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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七章 绝望

    【感谢书友‘一个老老老书虫’500币打赏】

    徐州城南,复汉军的炮弹准确的落在清军阵地上。

    三丈多高的徐州城墙已经跟一条翻滚的巨龙一样趴在了地上,整个城墙都是扭曲、倒塌的。这些日子里,复汉军虽然留下了很大的余力,可还是进行了对徐州城墙的爆破,尤其是重点针对的南城墙及其瓮城,每一次山崩地裂的响动,就是一段城墙的轰然崩塌。

    快五里长的南城墙现在只剩下寥寥一二百丈的城墙还依旧坚硬的耸立着,还被分割为长长短短的五六段。

    护城河也早被填平了。

    对比同时间段的济宁,如果济宁还是一块被刮掉了奶油,然后切了好几刀的蛋糕的话,徐州城就是一块被人用手狠狠抓挤了十分钟的蛋糕!

    二三十门大炮排列在徐州正南面的炮兵阵地上,声势也比同时进行的济宁之战要大出许多,这些大炮里有一部分是最近几日才经黄河运过来的。黄河经李侍尧的一番特意破坏,水面下降了一大截,虽然没有造成大的灾难,但航运艰难却是千真万确的,

    火炮加臼炮,实心弹与开花弹,还时不时的有几颗火箭弹。

    复汉军的炮击声势还是非常有力的。而且炮弹打得也比较准,因为一块被运到徐州的还有一个气球队,有漂浮在空中的热气球当‘眼睛’,一片废墟的徐州城南升腾起的一条条青黑色烟柱,不时便有残破的肢体被炸裂开来,四下乱飞。

    李星垣已经上到了第一线,手里捏着望远镜阴沉着脸在观战。陈逆真的是厉害,光城南外的大炮就排列出了二三十门,这要加上臼炮可不是上五十门了?!

    而整个徐州城里还剩下几门炮啊?

    且他们还有一批重炮在后面没有开火,或是还没有时候。

    而就现在这样的火力已经占据着战场绝对的优势了。己军的大炮一轰击就会暴露炮兵阵地,就会立刻招来复汉军大炮的覆盖轰炸——有天上飘着的那该死的气球,想藏都藏不住。这东西真的是‘作弊’啊,让人头疼!

    就算是在黑夜,你都能看到天空中飘着一团鬼火一样的明亮。一旦捕捉到‘猎物’,对面少则十几门,多则几十门火炮集群轰击开来,暴起的火光好似把阵地变成了雷池一样耀眼放光。

    三十分钟的炮火准备转眼结束,阵地上被硝烟所笼罩,不过谁都知道,炮火之后步兵冲锋就将开始!李星垣赶紧传令,命令各部队进入作战位置!复汉军就要上来了。

    一个营的复汉军被投入进战场。他们已经接到命令,不需要再收着玩了,打!真打!狠打!

    营官高喊着口号。这是一次全营规模的进攻。营官、副官和参谋、教习等都昂首走在阵中。

    “拿下徐州!”

    听到他们营官的怒吼,更多的军官也从胸膛里面挤出来同样的呐喊。整个营四百多名士兵挺直了身躯,人人紧握住上了刺刀的步枪,随着挥着军刀的军官们大步向前。

    士兵如潮水奔涌沸腾。一边前进,一边拉开阵型,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散兵线!

    如此大规模的散兵进攻,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战场上是极少见到的,说不定是绝无仅有。可是于中国方面,陈鸣之外的复汉军将领对于排枪击毙还没有多么的深入骨髓,而陈鸣自己对于排枪击毙更没啥好感。所以不要说整营规模的散兵进攻,如果哪天中国出现了整团规模的散兵进攻,也千万别吃惊。

    这次队伍从徐州城南进攻,以西面数第二个缺口为突破口,可不是指挥官随随便便下达的进攻命令,而是陈鸣亲自定下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那个豁口清军守军的士气很低迷,而看‘士气’的规模,那里的人数也相当之少。

    烟尘为进攻的复汉军披上了一层掩护,清军根本不能对复汉军的进攻部队做一次细致观察。站在清军一线阵地的李星垣和几个同样经验丰富的军官,面如凝冰的看着这一切!

    冰是冷的,是沉重的,也是坚固的,镇定的。

    零碎的枪声响起了。徐州城内的清军在缓慢的移动,现在的他们就算是在移动的时候,也要小心的躲避着天空的那只‘眼睛’,因为这几日他们已经有过两次部队正在集结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的分崩离析,整个队伍陷入一片火海地狱。就是那该死的热气球做的祟!

    虽然加农炮的开花弹杀伤力远不如榴弹炮【臼炮】的威力大,可你顶不住它们密集和迅捷。呼啸的弹片瞬间就能将集结地变成了一个吞噬人命的停尸场。

    吃了两次亏后的清军没有还不学乖乖的道理。

    如此,直到距离接近了二百米间距。清军的士兵才开始射击。复汉军又是三轮的炮弹急袭,进攻部队就在营官的大声命令中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冲啊!!”

    没有激昂高昂的呐喊,就是简单的呼杀声,然后就是最震撼人心的‘虎!虎!虎!’

    从废墟中站起的清军挥舞着刀枪迎了上来,双方的厮杀声响彻徐州。然后不出陈鸣的所料,两边只刚刚交手,守卫那个豁口的清军就节节败退,身上还染着鲜血的复汉军战士,就像是地狱里面冲出来的一群凶神恶鬼,屠戮着去清军,迅速侵占着清军阵地!然后陈鸣就看到一股泛红的‘士气’迅速的向厮杀处增援。

    陈鸣传令炮兵立刻轰击,效果不大。他也没有继续做出指示,那样的话就太‘不合理’了。

    “打!”李星垣带着部队冲来过来,他手中举着手铳瞄准一个挥着军刀的复汉军军官就是一枪!但是没打中!

    然后就是好一波手榴弹扔了过来。复汉军的进攻部队遭到迎面一击,士兵们顿时惨叫着纷纷倒下,虽然有人数更多的清兵陪伴着他们。

    李星垣这种残酷到极点的打法让复汉军恨得不行,三四十名士兵倒在了地上,战斗进行到现在进攻部队的伤亡都还不到这个数。但这却并没有吓住他们,反而更激起了战士们的斗志和燃烧的怒火。一把把刺刀告诉清军答案!他们的身后,第二批依旧是一个营的部队正在迅速挺进!

    李星垣身后的这批清军倒是非常英勇,不管是披着棉甲的旗兵,还是穿着号衣的清兵,一个个挥舞着刀枪,恶狠狠的扑向了复汉军。

    子弹擦着李星垣的脸颊划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战斗中的李星垣一点都不觉得疼。

    第二批的复汉军从后面扑上,李侍尧也派出了他手下的另一个金牌打手——凤山。

    “打,狠狠的给我打!”

    陈鸣这个时候就站在炮兵阵地处,耳朵里听到炮兵指挥高昂的喊声。

    前阵的轻中型火炮,后阵的重型火炮,全力急速射。连连的炮声伴随着硝烟弥漫,恨不得将整个徐州湮没。

    “一股、两股、三股……”

    被选定的突破口处前后一共有三股援军,两小一大。小的‘士气’凝实,还泛着红色,而大的那一团‘士气’不仅松散,还是纯白颜色。

    陈鸣仗打了这么多次,对于‘士气’这项似乎并不怎么样有效的bug认知很深。

    红色还是白色,就是士气高低的标志。如复汉军的士气,那几乎就看不到白色,最差的守备部队那也是淡红色。而现在的清军就是以白色为主了。而要是哪一面的部队士气里突然出现黑色,那就是有人想反水、叛乱。

    清军增援来的三股兵力,显然有两股是精兵,然后一股是大部队。士气松散的就像是棉絮!

    最终还是复汉军的进攻部队退出了徐州城。清军涌过来的人太多了。

    但是在复汉军退下后,整个突破口附近也已经躺满了死尸。双方尸体层层叠叠,撤退的复汉军虽然不想丢弃自己同袍的遗体,却也不得不退出城去。

    少许士兵即使陷入了清军阵中,脱身不得,他们脑子里也不存在半点投降的念头。

    国家的军饷和田地不是那么好拿的。要是因为怯战而被俘,或是主动投降,那就算徐州清军完蛋后他还活着,也注定要上军事法庭,视情况轻重而接受惩处。至于他们因为从军而得到的一切优待和军功田,也会被全部剥夺。

    父母家人不仅要重新过上往日的苦日子,他们的亲朋还会被打上‘叛徒家人’的标签。所有的人都会对他们‘另眼相看’,一家人可能连往日的苦日子都没得过。

    所以复汉军的战士是拼了性命在战斗,完全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刀枪掉了,就挥舞看手上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心中想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置面前的人于死地,不管用什么方式!

    整场徐州之战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清军就几乎没有抓到过活的复汉军战士。人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对复汉军的战士们而言,在最要紧关头,即使是自我了断,也比被俘虏了强。虽然人皆贪生,可人的一生中有太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废墟里不时的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这就是战士的选择!

    或许这个时候的他们,如此做,很大程度上还是出于对军功田的‘保护’,但复汉军才兴起几年啊?当陈汉坐稳江山,当复汉军建军的时间跨过五年,跨过十年的时候,这就会成为一支军队的传统,成为一支强军的脊梁!

    手榴弹爆炸声有不少就是那种已经到了受了重伤,或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复汉军战士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一次硬邦邦的较量就此结束。

    两个营的复汉军战士在炮击的掩护下进攻,又在炮击的掩护下撤退。陈鸣不知道这两个营一共杀敌有多少,但他知道这两个营这一战一共损失了112名战士。那些没能跟上队伍退出战斗的士兵,可以全部用牺牲来表示他们。

    徐州城外的一处高地上,佩里埃举着望远镜打量着残破之极的徐州城,他身边站着脸色很不好看的西班牙驻南京的商务代表阿尔瓦罗·马丁。

    这两个人刚才看到了壮烈的一幕,两名来不及撤退的复汉军战士在最后的关头拉响了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撕裂了两人的尸体,夺走了他们周边清军士兵的生命,对让佩里埃和阿尔瓦罗·马丁震撼的久久无语。

    “这是一支勇敢的军队。中国人视投降为军人最大的耻辱!”虽然佩里埃很不理解这一点,为什么这个古老的国度,这个古老的文明,对于‘投降’如此的反感,但是对于这样的军人他不得不表示敬佩。

    阿尔瓦罗·马丁默默不语。

    此时的欧洲,军人无奈之下选择投降,通过赎金或是战俘交换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虽然对于指挥官是不怎么名誉的事情,可也非常正常。中国……

    时间转到晚上,一支部队出现在了徐州城南,还是那个从西数第二个豁口。

    石猛看着眼前的士兵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怀念。依旧保留着坦克营的这个营,也是以当初的坦克营为根基后续组建的部队,之前的士兵很多都已经分散到军中担任骨干或是中低层军官了,眼下这个营里只有二百名左右老兵,可它始终是近卫旅的拳头部队。

    当初的石猛还能身披重甲,带领坦克营冲锋陷阵,现在身为高级军官的他却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在后面,目送着士兵奔赴战场上。

    这个营五百余名士兵,个头普遍在一米八以上,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堪称巨人营!

    陈鸣还是以老地方做突破,这回并不是因为那里的守军少,士气还弱。

    恰恰相反,此时南城西数第二个豁口处守备的清军是徐州三面城墙缺口处清军阵地士气最高昂的所在,兵力也相对的雄厚。

    如果说白日的进攻是避实击虚,那么现在陈鸣出动了坦克营,那就要从清军的最强点,更加强势的碾压过去!

    “进攻——”

    炮火的掩护下,坦克营营官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吼着。

    五百名穿着铁甲的士兵,就像从历史的长河中复活来的古老军团,漫步向着徐州城移动去。

    佩里埃吞咽了一口吐沫,他为那五百名身披铁甲的士兵的出现感到吃惊。这就像一个个中世纪的欧洲骑士在他面前复活一样。这些士兵丢掉了火枪,脱掉胸甲,换上另一套盔甲,手里拿着大刀铁棒这般野蛮的冷兵器,于是一支野蛮到极点的部队出现了。

    这支部队很原始,纯粹的冷兵器,连手榴弹都只有少数人配置。但是你绝不能否认他们超强的肉搏能力。尤其是在这火力不方便发挥的夜晚,这支军队如果跟清军短兵相接了……

    佩里埃想起他认知里清兵的装束,然后深深地打了一个寒蝉。屠杀啊,那完全是屠杀啊!

    枪声寥寥的响起。炮火炸明中,一个个坦克营战士冲近了豁口当中。手中拿着火枪的清军士兵已经早早上好了刺刀,黑夜里火枪鸟的用处都没有,而更多地清军士兵则熟练的操起了刀枪。但是这没有半分的鸟用!

    李星垣虎口撕裂,腰刀掉落到地上,下一刻就被亲兵扑倒一边,然后他整个人迅速的被亲兵架着往后退去。李星垣的眼睛却一直在瞪着前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披着铁甲的巨汉,挥舞着大刀将掩护自己的五六个亲兵斩杀殆尽。他可是武进士出身啊,平日间也没把弓马拳脚放下,今天却败得无话可说。

    那巨汉挥舞着大刀又砍死了两个清军后,一声枪响,从不远处的火光中喷射出的弹丸击中了他胸前的铁甲。‘咣当’一声,就见他整个人像重重的挨了一拳一样,身子往后倒退了三四步,倒在了一段沙袋堆起的胸墙上。可就在李星垣以为巨汉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从重新站了起来,用手摸着已经被弹丸打穿的铁甲,人却似乎没办点事一般,伸手一捞又将大刀拿到了手中。

    坦克营的铁甲除了外面的胸甲和铁片外,里面还包着一层棉甲,用棉皮和丝绸夹层而制成,防弹能力很强。

    李星垣绝望了。

    残酷的白刃肉搏!李星垣手下的这支清军精锐迅速的减少着数量,手枪和火枪的射击声早就从战场上消退,一小队一小队部守废墟之中的清军被坦克营战士以绝对的战力碾碎。

    何文秀,营里的教习,大腿上和后背都挨了一刺刀,年纪刚刚二十二岁,三个孩子的父亲,永远的躺在了这片土地。虽然坦克营的大汉们对于‘教习’普遍很痛苦,可看到何文秀的尸体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的内心里就跟被捅了一刀一样。

    营官举首四望,他身上负伤四处,却像完全没有疼的感觉,他在认真的寻找着清军。

    凤山带兵支援来了,然后凤山也不行了。

    无奈下李侍尧集结手下的督标冲去堵窟窿,能行一点,他就不会在黑夜里大肆的集结部队,那纯粹是在给复汉军的炮兵送人头。而队伍要是不大肆集结,只让底下军官带人分头去窟窿口增援,十个人能到上一半就是好的了。且到达的时间不一样,很可能给打成添油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佩里埃的羡慕

    对于徐州的清军来说,昨夜的激战是悲催又悲哀的。李侍尧的一念之差固然保下了清军的大部队,可是李侍尧的督标却残了,李星垣的镇标残了,凤山的镇标也残了。

    徐州城清军最最精锐的三支部队,全完蛋。

    李侍尧用三块石头保住了一片沙子。

    而夜里的战斗,复汉军就投入了两个营,一个坦克营,一个火枪营。然后徐州清军最精锐的力量被打断了脊梁。

    那只有前后三刻钟的厮杀!

    不提退回来的坦克营有多么的疲惫,深秋天气里,一些士兵敞开着怀,精壮的胸膛迎着夜风吹刮,篝火的边缘,佩里埃甚至能看到士兵们身上冒出的腾腾热气!

    当然,佩里埃更关注的是他们的数量。这支军队一场激战后并没有损失多少。

    “先生,他们至少还有五百人。”

    “能估算出具体的数字吗?”佩里埃已经知道复汉军的‘斗志’了。进攻部队的士兵凡是没有跟随部队退回来的人,几乎都可以算是阵亡。

    “三十人到四十人。”随从看着坦克营士兵的目光充斥着惊惧。浓浓的血腥气从每一个坦克营士兵的身上传出,褪下战甲后,他们的军衣上全是斑斑血迹,甚至一些人脚下的靴子都已经被鲜血浸湿到了脚踝位置。

    更不要说脱下的战甲上滴答的鲜血,和大刀铁棒上沾染的血迹,乃至白色的物体。随从都不敢去细看那是什么,直觉告诉他,白色的物体是人的脑浆。

    爽朗的笑声从佩里埃背后传来,那是战后的坦克营战士在谈笑……

    “这些士兵的心态更棒。”佩里埃有些羡慕,七年战争中的失败让整个高卢公鸡都要不好了,对中国文化有一定了解的佩里埃听着坦克营战士的笑声则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成语,“中国人有一个形容军心士气的成语,闻战则喜,是听到战争的消息就非常高兴的意思,用在这些士兵身上很合适。”

    ……

    复汉军的炮兵在进攻部队退出战场后迅速向着豁口处展开覆盖式的轰击。被集中在徐州城南的大炮、臼炮足足有七八十门。刚刚‘战胜’了强敌的清军精锐,还来不及高兴就立刻转入抱头鼠窜中……

    “快。快隐蔽,快隐蔽!”

    李星垣看到复汉军撤退,丝毫没有要追击的意思。大声下达命令要部队隐蔽。准备迎接复汉军下一轮的炮击!这就是徐州战场的阵地战,冲锋和炮击轮番上演,复汉军不断地用炮弹、子弹和刺刀消耗着他们的血肉!

    谁的鲜血和胆气先流干,谁就会输掉战斗。

    “轰轰轰……”昨夜的炮击十分响亮,就在佩里埃小心的观察着战后的坦克营战士谈笑风生的时候,七八十门大小火炮齐齐开火,天空中闷声响亮,真就像是有一个‘雷池’。

    “****不继续接着进攻吗?”佩里埃向身边的一名随行的复汉军军官问道。

    “今晚不打了。”军官摇头着道。陈鸣今晚上不接着打了。不仅不打了,还要徐州西面的部队给夜里逃跑的清军放开些口子。今晚上下半夜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看清军有没有人逃跑了。可是军官又不明白,怎么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就能料定今夜里会有人逃跑呢?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士,当然不知道陈鸣的真正布置。

    整个营地只有团一级军官才知道,在第二批一个营的火枪兵增援坦克营的时候,二十多个穿着清军服饰的侦察兵也一块进入了徐州城,那接下的一切就是顺理成章了。

    上士的级别太低,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

    上半夜接下的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如果复汉军中又另外一个会‘望气术’的大仙儿,夜观徐州军气,就能发现本来如棉絮一样软绵散乱的徐州清军士气,现在更像云彩一样飘忽了。到了下半夜,陈鸣已经睡熟。突然听到隐隐的枪炮声传来,他笑了笑没有起身,继续沉醉梦乡。

    李侍尧从昨天夜里一直枯坐到天亮,上半夜复汉军发起的一次猛攻后,并没有接着发动后续的进攻。这是几日来夜间复汉军最安稳的一夜。

    可是复汉军安稳了,清军却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的有士兵开始逃跑了。

    这个苗头从子时正点显露,到寅时初刻,发展到巅峰。短短一两个时辰,逃兵潮起,这绝不是毫无由来的。复汉军早早就将徐州打出了狗脑子,昨夜里又有传言起,李、凤两位总兵的镇标和总督大人的督标全遭重创,那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清军紧张不已的军心被彻底摧毁!二十多个侦察兵就是二十多处火苗,他们煽风点火,传播谣言,在引着逃兵出城的时候还频频‘一马当先’的探路。

    要是清兵心神冷静的时候,未必不会没人看出其中的不对来。清军里哪有这么品德高尚的人啊,自己好不容易摸出去,不赶紧拍屁股逃命,反而还潜回来给他们带路……

    可是人一慌张,很多显露出来的痕迹就会被他们忽略忽视掉。或者说人掉在深井之后,内心中总期盼着‘好人’的出现。

    现在天色已经亮了。李侍尧麻木的听着各处报来的消息,徐州城都出现营一级的队伍一块外逃了,那是怎一个惨字了得啊!“那些人的脑袋又是怎一个笨蛋啊……”李侍尧已经懒得去骂这些人了,猪脑子都该想到复汉军的防线会出现——防御漏洞——这般低级的错误吗?用这些人来比猪,真是对猪的侮辱。

    昨夜的战斗力李星垣丢了两根手指头,万幸都是左手的。凤山重伤昏迷,挨了炮弹炸,半边脸都给撕扯着了,脑袋跟血葫芦似的。能不能最终醒过来,谁也说不准。

    李侍尧督标中的四个营官,游击、参将各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参将重伤。四个营出淮安的时候,整三千人的兵力,现在一半都不剩了,完全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再加上凤山、李星垣的督标,整个苏北清军最最精锐的六千人,现在两千五都凑不到了。

    李侍尧能感觉得出,复汉军昨日的进攻力度远比之前强大,那昨天一昼一夜,他手下依为长城的六千精兵就稀里哗啦了,而且昨夜里搞了个鬼,一晚上,准确的说是半个晚上,城中的队伍就少了足足五千人。今天复汉军要是再拿出这等力度的攻势出来……

    李侍尧突然的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脖子,“大好头颅,大好头颅……”接着,“哈哈哈,哈哈哈……”口中发出一阵绝望到极点的笑声,也凄然到极点的笑声。他不为自己担忧,也不再为大青果担忧了,此时的李侍尧只为他北京城里的家人担忧。

    自己一死百了,自己的家人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是汉军旗人,不裹脚的。人也养尊处优,根本不像民间穷人家的大脚婆娘,就是逃入民间,时间一长又怎么会不漏痕迹呢?

    这一刻徐州清军的主将——李侍尧也被击垮了。那么徐州城的陷落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三个团的进攻部队从三面同时发起进攻,巳时初刻,也就是九点的时候,正式向徐州城发起攻击,三面齐攻。

    要说之前的复汉军是一张开的手掌,那么现在的复汉军就是一个五指内扣的爪!

    徐州城这个被陈鸣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果子,靠着最开始的软壳,还能抵挡一阵。而现在果子外表的软壳已经被陈鸣戳得稀巴烂,当他‘五指’内扣的时候,立刻的鲜红的果肉就变成了血浆毫不吝惜的流淌了出来。

    李星垣死了,凤山在昏迷中死了,李侍尧也死了。

    整场战斗进行到下午五点钟,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徐州城中才再也听不到一声枪响。

    此时,从砀山进来的河南清军脚步刚走到西镇店,徐州还有六七十里,也就是两天的路程。他们前方东南方向的位置,是一个营的复汉军驻守的萧县。

    本来已经调派骑兵将萧县看住的阿桂,在第二天突然间下令全军后撤,就在军中一干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消息风传了出来,接着又迅速被证实是真的事——徐州失陷了。

    李侍尧以下三万清军,非是被俘,就是被歼,算是全军覆没。

    没有了在徐州城跟复汉军酣战十余日的苏北清军的‘内应’,阿桂此次虽然带来了不少的队伍,却也没信心来跟陈鸣手下的三个旅复汉军对阵。

    “第四旅留守徐州,寻机西向,与陈州连为一片。二十旅和近卫旅跟我回援济宁。”徐州城里,得知阿桂带兵突然缩了回去的陈鸣,也终于不能再拖延着不去救济宁了。即使他内心深处再想着搞孔家,面子上的事情也必须做全面了。

    徐州之战里抓到两万俘虏全部留在徐州,还有诸多的火炮,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这次救援会真的打仗,济宁城下的清军脑子要有多残,才会在久战之余,来继续跟复汉军硬顶啊?

    这就是一场游行。

    复汉军北上,清军西撤。当然,陈鸣要表现的更有攻击性,他部沿着运河西岸向济宁而去,到时候从济宁撤退的清军怕是连济宁州都待不住了。

    微山湖、昭阳湖、独山湖,还有一个南阳湖。从济宁到徐州运河段,全部都是湖泊。陈鸣带队抵到南阳湖与独山湖交汇的南阳镇的时候,济宁之围解开了。从济宁越过运河西撤的清军果然连济宁州的属县都不敢待了。一直退到了曹州府最东面的县城——巨野!

    整个战场还剩下济南之战没有结束。而南京方面对于安徽的‘安排’也形成了初步定议,被快马飞鸽传到陈鸣的手中。

    不打!

    但支持捻子——投靠复汉军的捻子,让捻子去南下进攻庐州。复汉军在拿下济南之后,就巩固、清肃山东的地盘,休整部队,等待来年的大战。

    陈鸣很快也向南京回了一个折子,认同了这一决意。就跟陈聪说服陈惠一样,河堤+黄淮的危险性也说服了陈鸣。来年才是重头戏,他也有些不想节外生枝了。而徐州之战所俘虏的所有清军战俘,一律发放到黄河与运河沿线,修筑堤坝、疏通河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痛骂乾隆!

    【感谢‘莫之静语’1000币打赏,感谢】

    徐州战罢,济宁战罢。阿桂跑了,河南清军跑了。上旬还热热闹闹的山东,转眼儿,就只剩下了一个济南,战事还未分出高下。

    舒赫德急的胡子都白了,但又能如何呢?

    清水教兵马从泰安北上,陈鸣大军抵到济宁后,也马不停蹄的继续向着东昌府城聊城杀去。满清的济南战局是急转而下。舒赫德一边收拢清军,另一边求援的急报快马送到北京,可乾隆能舍不得拿八旗新军出来冒险吗?这似乎是不用问都知道的结果!

    从济宁到聊城二百六七十里路,复汉军的先头部队五天就杀到了,就在北京城犹豫不决的时候,陈鸣轻松地夺取了东昌府城这个山东重地,周边的阳谷、寿张、堂邑、莘县传檄而定。

    从泰安北上的清水教军,沿北沙河而上,在长城驿被清军堵住了。他部攻坚能力不强,对于济南的战局真心帮助不大,但好歹也牵制住了济南清军的一部分力量。

    守备二师至今还没有打下济南,但这也不是说他们就一点成绩也没有。在夺取了淄博之后,守备二师为了更好的利用河道运输军需补给,也是避免后勤线拉的过长给了清军马队可乘之机,转而将山东最北面的武定府给扫荡了。因为这里有一条大清河可以直接通到济南。

    这个大清河落在陈鸣的眼中,那更是‘黄河’了。原时空咸丰五年(1855年),黄河在河南兰阳(今兰考县境)铜瓦厢决口改道,就是夺大清河入渤海。

    所以这条大清河是足以承载往来的运输船队的。甚至就连小号的海船,都能轻松的驶入。

    守备二师的主力部队兵分两路,一路位于大清河以北的济阳,一路位于大清河以南的章丘。

    前者是为了阻断济南清军北逃的路线,南路是为了夺取济南泉城。现在陈鸣带军打聊城直线向东,目标指向与济南城隔河而对的齐河县城。济南清军立刻就坐不住了。

    还是山东巡抚衙门的签押房,可里头的人群少了一个孔昭焕,多出了一个钦差大臣。

    周元理的脸色现在更加苍白了,徐绩的神态也在向着周元理转变,瑭琦就更无用了。虽然他身上还兼着团练大臣的职位,但真的不是大才。

    五个人里只有舒赫德和王进泰还算心神镇定。

    “老夫年已六十有五,老了,不能再给大清效命了。”王进泰的年纪的确很大了,而且连着几年沙场劳累,也真的快油尽灯干了。“这济南名城,风景秀丽,就做老夫的埋骨之地吧。”

    “能死在这处风水宝地中,也是幸哉。”

    虽然济南的局势很恶劣,可事实上今天签押房的气息并不沉闷,因为五个人里的两个汉员大臣已经做出了高尚的‘牺牲’。

    王进泰与周元理,一文一武,两名大员,早在之前就跟舒赫德他们通过信了。他们两人留守济南,余下的三个趁早带兵往北跑吧。所以今天签押房的气息很凝重,却是悲壮的凝重,而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压抑。

    王进泰交给了舒赫德一个折子,这是他给乾隆上的最后一道折子。

    同理,周元理也交给了徐绩一道折子。咳嗽声不断的周元理似乎递给折子都千难万难,在徐绩将折子接过之后,人就瘫在了椅子上。就连舒赫德、徐绩、瑭琦三人跟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样的赞叹赞美,也只是让他微微翘起嘴角,或是摇头黯然神伤。

    清军主动认输了。

    是的,主动认输了。

    在周元理的眼中,乾隆不派出援兵南下,就等于是放弃了山东。那么看看现在的地图,想想复汉军强大的水师,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干,简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么到时候乾隆还会接着放弃吗?

    周元理是真的病了,他也真的失望透顶了。

    如果乾隆这个时候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狠狠地痛骂他一顿。你死死地捏着八旗新军,是能生崽啊,还是能添娃?看看常州之战后的一连串败讯吧,南国是满清主动放弃的。那么长的时间,满清就没有对陈汉形成一次有力的打击,让复汉军一点点吃掉整个南方!

    而现在复汉军都打到山东了,安徽也要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局势还不够紧张吗?莫不是非要复汉军兵临北京城下,你(乾隆)才能拿出全部的本钱?那你又把山东、苏北、安徽、河南看做什么了?

    而且这两年乾隆让粘杆处频频针对河堤下手,真真是失去了一部分人心。这些人即使对复汉军的政策也不认同,但满汉两面,一个毁堤害人,一个补堤救人,满清虽然给陈汉找了很多麻烦,可真真的也让陈汉刷了又刷自己的形象。

    从真一点看,满清的那一招就是饮鸩止渴。或许乾隆本身也知道!

    周元理就是其中之一,他对乾隆对满清一肚子意见。在那最后一本尚书乾隆的折子里,周元理就直言相劝,要乾隆千万不要再‘倒行逆施’了。可他对陈汉的国策、政策也一百个不认同,所以舒赫德、徐绩、瑭琦等所惧怕的死亡对于周元理却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被随从用肩舆抬出巡抚衙门,周元理一路无言的回到布政使衙门。这几日布政使衙门的大小官吏已经按照周元理的吩咐,将各类档案、资料都整理妥当,然后各回各家,有本事的就各显神通去吧。所以大大的布政使衙门一片寂静。

    周元理是杭州人,父亲周昴早逝,自幼由母亲陈氏抚养长大。三十二岁中举,然后积功升做山东布政使。他善于之水,为政识大体,待下级宽容,或者说为人护短。可作为一个坚定的忠清派,周元理的宗族和母族、妻族早就被复汉军清算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周元理最最看重的不是别的,正是‘青史留美名’!也所以他才会看到满清突然的‘倒行逆施’之举后痛不欲生。他有种感觉,自己的身后名,要彻底的砸在满清的害民之举上了。

    王进泰回到营地,立刻召集手下的一群军将,将签押房里的事儿道了一边,然后不管手下军将们的愤慨声音,点出一部分人名:“你们都回去准备吧。”这些人就是跟着舒赫德一块北上的人,那么剩下的就是留在济南城等死的人了。

    王进泰身前的一二十个军官,立刻分裂做了两排,除了极少数的人外,几乎一个个都情绪形于脸上,或是欣喜,或是担忧、惊骇。

    在后者当中,三十岁的段永贵满脸的不服。自己可是汉军正白旗的世袭佐领啊,大清朝的铁杆支持者,怎么也给留在济南城了?一样情况的还有另外两个旗人军将。也是非常的凑巧,这三个旗人正好满汉蒙三旗军各一位。

    “军门,怎么把段永贵他仨儿留下了?这不是麻烦吗?”

    一众军将都走后,王进泰的中军副将在他耳边说道。王进泰疲惫的摇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房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嘴里蹦出三个字:“投名状!”

    清军的一切行动都进行的很快。等到大清河两岸的守备二师放映过来,舒赫德带着两万多清军已经从齐河北上了。高靖辉和卢龙脸色猛地一白,然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带着部队向济南和齐河发起猛攻。

    清军留在济南的部队还有一万来人,已经跑了的舒赫德军,其部还有大批的马队,守备二师不敢大规模追击。首先追击的话,带着重炮他们也追不上,而不带重炮即使追上了,也吃不下,甚至还会被清军打反击。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舒赫德带人跑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灭了济南城里依旧驻守的清军,将功补过。

    陈鸣没有下死命令要守备二师夺取济南,可也让他们看死济南的清军,不要让他们溜了。现在……,他们就只能更加卖命的将功折罪了。

    山东几条重要的河流除了大清河、小清河,还有一条徒骇河。这名字很奇怪,来历却是极度的高大上,它是《禹贡》里记载的“九河”之一。

    徒骇河与大清河间隔不远,最窄处只有十几里。对应齐河的地方更是徒骇河的有支流汇入的位置,禹城就在徒骇河和其支流赵牛河的夹角。大清河北岸的复汉军一边强攻齐河,另一边就要在徒骇河的支流赵牛河设防,以防备尾巴耷拉在禹城的清军马队杀一个回马枪。

    从晏城镇到王家桥,一连串的复汉军阵地,足足用去了两个步兵营,加相应的炮兵部队。

    最北方的王家桥阵地位于赵牛河以北,与南岸有一座十一二丈的石拱桥相连接。作为复汉军守备重地,这里不仅有一个加强队的兵力,还有两门五斤炮和六门臼炮,另外后勤部还拨调来一百个战俘,帮忙修筑阵地。

    中午了,吃饭的时候到了。辛苦劳作一上午的俘虏们自动分作三群,各自排列着相当整齐的纵队,等候在‘厨房’前。

    周边围绕着一个班的‘监工’战士。工头范如涛大刺刺的站在中间的‘厨房’前,手中握着一根鞭子。这些天,他已经通过棍棒和鞭子教导了俘虏们怎么去排队。而他的身份,在一个月前还是一名山东暗营的外围分子。

    在复汉军军中,排队是一种很基本的组织秩序。清军中,排队也同样至关重要。

    但这些俘虏往日里散乱管了,如今规矩改了,可到底时间还短,现在分饭时候,尽管每群都有队长在维持秩序,但是整个队伍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排到最前面去。只是迫于外头监工们的威摄,队伍的秩序才保存着。

    “这群贱货该打,就是要狠狠地打!”范如涛对此十分不满意。

    作为一名码头卖苦力的挑工,范如涛对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非常满意的,他最早为暗营办事,可不是因为什么满汉华夷啊啥的,而是纯粹为了钱。没想到现在他也能当监工了!

    一百个人啊,这要放到登莱码头,那也是号人物了。范如涛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所以他也要尽一百个心的去干,去努力工作,不能辜负了上头的厚爱。

    前半个月他跟着别人当副手,顺带着也学一学管理,现在他转正了。手下也管着百十个人,每天都有任务,在王家桥的整个工程期间,他看似只要背着手,拎着鞭子,随便走走转转就行,实际上却是一颗都不放松的观察着这支劳改队。

    他要从中选出几个他认可的人,当班排长,当打手,做心腹。

    范如涛现在对那些班排长的认知就是码头上的群头和打手。直接对包场的工头负责,同时也担负着管理、领导底层的苦力的任务。

    还好的就是,这些战俘中的绝大多数人干活还是比较卖力的。虽然这不是他们的自觉性高,而是十个班长之间的竞争意识所造成的,这十个班长别看现在连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还没有坐牢固,他们一个个却都瞄着那三个排长的位置的。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在范如涛这个小boss面前表现的太差——十个班长在督促干活方面都十分的卖力,但是只靠着他们的强力压制,工作效率还是不够的。范如涛知道俘虏们现在的卖力仅仅是因为害怕,就像当初他第一次拿到钱后一样,看到衙役都吓的走不动。要让他们自觉自愿的努力干活还,需要其他方面的刺激。这些都是之前的老队长教的。

    范如涛决定就从伙食上着手。俘虏们现在一日三餐,每顿能领到两块杂粮饼子,一碗稀饭,一疙瘩咸菜,填饱肚子是不能,他们干的可都是力气活,但绝饿不死。

    “而人都是贪婪的。”这句话是老队长对他说的。“人的**是无止境的。”饥饿的时候盼望饿不死,饿不死的时候盼望温饱,而温饱的时候就会盼着吃好。这句话就是拿到范如涛自己身上也是如此啊。

    他从一开始盼个吃饱,到现在吃好了就盼着住好。他们的工作积分不仅能拿来换田地,还能拿来换房子,范如涛光棍一条,在劳改队管吃管住,他就决定先搞一套房子,再攒二三十亩地,这一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今天是大柱的班干得最好最多。”范如涛站在所有人眼前,告诉宣布:“我宣布,他们队每个人今天中午,四个饼子。”

    范如涛说完话,也不管其他人吃惊的表情,把自己碗里的干菜、宽粉炖肥猪肉,给大柱满满扒拉了一碗。这是复汉军的伙食,范如涛今天特意打的多点,复汉军才不在乎这点呢。

    油亮的粉条子,油汪汪的肥猪肉,一股浓郁的肉香和油水香气弥漫开来,把咸菜的气味都给遮盖住了。连班长带普通劳改犯,百十个人,每个人瞬间里都情不自禁的大吸一口气。浓郁的香气让每个人的味蕾都尽情的绽放着,真正的叫他们垂涎欲滴啊。

    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大柱的目光充满了红果果的羡慕妒忌恨。他们强烈的妒忌。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个意外的奖励让柱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从登州被俘,都吃了大半个月的咸菜疙瘩了,连条鱼都没有,他的嘴巴里都淡出了鸟来了。

    可现在猛的有了粉条子炖肉吃了。

    “这是对你的奖励。好好干!”范如涛拍着手下干将的肩膀说道。大柱‘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也不知道这一股‘感动’里肥猪肉又占了多少。

    而其他的人,那是都前所未有的感觉自己拿到手的咸菜疙瘩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大柱兴奋的更满脸放光,把自己碗里的菜汤子都舔的干干净净,内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保证自己的领先位置。其他班长就觉得酸溜溜的内心更加发涩了。多吃一顿好的在劳改营中可不是能轻易忽略的大事,所有的俘虏——劳改生涯刚刚开始,他们除了盼着吃的更好一些,还能有别的啥盼望呢?

    就是底下的普通劳改们都心动不已了,原来当班长还有这样的好处啊。那自己凭什么不争?现在的班长都是指定的,又不是不能换?

    而其他的几个班长此刻心里正下定了决心——下午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几个不老实干活的家伙,要杀鸡儆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乾隆死了

    一年一度的皇太后诞辰又到了。北京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依旧的很热闹。即使满清就将彻底的丢掉山东,还要被切掉安徽了,京城里上百万的八旗子弟小日子仍过的依旧有滋有味。

    今年夏秋两季,从东北向北京陆续输运了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京津的粮食压力。虽然东北的朝鲜农奴连累带杀,还有饿毙的,超出了总人数的一成,但是满清不怕,朝鲜有一千多万人呢!

    京城里八旗子弟们的铁杆庄稼被持续的打折扣,可规模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人的八旗新军中还是有很多京旗子弟的,那新军士兵的饷银可比全饷的八旗还要高。八旗子弟的日子比起当年固然差了不少,但有银子,有粮食,比起绝大部分的平民人家,不劳而获的他们过得不是一般的滋润!

    这几年京城的人口怕是减少的能有一成了,南面的货运不过来,朝廷的银子也少了,官员们收到的孝敬少了,市井街面自然就萧条下去了。就像那江河日下的大青果国势一样!

    大批来年开春就要迁去东北的旗人已经给挑的差不多了。北京的旗人们对于回东北也没有太大的抵触,就眼下的情形看,他们是愿意去东北的。现在的情形跟原时空清末的情况可完全不同,旗人们的脑袋上架着复汉军的刀子呢。他们是属于新朝绝对要清算的对象,哪跟袁大头似的啊,还一年几百万两银子养着他们。

    八旗子弟再怎么好逸恶劳,对小命也是无比珍惜的。所以,他们愿意回到东北,离开这渐渐变得不安全的北京城。反正到了东北他们也不用干活,只要管着手底下的朝鲜农奴就行!

    今年北京城的热闹比往年更盛大,因为今年是钮钴禄氏的八十大寿。高寿、整寿,不热热闹闹的欢快一场,洗洗大青果朝野的晦气,怎么能行?

    可是这人也真怪,越是怕来坏事,就越是躲不过去。

    九月二十四日,济南沦陷的消息被舒赫德飞马送到北京。复汉军对济南的进攻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因为城中的绿营反了。山东布政使周元理是阖家殉难,直隶提督王进泰被手下人擒拿献给陈逆,老将军自尽而亡。同时济南城里的段永贵以下五百余旗兵悉数被杀!

    舒赫德哭天抹泪的自言死罪!这一消息和两文武两大员殉死的信息与之前被送到的两份折子一对照,傅恒心里都觉得很不是个滋味。

    忠良啊。王进泰、周元理,都是大清的忠良啊。即使那周元理之前的折子上出言不逊,那也是对大清的一片忠心啊。

    这个档口上前线军事不利,实在是让人上火。

    可是偏偏外头还有那不长眼的,隔了一天,陕甘总督吴达善上折子弹劾阿桂,说他屡屡空置兵力,而连吃败仗,徒劳无获,实是有负圣望。

    这已经不是吴达善第一次上折子弹劾阿桂了,去年豫东南大败,他就上折子弹劾阿桂。让乾隆在‘事实面前’不得不处罚了阿桂。现在……,他又来了。

    可是这家伙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日子啊。太后的千秋节就在眼前!

    ‘正大光明’配殿里,留守圆明园‘军机处’的傅恒心理面那叫一个恼火。【不是匾,是圆明园四十景之一,圆明园的正殿。】

    可是仅仅隔了一个时辰不到,河南巡抚何煟的弹劾奏折就也飞一样的进了来。他也弹劾阿桂“大言欺君,全无定乱安邦之策……,屡屡避敌,畏之如猛虎”。这是指阿桂从徐州外撤军的事儿!

    所以常言说啊:屋漏偏逢连夜雨,或是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就是这个理。没法子,再是大喜当前,傅恒也要二次把折子递给乾隆。而就在傅恒要来见乾隆送折子的时候,乾隆也把吴书来派来找他了。

    吴书来满脸焦急,额头上冒着一层明淅淅的汗水,显然是一路匆急的赶过来的,他对傅恒说道:“快点儿吧相爷,皇上召您呢。西安的粘杆处发来密折,说青海蒙古与元顿教逆匪有联系,卖了大批战马给元顿教逆匪,以至使甘肃官军屡次扑击尽皆无果。皇上气得快要发疯了!”

    傅恒听到这消息,腿一软差点儿就倒在地上了。蒙古,蒙古,青海蒙古!满清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吗?

    青海蒙古这里要出了问题,新疆蒙古,以及更重要的内蒙六盟和套西两旗,是不是也要出问题?也要受影响?

    别看满清皇帝天天把‘满蒙一家’挂在嘴边,可那都是做样子的,就像他们说满汉一家一样。除了早期的顺治、康熙中前期为了稳固蒙古,大肆的纳蒙古后妃入宫,后来的雍正和乾隆哪还有得宠或是诞下子嗣的蒙古后妃啊?现在乾隆的儿女中又有几个带蒙古血统的皇子公主?虽然满清的公主大部分都要抚蒙,但这‘表现’还不够明显吗?再看那些满清的顶级权贵阶层,哪一个又不对蒙古警惕万分?

    大草原上现在兴旺发展的密宗,正在一口口吞吃蒙古血肉的密宗,可不就是有满清的大力支持吗?一座喇嘛庙,胜抵十万兵啊。这话本身就是乾隆说的。

    而现在的大青果就处在悬崖的边缘,稍微踏错一步,就要跌的粉身碎骨。蒙古就是满清最值得信赖的一支臂膀,这个时候爆出青海蒙古与元顿教逆匪有勾结,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九洲清晏到了,远远的傅恒就听见乾隆的咆哮声:“吴达善这个废物,小小的青海蒙古他都看不住,他还有什么脸来弹劾阿桂?,无能,无能之尤!立刻发旨:着吴达善回甘肃,平定西北逆乱!”

    青海蒙古是蒙古四大聚集地中实力最弱的一个,至今总人口仅仅十万人。不要说跟人口小二百万的内蒙相比,就是人口三四十万的外蒙和新疆蒙古,也远比青海蒙古强盛。【查了这了,不敢确保数字准确】

    当初罗卜藏丹津趁康麻子去世,雍正初即位,部分清军东撤之机,胁迫青海蒙藏各部会盟共同反清。被年羹尧于次年讨平,可以说整个青海蒙古都因此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雍正把青海蒙古族仿照内蒙古扎萨克制度分编为29旗。各旗划定游牧界限,规定不得强占牧地,不得互相统属,不得互相往来。让青海蒙古在中国版图内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军事力量更一蹶不振。

    到现在青海蒙古也只有十万人而已,还没有恢复到当年一半的人口。真正能拉出来打仗的青壮两万人都不到,还分做了二十九旗。何况他们还受到身后藏人的牵制,后者无时无刻不想进入青海,对于满清来说,实力弱小的青海蒙古那就是任由他们在手中把玩的掌中之物。结果就是这煮熟的鸭子,都在吴达善的手下玩出来花活。

    “奴才傅恒叩见皇上!”

    “进来吧。”

    傅恒进来后,才见今天来这里的人还真不少。不仅军机处众位大臣皆在,去年时候被归宗的四皇子理亲王永珹也在,这位爷可是现下满朝所公认的储君啊。否则皇帝闲的蛋疼了,才会把已经过继的儿子重新召回来。

    傅恒再向上去看乾隆,让他大吃一惊。只见气怒不已的乾隆,现在的脸色苍白中透着灰暗,而印堂殷红如血,颊边赤红,两手抑制不住的哆嗦,固然是在盛怒之中,却也……太不好看了气色。

    “皇上,事出不测,您得保重龙体啊。奴才知道您生气,但西北之患只是癣疥之疾,皮毛小病而已,皇上何以伤了龙体呢。”傅恒把手里刚刚抵到的何煟的折子瞒了下来,何煟还是很忠诚的,别让他成了皇上的出气筒。

    可是今天老天爷就不想让乾隆好过,就在乾隆怒气稍歇的时候,突然六百里加急送到,乃是四川总督阿尔泰发来的。现在四川的折子都是经过青海转向陕西,然后走山西、河北,送到北京。

    乾隆看了一遍折子后似乎不敢相信一样的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奏折,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浑身都在散发着一种阴冷气息,本进忠竟然降了,本进忠竟然降了……

    突然,乾隆口中爆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好,好,真是好啊。朕又选中了一个狗才!狗才!哈哈哈哈……”惨笑间,枯瘦的乾隆一头就栽倒在了御榻上……

    这一下,吓坏了殿里的人。他们立刻围了上去,也顾不得那折子里写了什么,喊“皇阿玛”的,喊“皇上”的,喊“主子爷”地,叫个不停。太监们也全都惊住了,吴书来回过神后连忙派人去传御医。

    就在众人忙乱之际,乾隆却已经醒过来了。可他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脸色充血一样赤红,“永珹呀,别叫他们可着嗓子到处张扬,朕不要紧的……”大喜当前,乾隆的身子骨一定要撑住。

    三十四岁的永珹眼睛里含着泪,但脸上不见太多的慌张,凑到乾隆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皇阿玛,儿臣已经派人去宣太医了,您稍等片刻。”

    乾隆转动着眼睛,从永珹到傅恒,然后停留在吴书来的脸上。“朕无碍。胜败乃兵家常事,朕输得起!你们都退下吧……”

    永珹等人当即退出了九洲清晏,可他们又怎么会真的就此离开呢。一群人转到九洲清晏对面的‘正大光明’等候。

    太医很快就到了,但乾隆的身体积重难返,重金属中毒,岂是人力可以挽治的?诊过了脉又呈进了药方,就低头退去了。那药方被傅恒、永珹等人看过,全是温和无害的汤药。心中一片黯然!

    这种方子对乾隆的身体当然无碍,可只是这种药又哪里能治得了病呢?

    傅恒是真舍不得这个姐夫,此刻悲从心来,泪水禁不住流淌了下来。永珹等人不管内心中真正是如何想的,面子上全如丧考妣。

    “吴书来,给朕拿丹药来。”

    “主子……”吴书来声音调高了三个调。在他伺候乾隆的这几十年中,这还是他绝无仅有的一次在声音里就如此明确的表示出反对的意思的。

    “去拿!”乾隆皇帝对此置之不理,声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坚持。他现在讨厌死自己浑身无力的感觉了,即使他知道吞服丹药不好,他也宁愿受着这份‘不好’!

    不多时,一颗鸡蛋黄大小的丹药就被吴书来拿到了乾隆跟前,带着一股甜蜜的清香,乾隆很勉强的坐起身来,就感觉只此一个动作变让自己本来平静一些的身子又变得头晕目眩。剥开丹药外表的一层蜜蜡,露出其中一个鹌鹑蛋大小的,殷红如血,外表又泛着一层金属光泽的‘仙丹’来。细细闻着,竟似乎还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在口鼻间流动。

    乾隆晃了晃头,脸上泛起了笑容。这丹道也并非一无是处,眼下这仙丹在乾隆眼中就很不错,只闻到了一点味道,他就觉得脑子突然清晰了许多,眩晕的感觉也消退了一些,身上也重新有了力气。

    乾隆一口将丹药吞服下去,鹌鹑蛋那么大的一团啊,噎得他眼睛都瞪圆了。吴书来连忙端来玉碗,里面是圆明园的宫女们今早才从松柏菊花上收集到的露水。

    下午,永珹、傅恒等人还都觉得乾隆还不能起身呢,可他却雷厉风行地连下了两道圣旨。其一是:即着阿桂为豫皖陕甘鲁五省经略大臣,统一军事进剿;其二是:晋质郡王永瑢为质亲王,着为靖边大将军,赶赴西北平定甘肃乱局。

    永瑢是乾隆的第六子,现年整三十岁,九年前出继为慎靖郡王允禧子,封贝勒。两年前进封质郡王。善诗文、绘画,兼通天算。

    乾隆让这么一个人去西北,这是干什么啊?

    旨意发下去后,永瑢当天晚上就赶到圆明园叩谢乾隆。

    九洲清晏后殿里就只有四个人,除了永珹、永瑢与乾隆外,就只有一个吴书来。

    “青海蒙古关系新疆,新疆不稳,内外蒙古亦是难安!你此去关系重大,勿要辜负朕望。”乾隆balabala的给俩儿子说了一大堆西北事宜,老六是要去西北坐镇的,而老四未来是要接他班儿的,说的兴致高涨。乾隆就站起身来,要走到后殿墙壁上悬挂的全清地舆图前,给永珹、永瑢继续好好地上上课,结果似他站起的太猛了,还没站直就惊呼一声,头一晕坐了下去。吴书来吓了一大跳,永珹永瑢哥俩也顾不上避讳,上前搀扶乾隆。

    永珹手一触到乾隆枯柴一样的手笔,就心里咯噔一下,他抓的是一条胳膊呢?怎么这么热?就像冬天用的烫捂子。

    “皇阿玛……”永瑢失声惊叫出。可惜这个时候的乾隆已经听不到了,他眼前全是血,滚烫滚烫的红,就像深处在一处熔岩的世界里一样,乾隆鼻口里流出血来。

    “呜呜……”他口中发出无疑是的声音,用手疯狂的撕扯着自己胸襟。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永珹对着一旁吓傻了一样的吴书来大吼道。

    自己和永瑢一块想将乾隆的手摁住,可是此刻乾隆枯柴一样的双臂劲道竟是极大,两个三旬壮汉竟然摁他不住。乾隆脑门上暴起一根根的青筋,血管凸出,就像是葡萄的藤蔓,攀枝虬结。

    他瘦得能看出骨头的胸膛上一片赤红,热的发烫,热的蒸人。

    “皇阿玛,皇阿玛……”永珹魂飞魄散的看着鲜血从乾隆鼻口止不住的流出,滴在他的手上,热热的,滚烫的人,真的吓住了。他可还没做好继承大业,收拾河山的准备。永珹他还没有准备好当皇帝,他这个时候一万个不想让乾隆死!

    但是命运由不得他来主宰,乾隆的眼睛里很快也滴下了血,他的耳朵里也渗出了血,要不是渗出的鲜血都红的让人心寒,都以为七窍流血的乾隆是中毒而亡了呢。事实上乾隆也算中毒而亡了!

    他走的很痛苦,很痛苦。

    浑身的鲜血都在血管里沸腾,无尽的燥热烧毁了他的神经,生命最后时刻的乾隆就仿佛疯子一样撕扯着胸膛的衣物,在满是皱纹、老皮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凉一凉……

    两个皇子都一身狼狈,听到叫喊涌进来的御前侍卫们,手臂乃至脸上也多出了一道道血痕。乾隆的血迹已在他们手上凝固了。

    夜深了,风也吹得更猛烈了。激烈吹动的冷风,即宣告着乾隆王朝的覆灭,也在宣告着满清王朝已经被注定的命运。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

    ……

    “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就在距离九洲清晏极近的长春仙馆,听闻到噩耗,只剩了一天两夜就要过自己八十大寿的钮钴禄氏,满怀着痛苦、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享福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知道,他孙子要作难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天命所归

    【感谢‘kiva’2000币打赏,感谢】

    九月末的北京城,气氛一下子变得比腊月寒冬还要冷酷。

    已经算是皇帝的永珹面临着突如其来的重任,整个人并没有如傅恒、于敏中等满汉重臣期望的那样快速成熟起来,反而被沉重的压力压得有些彷徨无措。

    乾隆大行的消息不能瞒着满清朝堂重臣、宗室和勋贵,永珹也没那个本事去隐瞒。圆明园里有太多的重臣功勋了,耳目多的更是遍地都是,虽然乾隆大行的消息明面上还处在封锁之中,可北京城里该知道的人却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以满清眼下的情况看,这一消息影响恶劣,却也恰恰是他们需要隐瞒的。

    永珹的威望根本不能同他老子媲美。

    乾隆在,内蒙六盟十分听话,即使近两三年北京对蒙古的赏赐日渐减少,以科尔沁为首的一班蒙古王公也始终对北京表示着驯服。

    不然满清军中那么多纯蒙古骑兵是哪里来的?

    可皇帝要是换成永珹就不一样了。他没有超出众人的功勋,也没有深厚久远的资历,想让蒙古人俯首帖耳,可没那么容易。且满清最危险的敌人——陈汉,如果这个时候得到乾隆驾崩的消息,他们又会怎么做?又会是如何反应?

    永珹、傅恒、于敏中等,新君老臣,连连的商议后,得出的法子是暂时隐瞒乾隆的死讯,放出太后的死讯。

    “皇上不需要隐瞒太久,只要第一场雪下下来,只要等到渤海结冰。到时候陈逆即便听闻了消息又能如何?”那时候复汉军跨海攻击京津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刘统勋就要咽气了。而在咽气之前,他也没能为大青果的新皇帝出谋划策。他所说的那些,傅恒早就说了。不,不要说是傅恒,就算是再普通的一京官也能看出根基未闻的永珹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最需要的又是什么!

    时间这个玩意儿啊,永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宝贵。他年轻的时候从来不缺玩耍的时间,虽然他亲娘的分位并不低,早早的就坐上了嘉妃的主位,可那时的紫禁城里强中更有强中手,金氏再得宠与高氏还有乾隆的大老婆富察氏相比来,也是一般般而已。那个时候正是富察氏与高氏龙争虎斗的时候,永珹即使有高分位的母妃,在宫里也一样是个小透明儿,时间可不就随意挥霍?

    可现在他却对接下来的一个月充满了无尽的忧虑,也第一次知道‘一个月’的时间的珍贵!

    余则成启动了。嗅觉灵敏的他明显的‘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暗营在北京城扎根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对满清高层的策反工作始终无从进行,可手脚好歹也伸到了几个中层官员的家里,另外就是内务府的几大世家。暗营没想着去策反内务府世家别人,而是用钱去收买他们的家人!

    后者的危险性极高,常年有被‘钓鱼’的。而万一能成功,那每一个‘暗子’就都会是暗营用心经营的重点。

    这些暗子在这个时候就被余则成给全面启动,然后杂七杂八的给暗营反馈回来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就如永珹知道的一样,乾隆的死讯根本瞒不住‘满清自己人’。圆明园里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且永珹更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的前夕,乾隆的死对于满清的人心士气同样是一次重大无比的打击。

    余则成这里还没有拿到确切的消息,身在济南的陈鸣面前就出现了一封信,一封落款为一个‘王’字的信。信纸上的内容只有六个字,却每一个字都能化作一吨的重量,重重的砸在陈鸣的心头。

    ——太后乾隆皆毙!

    至于接下来是谁接位,这消息算的了什么呢。乾隆的死讯才是最重要的。

    陈鸣知道这个王字代表的是哪一家,想想也自己觉得可笑,这个‘王’可是当年满清在山东的宣力之臣啊。而且扫荡了大半个山东的复汉军已经把王家留在山东的财产一扫而光,甚至一些王家的旁支都被抓紧了战俘营劳动改造着。现在他们竟然贴了过来?

    读书人的风骨呢?科举世家的清贵呢?

    王家还不求达官显贵,只求一条活路,把自己说的像多么的可怜一样!

    “这消息到底可信不可信呢?”北京城传来的消息是乾隆他娘挂了,现在王家给的消息是乾隆娘俩都挂了。陈鸣很兴奋,乾隆的死,这个时候的死,对于满清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于复汉军则是加挂了一副火箭发射器,是大大的一把助力。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陈鸣敢立刻就带兵顺着海岸线,从山东最北端的武定府向沧州扑进。

    可这消息要是假的,他的行动就会完全打乱复汉军的既定计划!

    陈鸣跟前坐着一大群人,每一个人都闭口闭眼,没办法,现在他们就两个情报,一个是几天前北京暗营送来的钮钴禄氏挂掉的消息,另一个就是王家刚刚传来的信息。孰真孰假?不可能指望着暗营也迅速送来一份新的情报吧?这些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虽然乾隆很可能已死的消息刺激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血脉膨胀。

    “殿下。要不咱们就先让人往外面宣扬宣扬乾隆死了的消息,然后打沧州一下,看北京的反应?”高靖辉小声道。

    陈鸣默默的想了半响,“也只能如此了。”

    “传我军令,所有部队全部准备。”安徽、河南、江苏,“往南京发信,让南京迅速动员起江浙的守备军,一切顺利的话,十月上旬就开打。”

    “命令水师部队进攻大沽口,要他们主意渤海的浮冰。”十月份后就算是渤海的冰期了,到了十一月和十二月间,那就叫盛冰期。

    “传信给暗营吧。”陈鸣最后挥了挥手。一切都开始行动。这散播消息的事儿,对于现在的北方暗营来说,是小菜一碟。

    整个军议时间短暂,甚至话语都少之又少,很多人急匆匆的跑来济南,然后一个字没说的就又急匆匆的返回了去。

    飞鸽传信到南京,陈汉朝堂是如何被引爆,陈鸣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消息在山东传播开来后,济南就首先就给引爆了。就算再顽固的人也剪掉了自己的辫子,大青果药丸!

    军队里士气鼎沸,如火似荼且不去说,就说民间,都不需要暗营暗中的引导,‘天命所归’这四个字都被无数人不要钱一样套在了陈汉的头上。

    可不就是天命所归?让乾隆在这个节骨眼上挂掉。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这乾隆这么一死,就可以说满清丢掉了自己最硬的一根主心骨。

    主宰天下三十多年的君王啊,大青果在他手中走向了‘巅峰’,这样的一个君主,对于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来说是有着‘定心’的作用的。可现在他死了!

    在谣言传播的第四天,陈鸣已经从济南赶到了武定,集结完毕的守备二师和近卫旅,外加新成立的山东骑兵团,后者是陈鸣从各路民勇、义兵中抽选出来的善骑者,集中了山东战场上缴获和民间征集到的小三千匹的战马,凑够了一个建制完整的骑兵团。

    同时,第三师在淮安的部队开始向徐州转进,在扬州一带的军队对着安徽的盱眙蠢蠢欲动。

    至于南京,传回的消息说,已经在大肆集结江浙的守备军了。

    而河南的反应那也一点不用质疑,从豫东南到河洛一线,绝对的是全军备战!

    复汉军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当然瞒不过清军,可是清军的应对却似乎慢了半拍。从山东退守冀州的舒赫德军,现在才移动到河间府的阜城,到沧州的路程行的还不到一半,很难想象陈鸣进攻沧州的时候舒赫德能先一步赶到。

    整个满清上下似乎更多地是在想方设法的压灭‘流言’,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还被排在了一触即发的战争之上。

    陈鸣看着舒赫德的行动,心里本来对王家的情报有六成信的,也一下子拔高到了七八成。而有了七八成的可信度,他还有什么不敢放心大胆的干一把的?

    十月初八,陈鸣就带着部队先行出发了。兵锋直指沧州!

    伴随着复汉军的开动,武定府周边的吴桥、宁津、景州、故城等州县纷纷反正。当地的官员要么仓皇而逃,要么就自己亲手剪了辫子。

    武定距离沧州城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七八十里,两天的路程,中间隔着一个盐山。

    一天的时间队伍顺顺利利的抵到了盐山城外。

    杨磊打马向陈鸣中军奔过来,离得老远就扯喉咙大喊:“盐山降了,盐山降了。”

    陈鸣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全放在又向着沧州进了一步的舒赫德军身上,对于盐山,他乜了一眼就不想再瞧第二眼。这里的清军兵勇士气烂到家了。

    “杨磊。告诉孟灿,骑兵团不用进城了,立刻往沧州方向扫荡。”后者是直隶清军兵勇重点部署的一个地方,而且那里还有一个营的八旗新军。

    沧州才是值得让陈鸣正视一眼的城市,盐山又算的什么?

    虽然这里东临渤海、北倚京津、南接山东,有“冀鲁之枢纽”之称,还是产盐之地,可是然并卵。现在是军事第一,不是银子,盐山除了盐还有个毛重要的?沧州的清军根本没把盐山放在心上。而既然盐山已经被清军抛弃,当地的民勇投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千万别小瞧‘乾隆已死’的消息对于清军的打击。

    第二天黄昏,复汉军的先头部队——山东骑兵团,进抵到了沧州。

    炮弹的爆炸声中,杨磊爬在一个洼坑当中,举着望远镜小心的观察着对面清军的动向。似乎除了打炮,并没有大部队出动的打算。

    杨磊是清水教的一员悍将,王伦的义子兼徒弟,一身武艺,天生神力,还善骑战。陈鸣不知道杨磊将来能否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骑兵将领,但现在的他至少是一名优秀的传统骑兵。

    杨磊喜欢白色,在清水教义军时,条件不允许,他就跨白骡,现在骑的自然是白马。这种亮眼的色彩在战场上是很吃亏的,而他本身又相当的黝黑,比之乌姓的乌三娘可黑的太多了。

    两日的风尘扑面,让他颜色显得更黑了,只是眼神依旧透着锐利。

    跟混元教一样,清水教被复汉军彻底收编之后,大批的人手离开了军队。他们或是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比如冀盘佑、王士爵、刘焕等等,现在都成了警察系统的人;有的得了赏赐,高高兴兴的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像王伦的兄嫂;还有被暗营吸纳了去,比如王伦的军师樊伟,前显庆寺主持,还有王伦手底下武艺最好的徒弟林哲,他们就被暗营看了中,被调去了南京做培训,至于将来会去哪里,那就不为外人知了。陈鸣是知道暗营为什么看重樊伟和林哲俩人的,因为军情局要对南洋布局了。樊伟和林哲无论是去新加坡、婆罗洲,还是去河仙、鸿基,甚至去暹罗,都是一枚好棋子。

    还有很多人被编入了山东守备部队,杨磊、孟灿这也算是,只有不多的几个人被调入了主力部队,或是被送去了军校学习。最后就是几个女将,不仅是清水教系统的,还有混元教系统的,这两个出自白莲教的教派,女性教徒的地位并不低。

    这些人就被陈鸣收入了帐下,将来皇宫里也是需要一批女侍卫的。

    太监这个东西,短时间里估计也少不了,但陈鸣内心里又觉得这项职业是需要消灭的职业,很多太监的活儿,侍女也是能做的;再者说,从头顶不染绿这方面考虑,女侍卫也是很需要的。

    当然,想要头顶不带绿帽子,最安全的做法还是少纳女人。陈鸣现在就很洁身自好!今后,除非是有让他感到心动的,陈鸣不想再纳女人进后宫了。

    最后还有一批人就是当了复汉军地方上的官。

    刘松和樊明德都是热衷功名利禄的人,几个义军首领,只有王伦挂着一个空职,打算去南京安心的养老。

    城外阵地上的清兵明显发现了杨磊一行,炮声接二连三的打过来。杨磊却毫不在意。望远镜里,他已经观察到清军阵地上的炮兵位置了。

    距离沧州足足还有四五十里路的交河县,舒赫德面带纠结的看着眼前的地图。沧州城的位置被舒赫德用红色的印记标注了起来,复汉军一路北上,气势汹汹。

    手中握着两万步骑的舒赫德是距离沧州最近的一支清兵,如果他部不进入战场,就凭沧州的五六千兵勇,来抵挡复汉军的攻势,那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可舒赫德却不愿意进到沧州白白送死。

    沧州距离武定府才多远一点?大清河口至今依旧可以同行,后勤运输有保证的复汉军根本就是无可抵挡的。

    就应该放复汉军北上,一直把他们放到天津,这才是大战的好时机。打不赢也能耗败了他们!

    而且舒赫德是知道事实的,复汉军叫嚣的“乾隆已死”不是荒诞的流言,而是真正的事实。只是他还瞒着手下的军将,更瞒着底层的士兵。

    可士兵受了流言影响,士气低落,也是事实……

    虽然他在军队里也极力清楚流言,可这世上哪有每每就能如愿以偿的美事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似英主!

    沧州城外,复汉军的炮火还在一阵紧似一阵。

    阵地上的清军已经大半狼狈的逃回城中,八旗新军的营官文松被几个士兵抬了下来。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军官是顺治的二儿子福全的重孙,福全是康熙的二哥么。在康熙朝权位很重,可惜儿子跟八爷党搅合在了一起,文松的爷爷就是已革和硕裕亲王保泰。到现在他的头上还有着二等辅国将军的爵儿,已经是保泰那一支人里爵位最高的了。

    作为满清宗室,为人又精于骑射,还跟着福灵安到过云南,文松从云南返回北京后很快就被选入了八旗新军,然后没多久就做到了营官的位置。但走到这一步他也算走到头了,营官上面的团正必须是有真正的战功,或是有大背景,比如富察氏的那个福康安。文松两样儿全沾不上!

    不过在八旗新军里,文松是‘改革派’的一员,推崇西式战法,作风强硬,贯彻命令坚决,被满清不少高层视为宗室的一匹千里驹,是大青果将来的干城。可是现在,这位‘干城’却已经脸连肢体都残缺不全了。他被复汉军的炮火扫中,左腿自膝关节一下不为全不见了,浑身上下裹着纱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大人,大人。还听得见吗?”明伊轻轻在文松的耳边呼唤着。他内心里即是焦急,又是害怕。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啊。要不是今天文松执意要上一线,留他在城中坐镇,可能现在落得如此模样的就是他穆尔察·明伊了。

    文松奄奄一息,还有一口气在。剧烈的疼痛让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收拢新军,撤,撤!”

    说完这六个字,文松就再也支撑不住了。黑暗潮水一样湮没了他!

    半天,不,准确的说,复汉军只用了一个时辰外加两刻多钟,就彻底肃清了沧州城外的清军各处阵地。下午两点二十分,复汉军上下已经吃完了午饭,做着战斗前的准备。

    而沧州城内清军的士气也频临崩溃了。今日,陈鸣有把握将沧州一举拔掉。

    他手中没有威力巨大的重炮群,却可以用火箭弹来代替重炮,对准清军士气聚集的地方猛轰。

    就眼下的沧州城,看似清军兵力聚集的强势点,恰恰也是他们最弱的薄弱点。

    这就仿佛是西瓜,打透了这外面的一层西瓜皮,里头就是天天的瓜瓤了。

    此刻前沿阵地中,一辆辆的马车行过来返回去。一箱箱火箭弹被卸载下,二十个发射器把前沿阵地的正前方都要整个铺满了——不是火箭炮。

    三点整。当指挥军官看到手上怀表的表针指到了战役规定时间的时候,“嘭!”一声枪响,各个发射组组长每一个人都大声叫喊出同一个命令,“开火!”

    下一瞬间,一片火龙拖着长长的红橙色尾巴,如同一道道流星雨,向着沧州城池方向飞去。

    轰鸣的爆炸声中。哧溅的鲜血在高温下迅速变成了干涸的黑色痕迹。

    沧州州衙的大堂顶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如果有活人从里面看出去,就能够看到此刻外面的天空上,一道道绚丽的火焰犹如流星火雨一样,疾快的向着沧州内外落下。那每一道火焰都代表着死亡和毁灭,虽然火箭弹在空中飞翔的时候,很是有一种绚丽的美感。

    州衙大堂就挨了一颗,从顶上直投而下,剧烈的爆炸将大堂里的一切都扯得粉碎。索性这里早就没有清军的要人在了,只有两个小衙役,被直接炸得尸骨无存。而且冲击波还将大堂东侧的墙壁‘捅’开了一个大洞,碎掉的砖块化作无数杀人的利器,将一个守在大堂东侧通道的清兵直接打成了筛子。

    此刻的沧州城,除了火箭弹那独特尖锐的嗖嗖声之外,就只有它们落地时候发出的巨响和冲击了。

    一颗加料火箭弹落地,周围十几米内就化为一片火海,巨大的冲击波和高温同样有着可怕的杀伤力。给沧州城里的清军士兵很大的精神压力!

    到处都是被震死的清兵遗体,那些清军外表完好,只静静的蜷缩在战壕里,或者工事后,仅仅口鼻流着血痕,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剧烈的震动让剩余的清军士兵感到一种乘船的感觉。一颗颗火箭弹犁地一样耕耘着沧州。

    一个个土木构成的火力点、工事在爆炸中化作了废墟。弹片火焰与疾飞的碎石,把所有人都给撕碎。

    毁灭性的爆炸,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给清军带来极大的打击,也沧州城内的百姓也带来了灾难性的伤害。但陈鸣顾不得这些了,复汉军向沧州进攻的时候,他就让人放出了风去,很多百姓们躲在家里不逃走,陈鸣能怎么办?这些年里以为战争而毁灭的城市不止一个沧州啊?

    远的不说,近的如徐州城和济宁城,这不都是很好地例子吗?

    老百姓自己倔,那他们就也只好自食其果,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买单。

    佩里埃像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老鸭子一样,嘎嘎的说不出话来。他看不到火龙弹的样子,但与法国交情密切的西班牙人吃过火箭弹的苦头,对此了解无几的佩里埃还以为这种大威力的爆炸弹是复汉军新发明的大炮炮弹呢。但他又非常清楚,陈鸣手下的这一支部队里绝对没有超大口径的巨炮,他们最大的也只是八斤炮。

    现在沧州的清军就被复汉军强大的‘炮兵’集群一阵猛轰,给一波流的带到地狱去了。“这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武器?”佩里埃眼睛里闪烁着精亮到极点的光芒。

    “一种可以改变战争的武器!”无尽的赞美从佩里埃的心中发出,他看着一道道火箭以一种持续不变的速度向着沧州落下。

    半个小时山摇地动般的炮击从头到尾都是一样迅猛,而又戛然而止。

    “杀啊……”复汉军在战场正面发起了进攻。

    他们毫无一丝受阻的冲到沧州城内,鼻子里全是浓烈的恶心气味,那是一种混合着硝烟与血肉的味道,令人呕吐。

    ……

    复汉军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拿下了沧州,彻底解决了当面之地。舒赫德听闻消息之后,连夜带兵退去了交河。而陈鸣紧接着带兵就夺取了青县。

    从青县距离静海很近,距离天津也很近,只剩下百十多里的路了。

    暗营还是没有拿到乾隆死讯的确切消息,但他们送来了清军八旗新军出京,向通州集结的消息。同时直隶总督英廉也从保定紧急调兵一万余人,向着沧州扑去。

    陈鸣不知道中原战场的阿桂是不是也收到了命令,可他觉得阿桂这个时候即使想撤退,一时半会儿的也撤不下来。河南一线的复汉军正在枕戈待旦,你让清军撤退试试?

    南京正在全力以赴的调集预备军,还有大量的船只,后勤部要赶在渤海大范围结冰前,尽快的将援兵和物质送到大清河口。同时水师也在集结力量,他们要对天津大沽口展开一次猛烈进攻。

    如果能真的攻陷大沽口,他们不介意先拔一个头筹。虽然这个希望很是渺茫,甚至他们即使成功了,在冰封到来之前,陈鸣领的大部队如果不能赶到大沽口,他们还要打包原路后退。

    但是不趁着眼下的好时机,狠狠地咬清军一口,水师部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如此大好机会,错过了真就不再有了。

    北京城里的反应很有问题,到现在乾隆也没有公开的露一次面。而至于清军的应对措施倒不出所料。

    坚守天津,切断复汉军的陆路运输线。

    冬天的大海则会让复汉军的另一支臂膀水师,变的毫无半分作用。

    如此在天津斗上几回,复汉军自己就会主动南撤。

    “皇上,如今天气,严寒已至,陈逆北犯之势必不长久。还不到决战之时!”满清在张家口还有一支蒙古马队,本来是要过了冬后才调入北京的。永珹已经下令它迅速赶到了。

    “我们就不能趁着陈鸣孤军北上,一举将之全歼?”

    对比击退陈鸣,趁机拿下陈鸣更是永珹的希望。陈鸣有失,对陈汉的震动会比乾隆之死于满清方面的影响更大。说不定陈汉就此一蹶不振都不是不可能的。永珹作为一个初登大宝的新皇,十分想用一场大胜,乃至陈鸣的头颅为自己的登基做垫脚石。

    “皇上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京城内外如果调集全部力量,确实有一定把握将陈逆全歼京津。但此一战过后,朝廷手中的战力也会给拼的七七八八。等来来年陈逆卷土重来……”傅恒接下的话不说了,也不用说了。意思明白的很!

    对于永珹心里想的一战不仅全歼复汉军,还要杀了陈鸣,傅恒半点也不抱希望。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看看大清与蒙古的几次交锋,葛尔丹跑了三回,罗卜藏丹津跑到准噶尔三十年,乾隆灭准噶尔时,罗卜藏丹津不想跑了,才算被抓住。复汉军虽然是步兵,可也不是一匹马都没有的。

    两方多少万人的大军对垒之中,就算是一方主将兵败,只要身边有忠心耿耿的卫士,想要趁乱逃走也是很容易。

    而陈鸣带着北上的队伍拢共才三个有缺的步兵旅加一个骑兵团,不算后勤部队的话,战兵只还不到两万人。而复汉军几十万大军,多是如眼前这两万人一样的精锐。丢了两万人他们如何不能卷土重来?

    这番对话没有旁人知道。外人只知道傅恒的地位不仅没有随着乾隆的死去而跌落,永珹现在还更加的依赖傅恒了。这也不太出乎外人的预料,毕竟孝贤纯皇后没有儿子留下来,而傅恒的文武才能且不去说,影响力也不去说,就单纯的在‘忠诚’方面,永珹作为乾隆定下的继承人,还是眼下乾隆所存诸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他就最值得傅恒效忠。

    现在满清就处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刻,站在悬崖边上的满清帝国,身后依旧是万丈悬崖,为了不摔的粉身碎骨,他们内部保持统一和稳定就是最大的利益所持。永珹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只是他没有威严和威信,他说出的话,一些大臣未必会照着去做。

    就像那舒赫德!

    海兰察率三千东北八旗马兵连夜赶到通州,队伍留在原地,本人被永珹快马招入圆明园。

    紫禁城,永珹在养心殿西暖阁见了风尘仆仆的海兰察。

    后者两眼通红,面上一片哀容。乾隆是他的大贵人啊,从乾隆二十年征讨准噶尔开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出身一般旗人家族的海兰察走到了全天下武将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当中。苏北大战,海兰察一败涂地惨不忍睹,可乾隆依旧给他机会。虽然海兰察也不负乾隆所望的扫荡了朝鲜,重新升任正红旗蒙古都统、建威将军、领侍卫内大臣。可对于海兰察来说,却不会认为自己所得的荣贵是自己功劳所至,是自己应该得的。而是从骨子里,从身心里,对乾隆感激涕零!

    一大早,军机处在傅恒的带领下,就全班递牌子,永珹在养心殿西暖阁召见。特旨海兰察随班觐见。

    海兰察对永珹并不熟悉,他还在北京当‘小透明’的时候,永珹还没有冒头。等永珹冒头了,海兰察已经忙活着对朝鲜动手了,也没机会与未来的储君交往。可是今天见到永珹,说真的,海兰察对之挺失望的。这永珹不像一个英主!

    现在国家多难,人心涣散,正需要一个能用强力扭转乾坤的帝王。可永珹呢?他的话语,他的行为,在海兰察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和和气气’到‘胆小甚微’的中庸守成之君。

    两刻钟不到的觐见时间,永珹竟然多次在说话前或者后去看向傅恒,就像一个还没有离开母亲的小兽,他怎么能带领大清战胜南方的强敌?而且让海兰察暗自忧心的是,新帝对于傅恒似乎太过新任了些。君‘弱’臣‘强’啊!

    海兰察倒是不会往谋朝篡位上想。满清朝廷的态势和其权力结构,决定了傅恒篡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信任却足够傅恒乱政了。从紫禁城里出来的海兰察,只能在内心里祈祷傅恒‘知分寸’了。

    ……

    很快,复汉军夺下了静海,而舒赫德则挥兵进攻山东武定府。直隶总督英廉一万多人也抵到了沧州。

    静海就在天津的边上,在陈鸣上辈子时是天津市的市辖区,距天津市区八十里,距北京二百五十里。

    原时空上,太平军的北伐队伍也曾攻下过静海,前锋还一度抵达到天津西的杨柳青!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很清楚的知道这段历史陈鸣人在静海的时候心理面还升起过一股小感叹,随后他就收到了沧州及武功受到清军进攻的消息。清军这也算玩了一把围魏救赵!

    复汉军可以继续攻打天津,可是后勤线被卡着的陈鸣,真的有力量攻下天津,与水师汇合吗?

    “报……”外面响起了刘武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沽口

    没人知道刘武焦急的跑进房间里后跟陈鸣说了什么,因为陈鸣在刘武附到他耳边说了第一句话以后,就大手一挥把屋里其他的人全部赶走了。

    指挥部其他的人只知道陈鸣的脸色打那以后就凝重了起来,很少露出笑容;而刘武也一脸的严肃,但不少人都觉得他那张严肃的表情下隐藏的是一副笑嘿嘿的笑脸。

    没人来打听这事儿,虽然他们心里都好奇死了!可好奇心害死猫!指挥部里没笨蛋。

    陈鸣没有继续向天津进发,大军囤积在静海,并分出守备二师的第十三旅南下回援沧州。

    很明显,陈汉这边也发生了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陈鸣很可能也被这个突发事件给牵制住了手脚,但这事儿又似乎不怎么严重,甚至很难说是坏事还是好事。而就在这个档口,复汉军水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到了大沽口外。

    站在一艘大赶缯船的船艏上,陈岱看着远处还停留在勃勃的晨雾中的大沽口眉飞色舞。

    “天津啊,过了这里,北京就触手可及。我他么真的打到这里来了……”越临近大沽口陈岱激动的越难以自持,对着大沽口方向手舞足蹈的。当初陈家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反的时候,有几个人能想到现在的一幕?想到陈家能有今天?

    而陈岱的旁边站着的石信雄,眼神是看也不看一眼陈岱,表情冷漠的跟一块岩石一样。可谁要是能眼对眼的与石信雄对视上一分钟,就绝对能发现他眼底里对陈岱的鄙夷,带着丝丝’羡慕‘的’鄙夷‘。

    陈岱他有什么出众的才能啊?不就是因为他是宗室,是皇族了啊!

    陈汉坐了天下,陈岱他就是皇族了,就是宗室了!以陈岱的功劳,怎么着也有个伯位吧?

    而石信雄自己呢?石信雄扪心自问,他能够封爵的机会真的很渺茫。而他的功劳比陈岱又小多少呢?

    就石信雄随着柴大纪投降陈汉以来的这段时间比功劳,他绝对可以说比陈岱更强。但陈岱永远压他一头,有功劳的时候头一个说的名字也肯定是陈岱。他更注定有着石信雄只能在梦里梦到的爵位在手。

    这就是皇族,这就是宗室啊。

    数十艘战船云集大沽口。清军码头上剩余的几艘天津水师战船根本头都没有露一下,就钻进了海河了。可复汉军水师却也一百个不敢轻松大意。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谨慎,谨慎谨慎再谨慎!

    大沽口炮台是满清经营多年的海防重地,置于海河南北两岸,俗称“津门之屏”。明代时候,大沽口开始设防,满清时开始修炮台,布置大炮,设施不断加强。等到复汉军兴起,北京就更加重视大沽口了。至今已有大炮台(分置南北)两座、土炮台十二座、土垒十座,每一座炮台都高三丈至五丈,底座周长五十丈到六十丈,上砖下石,均用三合土、糯米汁浇灌夯筑而成,大小炮台共置大炮一百零二门,炮口对准波澜壮阔的海面。组成了大沽口炮台群,一套比较完整的海防体系已见雏形。

    此外满清还连年发动青壮修筑堤墙,堤墙之外又开挖壕沟,竖立木桩。还在海口设置五道拦河铁链,配置拦江铁戗,安设木栅,连成巨筏,并加强了伪装。

    去年随着清军攻略朝鲜效果显现,满清财政紧张得到一定的缓解,他们又加强了大沽口翼侧的防御,在北塘地区整修了一座炮台,火炮达十四门,对北塘以北的营城亦设兵防守。同时在天津以东军粮城亦新建炮台三座,安设万斤重炮以下三十余门,加强了天津的纵深防御。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大沽口,复汉军水师首先挠头的就是拦江铁戗,以及木栅连成的巨筏,和海口的五道拦江铁索。

    这个时候的复汉军水师可没有火轮船,被陈鸣即以厚望的蒸汽机现在还是只能提水,复汉军兵工这一块上现在正掀起一股研究镗床的热潮,因为这东西不仅能关系到大炮的生产,还关系到了改良蒸汽机的大奖。所以蒸汽机现在的改进工作还是卡在了气缸的问题上,火轮船这个东西依旧只存在于陈鸣对一干人的描绘之中。

    而没有火轮船拉开拦江铁戗和木栅连成的巨筏,没有火轮船撞开拦江铁索的情况下,依靠现在复汉军水师的战船来攻打大沽口,陈岱还真不敢轻率决定!

    这可是关键时刻,不能行错一分的关键时刻。

    要是这个时候复汉军的进攻遇到挫败,清军低落的士气立刻就能高涨起来。自暗营散发乾隆已死的消息以来,清军士气就低靡的厉害。乾隆至今没有现行,满清虽也没有承认乾隆真的死了,可大部分的军民已经相信了乾隆已死的消息了。

    满清的军心士气全都陷入了低谷,如果这个时候突然爆出一场他们海战胜仗,那甭管真实的战果是多少了,都必定会大肆振奋清军的士气。

    现在是一个非常关键非常关键的时间点,不能出任何一步差错。复汉军不管水陆打仗都只能赢,决不能输,让清军得到一丝‘死灰复燃’的机会。这是陈鸣发下的命令!他担心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刻会轻心轻敌!

    “如果咱们有足够的陆战队,打大沽口,还不如打北塘。”

    黄白色的大沽口军事布防图上,陈岱投下的石墨笔在上面一处空白地打出了一个小黑点。

    陈岱与石信雄四眼相对,全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没那么多的陆战部队啊。就只有少少的两个营,而如果想靠两个连大炮都带不了几门的陆战营,顶着清军的炮火上岸,在清军援军的夹击下去攻取北塘,那可就是玩笑了。

    所以水师部队就只能把目标盯向大沽口!

    坐镇大沽口的是天津总兵鄂科恩,西林觉罗氏。满清征准噶尔的时候以三等侍卫从军,之后十余年里积功升到了甘肃提督,可鄂科恩在甘肃任上私卖军马坏了事,被夺了官职,罢回家中待命。之后陈汉兴起,鄂科恩在中原战场效力了年余,就被加了总兵衔调到了大沽口来。后来又坐上了实职天津总兵的缺儿。

    作为镇守北京门户的军镇,绿营天津镇总兵马接近万人,自镇标二营而下,辖河间、大沽二协,计有四党口营,河间协左营、右营,郑家口营,景州营,大沽协前左及中左、后左、前右、中右、后右六营,葛沽营,祁口营,务关营,霸州营,武清营,静海营,旧州营,天津城守营。

    陈鸣破静海的时候,静海营不战而逃。可现在鄂科恩面对着海上而来的复汉军水师,本人却就亲自坐镇大沽口。他的任务只在大沽口一线的海防上。而至于天津陆地上的防御,那哪里是他小小一个总兵可以负责的啊,新任直隶提督富僧额已经进到了天津了。鄂科恩这个正牌子的天津总兵再不需要为天津担忧了。

    除了富僧额,还有富尔勒、海兰察,背后的通州更有军机处领班大臣傅恒坐镇。星光可一点都不黯然,这是整个北京城能打得出手的最强牌面。

    “派人转告美人鱼号、棕熊号和轻骑兵号,让他们现在上前。告诉大卫、奥尔科特和阿克曼,我们花钱不是请他们来演戏的。”

    陈岱舍不得拿自己的‘小船’去试探清军的岸防火力,那就拿队伍里的三艘洋船来做炮灰了。

    反正双边签订的合同有关乎战斗方面的条例,三艘英国商船的人员死伤抚恤和船只损坏,以及劳务费,复汉军都给出的了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格。

    而至于三艘英国武装商船的船长,那显然都很乐意在大沽口一展自己的身手。战争中的危险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胆小的人是成不了远洋商船上的一把手的。

    大卫、奥尔科特和阿克曼在各自的船上听到相同的命令后,不约而同的高声大笑了起来,他们爱死这场战争了。因为复汉军给出的价钱,真的足够的多,在满足了英国惯例式的抚恤之余,每个死伤的水手还能给三位船长为代表的‘官方’创造不小的利润。

    “唉,我亲爱的船员们,动起来,大家伙儿都动起来。让我们用炮弹去问候岸上的鞑靼人。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大不列颠的热情。”

    美人鱼号的船长,大卫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显得特别的油亮。他鼻子通红,脸庞也微微发红,金银币的气息已经被他深深地扑捉到了。马上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就会跳到他的手中来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作为似乎成为了中国人的雇佣兵!

    可谁管这个呢?银子、金子,这些小可爱们,还有东方帝国官方的友谊,这才是最重要的。

    海河口的左右两岸,两个五丈高的主炮台上兵丁密布,旌旗招展。尤其是南炮台,鄂科恩亲自坐镇,高高的总兵大旗竖立在炮台的顶端。

    阳光将晨雾彻底驱散,海面上波光鳞鳞,一支支海鸥从低空掠过,远处可望见迎风破浪随波起伏的点点白帆,影影绰绰。

    “镇台!陈逆派来了三艘洋船。”

    警钟已经在南炮台上敲响,鄂科恩也举着望远镜向着海面打量。三艘船只脱离了陈逆的舰群,向着大沽口而来,看那战船的样式,大大的风帆,比中式战船多的太多了,的确不是中式战船,而是三艘大洋船。

    “呸!”鄂科恩狠狠地唾了一口吐沫。竟然夹洋船而攻大沽口,陈逆真无耻之尤!“煌煌天朝,岂容尔辈跳梁?”

    “众将士听令,天津乃天子门户,万不容西洋小丑逞强!”

    “将士们都打起精神来,灭了这三艘洋夷帆船,让陈逆看看我大沽口的威风!”

    “护我津门,保我大清,齑灭陈逆,齑灭陈逆!!”

    鄂科恩咆哮着大吼着,愤怒的大吼着。大青果已经被陈逆打到了家门口了,如果这是他重新复起的代价,鄂科恩宁愿不要,他宁愿死!宁愿死!“预备!”夹杂着心灵上的无比痛恨,鄂科恩如视生死仇敌一样看着海上的三艘西洋帆船。

    腰间的佩刀握在手上,当三艘巨大的英国武装商船轻巧的进入到二十斤弹大将军炮的射程中时,鄂科恩挥刀狠狠向前劈下。“开炮!”

    左炮台上四门二十斤弹大将军炮喷薄而出。

    “轰轰轰……”一声声轰鸣的炮响,南北两大主炮台,十二座土炮台,二十门二十斤弹大将军炮陆续的喷出怒火,股股淡色的青烟夹杂着飞扬的尘土四处飘动。

    硝烟之中火光不停地吐泻着,炮声如同在海陆间奏鸣一支浩荡的交响曲。

    五里开外的三艘英国武装商船走着‘之’字型,向着大沽口继续逼近。一枚枚铁球落下,荡起一股股小水花。实际上即清军最重的二十斤的铁球也没有多大,即使他们带着巨大的动力,落到海里也顶多冲起一股小小的水柱。

    伴随着三艘英国武装商船的逼近,大沽口炮台喷出的炮弹逐渐变多,炮弹种类也从单一的铁弹转向了纵火弹。首当其冲的美人鱼号被两枚炮弹打烂了风帆,炮弹从斜上方掠过,落入二三百米后的海面上,只给美人鱼号的几面风帆上添加了几个不怎么大的窟窿。

    英国人始终没有还击,距离还有三里远,这个时候还击,精准度太差。武装商船普遍是二三十门大炮,而且几乎没有二十磅以上的重炮,多是十二磅炮,配以少量的十八磅炮和六磅炮、八磅炮。

    以美人鱼号为例,这艘英国籍的武装商船上已经布置了二十六门大炮。十二磅炮有十四门,十八磅炮和六磅炮、八磅炮各有四门。

    就射程上而言,这些火炮比之满清的二十斤弹大将军炮也真的要差一些。

    清军炮台这些年里也有很大的改变,从最初的完全露天式布置,到现在的半封闭式和全封闭式布置。又因为海防炮的吨位和块头普遍要很大,为了方便炮弹运输,大沽口的炮垒以半封闭式居多。

    当间距靠近到两里的时候,三艘英国武装商船还击了。

    整个重点瞄中了左炮台,因为在三艘英国帆船上做联络员的旗语兵接到了陈岱的指示,而陈岱之所以如此选择又是因为左炮台上飘扬的总兵旗。

    一颗颗铁弹被送到了南炮台头上,掀起的泥土砖石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一座座炮垒在顽强的坚持着。清军用巨大的城砖条石做外层,内里再有一层夯土和厚厚的原木,等闲炮弹砸上去,根本不会出现一击就毁的现象。砖石外层出现了无数个坑洼,可也仅是如此,连夯土层都没有露,就更不用说要塌了。唯有外头的观察员在英国帆船凶猛的炮击下不时的出现伤亡。

    清军炮台里里外外都迷漫着呛人的烟雾,里面的士兵不停地咳嗽着,虽然他们已经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硝烟气熏人,一个个士兵都汗流浃背,却还每一个停下歇息的。

    搬运弹药,装填弹药,调整高低,调整炮口角度,开火——

    大沽口的清军也在用自己的努力,捍卫着满清的利益。只不过他们的炮术是在够呛!准头差,射速缓慢。

    只是三艘武装商船而已,在双边大炮并无质的差距下,清军努力了再努力,半个时辰的轰击下,也只是命中了少少的十来颗炮弹。还他么分散在三艘船只上!

    欧洲武装帆船不是单薄脆弱的通讯艇,少少的几颗炮弹于他们根本就是无伤大雅。最最幸运的棕熊号至今还连一个重伤员都没有,唯二的伤员还是被蹦飞的木片打在了身上。

    清军竟然还射出了链弹,他们根本就不想一想链弹的射程是多么远!才喷出炮口不到百丈就无力的落到了水中,帆船桅盘上的联络员鄙夷的瞧着大沽口。

    但鄙视归鄙视,在自己的工作上,三个桅盘中的联络员全都一丝不苟。他们详细的记录着清军的轻重火炮分布,依据在炮台大炮发射时喷出火焰的轻重;记录着清军炮手的效率,轻炮、重炮,各有不同……(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和珅

    第二次沧州之战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七天时间。

    先是清直隶总督英廉与舒赫德的联手,同时在沧州和武定发起进攻,卡断了复汉军的后勤线。而陈鸣也顺水推舟,立刻调兵回援沧州,然后在预定的战场上不足一个旅的复汉军撞到了集结三万人又严阵以待的清军,可是没卵用,清军人数虽多依旧苦战一日夜也无功,反而在第二天傍晚黄昏被突然杀到的复汉军山东骑兵团冲的落花流水。

    复汉军的守备二师第十三旅是这场战役的一个重要角色,在山东武定它就有一个营的留守部队,在沧州的两个营复汉军也是它部所属。虽然打舒赫德对武定发起进攻之后,第十三旅那一个营的留守部队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负责守备武定府的山东陆军第一师,才不会把送上门的功劳往外人跟前推呢。而舒赫德本身也没有真的要打武定的盘算,他在装腔作势一番之后,就立刻带着主力部队北上,汇合了英廉所部,两军三万人在沧州城北二十里的地方等到了回援的复汉军第十三旅,缺一个团。

    从下午到第二天傍晚,清军进攻,失败;进攻,失败;再进攻,再失败!

    清军人数多达三万,让沧州城内的两个营复汉军根本不敢轻易出城,可是三万清军对于缩成一团的第十三旅主力却又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有枪有炮,弹药充足的第十三旅四千将士就在平坦的阔野上,轻松的支撑过了一天一夜,战局僵持了一整天,然后当日暮黄昏到来的时候,陈鸣带着山东骑兵团也忽然的到来了。

    清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谁让舒赫德和英廉为了彻底掐死沧州和武定,尤其是后者,把太多的马队用在山东武定方面了呢?清军战场上的马队总共都不足千骑,除了两个大佬各自的戈什哈外,就只有一个马兵营,主要还是用于作战,而不是撒开严密监视着周边的一切,再加上舒赫德与英廉都没有料到复汉军的人马会来的这么快,从沧州到静海,一往一返,即使是骑兵也需要两天时间吧?所以防备松懈的他们一开始就被复汉军骑兵冲的抱头鼠窜。

    自以为自己兵力雄厚能迅速吃掉复汉军回援部队的舒赫德和英廉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第十三旅也趁机杀出,清军被里外夹攻杀的大败,两人也狼狈而逃。三万清军直接战死的人并不多,被俘虏的也不算多,他们最大的损失是就此逃散逃匿的逃兵。

    头上避雷针顶上的红缨变成了绺子,和珅身上的棉甲扑上了一层灰尘,一夜奔波的和珅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迹,可无尽的焦虑和担忧让和大人那张英俊帅气的脸都变得微微扭曲和狰狞。

    英廉是他最大的靠山啊。和珅的老婆冯雯雯是英廉仅有的一个孙女,中年丧子的英廉对自己的这个孙女那是爱到了极点,亲自挑选了和珅这个品学兼优又家道中落的穷小子当孙女婿,然后一路的扶持和珅,还有顺手将和珅的弟弟和琳送进了八旗新军。

    无论是从利益上,还是从亲情上,和珅都不愿意英廉有伤。

    昨夜里情况最危急时,他让英廉的戈什哈分出一半人来随他殿后,让其他人强带着英廉先行。结果,复汉军的追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性命无碍的和珅转头西去,一路追寻英廉的行迹,在沧州西北的老漳河边的杜林镇这个约定地点碰到了舒赫德,可并没有见到老太岳英廉。和珅没有半点犹豫,调转马头带人就又返回来寻找英廉了。

    一夜的奔波,一夜的焦虑,和珅脸上染了一层灰尘,他嘴唇干的泛白,深秋的夜风吹在脸上一点也不比冬天好过。只有一双眸子黑的发亮,坚定的神色半点没有消褪。

    “告诉他们,往西北走,去杜林镇。”队伍停在一片树林下歇息,一队清军败兵从远处逃来。和珅随手点了一个人去。舒赫德现在正在杜林镇收容败兵。

    “咱们碰到的败兵是越来越多了。看来陈逆没有大肆的追击啊。”

    “他们总共才多少点人?夜里头敢追么……”

    “夜里不敢追,天亮了还不敢追啊?陈逆的马队要是杀到杜林镇,你看舒赫德敢不敢留在河东?”队伍里的兵丁议论纷纷。

    声音传来,和珅没有申斥,而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士气低落,这人心也要散了。戈什哈是英廉的亲兵,素来饷银和赏赐丰厚,用军队里的一句老话说,这是一支那银子喂熟的兵,绝对可靠。可是他要再找不到英廉,队伍里怕是连旗兵都要动摇了。不要以为和珅带领的队伍是恩赏极重的戈什哈,然后队伍就没有逃兵了,只是比较少数。戈什哈中的旗兵,和珅是可以相信的;可是旗兵只占了戈什哈的一成,英廉亲卫的主体还是汉兵!而这些人现下的忠诚……,说起来就可笑了。

    二十三岁的和珅根本想不到自己在历史上会多么的‘辉煌’,为大青果做了多么巨大的贡献。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等侍卫,在英廉跟前行走,人再聪明、机灵,目光、见识也很有限。

    他只知道满清真的要危险了。

    舒赫德与英廉这四万军队是满清在河北南部最重要的力量,一朝溃散,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新形成战斗力,那时候复汉军都打到北京了吧?

    要顶住复汉军,或是要打败复汉军,遏制他们的运输线是最重要的一环。可是舒赫德与英廉四万大军的崩溃,满清除了抽调骑兵南下,就只能指望河南回来的兵马了。而这么做就也消弱了京津的军事力量……

    当然,和珅对于眼下的北京还是很有信心的。陈鸣带领的复汉军到底数量太少了,还要沿途留守部队,现在他手中的兵力两万人都不到,不可能夺下北京的。从山东到津京漫长的陆路运输线也太容易切断了,所以现在的劫难还不是最终的灭顶之灾。让和珅头疼的是来年冰雪消融以后的战局,现在外表看起来冷静无比的和珅内心里一团乱麻!站在现在的位置的他抬头看向前方,笼笼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明。

    可是他又不能不站在复汉军的对面,谁让复汉军对于满清八旗的手段如此酷烈呢?

    就算是当年的朱洪武,朱明,也招纳了不少投降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可是复汉军却愣生生的坚持着‘势不两立’!对于旗人,不留半点活路。是的,在和珅看来十几二十年的苦役那纯粹就是一个死字,与战死相比,只不过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罢了。

    “大人,大人,有制台大人的消息了……”远远地叫喊声传来,却正是刚才被和珅指派出去的一亲随,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喜。和珅脸上的冷静瞬间破碎,从地上跳起来,一脸不可遏制的兴奋。

    “制台大人就在西南的一个村落停歇,制台大人无碍,制台大人无碍……”刚刚还意志消沉,士气低落,人心也涣散中的戈什哈,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每一个人身体里都立刻的就重新溢满了斗志。

    ……

    陈鸣带步骑兵转回静海,立刻提兵向着天津西的杨柳青镇进军。打铁要趁热,借着这一口气,能给满清造成多大的伤害,就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山东的守备军也要进入河北来,不是沿途设立兵站,那样做太缓慢也太耗时间了,他们就沿着运河北上,一路散到沿线的城池中,加强原有守军的力量。从山东到京津的陆路运输线,再怎么慎重都是应该的,至于有没有用,那就是另一说了。至少陈鸣从天津退回的时候,那都可以做接应点不是?而满清统治下的北京城在接到沧州之战的败讯后,就仿佛被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席卷了一样,一片无声的寂寥!

    ……

    四川,重庆府。陈永生几日前就已经接到了飞鸽传书——乾隆已死,这一个让复汉军全体上下振奋不已的消息,很快的就在整个四川传播了开来,然后传进了云南,在短短时间里传遍了整个西南。成都城里的阿尔泰等要如何的如丧考妣,陈永生不去管,他现在的眼睛全盯在夔州府。

    就在九月中旬,与本进忠做好‘沟通’后的陈永生带兵从遵义杀进了四川,一举攻克了川东重镇重庆,成为了秋冬季里复汉军与满清在西南战场上的一个大大的胜仗。他所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一大胜仗,诱使了体弱体虚的乾隆气急攻心下的昏迷,乾隆本人的死绝对有这一消息的作用因素。

    只不过这消息就连很多的满清大臣们都不知道,复汉军就更不知道了。

    夺取了重庆的陈永生,以第一师一个旅的兵力,加上复汉军进入战场已经大半年的山地步兵旅,还有一部分贵州的守备军,一万多主力调头向东进攻夔州府。此意不在于歼灭多少多少的清军,夺得多少多少的钱粮上,而在于占据夔州府,沟通湖北复汉军的速度!

    沟通他们与湖北的直接联系。如此复汉军的补给线就可以从遥远曲折的陆路,转为走长江水道了。

    至于凶险的三峡水道,再困难,川中的百姓不也走了两千年了么?

    武器、弹药和各类食物补给,当它们能顺着长江从湖北‘漂’到重庆的时候,那也就是整个四川都要跪服在复汉军脚下的时候。鄂西督军高峤对于四川早就磨刀霍霍了,他手下的队伍虽都是战斗力不怎么高的守备部队,还有施南容美的土兵,但那又怎样?有用就行!

    在从背后【重庆】杀到的复汉军在猛攻夔州府的时候,夔州正面的清军就被高峤粘的紧紧地。等到范时绶和朱珪意识到大势已去,必须抽身走人的时候,山地步兵旅的主力都已经拦在奉节北边的寂静关了。

    一场并不激烈的战斗,山地旅步兵大胜,七千多清军分崩离析,范时绶、朱珪借着地形掩护,引领着一部分残兵逃入了大山之中。

    奉节寂静关以北的群山之中,一条灰色的细线在细狭的山道上蜿蜒穿行着。他们的前方全是大山,在深秋时间,满山的金黄。而除了美丽的风景外,当然还有一块一块穿着黄色军服的埋伏着。这些人的人数并不是太多,均匀的铺撒在山峰谷口之间。那斑点与山岭的脊梁相连系,那就是一张密集如织的大网!

    他们是复汉军山地步兵旅一小部分的士兵。

    这个旅以赣南、鄂西、湘西、贵州籍的士兵为主体,编练完成后在今年正式投入到西南战场,听从陈永生的指挥,那用起来真是很得心应手的。因为这些士兵的出身,他们从小就习惯了翻山越岭,再经过部队的体能、纪律和各战术训练,真的是做到了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不管是在贵州、湘西的剿匪和追敌之中,还是在四川的战事里头,山地步兵旅都发挥了极强的作用。其第一任旅帅黄子聪是陈鸣的贴身保镖出身。当初他与陈大伟一块做陈鸣的贴身保镖,只是后来好狠斗勇的黄子聪离开了陈鸣,对比平静的保镖生活他更喜欢刺激的侦察部队,黄子聪很早就进入到侦查部队了。然后再从侦察部队转入到山地部队,并随着施南容美的土兵组成的山地步兵营一步步扩展到山地步兵旅,他的职位也水涨船高,军功寥寥却已经坐上了主力部队旅帅的高位。

    埋伏在寂静关北方山地中的山地步兵数量只有少少的一个连,因为奉节以北的崇山峻岭之中,有太多可供夔州清军穿插的地方了。四五千人的山地步兵旅主力又在寂静关,这一块能集结一个队的兵力已经难能可贵了。

    山中的山地步兵人数远比清军残兵少,且又分散成一个个小组。但两边的‘质量’可天差地别。山地步兵士气鼎盛,乾隆的死讯就好比一针鸡血,让复汉军每一个人都肾上腺飙升。而且他们的单兵素养或许不能跟侦察部队相提并论,但也是复汉军中当之无愧的精锐。而清军呢?士气低靡,斗志低落,完全的不堪一击。他们就是士气饱满的时候,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也远比不得复汉军普通士兵。更休说现在了!

    要以一个数字来形容,清军残兵现在的战斗力就是1,而复汉军山地步兵不说是10,7、8也是有的。

    大山之中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远处山岭还云雾缭绕。阳光照撒上面,就好似一片仙境一样。

    金色的光芒中,范时绶、朱珪带着队伍继续自己一行人的逃亡之路。现在清军残兵的人数还有五六百人!

    素来讲究仪表的朱珪的大胡子上沾着一颗米粒,他都毫无察觉,身边的随从急着赶路,用滑竿将朱珪抬起来,也没有再抬头去看,竟也都没有注意。

    逃亡途中,性命尤关,已经顾不得虚套了。

    他们至少还要走四天的山路,才能走出夔州府,走到太平厅,后者还是属于清军的地盘。从太平厅赶快往西,还能回到成都去。

    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也就六七十里,可望山跑死马,更何况是人呢?这些清军残兵能不能在四天里走完这段路,都谁也不敢打包票的。范时绶和朱珪现在只能期望复汉军夺取了奉节之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沟通湖北的上面,千万别沿着官道来打太平厅,不然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丧家之犬一样的清兵,五六百人的队伍,在山道上却拉出一道足有一里长的线,前面的人都已经翻过山岭,后面的人才刚刚离开山脚。朱珪有种直觉,这队伍的人手会越来越少。

    不过只要不危及他的生命,当逃兵就当逃兵吧。要不是朱珪一家子人都在北京,朱珪也想投降了。

    刘飞垂头丧气的走在队伍的前列,他后悔了,真心的后悔了。

    当时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放着光明大道不走,来自寻死路呢?

    湘西所谓的天险挡不住复汉军的大炮,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山寨,一座座在复汉军的狂轰滥炸下化为灰烬。这本来也是他的任务之一,‘消灭’湘西土匪。

    但是刘飞在配合着复汉军完成任务的同时,他也站在了复汉军的对面。无奈之下的刘飞逃了,他带人逃到了贵州,在本进忠手下任事。可他刚刚安稳住脚儿,复汉军就又杀过来了。

    清军集西南云贵川三省精锐,在地势复杂多变,崎岖难行的贵州与复汉军磨叽了一年多时间,最终贵阳陷落,遵义失守,刘飞狼狈的逃到四川境内的时候,手下人马只剩下了百十人。

    可最让刘飞气闷的是,本进忠降了!

    受乾隆大恩的本进忠降了!

    那砍脑袋的刀子就差刘飞的脖子只有一寸了,惊险的躲过一劫的刘飞给吓得魂不附体,带着手下就向着川东转去。可是那‘一躲’似乎用去了刘飞全部的运气,他前脚刚到忠州,复汉军后脚就杀了来;他刚刚跟夔州的清军联系上,夔州清军也完蛋了。

    他手下最后的百十人也剩下了不到一半,现在他更被清军安排了一个好活儿,在前面探路。

    刘飞转过山脚,眼前出现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山谷,两边的山坡布满树林,而且有些陡峭,往前方走不多远,右侧山体的一个前凸,使得山道向山体后转了个大弯。致使后头的道路完全被阻挡住了,不亲自过去看看,视线根本看不到大弯后头的山道是什么样的。

    这种地形太适合打埋伏了。“要是复汉军派一队人在这里埋伏,咱们谁也钻不出去。”可刘飞不认为前头真的会有复汉军。所以刘飞停也不停,自己就往前走去。

    范时绶第一眼看着这山道的时候,心理面也惊叹好地形。可他跟刘飞一样,觉得前头根本不可能有复汉军埋伏。“老天爷保佑。小子此番若能逃出生天,日后见佛拜佛,见神烧香。”

    他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腿,范时绶坐的也是一乘滑竿,不纯粹是因为体虚难行,还因为他腿上有伤口,被复汉军开花弹炸得了。

    山林中很平静,很快刘飞都走到了那处转弯的地方了,本就狭窄的山道被这块山体一突,山路就更狭窄了,也完全挡住了视线,如果真有一支复汉军守在这里,不需要多少人,二三十个,就足以守得固若金汤,以清军现在的战力和斗志万难攻破。

    拥挤的山路上,刘飞不能停下,却不断回身催促着部下快走。这种军事上的失地,甭管有没有敌人,都是趁早走的好。

    突然的,刘飞心头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就转身向侧面的山坡上看去,因为那种感觉来自那里。就像人在路上走,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看自己一样。可还没有确定危险来自哪里,刘飞耳中已经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

    “死了没有?强子,我打死了没有?”

    密林中一个狙击手开枪之后顾不上查看战果,就迅速填装弹药,只用嘴巴问着身边的同伴。

    没有听到回答,回答他的只有一声枪响。那强子也扣动了手中的线膛枪扳机。【一个龙套领盒饭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津不远了,北京还会远吗?

    十月初一这天是陈鸣大女儿的生日,而为什么说是大女儿呢,那是因为石氏在前不久刚给陈鸣生下了一个小女儿。今天南京太子府中肯定是热热闹闹的,而在天津城西的杨柳青镇隔着运河相对的阔野中,汉清双方数万兵马的对峙,大战却要一触即发。

    北京从来没有想过复汉军会从山东沿着陆路一路打杀上来,他们眼睛里看着复汉军的水师优势,看着复汉军水师的活跃程度,是一百个心的认定复汉军必会打天津杀来的。所以杨柳青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镇子。

    当然,就算杨柳青镇是一个军事要点,陈鸣也不会害怕。只是这样一来他就省事了很多,当即派出一个营渡过运河,兵不血刃的占据了人走屋空的杨柳青镇。

    复汉军占据了这里后,陈鸣还特意让人从当地找来几块年画雕版。乾隆时候的杨柳青,这可是其兴盛时候啊。年画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伴随着杨柳青都上了后世的教科书了。

    但是再富裕的镇子,面对军略大局的时候也渺小的被人忽略掉,谁也不会把一个杨柳青镇放在心上。当地的百姓纷纷逃亡去,整个杨柳青镇几乎成为了空城。它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只能是从运河对岸掩护了复汉军的侧翼。

    大运河行到杨柳青的时候,正是一个七八十度的大转弯,杨柳青就在那个转弯的顶上。

    南岸的复汉军也依靠着这个弯儿来布置宿营地。

    清军没有想到陈鸣会从山东一路打到天津,可同时出乎他们预料的还有陈鸣的兵力。出现在杨柳青的复汉军总兵力竟然只有一万三千人,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一万三千人就来闯京津?其中骑兵有一千。

    可于陈鸣来说,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从山东武定府开始,德州——东光,东光——南皮,南皮——沧州,沧州——兴济镇——青县,青县——唐官屯——静海,静海——良王庄——杨柳青,沿着运河北上的一条直线,虽然无法应用到运河本身,英廉早就命人在多处沉船,不大规模的疏通清理,现在河北境内的运河是废掉了。

    但这一连串的据点,复汉军不想后路+后勤线被切的话,那每一处都要分兵据守。而且留守地方的兵力还不是兵站式的纯防御,而是还要有多余的可主动出击进攻敌人的兵力。这下割掉了陈鸣太多的力量了,要不是山东陆军第一师的一部紧急北上,陈鸣抵到杨柳青的兵力绝对会不到一万人。

    而陈鸣对面的清军,从一开始的一万多步骑,迅速汇集到了三万人,其中光马队就有小万骑。

    每日还明目张胆的让大群马兵从复汉军营外南下,做出掐断复汉军运输线的势头。却不知道陈鸣早就不指望身后的一串‘珠子’能真正的起到‘运输线’的作用了,分兵留守它们更多是为了来日撤退时候还有个接应和落脚点,暗营还传来了更进一步的情报,清军的八旗新军不仅出动了,还一举出动了至少两万人,并且携带了五十门以上的新式大炮,现已经从通州下到了武清。

    高靖辉、卢龙对于两万八旗新军十分感兴趣。“鞑子居然舍得把老本拿出来了。”

    “咱们已经打到了杨柳青,天津还会远吗?天津不远了,北京还会远吗?整个京津都在震动,鞑子就算从安定人心上来讲,也会派出人来打咱们的。”

    “殿下,那咱们就在这里和他们打一场大的。我都担心他们一门心思的掐咱们后路,在正面却避而不战呢。”卢龙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沧州一战守备二师露了大脸,不仅把山东逃出来的舒赫德装进去了,英廉手下的直隶绿营也完蛋了。可那荣誉更大在太子在山东骑兵,再退一步说也是第十三旅赢得的,卢龙的手下是第十四旅。

    这一回高靖辉领着第十三旅虽然也来了,可沿途分兵严重,拢共就剩一个团的兵力,而第十四旅却基本保持完整。

    卢龙绝逼的也想露脸,如果能有一次高靖辉那样的光彩,来日复汉军大扩编,他正师帅的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何况这是京津啊,北京城就在眼前,这算是灭国之战了!

    就好比陈鸣前世的春晚,这样宏大的舞台,谁不想亮一亮相?吼一嗓子?这比在小舞台上蹦跶十场都更有的面子。

    信心一路暴涨的复汉军,对于满清已经真的进入了‘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的境界了。一万两千步兵加一千传统骑兵,对战两三万清军步兵和大群的马队,并且后者很快还有两万八旗新军作为援军。高靖辉和卢龙却丝毫不想着‘打得赢打不赢’的问题!

    手下有如此高的士气,陈鸣自然不会灭自己的威风。就凭他现在手中的实力,满清这五六万大军即便一块攻来,他也半点不怕。“打决战当然好了。”拼个两败俱伤,复汉军都是大赚,“就怕他们不打不退,跟咱们耗着啊。”

    还是年月不对,如果这个时候是无冰期,陈鸣现在拉着队伍到海边。复汉军的运输船即便只能停在远远的海中不能靠岸,凭着小舟小船转运,陈鸣也不惧怕任何人。

    而现在,他手中的各种弹药储备,“应该能够打两三场高烈度的会战用的。”

    陈鸣就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音。他以为又是清军履行常规一样的马队奔驰呢,外头刘武快步走进来报道:“殿下,清军又来了一支马队。没有汇入清军大部队,就留在了运河对岸。”现在正沿着运河向复汉军营地这里运动呢。虽然隔着一条运河!

    “清军沉不住气了?”陈鸣脸上一乐,知道清军的动作要开始了,他眼睛从左右手在座的军官们脸上扫过,“诸位,可有克敌决胜之心?”

    卢龙首先蹦起来,“殿下,只要鞑子敢来,俺们旅保管杀它个片甲不留!”卢龙作为守备二师的副师帅,是兼职的第十四旅旅帅职务。可现在看来,他跟兼领第十三旅的高靖辉一样,更多地把自己当做了旅帅而不是师帅。

    汉清双边的第一次大规模接触战就是在十月初一的下午。从运河北岸运动到复汉军侧面的队伍不是别人,正是海兰察领的那支马队。

    今日的这场接触,除了海兰察出马外,天津清军主将富僧额和援军主将富尔勒也全都在场。

    两边隔着八里地列阵,复汉军在大运河转弯的前方,与陈鸣来说是前方,与地理位置来说是正东方,布置阵地。复汉军没有修筑什么工事,他们抵到这里后,除了几个营地外根本没有修筑工事。清军也是这样,两边就是野外列阵对峙,间隔着八里远。没办法,复汉军和清军的大炮射程都自个清楚,五里地再也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数字了,八里还差不多。

    “殿下,鞑子似乎不打算主动进攻啊,和咱们隔着那么远就列阵了。难不成他们还有支援军会到?”那样的话可就能一定程度上振作了清军的士气了。沈世英放下举了好久的单筒望远镜,对陈鸣说道。

    他是沈国贞的儿子,夏天的时候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军事学院毕业,被陈鸣调到了大都督府,然后进了总参谋部,现在是陈鸣的随军参谋之一。

    “那又如何?羊羔子还能变老虎吗?”陈鸣现在打量着清军的‘士气’,棉絮状。这士气低落的很。倒是运河对面的那支马队,士气看起来像是‘白巧克力’,可比对面的清军强多了。

    高靖辉哼笑一声:“有援兵好啊!要是能把北京全部的兵马都吸引到杨柳青,一战全打光了,那就再好不过了。”此次大军随军的有足足一千枚火箭弹,除了四百枚的小型火箭弹和一百枚的特殊弹外,剩下的五百枚全是中型、重型的火箭弹。而除了火箭弹外还有一千五百发的火箭炮弹。

    十五门六管的火箭炮!

    虽然后者的射程短,精准度差,但只要速度快,火力密集,威力大,那就是现时代一件完美的武器。

    佩里埃还有那个西班牙人,陈鸣并没有带他们,而是把他们留在了静海。

    “甭管鞑子是不是要等人,先把铁蒺藜和拒马枪布置好。”陈鸣搞不出大批量的铁丝,对于现在这个时代,制造铁丝的速度太慢了,也太费人工。经济效益十分的不美好!

    陈鸣就只能把铁蒺藜再次捡了起来。至于拒马枪,中国传统的防护器具,只要有用,那就拿来用呗。

    “殿下,这一阵我来打头。”

    “可以。但必须给我打赢!”

    “打不赢了,我就不回来见殿下。”

    双边列阵一个时辰了,眼看着复汉军的布置已经完成,清军除了派出两拨马队远远的来探看,啥事儿也没有做。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第十四旅一团的士兵高唱着《红巾军战歌》,昂首挺胸的向着清军阵地右翼——靠着运河——推去。他们身前,足足十二门八斤炮被炮兵们缓慢的前推着;他们身后,数十辆老牛壮马拉拽的平板车,牛车上面装载的是弹药,比例较少的马车上面装的则是藤筐和麻袋。

    第十四旅一团的三个营呈品字排列,团部夹在中间。整个军列的行动十分缓慢,而是走上战场的复汉军士兵,士气就像燃烧起来的火堆,没有了先前的稳定和凝重,却更具有倾略性。而对面的清军呢,当复汉军的动作开始,他们的士气就再度低落了一个层次。

    乾隆的死,沧州的大败,以及之前山东的落败,一连串的‘失败’,满清是真正的屋漏偏逢连阴雨,他们的士气太低靡了。

    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复汉军还没有真正打到北京城下。

    如此这样的队伍,就应该守在工事里,而不是拉出来野战。

    陈鸣再一次为自家的时运不济感到无奈,这要是开春了该多好?通过海运送过来五六七八万人,哪怕陈鸣在海边等上一个月呢。大军汇聚,堂堂正正的压过去!他真的是有绝对的把握将清军碾压了的!

    现在,却只能给清军创伤,而不是致命的打击。

    眼前的清军有那么多的马队在手,他们的步兵就算全军崩溃了,陈鸣敢追吗?

    可明知道战斗只会打成击溃战,而做不到歼灭战,陈鸣依旧要打。能赢一仗是一仗,能打灭清军一分士气是一分士气,能咬掉他们一块肉是一块肉。

    清军的炮兵没有前移太多,当复汉军的炮车推进到距离清军炮兵五里地左右的时候,清军的大将军炮和葡式的十二磅炮开火了。

    复汉军前凸的一营作为炮兵的护卫部队跟着向前,余下的部队暂时停止前进。同时炮兵部队的护兵和后勤士兵催赶着马车也跟着向前。藤筐摆在炮位的前方,麻袋用来装土,车子上装的还有质量上等的铁锨。布置一个完整的炮兵阵地就是这么的麻烦!还是要在满清的炮口之下!

    当复汉军的大炮也开起火的时候,时间又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而炮兵阵地的修筑还在进行中。

    一团的侦察兵和狙击手作为散兵,率先出击。在他们背后是一团的主力,一营回归序列,三个营连同团部已经全部变成了细长条的三根线。

    而总数只有四五十人的散兵,面对清军炮兵的轰击毫无惧色。那一颗颗铁球要想在宽阔的战场上打中队形散乱的他们,那只能说老天爷就要你这个时候死的。很快的,双方阵地的右翼,枪声零星响起。

    当一颗颗开花弹砸下来,当细线一样的列兵线压过来,清军炮兵表示自己的精神压力很大。

    那开花弹一爆,弹片四处横飞,其杀伤力和覆盖范围远比实心弹厉害。双边的炮战都打了小两刻钟了,复汉军炮兵方面似乎没有什么损伤,顶多是乱窜的后勤兵死伤了几个人,损失了一匹马,一头牛,可是清军炮兵阵地却已经伤亡了二三十个炮手。全是被弹片杀伤的!

    当复汉军的列兵不断地向清军炮兵阵地缩短距离的时候,富僧额也不得不派出火枪兵方阵应战。

    其结果毫无置疑!

    人数足足三千人的清军火枪兵都没能把双方距离缩短到五十米,就大嘣而逃。

    第十四旅一团没有追击,因为清军的马队在他们的火枪兵即将崩溃的时候,就已经小跑的接应来了。

    而复汉军火枪兵也少间的没有排出空心阵,而是依旧排着三列横队,只有团部自己排出了一个不怎么大的空心阵。并且十分勇敢的走到了三列横队的正前方。

    在空心阵的最中间,三辆四轮车上各安放着一个六管火箭炮。

    ……

    陈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

    “嗖嗖嗖……”不同于臼炮,也不同于大炮的火箭弹发射声隐隐的传入他的耳朵。陈鸣眼睛紧紧地盯着天空,十几道黑影在空中拖着长长的尾焰穿过。

    “轰轰……轰轰……”

    “轰……轰轰……”

    犹如一道道耀眼的流星从天际滑落,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响声,一股股浓烟在前方战场上升腾。

    一股股蘑菇一样的黑烟冲天而起,四面飞溅的填装物——铁砂、碎铁钉等,带着巨大到血肉根本不能阻挡的动能,撕裂着自己前方的一切。

    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每一个爆炸处都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匹处在爆炸中心的蒙古马连同马背上的马兵,都在橘红色的硝烟中粉身碎骨。

    “冲锋,快冲,冲到陈逆跟前了才能活——”内务府蒙古镶白旗副都统济格大声的叫吼着。

    也不管自己的喊声能不能在嘈杂的战场上被他人听到,或是他的命令是不是正确,反正下一刻他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一枚火箭炮弹就落到他左手边不到一丈的距离,猛烈的爆炸声中爆裂的碎片和硝烟立刻把济格和他身边的笼罩在其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影响

    “昂昂昂……”

    富僧额坐下的马匹突然发出一声长嘶,不安的动了动马蹄。这不是因为远处传来的剧烈爆炸声,清军的战马现在也都已经熟悉了枪炮声,受到了一定的训练。而是因为刚才富僧额气急败坏之下,狠狠一拳砸在了马背上。

    这还让他怎么打仗?

    陈逆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手!如此厉害的‘大炮’竟然可以放在小小的空心阵中,以如此极快的释放速度发射这般威力巨大的炮弹。要是有三五个这般的小空心阵,往面上一摆,就是有再多的骑兵也不够炸的啊。“这今后骑兵还能威胁到步队吗?”富僧额内心里问着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

    排枪的齐射夹杂在火箭炮的剧烈爆炸声中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冲击的清军马队在经受了两轮的火箭炮轰击后四散奔逃,不要说济格已经丧命了,即使他还活着也不可能再掌控着部队了。

    就在前面的爆炸声、惨叫声交杂的时候,清军看不亲切的复汉军后续部队,火箭部队的士兵们已经将三十个火箭发射器立在了前方阵列的身后,那里距离清军的大部队只有三里远的地方了。

    是的,三十个,这是足足三十个!

    “轰轰轰……”清军的炮兵部队还是对着第十四旅一团猛轰起来。无所谓误伤不误伤,一则两边的间距到底有那么一段距离,二则此刻的误伤也不至于损伤士气了,清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极点了。倒是能把复汉军士兵多打死几个,更能稳定清军的军心。

    而不提两边的炮兵,目光转向第十四旅一团身后不远的火箭兵阵地。

    一箱箱的火箭弹被搬出来,各个火箭小组已经准备就绪,随着复汉军主力部队一面三角红旗摇起,“嗖嗖嗖……”一场沧州刚刚承受不久的‘伤害’就落到了清军们的头上。火箭部队的首要目标是清军的炮兵,然后才是步骑。

    可是他们手里的火箭弹误差能够达到一二百米,所谓的精准只是相对来说的精准,那一颗颗火箭弹或是落到炮兵阵地,或是落入了清军步骑当中。富僧额当场就愣了!懵了!

    “第十四旅出击。”陈鸣脸上洋溢着笑,大手一挥,让部署在右翼的第十四旅全军出击。就从这靠着大运河的侧翼出击,打垮当面的所有的清军。如果后者愿意跟复汉军来一场硬碰硬的大战的话。

    富僧额立刻下令右翼部队稳步后撤,然后让中路的清军火枪兵侧移,做出侧击的架势出来,可结果他的命令一出,承受着一枚枚火箭弹蹂躏的右翼谁还把‘稳步’当回事儿啊,整个右翼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了,清军步骑兵的阵列是大乱,无数步骑兵接到命令后就一窝蜂的往后逃去,便是炮兵也顾不得大炮慌张而逃。

    富僧额气的只想呕血。

    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富尔勒,立刻命令一支八旗马队从中路出击,要不顾伤亡斜插一团的背后,看那些炮弹的轨迹,发射第肯定是在一团的身后。然后命令全线步兵后撤,炮兵后撤,留马队游击——殿后。

    这一仗他们已经败了!

    高靖辉羡慕的看着第十四旅全军出击,然后没有多久,他也等到了复汉军全线出击的命令。

    “前进!”骑在一匹漂亮的黑马背上,高靖辉举着腰刀向着前方狠狠一劈。

    整个复汉军的中路和左路部队都在迈步前进着,除了炮兵和护卫部队外,所有的步骑兵、臼炮部队和一定数量的火箭部队,全在这一刻大步向着清军迈进。

    这一刻要是从高空俯瞰整个战场,穿着红色军装的复汉军就像一股闪着银光的红色大潮,将不远处青灰色的堤坝拍的轰然倒塌。而距离这处战场二十几里外的地方,这时候的海兰察刚带着人马从一处石拱桥过到了运河对岸。

    还没有来得及参战,战斗就结束了,己军还是战败了,这不能不算是军人的悲哀。唯一能让海兰察高兴点的就是,今日的战斗对于清军虽然是一场大败仗,还丢了二三十门大小炮,可兵力损失不大。退回天津的清军清点人数,步骑兵的总损失才三千人。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鸣没有继续停兵在大运河弯初,部队向东前进了二十里,在当地一个叫曹庄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要等候海面上的水师部队和已经送到曹妃甸的陆军部队的配合,还要看一下满清的后续反应。

    而很快的,这场战斗的影响力就反应了出来。首先武清的八旗新军南下了,兵锋直指杨柳青;其次,北京城里的人心更加惶恐了,一部分权贵纷纷将家人送往关外。

    北京城内大批的百姓也逃亡乡下,甚至其中还有很多的下层旗民。这些人只裹了浮财,抛家舍业的离开北京城,一同被他们抛弃的就还有旗人的身份。当然,未来的时候他们能不能多过复汉军的清查,那就听天由命了。

    反正整个北京市井萧条,全城戒严。倒是很多的满清顶级权贵重臣,还显得不慌不忙,也不知道是被逼如此,还是对于今年守住北京城信心十足。

    清晨,曹庄一处庄园。

    初冬的长夜尚未褪去,半圆的月亮像一块毫无色泽的鹅卵石,挂在西面的空中。残存的几颗星星点缀着即将放亮的天空,黑夜与光明混杂交融,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浅灰色。

    房间里光线昏沉,窗帘紧密,床头的流苏坠子静静地垂下。

    陈鸣已经睁开了眼睛,这是他作战时候的惯例,睡的很短,精神异常旺盛。但是他现在的怀里正搂着一具娇美的身躯,右臂更被美人当枕头枕着,陈鸣左手也在摩挲着那光滑的背脊。

    男人的话真的有点信不得,陈鸣刚信誓旦旦的说不想再随便往后宫划拉女人了,就搂着乌三娘这个小寡妇上床了。而你要说陈鸣有多么的喜欢她,那还真不见得。

    首先男人都看脸,乌三娘这样的美人他见得多了,王宫里,太子府上,比乌三娘还漂亮的女人并不是没有,而且还都是处的;再一个就是女人的性格,乌三娘早年走江湖卖艺,练就的一身好武艺,她的性格相对于平常女人要坚强乃至刚强一些,战争让她养出的一股英气,在满清这个时代如此女人甚是少见。可这就能吸引陈鸣吗?不就是女强人么,只不过是没有进化成女汉子,有啥好稀罕的?

    但二次沧州之战的捷报送到静海之后,多喝了两杯的陈鸣色心一起,还是把乌三娘拽上了床。随后的日子里乌三娘就成了他的贴身近卫了,晚上都贴着身子睡在一张床上。

    这也是陈鸣没有把眼下的战争真正放在心上的最佳证明。往日大战的时候,陈鸣是从不在女人身上废时间的。现在他还有心思来要了乌三娘,只能说眼前的战争他还没有真正走心!

    雄鸡叫鸣。乌三娘眼皮子动了动,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该死的公鸡!”小嘴嘟囔着,光滑的身子像蛇一样扭了扭,在陈鸣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安静了下。这几下子扭动却让整闭眼考虑着事情的陈鸣睁开了眼睛,早上么,男人火力本身就足,乌三娘的几下子扭动让陈鸣的小兄弟变得更加坚挺了。看着半边几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的乌三娘,感触到皮肉的滑腻,和胸膛上凸出的压力,他眼睛里的神光幽暗一闪……

    床架晃动,娇喘低吟声中,狂风暴雨的快感席卷了乌三娘的大脑。在柔滑健美的娇躯上肆虐的陈鸣,欢愉之中也深深的觉得拿下了乌三娘并不算错。首先自己快活了,得了个美人,还顺带安了清水教一系人的心,一举两得啊,有木有?

    一阵剧颤,床榻间只剩下男女急促的喘息声。陈鸣趴在乌三娘的背脊上,感受着她细白的后背上渗出的香汗,把美人压在身下的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来一次……

    时间又过了两刻钟,神清气爽的他披着中衣大步走出房间,到隔壁沐浴,此刻天色已经大白。

    穿着军装,外头披着青缎狐皮斗篷,陈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身前的小几子上放了油条包子,四个小菜,一碗豆花。他用筷子夹了半根油条,回锅了的,他很喜欢吃回国后的油条,酥脆香口。对身边站着的刘武问道:

    “水师部队的军报送到没?他们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大部队已经在曹妃甸集结。但是水师对大沽口的进攻一直……,不甚理想。”

    刘武接着汇报说:“今早刚送到的报告,水师有心避开大沽口,在天津以北的遵化,或者是永平府南部沿海登陆。”永平府就是后世大半个唐山,山海关、秦皇岛,都在其中。

    “曹妃甸集结的陆军有五千人吗?”

    “把这些人送到岸上要多长时间,军火大炮各类后勤物资需要多久才能配送齐全?时间来得及来不及,够不够用?”

    曹妃甸是属于海岸线的突出部分,那里是不封冻的【秦皇岛也是如此,天津就封冻】,但其他的地方可都是封冻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海岸线上的积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就算是小船往来海岸线与运输大船之间,难度也在加大。

    复汉军水师真的有把握完成一场非港口地的滩涂登陆吗?

    如果战船与海岸线的间隔距离太遥远,复汉军水师战船上的炮火不能给岸上的登陆部队提供足够的支援,五千分批登陆的陆战部队与陆军的混合军,在岸上的生存能力又会怎样?

    陈鸣之前的打算可一直都是陆路从背面尝试着攻取天津,海上水师给大沽口、北塘形成巨大的压力,但并没指望水师真的能攻克大沽口。如果他的小算盘能够打成,那复汉军今年冬天里就窝在天津又何妨?如果他的小算盘崩盘了,那陆路部队打道回府退回沧州,水路则直接转去辽南宁海!

    反正乾隆死去的这个档口就是满清是最脆弱的时候。复汉军之前就没有相应的准备,急促间动员,这本身就是军兵大忌。就靠水陆这两万人,就想要在今年冬天里掀翻了北京,这也不可能的。

    现在陈鸣的作为只是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复汉军在气势和攻势上始终保持着对清军的压制,这是非常打击人士气和斗志的。而且他们要真的能夺取了天津,两万水陆军就窝在北京的家门口,满清怕是往东北前移旗民都难度陡增!

    “转信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主!”自己提出来的事情那就要自己负责么。陈鸣又吃了一个包子,起身走到了西偏房,后者就一张桌子,两排椅子,桌子上面摊着一张五尺长一丈宽,勾画细致的天津地图,这是暗营多年来的工作成果啊。

    而纵览眼前的军事布局图,挡在复汉军面前的就只有一个地方——三岔河口。为子牙河、南运河与北运河的交汇之处,是海河的起点。这里是天津最早的居民点、最早的水旱码头、最早的商品集散地,至今都是天津的繁华之处。

    现在清军正紧张的在这里布置修筑工事。而陈鸣也会在今明两日里提兵进攻那里。

    至于说复汉军为什么不避开三岔河口,从天津南面直接攻向天津城。那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天津城南还全是一片荒凉的泥泞沼泽,是未开发地带。

    “殿下,天津暗营来报,清军正在拆卸军粮城的大炮,转回城中。”

    “让他们再探。要具体的数字、规格。”

    “殿下,杨柳青急报,八旗新军已经出现在了子牙河北岸。”杨柳青位于南运河北岸和子牙河南岸,被两个河流夹在了中间。高靖辉手下的那个团就留在了杨柳青。而这也是陈鸣为什么不现在就提兵进攻三岔河口的原因。他担心杨柳青支撑不住了,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休看复汉军总共就两三万兵力投入海陆战场,事实上整个天下大势都被这场战斗所牵制着。

    清军首先放弃了在颍州、归德府东南部等豫皖苏交界地区与复汉军和捻子们的纠缠。让安徽彻底的被复汉军分割开来,同时第三师所属部队行军游行一样夺取了安徽的和州、滁州和泗州,算是撕下了皖北的东部了。让满清在安徽的核心地带——庐州的东南两个侧面,完全暴漏在了复汉军的兵锋下!

    而河南的战线呢?清军放弃了陈州的扶沟、太康两县,将战线撤退到了归德府与之交界的柘城,而且看样子这才只是第一步;许州战船,清军放弃了鄢陵、新郑、尉氏,直接把战线退到了朱仙镇。

    乐观的讲,阿桂很有可能把兵力尽可能的缩回,黄河以南只保留洛阳、郑州、开封和归德四地。甚至复汉军要是对清军的压力更大的话,后者还会继续向北回缩。

    洛阳他们是一定要保住的,因为洛阳西面就是陕西,洛阳北面就是陕西,那郑州、开封与归德可就没那么重要了。

    清军自从洛阳以下,只依靠黄河来防御。尽可能的集中兵力应对即将开始的京津之战!

    这可不是陈鸣自得其乐的yy,看阿桂在河南的一系列举动,陈鸣的推断是很有可能的。

    在现在这个时候,陈鸣手中握着的这支小部队,直接影响着全天下的变动,吸引着全天下的注意力。

    有人连天诅咒,比如北京,比如闽中南;有人连连祈祷,比如南京,比如鲁山……

    但真正的结果还是要看两边战场上的厮杀,真刀真枪的拼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李鬼对李逵

    八旗新军渡过了子牙河,浩浩荡荡的大军、辎重部队、火炮、民夫,黑压压的人头前后展开了五六里长的队列,就仿佛一股无边无沿的行军蚁大军,出现在了杨柳青镇的西侧。

    带领这支部队的人并不是傅恒,而是海兰察。傅恒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纸上谈兵他还行,真到了实刀实枪拼命的时候,他的能力是远比不得百战沙场的海兰察的。永珹接到傅恒的奏折后自然无有不从。

    二十四岁的护军参领德楞泰策马从两营八旗新军的队列间隙穿过,遥遥打马向着海兰察大旗处奔来。急促的马蹄敲打着地面,泛起一股股尘烟,德楞泰满面灰尘的一张脸也越来越清晰的映在海兰察的面前。

    这可是清军中的一员后起之秀,而且德楞泰出身平常旗民之家,也就是八旗里的小p民,与福康安那显赫的家势做依靠不一样,所以在军队中也从来没人把德楞泰与福康安做比较。

    德楞泰能以先锋营马甲兵的身份在朝鲜战场,用两年的时间,就在现在的年龄做到护军参领,那是用一场场拼杀和功勋换来的。他跟另一个吉林珠户出身的额勒登保,都是每战必争先的主儿,所以两个年纪不大也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能一路被提拔到正三品的护军参领职位。当然,这根复汉军的兴起,大青果的莫大危机是有绝对关系的。

    国难思良将么,德楞泰与额勒登保现在虽还不能算良将,甚至他们都没有进入八旗新军,可却都是良将的种子。两人也并称是海兰察手下的两把尖刀,在朝鲜之战中立功显著。

    “将军,就是三里。”德楞泰奔到海兰察面前,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急着说道,一边还竖起了三根手指。

    海兰察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他身边的一班军将也全都露出了一抹笑。

    是不是很不解?不知道这三里指的是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三’指的是复汉军火箭的射程。

    德楞泰带队从运河南兜到了杨柳青镇对面,仔细查看了旧战场的痕迹,依据着身边天津来人的回忆,最终确定复汉军‘超大口径’重炮的射程就是三里。

    在八旗新军要与杨柳青镇的复汉军交战之际,这个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海兰察之前几次派人到旧战场探察,结果都被杨柳青镇的复汉军驱逐,但是海兰察的幸运在于,复汉军只是把那些人当成了探子,而并没有想到其他。这回事到临头的海兰察派出二百马队抵到旧战场,再度被杨柳青的复汉军当来成了堵后路的,双边交火了一阵,清军马兵们打死打伤了几个复汉军士兵不知道,他们被复汉军的狙击手和侦察兵打死打伤了三十多个倒是真的,可也让德楞泰终于拿到了个确切的数字。

    “三里……”一旁的八旗新军第二镇都统永宁大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算什么宿将——八旗新军的都统一律都是宗室,真正领兵的是下面的统制,可永宁也知道之前杨柳青一战清军败在了那里。复汉军拿出了两种很类似的火炮,一种是之前战斗中就用过的大威力火炮,这种大炮直接把防御中威力巨大的战壕变成了埋尸沟。复汉军水师也用这种大炮,当初的辽南海战,满清最后一支上规模的水师——天津水师就是被这种大炮打惨了,现在还龟缩在鸭绿江里呢。

    这种火炮射程较远,准确度有保障,而射速照天津水师的描述是‘快如迅雷’!复汉军在与清军的对阵中也用了不止一次了。

    另一种与之很类似的火炮就是躲在复汉军小空心阵里的那种小火炮,能躲在小空心阵里的火炮,那个头绝对是很小的啊,而之所以说他们类似,是因为它们打出的炮弹都带着类似的尾焰,并且威力都极大。

    可是在极重要的发射速度比上,前者可称‘迅雷’的射速在后者跟前一下子就变成了慢腾腾的老牛,后者比前者射速还要快上很多。当然后者也有不足,一是射程相对较短;二是准确度相差很多。

    八旗新军眼看着就逼到杨柳青,如果不把这两种大威力火炮的射程搞个七七八八,海兰察的心如何能放的下来啊。别看杨柳青的复汉军只有少少的一个团,这可是挨了揍后,回家修炼了好几年的李鬼与真李逵的第一次较量!

    八旗新军与满清的马队,这是北京仅有的希望了。

    现在大群的马队已经顺着运河南下,坚决要切断复汉军那条单薄的运输线,而为数两万的八旗新军也进入了天津战场。

    海兰察对于南下的过万清军马队的战斗力很有信心。又不是去攻城,就是掐断陆路运输线。

    复汉军从山东延伸过来的一串‘珠子’,如果所有的兵都和在一块,与上万清军马队正面开片,败得十有八久会是清军。可他们现在是分开的啊。那些城池与其说是沿途的‘兵站’,还不如说是退路上的据点。上万马队用点心绝没有掐不断的道理!

    海兰察现在需要应对的仅仅是眼前的这些复汉军,且他还有天津清军这支友军!如果这种情况下,海兰察都不能占据到绝对上风,那大清的希望也就只剩下渺渺的了。

    大军赶到杨柳青的时候正值下午,兵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清军从三面包围了镇子里的复汉军。

    高靖辉早派人向陈鸣通禀了,他一点都不怕。二十里外就是复汉军的主力。这一战更像是对他的考验,看他手下的这个团挡得挡不住清军的猛攻。

    超过五十门大炮对着杨柳青镇狂轰滥炸。复汉军的大炮当然也有还击,但镇子里的大炮总共只有少少的十二门。话说一支两千人的队伍配了十二门大炮,也不算差了啊。人均比例比清军高多了。但现在他们却被满清的大炮虐的像狗,清军充分的利用了北运河的水路,带来的大炮不仅数量众多,威力也很大,多数是大口径重炮。

    清军的十二磅炮和大将军炮没有适用的开花弹,但他们也知道怎么用纵火弹。一颗颗烧得通红的铁球被打到了杨柳青镇,很快一些地方就燃起了火苗。眼下这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又有海风吹拂!一处处小火苗不加以扑灭的话,那就能酿成大患的。

    高靖辉对着陈鸣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守住杨柳青镇,但话要说出来容易,要做到却是很难。

    尤其是临近黄昏的时候,海兰察派出了两个营的兵力从西、北两面向杨柳青镇发起了进攻,八旗新军的士兵也列成细细的线条,身后跟进着几门大炮,再后还有一支一二百人的小规模马队,搞得像模像样的。

    高靖辉手里很苦逼的只有十二门大炮,但他很胆大的始终将八门大炮集结在北面,左右各布置两门大炮,到现在也不变动。对于西面的清军,高靖辉仅仅争锋相对一样的直接派出了一个营!一个营的复汉军!

    于是海兰察也转移阵地到了西面,虽然他的大旗还屹立在杨柳青的正北面。

    一个营八旗新军vs一个营复汉军。前者有大炮,后者有火箭弹。但前者有马队,后者没有。

    清军的炮兵在距离缩短到五里的时候就停下不动了,骑兵也停下来护卫炮兵。一颗颗炮弹很快的就被他们射向了复汉军。可是铁球实心炮弹对于线性的步兵真心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和杀伤力。

    八旗新军不管内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士气绝对高昂。大步向前走,双方距离一直缩短到百丈距离的时候,两边才各自停下脚步,进行了队列整顿。复汉军身后的火箭部队已经停了下来,并且有一个队的护兵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空心阵,现在满清的大炮正卵着劲的对空心阵打。可空心阵是能够移动的,虽然速度比较缓慢。

    “前进!进攻!”最后决战的时候来到了。两边的营官全都不约而同的喊出这四个字。是骡子是马,是英雄是孬种,下一刻就能分辨的清楚了。

    红旗招展,复汉军的歌声从未停下。他们从鲁山这个弹丸之地起家,横行大江南北,复汉军火枪兵的威名天下皆知,强兵、精锐,早就是他们扔掉的帽子了。第十三旅士兵现在更关注的是自己在整个复汉军队伍中的排名!

    就像士兵有积分一样,复汉军各支独立部队——师、地方旅、炮兵团,也各自有他们自己的积分。然后通过一个简单的个人均分,加上小幅度的比例调整,那就是各自独立部队的积分。第十四旅,不,是守备二师,现在的积分排名正是急速上窜期——频繁作战,已经超过了第六师、第五师和第四师,现在他们的目标是守备一师。当超过了守备一师之后,他们就可以仰望四大主力师了!

    八旗新军则是从一帮复汉军早期的战俘开始,后来融入了葡萄牙陆军法则,还有一丁点英国人的陆军步操,只不过后者很快就离开了他们。完成了从偷师到徒弟的转变后,李鬼这个假李逵距离真李逵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呢?

    因为双方真实战绩上的莫大差距,八旗新军上下倒不奢望自己能全面的胜过复汉军。

    现在一场最直接的较量就开始了!

    “清军的士气不错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杨柳青的陈鸣,看着战场喃喃自语。他眼睛一刻不眨的看着战场,战场上的这支清军竟然是泛红的‘士气值’,太出乎他的预料了。而且这样的士气值从开场到现在即将对射,竟都没有大的下挫,还是红色的。而清军的大部队的士气,则是白色为主体,挂着一层纱一样的淡红。“难得。真的难得啊……”

    “大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咱们身后就是北京城。上百万国族百年来的繁衍生息之地。”

    “如果我们败了,如何这个时候陈逆杀进了北京——”

    “想想荆州,想想南国国族的下场,你们愿意看到吗?”

    “看着自己的亲人倒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的妻女姐妹被逆贼肆意侮辱……”

    “你们愿意吗?你们还是男人吗?”

    “大声的告诉我!”

    远远的站在杨柳青镇的陈鸣并没听到清军营官临战前的激励,八旗新军高呼‘不愿意’,‘我们是男人’的喊声也湮没在了炮声和间距中。所以,亡国灭族之危临头的八旗新军迸发出一股血勇之气,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

    双边进入了射击距离,清军在二十丈距离上的时候打出了第一枪。这可不是当初粗制烂造的鸟枪打出的弹丸,六七十米的距离,被燧发枪打出的弹丸对于胸甲是有着莫大的威胁的。

    即使不少弹丸因为角度问题穿不透胸甲,那胸口上挨得重重一击,也足以让士兵短时间中丧失继续战斗能力。但是复汉军却没有如同八旗新军那样立刻开火,陈鸣脸上带着笑容,即便是复汉军队列中的一些人在清军的射击中中弹倒地,复汉军也顶着清军的火力,继续向着八旗新军靠近。

    八旗新军很快又开了第二枪,然后是第三枪、第四枪,已经调整为四列横队的他们,交替上前,完成了一轮击。可在这个期间复汉军向前比他们多走了二十多步,冒着射来的弹雨多走了二十多。然后,复汉军开始射击。

    双方在经验和训练都显出了一定的差距。

    复汉军虽然挨了四轮排枪,倒下了三四十人,但队列依旧保持整齐,部队行进的距离同样一致。反倒是先开枪的八旗新军的队列都是弯曲的,前排后排交叉的时候更出现了少许碰撞,前后列兵线的间距特相差也有不同。

    双方的间距已经缩短到了不足四十米,复汉军三列横队同时开枪,一个营火力的齐射。鲜血哧溅,脑浆蹦飞,对面的清军队列如同被狂风扫到的麦苗,‘哗啦’的倒下了一地,痛苦的惨叫迅速传入所有旗兵的耳朵中。

    常欣刚刚还在笑话复汉军傻,白白让他们多打了一轮,但是现在他却晕了。嘴角的笑还挂在脸上,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就糊了他一脸。他身边的士兵脑袋整个都碎掉了!而他前面倒下的人,被弹丸打在了肩胛骨上,撕裂的皮肉下血流滚滚,人已经只剩下几口残喘了。

    四列清军士兵倒下了一百人还是两百人?谁也说不清,反正一片凄然,尤其是第一列,几乎倒下了一半人。

    隔着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双边士兵,一个四列横队,一个三列横队,展开了一场很有西方陆战色彩的步兵对射。这种战斗最能体现燧发枪的威力,也是原时空这个时代东西方战斗力的差异所在。

    八旗新军的抢险射击给复汉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三四十人倒地不起,也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够最终活下来。而复汉军近距离的一次齐射,连本钱带利息的让八旗新军彻底还了回来。清军的损失无疑比复汉军大很多,紧接着双边的下一轮射击,八旗新军开始还是占着先,但很快后阵观察的海兰察心里咔嚓一下裂了。

    “慢了,太慢了……”永宁拍腿嚎叫,战场上八旗新军的射击速度,比起训练场上的他们慢了好多。

    “砰砰砰……”

    两边都是线性齐射,第二轮射击结束,八旗新军不仅没有保持住自己的领先,还被复汉军大大的超过了去。

    第三轮,当八旗新军他们第一列零零碎碎的火枪兵还没有举起火枪的时候,始终在保持着’前进、站定、开枪‘节奏的复汉军,在三十米不到的距离上打响了自己第三轮的第一列齐射,对面清军第一列所剩无多的旗兵再度应声倒下了一半,然后整个新军营队列就完全乱作了一团。

    “杀啊……”

    复汉军阵中响起了喊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好胃口

    整个战斗复汉军背后的火箭部队都没有发射一枚火箭弹。当双方的碰撞分出胜负之后,复汉军也没有追杀,而是立刻向后撤退,清军方面则迅速命令骑兵发起了反冲击,炮兵也开始把炮口对准了复汉军阵列。

    嚎出一声‘慢了,太慢了’后的永宁就陷入了悲愤与哀叹之中,海兰察却是老兵油子,战场上追求的是胜利,是战果,可不是‘公平、公正’,道德先生,君子之战啥的,没有半点用处。

    复汉军不用火箭弹,只用火枪兵,清军就也要如此,也要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吗?海兰察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在八旗新军的队伍还没彻底崩溃的时候,就已经派出亲兵向阵上炮兵和骑兵传令。

    对于旁边的永宁,海兰察就当他是一个摆设。

    满清的八旗新军数量少,苏北之战后丰升额和海兰察或是被调出,或是获了罪,乾隆为巩固皇权,就用宗室领兵。从最开始的一个都统,到后来的四个都统,全是爱新觉罗宗室出身。这些人之前顶多是当过太平将军,或是在前线时候打过一道幌子,镀镀金。没有一个是真材实料!可平日里就有他们掌控着兵权!

    至于作战时候,八旗新军师一级建制一出动那就要有大将军级的人物统领,新军都统直接是大军参赞,高高的挂起来就是。真玩命打仗的还是底下的统制【旅】、团正、营官。

    “报……”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送来了北面攻势被阻的消息,实际上就是北面的那个营被守备部队给打爆了。先是开花弹,然后是火箭弹,近到跟前了还有臼炮和霰弹,一个营的八旗新军直接扑街。

    而西面战场上,面对着策马冲过来的满清骑兵,复汉军之前引而不发的火箭弹开火了。落点覆盖到复汉军列兵线前方三百米位置,不管有没有清军马队冲过来,一颗颗火箭弹就落到了地上了。当然,落点误差一二百米远的火箭弹不可能打出‘弹幕’效应的,那最近的一颗火箭弹距离复汉军落点能有一百米么?可以说这最大射程的落点误差一百米到两百米的估量都他么是不靠谱的。连连爆炸掀起的热浪跟火焰一样烤着复汉军战士们的脸,还有那随风随冲击波冲散的沙土,闭着眼睛的复汉军士兵“呸呸……”个不停。

    不知道有多少士兵紧闭着眼勾着头,还被沙土糊了嘴。

    就是两拨十二枚火箭弹的落地和爆炸,清军马队冲杀的势头就戛然而止。

    剩下清军的大炮轰个不停,可也只是轰个不停。

    安然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复汉军部队大口的喘着粗气,很多人的脸上都被汗水冲出了一道道小沟,把手一揉,黑色的尘土与汗水搅腻在一块,个个跟大花猫一样。特别是火箭部队的士兵!

    “殿下。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杨柳青镇,我一定能守得住。”

    高靖辉把胸口拍的邦邦响,北面战场上的那一战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可不比西面这儿的硬碰。北面战场打的仗才是他的爱。

    缩着不出头,打仗就该这样打,兵少就要当乌龟。而西面第十四旅跟清军玩正面野战,虽然打死了很不少的新军旗兵,可自身也损失了五六十人。其中当场牺牲的就有小一半!都心疼死高靖辉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陈鸣心里摇头。现在只是白天,到了晚上,清军把炮群推的更近,用纵火弹对着杨柳青镇一阵猛轰,那效果绝对比之前的场面更大。

    可是陈鸣能给杨柳青镇留下十二门大炮已经很给力了。再多,大部队就不用打三岔口了。

    高靖辉当然也知道晚上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考验,但部队的局面他也明白,都打到天津边上了,不打一回天津太是可惜了。所以眼前的压力再大,他也要撑起来!

    壕沟他们来不及挖,但是胸墙很结实。杨柳青是天津有名的繁荣之地,就算现下这里已经没落了,人去楼空,可一栋栋楼房建筑不会随着主家的走人也跟着长出一双脚来。

    高靖辉和他手下的部队是拆了不少地方的,连续的三道胸墙都是用砖石垒砌的。而且还越累越高。

    半封闭的防炮掩体和炮台,更是用腰粗的木柱加楼房垫底的条石筑成的。就清军现在的火力,只要不是被二十斤重的炮弹命中,那些十二磅炮和十斤弹一类的火力,威胁不大。

    “殿下也太高看鞑子了。这正面野战,我就一个团,现在确是不是鞑子的对手,可是防御作战,绝不怕他们。”高靖辉叫嚣着‘防御战’是复汉军的看家本领,绝不会掉链子,然后像送烫手山芋一样将陈鸣恭恭敬敬的送回了曹庄。

    当天夜里清军就对杨柳青发起了五波攻击,几十门大炮被分散布置在多个炮兵阵地,一颗颗纵火弹燃起的火光把天空都照亮了。复汉军的炮兵从一开始就不理会对面的炮群,用开花弹和霰弹招呼着冲杀过来的清军士兵。而且高靖辉还发现,清军夜间进攻的部队并不是如他想的全是八旗新军,甚至八旗新军的数量只占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抓到了俘虏一审问,原来他们都是傍晚时候才抵到的一支直隶绿营。

    ……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东边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一丝儿像是浸了血的红渲染其中。

    乳白色的轻雾弥漫整个田地,笼罩着沃野,也笼罩着杨柳青。一片狼藉的杨柳青!

    冷冷的风能吹散了鲜血与硝烟的味道,却无法带走战后的杨柳青的满目苍夷。

    高靖辉走在一条大街上,两侧本来都是两三层高甚至更高的楼房,现在多数已经残破,或是化作一堆废墟。大火焚烧后的情景清晰可见,那股燃烧的味道,还有黑色的废墟中升腾起的白色的轻烟。

    如果站在这里的还是一个生活在杨柳青几十年的本地人,这一瞬间里呼吸可能都会静止了。鳞次栉比的高楼一座座坍塌、毁灭,一堆堆硕大的瓦砾组成连片的废墟,没有了半点原来的光彩与华丽,只剩下无限的悲哀在心里疯狂的滋长,杨柳青完了!大写的五个字会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战后的寂静是空虚的。高靖辉就有很深的体会。一夜清军扑了五次,杨柳青的枪炮声在黎明前夕才停下来,这憋着的一股精神猛地松弛了下,高靖辉大脑都空白了,心里怎么不会空虚?

    这就像艰苦卓绝的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任务之后,欣喜有之,但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一定是空虚。因为人生最直接的目标没有了!

    “向曹庄回报,杨柳青固若金汤!”

    甭管一夜伤亡二百人的代价是多么惨重,只看残垣断壁外的扑死的清军遗体,透过薄薄的晨雾高靖辉还能清晰的看到夹在在绿营兵尸体群众的一个个旗兵身影。

    满清的五次进攻恐怕扑死的能有3000人了。八旗新军即使只占其中的四分之一、五分之一,损失也能抵过一个营。

    更重要的是清军的士气,陈鸣如果还在杨柳青,绝对能发现昨日还有一抹淡红的八旗新军士气,现在已经完全转向了浓白。

    也是这一夜,静海、青县等地纷纷送来急报,南下的清军马队将各处县城、重地都给斩断联系了。现在的复汉军别说是转运军需物资了,就算想走地面保持相互间的联系都想当困难。

    陈鸣一点都不意外,很正常这是。所以他此次北上途中才带了那么多的军火,带了那么多的火箭弹。

    从山东到天津的一连串‘珠子’的作用,由早期设想的兵站,早就转成了部队后退接应点。在英廉与舒赫德联手搞出来的沧州之战的时候,陈鸣就看清了这一点,之前的妄想彻底消褪。兵力不足还想玩花活儿,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陈鸣把这些全抛开,“既然杨柳青顶住了清军进攻,那咱们就打这个三岔河口。”三岔河口在天津城的北边。

    并不是打了三岔河口才能打天津城,陈鸣现在曹庄,就能沿着南运河南岸直接进攻天津城的西侧。可那时他也只能进攻西侧这一面。

    天津是一个算盘城,城东西长,南北短,形如算盘,,当地人就这样称呼。它西侧的承载面很窄的。.而北边就是三岔河口,南面又是一派的‘原生态’,河道洼地交错,大军根本无法展开攻势。

    所以要先打三岔河口,至少被天津的北线扩展出来。

    时隔多日,一万多军队在赢得了对天津方向清军的那场大胜之后,终于向着天津进发了。“联系水师部队,让他们给我进攻大沽口、北塘。”

    陈鸣在天津城外停了好几天,海上的水师部队可没有停着一样不动,他们真的把陆战队和陆军放在永平府的乐亭县登陆了,并且队伍从北向南,已经进到了遵化州的大泊一带。

    这支确切数字只有四千七百人的队伍,面对的是三支清军的围击。他们的前方芦台镇位于天津与遵化的交界,不仅有一支绿营驻守,还有一支八旗新军。遵化的清军民勇正在组团向大泊压来,背后还有从上海关、临榆、宁海扑来的清军步骑。但人数都不到。因为天津一带的主要兵力全汇聚天津战场了。

    这三股清军单对单打,都不是这支复汉军的对手,和在一块也不太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直隶清军、民勇的士气都异常低落,战斗力地下。而眼前的这支队伍,即使是由两个陆战营和留在山东的守备一师的一个团,以及山东守备部队一个团联合组成,成分非常之复杂,但战斗力也不能小觑。只是守备一师的一个团就十分凶悍了,还携带了一部分火箭弹。

    这支部队现在面临的局面不算艰难,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破开的。他们必须攻下了鲁台镇,穿过汉沽,也就是长芦汉沽盐场,然后才能抵到北塘。在他们退回海上或者和陈鸣真正汇合之前,他们的军需物资也是用一点少一点。

    “以最快的速度,不惜代价的拿下三岔河口。然后咱们就直扑天津。”

    “大沽口的防御很强,北方有大沽口做策应,也不是善茬。但是他们和天津是完全的两码事。”

    满清这几年重点经营的是大沽口。北塘,乃至军粮城,反倒是天津城本身的城防还是老样子。特别是天津的西侧和北城,不仅还是老旧的城墙,连一个像样的炮台炮垒都没有了。

    如果复汉军做出猛打猛冲的样儿,先在三岔河口给天津清军一棒子,然后再猛扑天津城,会不会把天津的清军直接吓得屁滚尿流呢?他们可以退到军粮城么。缩在海河的那几艘清军战船也能在水道上机动作战。而且最重要的是,海兰察真啃不动杨柳青了,他也没必要死磕杨柳青啊。完全可以渡过大运河,依旧能从背后深深地威胁着陈鸣。

    陈鸣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掀翻天津,这可以重重的挫伤满清还剩不多的那点士气,然后跟满清的八旗新军大打出手一场。完成了这两个目标,在大沽口无法攻取的情况下,他就是带兵再退回沧州,也甘之如饴啊。

    他的胃口很大,却也没突破天际,就他手中的这点兵力来看!

    如今满清真正的威胁不是陈鸣这里,而是南京聚集起来的大批军队,那里即将集结过十万的地方守备部队,从苏南,从浙江,从闽北、从两广、从江西等地,一支支队伍或走水路,或走海路,都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到南京。当然闽北、江西和广东的部队还是有足够的留守兵力的,不然皆大欢喜的时候被闽中南的家伙给捅了腚,那就大大的不美妙了。

    除了南京的这支大军外,还有中原的部队,也就是第二师为首的安徽方面,安徽清军现在士气低迷之极,自从乾隆已死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而接下又不见乾隆露面,这才多长时间啊,第二师就已经杀到了庐州城下。第三师也从东面压了过来,还有颍州的捻子,以及打凤阳压过来的部队。

    现在的桂林就是想再大规模的在安徽段黄河堤坝上捣鬼也做不成了。安徽清军的实际控制区,已经给压倒了凤阳、庐江与寿州,这三个城市为尖角的三角地带了。覆灭是指日可待!

    准备在年前就彻底肃清安徽清军的第二师,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来做修整,然后合同河南的队伍,大举向北反推。趁着清军大步后撤的机会!能有多大的可能,就张开多大的胃口!

    ……

    三岔河口。

    复汉军的阵线随着出击部队队列的展开,列兵线是越来越稀薄起来。一个营竟然只排出了两列!老天爷,在中国战场上,如此作为清军真的是闻所未闻。

    只是三个营的进攻部队,二三百人的横面,列兵线直接拉开了一里长。这无疑让列兵线的行进速度缓慢了许多,以复汉军现在的训练程度,走出一小段距离就要全军停下,重新整队。

    守在三岔河口的清军用大炮猛烈的轰击着。复汉军不断的遭受损失却没有人逃跑,没有人撤退,连阵列都不见动摇。

    他们就唱着战歌,走着正步,穿过了清军的炮火阻拦,直直的压倒清军的阵前。跟随在他们背后的是火箭部队,整体运动在一个大大的正方块中,方块的边也很细的,只有少少的三列。而放开的横幅则是前面复汉军的三分之二。

    只是这支火箭部队的护卫部队,就足足有两个营。

    清军的炮火以疯狂的速度向复汉军轰击着。因为谁都知道,当复汉军的方框接近到三岔河口三里时,清军将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所以富僧额畅快的派出了手中的马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快报太子殿下

    天津清军马队重蹈了两天前杨柳青战场同袍的覆辙。在火箭弹和火箭炮的轰击下,气势汹汹奔来的马队再多,也跪的干净利索。

    硝烟散后,遍地的横尸,人的、马的,还有伤而未死的人马惨叫声音,整个战斗进行之顺利,陈鸣自己都意想不到。清军不知道是半点教训没有吸取,还是真的想不出好法子来了,就一片‘散骑’直冲冲的对着‘方框’来了。虽然清军马队与当初的李柿园战斗时多了‘骑兵炮’这个装备!

    但劈山炮和子母炮的威力和射程太low了!

    最前面的三条细线不会真的杀到冲到三岔河口去吃霰弹,所以他们从中间断裂开来,之前躲在他们身后的‘方框’前凸,双方位置调换一下,然后就顶着清军的‘急速射’,一直把距离拉近到两里地。

    小半个侯家后【三岔河口】都给盖在了火箭弹的射程中,在不仅如此,对面的陈鸣已经在命令全军做好出击准备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自己部队现在还完全是在伤亡,还没出战果呢。

    富僧额眉头皱的死死的,复汉军竟然顶着清军的炮轰那么长时间,这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即使实心弹的杀伤力确实不够,顶着大炮的轰击半个时辰,阵型队列还不见乱,这也跟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不可思议,让富僧额辣瞎了眼睛。

    清军的火炮依旧在猛烈的射击着,炮兵阵地上烟雾弥漫,可是复汉军的那个小方阵稳如泰山。即使在他们落地生根之后,所有清军的炮火都对准了那里猛轰,‘方框’也不见半点混乱。

    富僧额放下了望远镜,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切听天由命吧。

    ……

    “呸!”被炮弹砸起的沙土篷了一个上士满脸,正红色的军装都变成了暗红了。而紧接着上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当他回头看向后面的时候,就见手下的一个士兵躺在不远的地方,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上士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但紧接着他就低头检查土坑中的火箭弹。他的周边不止一个两个的复汉军战士倒在血泊中,有的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有的则在强忍着剧痛和叫声,他们不能影响战友的情绪,耽误他们的工作。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候着医护兵腾出手来为自己包扎!

    上士从童子营里走出来,走到现在的他,早就见惯了生死,见惯了战友的牺牲。

    距离他十米外的地方,另一个中士军官也在一个土坑中细细检查者火箭弹。挖土坑隐藏火箭弹是复汉军用血的牺牲换回来的经验教训,挖出的泥土全都堆放在土坑的前沿,这样就算被炮弹正巧趟中,炮弹被土坡一档,也就高高的飞跃过去了。否则被炮弹打碎弹体引燃了里头的火药,麻烦就大了。

    最后他们还要用一根圆锥铁钎从火箭弹的后门插入,装入火绳,一颗火箭弹这才完整。

    两里地的间距,这固然让复汉军的火箭弹覆盖范围大增,可也让他们自己的危险性直线上升。越来越多的炮弹命中了这里,无论是方框四边的士兵,还是里头火箭部队的战士。

    直到一颗颗火箭弹以极快的速度向侯家后飞去。火光和爆炸在侯家后升起,火箭弹再一次用自己强爆的射速将这个时空第一流水准的大炮给虐成了狗。

    在火箭部队与他们身后的复汉军大部队间,一辆辆马车迅速的运转着火箭弹。

    “杀啊……”富尔勒怒了,同时他也知道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关头了。自己不能再心疼骑兵了,否则整个队伍能不能从战场上撤退下来都要两说。

    “乐海,给我冲锋,冲锋!”

    骁骑营副都统凛然听命,三四百骁骑营马甲兵,千把人的直隶马队,还有二三百人的蒙古马队,七八千只马蹄践踏着大地,轰隆如雷的响声立刻就让火箭部队转移了出一部分精力出来。

    “用小号火箭弹。”打清军骑兵要还用中重型火箭弹太浪费了。指挥官高声叫喊着。

    转回头,却见大批的复汉军已经迈着正步向着火箭部队阵地靠近了。富尔勒还能怎么做呢?他手下现在依旧有大批的马队。三岔河口这一战,富僧额与富尔勒分工两开,前者负责主力步兵,只配少量马队。后者负责骑兵部队,手下可足足有六七千马兵呢。

    “跟我走,都跟我走。”富尔勒直接带着马队从侧面向着复汉军的大部队包抄去。他当然不会想着自己这一下真的就能给复汉军一重创,六七千马队撒出来,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别让三岔河口一战中清军的战败变成大溃败。那样的话,连天津城都会给复汉军不战而下的。

    如此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对于复汉军火箭弹的转运,还有大部队的速度都有着莫大的影响。不过一分为二的两支清军马队也被火箭弹炸得好惨。火枪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清军马队完全靠不进五百米距离来,因为除了火箭弹,复汉军手中还有火箭炮。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特别有感,一朵朵灿烂的火花如同艳丽的牡丹花在绽放。如果忽略了那‘叮当’乱响不停下降的火箭储备量,陈鸣也是很喜欢看烟花表演的。

    富僧额正被戈什哈架着疯狂后退,他们要冲出侯家后,只有出了侯家后这个三岔河口中心区,脱离了复汉军火箭弹的覆盖距离,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富僧额此刻脸上一片木然,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刚刚看到的一幕。

    一座他们动用了上百人力,用最大限度搜罗来的木柱和砖石修筑的封闭式炮垒,在一颗火箭弹的火花迸裂下,轰然倒塌。十二名炮组成员带里头的大炮,全部给掩埋。

    从那一刻起富僧额就绝望了。过不多久,大青果也会如这座炮垒一样轰然倒塌吧?因为富僧额真的想不出来用什么来抵挡这种超大威力的爆炸弹!

    他们辛苦修筑起来的炮垒,已经能轻松的抗过十二磅炮的轰击了,至少可以轻松的抗过十炮。然而面对复汉军的这种大威力爆炸弹,仅仅是一颗就彻底了当了……

    富僧额不去想赶巧不赶巧,他现在的大脑已经完全沉浸在失败与绝望之中。

    大部分的清军都退到了侯家后的东面了,但总有一部分人腿短,他们的下场先就不说,只说那些逃出侯家后的清兵,都不需要军官命令就一窝蜂的向着天津城奔去。复汉军以超过三百枚大中小火箭弹,和数目更多的的火箭炮弹的代价,成功的拿下一片废墟的侯家后,同时击毙、俘虏清军步骑兵四千余人。这中间骑兵数量占到了三分之一。

    看了一场烟花盛宴后,陈鸣的眼睛都晃花了,耳朵嗡嗡的。

    但是太阳已经偏西了,天津城距离三岔河口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注定是不可能接着打下去了。

    “杨柳青那的情况如何?”

    “殿下,侦察营刚不久送到了的报告,清军一部已经从下游渡过了大运河,现在已运动到了杨柳青镇的对面。兵力据侦查在六千人到八千人之间,至少有二十门大炮随行。”

    刘武张口就来,现在他已经越来越像陈鸣的‘办公室主任’了。

    “把曹庄再多放两个营,凑够一个团。”陈鸣在放弃曹庄和保住曹庄之间思考了片刻,果断的选择了保住曹庄。天津的清军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打击。复汉军现在要进攻天津城,多一个团不多,少一个团也不少。还不如留在后路上!“水师可有来报?”

    “有一份上午的战报。我军战沉、自沉各一艘大赶缯船,另外还有三艘战船受创。以此代价,靠近了大沽口南炮台,对之发射了一百二十余枚重型火箭弹……,效果较为显著。”

    战后的时间就是陈鸣处理其他事物的时间,各方面送到的情报一一交到他的面前,然后一个比较具体的全景战图就细致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大泊的那支队伍现在境遇如何还没有新的战报传来,水师部队在多日的苦劳无功之后,已经找到了对付大沽口炮台的法门——顶着炮台的火力冲到近前释放重型的火箭弹。

    虽然代价惨重,但是收益也不菲。

    一百多枚重型火箭弹将整个南炮台都洗了一个遍,对那些掩体中的大炮不会有真正的损伤,也不可能将各炮台的炮手全都震死,但当天夜里暗营的密线送来的情报显示,那一百二十多枚火箭弹至少让南炮台去掉了上百个有一定经验的炮手和炮组成员。

    一个重型火箭弹就ko了一个人,这比例差的无可附加了。但是要看大沽口的实际价值,这些大烟花放的一点都不亏。不要说陈鸣对此很满意,认为是复汉军水师寻到了一个轰破炮台的妙招,就连随同行动的那些欧洲武装商船们,第一次见识到苏禄海上打的欧洲海盗们大败而输的火箭弹的同时,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爆炸的火焰如此剧烈,这种炮弹的实际威力将远大于最重的开花弹。”

    当然他们没有亲自在南炮台走一遭,没有亲眼看到那些炮垒中被震死的炮手,是不可能真正的估算出重型火箭弹的威力的。但是射速如此快捷的利器如果用在海战上……

    大卫终于知道苏禄海上那些海盗们是如何失败的了。“雪莱,这样的武器如果被用来对付皇家海军,你认为海军可以战胜敌人吗?这个古老国度的海面力量似乎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

    雪莱没有说话,而是狠狠地摇摇头,作为一个在战船上服役多年的海军陆战队成员,雪莱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让战舰应付中国的这种进攻,虽然他不是专业出身的海军军官。

    “它的射程可达到一英里,射速快的数都数不清,威力又是那般的巨大,准确度也不差,这简直就是一种无敌的武器。只要有一批快船,靠着这种武器,中国人能称霸全世界的海洋。”

    北京城内,满清上下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他们依为长城的马队和八旗新军在复汉军面前依旧撞得满头是包。

    集朝廷之力辛苦练出来的八旗新军,在同等兵力的较量下被复汉军杀的抱头鼠窜,双方战损比例仍然大的惊人,而且拥有着十余倍兵力优势和炮火优势的八旗新军,连小小一个杨柳青都拿不下来。

    复汉军又倒腾出来两种相似的武器,射程最远竟然可达到三里,威力还大的惊人。

    八旗新军在参战前若说还能给满清上下以精神寄托,现在他们身上的光环就被完全剥离了。或许八旗新军真的也很强,只是碰到了更强的复汉军,但这么想有用吗?

    “站长,鞑子坐不住了。今天不少人都从内城往外头跑啊。一个个打扮的普普通通的。”

    余则成脸上浮现着真正的笑容,很温暖很温暖,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他心中有种感觉,自己光明正大的呼吸阳光下空气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鞑子吹上了天的八旗新军败了,马队也不顶用了,一个俩的自然知道这北京要垮了。要是我,我也逃。”

    “不过咱们不用纠结这一点。那些逃走的旗人日后会有清算,真的没给查出来了,算他们命大。”余则成身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副北京地图,“鞑子可以跑,但是北京城不能毁了。这里,更不能有失。这是太子殿下的死命令。”余则成用手指着圆明园的位置。

    随着杨柳青战斗的不果,满清在精神上遭受了一记很沉重的打击,今年他们或许能凭着绝对优势的兵力耗得复汉军不得不退,但是来年呢?来年复汉军大举进攻北京,八旗新军撑不住了,马队也不管用了,旗人的江山还能保住吗?

    “鞑子要是撤,肯定有很多汉员留下。太子殿下担忧满清丧心病狂,临走前把北京城给毁了。”

    “可是现在的北京哪里还有握着兵权的汉人呢?”

    余则成人在北京呆了多年,如何不知道北京城的兵权归属?就连北京周边地区,如通州、密云,原先握着兵权的汉员要么被调整了位置,要么就给送到了前线。而要保住圆明园,保住北京城,靠暗营的力量余则成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谱的。这还是要靠复汉军,他们打来的快,快的让鞑子措手不及,让他们逃跑都没时间,自然就更没时间想着去破坏了。

    “嘣嘣……”门外响起了两声清响,然后一个伙计打扮的人闪身进了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纸条。此刻的茶楼大门外,一个豪门奴仆打扮的人正溜着肩膀,快步往内城走。

    小纸条上的字数不多,但消息却让余则成吓了一跳,“俄国人……”

    “快,快把这消息报给太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简单粗暴有力量

    夜色深了,冬天的夜空在富僧额、富尔勒两位满清大员悲凉心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一股冬夜独有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的天边跳动着,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

    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摆在两人的面前,明天的天津城之战要怎么打?

    “海兰察已经派部队渡过了运河,明天他们就会攻击曹庄。”所以海兰察要他们坚守天津城。

    富尔勒听了富僧额的话后黯然的摇着头,“军心士气皆大坏,上下无一丝战心斗志。陈逆如果全力猛攻天津,我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富尔勒满脸的苦涩比吃了苦瓜都要重。

    “海兰察能明天就攻克曹庄,杀到陈逆的屁股后面吗?”富尔勒对战中很悲观。那富僧额对战局就更加悲观了,摇晃着脑袋,“陈逆的那种炮弹(火箭弹)只要还有,他们就是无敌的啊。”

    “那也要送信给海兰察。无论如何明日中午前他也要运动到陈逆背后,否则天津危矣。”

    “还要把马队放到城东去,以防万一。”

    作为天津清军最大的两个boss,二富自身的信心就低落到这个程度,整个清军的士气又低落到什么样儿呢?半夜里陈鸣进到天津城西,打量着天津城,发现清军的士气已经像蒸烟一样虚无缥缈了,而是无时无刻不再挥发消散中。

    陈鸣大笑着离开了天津城外,明天,他绝对能踏入天津城。陈鸣无比坚信这一点。他身边的侍卫和参谋等人员,被陈鸣的朗笑声鼓舞,对明天的天津之战也充满了信心。

    但是在半夜中陈鸣猛地被刘武紧急叫醒了,因为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复汉军不远的地方。

    “殿下,海兰察亲自率兵进到了郝家台了。”郝家台在三岔河口的西南方向,而天津城在三岔河口的南面,两者间隔有十里远。

    陈鸣朦胧的睡意瞬间全消,“曹庄呢?海兰察带来了多少人?”

    “曹庄还没信报传来,但那里也没大的枪声响起。应该是被清军封锁了。海兰察部至少有步骑五千。”

    “海兰察没带重炮?”陈鸣立刻听到了刘武绝对的回答,“这个倒没有。”

    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复汉军明日的行动是大有不利的,明天复汉军如果放任清军行动,他从郝家台转到侯台,直接可以从天津城南进入天津城。复汉军打仗依赖重火力,在天津城南那片水网交错的地方,是十分不利于复汉军作战的。所以陈鸣先拿下三岔河口,这样队伍就不仅能光从西面进攻天津了,天津城北也处在复汉军的兵锋之下。

    “海兰察手下八旗新军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战力、斗志固然不能跟复汉军主力相比,也不是天津城里那些绿营练军可比的,如果放了一支八旗新军进去,天津清军就极可能有了主心骨,那一加一的结果可是要大于二的。陈鸣听到俄国人插手的消息后都没有皱起的眉头,此时微微拧了起来。

    大悲寺,陈鸣的指挥部落脚点,也是天津城北一座很出名的丛林寺院。主持了凡根本没有入睡,盘腿坐在云床上默默地转着手中的念珠。屋子里漆黑一片,僧人酣睡的鼻息声清晰可闻。自从陈鸣入驻这大悲寺之后,整个寺庙就被戒严了。

    了凡和寺僧、沙弥二十多人被集中在后院最偏的四间厢房中。

    时刻突然听到外面声响,接着就看到外头的房间一间间亮起灯光,了凡心思微动,转而就积蓄默默地转着珠子,若不是手指拨动念珠,整个人就像一尊泥塑一样。

    房间里几个僧人肯定有被惊醒的,但了凡不动,谁也不动,权当外面一片虚妄。

    天色转为清灰,外面的声音更大,当青灰色渐渐退下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踏步声震得地皮都在颤抖,随着这踏步声传来的还有嘹亮的军歌。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敲响,然后送来了一桶热水和两小桶饭菜。一桶里熬得是烂烂的米粥,另一桶下半截是白菜、萝卜、咸菜,上半截是十多个馒头。

    老和尚这个时候才睁开了眼睛,对着送饭的两个复汉军军人施礼。“烦劳施主了。”

    两个送饭的军人都是陈鸣身边的侍卫,“大师放宽心。也就昨天一夜了。今个俺们大军就能打进天津城了。”那自然也不用再占着大悲寺了。

    了凡目送两名军人离去,心里默默道一声:“大清完了……”复汉军这种‘理所当然’的信心真的强大到西天娑婆世界了。然后似想到了什么一样,淡淡一笑,对左右的几个和尚道:“用饭吧。”他管大清亡不亡呢?出家人,红尘斩断,俗缘尽了!

    而跟了凡一样一夜没睡的还有海兰察,他此刻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复汉军。陈鸣派卢龙带旅部和第十四旅一个团的兵力,直接向着郝家台压了过来。队伍一样没有携带重炮,可绝对有火箭部队。

    海兰察才不会原地不动的挨炸呢。

    发现复汉军气势汹汹的压过来了,海兰察就一边让部队放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向天津城南转移。另一边就是集中手中所有的线膛枪射手,以散兵的形式延迟复汉军的速度。同时留下一支马队,作为散兵们的后盾。

    而海兰察本人也带着一支三四百人的马队奔到了复汉军的西北面,牵制着这支复汉军的精力。

    与天津这里即将开战的样子不同,在杨柳青镇,大批的八旗新军正在抓紧时间南下,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直接从河面浮桥过去,另一面拖拉着沉重的大炮,抓紧时间往南去,要从南面石桥渡过运河。

    在天津城真的危险的关键时刻,海兰察放弃了攻取杨柳青和曹庄的打算,而是留下一部分部队看守,主力陆续转向天津城外。此刻的杨柳青外,就像曹庄外一样,海兰察留下了两三千人。

    他也没有捅复汉军屁股的打算,而是想抢先将队伍运动进天津城,至少保证天津不失。就算是再无脑的人,也能想象得到天津若失对北京震撼式的震动。再说了,那复汉军的打算,可不就是一门心思的攻取天津,接着是大沽,打通海上通道?

    天津北城门外,石猛举着单筒望远镜,细细的打量着清军的布置,城头上的清军似乎并不多,而且除了角楼里的炮口外,城垛间没出现一门大炮。

    “咱们现在各类火箭弹、火箭炮弹,可用的数量是八百来枚。”石猛口中的这个数字是扣除了留底儿之后的数,那些留底儿是陈鸣一路杀回沧州的底气所在,不到山穷水尽,是只能看不能动。

    “八百多的数量看着不少,实际上是少得可怜。以火箭炮的速度,十五门火箭炮一射就是九十枚!”石猛眼睛从左右一干团正、团副的脸上扫过,在高靖辉和卢龙分别被留在杨柳青和曹庄之后,石猛这个硕果仅存的旅帅就是陈鸣推出来的前线总指挥,统一指挥各部进攻部队。

    “我的意见是,全力以赴,不拖泥带水,一次性饱和攻击,炸碎鞑子的胆子,然后刺刀解决战斗。”年纪已经迈入四十的石猛,性格上还带着一股‘矿工’的蛮气。他很清楚的记着陈鸣说过的一句话,天津城清军的胆子已经小成了鸡子。

    就在海兰察绕着卢龙打转的时候,就在郝家台零碎的枪声不断响起的时候,突然间天津方向巨大的轰鸣声连连爆响,海兰察呆呆的望着天津人都要傻了。这么剧烈的爆炸声,这么猛烈的轰击,这比杨柳青可猛出太多太多了。

    “轰……”一颗落入房间的火箭弹猛地爆开,整个楼房就像一个被撑爆的气球,瞬间硝烟夹杂着灰尘从窗户、大门四溢而出,接着鼓起来的墙壁、断裂的房梁、木柱,无数砖石碎木飞溅的瞬间,整个房屋轰然倒塌。

    火箭弹毫无持续的落到了天津城,然后是迅速向天津移动的火箭炮,当一枚枚火箭炮弹也落入天津北城的时候,爆炸声比暴雨都要密集和迅猛。

    每一颗火箭弹的爆炸都让人魂飞魄散,一栋栋房屋崩塌损毁,清兵和惊慌失措的百姓,尸骸狼藉。

    在炸毁的废墟残迹当中,受伤们被压在砖瓦和木头下面,呻吟惨叫。死者血肉模糊,肢体残缺。

    几分钟后,天津北城更内里的位置也被复汉军的炮火所覆盖。那是整个天津最热闹的地方,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火箭弹落下,附近的房屋大都被炸毁或是震坍,北城还燃起了大火。死者的断肢残躯四处抛散,鲜血染红了天津。

    可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在战前逃出了家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守卫北城的清军们哭爹喊娘的同时,老百姓的血也一样洒在了地上。可交战的双方谁又在乎呢?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都在剧烈的震动。

    八百多枚各类火箭,短短一刻钟内消去了整整七百枚。坦克营第一个冲进了硝烟弥漫的天津城。

    富僧额和富尔勒用沙袋和条石堵死了城门,但是没个卵用,天津城的城墙因为连有洪水浸泡的缘故,早就从当初的三丈五尺消减为现在的两丈四尺了,倒是城基宽达三丈二尺,全国仅此一例。

    自从雍正三年修筑,至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很多地方城体颓圮,兵士传递者越堞而行,若履平地。

    坦克营的士兵就靠着简单单的长梯,就攀爬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的他们还看不亲切天津的情况,因为硝烟和尘埃远还没有消散,那些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清军看到身高马大又披着铁甲的坦克营士兵冲下来,除了举手投降,就是抱头鼠窜,敢拿起武器反抗的人,十人中也寻不出来一个。

    “冲啊……”

    “杀啊……”复汉军如狼似虎的呐喊响彻天津。

    “快跑啊……”

    “快逃,快逃。陈逆杀进城啦……”这是清兵们的哭喊。

    一部分士兵迅速上前炸开了北城门,然后搬运起堵塞城门的沙袋和条石,大批的复汉军战士通过长梯爬上城墙,然后举着刺刀毫无畏惧的冲下城墙,冲进了天津城。

    陈鸣就看到天津清军的士气从一开始的‘轻烟一片’迅速零散、凌乱,那‘轻烟’就像被太阳照射的晨雾一样快速的消散在天津的上空。

    “我去!”这么粗暴,这么……犀利!

    陈鸣也有点目瞪口呆了,他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幕,因为陈鸣自己是不敢这么‘孤注一掷’的。可看结果,如此简单粗暴的一击恰恰要了天津清军的小命。

    “军门,快走吧。”富僧额的戈什哈劝说着有些心灰意冷的富僧额。复汉军的喊杀声都响到门口了,富僧额却还是一副‘生无所恋’。最后一个带着二品红色不透明玻璃及单眼花翎顶戴的中年武官将富僧额一抱,吼叫着:“快架着大人走!”

    危险来临的时候,最初的那一刹那间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城北的清军彻底散了,而被城北清军倒卷的清军也散了,倒是被布置在城东的清军马队在慌里慌张的奔到城外之后,还分出一支队伍听从富尔勒的命令去进攻了一次城北外的复汉军,结果吃了一百多颗火箭后,狼狈逃窜。

    随着一批批复汉军的入城,天津北城渐渐安定了一些。

    那些被火箭弹炸得魂飞魄散的天津百姓,他们叫喊着,奔跑着,在大街小巷和胡同中乱窜。有些吓昏了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乱跑狂奔,就仿佛背后有一支箭在追着他,不跑就会没命。

    直到他们自己冷静下来,或是给复汉军抓到。

    战争对于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是痛苦和悲惨的。在陈鸣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平民倒在血泊里面,不知道多少妇女和小孩也卷在当中。呼啸着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天空,璀璨绚烂,可它们带来的却是无比真是的死亡。

    天津北城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马车和炮车纠缠在一起,牛马牲畜和阿猫阿狗都惊跳惊乱。一支支脚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只为让自己快上那么一秒钟。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甚至不少人都给吓昏了去。当爆炸声消褪,当喊杀声降温,天津城里的喧闹声还在依旧。

    一个母亲倒在了血泊中,身边是他的丈夫和大儿子,怀里是一个没有了脑袋的婴儿。这一家四口旁边散落着三个不大的包裹,一件件衣服零散的掉落血泊里,还有几个黑黄的杂粮饼子……

    天津城就这么轻松的被复汉军夺下了,大批的清军选择了投降,而剩下的人跑去了东门,跑去了军粮城,在东面富尔勒手下的马队吃了个败仗后就与北城外的复汉军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接应着城中的败兵,向着军粮城后撤。

    复汉军士兵转而还是收拾城中的乱局。

    “嘭……”一个衣衫不整齐的汉子背心爆出了一朵血花,干脆的扑倒在地上。

    在距离这个汉子不远的一个小院中,一大一小父子两人倒在院子里的血泊中,而顺着敞开的房门还可以看到当门八仙桌上一具衣衫零落的女尸。

    “秦大侉子,你不够揍儿……”

    又一个两进的宅院里,一个满面精悍的汉子被两名复汉军押着跪在地上,此刻汉子抬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人,眼睛里尽是狠毒。在这个不大的小院里,还跪倒了五六个人,另外还有四个人倒在血泊里。

    秦静文冷冷一笑,“老子不够意思,不够朋友?呸。看看你们这群龟孙介似嘛玩儿意。趁着兵荒马乱抢劫杀人,还奸yin妇孺,不杀你们我们复汉军就没王法了!”

    “朝你大爷。秦大侉子你个二皮脸,当初用到老子兄弟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既往不咎。现在你们就出尔反尔了?你们复汉军抢饱了捞足了,吃了肉还不兴老子喝口汤啊……”这汉子明显不服气。

    “狗肉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秦静文已经懒得再跟这人费口舌了,伸手从腰上抽出刀来,“我们给你的你才能拿,不给你的再好也不能动一分。”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好好地记着这句话,来世投胎重新做人,别这么傻贝儿。”刀光一闪,鲜血嗤了他一裤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都解决了。剩下的扔进劳改队。”随手指了余下人群中的四个手上染了新血的人,秦静文一脸的意气风发。

    天津‘解放’了,自己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透透气了。

    目瞪口呆的海兰察黯然退去了天津城南。天津城竟然这般轻松的就丢掉了,从复汉军开启轰击到占领整个天津城,用了一个时辰吗?

    “富僧额,富尔勒……”打马向南奔去的海兰察心理面一遍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如果他们此刻就在他的跟前,海兰察能掐着他们的脖子,掐死他俩。

    远处的天津城还浓烟滚滚,郝家台的复汉军还在跟清军的线膛枪射手纠缠,战争就已经结束了。海兰察实在是太悲催了。

    “殿下,水师登陆部队已经进到了七里海。是不是让他们进攻军粮城?”

    “不。让他们迅速来天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满清要迁都【求订阅】

    宏伟的紫禁城曾经那样的庄严肃穆,不可一世。因为它象征着满清不可动摇的皇权,象征着整个中国至高无上的权利。然而满清的皇权在最近短短几年的时光中迅速的消退了,而紫禁城还是那个宏伟的紫禁城,但冬日的阳光下的它却再没有了‘不可触犯’的神圣光环。

    褪去‘神话’,褪去‘权利’,这里只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宫殿。

    强振作精神的永珹无措的看着满堂的王公大臣,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复汉军竟然打下了天津!

    朝廷前后动用了十万大军,竟然挡不住复汉军的区区两万人?那十万大军可不全是绿营民勇这般的废物,有马队,有练军,更有满清上下依为长城的八旗新军!“舒赫德、英廉、富僧额、富尔勒、海兰察,都是废物,废物!”

    就少少的两万复汉军,在后援补给不畅的情况下,他们就连破满清步骑大军,一路‘轻松’的夺取了天津重镇。没有人能感受到永珹此刻内心的惊恐和悲哀的。

    曾经他的踌躇满志已经完全消散。初继承大统的时候,永珹也曾经有过为他爹一雪前耻重铸大清天下的宏伟大愿。可是现在么,他宁愿还做一个过去的悠闲王爷,谨小慎微的活着。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间!

    永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大清的天下要完了,大青果药丸了!

    亡国灭族的重压与预感,无比清晰的印现在永珹的心头。即使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很好地听的年号——嘉庆!也没半分卵用。复汉军已经打下了天津,那么北京还远吗?

    他不是三岁小孩好被大人糊弄,他有自己的独立见解和分辨能力。八旗新军是没有大败,因为兵力弱小的复汉军没有选择正面跟八旗新军大打出手,可杨柳青一战的结果表明,同等人数的八旗新军根本就打不过复汉军。而复汉军的数量是远超过八旗新军的。

    “皇上。富僧额、富尔勒,自当万死,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军粮城,守住大沽口。还望皇上能够让他二人戴罪立功,且先绕过他们性命。”傅恒是跟着天津失陷的消息一块回到北京的,然后立刻就被招进了宫。当务之急是万不能让陈鸣与大沽口外的复汉军水师汇合。

    “朕知道事情轻重。天津已失,军粮城和大沽口、北塘万不能再失。”永珹就是真的二百五,也不可能就现在便砍了富僧额与富尔勒的脑袋。“朕担忧的是来年。今岁天寒已至,津门不日必将冰封,陈逆贼势虽凶,力不久持,亦无大碍。可是来年春暖,京师又当如何自保?

    逆王于南京、中原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来年大军北上,如何能挡?”

    “诸位爱卿,可有妙策授朕?”永珹右手握拳挡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他眼睛底儿带着深深地青灰色,自从继承皇位之后,这位我大清的新君就再没有睡过一日的安稳觉。但此时还充满希望光彩的看着满堂的文武重臣。

    满堂寂静。没人说话,没人说话,没人说话,重要的事说三遍,永珹眼睛里的光彩全部褪去了。

    傅恒胸膛仿佛憋着一股火焰,涨的他胸膛都要裂了,他有心站出来,可是他心底里的那些话……,在还没有争得同盟的支持的情况下,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的。

    “皇上,傅恒求见。”

    冷气压笼罩的养心殿,精神颓靡到整个人都带着点神经质的永珹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在心底里痛骂着满堂的文武重臣都是猪也不如的大笨蛋,贴身太监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禀报道。

    “奴才傅恒叩见皇上。”干净利索的打了千,傅恒没有跟永珹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奴才以为,大清当该回迁盛京。”中原的花花世界是待不住了,趁早回东北吧。

    “迁都?”心情萎靡的永珹被傅恒一句话震得精神无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大清迁回关外还有啥个前途?现在的东北除了有几十万农奴,其他的衣食住行有哪一项能够供应?一旦迁都,北京城的百万京旗也一定要迁回去,到时候整个东北估计除了吃的外,真就什么也供不上了。哦对了,那还有一个朝鲜。

    可是满清在关内还有四川、云南,还有山西、陕西、甘肃……

    “大行皇帝临终前晋封质亲王,可派遣质亲王前往西安,主持西北大局。”傅恒怎么会不知道永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张口说道。那永瑢自从乾隆宾天的那天起,就被永珹锁在了圆明园,名义上说的很好听,统领负责大行皇帝的那啥。因为永珹已经是皇帝了么,虽然万分心痛乾隆的死,但无数的国家大事在等着他拿主意,而且还要掩盖乾隆已死的消息,所以能就只能让永瑢来‘陪’棺材了。

    永珹眼睛深深地看着傅恒,他明白傅恒的意思了。派永瑢去西安,坐镇西北,而他带人回东北关外,大清看似一分为二了,却也会让复汉军按下兵锋来观察哪一边对他们的威胁更大。而东北怎么看也不如西北,山西、山西,比东北加一个朝鲜人力、物力富裕多了,这样就是拿西北顶雷,然后永珹他们才好力争谋取那一线生机。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津一失,士气大败,整个朝廷已经难有回天之力了啊。”

    此次复汉军水师在永平府的登陆为满清提了一个醒。复汉军不一定非要打大沽口,他们完全可以从渤海漫长的海岸线上随意哪个地方登陆,只要他们愿意花费那个时间,登陆后的复汉军就立足于登陆点,一点点囤积部队,一点点囤积军火,他们还可以在滩涂上修筑简易的码头……

    如果两边军队的战力相当,那清军不需要害怕补给不顺畅的复汉军。可现在无数的战例都已经正面,复汉军的战斗力不是清军可以媲美的,那复汉军登陆后所有的‘不利’前就要加一个‘相对’了。

    当登陆的复汉军一点点积攒着军需和军队,当大批的复汉军向北京杀过来时,就京津已经士气大颓的军队还能挡得住吗?到时候怕就是想走都难。

    “奴才想了千遍万遍,才敢斗胆向皇上进此诛心言。然京津已危,皇上万金之躯,岂能立于危墙之下?”

    “我朝在关内汉地虽还有西南、西北、安徽、山西、直隶等地,但西南、安徽已成瓮中之鳖,西北又有牵制,山西自保不足,天津又失,直隶大势已去了啊。”

    傅恒很伤心,他大儿子死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伤心,但是然并卵。

    天津失守的消息给北京,给满清朝堂的打击太大了,连永珹对于明年都恐惧不已,其他的人更是惶惶不安终日了。永珹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日天津失守的消息传到北京后,今天早晨都不知道有多少旗人扮成汉人,汇入了那出城的大军中。可傅恒知道!这也是让他下定决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皇上可知道自大行皇帝死讯被陈逆爆出之后,京城中已经不见了多少旗人了吗?”

    “二万两千人。短短一月时间,一月的时间啊。”

    永珹心里让傅恒说的蠢蠢欲动的,然后被傅恒爆出的这个大料直接搞懵逼了。

    傅恒继续道,“皇上可知道自从陈逆起兵以来,旗兵共折损了多少人吗?国族共少了多少人吗?”

    “自从荆州驻防旗兵开始,江宁、杭州、福州、广州、苏北、常州、淮安、河南,到之前的山东,现在的天津,一连串的大战下旗兵折损足有十万人啊。国族更不下三十万。”

    乾隆中叶的满清八旗早就不是当年刚入关时候的苦逼样了,当初顺治早期八旗编审男丁册载,满洲兵只有五万五千余,结果康熙六十年再统计的时候,男丁数量就暴增至十五万人。蒙古八旗也从一开始的不足三万人暴增到六万余,除外还有汉军旗和内务府包衣旗。即至乾隆三十年时,满军旗在京和外省驻防兵丁数额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汉军旗和内务府包衣五旗人丁计有十二万六千余,还有七万多蒙军旗,男丁总数量已经不下四十万人了,而八旗的总人口妥妥的是在二百万人以上。

    这期间满清还多次让汉蒙八旗旗民出旗,否则这个数字会更加的高。

    可是二百万的八旗,超过一半人在北京和周边地方,余下的东北留守部分,承德等地的蒙古八旗,还有各省的驻防八旗。

    在太平的时候,如此众多的旗丁和旗民让雍正、乾隆两代满清帝王都头疼不已,因为这些数字每个代表的都是数目不等的钱粮,都是一笔笔开销。所以雍正、乾隆都曾大手笔的让汉蒙旗民出旗,以减轻满清财政上的负担。可到了复汉军兴起,乾隆又深深地感觉到可靠的人手不够用了。

    北京城二十万旗丁,各类京旗建制十余万人,但这十余万人里又有几层人够的上八旗新军的标准?

    到如今八旗新军好歹编练出了五万人,分了四镇。却也把东北和承德、赤峰、宣化和察哈尔的精干抽调一空了。乾隆都恨不得能凭空再生出一倍、两倍的八旗人丁来。

    永珹跟他老子的思想一样,现在也真真感觉着可靠,信得过的人手不够用。但他从没关心过具体的数字,十万旗丁和三十万旗民两个巨大的数字像两支巨大的铁锤,重重的击在他的头顶。

    “竟然,竟然有那么多了?”永珹裤裆突然有点湿润了。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前明崇祯也从想过迁都,结果未能坚持,而身死国灭。皇上想一想,如果当年崇祯坚定地迁都南京,我大清入关后还能纵马平荡着万里江山吗?”

    “关外那是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退身之地。地广人稀,物产富庶。虽然苦寒了一些,可也比丢了脑袋好啊?”

    “皇上如果早做准备,这北京城的钱粮皆可搬运去东北。我朝受到的损失也会降低到最低。否则陈逆大军压境,到时……”到时候能走的就只有少量的王公大臣和军队了。就像当年的元顺帝!“奴才恳请皇上三思。”

    ……

    没落的满清永远不可能做到彻底的保密。

    虽然傅恒与永珹君臣‘奏对’的时候,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但永珹本身不是一个多么沉得住气的主儿,他主动地向自己的贴身太监说道起这事儿来,然后还问道这太监的意思,消息如此的就散开来。而傅恒出了紫禁城后,也开始频频联络同盟,被他拜访的王公大臣里不少人当初就表示赞同,也有些人要考虑,还有一些人坚定地反对,并破口大骂傅恒有负大行皇帝圣恩,是祸国奸臣。然后这消息就也在宫外扩散开了。

    从上到下,从内城到外城,总共时间都没有两天。连汉员都听到了风声,余则成这里也收到了密报。

    暗营北京站上上下下都异常的兴奋,如果满清今冬里‘迁都’关外了,那来年复汉军夺取北京还不是易如反掌啊?“这消息必须速报太子!”

    “告诉密线,安心潜伏,密切关注此事。如非重大突破,不要在轻易联系上线。”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小心谨慎,余则成多年的历练让他在收到这般重大的喜讯后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大脑。

    “告诉所有人,胜利就在眼前!”

    ……

    北京城里爆出一个如此大的新闻,怎么可能没人把消息投给海兰察呢。天津的迅速失守让海兰察痛心疾首,也让他憋住了一口气要给复汉军一个大大的教训。

    他带着主力不去天津城下跟复汉军硬碰,而是集中兵力来猛攻曹庄。

    他就是要逼着复汉军主动出城!

    可是,清军突然退兵了……

    陈鸣也摸不着头脑了,这一仗是他喜闻乐见的,就准备了解了‘这一心愿’,然后就再无牵挂,可以视情况而动了。谁知道气势汹汹的海兰察突然萎了。

    而陈鸣看清军的士气,也没什么变化啊。

    “他娘的,太孙子了。”卢龙望着退走的清军破口大骂,他头上包裹的像个阿三,拄着拐棍,腿上也打着木板。被海兰察全力以赴的殴打了一日夜,卢龙手下的这个团损失很大。

    全团两千人伤亡四成,其中战死者三百,剩下的伤员中也会陆陆续续在以后的日子里死去。虽然清军付出的代价更大。各级军官牺牲三十余人,营以上军官死伤超过七成,包裹卢龙这个副师帅。

    ……

    上海。吴淞口。一支挂着南洋水师旗号的船队缓缓驶入了港口。炮台鸣炮欢迎!

    但这支船队显然没有在吴淞长久停歇的打算,吴淞港专门开辟出的军用码头上也早就备好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食、饮水,被起重机一筐筐的吊上船甲板。

    不远处一栋拔地而起的三层欧式小楼里,已经从复汉军中回到上海的佩里埃正举着望远镜打量着。他身边站立着法兰西在中国的商务代表格雷米奥·克劳德·皮埃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批军队了。”两个人的表情都相当的兴奋,因为在他们看来陈汉很快就能统治整个中国,然后法兰西的商船就不止能在上海停靠了,长江以北的广袤海岸线也将留下他们的足迹。

    就北面传回来的消息,中国山东的胶州和烟台都是十分优良的深水港,还有天津,还有更被的辽南。复汉军用钱召集了八艘欧洲商船,里头大半是英国籍,可也有两艘是来自法国的。

    “中国这个广袤的市场正在缓缓打开大门。法兰西不能落在英格兰的后面。我认为,我们应该向巴黎提议,由政府和公司共同出面组织一批学者和技师前来中国。”

    佩里埃这一刻内心涌动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恨,七年战争让法兰西从整个印度大陆撤出,仅有的五个市镇成为了法兰西勾连中国的据点,而英国人却能好整以暇的将他们在印度的殖民地作为双边联系的商贸枢纽。甚至他们从印度得来的优质棉花在今年迅速上升到西方卖入中国所有商品交易额的第一位。佩里埃恨得眼睛都发红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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