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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七章 乾隆爷的奴才

    李柿园战斗规模不大,在复汉军厚厚的一本战争史中并不怎么起眼。但是就现下这场陈州之战来说,李柿园战斗则是一个标志。它标志着清军骑兵的运动战开始了!

    陈州与周家口之间,周家口与郾城之间。在周家口被复汉军攻克的第二天,一支支清军骑兵彻底的活跃起来。他们不仅袭杀小规模的复汉军巡哨部队,攻杀运输部队,还要隐隐要分割复汉军前后彼此之间的联系。

    陈州已经被高元厚攻克了,但一场伤亡巨大的李柿园之战,让高元厚的战功黯淡了三分。

    陈鸣下一个目标就是商水,或者打颍河以南的区域,一直到信阳,这大片区域就都是陈鸣的攻击目标。而至于将来在豫东的布局,现在他有了周家口,有了陈州城,那就可以相对杜绝北面清军对于颍河以南区域的大局进攻。

    当然,以城池为中心,围绕着乡野,清军骑兵又多,以后少不了还是要有一番缠斗的。

    甚至说,想要彻底屏护陈州,少不了要把几个县变成许州、郾城、西平那样的地方。

    用一座座堡垒分隔着大地,然后一座座堡垒串联,组成一条条坚实的锁链。

    陈州府城东铁葫芦胡同。

    陈友河抽着烟杆,长长的一支镶银玉嘴儿烟杆,一明一灭的烟锅下缀着一个丝袋。陈友河吐出一口烟来,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整张堆满皱纹的老脸。跟三年前比,这位陈义和的大东家老了很多。

    在陈友河的下方,他的三弟陈清河,他年龄不比三叔小几岁的大儿子陈益元,两对眼球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和老爹。他们能不能当官,能不能当上‘好’官,就全在老爷子一句话上了。

    复汉军攻夺的陈州,暗营埋下的棋子一部分就摆到了明面上了。陈清河和陈益元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家中近两年往来的新朋友中,有好几个都是复汉军的人啊。

    这要是只有一个,也就赶巧了。可一下子有了四个,陈清河、陈益元就是猪脑子也知道陈家的掌门人——他们的大哥和老爹。与复汉军早有暗中的联系。

    复汉军刚刚拿下了陈州,可谁也不信清军还能从复汉军手里再把陈州夺回去。至于复汉军保卫陈州的决心,你看看复汉军暗营接连蹦出来的那些个棋子?这就是他们要扎根陈州的最好表现。否则谁会把宝贵的暗棋摆到明年上来呢?

    陈家在满清手下这几年受苦可受大了,家里的钱库、粮仓都要被满清给榨光了。

    复汉军打进陈州城的时候,陈益元就高叫着再不用挨宰了,叫着要重振家业。可现在一瞧还有另外一条更加光明的辉煌大道摆在他们脚边,陈益元就可把‘重振家业’四个字抛在脑后了。

    做生意哪有当官爽?更不要说陈汉的官场也并不禁止官员亲属行商。

    对于这一条,陈鸣就觉得是——脱了裤子放屁,纯属对此一举。

    你规定了官员亲属不经商人家就真的不经商啦?看看朱明,再看看满清,最后再瞧瞧改开后的红朝,何必欲盖弥彰呢。

    这一规定对于陈家来说只是一个小福利,真正让陈清河与陈益元为之振奋的还是一个官字。

    在中国这个官本位社会,‘官’字代表了太多太多。这几年陈辉祖不就是靠着一个‘官’字,把陈州的地皮都刮下去三五尺了么。

    “唉。你们既然下定了决心,老夫就舍着一把老脸去给你们求上一次。但老头子我先给你俩说明白了,新朝司法森严,你们既然走上官途,就要洁身自好,好自为之。万一犯了事,休要再求到老头子面前。我这张老脸可没那么大的面子给你们消罪过。”

    就在陈州城外双方兵马厮杀正烈,一支支清军骑兵纵横田野的时候,复汉军在陈州城内的统治却出乎意料的稳固了下来。本来仅是一颗小小的幼苗,随着陈家等多个陈州世族、大户的投靠,却仿佛上了屎丹利一样飞速的茁壮成长。攀枝错节,扎根在陈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与陈家等豪门大户投效复汉军的同时间,一批忠诚于满清的陈州官宦门第被毫不留情的连跟拔起。

    也活该这些人倒霉,落脚在陈州这个激战之地。如果是在南国非战区,很多小不严的,陈汉就高抬贵手放过去了。可现在不是,现在必须斩草除根,必须清楚一切’异类‘。

    陈益元脸上挂着冷笑,与身边吞咽着吐沫的三叔陈清河不一样,陈益元心理面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当初陈家被强逼着出钱出粮的时候,那些银钱粮食真的全进了国家手中了吗?能有三分之一就是不错了。

    陈辉祖拿走了一块,这些个官宦门第,跟在陈辉祖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奴才,一个个也捞的盆满钵满。更让陈益元生气的是,很多人还明白无误的羞辱过他,羞辱过陈家。就因为陈家只有一个举人,而无有真正的进士官身。自从他听到陈汉要他们立‘投名状’这消息后,陈益元就盼着这一天到来呢。

    “三叔,不是侄子说你。就一个监斩,你至于吓得脸都白了吗?”

    “这天底下每天要死的人都比咱们要监斩的数量多出几百倍、几千倍。现在可是乱世,天下还没太平呢。怎么能怕砍人头呢?这又不是砍咱们的脑袋?”陈益元第一次觉得跟陈清河一块进官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胆子那么小,怎么能成大事,当大官?

    陈益元很兴奋自己接下的差事,因为他监斩的那几家人力,要砍头的人里,就有两个人,在过去时候好几次讥笑、嘲讽于他了。一句话,陈益元跟那俩人有仇!

    现在监斩自己的仇人,那何其快慰啊。

    “来人,给本官准备一个食盒来。”陈益元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报仇。这砍头之前他还要亲自去瞧瞧那俩货。想到马上自己提着食盒去见那俩仇人,后者目瞪口呆甚至哭泣哀求的模样了。“哈哈哈,畅快,畅快啊。”陈益元仰天大笑着。

    时间已经走到了十月初一。正午时分,鲁山飞鸽传来喜报。

    这天的子时,太子妃为陈鸣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母女均安!

    陈鸣大喜,几天来他一边遣送俘虏,积蓄军火物资,另一边就是满满担心着远在鲁山的妻儿。现在喜报传来,可算是安心了。“女儿好,女儿好啊。”

    这个刚刚诞生的婴儿虽然不是小王子,但也必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正是她的出现,她的老爹后院中才陆续有女子怀上身孕,而且她还是陈汉的长公主。无论从吉兆还是从实际,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她都不会比一个嫡次子跌份了去。

    陈鸣高兴的到第二天大军出击的时候,都乐呵呵的。

    守备一师两个旅留守陈州与周家口,陈鸣带着余下的人马于十月初二,大举向商水县杀来。

    后者的道路真的很够呛,复汉军一路走一路填坑垫洼。

    清军的马队确实很多,袭扰起来也真的很让人头疼。而郾城到周家口,周家口到陈州城沿线上,复汉军又一没有兵站,二没有坚固的营盘,短期内运输队想要在清军马队的威胁下安全的往来运送物资,确实是很不容易。

    小规模的运输队完全绝迹,还要在运输队里加上护卫的正规部队。

    但清军的骑兵马队再牛逼,他们也不可能向周家口和陈州城发起进攻,尤其是颍河上的几座桥梁被复汉军占据或是炸毁后,清军往来穿梭也变得不便起来了。

    在夺取陈州后的七八天里,陈鸣先是将大批的战俘送回郾城,而清军也算弄明白了热气球是什么东西了。周家口复汉军营寨里,经常有热气球升起。只要不是风太大。

    一下子拔高了几十米,周家口方圆十几里范围内都被气球队尽收眼底。

    ……

    商水县衙,气息一派紧张。夺取了周家口和陈州后的复汉军终于打过来了。

    主将恩惠,副将铁保,两人都不是无能的人。早年在西北吃了不少的傻子,不久前的汤庄之战,汪腾龙更是要拜谢铁保的救命之恩。

    二人以下,整个商水的清军有万人之多,周边还有汪腾龙的残部。五六千甘陕骑兵被复汉军的骑兵旅一仗打了个残废,可好歹还有三千多骑兵呢。只是士气非常的低靡。

    “来吧。”恩惠紧紧地握着拳头。

    “陈逆仗着热气球搞鬼蒙人,耍诈夺取了周家口,然后又趁着我军军心不稳,夺取了陈州。但是在我商水,就没那么容易了。”

    恩惠要比陈辉祖来陈州晚一些,是清军开始经营陈州防线的时候,人才坐镇商水的。商水这座往日很不起眼的县城,泼洒着他两年的心血。在恩惠看来,整个商水就是固若金汤的。

    那城外的沟渠、战壕,堡垒、胸墙什么的都不说,只说商水县城墙里头,大小火炮阵地五块,布置了整整三十门大炮,都是景山造的西式大炮!

    如果算上城墙上布置的大炮,还有城外的炮台,整个商水大小火炮直逼三位数大关。

    另外,商水城内也被他改造成了一座军事堡垒,整个商水县城的防御绝不是只靠一堵城墙。城内的重要建筑,如知县衙门、县学、仓库、练军和绿营的营房,还有县城里的叶、邓、高三家的宅院,都被改建成了小型的独立式堡垒,学习复汉军当年打防御战的做法,阵地中以碉堡为核心——内部储存水、食物和弹药,即使阵地全丢,里头的士兵也能单独坚持上好一阵子。

    城内的主要街道也统统构筑了街垒,老百姓更是在一年多前就纷纷被驱除出县城,也让暗营在商水县埋下的钉子近乎告废。

    恩惠对于商水的防御力十分有信心。即使他没有料到复汉军能造出特大号的孔明灯来,让他费了很大力气在县城里修筑的多块炮兵阵地变成了无用之举,但他依旧对商水县的防御力信心十足。

    换成恩惠自己来进攻商水,他实在想不出陈鸣能拿商水有什么法子。

    “诸位,大敌已来,陈逆挥兵商水。我等报效皇恩的时候到了。”恩惠抱拳冲着北京方向一拱,面色肃然的道:“此战,我军背靠坚城,内有铁壁,外有铁骑,乃天赐良机于我辈建功立业也。借此之战务必要大挫陈逆兵锋,以振我大清军威士气。”

    “诸公,勿要辜负了圣上的厚望。”

    “回去之后,立刻整军备战,严阵以待!”

    副都统铁保以下,一干军将起身聚到大堂中央,单膝跪地,大声喝道:“建功立业,报效皇恩。”就在陈汉对着南国的水灾和赈济工作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满清也使出了一招很厉害的杀手锏,将朝堂上的一应汉人重臣,还有军中的大批游击、参将以上绿营军官悉数抬旗,加入了汉军旗。其中刘统勋为首的一批骨干重臣,更一步被乾隆抬入了满军旗,还是上三旗。今后刘统勋就不是刘统勋了,而是刘佳·统勋。真正的变成乾隆也的奴才了!

    这场大恩赐就惠及了眼前不少军官。

    凡是入旗了的文武汉员,乾隆还在东北给他们赏赐了大片的土地。很多人的土地上现在已经被朝鲜棒子给塞满了。从春天到现在,一些工作效率高的土地上今天的粮食已经入仓了。

    ……

    南朝鲜,釜山港。

    往日繁华的朝鲜第一大港已经消失不见了,这里是一个敌我两边多次往来拉锯的地方。

    冬天来了,清军退入了晋州城,釜山港由一支朝鲜降兵守卫着,然后他们就被一支打着壮勇营旗号的朝鲜军给击溃了。

    金基大正是这支朝鲜军队的首领。这个往日汉城的高门子弟,现在已经满面的风霜。

    他的眉宇间有着一股掩不住的愁苦。自从晋州城破,李祘在突围途中失踪,至今已经三个月时间了,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以说,只保存着生还的可能。而事实上,李祘是绝无生机了。那个国王在现下时候会一藏就是三个月啊。

    这三个月里不仅朝鲜人疯狂的在寻找他们的大王,清军也在认真的鉴别俘虏。结果都没有找到李祘的身影。

    金基大举着壮勇营的旗号继续抵抗清军,他的背后就是李祘的王后金氏,此时金氏已经移驾济州岛多时了。朝鲜王的王位依旧空悬,但金基大知道,那几个王室近支的家伙们,已经悄悄派出人手前往中国了。他们自己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与汉军拉关系,与国人面前刷声望。

    比如恩彦君李裀,比如前恩信君,现在的延龄君李禛,比如恩全君李禶。

    他们都是庄献世子的儿子,李祘的庶兄弟。

    金基大的大旗在釜山港上空高高的飘扬着,但是与那面显眼的将旗不一样的是朝鲜军的狼狈与不堪。金基大手下的朝鲜军足足有两三千人,而且这些士兵里至少一半人是真正的朝鲜官兵。甚至很多人就是汉城的禁军,比如金基大在龙虎营的旧部。

    可是现在这支军队却显得颇为狼狈,他们军装破碎,绝大部分的官兵都显得面有菜色。饭点很快就要到了,各个营帐外面都架起了大铁锅,每口锅都咕嘟咕嘟地翻腾着。乍一看颜色,红的绿的,眼观还挺不错。离近了再看,却能发现那就是一锅面疙瘩汤,而且是棒子面。

    那里头红的是辣椒,绿的是海边最最不值钱的海带。如果用勺子搅一搅,还能够从里面发现小鱼小虾、海螺,剁碎的螃蟹等。那都是从海边上捡的。

    这就是金基大部下士兵现在的食物,而就这还不能让士兵们放开肚皮吃饱。

    朝鲜社会等级森严,军队里也没什么官兵平等一说。底层士兵每人就只有一碗面疙瘩汤吃,而基层军官却可以敞开了吃饱。基层军官再上面的低层军官,每人还能有一个大饭团。而低层军官再往上的中层军官,那伙食就更滋润了。不仅吃的饱——一律白米饭,还有汤有菜,即使那汤只是最简单的泡菜汤、大酱汤啥的,即使那菜只是复汉军给他们的罐头和酱菜。

    复汉军自己的供应还很能保障,但是济州岛上已经收容了十几万朝鲜官民,再加上金基大等一帮子抵抗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人,整体的后勤供应已经非常困难,金基大手下的这些人能天天吃个半饱已经很可以了。

    当然,中层军官再往上的高层军官和金基大本人,那伙食就更好了。

    复汉军再缺物质也不至于就缺他们一撮人的啊。济州岛上的‘贵人’多了去了。金基大大帐里,即使只有罐头、腊肉、肉干,却照样是大摆酒宴,酸的甜的,香的辣的,一群人聚于一席,还有打扮艳丽的佳人以歌舞助兴,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不管这些人夜晚入睡的时候,有过多少次泪湿透了枕头。

    一年的时间,旧日的荣光就彻底的离他们远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哪里有那多大青果的死忠啊

    “轰轰轰……”一团接着一团的黑色硝烟在城外阵地升腾,一团接着一团红火的烈焰照亮了恩惠的脸膛。恩惠紧咬着牙关,双目中尽是痛恨之极的仇恨,他手边的女墙上垒砌的沙袋中央印着一个圆圆的凹坑,这是气极的恩惠一拳锤在上头留下的痕迹。

    商水城池外延,成百上千颗的火箭弹落入了三千多清军守备的城外阵地上。

    胸墙垮塌,土木制造的堡垒崩塌,股股硝烟伴随着漫天的黄尘,完全笼罩了城头上一班清军将领们的视线。

    而复汉军的一干将领此刻则各自平静的做着自己要做的工作。

    炮兵部队抓紧时间布置更多地炮兵阵地,气球队抓紧时间准备下一颗热气球,后勤部队在抓紧时间搬运着军需弹药,也在源源不断地向着火箭部队提供着火箭弹,大部分的步兵处在修整的状态——不管连连的巨响在他们耳边震动的情况下,他们能不能休息的下。

    只有少量的一部分军队做着占领清军城外阵地的准备!

    是的,占领。而不是攻占!

    对于这种坑道防御,复汉军现在已经找到了绝佳的破解方法,那就是用五十斤以上的重型火箭弹狂轰滥炸。

    火箭弹的重量分作四部分——壳层,发射火药,爆炸药、填装物——铁砂、碎铁钉等。

    这个中间,壳子占据的比重并不高,大概只有15个到20个百分点之间。最多的也不是填装物,后者在整个火箭弹组成部分中的比值是最低的一项。比重最大的当然也不是爆炸药,每颗火箭弹的爆炸药份量都很少超过整体比重的25%,比重最大的乃是发射火药。任何一颗火箭弹,发射火药的份量都将占到50%以上。

    五十斤以上的火箭弹,射程可达到四里,内藏十斤以上的黑火药。如果把填装物也换成黑火药,这个数字还会更大。

    这是比飞雷弹的威力都要大的存在。更不要说上面还是六十斤和七十斤的火箭弹了。

    这种重型火箭弹一旦爆炸,巨大的威力,震也能把躲藏在战壕中的清军给直接震死!

    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火箭弹轰击结束了,一支支复汉军‘漫步’战场,打着红旗向着清军阵地挺进。作为低层士兵,他们对于重型火箭弹的威力还信心不足,可后头的高级军官们却是一百个放心。

    火箭弹这玩意儿,爆炸开来,在实验测试把躲在战壕里的大肥猪都震得七死八伤。而破开死去的肥猪尸体,无一不是内脏破裂出血。甚至不少死猪的白肚皮上还透着星星点点的血色!

    重型火箭弹就是会‘飞’的加强版飞雷弹!

    当初对付清军的战壕战,复汉军还要担忧飞雷炮的短小射程,处在清军的火力覆盖之下,更要防备着飞雷弹泄密。

    而现在么?

    就算清军真的能好运的捡到没爆炸的火箭弹,只眼下火箭弹的那层铁壳,就能让清军手足无措。他们也能比着火箭弹造出一样的壳子来,但总量上估计要超出一倍来。一个开花弹的弹壳都难住了清军,更不要说是现在火箭弹的外壳了。这东西要落到洋人手中才是大麻烦呢!

    一支支以队为建制的复汉军由远到近,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没入了商水城外的清军阵地。阵地上静悄悄的,不要说一片喊杀声,就是枪声、惨叫声都没有听到几次。

    “大人,派出城去的人手回禀,阵地上的将士全完了。”

    “怎么完的?”恩惠抿着嘴。

    “被震的。两眼圆睁,七窍流血,肌肤表面有密密麻麻的红点……”这是妥妥的给震死的表现。

    恩惠的目光始终在盯着正前方的城北阵地,胸墙、堡垒,一应工事几乎全被摧毁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上。复汉军之前用的飞雷炮就是如此威力,只是极短的射程是飞雷炮最大的短板,而现在……

    火箭弹比之飞雷炮还要威力更强,射程更远!就算是射速也更快更便捷!还更准!

    一颗热气球正在慢慢降落,另一颗热气球已经升起。只是比起原先的蚩尤脸谱,这颗热气球直接画了一座大山。

    “轰轰轰……”

    恩惠刚刚从城头下去,连连的炮弹就轰鸣的袭来。

    数不清的开花弹、实心弹落到商水城内外。城外清军炮台早已变得静悄悄的了,这是上百枚特大号火箭弹集火后的效果。里头的炮手即使没给震死,也给震晕了。

    距离商水县城二十几里远的汪腾龙部,看着县城方向升腾起来的滚滚爆炎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如此猛烈的爆炸,跟眼前的一幕相比,当日汤庄的悲剧真心不算什么了。

    如果那时候复汉军的骑兵部队能携带这么多的火龙弹,汪腾龙部怕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了。他身边的张芝元、李天佑俩,目光中都饱含着恐惧。

    良久,汪腾龙才叹了一声,然后相当佩服的赞叹了恩惠一声,这人早早让铁保带领商水城里小两千的满汉蒙骑兵出城,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否则的话,只这些火龙弹和炮击,就让城里的马队彻底玩完。

    汪腾龙继而想起了热气球,复汉军千奇百怪却又每每都具有大作用的东西层出不穷。这热气球一出,往后城池防御就难得太多了。

    整个城市都尽在敌人的观察之下。就算是调遣一支兵马,都有可能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的四分五裂。这样的‘守城’太悲剧了!

    “中堂大人到了哪里?”

    现在复汉军拆毁了颍河上的多座桥梁,仅剩的三座砖石桥梁也全在复汉军的守备之下,桥两头派有重兵驻守,修筑有防御工事,骑兵很难短时间里攻下。即使受了李柿园战斗的影响,阿桂已经让骑兵部队携带抬炮、子母炮等轻便小炮了。

    “中堂大人到了南顿镇【商水东南】,铁保副都统带兵已经与中堂大人汇合。”

    汪腾龙不吭声了。

    ……

    商水县城。

    无数的炮弹捶打着这个县城,这个恩惠苦心经营的战略重地。轰隆的炮声压过了城内房倒屋塌的声音,还有城中燃起的大火。

    复汉军用加料的火箭弹还有炙热弹对着城中的居民区一阵轰击,大火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城外的阵地已经尽数丢失,坚固的城墙也被敌人的炮弹和爆破炸的一塌糊涂。就像后世翻轨的火车,一截一截。

    进攻态势的复汉军损失轻微,因为复汉军战士根本没对商水发起进攻;守卫商水的清军也很少有人员是死在刀枪下的,可他们损失惨重!

    炮弹、火箭弹清洗着整个商水县城,大量的清军被炸伤炸死,伤亡,很多清军士兵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或是人已经崩溃。虽然这时间总共还没有一天!

    持续的炮击和爆炸,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神经绷紧,这种状态对士兵产生的精神上的无形创伤,远比打一阵苦战来的还要大。

    “轰——”

    一枚开花弹落在了街边的一幢房屋上,爆炸声掀飞了整个房顶,屋子瞬间倒塌了一半。

    “大人小心——”戈什哈反射性的遮挡在恩惠身前。

    房屋周边如不停歇的工蚁一样正转运着物资的民丁四散而逃,可还是有一个倒霉的家伙倒在地上干嚎哀叫着,他的腰被倒塌的一根房梁给砸中了,整个半个身子都被‘拍进’了倒塌的房屋废墟之中。

    推开身前戈什哈,恩惠走上前去。这个受伤的民丁显然是没得救了,他的下半身都被房梁给砸变形了,红色的血肉和白色的腰胯骨头都露了出来,甚至还能看到挤出来的肠子。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哀叫声越来越虚弱。但恩惠脸色还是把手摆了摆,这种哀叫是很容易让人丧失信心的。所以……,恩惠向身边一个戈什哈递了一个眼神。“帮他一把。别让他再受苦了。”

    戈什哈点了点头。俯下身子,双手捧住民丁的脑袋,“咔嚓”,惨叫哀求声音立刻停止了。周围民丁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恩惠和他的戈什哈身上,是官,是军爷。

    畏惧、恐惧,或许还有一丝愤恨,重回回到这里的民丁们抬起的头瞬间低下,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在清军大爷面前,他们这些民丁是没有一点人权的。

    今天复汉军的炮击和火箭弹轰击,不知道让多少民丁精神崩溃垮掉,可他们在清军刀枪的逼迫下依旧要任劳任怨的做着苦力。

    傍晚的时候,阿桂带着清军骑兵大队已经挨近商水十五里左右了。在这个距离上,他还能清晰的听到复汉军隆隆的炮声。据探子回禀,整整一天啊,复汉军的大炮和火箭弹没有一刻停闲的。

    “中堂大人,陈逆火力之凶猛,闻所未闻。如此情况,切断其补给线路确实为第一上策。”

    阿桂别看带兵来到商水了,但他没打算救援商水,更没指望着手中的马队能够杀的复汉军一个措手不及。可铁保对于商水十分的怀有执念,于是阿桂带着部队来到了商水城边,让铁保睁大眼睛,好好地看一看;再动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

    复汉军现在很像二战时候的美军,之所以战斗力强大,就是源于他们的火力超级威猛。倒不是说没有了火力,当年的老美或是现下的复汉军战斗力就弱的一逼了,而是说没有了超级威猛的火力,他们的战斗力就拉不开清军那么远了。

    在阿桂心目中,八旗新军是绝对不次于复汉军火枪兵的精锐。但是让相同数目的八旗新军与复汉军部队作战,被打出翔来的一定是八旗新军。因为火炮,因为火力——

    “驾驾……”滚滚的马蹄声从商水战场边缘划过。消息迅速传到陈鸣的手中,大股的清军马队从复汉军宿营地后撤穿过。

    “这又是要切运输线啊!”

    侦察兵汇报,这股清军马队至少有五千人,这就是阿桂亲自带领的清军马队主力了?

    整个陈州战场上,十万清军,其内两万多清军马队,扣除李柿园之战和汤庄之战折损的,以及之后的一连串袭扰战斗中损失的马队,剩余的清军马队一分为二,一部分主力就掌控着阿桂的手中,这支清军马队虽然也袭扰复汉军的后勤部队,但目标总不离复汉军的兵锋。而另外一支清军马队,还有三四万福禄、何煟带领的清军大队步兵,从西华压下,目的始终是切断郾城与周家口的交通联系,重重的牵制周家口和陈州的兵力。

    “不用管这个。这会咱们带来的军火储备,足够打下商水的了。”就照着今天这样的打法,商水城里的清军能支撑几日?

    恩惠以为里头的士兵一个个都跟他一样对大青果忠心耿耿,誓死不渝吗?

    哪里有那多大青果的死忠啊。

    就今天的打法,陈鸣觉得再有了两三天,商水就可以摘取了。此次进攻商水前,大军在周家口待了好几天,上下可都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

    安徽方面,许久都没出现的第二师高平山部,一万多复汉军正在围着舒城猛攻不止。

    第二师不仅拿下了庐江,高平山还想着再接再厉夺取舒城,然后兵锋直指庐州【合肥】。

    自从黄正纲被调去两江以后,驻守庐州与高平山对阵的清军主将就是桂林了,伊尔根觉罗氏·桂林。满洲镶蓝旗人,两广总督鹤年之子。

    桂林手下有两个大将,一满一汉,汉将是王万邦,安徽抚标中军副将;满员是昌泰,新建的庐州镇总兵。

    小半个月的纠缠和厮杀,从桐城出击的第二师攻克了庐江,现在杀到了舒城。

    昌泰丢了庐江,带引着余兵于七天前退入了舒城,继续坚守。

    但是舒城的防御工事根本不能与庐江相比,后者是安徽清军重点经营的要地。只是跟商水的恩惠不同,昌泰经营庐江的时候,重点放在了城外阵地上。结果在重型火箭弹的轰击下,庐江坚固的外壳被轻易的敲个粉碎。

    是桂林亲自带着四千多马队帮忙,昌泰才能带着余部退守舒城。而火箭弹这东西,尤其是重型火箭弹,也不是哈口气就能有的。庐江之战,高平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重型火箭弹,乃至轻型中型火箭弹都打的七七八八,再碰到舒城时候,后者的防御力虽然不能跟庐江相比美,可给第二师造成的阻碍却比庐江更甚。

    但是庐江的失利对于清军也是一次重创,庐江上百门大炮,被昌泰拖到舒城的只有二三十门。士兵人数也少了一半。

    第二师就像一头缩在深山老林许久了的猛虎,一下山就虎入羊群,给了清军一记重创。

    大批士兵的阵亡和伤创,是安徽清军一年多来最惨重的损失。且除了伤亡的人数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皖北乡勇,这些人在残酷和漫长的炮击中精神崩溃垮掉,颓废的是无有斗志与勇气,桂林只能把这些人撤到后方去修整。

    但是缺少骑兵力量的第二师也在清军骑兵的扰袭下深感不便。运输线,运输线,这根复汉军的命脉时刻都在清军的屠刀之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噩梦

    商水城墙塌了。被轰塌了!

    “冲啊……”

    震天动地的口号声响彻商水前线,一面血虎旗已经插上了商水西城。

    连着三天的猛轰,整个商水县就在炮弹下变换了模样。

    一支支复汉军队伍冲上了城头,冲进了商水县城。

    这里没有排枪,有的只是刀刀见血的肉搏与厮杀。清军步步后退,城池已经破了,被昼夜不停的炮击与爆炸搞成了神经病一样的商水清军,还有几人能勇气十足的如恩惠想象的那样坚定不已的打巷战?商水完了。

    前头的清军没有立刻逃散一空,已经是恩惠心狠手辣了。在距离北城最近的县学,坐镇那里的恩惠已经用刀砍掉了三四十颗脑袋,其中不乏一些军官的头颅。

    而复汉军刚刚杀入县城里,一时间很难想起来‘招降’,苦逼的清军只能十分苦逼的抵抗着。何况他们中间还有监军——八旗兵在!

    朱岩一脚揣在旗兵尸体上,抽出了刺刀来,那一刀刺的不是位置,被骨头卡住了。

    “呼……”大口的喘着粗气。朱岩没有继续向前冲,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队官……”身边立刻响起了手下关心的声音。就像他还是安陆民团首领时候一样,每时每刻都被手下的兄弟关注着。

    “没事。”朱岩摆了摆手,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从腰间掏出一个不大的小银壶来,将还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别冲的太快,试着招降他们,看降不降。”

    朱岩看着一退再退的清军,骂道:“他娘的,城都破了,胆子都给吓没了,还扛个屁啊。”

    有一就有二,当一个人喊着‘缴枪不杀’的时候,就会有第二个人喊,当一声声‘缴枪不杀’的喊声响亮在战场上的时候,县学里的恩惠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恩惠从县学里退了出来,然后复汉军的兵锋就杀到了县学前头。

    里面聚集了四五十旗兵,外加二三百绿营。

    复汉军没有对着县学硬打猛冲,而是派旗语兵向外面打旗语,热气球上的瞭望兵看到了旗语后立刻向下传递信息,命令就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炮兵阵地。

    “轰轰轰……”的炮声湮没了县学周边。

    复汉军进攻部队从城墙下兵铺里寻到清军的棉被,一张四方桌,搭上两层棉被,泼洒上水,一辆标准的土坦克就完成了。两三名士兵顶着土坦克,或者说是顶着两层棉被,直向县学冲去,他们的身后或多或少都跟着一个个挺着刺刀的复汉军战士。

    十多辆土坦克艰难的移动到距离县学不足三十米的时候,一名复汉军军官跳将了起来,挥出军刀向着下方一劈,哗啦啦的一片手榴弹雨被投到了县学内外。

    “轰轰轰……”手榴弹爆炸的声响,巨大的冲击波和飞溅的弹片直接让县学的满汉清兵一阵狼哭鬼嚎。他们刚刚从复汉军的炮击中抬起头来,就立刻挨了狠狠一棍。

    土坦克后头的复汉军战士,趁机挺着刺刀冲向了县学。

    一场激烈但并不久长的战斗,拉下三十多伤员和尸体,县学里外的清军尽数投降。随后残存的小二十名旗兵被就地解决了一半。‘缴枪不杀’和‘投降不杀’从来不被套在旗兵的身上,这事儿连旗兵自己都知道,可死亡面前他们还是忍不住投了降。

    投降了还有一丝儿活命的机会,不投降就只有死。

    满城都响起了‘缴枪不杀’、‘投降不杀’的喊声,恩惠没有坐在残破的县衙里等死。而是聚集了手中最后可控制的军队,在县衙集结后迅速向着杀进来的复汉军冲去。

    三天没有好睡的恩惠嘴角尽是虚泡,两眼也布满了血丝。看着眼前这支部队,他很清楚进攻是自寻死路,但作为大青果的忠臣,恩惠希望自己能尽可能的拼死所有能拼死的陈逆。至于他手下的士兵能有多少人活下来的,他不需要关心。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数百把雪亮的刀枪汇成一片耀眼的银海,恩惠朝着北方,他想说几句话,来给士兵们鼓舞士气,但张开嘴,喉咙却难以发出一个音节。

    “出发——”半响,一个干涩的词汇从他口中迸出。

    在他身后一个头戴避雷针的旗人武官,抽出自己的佩刀向着北面狠狠一劈,所有的语言,千言万语就汇成了一句话:“扶保大清!”

    “杀啊……”

    七八百人吧,里头至少有二三百旗兵,一些旗兵很勇敢的冲在了最前头。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队伍中间叫响个不停。

    复汉军的炮弹也开始落到了人群里。

    当一颗颗炮弹乍然落入清军人群中的时候,他们的两翼也猛的杀出大队复汉军士兵来。炮声消失了,密集如雨的子弹和手榴弹却不断的落到清军队伍中,这商水城中最后的清兵也混乱了。

    一片一片的清兵倒在地上。子弹、手榴弹,雨点一样打来。

    “嗖”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颗弹丸擦着恩惠的脸颊划过,击碎了他一名卫兵的脑袋。

    恩惠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死就死了,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枪声炒豆子一样响起,商水县城中最后的激战,当枪声停止厮杀声响起的时候,恩惠已经仰面倒在地上,鲜血浸透了他的棉甲。

    阿桂看着枪炮声渐渐宁静的商水县城,满脸的落寞。这三天里他带队真真切断了周家口与商水的联络,这两者间的大小道路本就被清军掘断了。复汉军是一路铺路垫坑的过来的,就是一条线,要卡断十分容易。可商水还是陷落了。

    只三天时间!

    复汉军至少集中了一百五十门大炮昼夜不停的轰击,三天两夜的猛轰,再配着无数的火箭弹……

    如此火力放到这个时代建制是丧心病狂。

    “现在的尚水县城内又该是什么样?”阿桂是看不到商水城里的场景的,但他觉得此刻的商水县城里头肯定是满目的苍夷,遍地的废墟。

    夜晚,寒风吹拂,汾河【不是山西的汾河】岸边。

    上万清军马队静静的安营扎寨,汪腾龙带兵与阿桂汇合一处。

    粼粼的河水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阿桂提笔写着奏折。

    复汉军的火箭弹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种武器的出现几乎让原先威力巨大的坑道变成了坟场。但是这种武器没有被清军所掌握,清军的坑道对复汉军丧失了作用,而复汉军的坑道却还可以轻易的来抵挡清军的反扑。

    还有热气球,这两种新式‘武器’的出现直接改变了战争模式,让满清去年、今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修筑的大量防御工事变成了无用之举。

    热气球可以让复汉军尽揽清军的一切布置。当清军外围的防御阵地尽数丢失的情况下,复汉军的火炮就可以在热气球的指导下,对城内的兵营、军火库、指挥所等要害自己地进行密集又很是精准的轰炸。

    这简直就是防御的噩梦。

    而马队对于复汉军的威慑力也相当有限,阿桂很详尽的把李柿园战斗的经过,及他本人在战后的一系列感想给乾隆帝详尽的叙述了一边。

    那还只是一支复汉军的小部队。

    如果将对象置换成复汉军的主力攻击部队,或是只需要他们配齐了二三十门大炮,想要对复汉军造成足够的伤害,清军必须先付出惨重的代价。

    用巨大的伤亡才能换取近战的机会,宝贵的机会!

    如此所需要的马队数量,就远不是几千骑、万把骑所能满足的。而必须是几万马队的集群。以满清现下的财力,阿桂怅然若思,满清哪里还能长期维持大批的骑兵啊。而且山东、京津和辽南都有复汉军出没,处处都需要骑兵。

    “奴才以为,坑道战壕既不为用,即当弃之。陈州已失,汝宁、光州亦不可持……”既然原计划出现了大大的漏洞,那就趁着本钱还没有全推上赌桌,早早的扯下来重做打算。

    但白白撤去也不是他的风格,阿桂要带着汝宁、光州的清军,还有他手下的马队,玩一场大大的‘实验’。甭管这道折子抵到北京城后,乾隆皇帝会是什么样儿的反应,阿桂的军令在他天黑写这道折子之前已经传达下去了。

    ……

    十月十六日,陈鸣出兵整一个月的那一日,汝宁府正阳县外的田野上,一场打去年开始就极少见的清汉大规模野战碰撞,正式打响了。

    清军方面是光州加汝宁府的守军——三万主力清军,里头至少装备了三千杆燧发枪,外加阿桂亲率南下的骑兵部队。迅速打陈州南下的清军马队将严重依赖补给的北路复汉军大部队甩在了身后。

    而复汉军方面就是守备二师的第十四旅卢龙部和襄阳的第四师一部了。

    后者的第十五旅依旧在湖南坐镇,第十六、十七两个旅各留了一个团在襄阳,而第十四旅也留了一个团在南阳,如此看似三个旅一个师的兵力,实际上南面进攻的复汉军就只有两旅的正规兵力,剩下的是多出的一个旅部和一个半缺的师部。双方兵力对比——1:3.3,复汉军对清军。

    阵地位于清水河北岸,地势平坦,景物平淡无奇。

    如果阿桂不是将战场选定在这里,清水河估计都不会被复汉军的参谋部注意到。

    这条河流很短很短,只是淮河的一个很小很小的支流。

    指挥第四师的陈文赞还有守备二师的卢龙毫不犹豫的带兵进入了这块阿桂定下的战场。这可是野战啊,很难想象清军突然要跟复汉军玩野战了。

    陈文赞、卢龙即使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他们也毫无畏惧的带着一万多复汉军抵进这里。

    在备战过程中,陈文赞很平庸地部署着军队,基本上分为四个集团:右翼、中央,左翼和预备队。

    三个旅一字排开,然后各自分出一个团作为预备队。从南到北,军号吹响在决战的时刻……

    清军的三四十门大炮悉数排列在正面,急着撤退的他们也就只能携带这么多大炮了。虽然优中选优,带出来的大炮几乎全是新炮,属于满清新法铸造的良炮。

    炮兵阵地的后头是一个个火枪兵阵,一览无余的大平原上没有什么遮遮挡挡的,清军的大队骑兵部署于两翼。

    阿桂升起了自己的大旗。

    清军早就布置好的阵地,他看着漆黑的夜色,脑子里想象着正在紧张的修筑炮兵阵地的复汉军士兵,平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所有的命令都已发部出去了,阿桂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休息,而自己一夜未曾合眼。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脑子不停地在思考中,时不时的站在铺着地图的桌前,看着地图细细沉思。

    这位五十四岁的清军统帅正在推测着对面复汉军可能采取的每一步行动。

    阿桂行辕所在地是一个村落,现在那里就是一座巨大的兵营,夜已深,但篝火旁的清军士兵们仍然在悄声的交谈,没有多少人睡觉。

    许多同乡聚在一起,商量着假如自己不幸了,如何让幸存者向亲人转达自己的遗言。一些沾亲带故的士兵也聚在一起悄悄地说着告别话。复汉军不好对付的,不然大青果不至于这么快就丢掉了半壁江山。明天的大战过后,谁知道现在的人群中还能有几人活下来?许多士兵在默默地擦拭武器,静静地凝视着夜空。

    清晨,战争在双方隆隆的炮声中开启。

    阿桂首先下来了进攻命令,一队队清军出现在了阵地的对面。趁着天色大白前的薄雾,清军发起了进攻。

    炮声惊动了阵地后方的陈文赞,也是一夜不曾睡眠的他此刻半点疲惫都不感觉着有。从容地走到自己的岗位上,整个指挥部立刻开动。

    清军借着淡淡晨雾的掩护开展进攻。守卫在炮兵阵地前的复汉军将士毫不示弱的针锋以对,大炮也开始轰鸣。但是清军的主力却没有放在阵线的最中心阵地,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复汉军的左翼。阿桂是想趁着淡薄的雾气掩护,看能否将左翼阵地给拿下来。

    伴随着清军精锐一块行动的还有汪腾龙部三千多马队。他们转到复汉军左翼的侧后。

    即使不能如愿,阿桂也要把复汉军从战线上调动起来,逼他们不得不前来救援,如此路途上自己这边占据着绝对优势的骑兵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阵线南端最靠前的的阵地是一个草创的据点式阵地,复汉军只放了一个残缺的中队在那里。受到清军的猛烈进攻后,守军稍作抵抗,就让出了这个据点,全员向后撤退。

    不过负责左翼的卢龙并不在乎,左翼的主阵地还在后面呢。

    交战最初的胜利可一点也决定不了战争的最终结局。中央阵地也已经打响了,只有右翼还依旧静悄悄。

    总指挥陈文赞也并不担心受攻击最猛烈的左翼阵地,因为清军的主力炮群始终是在中央的。

    左翼传来的枪炮声一阵紧过一阵,复汉军占着绝对优势的炮火力量很快就汇成了一股不间断的轰鸣。开花弹、霰弹,两样大杀器在手的左翼部队,任凭自己正面和侧翼有越来越多的清军步骑聚集在那里,第十四旅不是白给的!

    两个团外加卢龙亲自督掌的旅部,四千来兵力,还有火箭弹的战力buff,左翼在浓重的硝烟里岿然不动。

    清军以一个营的兵力利用田野上上的引水渠和田垄作掩护,再加上还未消散的晨雾做掩护,从侧面悄悄靠近复汉军的中央阵地,想越过炮弹的洗礼直接与炮兵阵地前方的火枪兵阵列接火,可是他们的动作太大了,目标还没有完成,就被复汉军的炮兵一阵狂轰猛打,一个营四五百人,连放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抱头鼠窜的向后逃去,带队的营官更横尸当场。

    双方的炮战十分凶猛。

    在两边的炮兵阵地中间,复汉军也好,清军也好,两边在近距离交锋前,都必须接受对方炮火的检验。

    一颗颗铁弹、开花弹穿过双方的方阵,穿越空间,在双边阵列中激荡出血色的浪花。

    “噗!噗!“声连响,有鲜血喷溅的声音、有穿透骨骼**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复汉军必须胜利!

    【感谢‘花败人未回’老兄的4500币打赏,感谢‘我喜欢缘分’的1000币打赏,还有‘慕斯神冥’的500币打赏,十分感谢】

    “哔哔——”

    尖锐的哨声穿过炮弹的轰鸣声传入复汉军步兵方阵士兵们的耳朵中。根本不需要军官再扯着嗓子吼叫什么“控制节奏!按节奏走!一二一一二一”。

    哨声就是最好的命令。

    已经从陈鸣身边调离的沈世英,现在已经升任守备二师第十四旅第一团一营的营副,同时因为他们营的营官在上一场战斗中受了伤,此时沈世英代理营官。现在这个营就走在复汉军四个步兵方阵的最前列。

    沈世英身上挂着胸甲,腰间挂钩上分别挂着手榴弹、军刀和燧发手枪。军官们斗志昂扬,士兵们的步伐稳健,第十四旅虽然没有经历过南国的一系列战斗,但是复汉军打灭了清军的锐气,鼓舞起士气的可不止那些下江南的队伍,留守的部队一样跟着自信满满。甭管他们的实际战斗力如何!

    而对面的清军呢?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他们的军官神情萎缩,他们的士兵脚步僵硬,方阵速度迟缓,很多人还渐渐不再按照鼓点在走——清军的小鼓是中国传统式的腰鼓,队列很快就出现了一些歪斜,让阵中的军官不得不大声的吆喝提醒着。

    两边方阵的距离在逐渐拉近着。

    两边火炮继续轰击,在彼此的阵列中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缺口,但很快又被后面的人员补齐。复汉军表现出了很高的战斗激情,清军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勇气来!可能是阿桂带来的大群骑兵给了这些清军步兵力量。

    但是就双方的死伤来看,清军是要远多于复汉军的。因为复汉军的炮火远超过清军,打出的炮弹以开花弹居多,而清军打出的炮弹还是老旧的实心铁弹。

    复汉军队伍里唱着嘹亮的军歌——红巾军战歌。在这种场合下,‘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应景的歌词和高亢激昂的歌声,总是能给人一股特殊的力量。

    一枚十二磅弹丸呼啸中穿透了沈世英右侧的方阵,铁弹连续打到、擦着了四五名士兵身体后才最终耗尽力量。被铁弹打中、擦到的士兵非死即伤,死了的倒还好说,一名被炮弹擦到大腿的伤兵躺在地上凄声哀嚎着。

    腿骨已经尽数断裂,露出森森的白骨,断腿处只剩了一点皮肉相连,殷红的鲜血泉涌一般喷出来,一时无法死去的伤兵徒劳地用手去捂住伤口,但这并无法阻止鲜血的流淌。

    后方的医护兵已经迅速赶上前来,沈世英没有看到医护兵是如何救治那名伤兵的,可直接告诉他,那名士兵很难活下来的。战场上的医护兵变不出炙热滚烫的烙铁来给他‘缝合’伤口,即使迅速的抬回阵地,流血也能要掉他的性命。

    沈世英别过头去,这个时代重伤员的成活率是很低的。

    两边的炮火都在肆虐,清军三四十门大炮三分之二布置在了正前方,而复汉军的炮火至少是清军的两倍。就是火箭弹少了一些,复汉军火箭弹数量有限,南路军又只是起牵制作用,火箭弹配置的更少了,之前都消耗光了。复汉军的火箭弹现在除了装备水师,主要就是送到了陈鸣那里,安庆和苏北都是只输入了很小部分,尤其是那些重型火箭弹。

    可即使如此,清军也受到了很大创伤。他们走在最前头的一个方阵直接给炮火打崩了。似乎是很不凑巧的被五六七颗炮弹同时命中,硝烟伴随着橘红的焰火升腾的时候,无数的弹片四射飞溅着收割无数条人命,然后沈世英就清晰的看到清军的那个营头直接崩溃了。

    旗帜倒在地上,枪支也丢在地上,数百人抱头鼠窜。然后被身后的清军用一排排齐射,残酷的镇压了下来。

    炮手们快速地进行着清膛、装弹的步骤,动作娴熟的他们仿佛就像在进行一场训练。

    “轰!轰!”清军的炮弹又飞了过来,这次倒霉的就换成了沈世英营遭殃了。一枚小儿拳头那样大的铁弹在沈世英斜前方落地,然后跳起来击中了一名士兵的胯部,直接粉碎了士兵的半边身子,然后余势未减的铁弹继续打到了两个人。

    “倒霉!”沈世英心中暗叫一声。却也知道,战场上这是无法避免的。

    就连他自己,也非常有可能在下一分钟就死去。

    作为军人,与死亡擦肩而过,不是常有的事吗?即使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沈世英稳了稳心神!

    “举枪…瞄准…预备…放!”步兵方阵终于碰了上。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两边的军队已经接近到了五十步,沈世英握在右手中的军刀猛然挥下。在此之前,随军移动的臼炮部队已经停下位置,架设的臼炮喷出了炮弹。

    交战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展开射击,火枪的白色烟雾弥漫整个战场。

    呈三列横队的沈世英营,第一列一百五六十支火枪击发了九成,对面清军的击发率有多少沈世英不知道,他只听到对面放枪打的不是多么整齐。

    两边的炮弹已经越过双方部队的头顶,向着对面的炮兵阵地轰击了。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大炮精准度实在不高。

    沈世英不知道复汉军的损失有多大,他们营的步兵方阵中只倒下了寥寥十数人。

    尖利的铜哨声再次响起,射击完毕的第一排士兵停在原地装弹,第二排士兵从间隙中越过第一排后在军官的指挥下再次打出一轮齐射,清军也是这么做的——结合复汉军与葡式的排枪击毙战法,满清步兵的战术上是很轻松的就迈进了世界先进行列。就是实施过程中非常不美好!虽然满清为了给自己贴皮,将他们的‘九进十连环’,举了再举!

    “第三排,举枪!”

    “放!”

    两边距离迅速拉近,清军的阵列也越来越零散。他们一边要受着臼炮的袭击,另一边还要排枪击毙,当双边距离拉近到三十步的时候,清军胆怯了。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在缩小,燧发枪齐射造成的伤害就也在速度的增长。

    沈世英嘴中隐隐发甜,那是血的味道,一颗枪弹击中了他左胸,胸甲直接给穿透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仰面摔倒在地上,但他摸去胸口的手没有摸到鲜血,除了胸口闷疼闷疼的外,并没有见到血迹。所以他爬起来继续指挥部队!

    沈世英搞不懂是为什么,难道他下面穿的丝绵夹袄能把枪弹也挡得住?但他很快就没时间去考虑这个了。他营面前的清军已经一片混乱,战斗已经到他们刺刀冲锋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哔哔……”

    沈世英手中的军刀向着清军狠狠一劈,“弟兄们,杀啊……”

    “虎——”一个个挺着刺刀的复汉军战士齐声高喝着,直直的向着清军冲了去。

    清军的火枪兵立刻就顶不住了,但这正是阿桂希望看到的。就在复汉军火枪兵追赶着清军败兵要反卷清军炮兵阵地的时候。

    “滴拉滴拉达滴答滴,答滴拉达滴滴答……”

    身后突然传来了停止追击的号声。沈世英有些发懵,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怎么上头的大佬要白白放过呢?可是军令如山!散队追杀中的复汉军战士停下了脚步,迅速聚集。

    “杀啊……”两支彪悍的清军马队突然从硝烟中直冲了出来,顶着复汉军的炮火,向着复汉军的火枪兵部队直冲而到。

    一片平坦的河边战场,复汉军、清军都树立了高台,但枪炮的硝烟弥漫空中,遮蔽了视线。

    两里地都不到的距离,对于步兵这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如果要保持队列,就是半个小时也远远不够。那么对于骑兵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以慢跑的速度前进,也最多三四分钟。

    沈世英这才明白停止追击的命令是因为什么。刚才杀的兴奋,他把清军的马队给忘了。对面的清军可不再是驻守光州、汝宁的那支清军了,他们序列里还多了一支万骑的马队。

    但即使如此,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清军阵地里,阿桂眼睛眨了又眨,嘴角挂着一丝笑。这里的复汉军没有升起热气球来,在排兵布阵上他就方便了许多。可转眼阿桂嘴角的笑意就全不见了,因为他清楚这种便宜是不可能一直占下去的。以陈逆的财力,只要有技术,有效果,多制造几个热气球来装备部队还不是小菜一碟?

    清军骑兵来的很快,快的让复汉军火枪兵撤退都来不及。

    陈文赞狠狠皱起了眉头,在发现清军出动了起兵以后,他就已经下令炮兵部队集火清军的马队,但是时间太短,两里的间隔的距离也太短,以骑兵的速度还是飞快的杀到了队列都还没彻底整顿好的复汉军火枪兵面前。

    之前的战斗是清军伤亡远大于复汉军,现在就是清军捞回本的时候了。

    陈文赞当然不愿意自己投入到一线的四个火枪营被清军马队蹂躏的一塌糊涂,果断的再度投入进一个团的兵力,分两部左右包抄向中央前沿阵地。

    让刚刚咬了一口肥肉的清军马队不得不退回自己的老巢。途中自然被复汉军火炮一阵集火!

    随后作为反击,复汉军的百门大炮对着清军展开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炮击战。清军炮兵完全处于劣势,虽然他们借着早到几天的机会,修筑起了防护力不错的炮兵阵地,但是当开花弹落到它们当中的时候,被飞溅的弹片收割着生命的清军炮手真的要崩溃了。

    与清军的炮击只能用实心弹撞击的方式轰击复汉军炮兵不一样,复汉军炮队打出的开花弹是直接能收割清军炮手的性命的,而且好运的话,炙热的弹片很可能还会引燃火药桶。

    清军的炮火反击力度就逐渐削弱。

    当硝烟完全笼罩清水河畔的时候。清军进攻复汉军左翼的步骑部队已经退了下来,而右翼和中路的复汉军则主动向清军发起进攻!

    炮火力量不足的清军每每就只能用马队来半途突击复汉军的火枪兵,白刃战屡见不鲜。

    复汉军的鲜血,清军的鲜血,染红了一片片大地。

    战斗进行到晌午,远远望去,战场上烟尘蔽日。大批的士兵在战场上蠕动,时而能看到整齐的纵队,不久又变成了方阵;时而能看到一群群阵脚大乱的士兵狼狈的往回退避,一支支驰骋的马队消失在枪炮下,死伤者一个个扑倒在地上,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哀哀嘶鸣。

    每过一段时间,就有新的纵队、方阵向前进入战场,他们不是真正的生力军,而大多是从战场上退下后重新集结起来的。

    人流如潮,一涨一落,往复不已。被击溃的团队在向后退却,新的团队又补充上来,齐射、炮击、白刃战,然后又被击溃或是在遭受到一定损失后不得不后退,紧接着必是一场猛烈的炮击。

    大炮的轰鸣声传到方圆十数里开外,连空气都在微微颤动。巨大的回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此起彼伏,在冰层覆盖的河面上婉转回荡。

    陈文赞正坐在指挥所里神色平静、默默无言,其实他的内心是很不乐的。很难相信战争会打成眼下这样的焦灼,清军将大量的骑兵配合着他们相对垃圾的火枪兵来运用,这跟他想象的过程比起来有一定的不同。虽然清军火枪兵的韧劲还是很一般很一般,他们的炮兵力量也很一般很一般,可数量巨大的骑兵却给复汉军造成了让陈文赞心疼不已的创伤!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把清军放在眼里,可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清军有一个很优秀的统帅,他们的骑兵部队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和最关键的位置杀进来。或是在复汉军火枪兵已经追击的时候,或是在两边火枪兵刚刚接战的时候……

    前者清军马队的出现可以轻易迫退复汉军的趁胜追击,后者则严重牵制、分散复汉军火枪兵的精力。

    清军马队还会组织小队的骑***锐来扰乱复汉军步兵方阵,来引诱复汉军步兵方阵开火,让陈文赞、卢龙不得不集中所有的狙击手,到第一线来狙杀这些零碎的清兵。

    清军骑兵一次次出击虽然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却也让后来两边火枪兵对轰,复汉军就是赢了也不敢追击了。

    现在陈文赞只能祈祷清军马队的这种‘勇猛’buff尽快的消退下去,或是清军勇敢精锐的骑兵尽快的死绝了。他们这般‘勇猛’,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否则这一战就真的难办了。

    在战场的另一侧,阿桂沉稳地坐镇军中,目光看着战场,神情静淡,镇定自若。

    虽然战场上两军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较量,虽然两边指挥的人都明白,现在战事就是一个僵持,就是一个对耗,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战场上双方意外的打了个势均力敌!

    清军马队用一次次冲锋挽回了自家队伍的败势,谁都不能给对方致命的打击。战事的焦灼让两边人都心如刀割,特别是阿桂,对比复汉军的步兵,清军马队这边损失的可都是‘心尖血’啊。

    “啪啪啪——”

    “轰隆~轰~~”

    枪声噼里啪啦的响起,炮声轰鸣。中央阵地的厮杀依旧在继续着,左翼战场的厮杀依旧,右翼战场上一排排一片片的清军士兵、复汉军战士倒在地上,残酷的战争要去了他们的性命。

    “汉军威武——”

    剧烈的枪炮声中,复汉军在右翼又一次发动了进攻。士兵的呐喊声依旧嘹亮。然后在白刃搏杀,在哧溅的鲜血中,湮没了一切。

    “打,坚决要打。”陈文赞、卢龙握紧了拳头。此战双边兵力对比顶多是1比3,如此兵力差距下,复汉军不能有战平,更不能有失利,他们必须要胜利!

    这关系到双边的整体军心和士气。

    复汉军从苏北决战奠定下的‘势’头,不能就这么的挫败在第四师和守备二师的手中。

    ……

    “殿下,南路军清水河之战的详情送到。”刘武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陈鸣脸色严肃的接过它,清水河之战复汉军最终是赢了,可却是一场堪称惨胜的胜利,第四师和守备二师死伤接近三千人,当场战死的士兵数目超过一半。这就跟一颗大石头扔到了平静的水潭里一样,让北路军一片哗然。这可是野战啊。是各部复汉军主力梦寐以求的野战良机啊。

    第四师和守备二师就打成这个样???

    先前飞鸽传书送到,陈鸣对于南路军始终没有下任何的指示和训斥,他等的就是现在这包战争详情报告。

    不管怎么说,清水河之战让清军付出了两千骑兵的损失,还有超过五千的步军遗尸。

    第四师和守备二师第十四旅付出了伤亡三千人的惨重代价,可他们到底是赢了啊。复汉军的名头保住了,一比三还多的兵力差下,复汉军还是胜了。自从敌我伤亡上看,他们还大大的占了便宜呢。虽然在复汉军内部如此损失,绝对的给定义为——惨胜。

    陈鸣要细细看一下清水河之战的战斗报告,之前飞鸽传信,上面只说清军以马队反冲,遏制复汉军火枪兵胜后追势……(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暖暖的靡红

    【感谢‘慕斯神冥’500币打赏,感谢,感谢。】

    时间进入到十二月,豫东的战事告一了段落,复汉军发起的整个冬季攻势也落下了帷幕,也就只剩下辽东战场硝烟还在燃烧。余下的安徽、苏北和山东,已经都跟豫东一样再不闻枪声了。

    清水河之战就是豫东战场最后的光耀。打这一战之后,清军从新蔡退入了安徽阜阳。而颍河以北的战场上,清军步骑也陆陆续续的退回了西华、扶沟。然后驻守陈州的守备一师部队游行一样拿下了鹿邑、太康、柘城,再加上项城【袁世凯老家】、沈丘等地,以及被复汉军拿到手的界首镇,如此整个陈州府就只剩下西华和扶沟还在清军手中了。

    对于清水河之战,常规上讲陈鸣想不出什么特别的法子来应对清军这一招。

    他们不单独使用骑兵部队,而是伴随着步炮兵,如果清军马队再学会了严整的墙式冲锋,那就是妥妥的近代骑兵了。

    陈鸣对于这场战斗唯一的指正处就是——火箭弹太少。

    “父王,我就觉得,咱们的军队应该更大限度的增加火箭弹的产量,而消减手榴弹的产量。”

    随着复汉军炮火力量的增强,陈鸣逐渐就有种感觉——手榴弹的作用,尤其是在进攻战中的作用,日益缩小。

    火箭弹,复汉军现在最需要的是火箭弹,尤其是供火箭炮发射的短程火箭弹,后者比起标准的火龙弹来,第一准头不行,第二射程要短,第三射击密度更大。火箭炮不是火箭发射器,是一射四、六、九发的多管炮。精准不行密度凑,而且里头的填装物除了铁砂、碎铁外,就是多加辣椒粉、芥末粉等刺鼻物,研制之初它主要的作用就是对付骑兵的。

    可是整个冬季反击战,复汉军用的更多的是火箭弹,而不是火箭炮弹。

    至于清水河之战的影响力,在外界似乎丁点都没有显现,可在陈汉的内部高层,那是掀起轩然大波的。

    陈文赞也好,卢龙也好,夺下了光州还有大半个汝宁府,却一丁点的功劳也没给加。就是那场清水河之战的缘故。

    陈惠自然详细的看过清水河之战的汇总,也看过陈鸣给他的密折,不得不承认,打仗这方面他一点天赋都没有。

    陈文赞好歹还懂得谨慎——在火枪兵大胜的时候就知机的吹号收兵;卢龙更以少量部队稳稳的守住了南路,任凭清军步骑的多次猛攻夹击。可要是陈惠去指挥,只中间双边火枪兵的第一次碰撞,清兵火枪兵败逃的时候他就会兴致高涨的下令复汉军火枪兵紧追不舍,然后,然后就……,呵呵了。

    从憋屈的汉王宫回到一样憋屈的太子府邸,陈鸣首先去看了宝贝女儿,还有两个小儿子。十一月末到十二月初,陈鸣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落地了。

    姚氏立刻就被抬为了良娣。虽然她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享受‘良娣’待遇了。

    如此一个后院中本不受宠之人,就因为有了身孕,生下了孩子,就从选侍走到了良娣,作为始作俑者,陈鸣受到的勾引是更多更火辣了。那些个女人一个个满目含春的看着陈鸣,眼睛里都能伸出一双小手来,对陈鸣招手招手个不停。

    可惜啊,陈鸣根本就在鲁山呆不几天,他马上就要启程去武昌。然后在年前从武昌赶回来。

    石氏软软的身子依在陈鸣怀里,脸色红扑扑的,眼睛里溢满的全是柔情。陈鸣用拿着牙签扎了一块切好的菠萝喂到她嘴里,看着她噙着菠萝肉,腮边鼓起了一个圆圆的小包,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石氏跟了他之后这两年,身上的肌肤似乎白了一些了。如果再白一些,黑珍珠这个腻呼似乎就用不到她身上了。

    石氏咽下了口中的菠萝,见陈鸣又扎了一个送过来,忙摇头:“不要了,这个太甜了。”

    自从南国尽数归了陈汉所有,南方很多的新鲜玩意儿就源源不断的送到鲁山来。山珍海味,热带的水果。除了榴莲那玩意儿,鲁山暂时还没人受得了。菠萝、龙眼、荔枝、香蕉等等,鲁山这些陈汉高层吃的都很嗨。

    “太子爷,奴家娘家两个兄弟……”

    “又怎么啦?在学院里受气了吗?”陈鸣右手已经无声无息里攻占了一座山头。

    鲁山的水很深,这儿是陈汉的老家啊,帝乡,什么人都有。石家兄弟又只是太子选侍的哥哥,石氏不是太子妃,也不是太子良娣,还真有可能遇到不给他们面子的人。

    “不是,不是。”石氏连忙否认。整个身子往陈鸣怀里依靠的更深了,山丘顶着陈鸣的胸膛,柔声的说道:“不是那两个,是新来的两个。”

    “你不是就两个兄弟吗?”

    “那是亲兄弟,这俩是表的……”石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勾着都不敢看陈鸣了,一双横在陈鸣胸膛上的手,十指拗连缠扣着,声音、**,表现的全是忐忑与小心翼翼。

    “他们两个想去哪啊?”

    “您答应啦?”石氏惊喜的抬起头来,脸颊红呼呼的,一双大眼睛里水雾盈盈的,满满的喜不胜喜。

    “告诉你家里人,下不为例。”

    石氏很安守本分,但石家似乎有点不知足了。

    就跟小鸡啄米一样,石氏狠狠地点着自己的头。

    本就珍珠一样光洁柔润的肌肤因着激动更加水润,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都似乎带起丝水花。陈鸣对于后院这些女人约束是很严格的,对于外戚从来不放任,外加她们的头上还有一尊父母兄嫂不知去向的太子妃‘大神’在,谁敢没眼色的这个时候给自己的亲戚张罗好处啊。招人恨也不是这个招法啊。

    所以这些女人要想给家里人行点方便,多是在床榻上花搅了陈鸣以后,再细声细语的求他。并且都力求保密!

    而这种情况下陈鸣的应允是很得她们的感激了。

    陈鸣俯身下去亲上了那张微微张起的小嘴。

    柔软而又带着些菠萝的密甜,陈鸣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进去,嗯,这个菠萝确实有点过甜了。两只手抱紧了怀里的娇躯,缓缓地揉抚着。

    外头虽然是数九寒冬,屋里面可是春天一样暖和。

    石氏怕冷也怕热,又到了床上,身上就只剩中衣,陈鸣的手本身是从上面占领了一座山峰,现在是要从下面进攻。石氏浑身上下便似被点了一团火似的,意乱情迷中也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了陈鸣脖颈。

    红浪翻飞,云消雨散。

    夜深了,屋子里头烧着地龙,暖暖的。陈鸣眼睛半眯着,被子垂到胸前,露出胳膊来也不觉得冷。闪烁的烛光透过薄红的轻纱幔帐映在床榻上,红红的一片暖暖的靡红气息。

    陈鸣理了理怀中美人的发丝,低头嗅了嗅,有股子兰花的幽香,右臂收了收,调整了一下姿势,叫怀里的娇人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左手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光洁细嫩的后背肌肤,时不时地还往下探去,停留在两团肥腻之间。

    “嗯……”一声娇吟不由自主地溢出口来,石氏脸上泛着情事后粉红的光晕,有气无力地瞪了陈鸣一眼。“爷~,好人~,睡觉,睡觉啦……”

    第二天陈鸣在石氏这里用了早饭,神清气爽的去到大都督府,武汉一行的人员已经定下了,时间也定下了,就是明天。

    可这并不意味着陈鸣今天就没事了。

    首先他军人合作社的下半年账册还没看完,其次军事学院关于清水河之战的教材样本,已经抵到他手中五天了,陈鸣一直没时间看,今天是必须要过目的。否则就要推到年后了。

    再加上湖广、两广新编练的守备军,海南石碌铁厂矿场、铁厂的生产汇报,越南鸿基煤矿及港口的建设情况,从广西逃到了凉山的犬儒‘三杰’——陈杰、杨正杰、吴熊光,他们现下的举动,再有两广之地也都到了更换地方官的时候了……

    这些还都只是大事。零碎的小事更多。

    军人合作社下半年的利润比之上半年明显要低,棉花的收益是巨大的。可比起去年同期来,依旧有比较好的增长,这会让军人合作社继续保持着强大的吸引力的。

    “士兵的争议在逐渐加大。”

    “江南地区的军功田庄所属士兵,至少有三分之一对于收入表示不满意。”

    汪辉祖对于军人合作社的了解比陈鸣更加细致,因为军人合作社所属的生产资料和收获的分配方式,一定意义上就将江南的田亩与湖广的田亩画上了等号,可现实却是江南的田亩明显要比湖广的田亩更加值钱,每年的出产也要高得多。即使授军功田的时候,江南田地单位【亩】换取的积分会高上一些;而轮到分配的时候,同样是十亩地,江南的军功田庄也就要比湖广、江西的军功田庄多得一些。可这看似很公平的法子,事实上却相当的不公平。

    以现下的例子打个比方,江南的田价比之湖广的田价要高出一半,每年的产值比之湖广也要高出一半。而士兵在军功田分配的可以用只比湖广军功田【举个例子】高出一成或是两成的军功积分,就能把江南的军功田拿到手。于是轮到分配的时候,十亩的江南田地也就只能得到十一亩或是十二亩湖广田地的收益,实际上是白白少了三四亩的银子啊。

    士兵们又不是傻子,他们当然拎得清里头的轻重啦。

    现在时间还短,或是说还有顾及,可明年、后年,连续的损失,连续的吃亏,届时他们还会默不出声吗?

    军人合作社也快分裂了。“再牢固的友谊也强不过利益。”

    何况军人真正的战友情也就是基层的班排队。这就像21世纪时候的‘老乡’,在魔都,只要是一个省的就感觉着亲近一些,要是一个市、一个县的人,那就更亲近了。而要是到了省会,都是一个省的,论的就是市了;同样到了市里,论的就是一个县了。

    这种友谊又有什么不好破裂的呢?

    等到他们退役的时候,那就跟不用顾及啥了。尤其这两年里陈鸣一直表现的对军人合作社,兴致淡淡的,今后几年里他的兴致也会一直淡淡的。直到让大部分的士兵都认为陈鸣就不怎么关注军人合作社的具体权利、分配等等,那么它分裂的时候也就到了。

    军事学院编撰的教材,陈鸣一直看到了中午才停住,平心而论,还算公平公正。清军马队冲击的时机把握很到位,最初时候的冲锋也相当勇敢,至于最后士气大挫也实属正常。清军马队损失了两千骑兵,他们总共也就万把骑兵,两成的战损率了,士气再不大挫,那就是铁军了!

    敌我双方都给出了公平的评价。

    陈鸣在第一页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阅’字。

    军事教材——战例分析,一切都要建立在真实之上,公平公正的评论双边得失,如此才能让学员们学到最有用的经验。

    不然的话,战例分析搞成了陈鸣上辈子的官面文章,粉饰脸面,那就很可悲了。而更可悲的是,这种环境下往往会让国人变得不相信自己国家的‘话’,而百分百的去相信外国人的‘话’。

    似乎粉末太平,给自己脸上擦粉的勾当,就只有中国人会干一样。国家的文字资料都特么是假的,外国的文字资料就是最最真实的史实。这种国家公信力的丧失,是上辈子红朝社会一切不稳定的根本原因。这也是最最可怕的丧失!

    陈鸣对于石碌铁矿,还有鸿基煤矿、鸿基港的发展还是比较满意的,南洋水师的剿匪工作进行的也比较给力,只要能完成预定目标就行。

    真正让陈鸣感兴趣的是迁移到鸿基城与港口的明乡人。

    这些人是大陆“三藩之乱”时候退入安南的遗民。当时****的郑经部队节节败退,在大陆已无法立足,郑在雷州半岛的统治岌岌可危。三千多忠于明朝的遗民迫于无奈,在郑明将领陈上川、杨彦迪、郑怀仁等率领下,搭乘五十艘战船迁入当时由高棉人【柬埔寨】所控制的下高棉(今日越南南部)地区,随后清朝固守中原,南明复辟无望,这些移民于是在越定居。明乡人原称明香,意指明朝香火。

    如今陆续迁入鸿基城区域的明乡人已经有六七千人。这些人多会说粤语和越南语,其中一些大家,也就是读书人,还会说一口官话,这些人的迁入极大的缓解了鸿基城人手紧张的局面,而且里面不少人成为了翻译,也加快了陈汉与安南人的交流。

    同时一个叫鄚天赐的人派人到鸿基港,声称自己是港口国的土王,乃是当年与陈上川、杨彦迪、郑怀仁等人一块南下的鄚玖的后人,愿意献土归化中华,只是他的港口国刚刚被一统暹罗的华人国王郑信所占领。

    鲁山现在还有一个苏禄王呢。这家伙看样子是要留在鲁山过年了,只是他身边的那个苏义还有几个近臣,倒是已经回了苏禄。陈惠还给苏义封了一个外交部特使的头衔!

    鸿基城送到的信件中有厚厚的一扎资料,详尽的描述了何为港口国,那鄚天赐又是怎么丢掉的港口国。

    三藩之乱被康麻子平定后,鄚天赐的祖上莫玖因不肯屈从清朝统治,于是背井离乡,移居柬埔寨,时间与陈上川、杨彦迪、郑怀仁差不多同期。不久就得到柬埔寨国王的宠信,被委任管理该国的商贾事务。

    莫玖在柬埔寨一段时间后,感到寄人篱下,一旦失势,便难以安身立命。于是莫玖为了自保起见,便收买柬埔寨王的宠姬幸臣,使之向国王说情,让莫玖治理湄公河三角洲的恾坎——意思即是港口。

    后来莫玖避免与安南篡黎自立的莫登庸的家姓相混淆,便在自己的姓上加上“邑”字旁,成为“鄚”氏。鄚家向安南广南国阮氏称臣,获授河仙镇总兵一职,实际上却是割据政权。

    四年前,暹罗遭受缅甸入侵,大城王朝灭亡,王族昭翠等逃到港口国,请求鄚天赐帮助他们复国。然而当时的郑信——暹罗新王——已起兵驱逐缅甸军,成为暹罗新国王,为了消灭大城王族,郑信要求鄚天赐交出流亡的王族。鄚天赐有心助昭翠复国,便派水师对曼谷水域窥探虚实,不料遭遇飓风,无奈返回。鄚天赐后又派战船攻打暹罗,但并不奏效,反而因为瘟疫而仓促撤回。随后港口国发生了两起内乱,鄚天赐虽然平息了内乱,却也使港口国元气大伤。而郑信却刚刚平定了国内的割据势力,锐气正盛。今年郑信派兵进攻港口国。鄚天赐率军民与之相持。但因暹罗军手里有从欧洲购来火炮,使港口国无力抵抗,鄚天赐向广南国求助,但广南国又发生了西山起义,未予援助。于是鄚天赐逃到嘉定(今越南胡志明市),港口国被暹罗侵占。

    与这份资料一块送到陈鸣手中的还有郑信的资料。郑信,吞武里大帝,陈鸣就不用看了。这人他知道的。梁启超的《殖民伟人传》中,位列第一位的就是郑信。那本书实际上是纯自嗨。

    后世泰国的曼谷王朝就是由他开创。当然了,后世的泰国王室跟郑信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郑信晚年穷兵黩武,又向暹罗的国教那啥下手,被手下大将给搞翻了。一家人死的挺干净的。

    只是原时空里,搞翻了郑信的那啥人,名字陈鸣是记不得了,太瘪嘴也太长,冒充郑信的子孙向北京进攻请封。因为在原时空里,郑信去年时候就派使臣到北京,入贡满清。但这个时空,郑信显然是没有这样做。

    当然,郑信也没派人入贡陈汉。

    “港口国?”那就是湄公河三角洲啊,这可是一块好地方。送上门的一块肥肉,陈鸣心里突然痒痒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东渡的,西方文明的结晶!

    昨天还是一片晴朗,但半夜间北风忽然大作,早晨阿布贝卡透过窗户,就再一次看到了茫茫的白雪。城市的房顶上积起了一层厚雪,站在国宾馆三楼往外望出去,城市的房屋就像连绵起伏的小山包,天地一片白色。

    作为地处热带的苏禄,阿布贝卡当然是没见过大雪的,甚至可以说他都不知道冰雪为何物。所以鲁山冬日的严寒虽然让他瑟瑟发抖,整日里如冬眠的毛熊一样缩在国宾馆里,但他却极为的喜爱冰雪。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阿布贝卡今天起得很早,因为上午十点,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私人聚会等着他。

    来到鲁山已经有段时间的阿布贝卡,也算交往了几个人,苏禄地处热带海域,多少有点特产。珊瑚珍珠啥的,在内陆还是很有市场的,或者说挺被陈汉这撮刚富贵起来的人看重。再加上阿布贝卡身为苏禄国王,对于整个南洋的局势和各处的特产都了解细致,对于眼下陈汉朝堂的不少人来说,这点是非常重要的。

    复汉军来年不仅要大举进入苏禄,还要在一个被命名为新加坡的地方落脚建港,对于鲁山的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上面清晰无比的表露出来的一个信号——要进军南洋了。

    所以阿布贝卡来到鲁山没多久就成为了不少人家的座上客。他也热络于陈汉高层的往来。

    突然,呜呜~~,一阵长号的声音引起了正在进食着早餐的阿布贝卡的注意。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热闹?”除了长号声,阿布贝卡还听到了锣鼓声。而来到鲁山这么久,阿布贝卡也了解了鲁山的一些规则,一般的陈汉亲贵,出门是都是不摆排场的。

    鲁山县城太小了。当然,就是这座小小的鲁山城在阿布贝卡眼中,也胜过和乐——苏禄国都——许多。所以,除了最最顶尖的一小撮人外,陈汉的亲贵重臣出门是极少大张旗鼓的。像现在这般又是长号,又是锣鼓的,他只在抵到鲁山的时候被外交部隆重欢迎的时候,听到过如此热闹的声响。

    “侯爷。”阿布贝卡已经被定下了苏禄候的名号,陈惠还给他赐了一个汉姓——苏,而汉名阿布贝卡自己取了‘云孙’二字。这是文天祥的初名,阿布贝卡以敬仰文天祥为由,又‘不敢’亵渎文丞相的大名,遂以其初名为自己之名,叫苏云孙。只待新年时候就正式册封。而此侯爵于陈汉一朝中,那还是陈惠陈鸣父子之下的蝎子拉屎——独一份。

    阿布贝卡身边的人已经喊了半个月了,倒也慢慢习惯了。“是太子殿下出行。”

    阿布贝卡皱着眉头想了想,是了,他几天前似乎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刚刚打仗回来的太子殿下还要启程往武汉去一趟,原来就在今天了。

    这事儿跟阿布贝卡一点都没关系,他听到了消息也忘在了脑后,现在想起来了,却还是继续抛在脑后。因为太子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太远太远了,别看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侯爵!可他这个侯爵是空头侯爵,是一块招牌,仅此而已。

    阿布贝卡是一个聪明人,他清楚自己的处境。

    苏禄候只是一个‘广告’,代表着陈汉不亏待‘有功之臣’,但这不代表真正的实权。

    陈汉定下的爵位,没有什么一等、二等、三等,不管传袭的话,总共就亲王、郡王、公、侯、伯、子、男,七级。可是苏禄候这样的侯爵,将来还不如一个最最低级的男爵呢。因为后者被封为男爵一定是有着功勋!要建立功勋就一定要手握着权柄,苏禄候又算什么呢?

    阿布贝卡现下所交往的人中,虽然都是只有官没有爵,但那是陈汉还没大肆封爵。鲁山早有传闻,明年他们就要搬去南京了。汉王告天称帝,那个时候才是大肆封赏的时候。届时,满堂尽是勋贵。即使他们的爵位会很低,可手中的权利、资本也一定比他这个空壳子要强的多。

    阿布贝卡这个侯爵,还是一个能相传五世之后才开始降等的贵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么。但苏家永远都只是一个侯爵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头侯爵。而他现在所交往的那些人,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手中有着权柄,那就有着立功受赏的机会,就有着可攀登的路径。

    而阿布贝卡的眼前却是一道绝壁,他不能领兵,也不可能当官,汉话都说不利索,汉字更认不得几个,如何重用?而且身份也有些尴尬。而他留在苏禄的几个儿子,汉学水准更连他都还不如,苏家这两代人是没大的指望了,所有的希望还要看他的孙子这一辈。

    明年的时候,苏禄如果安定下来,阿布贝卡会把自己的直系子孙大部分的迁往中国来,好好的学习汉话汉字,然后进入成均公学!

    是的,阿布贝卡来到鲁山快二十天的时候才第一次知道,这个陈汉的心脏重地还有一个以‘成均’——相传是华夏先祖五帝之学——为号的学校,收录着陈汉亲贵重臣各姓子弟,听说未来更会是皇子皇孙们的学习之地。

    阿布贝卡的儿子是赶不上了,可他的孙子完全能来得及。

    这种权贵子弟云集的所在,就是进去打一个滚儿,也能粘得满身的好处出来。

    阿布贝卡家族是纯粹的外来户,在中国根基浅薄的很,最最缺乏根基和人脉。他的孙子如果进入成均公学,几年同学下来那就等于编成了一张人脉关系的大网,一块对于他们家族最最重要的网脉,那时他家才算真正的融入陈汉顶层。

    所以,千万别以为此刻他这个侯爵有多么的尊贵,别以为他要封侯了,就距离陈鸣有多么的‘近’。千金买马骨罢了。只是陈汉拿来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一个排位。索性,阿布贝卡本人也十分的识趣。

    陈鸣当然不知道不远处的国宾馆里一个他并不挂在心上的人,同时也不把他挂在心上。

    队伍出了鲁山,仪仗就被陈鸣抛在后面,在身边百来名亲卫的拱护下,快马向着武汉驰去。

    此时的武汉汉口码头上,一艘不怎么大的沙船在万众瞩目中驶入泊位。

    在汉口码头数百艘大小货船中,这艘不大的沙船就像鱼群中的一条小鱼一样,如果没有周边拱护的八艘战船,还有那些荷枪实弹的一个个士兵,这艘沙船一点也不引人瞩目。可是有了外在的衬托,它就是整个汉口码头最最受关注的明星!

    没人知道这艘船里装载了什么。自从这艘船只抵到码头后,就直接由士兵做劳力,操纵着转臂式起重机,从船上吊下来一口口的大箱子。然后这些样子由部队直接护卫着,全部运入了一个空空的物资仓库中。

    与这些箱子一块下船的还有几个黄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再多的,外人就看不到了。

    踏着冰霜火速赶到武汉的陈鸣,盼望的就是这些箱子里的机器【零件状】与资料。

    陈鸣去年就向英法提出购买蒸汽机,在瓦特蒸汽机还没有问世的情况下,蒸汽机这东西的实用性很内个啥。英法都不怎么重视这个东西,它们现在只能抽水么,还耗能巨大。而陈鸣为了掩饰自己的用意,对于蒸汽机的关注也很平平淡淡的,陈鸣把自己的主要‘关注点’放到纺织机械系列上,棉纺毛纺,包括珍妮机、卷轴纺纱机、水力织布机等等一系列的新发明全在陈鸣的购置列表上。除外还有非工业性质的镗床,这东西还不能算是一个完成品,就跟现在的蒸汽机一样,正处在实验室向实用性前进的阶段。

    还有大量的科学仪器,主要是天文化学。海量的欧洲书籍,从哲学、神学到自然科学,反正这东西他又不看。陈鸣向罗伯特、佩里埃他们还提出了聘请西方技师,以及学者的请求,那都是有着丰厚的酬金的。

    西方文明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整个西方文明最最精美的结晶!

    只是处在和平时期的欧洲,那里的技师和学者对于远渡重洋到陌生的中国来兴趣不大。

    亦或者罗伯特和佩里埃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找,这次英法两国随船前来中国的技师和学者拢共只有十一个,其中还有四个因为健康原因中途留在了印度,他们都生病了。

    陈鸣之前曾经向西方人透漏了茶叶、豆芽等等避免败血症的手段,这些事情有没有在西方引起轰动陈鸣还不知道,反正今年从上海、宁波、广州往西回的欧洲商船,可都有进购豆子。

    然万里海波,危害人健康的何止败血症一样呢?那四个人在印度修养着呢。

    或许有人会讲,以陈鸣现在的身份,只是眼下的这点东西,值得他亲自出马吗?可实际上陈鸣来武汉的官面理由却是一场工商署召开的以纺织业为主的商会议谈。自从明面上看,那些西洋来的‘奇淫技巧’还整不是他的菜。就是这一举动把陈鸣重商的名头给坐定了。

    陈鸣不管这个,珍妮机、卷轴纺纱机、水力织布机……

    这些玩意儿来到了中国可不能只被陈鸣自己握在手中,推广开来才是正途。而这个推广,靠的就是即将在武汉召开的纺织业商会议谈。

    陈鸣还希望这个明年就将成立的纺织业总会能够凑出一笔资金,来公开悬赏更加先进的纺织业机器和改进蒸汽机。借这个机会,以后中国的《专利法》也会应运而出。

    有这张虎皮在,估计谁也不会陈鸣来武汉是因为那些机器和书籍了。

    满面风霜的赶到汉口,陈鸣在柳德昭等人的恭迎下到了落脚地,稍作休息就亲身抵到了那个储备仓库。大大的仓库里一座座铁木相交的机械已经被组装好了大半,陈鸣也真正见到了一眼珍妮纺织机,而不再是图纸上了。

    “怎么样?看了这些有何感触?”

    摸着还未完成组装的蒸汽机,陈鸣对身边的柳德昭、潘振承、韩腾等人说道。

    柳德昭之前已经看过了这些机械的相关介绍,潘振承、韩腾等也一样清楚这些机械的作用。他们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到介绍书时候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西人奇淫技巧之能,巧夺天工,匪夷所思矣。”

    区区几个器械,同等的人力、时间里,竟然能使得棉纱、布匹产量暴增数十倍。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他们几个都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怎么会不知道布匹、棉纱大降价后的深重影响。想想都不寒而栗!

    “万幸有殿下明察秋毫,明见万里。使我华夏亦有此利器。否则西人棉、纱愈贱,倾销于我国,久必生祸乱。”柳德昭继续恭维着。

    似乎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机械如果落到了商人手中,如此短时间里迅速在中国铺展开来,对于中国传统的家庭经济又会带来怎样巨大的影响!那水力织布机等器械根本不是家庭为单位的农民们可以拥有的,如此棉纱、布匹在未来几年里就会大幅度的降价,对于小老百姓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柳德昭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对陈鸣说。韩腾、潘振承也没有说。因为他们的背后与无数商家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反倒是刘武在陈鸣返回住处后提出了这一点。

    “成千上万破产的农民,受到巨大冲击的小农经济……”陈鸣脸上流露出一抹怅然,但没有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让刘武退下去。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前世只是一个简单的小p民的陈鸣,真心解决不了发展工业所需的劳动力问题与小农经济瓦解、破产带来的社会问题如何‘和谐共处’这一‘悖论’。

    这俩问题是一体两面的。资本发展,小农经济、自然经济的崩溃瓦解;而想要小农经济继续持续下去,资本又如何得到他们足够扩张的需求市场呢?就跟英国的羊吃人圈地运动一样,就跟老美的南北战争一样……

    有进就有退,有得就有失。或者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减少农村居民,增加城镇居民,解放劳动力!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残酷,很不人道。但它确实能让中国数以百万计的老百姓被逼无奈的从田地里走出来,能让中国的内需市场不断地发展、扩大、壮大。

    一切工业国家都首先要有一个最先的基本盘,那就是国内市场。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代!

    如果中国继续陷入小民经济,继续走在自然经济的路上,万万千千的老百姓在地方上都能糊口度日,将来复汉军就是打下了再多的疆土,那也是海滩上的沙堡。经不起冲击的!

    说不好听的话,中国历朝历代开边填边的百姓,不多是穷的叮当响的贫民么?英国人开发殖民地不也是靠着国内穷的叮当响的破产者、无产者,乃至罪犯吗?

    说起本质来,那都是一个理儿。

    孟子说: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可这句话如果换个壳子,放到最下层的农民身上,那就是——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去想别的路——移民——吧?

    土地是中国老百姓的命根子,也是最能束缚老百姓的‘生产资料’。

    不把这个盘子砸烂,以后美洲、东北、外东北、南洋、澳洲,狗年马月才能凑够人去填满这些地皮啊?

    经济上的破产至少能让百姓移民的主动倾向更大更旺盛一些吧?如此总好过官府拿鞭子抽着,拿刀枪吓唬着,一路哭爹喊娘,跟上刑场一样的‘移民’好吧?

    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至于国内的农业,‘生产资料’的逐渐集中,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转为原材料供应。陈鸣不奢求如后世老美、欧洲那样的先进农业,要面对现实,现在科技水准还达不到那个地步。但中小家庭农场模式也比佃户、自耕农模式强啊。

    陈鸣是水准真正有限,很多事情都要走一步才能看下一步。万幸的是他是一个穿越者,怎么说前瞻性上还是靠谱的。

    ——前途是绝对光明的,可道路上也他么是绝对曲折的。摸着石头过河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西方来的汉学家

    商会召开了,那些代表着西方文明精华的机械,陈鸣也看到了。可是陈鸣的兴致却一下低落了下来。是刘武的发问太沉重了吗?

    确实。陈鸣心里现下沉甸甸的。

    他的这一决定未来的后果可能(一定)就是中国万万千千的小农经济破产,也就是万万千千的农民破产。他们被迫离开自己祖辈生活的故土,进入到陌生的城市里辛苦谋生,或者在未来的某一时候被官府以‘赤贫’为理由,强制的送上移民的道路上。

    只要一想起来数以百万、千万的农民绝望无助,‘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陈鸣心理面就沉甸甸的。

    商会议谈陈鸣只在开幕式上露了一个脸,就再没有露面,但他全部的意图被毫无改变的执行了下去。

    各地纺织业的大佬们被珍妮机、水利织布机等给震惊了,继而就又喜上心头。至于未来注定的棉纱、布匹大降价对男耕女织的农家产生的影响,这些人才不在乎呢。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些机器能为他们赚取多少的钱!

    陈、黄、高三姓权贵出资开办的华夏制造公司,刚刚宣布成立,在武汉的厂房还都没有奠基开建呢,他们公司的产品就被大批的纺织业大佬挥舞着钞票——金圆券,订购了两千多台。

    很高很高的数量。珍妮机、卷轴纺纱机、水力织布机……,两千多台的总数啊,这个数字估计都不会比现下的英国机械数字少了。可这个数量多吗?一点都不多。

    在场的这些人里肯定有很多人打着另找洋人购买机械,或是拿到了机子后自己找人来仿制的主意。否则的话,两千多台的数量再翻一倍也不止!

    陈鸣露了一次面就不再出现了,反而是跟随船抵到武汉的欧洲技师、学者们聊起了欧洲的事情来。

    陈鸣现在对欧洲的认知越来越清晰了,第五次俄土战争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在过去的一年里,俄国人的第1集团军在多瑙河区舰队的协同下,于西历2月占领了久尔久,3月封锁了图尔恰和伊萨克恰要塞。多尔戈鲁科夫将军的第2集团军在亚速海区舰队的协同下,于6月25日攻下了彼列科普,并占领了克里木。

    而奥军主力推进到俄国边境之后,俄第一集团军转入积极防御。该集团军分3个集群在一千公里的正面上作战,从6月到10月多次击退土军优势兵力(12万人)对多瑙河左岸的进攻。俄国舰队在地中海的胜利,促进了北非地区的埃及和中东地区叙利亚的阿拉伯人反土起义的爆发。

    可以说第五次俄土战争,局势正在向着毛熊倾斜。但是优势还不是太过于明显,奥斯曼军还有着一定的战斗力。陈鸣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鲁缅采夫和苏沃洛夫。璀璨的将星啊!

    除了整个欧洲关注的俄土战争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还保持着和平。但很出乎陈鸣预料的是,在后世耳熟能详的《不列颠百科全书》的最后一卷在今年已经发行了,也就是说第一版的《不列颠百科全书》已经新鲜出炉了。虽然这几个学者谁也没有买到,今年这套巨著的第三卷发行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在海上漂着了。但这本书在欧洲很受瞩目的,什么时候发行这个问题是都知道的。

    西历1768年12月,百科全书的第一卷终于面世,售价六便士。然后一直等到今年,斯梅利才完成了余下的两卷。

    一个来自英国的学者,据闻这位与牛顿重名的人曾经在牛津大学当官教授,用十分自豪的语气向陈鸣介绍说:这一套大部头工具书共2391页,包括160幅铜板雕刻。三卷篇幅相近,按字母排列,分为a-b、c-l和m-z。一整套的售价高达12英镑。

    搞得陈鸣很是心情不爽的让翻译给他介绍了一下什么叫《永乐大典》,后者7000多册在陈鸣攻入南京的时候,就牢牢地捞到手中了。‘不学无术’的陈鸣当时根本不知道南京城里有7000多册的《永乐大典》。要知道整个《永乐大典》也才全书缮写成22877卷,目录60卷,成书11095册。

    南京城里的书册是明嘉靖年间的抄本。明世宗十分喜欢《永乐大典》,经常随身携带,翻阅查找验方。嘉靖四十一年八月下令抄写了一部。隆庆初告成,原本归还南京。其正本贮文渊阁,副本别贮皇史宬。这套书到乾隆年间存有8000册,目录上是有这么多,可陈鸣派人清点后发现只剩下了七千多一点,对照目录,发现整整少了缺失2422卷,上千册。气得他破口大骂!

    虽然用《永乐大典》给自己挣了面子,但陈鸣还是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罗伯特去一封信了,他不仅要整套的《不列颠百科全书》,还需要购买它的中文版权,组织人力翻译,然后争取早早的在国内刊印。

    至于陈鸣对于欧洲人所说的绿茶、豆芽等物品,事实证明在航海之间确实有效用。

    “尊敬的殿下,因为这项新的发现,绿茶的价格在欧洲上涨了50%。”

    斯蒂芬·牛顿是一个态度很严肃的学者,他是一名历史学家加汉学家,先后在牛津和爱丁堡大学当过教授,年龄四十七岁。此次来华的欧洲学者里逼格数他最高。陈鸣很好奇为什么他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到中国,以他的学识在欧洲很轻松的就能过上中层阶级的生活。

    但牛顿闭口不谈。

    罗伯特送来的资料里更是说他是主动找上门的。

    牛顿虽然没有来过中国,作为一名合格的汉学家,对中国政体却是有一定水准的研究与了解。当然了,汉学家并不一定都会说汉语,他嘴里蹦出来的汉语陈鸣都听不懂,据说是根据利玛窦的《西字奇迹》和金尼阁的《西儒耳目资》而学来的‘汉语’。现在正处于重修中!

    他能认得一些汉字。

    牛顿对于陈鸣在陈汉的地位有着充分的认知与了解,牛顿很希望自己能够留在陈鸣身边,即使他需要先去外语学院任教,但他很希望自己能近距离的待在陈鸣的身边。

    陈鸣感觉不出来牛顿的恶意,却能察觉的出这个牛顿对自己充满了兴趣,用的他的话说——他要为陈鸣写下一本《起居注》,记载下一个真实的他,将他真实的形象刻画在文字里。

    牛顿是来华的技师和学者中间唯一一个喝的惯绿茶的人。英国不是没有绿茶,而是数量相对红茶要少很多,同时喜欢喝绿茶的人也很少。用中国式的清茶方式喝绿茶的更是少中之少,牛顿却是一个。这让陈鸣对他有了些好感。

    “英国社会中相当一部分人对于中国的认知存在着偏差,而古老的书籍记载的又只是中国的过去,我希望留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作为一个历史的见证者,用我的笔记下一位对中国注定有着深远影响的真实的君主。同时也记载下真实的,不虚假的中国,让我的同胞能够真正的认识到中国。”

    “安森阁下的《环球旅行记》里关于中国的记载似乎有所欠缺,但对比商人们的那一张充斥着谎言的嘴,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乔治·安森,英国皇家海军继弗朗西斯·德雷克之后第二个环球航行的舰长。他的战船“百夫长”号是进入中国水域的第一艘英国舰船。

    据传闻,安森和他的战舰【本来六艘,进到太平洋的时候就只剩下一艘了】西历1743年抵达菲律宾附近海域。在这里,他指挥“百夫长”号俘获了一艘西班牙运送财宝的大帆船,然后将这些财宝运到中国广东拍卖,获得40万英镑。但陈鸣觉得这消息很荒诞。

    40万英镑是什么概念?依照三十年前的银价,那至少是一百五十万两平库银。

    当然陈鸣对于安森的更重要的一个印象就是他那本书。

    随着西力东渐,中国长期拥有的光环消退了,尤其是在英国这个崛起的到过。西历1719年,英国作家笛福推出了他的《鲁滨逊漂流记》续篇。笛福并没有来到过中国,可他UU小说的鲁滨逊来到了中国,感到中国人“无知又肮脏”,“而且又组织得不好”,他们的航海、贸易和农业“很不健全”,知识与科学技术“相当落后”。随后不久,英国海军上将乔治·安森在其西历1748年出版的《环球旅行记》中又向欧洲展示了一个“欺诈、贫困、堕落、愚昧无知又冥顽不化”的中国形象。很快的,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在他的巨著《论法的精神》中,对中国这个“既无法律又无规章”的“****帝国”进行了批判。他认为,中国的原则是“恐怖”,“只有使用棍棒才能让人民做些事情;中国人“自然地倾向于奴隶性的服从”,他们“是地球上最会骗人的民族”,他甚至说“在中国,欺骗是准许的。”

    反正怎么说呢?

    英国人现在正是一只围着大象打转的雄狮。这头大象正在病中,可他的外表依旧强健有力,但是狮子就是不怕这种强健的外表,这头雄狮经对大象的畏惧之心正在一点点消退。什么时候大象病的走不动了,或是这头狮子已经彻底忘掉了畏惧,那就是狮子扑上来的时候。

    原时空历史,二十年后的英国人还会派出使者来访问中国。

    两三年后,斯当东出版了《英使谒见乾隆记》。他以马嘎尔尼使团在华经历为“根据”,向欧洲展示了一个“几百年或上千年都没有进步”的“泥足巨人”的形象。在他的书中,中国“商人欺骗,农民偷盗,官吏敲诈勒索他人钱财”,说的就好像欧洲商人多么正直,欧洲官场多么清廉公正一样。然后就是黑格尔,陈鸣已经记不得黑格尔说过什么了,比起德国英国对中国的创伤更大,当初马嘎尔尼使团来访也具有更多地记载,一般小p民谁关心一个黑格尔啊。

    然后中国在西方的形象基本定型。“一具涂了防腐材料的木乃伊”,成为了西方世界污蔑与嘲讽的对象。随后发生的两次阿片战争似乎也为此找到了注脚。

    这是一股浩荡的洪流。

    在陈鸣看来这就是约翰牛,乃至欧洲人在向着世界宝座攀登的时候,精神上的一次‘伟大’的胜利。

    不管实质是真的是假的,他们——发达强盛的西欧——合力掀翻了中国这个长久以来压在他们心中的大山。后者在欧洲就是财富的象征,中国热的流行又让‘文明、富饶、强大’的形象一层层的加持到中国身上,在奥斯曼帝国没落以后,在莫卧儿帝国逐渐被英国人攥在手心之后,中国就是他们需要攻克的最后一个堡垒。

    这次胜利让白种人在精神上站到了整个世界的巅峰,他们蹂躏着黑人,俯视着黄人。

    “那么现在……,中国的形象又在英国社会发生改变了吗?”陈鸣好奇的问道。他手下的军队跟欧洲人可没发生过战争,葡萄牙人可不算数。

    “是的,尊贵的太子殿下。”牛顿很正色的说道:“您和您所代表的汉王朝,表现出了远超过鞑靼人的清王朝的开放自由精神。从您在欧洲的那些举动来看,我感觉到了一种澎湃的生气。

    不同于清王朝的顽固、自大,您的身上散发出的是容纳一切,包裹大海的气度。这很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东西方的交流与融合,在您的手中再度开启。

    作为一名历史学者,近距离的观看这一切,是我抗拒不了的诱惑。”

    陈鸣对这些半点则不感兴趣,毛的历史见证者,他更希望听一听牛顿对于现在的中国的印象。

    “广州、上海、汉口,都是繁盛的贸易大口岸。强大的秩序统治着那里的一切。”

    欺诈、贫困、堕落、愚昧无知又冥顽不化,安森UU小说的这些或许还有痕迹,但一样的痕迹在伦敦同样不可磨灭。堕落而又愚昧无知的灵魂,漂浮在整个伦敦城的上空。

    笛福说中国缺乏组织力,可这个形容太空泛了。在牛顿的眼中的中国恰恰相反,中国沿海的贸易城市比伦敦整洁、安全,这里看不到诸多的乞讨者,倒是能看到一个个穿着红马甲的执法者。任何人都有着自己位置,有着自己的工作。

    如果没有这些执法队存在,广州、上海和现在的汉口可能会像伦敦一样肮脏,一样遍布着乞丐,到处是游荡的欺诈者和罪犯,甚至比伦敦更加堕落。可当一道强有力的秩序在中国蔓延开来以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在广州、上海和汉口,走马观花的牛顿还不到太多的东西,却深深地认识到了那股强大无匹的秩序。它统治着城市的一切,统治着任何一个角落!

    而现在,这个秩序的缔造者就坐在他的面前。

    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确实是一个‘zuan制的国家’,老百姓头上的确有一根棒子。但绝不是只有使用‘棍棒’才能让人民做些事情;中国人更不是自然地倾向于奴隶性的服从。

    “秩序不是暴力的棍棒。”牛顿不是法学家,但他也有最基本的判断。任何一个汉学家都清楚中国的君主‘zuan制’与西方整体巨大的不同。

    俄罗斯的沙皇在整个欧洲君主大家庭中都是有数的强力人物,可他的权利远远不能同中国君主的皇权媲美。

    在中国,在东方,君主主宰一切!

    君权分散的欧洲国家根本无法想象东方君主集权制下帝王与官府的威隆。不然怎么叫官本位社会呢。

    陈鸣没读过《论法的精神》,对于孟德斯鸠也没啥感官,虽然他把中国攻击的够呛,但屁股不一样,陈鸣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就彻底的否决他。但孟德斯鸠如果能活到三十年后,陈鸣愿意把他请到中国来,让他看一看那个时候的中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上国之恩

    冬天的琼州依旧温暖如春,作为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地区,这个地方一年四季就没有太大的区别。夏无酷热,冬无严寒。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就在陈汉的冬季反击战落下帷幕的时候,琼州冬水稻收获的季节来临了。这几年粮食价格飙升,往年大多一年只种两季稻的琼州,现在无一例外的都种着三季水稻。其外的辣椒、花生、红薯啥的,顶多就是在犄角旮旯里种点。

    如今海南粮食最大的买主并不是陈汉官方,而是福建的天地会。这群人现在都感觉压抑死了,可是他们又不愿意主动去找死,当然他们也不愿意主动放下兵器。陈汉一直都在做着他们的工作,就是没大的效果。

    半个福建分裂成大大小小近十股力量,有一天没一天的熬着。

    作为当初的同盟,天地会骂不上复汉军过河拆桥,因为复汉军对他们已经够大方的了,整个市场都是对他们开放的。粮食和茶丝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外头的粮食可以走进去,里头的茶丝可以运出来。虽然中间要经一下‘官’手。

    以凌梁这样的‘小地主’为例,他就不需要吊在泉州一棵树上吊死,另一边的福州已经对他的地盘上的茶丝敞开了方便大门,价格还是很公允的,那么接下来很自然的就是也在福州购入粮食了。

    冬天的琼州府是一片收获的季节,冬水稻从收割到晾晒,再到脱壳装袋,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农民们卖出粮食,收获钱财。

    金圆券这东西在琼州府还没大规模的流通,一切还是看真金白银。分量十足的银元映照着农民们满是喜悦的面容。

    十二月初五,整个粮食贸易已经接近尾声,但文昌县依旧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倒不是没有商家自己下乡去收粮,但那也的话粮价必然要压低一点,农民们舍不得这点钱,宁愿自己找车子,找牛马驴,拉着来城里卖。找不到牛马驴这样的大型牲畜,他们宁愿用人力拉。农民的力气最不值钱!

    一辆辆的平板四轮车上装满了粮食,从县城到外头的清澜港,‘哞哞’水牛的叫声不绝于耳。

    清澜港地处八门湾,是琼州府重点经营的三座一级港口之一,也是琼州府内仅次于海口的第二大渔港。葫芦状海湾面积约十万亩,海滩红树林的面积也不下十万亩。

    现在是仅此昌化港【石碌】和海口的琼州第三大港。

    每天天不亮,就有农民赶着牛车、驴车,更多地是人力拉着车子,汇聚到文昌西城外。当城门打开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粮食的车辆从西门驶入,打南北二门出,而东门是运粮食到清澜港的路线。

    陈汉自己与欧洲人贸易的时候已经完全取消了‘十三行’,可是他们跟福建天地会交易的时候,后者却必须经过工商署盖章,因为复汉军对天地会的粮食购入需要有一个大致的估摸。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太阳一直被乌云遮着,但气温也有二十二三度,外面还刮着海风,这并不能让人感觉冷,老百姓更怕的是老天爷突然会下雨。

    李琨【李小妹的哥】四下里看了看,就见半个文昌城里都是卖粮的老百姓。这些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多是短衣长裤,里头或是直接赤坦着上身,或者着一布背心,家庭条件再好一些的着一交领窄袖短衫,一些汉子更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还敞亮着怀。

    这要是在李琨老家,这等形象之辈那就是泼皮无赖无疑啊,可在琼州府这,李琨也知道,这就是这儿的风俗。当地的黎民男女还直接穿布夹布裙的呢。男人露着胳膊,女人露着小腿,李琨刚见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现在是习以为常了,也就不觉得有伤风化了。一个地方一个习俗么。

    李琨现在一身直掇,穿的很正规。他此次来文昌县是为了卖粮食,李琨不再干书店了,书店由他老子在就行了。天下‘太平’了,李秀才把最后的积蓄拿出来给李琨做生意去。真赔的精光,山穷水尽了,他们还有一个大靠山不是?

    李琨现在往来广西、海南和广州三地之间,从海南主要是运粮食和布匹,从广西则是运烟叶和砂糖,广东是销货的地方,从那里能买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货物。拉回琼州或是广西都不愁销路。对了,陈鸣把广东的廉州府,也就是后世的北部湾沿海,划给了广西。不然广西连一个出海口都没有。

    李琨的粮食、布匹都已经装船了,但一艘货船不可能只拉他一人的货物,李琨只是个跑脚的小货主,如他这样跑生意的,要有五六七八个人聚在一块,才能包下一艘海船来。

    李琨没有住在清澜港,人在文昌县城住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街道上的场景,远远的文昌农贸市场,长长的粮车仿佛黄色的大蛇蜿蜒连绵到旅店外。街道边停着的粮车,上面都装着满满的粮袋,不管相熟不相熟,相邻的几个人坐在一块互相聊着天,眉眼间一副欢快的神情。

    是啊,欢乐。

    海南的老百姓怎么会不欢乐?自从复汉军夺了这里之后,才一年的时间,苛捐杂税减了,农税也减了,田租在下降,粮价棉价在提高,这里百姓的日子可不就好过了?

    此情此景令李琨很是有些感慨。那还是两年前,他们家逃到琼州府已经有段日子了。那个时候官府开始在琼州加杂税加捐加粮,不要说文昌县,就是穷州首府琼山县里,也常常能够看到交不上税的农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凄惨模样。

    这等人往往被公差一枷,一条命就去了一半。

    李琨记得很清楚,那日县衙门前枷了七个人,结果第二天就死了五个。他在城外还见到当地的农人的孩童,真是瘦的如柴火棍一样,不管男的女的,只有一个肚兜或是裤衩遮羞。可见官府对当地的压榨有多么厉害。

    谁让海南这里的粮食能一年三熟呢,谁让湖广被陈汉卡着,满清缺粮食了呢?

    琼州本身在官场上又没什么得力的人脉大佬,不压榨这里,还去压榨广州吗?

    如今这才过去一年,这些瘦骨嶙峋的农人就一个个都气色红润了起来。就是海南本地的士绅也对陈汉的统治极少有反抗的,满清对当地的压榨实在太狠,而当地的农人和黎民,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整个琼州府除了那些与复汉军有仇的外,估计都没几个人再去怀念大青果。

    要是复汉军再晚打过来三五年,李琨实在不敢想象琼州府会变成什么模样。

    估计海南的黎民多半会再度造反,然后被清兵扑杀。

    现在复汉军拿下了海南,一切就都不同了,不管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得到了重生。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喜气洋洋的鲜活面孔,李琨都不由得有点小得意,因为陈鸣是他妹夫啊,陈汉王室是他家的姻亲啊。是他的妹夫救了整个琼州!与有荣焉,与有荣焉。虽然这个秘密始终不足为外人道。

    “王头,时间差不多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轻轻走到农贸市场外一间小屋子里,在安保队长身边,恭敬地提醒道。

    这个少年是疍民,后者的真实来源已经遥遥不可考,但历朝历代都被归入贱户,少数疍民上岸居住还是雍正年间废除天下贱籍以始,随后的日子里疍民上岸居住的越来越多,可这些人还是很受当地百姓歧视。

    复汉军夺取了江南,攻入浙南和闽北,已经广东的时候,疍民一直是最支持复汉军的人家。因为疍民愿当兵的多啊,当个大头兵就有军功田,这是疍民人家多少年来的渴求。

    少年家里就有一个哥哥当了兵,少年自身的年纪很尴尬,又不愿意在田地重地,跑来农贸市场的安保队当个小兵,他只能算安保队正式队员的后补,少年也干的有滋有味的。

    这个农贸市场听说日后还要发展为商贸市场,少年现在已经知道什么叫市场叫商贸了,文昌县依靠着清澜港,自身又是琼州府人口聚集地区——东部——的人口重地,有发展商贸的潜力。而对于少年来说,也坚信自己会在不久后的商贸市场上学到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少年平时就跟在队长王忠身边读书习字,兼且干些杂活。小伙子会察言观色,脑袋瓜子也聪明,因为很得王忠的赏识。

    王忠是退伍军人,南洋船队水兵,人是地地道道的海南人。早年吃不上饭,跟着叔叔一块投了洋匪,然后转到了南洋水师。打广东的负了伤,腿上挨了一弹片,大腿上掉了半斤肉,好不容易活下来也在部队里干不成了。退伍回到文昌县老家,被安置到市场安保队。

    王忠看了一下左右的落地钟,这是广州产的,差十分就八点了,确实到时间了。“老刘,大牛,招呼弟兄们上岗。把外面的栅栏一开,大伞撑起来。”干完十分钟也就过去了,就可以放人进市场了。

    占了文昌县东城老大一块地皮的农贸市场,真放眼来看,也并不是多大。

    当早上八点的钟声在小屋里正式敲响的时候,停留在外头似乎已经好久了的黄色长蛇开始蠕动了起来,李琨能看的清楚,街上那些拉着粮食来卖的农人脸上荡漾的高兴。

    ……

    安南嘉定【胡志明市】,湄公河三角洲,两艘来自中国的商船缓缓停靠在了码头的泊位内,这是很少见的一幕。自从广东被复汉军拿下以后,就几乎没有中国的商船再到过这里。

    两艘中国商船打着赤色的旗号,这不能不让广南国的人想到横行在安南外海的南洋舰队。

    那些相对于广南国水师强大了许多许多的战船,就是挂着这样的血旗。

    这是不是一个标志呢?标志着嘉定港这个广南国首屈一指的大港口,终于结束与中国长达一年半时间的的隔绝,双边重新恢复了商贸往来呢?

    这两艘中国商船内满载着广南所急需的布匹、铁料,除外还有瓷器、茶叶等物品,但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叫陈保广。

    下了船后的陈保广,不联系商人,也不关系嘉定的货价,而是径直前往鄚天赐在嘉定的落脚地。即使他明显知道有人在跟着他,陈保广也大摇大摆的上门了。

    “莫大人【鄚天赐的正式官职是河仙总兵么】当知道,郑信已为暹罗之主,以河仙弹丸之地而与暹罗生分,这让太子殿下感到很为难啊。”

    莫天赐已经七十二岁了,可身子骨硬朗,让坐了一趟船就消瘦了四五斤肉,现在还觉得身子有些虚的陈保广是颇为羡慕。

    陈保广伸手止住了莫天赐的套话,现在莫天赐手中本钱全无,他说些套话一点用也没有,陈保广也不愿意听。

    “此事朝中争议甚大。太子殿下也不能乾坤独断。是以,本官此来嘉定押解火枪五百支,火炮十门,两船布铁,外加丝绸、瓷器、茶叶等物,作为大人东山再起之资。”

    很简单的一件事,莫天赐要举河仙之地归化中国,他手中就至少要握着河仙之地,至少要握着一部分。陈鸣对于郑信谈不上多具好感,但是暹罗与缅甸是死敌,而后者是陈鸣决意灭亡的一个国家,短期内他不愿意跟郑信起了龌龊。

    郑信自从一统暹罗,复国成功之后,缅泰战争并没有就此告一段落,而是继续发展。这个期间郑信虽然向老挝、柬埔寨等地屡次发兵,可说到底他的主要敌人还是缅甸。

    后者已经没有了清缅战争的重大压力,渡过了三年前的低落期,势头恢复凶猛,郑信能有多少精力把目光盯向河仙?

    只要莫天赐能拉起一支军队,反击河仙,陈汉再派人从中说合,莫天赐很大可能也能复国成功,然后再宣布归化中国那就是顺理成章了。

    “上国之恩,莫氏一门,感激涕零。”莫天赐是一个绝对的老狐狸,且别以为他出生在河仙就对汉学丁点不懂,事实上莫天赐本人博通经史,放到中国也能做一名士。

    自从看了陈保广递给他的那封充满了官方论调的信上他的名字写成了——莫天赐,他心理面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天使放心。不出一月,老夫不能拉出一支兵马来。广南国穷于西山起义,无力救援河仙,可郑信夺取河仙,对之亦如锋芒在背。”也就是莫天赐如果愿意拉军队反攻河仙地区,广南国绝对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如果天使愿意前往顺化【广南国都】一行,老夫愿意陪同。”这就是要牵线了。

    陈保广打了个哈哈,“本官此行只是为了见一见老大人,广南王听说已满十八岁,朝中大权依旧操于权臣手中,此辈小儿,不见也罢。”

    “据本官所知,郑森已经派出使臣前往鲁山觐见汉王。老大人如果跟顺化有所联系,不妨先将此事告知于他们。”陈保广把自己对莫天赐的称呼从‘莫大人’换成了‘老大人’,很多意思都尽数的掩藏在其中了。

    两船的货物,十万块银元可能卖不到,七八万块银元还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那批枪炮,足够莫天赐拉起一支队伍了。这是陈汉对莫家的红果果的示好。

    相信这消息是瞒不过外人的,郑信如果有派密探在广南,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当知道,不管哪个时候外交部派人的特使有没有去到曼谷,郑信都该知道复汉军的意思了。

    整个中南半岛,河仙估计是除了曼谷以外,汉化最明显的地方。而且不同于曼谷华人的官方色彩——高人一等,河仙的汉化是当地土著的汉化。

    莫天赐对来自中国的士人积极招揽。他在河仙“厚币以招贤才,自清朝及诸海表俊秀之士,闻风来会焉,东南文教肇兴自公始。”鄚天赐得到这批士人的归附后,多次进行学术大会,编修著作,让他们一展所长。推行汉法,在学术礼制方面“制衣服冠帽,兴学校”,几十年下来当地土著多依照汉习俗生活。这种能力在陈鸣看来,比郑信手下的曼谷华人,更具有意义。

    虽然莫天赐的年龄真心大了些,可只要河仙归附,只要莫天赐的身子骨还能继续干下去,陈鸣是要大用他的,而不是如阿布贝卡那样,只做一个表面的幌子。

    事情一点都不如陈保广所料,当莫天赐派出自己手下仅存的一点人手接受了那两艘货船后,整个嘉定都为之一静。同时莫天赐也迅速去了一封奏疏上表顺化,他现在还是广南国册封的河仙总兵么,也跟一颗炸弹一样,让整个顺化震动。

    现任的广南王阮福淳已经十八岁了,六年前阮福阔病逝,大臣张福峦勾结太监褚德、掌英阮久通,篡改阮福阔的遗诏,拥立年纪十二岁的第十六子阮福淳嗣位。阮福淳以拥立有功,封之为国傅、掌户部事管中、象奇兼艚务。其子张福嵊、张福岳皆娶阮福阔之女,权倾一朝。

    阮福淳年幼贪玩,张福峦纵之不管,甚至引导他四处游玩。广南国中政务皆归张福峦管理。阮主朝中皆为张党,亲族门人分据各要职,贪赃枉法。国人皆恨张福峦,将他比作秦桧,称之为“张秦桧”。

    十八岁的人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是成年人了。可阮福淳依旧被张福峦当牌位一样供在台面上,他自己也不急着拿回权利。

    陈鸣对他的评价就俩个字——废物。

    所以莫天赐的奏疏与其说是给阮福淳的,还不如说是张福峦的。

    后者拿到莫天赐的奏疏后,先是一愣,接着就全是欣喜。莫天赐才不会对安南人说自己要举河仙归化中国呢,而是自己以河仙港对陈汉南洋水师开放为条件,赢得了陈汉南洋水师的援助。现在嘉定港的这两艘中国商船就是南洋水师对他的援助。

    他要拉起一支队伍,反攻河仙,请求广南允许他在嘉定招兵买马,也请求广南适当的支援他一点点。

    随同这道奏疏一块送到顺化的还有一批礼物,两艘中国商船运来的货物当中最上等的一批瓷器、丝绸和茶叶,成为了莫天赐巴结张福峦的敲门砖。

    莫天赐在陈汉南洋水师的帮助下反攻河仙,不管成与不成,对于广南都算是好事啊。

    拿了厚礼的张福峦高高兴兴的应允了。他一点都没想着这会不会是中国插手中南半岛,插手安南,插手广南国的前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卖国’卖的对了

    “呜呜……”

    一口深度有二三十米的水井旁边,一台比牛可大的太多太多的蒸汽机坐在那里,喷吐着白烟,发出巨大的噪声。

    陈鸣在距离蒸汽机远远的位置观看着。这台蒸汽机的由一名法国来的技师操纵,因为它产自法国。此时真正的工业蒸汽机还没有到面世的时候,现下的这台蒸汽机虽然也是瓦特刚改进不久的气缸与凝结缸分离的最大动能蒸汽机,却也远远不够引领工业革命。而且这东西也不保密,法国人制造起来,很轻松简单。

    所以这东西现在还没有得到英国人,法国人,整个欧洲,太大的重视。

    陈鸣离得远远地,他身边的重臣也都离得远远地。这种使用高温高压的蒸汽的蒸汽机,效率纵然得到了巨大提高。但这种蒸汽机比早期的真空蒸汽机可危险太多了。历史上锅炉和机器的爆炸造成了许多大事故,还因此而诞生了安全阀。

    法国人带领着两队人,为蒸汽机加水添煤。

    周遭围着大群复汉军军政高官,还有商人。陈鸣几天前就对他们说了,希望这次自己打欧洲带回来的蒸汽机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改良,使之成为可以普遍应用的蒸汽机,在将来的一天取代人力和畜力,最大的促进生产效率的发展!

    陈鸣这些‘装逼’的话还被牛顿记到了自己的日记上,日后在史学界里成了陈鸣‘高瞻远瞩,目光远大’的一个证明了。还从而变成了证明了陈鸣‘伟大’的铁证之一!

    今天,这太庞然大物——蒸汽机终于组装好了。

    “出水啦,真的出水啦……”

    陈鸣身边的人等大叫着,二三十米深的一口井啊。这机器虽然看着吓人,但真的有劲。陈鸣最初说能用来抽煤矿矿井里的积水,这显然可以。

    出水口的出水量很大,看得出这台蒸汽机还绰绰有余,二三十米、四五十米……

    “如果把瓦特杀回来……”

    陈鸣内心里再度泛起这个龌龊的注意。不是他卑劣,而实在是因为瓦特对于蒸汽机的意义太过重大了。那蒸汽机又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关键。可是陈鸣自己也舍不得瓦特蒸汽机啊。现在这东西要如期的发明了之后,陈鸣完全有信心比英国人更快更大规模更迅捷的推广它。

    要是陈汉在欧洲根脚深重的话就好了,能够把瓦特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到中国来,又不伤害他的姓名,那就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因为就陈鸣所记忆,瓦特对蒸汽机的改造工作一直可持续到本世纪的最后十年……

    可惜这都是妄想的。

    在武汉,陈鸣一直等到蒸汽机组装完毕,成功的从一口深井里抽出水来后,才放心的携带大批的器械、资料还有牛顿他们返回鲁山。

    不比来时急急匆匆,在回去的路上,陈鸣用了较来时两倍还多的时间。那台组装起来的蒸汽机以整机的形式被放在一辆六匹马拉载的大车上。

    河南又下起了一场雪。

    陈鸣踏着风雪来武汉,也迎着风雪回鲁山。这趟之后,他就能好好地歇息一阵了。

    等到来年春天……

    ……

    年节到了,整个小南沟里里外外被三千亲卫旅士兵守卫的密不透风。

    又是一年祭祖日,今年陈氏祭祖的规模更大,规格更隆重。原因是什么不需多言,谁都知道明年复汉军就会迁都,最多后年,陈汉就会称帝,然后就是正式的北伐了。

    所以今年来小南沟祭祖的人也再是原先的陈氏嫡系和少数近支重臣了,而是一下扩大了许多人,以血缘官职来论,陈岗都包括在内。

    所以今年的亲卫旅才一下来了三千人,再加上陈惠、陈鸣左右的侍卫,还有近卫旅出动的一千人,守卫之森严,缜密至极。

    陈惠当头,陈鸣落后半个身位,一群陈氏的亲贵大臣对着祖宗牌位叩头。

    陈惠称王之后,汉王宫并没怎么大改动,小南沟的祖宗祠堂倒是被改为了宗庙,重新修整,扩大了许多倍。那个时候陈汉前景还有太多的不确定,陈惠不愿意把深山里的祖宗牌位移到近处来。可现在大局俨然已定,待到陈惠称帝的时候这里就要真的分家了,一部分牌位要挪到南京已经建成的太庙。

    而这宗庙就再度变回陈氏的宗祠了。

    虽然在祠堂变成宗庙的时候,很多牌位就已经被迁到了夹室,还有众多的厢房。

    陈家原先就是一个宗族,在明末清初打陈州迁往鲁山的时候,带的也有家谱和牌位的。陈鸣穿越来的第一年,祭拜祖宗的时候,看着台上一块块牌位,密密麻麻的,就像前世电视剧里突出血海深仇的一些镜头一样,陈鸣真的寒了一下心。

    现在倒也习惯了。

    宗庙正殿里现在就供奉了最直系的牌位,陈鸣的祖父、曾祖、高祖等等。

    脚步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雪已经停了,但山上很多地方的积雪还洁白的让人感觉到圣洁。白日里从小南沟远望,不远处山顶一片洁白,直让陈鸣想到自己第一次到小南沟的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可没想到‘造反大业’进行的会这么快……

    急促但非常正式的祭拜了祖宗,一票人趁着黑夜急匆匆的向鲁山回赶。

    一辆辆马车,前后首尾相连两三里地。

    马车两边全是复汉军士兵,沿途布置的还有哨点,山上留的更有暗哨,还不值得有士兵。

    陈鸣一家三口乘坐的马车里,小陈鼎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李小妹则依旧进入一年一度的‘每逢佳节倍思亲’节奏。陈鸣现在是真觉得李家人已经over了。

    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该出来了啊?整个南国都是复汉军的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啊?

    天亮时候回到了鲁山,也不亏这几年陈汉连续的修桥铺路。

    陈鸣一家都来不及回太子府,在汉王宫一处偏房里换了袍府,跟早等在那里的柳挽云汇合。

    今年的大典,后院女人除了李小妹,陈鸣还是只带柳挽云一个。

    升座,鸣鞭,赞“排班”,奏乐,陈惠就位。群臣及外国使臣肃立,是的,外国使臣,虽然只有一个郑主使臣,一个连王都没有的朝鲜使臣,陈鸣率群臣行五拜三叩大礼。

    嗯,三跪九叩那是属于拜天用的。

    现在的陈汉,朝拜礼节唐宋明相互杂交吧。平常不行叩拜大礼的,一‘揖’足矣。现在的五拜三叩就是属于明朝的,而明朝的大臣上朝见皇帝的时候,明显不能一‘揖’足矣。

    “呃咳咳咳,咳咳咳……”

    起身出恭的陈惠实际上却是又累住了,不仅身体感觉乏力,喉咙眼里也痒的难受。陈二捧着一碗川贝冰糖蒸梨,满眼担忧的看着陈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去年从小南沟里回来,陈惠就小病了一场,当时一块病了的还有现在的太子妃殿下。结果查出了太子妃怀了身孕。

    今年太子妃带领命妇、亲族晚辈向王后和太后行礼,精神奕奕的。陈二人虽然在陈惠身边伺候着,另一支耳朵可一直留神着后院的,现在都下午了,太子妃也红光满面,说说笑笑。

    所以啊,今年不会有‘人’陪着陈惠得病了,这就更打眼了。

    而且此次到小南沟祭祖的人也不止陈惠一个中老年人啊,陈聪又比他小了几岁呢?偏支里几个与他同辈的人,年龄比陈惠更大。最直白的是七公和九公啊……

    陈二不能不心急。陈惠现在这咳嗽要是止不住,他‘累病了’的消息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豫西南,他可是汉王啊。这影响力很大的好不好!

    “没事。”陈惠接过陈二手里的川贝冰糖蒸梨,吃干喝净,喉咙还是发痒,又不是神药,哪能一下子就止咳呢。

    所以陈鸣就很诧异的发现,自己老爹……,难道是肾不行啦?怎么频频的上厕所啊?

    “太子殿下,大王又病了。”

    陈鸣倏然一惊,一团精光被陈鸣垂下的眼皮遮挡,“严重吗?”

    “浑身乏力,咳嗽。”

    那就是吹风着凉了?可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去年,去年……

    陈鸣脑子里快速旋转着,面上丝毫不显出来,就好像刚才上酒的那个侍从没在他耳边说话一样。举着酒杯对着周边的亲贵重臣大声吆喝着,畅饮不止。

    等晚上他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太子府,躺在床上,李小妹都陷入沉睡了,他眼睛却还大大的睁着。“去年病了一次,今年又病了……”

    别说陈鸣没良心,知道老爹病了,还当没事人一样,这个时候更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实在是……那啥。可这事儿很有忌讳的,露骨了惹来猜忌要感情生分的。

    但这消息也不可能真瞒得住,最迟过不了初五就会爆出来,这个时候生病,还有去年的映照,太显眼了。

    可是陈惠那身子骨也不像老了啊。平日的御医也没诊出来什么?

    如果陈惠身体不好……,即使这两次病都只是几率很小的偶然,影响力传播开来后,陈鸣想了好半天好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儿对自己是大有好处的。

    陈惠抱病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了出来,大年初四。但原因不是他祭祖吹风疲劳而病,而是亏于女色了,陈惠让刚刚晋升为嫔的周氏背了个大黑锅,当天周氏的嫔位就被太后给扒拉了。但好歹遮起了一道薄帐,至于能不能真的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那就不是可大声说得了。即使初六那天,阿布贝卡成为了陈汉第一个侯爷——苏禄候,这消息也根本没有将‘陈惠又病了’的热文给押下去。

    但这消息却深深地刺激了朝鲜一行人。金基种在鲁山待了几个月,虽然他频频‘跑部门’,还‘泪如泉涌’,可不能否认,金基种他吃胖了。丁载远也胖了,朝鲜后续来到鲁山的人,全都吃胖了。

    新年之际,这些人过的也不愉快。看到先前的地位连他们都不如的阿布贝卡,突然受封苏禄候,而所谓的苏禄国总面积似乎也不比济州岛大出多少,金基种、丁载远他们真想一口吐沫唾到阿布贝卡的脸上。真便宜了这蛮子了!

    阿布贝卡现在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第二目标,尽快学好汉语,然后跟那些有意到南洋做生意的陈汉亲贵们紧密的联合起来。他还可以到外语学院或是政治学院去教学,那么只是一门偏僻的选修课呢。

    外语学院和政治学院都联系过他,愿意在各自课表中增添一门南洋史,急需阿布贝卡这样会汉语,又熟知南洋土著王国的历史与兴衰的人做老师。这可是刷声望的好机会啊。

    阿布贝卡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朝鲜人对他的鄙视和唾弃,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会微微一笑。

    苏禄跟朝鲜没法比,后者幅员不小,人口更是有上千万人。而苏禄在朝鲜面前都是撮尔小国。阿布贝卡现在是越了解中国,就越觉得自己‘卖国’真卖的对了。

    这点土地和人口就能换取一个尊贵的侯爵,这简直……,无法形容的欣喜。尤其是苏禄候每年的俸禄,那简直比他在苏禄一年的收入还要多。何况作为侯爵,他还有整整三千亩的赐田。

    金基种他们唾弃阿布贝卡懦夫的表现,哦,就因为外来压力太大——西班牙人,洋夷,就放弃祖宗基业,这种不肖子孙,死了也无颜一见祖宗啊。却不知道绿绿们死了都是见真神的。

    而且这些对朝鲜忠心耿耿的使臣们还不知道,他们作为反面例子送回朝鲜的消息,希望能激励困境中朝鲜宗室的反面例子,在不久后的将来对于某些朝鲜宗室们有着多么巨大的影响力,可这影响力却恰恰是使臣们鄙视的。

    许久不见的陈继功今年也回到了鲁山,与他一同到鲁山的还有朱志伟。他所主持的江南贸易公司,今年的获利可是十分丰厚的。陈鸣做主让他放手施展,赚取的利润可以自己做主使用。

    朱志伟就新订了十艘霆船,作为运输队的新船。来年他要加大与南洋各岛的贸易,还要加强日本的商业往来。而陈继功此次来鲁山见陈鸣,却是为了向陈鸣交任务的。

    西式帆船吗?

    正统的西式帆船的图纸他早就绘制好了。葡萄牙人在澳门虽然没有正统的西式帆船的造船厂——查不到资料,但作为一个码头,对于船只必要的修补修缮能力还是要有的。

    陈继功趁着葡萄牙人在澳门的畸形占领崩盘,用重金撬走了好一批船匠、造船师,有这些人在,再绘制传统的西式帆船制造图就轻而易举了。

    但是陈鸣很快就对陈继功提出了新要求,他希望将水密隔舱跟西式帆船结合起来,而且给出了一个叫飞剪艏的玩意,让陈继功头都炸了。

    陈继功所负责的造船工场今年冬天的时候已经下水了第一艘西式帆船,吨位不大,就一百五十吨左右,这只是试手。

    出于水师部队激烈的呼声,在陈鸣要求制造的风帆大战舰之余,快捷,灵巧,追求快速的小舰艇也成了陈继功船厂的另一项任务。

    因为火箭弹的存在,现在的复汉军水师中相当一批人成为了‘快灵小’的拥趸。

    陈继功此次回鲁山,述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像陈鸣提交‘作业’。

    风帆大战舰——水密隔舱和西式帆船的结合完成了。但飞剪艏暂时还处在搁浅期。

    “殿下,这飞剪艏……,不牢靠啊。”

    “你们试验过了?”陈鸣挑眉,飞剪艏……,会让船只结构不牢靠吗?

    “没有。但那些洋人一看图纸就这么说。他们说船艏如果造成飞剪艏这个样子,对于速度绝对有一定提升,对于船体结构的整体稳固性,也肯定要有不好的影响。”

    “实验。造出来先看看。”陈鸣对风帆船了解极少,大名鼎鼎的飞剪艏他就知道一个粗略的外表轮廓,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样子,另外就是知道有一艘飞剪船13天横渡了大西洋。除此之外这种船他唯有的印象,也是最深的印象,那就是快!

    陈鸣现在有钱有人有物质,甭管真实效果好坏,先造出来遛一遛么。“不用心疼钱和木材,那地儿少了这两样,也不会短着你那里的。”陈鸣很豪爽大气的说着,似乎把自己看明年军费总预算时候那副亚历山大的样子给彻底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希望

    年节是汉民族最最重视的一个节日。从年前半个月就开始忙碌,大街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绸布火一样映人眼帘,然后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年味这才远去,淡去。在这中间一个月的期间,整个中国都是喜气洋洋的。就算是两军对峙的前线阵地,士兵们也有连续三日的改善生活。肥猪肥羊,鸡鸭鱼肉。

    年节期间,黑暗中隐藏着自己的粘杆处也好,暗营也好,全都暂时歇息。这是满清与陈汉之间潜在的默契,因为双边谁也不敢彻底的过线,那样的话,破坏力将大的没边的。

    炮竹响彻大街小巷,红红的炮纸在门前积累的厚厚一层,红红火火。

    过年是消费的日子,不管是眼下时代,还是陈鸣上辈子年味越来越淡的21世纪,这都是一年中最花钱的时候。

    无数中国人拿着自己积攒了一年的钱款,在这些个日子里化身为善财童子。最最穷的人家也会在大年夜想方设法的吃一顿饺子,给孩子婆娘扯上三尺布头。

    年前年后每天来太子府拜访的人都络绎不绝,陈鸣只从中选出几个人见上一见。其余的让入院子里,有一间茶房,坐一坐,喝杯茶暖和暖和,人就可以走啦。这也算是进太子府坐一坐了是不?不算丢了面子。

    陈鸣的这一招还是跟满清官场学的。

    事实上这过年对于陈鸣一家子人来说,那根本不是休息,而是比平日里更忙更累的苦差。

    既要进宫,又要宴会群臣,还要有人情往来。

    各地官员送上的年礼,这跟满清时候的孝敬不一样,像柳德昭、沈国贞、陈二宝、庞振坤、颜希深、郑闻等人送到的都是当地的土特产,绝对的土特产,虽是成车成车的拉到府里,却并不值钱,但却又是必须认真对待的,更要有规格合适的回礼。而需要陈鸣来送礼的是他老爹、老娘、老祖母,外加大舅、二叔、舅公、七公、九公等等。

    这些事情多亏有李小妹在,又一个女主人,这回礼备礼的事儿,就把陈鸣解放了。李小妹她又把柳挽云拉了来,两个人分工合作,这方面的事儿愣是没让陈鸣操心。要是陈鸣在外出、见客之余,还要顾及这些事情,这年都能把他过崩溃!

    当然,陈汉的年假是不会持续到正月十六的,到了初六就要开衙。可回乡探亲的士兵,在正月十五以后依旧还汹涌如潮的。

    王之政就是在正月十七的时候踏上回家的路的。他有整整一个月的假期,把明年的探亲假也给透支了。

    王之政整个人喜气洋洋的,满脸的憧憬,三年未见的亲人啊。当初在苏州没有找到爹娘,王之政都绝望了,没想到江南战乱平息后,王宗荃带着婆娘孩子又回到丹徒了。然后就联系上了。

    苏州城破前,王宗荃带着妻子儿女逃到了浙江绍兴,而等到绍兴也面临着复汉军的攻击时,王宗荃带着家人逃到了杭州,随后杭州城也破了。王宗荃再也不逃了,他累了,也感觉绝望了。但是战争并没有殃及他那个小家。

    复汉军撤离江南的那一年,王宗荃一家艰苦谋生,女儿都差点被卖给人家做小妾。等到卷土重来的复汉军再度拿下杭州,王宗荃就带着家人回自己老家丹徒了。死,也要是在家里!

    结果穷的只剩下小命的王宗荃凭着当初的房契、地契,竟然从复汉军衙门里真的拿回了原先的土地,还有那栋已经残破不堪的宅院。已经占到悬崖边上的王家四口人时来运转,王宗荃贱价卖了五亩地,立刻一家人的生活水准就回到了原先的小地主水准。而更让王宗荃一家人欣喜若狂的是,他们本以为死去的大儿子、弟弟、哥哥——王之政,突然传来了活着的消息。

    王之政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他成了复汉军的军医学徒!

    这一消息被证实以后,王家立刻就多了一块二十亩地的军功田。还不满十八岁的王之政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军医了,这是个好消息。他要亲自回家,看看三年未见的爹娘、姐弟,当着他们的面对他们说出这个大好消息。

    王之政穿着一身常服,圆立领上缀着一颗黄铜五星,这是下士的标示。作为一名正式的军医,王之政是下士了。

    与此同时,温暖如春的鸿基港上,一个似刚刚绞了辫子的年轻人,正悄悄躲在船舱窗口的一边,细细的探视着不远处的鸿基港口。

    作为一名入行有一定时间的探子,林阿海是有见过港口的,虽然没见过广州黄埔港,但比如福州最大的码头他是见过的。但是过去认知中的码头跟眼下的鸿基港是真心的不一样啊。

    整洁!

    鸿基港给林阿海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洁,最大的印象也是整洁,码头区、居民区、储备区、驻军、炮台,清清楚楚。

    整个鸿基码头都用一种灰白色的‘石头’铺就,平坦的很,但林阿海知道那不是石头,而是一种叫水泥的玩意儿。距离港口区不远的地方,那里一片砖窑区,就是生产水泥的地方。

    他的主子多次派人去探水泥的制造流程,都一去而不复还。

    而此次林阿海冒充南逃安南北圻的广西百姓,一个要来鸿基城谋生的难民,最终目的就不是去探察什么秘密了,而是老老实实的鸿基城里生活上一段时间,好好把握一下鸿基城陈逆的情绪。

    林阿海的主子就是从广西逃入凉山的陈杰,在他们一拨人逃入凉山以后,复汉军并没有继续对他们进攻,但陈杰、杨文杰和吴熊光却对复汉军始终保持着万分警惕。这就像老虎嘴边的兔子,老虎不想吃兔子肉了,可兔子就敢掉以轻心吗?

    尤其是在知道郑主派出使者前往鲁山拜贺汉王的消息后,这支残军就是感觉着一把利刃已经悬在了自己的头顶了。他们现在万分希望能够把握到复汉军对他们的态度,但鲁山那里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勾到的。他们能够到的是哪里?

    ——只有鸿基城!

    与林阿海担负着相同任务的人还有不少,这些人进入到鸿基城以后,就要努力的融合进鸿基城的民众中去,如此还能更好的知道些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这是‘三杰’们无可奈何之下的法子,现在的他们只能这样。

    如果河内的郑主向陈逆求援,甭管复汉军答不答应出兵,鸿基城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林阿海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的在鸿基港干活,观察着鸿基城的一举一动。没有大发现的话,千万别去联系上级。

    鸿基港港口区的铁路轨线已经被确定了下来,连相配套的设施都建好了很多。只等着琼州的石碌铁厂生产出铁轨了。

    在马拉火车,额,或许更该称作是有轨马车,这个时代下的铁轨全部是轻轨,没有枕木的——枕木那个东西即便是配了,也要凹在地表下,相互间的所有的空间都要填平,让铁轨与路面完全水平高,就跟城市轻轨一样。这个时代的铁轨甚至可以是嵌入式【地面】凹形马车轨道。反正是不能绊着马蹄,妨害马匹的速度和安全。所以眼下的铁轨虽然乍然一看跟火车铁道很相似,但它们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复汉军的马车铁道要比历史上欧洲的马车轨道窄一点,因为复汉军现下所使用的马匹要比欧洲马匹个头小一些,拉力当然也要小不少。现在的蒙古马唯一指的表扬的就是他们的耐力和好养活。至于西南马,复汉军组建的山地部队里倒是配了不少这样的马匹,当驮马用还是很好地。

    改良马种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复汉军现在手里唯一适合养马的济州岛。眼下挤满了逃难来的朝鲜人,也不适合放养马匹。在彻底拿下北方,推平满清之前,陈鸣都不指望能有大规模的骑兵和充足的马匹了。

    有轨马车这玩意儿短时间里甭想在国内铺展开来。不仅是粘杆处的存在,还有马匹的短缺。陈汉现下能够保证少部分重点区域铺设已经很紧手了。像安南的鸿基城,不仅配置了一部分蒙古马,连西南马都给送过去了两批。第一师现在已经拿下了半个贵州,要搜集一些西南马当然不费力气了。并且在矮小的西南马中,贵州马还算矮子里的高个了。那个头看了能让人哭!

    若是林阿海再等上半年来到鸿基港,他就会看到各种直道、轨道交错纵横,马车与有轨马车彼此并肩,哨子和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果再有二十年,蒸汽机如果能被大批量的应用之后,大大小小的烟囱向空中喷吐着黑烟,整个码头上空都会被蒙上一层犹如云雾的烟尘。

    林阿海所乘坐的这艘船并非第一次来到鸿基港,港湾内停满了船只,船老板却熟门熟路的招来了引水员,很快就将船只带到泊位上停靠。

    船刚停稳,一小队公人就赶了过来,为首的五个人都穿着公服——三黑两红,黑色公服是文职,红色公服是武职,前者是清查货物、收缴管理费、办理船舶登记证等等,船老板可以拿着他们的表具到海关办手续。两个武职却一个代表水警,一个海关稽查。

    林阿海对这些很基本的情况都已经知道。陈逆的工人就一黑一红两种公服,公服本身也就是一简简单单的长袍,没有补子,也不是丝绸的,只是棉布的。头上戴着黑色的没有了翅的乌纱帽。

    凡是陈汉手下做公的都穿这个,正式入品的官员则在乌纱帽上还原两个翅膀,他们到船上来是例行公事,可对于林阿海来说却也是他即将面临的第一关考验。

    此刻同一个舱房的人都站起来,聚集到窗口,瞭望者鸿基港。

    这些人有的还留着辫子,一个个拖儿带女的。他们才是真正来投靠陈逆挣口饭吃的难民,也有如林阿海这种孤身一人的,只是不多见,幸好也不是没有。

    林阿海面上不显,别看他干瘦如柴,一副要挂的模样。他可是洪映晖手下的精英,而洪映晖又是陈杰最得利的密探首领。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林阿海潜入鸿基港潜伏就是一句空话啦。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两边人熟门熟路的,船老板运了一船人过来,给自己赚了不少几分,因为这一船人里有不少的明乡人,他们的待遇显然要比林阿海这些人强。凭着证明,船老板就能到海关拿钱缴税,然后再优先从鸿基港这里买到优惠的铁料、茶叶、丝绸等等,虽然这数量可能只是整艘船只运载量的一两成,但只要运到河内或是北面去,那都是几倍的利润。其他的货物即便是正常价格购入的,运到广南国去,那也是利益肥厚的。

    五个公人后面是十几个‘帮闲’,对于陈汉的临时工,那在林阿海看来就是‘帮闲白役’。而实际上他们都是劳务处的,不着公服,看着当然就是临时工了。而对于鸿基城的本地人来说,劳动服务处,那是比阮春手下的劳工征召处更要吃香的所在。

    里面属于安南人的只有很少数的一部分,并且安南人进劳务处的第一要求是他们每个都能说的汉话,至少能听得懂几句。一个个还都要悍勇无畏,是劳动处的金牌打手。而余下的人,就像现在这般登船检查的人,那要么是明乡人,要么就是投来鸿基城挣饭吃的两广难民。

    那里也是林阿海短期内的奋斗目标。

    帮闲,白役啊,这些人的消息比普通的老百姓更灵通。

    两个武职都是短发,这样的人要么是退伍兵,要么就是‘赶时髦’的。其他的十几个人,里头一半人是蓄着长发的明乡人,这些人对待同是明乡人的人十分友好,脸上笑容不断,安慰着那些明乡人放下心来。可轮到林阿海了,眼睛就立刻窜到头顶上了。

    这些人戴不得乌纱帽,一个个都戴着藤盔,腰间挎着一根短棒,上身穿着短衣,下身是直筒裤,一身打扮落在林阿海眼里,是感觉着说不出的怪异。

    而离近了,林阿海才看清楚,这些人挂在胸前的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牌子,上面用黑色墨迹写着所在劳务处的所属小组编号,成员的名字和以及个人编号。

    所有的人都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光色。这让林阿海想起了躲在大山里的他们队伍,正在感慨,耳畔飘来船老板和陈贼公人的几句对谈:“可以啊,又给你运来了一百五六。光明乡人有五六十……”

    “嘿嘿,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就是派人往内里走了走,就有找到了十几户。里头还有好几家死活不愿意搬的。真是不知道好歹。”船老板知道那几家人为什么不愿意搬,不就是顾及几亩地吗?他们那点地能有船老板家的地多吗?又不是啥高门大户。船老板这些日子里赚了那么多的钱,家里人不一样搬到鸿基港了?不知道好歹。

    “人各有志,人各有志。”陈贼公人们不以为意的说着。接过船老板递来的一根烟,一群人站在船艏喷云吐雾。

    下船后林阿海一群人被直接送到了一处独立营地,林阿海知道,自从鸿基城这里发生过几次病疫之后,陈逆就建立起了一种所谓的隔离制度。凡是要在鸿基城挣口饭吃的人,到了这里先被隔离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还要频频洗澡,剃发,剪指甲等等。

    从两广逃亡安南的人,在广西被复汉军平定以后,很多人都陆续的回老家了。还愿意留在安南的,如此‘三杰’这一类的人外,就是一些不能、不想回家的人。这些人在他们老家的故事已经被淹没在硝烟里了,但是异国他乡的谋生又谈何容易?

    最近一年来投靠鸿基城的不仅是明乡人,这些前明遗民,还有很多南下的难民。

    林阿海脑袋被剃了个精光,进到隔离营地以后,穿着十分清凉的套衫和肥腿裤,他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和尚庙一样。但这里的人的情绪都很稳定,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期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被自己蠢哭了

    “殿下。这是造办处发来的折子。”刘武有些缩头缩脑的凑到陈鸣身边。

    二月的春风化开了大地的冰冻,可看了造办处递来的折子后,陈鸣的脸上却依然是寒冬腊月的严寒。把折子狠狠地扔到地上,“气缸,又是气缸!”

    陈汉对于蒸汽机的仿制工作进行到目前,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了。有着图纸和实体蒸汽机在手,陈汉从各方面搜集来的铁匠高手,很容易就搞出了全部的零件来。组装起来看,效果也不比欧洲运来的进口货差。但是要进一步的改进蒸汽机就难了!一个气缸,造办处在这个的加工问题上深深地碰上了铁墙。

    完全是手工技艺来敲打的他们,在气缸内壁的光滑度上做不出什么更好的改变,他们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考验——气缸的精密度。

    而陈鸣对于蒸汽机的认知有多少?

    或者问:论一个三流文科大学生对于蒸汽机的认知有多么深?

    陈鸣可以告诉他们,那是‘o’!

    对于瓦特的制造的蒸汽机,陈鸣仅有的印记就是某吧某个帖子论战时的叫嚣:瓦特对蒸汽机解决了什么问题?

    答:1,分离冷凝器;2,气缸精度加工;3,曲轴传动。以此来驳斥蒸汽机是约翰牛工业体系的产物。这一观点正确不正确且不去说,只说陈鸣对于蒸汽机的真正认知,那就只这么一点了。

    现在分离冷凝器已经有了,瓦特他已经搞出来了,那就是第二步气缸的精密加工了。

    作为引导活塞在缸内进行直线往复运动的圆筒形金属机件,将空气通过膨胀、压缩而提高压力的壳体,气缸这个东西对于蒸汽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陈鸣对此束手无策。

    “把赏金再提高一倍。”陈鸣语气有些阴沉。气缸精度加工这东西涉及到西方现在的炮膛加工能力。欧洲人除了泥模铸炮外,还有整体铸炮法——把炮铁或青铜先铸成圆形金属件,然后用镗床镗成炮管,既省工时,又能保证炮膛的光滑圆匀,质量也绝对有保证。可镗床这东西根本没有成熟,西方带来的转刀韧性和坚固度也相当一般。要知道陈鸣早在小南沟的时候,就认识到了这个难题。那时是为了钻枪管!

    四年下来,一次次加重赏金,到现在复汉军枪炮局和铁厂方面也没有人能真正的摘取这朵金花。顶多是有点小改善,受了点小奖励。

    如果以镗床来加工大炮,耗费更大。所以现在西方造炮也是多泥模。

    陈鸣现在不能保证的就是英法给他带来的镗床,还有配件刀具,是不是这个时代最最出色的工业成果,还是他被罗伯特和佩里埃给忽悠了?这个问题必须等到夏天里瑞典人到来了,才能证实。

    “瓦特改良蒸汽机成功,那么这个问题他当然是解决了。他又是怎么解决的呢?”刘武小心的退下去后,陈鸣也坐不住的站起身来,走着走着走到窗台,看着窗台边盆景架上放着的文竹,脑子里想啊想,“莫不是镗床也是这几年里成熟【相对】起来的?”要是那样的话,就是老天爷在帮他们了。

    西方人的文明发展到今日,真正的要进入质变的过程看,工业型镗床的出现,也会让西方国家的军事实力有一个巨大的飞跃了。

    “麻蛋!”陈鸣从欧洲搞来现时代整个欧洲最出色的科技成果,然后又果断的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大难题。

    “看来派人到欧洲去走一走,也已经势在必行了。”今年就是西历的1772年,再有三年,老美就该反了。陈鸣不觉得自己在中国的折腾就能影响到万里之外的北美。所以欧洲和平的时候没几年了。

    美国人的独立战争,那重心根本就不再北美的十三个殖民州,而在于法国为首的反英集团在全世界跟约翰牛的死拼。

    时间又翻过一年,用满清的纪元已经是乾隆三十七年了。复汉军依旧以崇祯纪元,崇祯一百四十四年,随着春天的到来,湖广、两江的河堤修筑加固事宜也提上了日程,之前就是简单的修补一下子,至于岭南的沿江河堤修缮加固一事,则冬天里就已经办好了。

    这件事不用陈鸣着手,一应事物都有他二叔陈聪来办。但是钱粮呢?

    这钱粮却是直接打了军费好一把秋风,整整一百万银元和二十万担粮食。

    对于现下的复汉军,这点钱粮还不够水陆全军将士一个月的消耗,可这件事的意义却非比寻常,因为这还是几年来第一次因为‘政务’而动了军费。这件事是一个很明显的喻示,陈汉松阔的财政期终于走到了劲头了。

    去年复汉军憋了一年的内政,扎实根基,疏通要害河道,大规模修桥补路,更开启了小额贷款,全‘国’范围内撒银子,大大的捏了一把高利贷印子钱的同时,自己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国库的家底也要掏光了。

    今年的财政预算很充裕,可这本身就把今年的税赋都算上去的。而且临到年关的时候,西北送来了一份军报,新疆hh又有骚动了,而且甘肃的绿绿新老两教派的冲突越拉越大,顶着‘元顿教’名头起兵的‘义军队伍’浑水摸鱼,虽然没能如混元教、清水教那样声威赫赫,却浑水摸鱼始终存在着。

    参谋部迅速拟定了一份来年春夏时候,由汉中向甘肃东南进攻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就可以跟‘元顿教义军’勾搭,如此开辟一条马匹输入线。这是军方伸手要钱的节奏。

    结果政府方面却以‘理善甘肃东南民政’及收拢甘肃难民为由,提笔要在财政预算上填上一大笔数字,两边扯皮了一个月,在陈鸣不出面与军方站台的情况下,最后双边达成协议。如果出兵甘肃计划确实有必要,政府方面会全力支持军方,而在此之前军方先从自己的预算中裁剪一部分来让政府借着翻修南岭以北地区河堤的时候,更好的修筑一下官道。

    虽然那只是100万块银元和二十万担粮食!

    “田亩阶梯收税?”汪辉祖、熊炳章等人一脸的凝重。这个酝酿了多时的政策,就要在今年推行开来吗?另一份递到他们手中的资料是简单统计的各地千亩以上地主的名额。以及以这份名单粗略计算的,若田亩阶梯收税后可增加的钱粮数额。

    那是接近二百万钱粮的。

    “杯水车薪。”陈鸣对这点收入的评价是如此四个字。陈惠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提出了另一个新的纳税项——印花税。

    不用想陈鸣也知道,这主意是谁给陈惠出的,非罗东尼莫属。而陈鸣早些时候对陈惠提出的个人所得税,被他丝毫风声不透漏的隐埋了下来。

    “殿下,田亩阶梯收税实际上并落不到太多钱粮,反而会惹得地方诽议声声。”这项税收直接损害了地方大中地主的利益,而所得只有200万银元,太不划算了。“倒是这个印花税。”有外国的实例做依据,获益很丰厚。

    “千分之一的比例太小,千分之二、千分之三,千分之五又有何妨?”对印花税了解还不是太透彻的熊炳章首先这么说,“倒不如加征印花税,而将田亩阶梯收税暂时搁置。”

    印花税在西方被誉为良税,是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的良税。汪辉祖想了想道:“千分之二倒还可行,千分之五太过高价了。”

    “只是我国国情与西人盖有不同,印花税即使加收,也难易估料数额。”汪辉祖一直觉得复汉军的军饷高,按他的想法,复汉军既然已经给了军功田,那士兵的军饷就应该一文不给。这些日子里他详尽了解过西方各国的军饷,相当的不高。

    以英国人的陆军为例,其步兵部队最基本的猎兵,一天的工资只有4便士,一个月也才120便士,也是半个英镑,换成银元的话,接近2.5个银元。且士兵们每天为自己的食品出钱,外加一些像啤酒这样的零食。军营里一块面包的价格为2便士!

    而复汉军最基础的正规士兵,一个月是三块银元的军饷,这是纯收入,一切吃喝穿着都有部队供应,真正上战场的时候还有战时津贴,几乎是双倍的军饷。而一个英国矿工的平均周薪也接近70便士。【骑兵、鼓手、旗手的薪水要高很多】

    而且复汉军还有军功田!

    他早就向陈鸣提过这个意见,随着军队数量的逐渐增多,巨大的军费仿佛一座高山压在陈汉的肩膀上。之前两年要不是复汉军扫荡南国,缴获了太多太多的浮财、粮食,还有大片被贱卖的庄园、市井店铺,为陈汉筹集了海量的资金,只军费这一块就早把复汉军给拖垮了。

    而且除了军队的高薪外,政府官员和公务人员也全开‘高薪’——相对,这对于经济还未能完成转型,税收也没有什么质的改变的陈汉而言,是太重太重的负担了。而且去年陈汉还如此挥霍了那么多的银子。

    “殿下要担心的不是今年,而是明年啊。明年的战事会比今年更重更频繁,军费开支更大,控制区的增加也让政府官员和公务人员随之增加,财政支出大增……”在汪辉祖看来,明年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他可是知道大都督府最近酝酿的扩军计划,今年军费预算很宽松,主力部队不会大大增加,但地方的守备师会组建编整完毕——一个省两个守备师,即四个守备旅。

    而到了明年时候,真正的大规模进攻展开,各地的守备部队回再度化师为旅,多出来的两个旅则进入前线,辅助主力部队进攻清军。这整个计划完成后的军方开支耗费的数额,完全是让汪辉祖感到窒息的。

    “那要是把军饷都换成田地呢?”房间里静悄悄的,汪辉祖、熊炳章等人退了下去。这时黄松的声音突然在陈鸣耳边响起。

    “军饷可换田亩,也做银元,任由士兵选择。那田亩的价格还可以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上一成两成的。太子以为还会有几个士兵去要钱不要田?”

    陈鸣吃惊的看着黄松,这老表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本不用再去拔账本,对付陈汉政府控制下的各地官田的数量陈鸣聊熟于心。“一亩好田至少是士兵两个月的军饷,这还要加上战时补贴。”

    复汉军现在主力部队、守备部队一共三十多万人,后者的军饷还要矮前者一头,就算是这三十多万人全部是主战部队,全部都在战场上,只算最基本的士兵,一年也不过二百万亩土地,这还是往多了算的。那么再加上各级军官呢,三百万亩?

    可陈汉手下握着的官田总共有多少亩啊?

    这等于换个方式将田地卖给了士兵!后者在此时的中国,怎么说也算富农生活吧?

    即使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选择了拿银元而不是田地,那位陈汉‘节省’的军饷开支都是轻松超过千万的。

    陈鸣笑了,他感觉自己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突然没有了。“好,好。”嘴里赞叹着,一边用手拍着黄松的肩膀,“你这一言,胜过一场大胜啊。”

    大笑着从房间里走出,陈鸣立刻招来汪辉祖、熊文炳等嫡系,让他们就黄松之言为出发点,炮制出一片折子来,再加上粗略的统计计算。他要立马进汉王宫,见老爹去。

    对于汪熊等人而言,一片简明又有着一定深远影响的奏折是很容易炮制的。因为从黄松的主意为出发点,有太多可做延伸与论述的着笔点了。一个最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各地的军功田庄必然会急速兴盛一把,而后的影响力泛滥,等等。

    熊炳章看着陈鸣带着黄松一块出去的背影,神态有些唏嘘。他是不是把人家太小看了呢?

    “以田代饷之法,此刻想来也简单明了,何以我等枯思无功呢?”

    汪辉祖这个时候也觉得纳闷了。以田代饷,这四个字只要一说开,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奇思妙想,怎么他们这些人就没一个想到这一招的呢?

    “殿下不觉得这与朱明的卫所制有些相似么?”黄松没有突然间脑壳大开,而是无意中拿起了一本永乐大典的书册,想到了朱明,继而想到了卫所制。

    明朝的卫所制一定程度上不久也是以田代饷么?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大王,太子殿下求见。”

    时间已经临到四点,太阳偏西时候。陈惠这个时候正在打桌球,这玩意也是罗东尼贡献的。现在这个中国籍葡萄牙人在汉王宫混的如鱼得水,很吃香。他已经被陈惠正式授予了议郎官衔,从四品。

    陈惠年纪大了,骑马还行,打马球就不行了。踢足球、打篮球更不行,有碍视观,不庄重。陈惠本身对于打麻将也不是多么爱好,倒是高氏非常喜欢搓麻将。

    罗东尼进献了桌球,就立刻填补了陈惠人生的空白。即使这种玩意儿是用象牙制的,而且经过陈鸣的一番‘改造’,桌球的可玩性大大增高,也让陈惠更是喜爱。

    “与太子殿下一同进宫的还有黄家大爷。”

    陈惠听都不听,简单的换了袍府,来见陈鸣,一眼就看到浑身轻松笑意遮都遮不住的陈鸣。

    “这是有什么喜事了?让你这番高兴?”

    最近几日,整个陈汉高层都知道太子爷在为岁入发愁。现在陈鸣笑的这般开怀,陈惠倒是不想美事,比如税赋的事情已经被解决啦啥的,而是想着有什么意外之喜……

    “父王,确实是喜事,大大的喜事。表哥这一良法,解我朝大危机……”

    ps:作者有点想哭。为了解决军饷的难题,想了好多法子啊,前后思量了一个星期。开了无数脑洞,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以田代饷的法子,结果把这四个字往度娘上一搜……

    我被自己蠢哭了/(tot)/~~呜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归途

    一个月的时间很漫长,一个月的时间很短暂。清晨,阳光洒照在江面上。

    王之政被泪眼婆娑的父母姐弟送上了回安庆的码头,那人群中还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姐夫。“姐夫,下次我回来,可要抱抱小外甥的……”

    春日里的微风吹拂着脸庞,哭声、笑声,摇晃凝噎,就仿佛是过去破碎的流年,深深地印刻在人生的时光中,做为人这一辈子生涯中最美的点缀。

    一步三回头,终有离别时。亲人多少次想挽留,终不能够,人世间难得的是亲情,可最脆弱的也是亲情。面对朝廷的规矩,感情显得那般渺小。

    王之政只是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青年,到了船舱后泪水还禁不住流淌。也幸亏他现在没有穿军服,不然被人看到一个军人哭的稀里哗啦的,甭管这军人年龄有多大,都要影响军队形象了。王之政穿着一身黑色的新装,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箱子,里头装的全是江南风味。风鸡、风鸭、腊肉、火腿、腊肠、酱菜……

    儿子一别三年,王宗荃、王氏喜欢坏了,满满的一箱子东西代表的是父母的一片深情。

    客船溯江而上,第二天中午时候才到达了南京下关码头。大批的乘客在码头下船,然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乘客重新登船,船只要等到明天才开。

    王之政并不觉恼火,这里是南京啊,这里是长江沿线一直来的最繁华处,更即将成为陈汉的都城。

    地盘越来越大,鲁山的区位劣势就越来越明显,它不仅小,位置还过于靠边,水陆交通也算不上发达,即使这几年复汉军一直在打理修筑豫西南的道路,可要作为一个帝国的都城,天然劣势太大了。

    陈汉由鲁山那个弹丸小城迁都到南京来,这并不让人意外。南京虽然不能跟北京比,可巨大的政治影响力,还有作为长江一线的经济、政治中心,胜过小小鲁山千百倍。之前陈汉派出过二十多个劳改营,还征召了三千多人工匠,清理修缮南京明皇城,这就已经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了。而去年年中时候,今年陈汉就将迁都南京的这一消息一经爆出,整个南京的地价还是应声高涨了三成。

    王之政之前经过南京,归心似箭的他根本就没出码头,而是立刻转乘了一艘去上海的客船,路经镇江下了船。这一回他最大的心愿已经了了,经过一天时间的‘治疗’,离别的悲伤也消散了许多,随着人流下了船,王之政要进南京城逛一逛。

    临下船时,王之政特体看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里,除了钱还有一本军官证,靠着这个,一年里他可以到任何一家公立百货商店去累计购买二十块银元的货物,享受九折优惠。

    王之政之前回家的时候,卖了七八块银元的东西,现在剩下的这些他准备一次性用光。

    虽然军队里什么都有,但味道不一样。现在民用市场上的纸烟品牌越来越多,酒类也比军队要丰富的太多,还有罐头,各种品味的都有,虽然价格昂贵。再有其他的一些纪念品,比如竹雕木雕,牙雕、核雕、瓷刻、竹刻、草编、惠山泥人等等。

    王之政他老师还有师兄师弟里,很多人都喜欢这些精巧的小东西。

    这个时代的军医一工作就泡在血肉里,如果不想发疯,是很需要陶冶情操的【个人对于眼下的外科手术大夫表示三分怯】。王之政还给他老师准备了一把紫砂壶,不算什么精品,聊表心意。

    一踏出港口的码头区,王之政就觉得震惊,眼前的港口区域,商业区、出货区、海关机构,等等,干净整洁是不需要多说的,可连着厕所都包括着,竟然全是整洁的水泥路面,这就让他吃惊了。水泥这个东西到现在为止还是很重要的军用物资!

    道路两边留着绿化带,一个个小树已经发出了嫩嫩的绿叶,还有盛开的鲜花,以及点缀其间可供人休息的桌椅。

    下关码头的管理要比安庆、镇江码头更严格,在这里你完全看不到买瓜子花生的流动小贩,买报纸的报童、报摊,一切吃喝全都要去商业区解决。那里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切应有尽有。

    王之政时间充足,没必要跑去价格要贵上一些的港口商业区去购买东西,半天的时间足够他去南京城里转上一转。

    作为整个中国都有数的重地,南京城往日因战争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消散了,纵横交织的沟壕、胸墙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一座座碉堡成了警务室,短短两年时间就大变了样。在港口区出口处有一个大大的车马场!左手边是停车区,右手边是公交车站,虽然外表很整洁,王之政的鼻子很灵敏,还是能够闻到一点马圈的味道。

    中间停的则是一水儿的私人马车,也就是往日的车马行。以拉人来说,从最高档的四轮马车,到传统的两轮马车,乃至驴车,都有;以拉货来说,传统的货车、板车,到大型的四轮货车等等,也都全活儿的很。

    南京城的公共马车也就是过了年,才彻底把水牛淘汰了的,之前是牛马夹杂,没法子。马匹不够用。现在陈汉迁都的消息已经爆出去了,陈汉自身也毫无遮掩的充实着南京城,把水牛全部淘汰换成马匹,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之政来到公共交通站,没去花钱租车马车,站在竹棚站台下抬头看着一面木牌上挂着的车次、时间和沿途停靠站点,木牌一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南京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个小红点,还有12345这样的数字标识。

    南京城现在一共开辟了六条公交马车运输线。

    地图上还标志着好几个大圆点,那是城内换乘马匹的中心站。

    每个班次的到站和发站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此刻站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如王之政这样刚刚下船的乘客外,还有很多当地的乡民。

    现在坐船横渡长江用不了几个钱,不仅北岸的小百姓来南京,南京的百姓们也常常去北岸,这些人背着篓子,挑着担子,很容易识别。

    随着南京的复苏,尤其是陈汉迁都的消息传来,南京城迎来了一波人口涌入潮,如此每日里南京城蔬菜瓜果,肉类家禽,还有鱼虾河鲜等,消耗量也就与日俱增,同类产品的价格已经超出周边城市一头了。自然就有人不辞辛苦的往来南京贩卖了。

    零星杂税的废除,还有交通的便捷便利,周边乡民的出行频率大为增加,乡民销售农家产品的热情提高了,也就刺激了物资的流通,以及交通的发展。

    穿着常服的王之政一到站台上就看到,一个腿脚不利索,拄着拐杖,穿着不配领章军衔的退伍兵正在高声的念着木牌上的车次和站点。周边的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那退伍兵。

    识字认字,这就是在复汉军服役的好处之一。士兵就是再笨蛋脑瓜,军纪军规下,到了时间就要去上辅导课,对于很多战士来说,一节辅导课比十节思想课都难熬。而且辅导课还有不定期的小考,然后半年一回的文化课考试,分数高的在提升职衔的时候能获得一定的加分。而且有那么多的时间熬,再笨的人也能认上一些字。

    王之政本来就认识字,医护营因为自身的工作性质,更也是整个复汉军里,文化水准最高的几支部队之一。

    刚刚加入复汉军的时候,王之政对这一点是十分不明白的。敢不敢打仗跟认不认识字有毛的干系啊?但很快的他就不这么想了。不识字的士兵连基本的军规军纪手册都看不懂,上战术课的时候也做不成笔记,精神稍微一恍惚就跟不上进度了,因为他们看不懂小黑板上画着的地图和说明。还有部队里发布的各种命令、通告,乃至自己的军功积分有错了,都找不到原因。

    部队里只靠着大而化之的空话是带动不了士兵的,至少不能长久的持续带动。必须用确切的实际利益,才能让士兵们持续的努力。

    就像刚刚说的军功积分,对于士兵来说,军功积分是再重要不过的了。那么他们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军功积分核算是正确无误的呢?那就必须士兵们自己会算术,至少会基本的加减乘除。

    然后要细致的查看自己的功劳簿,那就要必须认字。

    否则的话事事都得求教别人,不仅麻烦,这种滋味也实在不好受——有一种低人一头不如人的感觉。

    自尊心的受伤能让士兵们对于文化辅导课的人头一下子就认真起来。

    王之政自己都给士兵们当过辅导员,教习是轮不到他的。在识字认字上,他丝毫没有问题。王之政最大的难题是在数学书,他数学不行。加减还算能拿得住,乘除就说笑了。人无完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中国的钟表业还没有大规模的量产,是刚刚发展,刚刚起步。

    所以南京的晨钟暮鼓依旧不失为一道静观。

    当然,作为码头公共交通站这样重要的位置,有一座落地钟也是应该的。

    每到时间到点前十分钟,驾车的师傅就会赶着马车行到站台边停下,等候的人群陆续上车,然后到点了,马车哒哒的行出车站。

    退伍兵大声的念了一遍时间、站点,人群就开始哗啦啦的分流了。整个车站可是有着十二个等候站台的。公交马车十五分钟一班,每一辆都能坐的满满的。

    王之政还发现,南京这里的公交马车与安庆没什么区别。穷人,带着箩筐扁担的人,带着大小包裹的人,主动爬到车顶去,而去车厢里坐的多是如他这样衣着整洁的乘客。

    王之政没有挪步,南京城他不熟悉,就算直奔夫子庙、秦淮河,也要先找人询问询问啊。眼前的退伍兵就是最好的对象。两边都是军队的么,只凭这个就不差。

    “呦,这么小年纪就是军医啦?”王之政与退伍兵一叙双方的建制部队,这退伍兵是第三师的,他是第二师的,但是这退伍兵本身是镇江人。那自然就亲热了两分了。待到退伍兵知道王之政并不是童子军出身,而是有父有母,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在三年时间里打学徒爬上正式军医的,对他是充满了赞叹。军医可不比大头兵。

    复汉军里如王之政这般年纪的下士多不胜数,可是具体到医护营里,那就屈指可数了。

    退伍兵对王之政十分热情,那是因为,“军医救了俺一条命啊。这条腿现在只是瘸了,可再瘸也比锯掉强啊。要不是军医……”真把退锯了的退伍兵还真不见得就能活下来。

    “那是老哥你命大。部队里重伤员死的太多了……”

    眼下的战场,重伤员的治愈率比古代都可能还要低。每一个能活下来的重伤员,那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中的胜利者。

    每一个复汉军战士对于军医都由衷的感激。退伍兵听了王之政要买的东西后,详细的给他做了指点,从那一路车上去,到那一站下来,然后进哪一家商店。

    做着公共马车出了车站王之政心里还充斥着感慨,为战友情谊,也为退伍兵本身。他只是在战场上被手榴弹碎片炸着了腿,却非常倒霉的碰到伤口发炎积浓,险些被一斧子劈断大腿。

    从部队里退下来,他已经在码头车站上班一年了。

    他用抚恤金,还有卖掉了军功田的钱,在港口商业区买了一套不大的小门面,现在他人在车站上班,婆娘在商业区卖汤水,因为是伤残军属,家里的小本生意没有越线,也不用交税。一家人生活的还是很美满的。

    大儿子今年八岁了。“俺想着把他送到学堂去。下关这一块,到下半年学堂就招人了。不能长大了当个睁眼瞎啊。家里也不是穷的叮当响?俺认识这几个字,还有那啥子阿拉伯数字,都全交完了。孩子聪明的很,不能给耽误了……”说起自己的儿子,退伍兵脸上满满的笑。

    王之政想着,脸上也是满满的笑。等他成婚生下儿子了,将来也一定会让孩子上学堂。

    朝廷在地方上兴办的学堂,小学堂、中学堂,还有将来的大学,王之政想到医护营的传闻,说是过不多久医学院就也要建立起来了。将来儿子要能进医学院,再进军队当军医,那一辈子也就吃喝不愁了。

    秦淮河依旧是南国有数的风流地,王之政却不会向那花红柳绿处瞅上一眼。他的心都放在了一个叫潘喜儿的女医师身上,虽然论漂亮潘喜儿肯定比不过这些花楼里的红牌,但王之政喜欢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不同于一般的气质。跟她在一起就是舒心!

    潘喜儿身上有种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王之政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但就是吸引他的眼球,给王之政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把潘喜儿跟他的母亲姐姐作比较,这种不同的气息会更明显。

    经历事物还不很多的王之政当然不知道,潘喜儿身上的那种气质究竟是为什么与民间女子迥然不同。跟着潘满囤、潘满仓两个哥哥一块进入童子军的潘喜儿,至今为止已经在军事管理下生活了四年。一个人从幼年到青年最最重要的四年啊,从军队的熔炉中走出,即使童子军远没有正规军来的刻苦严格,潘喜儿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同民间的女子一样呢?

    事实上就是王之政本人,医护营三年的时光也在他的人生观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所以他才会喜欢着潘喜儿,而对秦淮河畔的花红柳绿时若不见。

    秦淮河夫子庙的繁华让王之政眼花缭乱。他之前也来过南京,十二岁那年他爹带着他们一家人来南京看灯会,那是的秦淮河夫子庙也是繁花似锦,可对比现在却总觉得还逊色一筹。

    “榴莲糖,椰子糖……”

    在一家卖糖果的店面停下脚步,王之政停下了脚步。这个打着唐记招牌的铺子并不是退伍兵为他推荐的店铺,可王之政却被店面上挂出的招牌给深深地吸引了。

    水果糖在复汉军中并不稀奇,什么葡萄、菠萝、香蕉、橘子,部队里供应的有水果糖。可是椰子糖与榴莲糖,他从未听说过。可王之政听说过榴莲,他还知道医护营里流传的一个关于榴莲的笑话,那是第一批榴莲被送到安庆的第二师,然后传出来的笑话:

    一个南洋土人来到广州做工,他非常喜欢吃榴莲,但他的工友都很不喜欢,很不习惯那臭味。有一天他实在是馋了,偷偷的买了一块回来然后躲在厕所里吃,吃的正欢的时候,他的一个同室的工友很好奇他在干什么,就偷偷的扒在门缝然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走开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工友就把自己的碗推到了土人的跟前,说:兄弟,你要是吃不饱就把我的饭吃了吧,以后别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厕所里吃黄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陈汉与西荷的较量

    时间飞速的就来到了三月。

    很得陈鸣宠的石氏怀孕了,二月里诊出了喜脉,但有了之前三个孩子的开花结果,这个消息已经不被人重视了。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瞄向了迁都!

    三月里,陈鸣出巡江南,跟他一块离开的除了大都督府,就首先是工商署,他们正式搬迁了。

    这已经不是复汉军第一批搬迁的补办,从出了正月,就陆续的有部门迁往南京,其中就包括陈聪领旨督办河工南下后,顺势迁出的交通部和建设局。

    不过鲁山在陈汉的地位还是不容置疑的,这里依旧是陈汉现下最重要最可靠的钢铁基地和军工基地。未来设立留守也势在必行。陈惠还准备学朱明的故技,设鲁山为中都。陈鸣也不反对。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南阳过襄阳,陈鸣此次下江南,可不是例行一样的走一趟,而是在给陈惠打前站。整个太子府,整个大都督府都在搬迁过程中。各级官员,眷属,随行护卫的士兵,从襄阳南下的船队绵延二十里长。

    周添才抹了一把汗水,浑身的力气随着这把汗水的流淌也流逝了下来。他旁边站着刘之协,也是脸色腊白,浓黑的眼圈仿佛带了一副眼镜。

    作为此次陈鸣下江南,负责筹集船只水手的负责人,周添才和刘之协从出正月就开始忙活,整整一个月啊。

    “老弟啊,咱们总算是交差了。”刘之协觉得自己就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回一样。

    “先不跟你喝酒了。老哥我要好好睡一觉。啥事儿,等醒了再说。”

    “我要睡他个三天三夜。”

    绵延二十里的船队,虽然很大原因是汉江面狭小,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容三船、四船并行。一里河段里顶多能有四五十艘船只,可首尾二十里长短,那也是吓死人的数目了。

    “我也要睡他三天三夜。天塌地陷也不醒。”就算太子遇刺了,就算船只漏水了,要砍头就砍头吧。先容他好好的睡一觉!这一刻周添才对死都不怕了。

    操心劳累一个月,整个人都木愣了。亏得最初的时候他还暗暗仇视刘之协,而刘之协也暗地里翻他白眼,但很快的,随着统计出来的官员眷属人数直线增加,随着船只、水手的规模扩大了再扩大,俩人迅速走到了一块。

    “小弟醒来之后,再与刘大人痛饮。”

    随从早就招来了一辆马车,周添才几乎是被人搀扶着抬进了马车中。这辆马车轱辘轱辘的还没有走远,一辆规格差不多的马车也停到了刘之协身边,完全是一样的躺进马车里,刘之协很快就入睡了。

    此时迎着江风翻阅着外交部刚刚送到的苏禄市情报的陈鸣,可不知道两个负责船只水手事宜的官员已经病人一样的被抬回住处了。陈汉现下还是人手有些欠缺,很多事情上更缺乏工作效率,尤其是当初大批历练出来的后勤方面人员还始终窝在后勤,否则刘之协、周添才哪能给累得跟死狗一般无二?

    乾隆和康麻子都多出下江南,水舞龙舟,万里翻波,那不也一路顺风顺水的么?

    就像之前的鲁山一样,丁点没有受到此事的影响,因为这本该很多人统筹的事情被他们简单粗暴的扔给了有限的几人。后者被累成了狗,可他们完成了这件事,于是一切也就顺风顺水了。

    “殿下。这苏禄国的贵族敢公然造反,必与西班牙人有关。”

    “怕是不止西班牙人,荷兰人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将苏禄收入囊中。”而且复汉军在新加坡已经动土了。

    阿布贝卡留在和乐的儿子都没什么过人本事,可也没有大的野心,对陈汉赶去的特使尊敬且完全配合。阿布贝卡现在抱大粗腿成功,自己还得了一个侯爵的封号,这让苏禄王室的基本盘基本上保持了稳定。甚至还让一些本来游离于两大势力集团缝隙中的一些苏禄小贵族选择了投靠。所以苏禄的贵族们现在虽然掀起了反叛浪潮,但一时间还没能力掀翻阿布贝卡家族的统治,攻下和乐。

    “苏禄在南洋,那自然是南洋水师出动了。”

    “再打个招呼,把南海一号调回来,还有舟山船舱产的那艘小船。分出一部分练习生。”

    直觉告诉陈鸣,这一战并不轻松。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明面上不会出手,可背地里却能让武装商船,乃至海盗们出击。

    苏禄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这是一场陈汉与西荷的较量。

    “这样也好。反正咱们要在南洋插一脚,就一定要跟西荷两国见一见血的。”

    “督促一下外交部。河仙的事情尽快搞定。”

    后者可以作为复汉军水师在这场争斗中的一个有力的补给基地。否则这位置就要一下子推到鸿基港,中间插着好几百里地呢。

    陈鸣现在对荷兰与西班牙在东南亚的实力有着一定的认知,无论海路,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威胁陈汉本土的实力,但是在遥远的东南亚,却很不一般。

    西荷两国在东南亚的白种军队不多,但两国在当地的殖民政府手中都掌握着大批的殖民军。只是两国各自的组织形式有些不太一样。

    在吕宋,整个吕宋都处在西班牙人的统治下,虽然有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领,却没有东印度群岛上的苏丹,所以西属吕宋的陆军总兵力是要控制全岛的,人数有万人上下,包括马尼拉的西班牙陆军;而巴达维亚总督下属的直属兵力就要少的多了,只有4000人,其中的白种荷兰大兵占了大半。这是因为荷属东印度群岛上还有大批的当地封建主,大批得到荷兰人承认的土著绿绿贵族,这些人听从巴达维亚的命令,只要巴达维亚总督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召集起一支一两万人的军队。当然这支军队的土兵都是拿着刀枪的。

    这些数字只是他们的陆军。还有海军!

    不管是西班牙,还是荷兰,这两个国家都在马尼拉和巴达维亚布置了保卫舰队。

    这两支舰队的力量要是放到欧洲都能让人笑掉大牙,可在偏僻的东南亚,那就是两头逡巡着自家领土的噬人猛虎。

    何况无论马尼拉,还是巴达维亚,都有一定数量的武装商船。

    更进一步想,将西荷两国总督的脑瓜想的再‘周到’一些,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既然正式介入了苏禄局势,在复汉军水师还没调动的时候,西荷两国很可能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联系好了凶恶的欧洲海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欧洲人的战舰再厉害,南洋水师上下所系,大小战船过百艘,还能平定不了小小的苏禄?”

    “咱们大炮不比洋人弱,还有火箭弹……”

    不同陈鸣的小担心,他身边的一干人都是信心十足。纵使陈鸣强调了多少回,西方战舰的厉害,他们显然也没有真正的放在心里。没有真正的吃到亏,挨到打,又有几个聪明人呢?

    “火箭弹。一定要给他们补足火箭弹!”

    陈鸣没有跟身边的人再掰扯,这个时候国人的大国自尊心还强烈的很。对于西方世界完全是一种蔑视藐视的心态,这种心态根本不是陈鸣三言两语可以说开的,必须让他们亲身经历厉害,他们才会学到睁眼来看人。如此他吩咐刘武道。

    “殿下,是不是……,还要给南洋水师点一点?”

    “南洋水师所处位置与洋人的帆船少不了接触的,郑连昌郑连福兄弟想必是知道厉害的。”说黑暗一些,如果这会南洋水师真的损失惨重,陈鸣也正好收收权。对比东南水师,南洋水师的自主性过于大了一些。

    “告诉新加坡,要小心提防可能到来的袭击。”

    陈汉过了年,给几个海外地盘定了‘市’这个级别,鸿基市、新加坡市、苏禄市,还有未来的河仙市。级别等同知府,地盘当然没有内地的一府之地那般巨大,但是有一定的兵权,这却是内陆的文官绝对接触不到的东西。

    ……

    陈继功已经回到了上海。别看他手下的船厂被定名为‘舟山’,但实际上位置却是在上海。

    作为复汉军规模最大,技术含量最高的造船厂,舟山船厂不仅要建造西式帆船,也要建造中式的帆船,甚至还接单建造大型商船。

    中国的海运在进入清朝以后,比之前明降低了好大一截。到现在时候,民间已经难以看到三桅杆以上的大船了,满清的战船最高也才三桅。

    但是去年的时候,舟山船厂成功的造出了两艘四桅的大沙船,运载量均超过了六百吨,今年他们还要向着五桅大船努力迈进。而广东福建沿海的民营造船厂,也迅速跟进,向着四桅、五桅大船迈进。

    而想要造更大的船,就需要有更大的帆。后世就有人用这一点来‘诠释’中国海船制造业注定的没落,因为在明初之后的中国已经很难找到宝船时候那样的巨木作桅杆了。

    最高大、合适的树木已经给砍了,那可不是十几年、几十年就能长成的栋梁。

    而余下的就又被皇帝扒拉了一拨,他要造宫殿、造坟啊。次一点的,也都给人截成一段段的做棺材用。没有合适的材料,那就只能造小船了。

    陈鸣有点小急切的把触角伸到南洋,也是为了尽快的利用上南洋的木材。

    五颗比之国内木材足足超出两个等级的大木被运到船厂,这消息被陈继功都给惊动了。他如今明面上成了船长,暗营的事儿开始的也真的放下了一阵,可很快的陈鸣又给他加上了。

    南方暗营正被拆分当中,里头的人一部分要进入政府、警局工作,比如萧剑、魏长空;另一部分人继续留在暗处,却被一分为二。

    一部分继续留在暗营,这些人将成为日后的国安。人数不多!

    暗营已经完成了大瘦身,诸多外围人手全给扔到了部队和政府里头,还有一部分人趁机洗白做起了平头百姓。真正算得上暗营的并没有多少人,现在他们当中还被分出了不少人进到了政府里做起了中层官员,就像兔子见过后,地下组织纷纷摇身一变成为官了。

    而被抽选出来的一小部分精英,将在日后组成情报局,专职海外情报的探知、探查。

    随着陈汉与欧洲人的交流开展,不仅欧洲人要走进来,中国人也要走出去。他们就要混在这个中间,或成为万众瞩目的弄潮儿;或成为默默无名的小海商。

    陈继功现在负责的就是前者,他手下握着的人将在不久后成为上海国安局。到那时候陈继功继续潜伏在水下,然后他的职责就会逐渐变成一个沟通内外两大情报机构的平台之一。

    “东家,这是从安南运过来的。好大的杉木啊。”

    陈继功现在已经进化为半个造船‘砖家’了,一眼就看出这五根大木里面,最大的两根乃是杉木,余下的三根是柚木。后者是优良的造船材料,可做桅杆、龙骨、船壳和肋材。但现在大个头的柚木太难找了。

    “仔细看看,仔细检查。”李老汉高声吆喝着。

    陈继功已经站起身洗了洗手,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五根在水中起伏的大木。

    “东家,要用最大的那两根作桅杆吗?”

    “你用这两颗柚木来做桅杆,军队能给咱们加钱吗?”陈继功斜瞟了一眼朱渥。

    “可是……”可是你不就是公家的人吗?朱渥心里吼道。

    陈继功挑了挑眉毛,“这船厂我可是有一成的红利。”我当然还要为船厂的前途着想了。

    “你告诉下面的人,这两颗大柚木妥善储藏起来,其他的都用上。”杉木么,不值钱,来源也广泛,跟柚木不一样。

    这两根柚木,陈继功会等到西式帆船技术成熟以后,再考虑用不用上。

    不管是中国还是欧洲,当制造桅杆的木材不够长的时候,当自我活的木材的途径受到限制的时候,拼接就是唯一的选择。大型帆船在桅杆材供应上有很高的要求,即要求桅杆笔直,又必须有一定的圆径。最好是单独的直材。在欧洲,造船的材料主要来自东欧的森林里,特别是波兰和俄罗斯的森林来提供。而在南中国沿海,要找到这样的合适木材非常难——宝船最终成为绝响,中国的传统式帆船很少有这样高大挺直的桅杆,就是一些双桅的小船,有的也用起了拼接。

    就跟欧洲人在木材受到阻断时的选择一样。

    拼接而成的桅杆,虽然在整体强度上无法和天然的整根直材桅杆相提并论,但这样的桅杆不受木材本身的大小限制,基本上什么尺寸的帆船桅杆都可以制造,这就太经济了。

    舟山船厂的桅杆拼接是中西合璧的,既有西方的痕迹,也有中式的传统榫接工艺,以确保木材拼接处咬合更为紧密。按照技术资料上的要求,船工们还要在咬合部分上钉入铆钉等紧固件,以确保咬合的连接强度。

    然后还有铁箍,每个铁箍都是按照部位的尺寸定制的,铁箍的直径略小于桅杆的直径,以确保一旦套上后能够紧紧的箍住。至于如何套上去,热胀冷缩总知道的吧。再加上陈鸣之前发明的‘螺丝起子’、防松螺帽等等,反正制造出来的复合桅杆还是达的到标准的。

    就在鲁山很多人忽视的角落里,舟山船厂在陈鸣的扶持下,两年的时间里已经发展到全中国第一的程度了。而且沿着陈鸣给它制定的路线,还会坚定不移的继续往前。

    看了木料后的陈继功没有立刻转回去,而是到了不远处最大规模的一处船坞里。过百名船工正在蚂蚁一样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一艘五桅大船,就静静地躺在船台上。

    “你们都给我用心了,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江南了。咱们厂造的船,太子殿下一定是要过目的。”

    “四月份的时候,主体要彻底完成;五月份的时候,装饰要结束,然后就是下水试航。”六月份之前,这艘五桅大船要彻底经受检验,因为这五桅大船是要在武昌接陈惠的。这是献礼!不容有误。

    “这要这艘船顺利交工了,你们每人嘉奖三个月的工钱。”(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不学而有术【第一更】

    【今天三更,感谢大伙儿的月票】

    就在陈鸣沿着汉江到武汉,沿着长江到九江的时候,南国的广袤大地上,亿万农人已经开始辛勤的忙碌起了春种。这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不比在武汉的走马观花,陈鸣对于武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对九江却相当的生疏。

    鄱阳湖湖滨平原上,广袤的水田已经蓄上了水,刚刚被农民插种在水田中的禾苗像一株株挺直的士兵,接受着陈鸣的检阅。

    这个时代还没有抛秧这个技术,脸朝黄土背朝天是很累人的,一排禾栽下来,再强健的人也会顾不了泥水,直接坐在田垄上歇息。“殿下,禾苗要栽得正才能更容易活,还长得快。而禾要正,就需要有一定的深度。”九江知府萧楼是亲自试过插秧的辛苦的,所以他现在对于农院在鄱阳湖边的试验田是关注的很。

    作为一个穿越者,陈鸣再北方人,也知道水稻种植是抛秧而不是插秧的。

    前者采用钵体育苗盘或纸筒育出根部带有营养土块的、相互易于分散的水稻秧苗,或采用常规育秧方法育出秧苗后手工掰块分秧,然后将秧苗连同营养土一起均匀撒抛在空中,使其根部随重力落入田间定植的一种栽培法。它改变了沿袭几千年的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拔秧、插秧传统习惯,具有省工、省力、省种子和秧田、操作简单、高产、稳产、高效的优点,是现代水稻栽培技术的一项重大改革。

    最早的时候陈鸣还特意在网上搜过一些资料,因为他不敢相信,抛出去的禾苗颠三倒四的,怎么就慢慢的直立起来了呢?当时的陈鸣还不知道抛秧的禾苗下面是带着土块的,就像鸡毛毽子一样,他还以为是纯粹的禾苗,想着那样轻的禾苗撒出去还不给全漂水上啊?

    很不理解的陈鸣特意去网上查了查,也幸亏有这么一着故事,他现在才能记忆清晰。按图施工的捣腾出了农业以及试验田这回事。钵体育苗盘或纸筒育苗暂且不说,陈鸣也不清楚那具体的是什么玩意儿,可采用常规育秧方法育出秧苗后手工掰块分秧,然后将秧苗连同营养土一起均匀撒抛在空中,这也大大节省了农民的劳动量啊,直接促进了农业发展。

    陈汉去年组建起来的农院,在湖广、江西、岭南、江南多地设立了多处分院,圈起来一个个的小庄子,分别实验抛秧技术。萧楼就是亲眼见到了抛秧的快捷省劲儿,才对农院虎视眈眈的。

    经过去年的实验,抛秧技术农院有了一定积累,但还不够。

    水稻种植方式的改进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完全囊括的,那还需要经历各种自然灾害的考验,如此才能得出预防的方法和手段。

    去年长沙农院试验田刚刚抛秧完,天降大雨,而大雨后的田野,是水的世界,那抛在田里的秧苗,伏在水面上的多,还依旧挺立的少。而且从大部分田里抛了秧的情况来看,春插的时间要比原先提前一些日子……

    反正没个三五年时间的积累,陈鸣是不会放手这项技术正式流传的。

    因为这关系到粮食生产,影响力极端巨大,他宁愿缓而平,不要快而疾。任何一种新的种植方式都必须经过长期的实验才能让人信服的。

    抛秧是不会有深度的,但禾苗长得也不错。老话说禾苗栽得正就长得好,看似有理,但事实上又不是这样。抛秧,禾苗既没有深度,也谈不上正,但产量却不会低。

    萧楼还是第一个明确向陈鸣提议,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大规模的进行抛秧种植实验的官员,被陈鸣一口否决后,萧楼也不觉得丢脸、难堪,而是继续带着陈鸣走了基础军功田庄,最后又向陈鸣提出九江想自己搞几个罐头厂、五金厂、农机厂等等,然后这些厂子生产的产品可以加入百货商店的供货体系当中。

    “为什么这么想?”

    “殿下。百货商店这块牌子虽然刚立起来两年,但它已经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认可。任何一家百货商店每日的销售额都是一个大大的数字。而且常常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下官这也是急民人之所求。”一句很直白的大实话,萧楼还有那些前来联系他的九江富户们,就是看着眼红,想插进去一脚。

    “货品质量方面,价格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只要殿下允上一声,不出两个月……”

    萧楼接下的话被陈鸣一个挥手停住了,要不是陈鸣脸上还挂着笑,萧楼的心还真要一紧。可就算陈鸣脸上挂着笑,被陈鸣目光打量着的萧楼,也感觉头皮一阵阵发紧。

    “办厂子可以。但本督是不会发那样的话的。”百货商店牌子立了起来,销售额持续增高,只后勤部纳入供需体系里的那些商家产量是逐渐供应不上的,所以今年又加入了工商署负责的一部分商户,但供不应求的情况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今年下半年后勤部联合工商署,会召开一次百商大会。其中之一要解决的事情,就是扩大百货公司的货源问题。一些供需渠道会下放到地方,在货品质量与价格双双达标的情况下,一些货物会就近取源。”

    “你们九江要真有信心,那就把厂子办起来吧。等到时候了,靠自己的质量和价格去夺食。不能总想着走后门啊……”

    陈鸣对于百货公司供不应求一事是极为高兴的。这代表着民生的恢复啊。

    后者小到篦子、梳子,大到绫罗绸缎,金银器物,名为百货,物品种类可远不止百样。

    货品质量有严格把关,价格走‘薄利多销’,起初只是陈鸣的一次脑洞大开,算是后勤部给军需供需体系里的大小商家们的一次福利,可后来这福利却是越做越大。

    以武汉赵家为例,一开始他们奔的只是军装被服,外加上一部分军用干粮订单。可现在百货公司的收益已经丁点不比军方订单所生利益来的小了。从麻布、粗布,到绫罗绸缎,百货公司的销售量远远比赵家自己的绸缎铺要高。接下来,赵家还准备上成衣呢!

    而当初被复汉军狠狠削了一顿的武汉周家,短短两年里就恢复了大半元气。他们自己的粮油铺都要关门干净了,却每月都在加大自家名下水力磨坊的数量,大批的米面食油被他们源源不断地送到百货商店。

    不知不觉的,周家已经从产销一体,变成了眼下的近乎只产不销了。

    随着商业的繁荣,金圆券就越来越频繁的被这些大商人所接受,后又因为金圆券是不标记,毁了就真的毁了,很多高额交易的商贾为了保险起见,就开始谋求在他们的眼中与银票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支票了。

    中华银行、商贸银行开示的支票,有着陈汉朝廷给他们背书,可信度是大大的提高。尤其是在大额贸易频生的各大贸易口岸,如英法的东印度公司,都已经在商贸银行开办的贵宾账户。

    “纸币,发行纸币。”

    财政问题压力山大的时候,陈惠就曾这样对陈鸣说过。他从陈鸣和罗东尼两个渠道了解到了什么叫纸币,陈惠看来,“金圆券与纸币有何区别?如果担心流通问题,完全可以绑上百货商店……”

    ……

    萧楼跟船随行一直到彭泽,后者是整个九江范围内,经济民生最垫底的一个县。

    没办法,谁让彭泽山多地少,人多地少呢。即使他们靠着长江水道。

    “彭泽全县两万四千户,接近十四万人,这个数字比起德化【府城】要少的很多很多。”萧楼张嘴说出了两个数字,陈鸣竖起耳朵听着,十四万人,这何止比起德化少啊。比起当初的鲁山也没啥优势啊。“因为整个彭泽只有二十四万亩农田。其中三万五千亩还是旱地。”

    “也就是说平均起来每人两亩地都不够的喽?”

    萧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彭泽从前年到今年,光从军入伍的青壮就有四千人。十七八、九的年轻人几乎是走光了。”民生也就可见一番,虽然彭泽素有“七省扼塞,赣北大门”之称。

    “再说,就算百姓人均两亩地,纳粮之后,生老病死都要靠这两亩地,也绝对不现实。”

    “下官听说,今年湖北大治铁矿还有安徽一个叫马鞍山的地方,都要大规模开采。又因为劳改营数量不足,需要招募大量的人工。下官恳求殿下,让两地矿场分出一些指标来彭泽。”彭泽倒是走了不少小年轻,可二十来岁三十岁的壮劳力还有不少。

    “那可是矿山,开矿挖矿是会要人命的,有了死伤,你就不怕自己被埋怨?”劳改营已经不够使了,再要大规模的开发矿产,就必须用招工了,这对于复汉军又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可是钢铁这玩意儿,你不发展又不行。

    甭管是军功田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是农闲时多,农忙时少。想要增加农民收入,让农民在未来工业时代冲击的大潮中,早日走出农田,就必须让老百姓们干活挣钱,让他们真真切切的赚到钱。

    这种事儿不能靠老百姓的自发,天知道有几个人愿意忙活,那未免太浪费劳动力了。而且你也不知道老百姓们会去干什么啊?

    这就只能由政府隐秘的引导。

    用陈鸣的视角看,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政府和民间都开办很多工厂作坊,也不需要太专业的技能,再一个就是扩大技校的福改变,让老百姓们在农闲之余通过劳动来挣到真金白银。可这短期内根本不现实。

    中国的财富隐藏在民间,民间的资本不运动起来,只靠政府,只靠现在的陈汉,那是扯淡。

    陈汉现在是个大大的集群,不再是小块弹丸之地,干什么事情都要从整体考虑,不能头疼了医头,脚痛了医脚。

    整个南方虽然是中国的精华之地,但是如彭泽这样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况且彭泽这里已经够幸运的了,他们临着长江,有水运之利。当年兔子们早期的根据地,那才叫一个穷呢。

    陈鸣应允了萧楼的请求,虽然离开彭泽的时候他心情有点小沉重,但萧楼这个名字是深深地记在他脑子里了。

    “如果我们发行纸币,朝廷或许可以再设立一个百货商店。”

    “要求在这个百货商店里购买货物的‘钱’,不能是金银铜子,只能是纸币。”

    “这种纸币可以用金银去兑换,也可以到公立的厂子里做工。”

    “商店里的货物要比外面的价格便宜一些,要防止有人投机倒把。所以除了纸币外还要有发票,像粮票、布票、肉票、油票、糖票、烟票、铁票等等,配量的发放给工人。”陈鸣脑洞大开。

    “劳动才有发票。后勤部还有工商署体系中的一些商家,也可以给他们一定的发票数,但这些发票一定要发到工人的手中。”

    “虽然不见得短期里就会见效,但是长期来看,我觉得还是有一定引导效果的。百姓们为了购买生活用品,铁器,就必须弄到纸币和发票。既然能靠劳动赚取纸币,百姓们自然不肯用真金白银来换纸币。加上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多,慢慢的这就会形成一种习惯。

    不,不用百货商店的名,这次叫供销社,只要咱们能把牢发票,倒也不怕有人投机倒把。”

    陈鸣脑洞再度大开了一回。从澎湖离开后,他脑子里不停地转悠着办厂——没钱,没钱——办厂这个问题,进而就想到了如果扩大财政,如何减轻财政负担,现在这脑洞一开,果然有招了,抄袭一下当年的兔子,再改一改。“你们都好好地想一想,还有没有漏洞。”

    “如果此事能先在政府体系,在官吏的薪俸上着手,还有公立工厂展开,再一步步往地方推展,到明年的时候财政负担必会再度减轻一部分……”也不是要给所有的公职人员薪俸发纸币,而是任他们自己决定。但总会有一部分薪俸从银子变成纸币的。

    汪辉祖、熊炳章等人面面相觑,就连过年时才到陈鸣跟前报到的赵翼,嗯,就是那个‘江山代人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赵翼。此人在广西为官,之前还在云南参予过缅甸之役的军机军务,可广西清军被第一师摧枯拉朽的打的稀里哗啦,赵翼于南宁被俘,被庞振坤说服投效了复汉军。先是于岭南留守府任职,归入后勤物资转运这一块,做的很出色。被岭南留守和庞振坤两方共同保举,陈鸣见是个名人,而且之前的简历还有投降后的工作能力,都十分的出色,就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大都督府。

    赵翼现在也十分吃惊。陈鸣这明显是一拍大腿想出来的法啊,从九江这还没到安庆呢,可大致一瞧,竟甚是严谨。而其可能造成的效果,即使不如人意,也不会有害天下。

    “这世上真有不学有术之人吗?”赵翼内心里惊诧的很。

    在没有近距离接触陈鸣的时候,赵翼对陈鸣是有很大的质疑的。陈汉短短几年内因为他而崛起,那些荣耀和光环真的是他自己得来的吗?而不是夺手下大将的功勋。

    毕竟陈鸣只是一个刚刚二十的小年轻,之前连个秀才都不是。赵翼进入大都督府后,也仔细的观察过陈鸣,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啊。跟朱洪武是完全的两码事。

    事实上赵翼还不知道八十年后的杨东王呢。土生土长的杨秀清那才叫真正的‘不学而有术’呢。

    现在陈鸣则是一个纯粹的假货,他的壳子没有换,但他的内核早更新换代了。前世信息时代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初一边度娘一边论坛灌水的经历,现在很多的见闻都能转为‘奇思妙想’,和他的‘高瞻远瞩’。

    就比如眼下的这一套,这不是陈鸣脑瓜多么聪明,恰恰相反,这正是陈鸣是一个平常人的最好证明。很多事情他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的将前世的见闻、知识与眼下的时局、政局完全的联系到一块……(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一章 要的是狗,不是人【第二更】

    朝鲜忠清道,洪州城外。

    就在陈鸣大开脑洞的时候,济州岛的复汉军汇同五支朝鲜义军,共一万多人浮海从济州岛跨越半个朝鲜——忠清道就在朝鲜京畿道的下方——突然出现在了洪州清军与朝鲜降兵的面前。

    后者人数也只有一万出头,但清军只有少少的两千人。

    随着复汉军去年在辽南的登陆,后院起火的清军急忙抽调精锐回到盛京,但是他们面对复汉军防御根本无力形成强大威胁。尤其是满清的天津水师,在与复汉军水师在大长山岛一战之后,大败而输。超过一半的主力战船被战船相对趋于劣势的复汉军水师,用火箭弹集火点亮。

    大败而逃的清军水师连天津老巢都不敢待,先退鸭绿江,然后又退到了江华岛。

    所以复汉军联手朝鲜义军,一万多陆勇,大小二百艘船只——有相当一部分是运输船,浮海杀到忠清道,而毫无障碍,就显得自自然然了。

    清军的精锐已经回调,剩下的多是打东北征召的旗丁,虽然总兵力不降反升,但整体战力绝对是下降了。然后就是大批的附庸军了,也就是朝鲜降兵。这些人跟了满清之后,小日子过得可比原先要舒坦多了。而朝鲜义兵又实在太烂,竟然连这些朝鲜降兵都干不过。

    满清在结束了最早时候的一批烧杀掳掠之后,随后对朝鲜民间的压迫就缓和了不少。但据朝鲜内线的回禀,现在的东北境内,至少有五十万朝鲜人成了给满清种粮食的奴隶。

    去年冬天的时候,就有一批粮食从关外运到北京,虽然数量只有少少的二十万担。

    而今年如果让满清继续掳掠朝鲜民众进东北耕种,呵呵,那结果可就了不得了。

    所以早在年前,大都督府就制定了朝鲜沿线的游击计划,不仅是南北朝鲜,必要时候复汉军水师的陆战部队,还会从辽东沿海直线向北,不求能打到盛京,可把凤凰城、岫岩厅,乃至锦州府一带扫荡扫荡还是能做得到的。

    复汉军居于海上,在辽东除了宁海,其他的地方根本不落脚,满清在东北的力量几经抽调后又能集结来多少兵力?能够沿着千里海岸周密部署?这根本不可能。

    就比如现在,忠清道的洪州,这可是南朝鲜的农业重地,却只有区区两千清兵。在洪州不远处的清州【忠清的清】,更是只有少少的千把人清兵,余下的全是朝鲜降兵。清军也知道复汉军对于沿海地区的威胁,所以身处近海的洪州驻军反而比地位更重要的清州的驻军要强许多。

    邓云带领的陆战部队有一个团的兵力,只是出了原先的老陆战营外,其他的部队都是新兵。这是复汉军迅速组建起来的陆战部队,一改当初精中选优的做法,大肆的招收沿海渔民,所以各部的陆战营多数已经扩充为陆战团了,但战斗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巨大加强。复汉军伴着上万乱糟糟的朝鲜义军,用了两天的时间奔到了洪州城外。而在当地统治根基极为不稳的清军,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复汉军和朝鲜义军。

    复汉军、朝鲜义军大刺刺的杀到城外二三十里,里面的清军也没有蹲守在城中死憋着不出。

    朝鲜一百多年不闻战事,洪州城本身就破破烂烂的,去年清军杀来,一场攻杀,更打的洪州城头都秃了。这样的城池纯粹就是样子货。如果清军待在城中,复汉军大炮把四门一封锁,炮弹轰轰的将不大的洪州城洗上一遍,他们也就完蛋了。

    负责守卫洪州的清将名字叫舒克,他没有跟复汉军大部队交过手,可他爹他哥都死在了复汉军手中,对于复汉军的作战模式了解甚透,因为要报仇么。不了解敌人怎么能行。

    舒克知道复汉军作战火力凶猛,即使眼下的部队只是他们跟朝鲜废柴的合军,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接到急报,就抢先一步把队伍拉出城外头,修筑了营垒,以待敌军。

    清军的营垒在距离洪州城三四里远的位置,邓云用望远镜大致观察了一下城外正在扎营的清军队伍,由于距离过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看他们整个营地虽然闹哄哄的,却还有秩序,看得出来那统军的清将还是具有一定军事素养。与在全罗道碰到的朝鲜军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清军现在已经放弃了全罗道了,他们的兵力不足。就放纵朝鲜降兵与沿海地区接受复汉军接济的朝鲜义军反复绞杀、交手,而清军兵力不足,复汉军的兵力更少。

    陈岱、石信雄所部的正规陆战部队,就邓云一部,满打满算两千人。除外的水师水兵,他们可不是西方海军船上的陆战队,要是上了岸上,不比盗匪强多少了。

    “还算有点成色,这两年又见了血,行事还颇有些章法。比那些棒子废柴强多了。”邓云的职务只是一个团正,其他五路朝鲜义军不提他们现在自诩的将军、大将、啥啥牧等等,只说他们之前的名号,以金基大而论,那可是朝鲜禁军龙虎营大将。而另一个洪尚英是当初跟金基大一块负责江华岛守卫事宜的扈卫厅督提调洪。其他三路,一路兵马节度使,一路水师万户,还有一个是朝鲜户曹【户部】的参议,都是一二三品大员,一个个牛逼哄哄的。可他们现在都要听邓云小小一个团正的指挥,还毫无置疑。实事比人强啊!

    “我怎么觉得……,这清军扎营比咱们还有章法啊。”两军营地之间相距有七八里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上还有一座砖木桥。这条小河比起来更靠近复汉军这里,营地距离河流只有两里地不到。

    两边谁也没有派兵试探,因为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两边都在等待着明天决战的时候。

    邓云此时对外头那些清军的战斗力有些估摸不准,根据前几天朝鲜内线传回来的情报显示,洪州清军两千步骑,其中马队有四五百人,朝鲜棒子给出的答案是骑射犀利,悍而无畏。当初两军洪州攻杀的时候,一支四五千人的义军被这支清军骑兵直接撞散,然后这支清军马队又旋即击败了另一支三千多人的朝鲜军。杀敌近千,自我则死伤寥寥。被朝鲜棒子敬畏不已!

    而另外一千多清军,这些人里有满有汉,或者说有旗有汉。后者就是百年来偷偷跑到东北讨生活,然后一点点扎下根的汉人。‘闯关东’固然是在晚清朝正式拉开的大幕,但并不意味之前二百年里山东河北的汉民都没越边的。

    ——满清入关后实行民族等级与隔离制度,严禁汉人进入东北“龙兴之地”垦殖——颁布禁关令。顺治曾告诫满洲贵族末路退往关东。而满清倾族入关,也使得关东人口剧减,满清遂借口“祖宗肇迹兴王之所”保护“参山珠河之利”,长期对关东实行封禁政策。顺治开始,满境分段修千余公里“柳条边”篱笆墙——东北长城(柳条边墙、柳墙、柳城、条子边),至康熙中期始竣工。

    满清进攻朝鲜时候,在东北本地征召的兵勇,最初时候几乎全部都是旗丁,可在复汉军登陆辽南后,大批的清军精锐回归,填补进来的人马就是汉旗交杂了。或许过不多久,这些人会给纳入汉军旗,亦或是包衣旗。

    只是这些人相对朝鲜降兵,装备堪称精良。不管是老式的皮甲,亦或是在朝鲜自行打造的少量铁甲,还是战场上缴获的朝鲜棉甲,基本上都一人一件。以他们两千步骑的实力,外带那么多朝鲜降兵,复汉军不插手的话,他们确实是有能力镇压洪州的。

    第二天一大早,两边大军都是草草吃完了饭,到营外列队。几乎是一夜没睡的数百朝鲜义兵拖着长长的木排放到小河上,转眼就在河面上铺起了上百米的通道。

    朝鲜境内的清军都是很傲横的,就像当年刚入关时候的满清八旗军,几十人就看对着千人的朝鲜义军数人头。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营地内再没了以往碾压朝鲜义军时的那种轻松的气氛,朝鲜降兵也不是没耳朵的人,尤其是一些领兵的军官,消息也很是灵通。今天来到洪州的可不止朝鲜义军,还有一波复汉军。这些人就是满清最精锐的新军也不敢轻易言胜,比最精锐的朝鲜义军还难打十倍、百倍。

    这打头阵的‘清军’当然不会是正牌子清军,而是投降的朝鲜降兵。但是朝鲜降兵也是有内外远近之分的,对于舒克来说,自然是那些已经剃了辫子的朝鲜降兵更亲近,而那些还留着发的朝鲜降兵,就是打先头的炮灰了。

    满清在朝鲜已经颁布了剃发令,可能也是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没有像当年入关后的多尔衮那般态度强硬,而是学了复汉军一招——不剃发易服的收之重税。

    闵宏镐为首的一波朝鲜辫子军官,用得意又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些还没有剃发的朝鲜降兵,胸中涌起了一股想哭的快感。让你丫的不剃发?让你孙子的不听话?还他娘的用蔑视的眼神看我们的辫子。哼,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要怎么学乖乖!

    邓云看着清军的步阵,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

    果然是拿没剃发的朝鲜降兵当炮灰,稍后是剃发了的朝鲜降兵,然后才是正牌清军。

    “哔哔……”

    哨子尖锐的声音响起来,邓云将手一挥。两个营的复汉军陆战部队率先出击。他们脚步稳妥的通过河面上的桥梁和木排走上对岸,他们身后是随军跟行的臼炮部队。

    朝鲜的路比满清更差劲,岸上又搜罗不来大型牲畜,牛马驴骡都给满清拉走了,复汉军的大炮都留在了战船上,随军行动的只有些许中小型臼炮,还有早就被复汉军废弃的两斤炮。

    这是复汉军在济州岛开炉铸造的。因为朝鲜的道路太不便于重炮行进了,不要说十斤炮、十二斤炮,就是五斤炮都难以行动。三斤炮也走不远,只有更小的两斤炮了。

    作为曾经的朝鲜将领,朴积善当初还嘲笑过满清,并赞叹过复汉军的强大。可他没有相当,今天这份强大却要由他自己来亲自品尝。

    复汉军介入朝鲜战事也一年多时间了,水师无敌,成为了朝鲜上下对复汉军的公认。而复汉军的陆路部队,人数是少然枪炮犀利,果毅敢战,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当初江华岛一战,邓云带领着陆战营生生的救回了一部分朝鲜禁军,更救回了朝鲜的世孙嫔。

    眼下这一关苦矣,搞不好,今天自己手头这两千人都可能被消耗一空。

    乱世之中,有兵才有一切。没兵,那就是待宰猪羊。

    朴积善深刻明白这一点,乱世中军队就是自己的本钱,丢了军队他就屁也不是。但他没办法抗拒这一切,舒克带领的步骑军就在身后,自己只要胆敢抗命,怕立刻就会被满清的铁骑碾成粉末。而且离开了满清,自己还能回到朝鲜义军当中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不过没时间给他进一步思考了。对面的复汉军已经列完了阵,并且一部分火炮已越过桥梁。两个整齐的阵列在慢慢移动着,而比复汉军早出来的自己这一方目前还在乱哄哄地列阵。

    可是,朴积善就在以为自己第一仗就要受蹂躏的时候,复汉军镇后突然响起了莎莎的密集脚步声,大批的朝鲜义军从小河上走过,五支朝鲜义军中最受复汉军‘提携’的金基大,带领所部两千人直接从两个营的复汉军阵列间穿过。

    朴积善的第一阵不是复汉军,而是金基大。就像清军一样,复汉军的第一任务也是压阵。

    四门两斤炮被金基大军推到了他部前列,“轰轰轰……”爆炸声响起。

    陆战部队在朝鲜与清军的几次作战当中,炮兵一直都是战争的主角。朝鲜义军也有样学样,甭管他们手中的火炮与复汉军相比有多么遥远的差距。

    但是这样的火力用到朝鲜降兵身上,那已经是够了。

    清军才不会把珍贵的炮火力量用在废柴一样的朝鲜降兵身上。而他们自身的战斗意志是那般的薄弱。

    两斤炮的极限射程只有四五百米,朴积善手下一片惊呼之声,不是因为四颗炮弹已经打到他们阵列中了,而是被炮声吓得了。他们的阵型明显有些混乱,不过在军官们的强力压制下总算还大体维持了下来。

    身后的鼓声依旧在响着,朴积善军只能继续向前。

    在两军距离拉近到百丈的时候,四门两斤炮再度开火。四颗铁蛋一枚直接打偏了,一枚从朝鲜降兵的头顶越过去,但另外两枚全都落在了他们的阵中。

    两斤炮的力量远没有五斤炮那般强大,能够在密集的队列中生生的犁出一道血路,但也给朴积善军一次打击。很多人顿时迟疑着就不再想前进,不过在军官的叱喝声及后方督战的部队的威慑下,这些人还是勉强继续前行。

    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因为傻子也知道,再慢吞吞地走路,只能挨更多的炮弹。可这也让他们的阵列渐渐混乱。

    “轰轰轰……”炮弹又响起了一波。

    “咚咚咚……”这时朝鲜义军身后也响起了擂鼓声。金基大这时候即便没有背后的鼓声催促,他也想挥兵向前了。“进攻,杀啊……”拔出到来,金基大高声的呐喊着。

    两千金基大义军,组成大小六个阵列,像一个庞大的巨人,向着朴积善军冲去。

    四门两斤炮打出了最后一轮……

    一阵并不怎么激烈的冲杀,朴积善军毫无疑问的败了下来。舒克根本不在乎朴积善不的损失。对比朴积善军的失利,如果他能趁着金基大出击的机会一举将这支打头阵的朝鲜义军给干掉,那可是赚了。“白痴。”舒克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轻轻地把手一摆。对面的朝鲜义军真是猪脑子,竟然真的顺着败兵杀下了……

    “哒哒哒……”四五百骑兵策马出击。

    马蹄扬起的尘烟立刻就引起了邓云的主意。后者的大旗立在一个不怎么高的小山包上,他身边的副手从望远镜里看到是清军的马队后立刻叫道:“不好。金基大要吃亏!”

    “大人快派兵救援……”

    团副剩下的话被他吞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的邓云的表情是一张平静毫无波动的面容。

    “救什么救?”

    “我之前就对金基大说过,击退降兵后立刻收兵整队,他呢?”

    “现在被马队突杀,活该他倒霉。”

    复汉军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有自己注意的人。金基大既然不听话,那活该他受点苦头。这就跟训狗一样,不听话就挨打,打的多了狗就有记性了。

    满清在朝鲜捞的盆满钵满的,复汉军却跟陷入了无底洞,钱粮军械,再多也不够朝鲜用的。如果再养不出一群听话的狗出来,那可不就是亏大了?

    恩彦君李裀,延龄君李禛,恩全君李禶,现在他们三人全都奔到了全罗道和庆尚道。李祘已经是十死无生了,还没有留下儿子。那么他们三个作为庄献世子的骨血,在李祘已死的局面下,就是李朝王室仅有的嫡系了,也是最有资格角逐朝鲜王位的存在。所以,他们都要在复国战争中建立功勋,赢的人望,否则如何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位呢?——场面话!

    这种情况下,复汉军对于至今还依附在自己身边的各路朝鲜义军,就要更用心了。手段不仅要怀柔,还要有刚强。

    李裀,李禛,李禶,这三个人的出现,让他们身边各自聚拢起来一批义军,即使里头年纪最小的恩全君李禶才十二周岁,延龄君李禛才十七周岁,恩彦君李裀又大延龄君李禛一岁。

    “派李元彬、金忠孝军前去接应,洪尚英、崔真熙军随后。”

    等了有两分钟,看到清军马队都要冲到金基大军跟前了,后者正慌里慌张的聚拢部队,邓云这才下令。至于两支朝鲜义军能不能逼退清军的马队,不是邓云瞧不起清军,在两千复汉军压阵的情况下,清军马队如果跟朝鲜义军纠缠了起来,不需要多久,一刻钟就够了,邓云就敢把这支马队永远的留下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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