把双管手铳对着那清兵就扣动了扳机,清兵胸口上被铅弹打穿,当即就染红了一大片,人‘噗通’一声从运输马车顶上率了下去。熊文炳大吼着,枪口一转,就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旗人大爷勾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脑壳被一下掀掉了一半,避雷针都给打掉了,白花花的脑浆子和着鲜血流出来,熊文炳却觉得真再美不过了。

    一支利箭从背后插进了他体内,紧接着又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大腿,还有一支……

    周遭的清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挑衅,五六支箭登时让熊文炳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如退潮的海水,从他身上唰的离去。手铳已经握不住了,但是他不怕。因为他把手榴弹丢掉的时候,就已经拉弦了。

    自己还明确无比的打死了两个清兵,值了……

    熊文炳心里这样想着,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但听觉似乎还没有消失,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真……,死的值了!”带着最后一丝意念,熊文炳的身躯被一团烈焰吞没。

    他把那拉弦后的手榴弹丢到手榴弹箱里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汉军威武

    童大力的预测是正确的,李集的战斗果真引起了复汉军的注意,陈州城外刚刚被清军马队杀了个措手不及的高元厚听到消息后,立刻下令亲卫旅一个步兵团的部队赶去增援。

    这是一个带着点置气意味的命令!有点轻率,却也很正常。

    两千清军马队刚刚在陈州杀了一圈,然后向着北面逃去了,那么袭击运输队的清军马队自然就不是他们了。再说,那战斗已经打响了很长时间了,可见来袭的清军战力不强。否则就运输队那点力量早完蛋了。

    一个步兵团的力量足够了!

    高元厚根本就没想到那里的枪炮厮杀声是阿桂故作的。

    高元厚想不到袭击小小一支运输队的清军兵马会是阿桂亲自带领的七千多清军马队。所以他只派去了一个团。现在陈州的攻防战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复汉军已经登上了城头,眼看着就要拿下陈州城了。

    所以夺取陈州城才是他的第一要务,大量的兵力被他部守四方,谨防刚刚过去的事情在度在陈州城下重新上演。

    这个团的复汉军刚刚走过李柿园就被滚滚杀到的清军马队吓了一大跳。

    七千来马队的奔驰啊,烟尘荡漾,把天空的太阳都要遮蔽,在辽阔的平原之地上是根本就隐藏不了行踪的。

    团长第一时间打出了求救信号弹,然后让通信兵回去急报,他自己则立刻领着部队转移进了道旁的农田里,可惜想再退出村庄却是不可能了。清军没有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

    黄色的大地上,复汉军已经组成了刀切一样平直严整的方阵。

    三个营加团部,一千七八百人,没有大炮,只有各营所属的一部分臼炮,拢共才十六门,还多是小口径臼炮。对出发动的太急了!

    战士们面色坚毅!军官们神态高昂。

    他们可是亲卫旅,他们是距离汉王最近的部队。

    “命令各营,准备战斗!”

    “汉军威武——”

    “有我无敌!”

    “汉军威武——”

    高亢的吼声远远地传出。

    清军零散着队列,一样斗志高昂的吆喝着,复汉军这是中计了。作为设计的清军,他们自然士气高涨,催促着战马慢慢的向着复汉军战士所组成的那片刺刀丛林一样的方阵冲去。

    复汉军一片肃然,稍微有点经验的汉军官兵都能看的出来——眼前的清军马队乃是支精锐,很快的,这支马队的速度就已经提到了快跑,但之前是怎么‘散乱’的,现在他们依旧怎么‘散乱’。也就是说这支马队自从慢跑开始,骑兵在阵列里是怎么一个站位,现在其中的骑兵依旧处在整个阵列中的那个站位。可以说人马是无一分杂乱。

    清军在袭杀运输队的过程中吃了大亏。运输队拢共才二百个运输兵,清军那一战却死伤了小三百人。除了常安那次愚蠢的进攻外,就是最后的一次大爆炸。清军完全没有防备,不像之前的那次爆炸他们早有防患,这次是挨了个正着。熊文炳投下的手榴弹引爆了整个手榴弹箱,手榴弹又引爆了近在咫尺的火药桶,连续的大爆炸让上百清军粉碎碎骨……

    之前的战斗清军吃了大亏,这一次阿桂就要搞回本来。

    看着正在接近的清军马队,团正抽出了军刀高高举起,咬咬牙:“全部都有……瞄准!”

    “虎——”

    一支支火枪全都上了刺刀,指向前方,作为亲卫旅的战士,职责拱护鲁山为第一,他们不能跟身经百战的教导师或近卫旅作比较,可也不至于看到本来的骑兵马队就吓得尿裤子。他们可是亲卫旅,是陈汉的禁军!

    是整个复汉军里第一批全火器——燧发枪——的队伍!

    也是整个复汉军里陈氏最最忠诚的部队!

    眼下的这个团,从正副团、教导、参谋长正到下面的营官、教习,一水儿的三姓子弟。

    “200步!臼炮开火!”一线的营官大声喊了起来。

    “轰轰轰……”一枚枚开花弹被发射了出去。虽然十六门臼炮多是小口径臼炮,而且弹药有限,但分作两队射击,一团团硝烟还是迅速且持续的弥漫在冲锋的清军马队队列中。

    惨叫声响起,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洒落田地。可清军马队依旧在冲锋!

    “150步!”

    “100步!”

    “70步,开火!”

    一道整齐白烟从复汉军最前凸出的一营列兵方阵喷涌出,四五百枚椭圆形的铅弹迅速越过百步的距离,射入冲锋而来的清军马队当中。那正对着一营列兵方阵的清军马队阵列里立刻就溅起上百道血线。

    一枚枚铅弹不管是打中马了,还是打中人了,那都是致命的创伤。

    不过排枪还没结束,第一营来了一个齐射后,左手处的第二营接着开枪,然后是右手处的第三营……

    左右两个营的射击都是45°斜射。

    三个营连接着的齐射,一千四五百枚子弹的杀伤,清军马队的前凸部分几乎被打光了。

    常安继续大叫着,冲锋,冲锋!

    根本不顾前军的死伤有多么巨大,继续催促着手下马队向前。因为他的头上有一把锋利的砍刀在等着他呢,阿桂说了,这次要还跟上回一样窝囊,别看他是骁骑营副都统,一样砍他脑壳。

    为了不被阿桂砍掉脑壳,常安哪里还管手下马队死伤多少呢?

    再说了这是冲阵,是冲击摆好阵列的步兵方阵,那本身就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相对松软的田地和一道道的田垄让清军的马速始终达不到最顶峰。

    复汉军三个营的排列是一条弧形,一营在顶点,二营、三营列左右,三个营并没有列在一条线上,所以左右两营的交叉射击杀伤最大的还是清军马队横面的中心点,直接就把前突的一块骑兵给完全抹消了。而受他们三次齐射的刺激,受杀伤最小的清军冲锋横面左右两边的骑兵,全都发疯一样抽打着快马的战马,他们空出手来掏出火枪还击,然后向着复汉军两翼包抄过去。

    清军原来是一个中央前凸的冲击阵列,与复汉军是针尖对麦芒,现在却给打成了中间有些小凹陷,两边突出的钳型!

    远远的位置,同样有两支清军马队从左右向复汉军阵列的背后包抄。

    阿桂是沙场老手,当然知道打这种方阵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只是因为李柿园距离陈州太近了,他怕陈州外的复汉军再派出人来救援。所以才下令常安直接开启冲锋,然后才命令两支部队从外围包抄复汉军侧后。

    “该死,这陈逆的火力也太……”庆安就在阿桂的身边,看到三块复汉军兵阵来了三次严整的齐射,外加始终在急速射的臼炮部队,这才还是冲锋就赶得上一阵的伤亡了,人马在火药面前变得异常的脆弱。

    清军马队的冲击之势骤然一滞。二三百骑被打得炸得人仰马翻。剩下的清军马兵如何不胆寒心惊?再有冲锋的道路被倒卧的人马尸体,或是失去主人的战马,或是失去了战马的马兵、还没有死去的马兵所阻挡,他们冲击的速度无疑要放缓了一些。

    不过清军马队依旧在冲锋,双边的距离迅速拉近,然后臼炮就不再响亮了,刚刚还在操纵着臼炮的炮手们一个个抬着臼炮拖着弹药车躲进了小空心阵中。之前左右都是四列横队的两个营的复汉军士兵,在打出一轮齐射后就迅速转化阵型,从营一级的大方阵变成了一个个的队一级的小空心阵。而最中间的第一营则靠着长一点的准备时间,汇合了团部后组成了一个大空心阵。

    “轰轰轰……”一连串的手榴弹爆炸声响起。

    “啪啪啪……”接着就是最后的枪声,这是些许手速快的士兵打出的第二枪,也不再讲什么齐射不齐射,排枪不排枪了,有一枪就是一枪。

    “举起刺刀,顶住!”

    “有我无敌!”阵列里响起了如此的叫喊声,队官、营官乃至团正。“虎——”

    除了炮手们还可以继续一门心思的操纵臼炮,其他的复汉军战士就将要面临最严峻的考验!

    一匹匹冲刺的战马,阳光下耀眼的枪尖和马刀,奔雷一样滚滚不绝的马蹄声,步兵刺刀方阵与骑兵的碰撞,这是这个时代的陆战最残酷也是最经典的一幕。

    任何方阵都不存在绝对的克制骑兵属性。空心阵也只是相对效果好一点。

    复汉军军官们的吼叫响起,意志的比拼到来了。

    马队跟人群猛然相撞在了一起,人马嘶喊的声响响彻云霄。

    加装了刺刀的火枪远比马刀更长,所以火枪兵对抗骑兵的最大依靠除了方阵就是他们的攻击距离长,当然西方有成规模的枪骑兵,从理论角度上是完全克制步兵刺刀方阵的——因为他们的长枪比步兵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要长得多。

    清军骑兵中也有一些人拿着长枪长矛,尤其是一些军官。

    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马上使长兵器几乎是传统武将的一个标记。

    再加上,骑兵的冲击力,就复汉军以队为建制的小空心阵,立刻的就有被清军骑兵冲的七零八落的。骑兵可不只有长枪马刀,战马的冲击力才是他们最大最有力的武器。

    一冲之下,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鲜血哧溅,骨骼破碎的清响直入耳膜。尤其是在之前的齐射中受创最轻的两侧,几个小空心阵当即就崩溃了。

    只是阵势零散的复汉军火枪兵并没有就此失魂丧胆,抱头鼠窜,而是相互靠在一起,迅速的聚拢在一起,或是直接并入临近的小空心阵里。

    冲进去了!

    常安像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精神大涨,大声下令剩下的骑兵跟进!

    整个清军攻击马队就像一个大大的铁刷,锋锐的铁齿刷刷的拉掉复汉军一层层血肉。两翼包抄的清军马队也加快速度,前方冲击过后的清军马队也迅速带回马头,整顿队形。常安他要用骑兵巨大的冲击里彻底打垮面前的敌人,然后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除了最中间的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的小空心阵一个接一个的崩溃,然后复汉军与回头杀来的清军马队,两边散乱的步骑兵混战成一团。

    骑在马上的清兵奋力挥舞马刀,脚踏在地上的复汉军战士则用手中的刺刀勇敢的回击,还有些复汉军军官、士兵腰间挂着手铳,近距离瞄准射击,一打一个准。而最狠的是那些中基层军官,对于这些出身普遍贫穷的军官们来说,他们现有的一切财富和地位都远比自己的一条性命来的重要的多的多,他们的战斗意志比之普通的复汉军士兵还要强出一等。当一个身陷重围的中士副队官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后,那就像开了一个头一样。陷入绝境之中的复汉军官兵,时不时的就发出拉响‘光荣’的爆鸣!

    所以,混乱中的第二营、第三营士兵,靠着身上的胸甲,更靠着自己勇敢的斗志,跟清军骑兵死死的拼杀起来。他们虽然在步步后退,却也是步步抵抗,而没有被清军骑兵驱赶着撞散中间的大空心阵。

    伴随着左右包抄的清军马队的杀到,清军人数迅速超过了复汉军。第二营、第三营的残兵被清军骑兵一步步的压到大空心阵前。

    第一营和团部组成的大空心阵还在射出一排排的弹子——规模变小了很多,里面的炮兵也在全力以赴的发射着开花弹。他们始终在用火力给清军骑兵制造着伤害。等到越来越多的第二营、第三营残兵被清军骑兵们逼到了第一营大空心阵前的时候,让清军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大空心阵根本就没有被这些败兵冲散、挤垮,而是后者毫无障碍的融入了其中,就像雨滴融入河流。

    骑兵必须运动起来才有威力,就算是混战中,清军骑兵也不是站定不动的。但是战场上清军的攻势已经用到老了,除非阿桂把现在战场上的骑兵撤回来,再派出新的骑兵部队冲击剩余的复汉军,否则两边混战,就只能继续这般的人命换人命,让伤亡人数直线上升去。

    阿桂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错了,这一仗是他估料错了。

    他把复汉军想得太脆弱了!

    他就不应该只准备一波进攻部队,常安之后应该还有第二波、第三波进攻部队,用一波接一波的冲击,以快速的骑兵群冲击着没了阵势的步兵,就算后来的队伍依旧冲不动中间的那个大空心阵,也能把左右的复汉军吃个七七八八。而不是像现下……

    阿桂真的后悔了。

    一场本该是畅快淋漓的歼灭,因为他的失误,打成了现在的样子。

    没有了疾快的速度的骑兵就是没有了牙齿的老虎,现在战场上的清军骑兵当然不至于落到一头被拔掉了爪牙的老虎的境地,却也是一头步入了‘暮年’的老虎。

    速度,他们缺乏速度!

    当然,即使如此,清军也是占优的。

    倒在血泊中的清军越来越多,倒在地上的复汉军就更多了。以步兵对骑兵,即使这些亲卫旅的复汉军战士意志极度顽强,还个个披着胸甲,也真心的吃亏。对付步兵的骑兵真心很占优势,战马的冲击力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即便战马的速度远没有达到巅峰。

    清军在冲击时候折损的人马很快的就给他们捞了回来。但是混战到现在,清军骑兵虽然大大占着便宜,却始终没能将左右两个营击溃,双方的近战肉搏,两营的残兵始终在坚强的抵抗着。

    阿桂眉头皱的死死地,他不敢轻易下令进攻部队撤出,因为两边整兵再怼的话,清军骑兵的冲击力当然会大增,可在他们冲击到复汉军面前的时候,也必须先承受一波沉重的伤亡。阿桂一时间很难判断这么做的清军——是赚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最重要的是,陈州城下的复汉军有动静了。

    然后血腥的战斗又持续了一刻钟时间,战场上终于沉寂下来,伤亡过半的复汉军战士屹立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目送着清军骑兵迅速远去。

    陈州城外的高元厚亲自带领上万复汉军增援而来。阿桂知机的带兵走人了。

    伴随着滚滚黄龙,陈州城郊外的这一场步骑对战结束了。高元厚的举动完全落到了阿桂的算计中,可是清军未能取得万胜,以骑兵对步兵,甚至在整体伤亡上也不比复汉军少多少,那就是阿桂对野战中的复汉军的整军速度和顽强意志认知不足的问题了。

    也是清军倒霉,碰上了亲卫旅的部队。这个是整个复汉军中最忠心最可靠的部队之一啊。甭管他们的战斗力能不能比得上主力师。

    一千七八百人的团最后还能站起来的只有四五百人,这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激战。可他们用自己巨大的伤亡也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清军骑兵。

    别管阿桂有多么的不甘心,认真说起来,这样一场清军还能占点上风的野战,已经是近两年来,清方对复汉军主力部队所取得的最佳战绩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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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穿越男! 我是要当球长的男人,地球球长!我要当球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当球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