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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军人的尿性

    南京明皇城,现在的汉王宫里。

    一股中药的气味隐隐传进罗东尼的鼻子里,作为汉王身边挺得宠的一个近臣,罗东尼自从开启自己的跪舔之路后,少不了在衣食住行上也开启了‘汉化’之道,这中药他就喝过不止一次了。

    说真的,现在的罗东尼虽然对上帝依旧很虔诚,可对比西方的医生他是更信任中国的大夫了。欧洲医生的切割和灼烧(烧红的烙铁)以及放血**,还有腹泻剂、缓泻剂等疗法,对比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医术是那般的可笑又可悲。即使一些选择了中国国籍的葡萄牙裔还依旧坚信着那些苦到极点的汤药是魔鬼的巫术,是愚昧又可乐的。

    可罗东尼坚定的信任中医。最最明了的一个例子就是天花,这种魔鬼一样的疾病在西方完全是束手无措的,如果喝圣水也算一种手段的话。几乎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死于这种病,大多数得这种病的人是小孩或较大的孩子。但是在中国,早一百年前就有了‘人痘’,最近两年医署更在研究‘牛痘’。

    罗东尼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这样研究的进程,汉王也一样很重视这一研究,历时已经一年多了,从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和打乱。

    就罗东尼的了解,被拿来‘实验’的囚犯们,包括一些俘虏的小孩【旗人】,被种了牛痘之后几乎都没有人再得天花这种可怕的疾病。而很多被传染了天花的人,也被医署的大夫通过一种手段救了回来,生存比例在80%以上。

    罗东尼相信,当这一成果被中国的新政府公开以后,他的那些顽固的同胞们,一个个都会底下自己倔强的头颅。

    不过正因为对中医巨大的信心,罗东尼才更有些担忧,他为汉王陈惠的健康担忧。无灾无病的喝什么药?

    就他的观察,陈惠现在的健康已经远不如他刚来到陈惠身边的时候了。而原因是什么,罗东尼心理面也有猜测,只是他是绝不会劝阻的。

    因为他相信劝阻的话,陈惠身边肯定有很多的人都已经说过了,甚至陈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健康问题,但他仍然没有什么改变,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俄罗斯人?他们要掺于进中国的战争?”待听明白了陈惠唤他入宫的原因之后,罗东尼惊呆了。

    “上帝,圣彼得堡疯了!俄罗斯疯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俄罗斯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胆量来插手古老中国的战争,难道叶卡捷琳娜二世刚打赢了奥斯曼人,就以为自己举世无敌了吗?

    罗东尼还清楚的记得大都督府递上的那份《军队建设纲要》,未来的中国,光是国家常备军就将达到一百多万人的规模。

    二十个主力师,每个师的兵力将高达两万五千人,这就是五十万人的兵力;二十个地方守备师,每个一万五千人,这又是三十万人;一个禁卫军,也就是三个步兵师加一个骑兵师加一个炮兵旅,还有其他部队,这就是十万人。如此总数就有了九十万人!这只是步兵!

    还有六到八个师的骑兵部队,这又是十万人。

    接着就是海军、海军陆战队,和岸防部队,总数将高达十五万人的。然后剩下的就是宪兵部队,海外驻兵等等,总人数也有四五万人。

    初步规划的总兵力就高达一百二十万!

    罗东尼看到这个庞大到极点的数字后,整个人都给震坏了。这个数字都能囊括了除掉俄罗斯之外整个欧洲国家的常备军总和。

    而陈汉还有另外一个预备役计划,以及一直要坚持下去的童子军计划。

    罗东尼当然知道那‘一百二十万人’军规的计划现在还停留在纸面上,复汉军要在建立了稳固的统治之后才能着手组建这般庞大无匹的常备军。但最重要的是,罗东尼相信中国有实力组建起这么一支庞大的常备军来,如此俄罗斯以它现在的实力就来挑衅庞大的中国,这真是一种不得不说是‘疯狂’的举动。

    “俄罗斯的经济腹地与中国的富庶之地相隔千万里。其与满清也仅限于恰克图等少量贸易,何以让俄国君臣为满清火中取栗?”这是陈惠最最不解的地方。

    俄罗斯现在还没有征服中亚,更够不到新疆,满清能许给他们什么利益,让俄罗斯跳上了满清这条要沉的船呢?

    “陛下,俄国人在西方世界是贪婪的代名词,他们对于土地的**是从无止境的。新疆不是现在的俄罗斯人可以够得到的,但是外东北呢?那里跟俄罗斯人在远东的地盘整好相接。”

    陈惠微微一愣,立刻就摇头,“这不可能。那里是满清的龙兴之地,怎么会割给一群洋人?”

    但除了这一点,罗东尼也不是叶卡捷琳娜二世肚子里的蛔虫,他也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从汉王宫里走出来的罗东尼脸上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受宫里对话的影响,从他微微挑起的眉尖,熟悉他的人反而能发现罗东尼此刻愉快的心情。因为他有一个‘大炸弹’要爆!

    此时罗东尼的头上就差挂着条大写横幅——我要爆料——了!

    “亲爱的罗伯特,不要怀疑我的真诚。我可以对上帝起誓我说的话都是真实的。野蛮的俄国人以令人震撼的胆量插进了中国人的内战,他们站在了北方的鞑靼人背后,派出的军队最多明年就能抵达中国。汉王陛下对此十分的生气!”

    中国的内战什么时候结束,罗东尼和罗伯特都说不准,但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两个人无疑都无比坚信是陈汉。“殿下带领的军队已经拿下了天津,如果不是严寒到来,极大地限制了水师的运输能力,北京现在怕都已经被汉军拿下了。”罗东尼还知道,明年开春,大战来临前夕,陈惠就将正式称帝,然后大军北伐,一统天下。他虽然对于一统天下的概念没有太多的感觉,可他知道陈惠称帝意味着什么。

    “鞑靼人与汉人最终的决战就要来临。从现在的情况看,汉人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你知道吗?我刚从汉王口中知道的消息,归德、开封……”

    罗伯特的房间中挂的有一副中国地图,罗东尼用手指点在河南的位置上,点着开封府和归德府的位置上面,“清军在这里的军队已经完全撤离。现在黄河的下游区域,这条大河以南的地区,只有这里,洛阳,还控制在鞑靼军队的手中。”

    “北京危急。鞑靼人的皇帝在召集这里的军队回援,这一代可是有不少的东方骑兵和鞑靼本族军队。虽然他们要为此放弃了大面积的土地,但他们现在最先要保证的是北京的安全。”

    “河南的汉军已经开赴鞑靼人放弃的土地上了。只要明年北京城下鞑靼人决战失利,从这里到这里,比整个葡萄牙本土面积还要大的土地就不需要经过任何的战争,便可以轻轻松松的纳入国王陛下的控制之下了。哦,那个时候应该成为中华帝国大皇帝陛下了。”从明朝开始,西方对中国的称谓一直都是‘中华帝国’,简称中国。

    “而即使鞑靼人在明年春天的北京保卫战争中侥幸赢得胜利,那也根本阻止不了大势的倾覆。不管是从金钱和粮食上,还是从工业力量上,鞑靼人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罗东尼干了一杯白兰地,这是罗伯特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法国干邑白兰地,燃烧的葡萄酒果然比朗姆酒够味多了。“俄国人鲁莽的掺于进来,他们草率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一场巨大灾难。作为盟友,葡萄牙与大英帝国,是否需要尽到盟友的义务……,去提醒一下那头贪婪的北极熊呢?”

    罗东尼未能从罗伯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无论是对于陈惠,还是对于七年战争后形成的某一隐形联盟。

    而且不提南京‘商馆街’突然之间的热闹,也不说陆陆续续抵到的地方部队,更不用提复汉军在四川的进展,或是安南的郑主与‘儒门三杰’的交锋,或是西山军与广南国间的交锋,还有南洋局势的变化,暹罗缅甸的再战,甚至是大小金川等川藏云南土司们的蠢蠢欲动,也不提安徽、河南与西北的战事,只说现在的陈鸣。

    京津之间突然间变得一派寂静,就在陈鸣为海兰察的突然后撤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染白了整个直隶。

    冰雪覆盖下的京津突然间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大沽口外,一艘艘复汉军的战船转移向了曹妃甸海域。不久后,他们中的一批还将从曹妃甸转向辽南去。

    陈鸣也收到了暗营紧急传递过来的密报,满清要迁都???这个出人意料又似在情理之中的答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转念一想,“怪不得海兰察突然要撤走,原来有这么回事。”

    “殿下,这消息如果捅出来了,鞑子的士气怕是会更落三分。”

    “所以啊,这事儿咱们要把它尽快捅出来。最好是搅黄了这件事。”陈鸣立刻就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搅黄了这事儿!他么的,一百多万旗人要是去了东北,哪有留在北京城里来的容易收拾?

    而随着满清在河南的逐步撤军,阿桂已经命副将温福带兵两万赶至于邯郸,汇集英廉与舒赫德的败兵,这可立马就成了一支四五万的大军了。你先甭管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光看人数就挺唬人的。

    同时阿桂也抽调出了一支八旗步骑军迅速回援北京,虽然这样一来,清军在中路前线的战斗力以及可靠性都将大大下降一截,阿桂也顾不得了,部队由富察氏的后起之秀明亮带领,现在都行到保定了。阿桂自己也带着一支军队进驻到河北的大名府,一边防着河南复汉军突然的北上,另一边隐隐威胁着山东西北的东昌府,也就是聊城、临清一带。

    “十一月、十二月、正月……”陈鸣算了算时间,要想将渤海的浮冰完全解冻,至少要正月的下旬,水师再逼近大沽口,那就是来年的二月初了。而现在的时间还是十月,中间隔了三个月份。

    “熊炳章,让人把天津城再翻一翻,看哪个地方存的还有火药。”陈鸣不想离开天津,可后勤补给够不上,不管是火箭弹,还是纸弹、炮弹、火药,都是短缺。那余下的份量打上几仗还行,可是再多的话,火枪兵就变成枪兵了。他们现在唯一的补给都是即将离开的水师主力船队。船上储备的弹药会全部搬下!

    “殿下何不差一员大将留守天津。”然后自己先去曹妃甸坐船走人呢?既然陈鸣舍不得天津,而天津的物资储备又真的有点危险。熊炳章提议道。

    “天津是满清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军需补给欠缺,如此情况下本督乘船而走,那不是弃军而逃,留下将士们顶雷……”陈鸣很觉得面子过不去,还觉得有些难堪。临阵脱逃啊这是。

    “殿下此言差矣。殿下非一军之将也,乃太子之尊,万乘之躯。天下大势皆操于殿下之手,岂能以军将自比?”熊炳章不以为然,多稀罕的事儿啊,翻翻中国的历史书去,成大事有几个要脸的?就眼下的天下大局,那绝对要回南京啊。陈惠来年就要称帝了啊,怎么能缺了陈鸣这个太子呢?“何况来年大军北伐,二十余万大军,如无殿下居中主持,号令三军,南京何人能胜任此职?”冠冕堂皇的理由找起来轻松的很。

    这说到底就是陈鸣自个心里能不能迈过一道坎儿。虽然就熊炳章本人而言,有陈鸣这样一个比较将颜面,有节操的君主,那是幸运的事儿。

    陈鸣一时间没有声音,挥手让熊炳章下去办事。

    而回到自己地盘的熊炳章立刻挥笔写了两封信,分别派人送去杨柳青和曹庄的高靖辉与卢龙手中。

    这事儿,太子就是没个台阶下。君有难,臣服其劳么。只要高靖辉和卢龙一嚷嚷,那事儿也就成了。只是熊炳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封书信在教给高靖辉与卢龙之前,先送到了刘武的手中。

    陈鸣又一次摆了摆手。刘武知机的退下了,“这家伙儿,倒是有点意思。”熊炳章谏言陈鸣离开天津这不稀奇,让刘武想不到的是熊炳章还会给高靖辉与卢龙写信,这些文人的尿性真的不能高估了。

    ……

    京津下了大雪,西北也一样冷的刺骨。陈启在汉中复汉军控制区最北端的凤县,召开了一次教导师主要军官汇集的作战会议。

    “弟兄们,这天下的局势发展的很快,太子殿下已经把天津都给打下来了。来年咱们大军就能铲平了北京城。这守备一师、二师的成绩是很喜人的,你们也都看了上一版的内刊了,这两支队伍排名是没有再增长了,但是分数可越来越高。

    还有那第一师,拿下了重庆,全取了川东。这功劳也是实实在在的,离咱们可不远了,大家伙都所说我们怎么办?

    咱们教导师可是复汉军的第一精锐,是全军的老底子啊!在座的都该知道第一师、第二师和第三师那些当官是什么来历啊,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咱们教导师走出去的人啊。他娘的,难道要咱们教导师落到徒弟的屁股后面吗?

    这绝对不行!”陈启啪嗒一巴掌拍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在座的教导师众军官也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必须的不行,坚决不行,要不然他们教导旅的脸面要怎么搁啊?

    “所以。咱们要打下宝鸡,也在这陕西放个大红烟花。”随着阿桂抽调部队北撤,再加上之前一部分甘肃清军返回了甘肃,汉中承受的压力就更小了,他们一边应付着甘肃的局面,另一边也要攥紧拳头很砸一下陕西。

    到如今整个天下都已经被分片划定了。

    第一师打大西南,教导师打大西北,其余部队攻拔北京,扫荡直隶和陕西,然后还有东北蒙古。

    说起来也很重要,但都比不上第一师和教导师,如果第一师和教导师都能早早的把各自锅里的饭菜吃干抹净,他们就再也不需担忧被人爆了菊花了。这其中教导师功勋的含金量比第一师更强。

    而挣个头游,比个第一,这就是军人的尿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太子代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大清早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在南京城响起,此起彼伏。也把陈鸣从睡梦里拉出来。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白亮。再看了一下自己趴在自己怀里的李小妹,陈鸣小心的抽出胳膊来。李小妹没有醒,昨夜的战况太激烈了。卧房旁边早准备好的有热水,跳进大木桶中泡上一刻钟,然后麻溜儿的就跳出来了。

    早上洗澡一般来说不是中国人的习惯,但是早上洗澡确实有助于促使血液循环更加旺盛,并且清洁的感觉本身就可以调整心情,使精神更加饱满。陈鸣上辈子没这个条件,也没这个时间,现在他有了。一切都是底下人准备的么,如果陈鸣愿意,他甚至只需要躺在水利,揉背搓肩擦身子,就会有排着队的美女来代劳。

    陈鸣是五天前回到南京的,他带着近卫旅从天津进到了曹妃甸,然后近卫旅留下两个团防守曹妃甸,也算是制衡北塘清军的一个点,可以从侧面进攻北塘,从侧后威胁军粮城么,而其他的人就跟着陈鸣回到了南京。

    现在五天过去了,南京城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简单的早餐摆在陈鸣跟前,一同送到的还有厚厚的一摞报纸,放在最上面的是《中原日报》。

    陈汉迁都了,《中原日报》也搬家了。陈汉没有从头再搞出一份新的国家报刊来,在南京这个谈不上中原的地方,《中原日报》继续着自己官方第一喉舌的生涯。

    开篇头条不是别的,而正是最近吵闹的天下皆知的军人合作社分家事宜,’大分裂‘终于来到了。

    陈鸣眼睛在方正字上一扫而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因为现在的这一幕在军人合作社成立之初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想到国安传来的消息,那大会议上的一次次争吵,却也真的让人伤感。

    当然,这不能说军人间的战友情谊在切身的经济利益面前也一样的薄纸样儿脆弱。而只能说连续几年的吃亏下,军人们的忍耐心已经达到了极点。所以当秋季收获的季节结束之后,一股潮流掀起,然后就无可阻挡的冲垮了那道名为‘战友情’的堤坝。

    亲兄弟,明算账么。

    事情闹得很大,也幸亏赶到了陈鸣战京津的时候,还有乾隆的翘辫,连续的重磅消息抢占头条,这才一直没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不然的话,军人的形象问题多少要受到一些打击的。

    从一开始的争吵,到最后的撕逼大战。各个省的分部讲事实摆证据,当所有的矛盾都彻底爆发出来后,等待军人合作社的结果就只能是分家。从一个覆盖了半个中国的庞然大物变成了一个个以省为限制的独立经济体,普通的老百姓可能自从报纸上的爆料里只看到金光闪闪的金钱,但在另外的一群大商人眼中,那就是挠头了。这个范围还包括那些洋人们!

    对于报纸上的爆料,后者比中国本土商人更加重视,因为这是一个估摸中国经济和收入水准的重要资料。

    除了《中原日报》,一块抵到陈鸣手中的还有其他的十几份报纸,各种类型的都有,甚至有两份还是与足球和跑马赌盘相关的小报。后者纸质粗糙,印刷质量差,价格更便宜到一铜分一份。铜分是复汉军新增加的一种小额金属货币,复汉军取消了银分,改为铜角,一铜角就是一银分,十铜角顶一银角,十铜分合一铜角。

    虽然陈鸣很欣喜的看到足球和赛马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就在南京生根发芽了,也很高兴的看到报业的发展,但对于小报的危害他是很清楚的,已经敦促政府方面出台一个《新闻法》,对于报社和报纸都要有相应的规章制度。这个时代可不需要啥子的‘新闻自由’!

    早上吃饭的时候顺着看报纸,陈鸣似乎也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他真的没时间在饭后再悠闲悠哉的纵览报纸。乘着马车,两边数十名侍卫,从太子府抵到大都督府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殿下,英法、普鲁士、奥地利都转来了要正式建立领事馆的请求。”

    “父王怎么说?”

    “大王说为时尚早,不如再缓一年。”

    陈鸣刚在大都督府里坐下,汪辉祖就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进了来,明着是要有无数的事情汇报。而实际上作为陈鸣出征后留守大都督府的长史,汪辉祖眼睛中最最重要的环节是陈惠的健康。他今天出现的这么早,是因为半个小时前他刚收到了密报。

    “我爹昏过去啦?还是在婉嫔床上?”陈鸣的脸色很精彩很精彩。

    “殿下,消息千真万确。”

    “可是我娘传来的信儿?”

    “不是王后娘娘,是赵二喜那一条线。臣已经派人联络王后娘娘。”汪辉祖再好的涵养,这个时候嘴角也禁不住抿出了一抹笑。

    而陈鸣此时的感觉就十分之复杂了。一方面那个啥是吧,可另一方面他又想让陈惠健健康康的占着位置。否则轮到他坐龙椅,他还怎么能轻易地领兵出战?

    皇权的诱惑力是没得说的,可战场也是陈鸣的挚爱啊。统带千军万马,横行天下,那是何等畅快的事儿?

    樯橹飞灰湮灭,敌酋仓皇而逃。

    算上前世的岁数,加上这一时刻穿越的时间,陈鸣也才三十多岁。战争对男人的诱惑比囊中之物的皇权又少几分呢?

    对比开国皇帝,当一个‘唐太宗’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也必须承认,陈惠的健康如果真的不好了,陈鸣自己的地位也就越发的固若金汤。而且他心理面也隐隐的在可怜着陈惠,陈鸣自个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惠与高氏的感情已经到了相敬如宾的地步了。被自己老婆、‘孩子’如此对待,陈惠怎么不是可怜人呢?

    这就是天家无父子啊。

    “陈岗呢?”

    “陈大人与彭忠瑞联系是更紧密了。只是这两者与新儒家对立也越来越尖锐了。”汪辉祖曾经是多么担心陈岗的身份啊,结果这位陈家大爷自断前程,不跟前途光明的‘新儒’搅合一起,虽然后者很可能根本就不带他一起玩,沈国贞可是陈鸣的铁杆;但他非要同彭忠瑞一块站到旧儒的坑里,那就免不了的要一点点的给时代埋掉。

    汪辉祖退下后,陈鸣在位置上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内心里的重重复杂情感都化为了一次长长地呼气……

    这一天一切如常,陈鸣在大都督府里耗了半天,下午时候走了一趟成均公学。他的宝贝儿子已经四周岁了,再有两年也该入学了。对于这所中国第一的贵族学校,陈鸣很关心的。当然也是为了散散心。

    学校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面也少不了你争我斗,可对比外面,那就温柔的像个怀春少女。再说了,现在的成均公学还只是一个小学。

    刚刚走进学校,陈鸣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笑声。现在的成均公学才只有三个学段,三年级往上还都空着呢。

    成均公学有相当一部分外国老师,他们在交手学生外语的同时,自己也在全力的学习中文,因为中文的甲乙丙丁四级考试,每过一级都能给他们带来额外的薪水加成。这些老师学习中文的**很强烈。

    当然,最能感受孩子欢乐的地方还是操场。大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一年级三班。

    陈鸣都能从中看到几个熟人,比如陈继卿的儿子,比如苏禄候的孙子,还有陈岗的儿子。

    作为一个贵族学校,德智体美劳是对教学宗旨的基本定位。成均公学里如果诞生出一个书呆子,那是学校的耻辱,相比起传统的知识传授,自然和体育的地位似乎要更加突出。前者开阔学生们的眼界,后者锻炼学生们的体魄和意志。

    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声确实很能让人散去内心的烦恼。只是啊,陈汉现在只有这么一所成均公学,在地方州县里,很多州县的公立学堂老师都配不全,而即使有了老师,也很少有学生去读。在很多人眼里面,科举考试中含金量最高的进士科还是靠‘四书五经’的!

    陈鸣也不急。这事儿,就要一点点的转变。而且他们手中合格的‘老师’数量也堪忧,各省虽然都建立了师范学院,可要等合格的学生走出校门,还为时尚早。

    就在心身轻快的陈鸣游荡在成均公学的时候,同时间下关码头外的一家街边小店里。

    两个年级不大的年轻人相对而坐,桌子上只有一凉一热两道普通的菜肴,再人手一碗米饭。一旁放着一个茶壶和俩水杯。

    “沈源,你真要去四川做工啊?那里现在的局势还不明,第一师虽然势若破竹,但它还要兼顾云南,万一战事波折,苦的可就是你这样的公员了。”

    黄定友感觉自己同窗实在太轻率了。他家中就算有困难,也不该轻易的跑去四川啊。如果去了四川坚持不下来,半途而废,这就等于身上有了莫大的污点,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

    沈源今年十八岁还不满,他放下筷子,脸上带着苦涩,如果有别路可走,他如何愿意冒险去四川呢?但他父亲上半年病去,家里的家当为了给父亲看病买药是卖了个精光。而母亲因为悲痛卧床不能起,家中弟妹年纪又不大,他这个做长子的如果还不能挑起家里的大梁,那就枉为人子了。

    “定友,我家中是实在揭不开锅了。家母体弱,还有一双弟妹在,我身为长子长兄,必须把这家给撑起来啊。”到四川工作是有危险,但薪水也丰厚啊,而且收录条件也低。

    “战区省份公员的工资比其他地方本就高出一级,政府外派的工作队,如流动法庭,薪水比呆在城里的公员又要高上一级,加上补贴、津贴,我每个月就能拿到十五块银元的,这样家中不但吃食花销有了,还能存下一笔钱来。等过上几个月家中的经济好转了,我就要田不要饷。辛苦伤几年,我沈家就能重新站起来。”

    沈源给自己的同窗算起了自己一个月除了银元外还能拿到的物质补助。包括两双鞋子、二十斤大米、五斤油、两斤糖、十斤水果、五尺布、五斤鸡蛋或五条鱼,全拢在一块怎么的也能值上一块多银元!那油米鸡蛋水果糖啥的,正好给他母亲弟妹补补身子。

    小门小户人家,这些实物补助拿回家里贴补家用,每个月能给家里剩下很多钱的!

    “不过我听说你们下乡之前,要先在哪个政治和法律学院学上几个月!?”

    “是有这么回事。我们这一批人的学习点都在武汉。学习期间每天吃住都在学校,逢十休息一日,待遇还不变。”沈源说道这里感觉着很安心。而黄定友却噗嗤一笑,“你小子真是钻进钱眼里了。学校里吃住待遇固然一等一的好,可制度严格,一切都以军队的纪律为先。每日清晨六点就要起床跑操,围着校场跑上三圈。接着再是早读,到七点,全校师生准时吃饭。八点准时上课。”

    要问黄定友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因为他的一个表兄就考进了政治学院,没有去鲁山的中心校区,而分到了武汉的分校。

    “每日所学之书不类经典。当今朝廷尚杂学,政治学院的教学更是以此为基,说是扩展学生的见识,开拓眼界。法学方面我到没听人提到过,但想来也少不了要读那一本本厚厚的大部头,还有模拟教学,课堂实践。”黄定友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而是给沈源提一个醒儿。

    听到黄定友说起课程,沈源脸上的表情苦涩的能滴水。陈汉的规章制度,不是说你报名了进学校了,就万事大吉了。三个月到半年的学习期,每月的考试那就是一道鬼门关。如果六个月后还不能走出校门,那就只能被降级使用,或是被清退。

    当然,沈源脸上虽然很苦涩,内心里却鼓着无比坚决的信心。他不想被清退,他不会被清退!不会被直接踢出学校,填进地方政府下辖各机关里,做真正无出头之日的底层基层。

    ……

    汉王宫里。

    只穿着一身中衣的陈惠忍着腥味,将玉碗里的鹿血一饮而尽。作为自古以来的珍品,味道于鹿血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面,重要的是它的功效。南方没有马鹿,只有梅花鹿,为了保证陈惠饮用鹿血的供应,南京城外都已经修起了一个鹿苑。

    “咳咳咳……”陈惠咳嗽了一声,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脸色有些迟疑不定,但很快又‘咳咳’起来的病疾让他眼睛一闭,最终下定了决心:“传旨,朕身体欠安,正旦大祭,着太子代祭祖宗先灵。”

    “咳咳咳…………”几句话刚说后,一阵不能忍耐的痒意就从喉咙中升起来,陈惠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皇族的尊严

    陈惠的旨意就仿佛落入大海的一颗石子,没有在南京激起半点的风浪。陈汉的文武百官顺理成章的看待着这一切。大王病了,太子接过来干,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啊,歌照唱,舞照跳,南京城里一如既往。

    而随着封印的时候到来,有人却满脸苦涩了。这人就是陈岗!内心很不是滋味很愤怒的陈岗来到了太子府上求见。“太子,刘文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陈岗早就不喊陈鸣‘二弟’了。

    “这等大字就识得一箩筐的粗人,竟然于文教部中占据现今之高位,立于国家教化之所,欺上瞒下,弄权舞弊……”陈鸣已经把耳朵闭上了,而陈岗则在他面前指天咒地的痛骂了刘文足足两刻钟。

    “太子,你为国家之储君,可不能因为刘文之弟为您心腹,就放纵这不学无术之辈祸害江山啊。”陈岗激动的只抓住陈鸣的袍子。两刻钟前还立在陈鸣边上的刘武,人早就退到门口了,低头不语。

    陈鸣看着脑门上青筋都暴起的陈岗,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他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告刘文的状吗?而不远处一个房间中坐着的汪辉祖和熊炳章两人,一个一脸悠闲,一个笑着摇头。“焕曾兄果然有识人之明,吾不如也。”熊炳章轻松的对汪辉祖笑着,亏他先前还那么的担忧陈岗,如今看真的是杞人忧天了。

    “此一呆人耳,不足为虑。”汪辉祖放下手中的茶盏,颇有意味的说道:“炳章兄可知道他今日为何对刘文如此气恨至极?”

    “愿闻其详。”熊炳章之前跟着陈鸣在外,才回南京,对于这事儿可不清楚。

    “说起来也确实是刘文有些龌龊。这位岗大爷与彭忠瑞等人倒腾了一个所谓的正友会,来跟新儒打擂台。新儒不是已经拿下了国文教科书的编裁权了吗?正友会就自己也搞出了一套读本,送交文教部审核。听说还专门宴请了刘文,好话说了一大堆。”

    “没送银子送女人?”

    “哈哈,炳章兄说笑了。刘文他敢收么?太子知道了能削死他。何况正友会以‘儒门正宗’自诩,也要脸的。”人家身后可是有陈岗和彭忠瑞的。

    “结果刘文把正友会涮了好大一趟。直接就卡死了,外头还没传出消息来。一直到文教部封印放假,正友会的人拿到了回执,才知道不对。他们之前都以为读本已经递到审核组了呢。”

    陈鸣这里。陈鸣的脸色很精彩,也就比第一次知道他老爹病在了女人床上时的表情逊色一筹。

    “这刘文实在不像话!”

    “你放心。《官员问责条例》已经不是摆设,它适用在所有人的身上。刘文也不例外。”陈鸣没有说一定办了刘文,也没有给刘文推脱,那样手段都太低级了。他也相信以刘文的性格干不出来自己找屎的事儿来,所以啊,顺手就推出了《官员问责条例》,义正言辞。

    陈岗没能得到确切的答复,当然不满意。可再多的不满意他也只能憋着,“依法办事!”有什么错?

    你陈岗跟刘文有什么仇什么怨?能比国法还要大?

    “看来我是真的多心了。”望着陈岗央央而去的背影,陈鸣内心里这般的想着。就这样的陈岗,他会生野望,敢生苗头吗?还是说他能把自己的野心跟筹谋隐匿的丁点也不漏出来,让陈鸣留在南京的这么多人手全做了瞎子聋子?

    “爹,我要滑滑梯……”送走陈岗,刚走进二门,陈鼎就跟一颗肉球一样撞到陈鸣腿上。

    “滑滑梯,滑滑梯,我要滑滑梯,我要滑滑梯……”

    陈鸣看着前方刚从走廊转过来的李小妹一行人,低头拍着‘复读机’陈鼎的头问:“什么是滑滑梯啊?”

    “爹骗人,爹知道滑滑梯的。学校里头的滑滑梯就是爹造的,这是那里的老师告诉我的了。”陈鼎立刻就不满意了,抓着陈鸣的下摆,仰着头,两个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直视着陈鸣,小脸红红的,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的‘坏爹’。

    李小妹上午带着陈鼎去成均公学了,陈鸣是知道的。“小家伙到机灵。你在学校玩滑滑梯了?好玩吗?”

    “好玩。”陈鼎小脸瞬间变成了笑,跟一个红苹果一样,“爹,你给我造一个吧。我要天天玩。”

    因为陈鼎自从生下来,陈鸣就常常出征在外,所以回到家中的陈鸣对于儿子是一百个疼爱,小陈鼎不怕自己的爹,却怕自己的娘。

    “不许给他造。”耳朵里传来了李小妹强压着火气的声音。陈鼎立刻绕到了陈鸣屁股后面。

    “又怎么啦他?”陈鸣笑了起来。一看李小妹的样子,还有陈鼎利索的躲藏,就知道小家伙在外面绝对闯祸了。

    “你问问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仗势欺人,自己一个人独占滑滑梯。还把大兄家的老二给打出了血。”虽然只是鼻子出血了。

    李小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陈鼎丢光了。尤其在知道陈鼎先前对着一群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两三岁的成均公学的孩子叫嚣着说,“我爹是太子,比你们的爹都大,我也比你们大,你们都要听我的。只准我玩,你们谁也不准玩!”

    要不是顾忌在外面,李小妹当场都要抽陈鼎了。后来回府的时候,陈鼎在马车里就已经被狠训看一顿。可看样子这并没有什么用。刚刚脚一站地,陈鼎就欢快的来找陈鸣要‘滑滑梯’了。

    陈鸣有点头疼了,陈鼎的‘叫嚣’确是有点过了,但怎么教育孩子,陈鸣还没有李小妹有心得呢。

    不给孩子立规矩,怕孩子好习惯养不成!给孩子立太多规矩,怕影响孩子的自由成长!当家长对于立规矩这个事儿,还真是挺头疼。而且陈鼎还是陈鸣第一个儿子,是陈汉王朝将来的第一继承人!

    “爹,爹……哇……”看着被李小妹揪着耳朵离开的儿子,陈鸣给了挂着眼泪扭头向自己求救的陈鼎一个无奈的笑脸。

    “太子妃对王长孙殿下太过严厉了一些了。”汪辉祖在陈鸣身边说着。刚才那严母教子的时候,他和熊炳章、刘武都到了。“君王之尊自该有一番霸道。待到王长孙再大几岁,懂得了人情世故,蕴霸道于外柔之内,呵呵……”那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家子弟。

    当然,汪辉祖对于皇不皇的实际上也不清楚。这话说的有些‘自以为是’了,因为只要让陈鸣听了高兴就行。

    不过当天陈鸣就派人去了陈岗府上,送了好多东西,还专门有一个小城堡,完全手工制作,里头楼阁平台,有大树小桥,有人,有兵,有马,有车,还有船,每个都可以拿些变动位置,一定程度上还能锻炼孩子的想象力,精巧之极。这是给小孩的赔罪。且在第二天陈鸣就把刘文招进了太子府来。“我知道你留的有后手,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英明,臣绝不敢欺上瞒下,弄权渎职。”刘文脸上带着假假的谄笑,可陈鸣却觉得这笑容里充满了得意,就更能断定这家伙留的有后手了。“殿下请看这正友会编撰的小学学堂读本。”

    “内容皆取自《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琼林幼学》、《增广贤文》和《声律启蒙》。”这些都是中国传统的幼学启蒙教材,除了没有《朱子家训》。很显然,正友会上下也知道陈鸣对朱熹是严重的不感冒。虽然《朱子家训》不能跟朱熹本人亲密无间的结合起来,就像蔡京和他的字一样。单独的看《朱子家训》觉得真心是:正大光明、知书明理、生活严谨、宽容善良、理想崇高。全是中国普世价值观的追求。大家如果真正依此践行,不仅能成为一个有高尚情操的人,更能构建美满家庭,进而构建‘和谐’社会。

    但正友会还是很知趣的把它拿下了。

    “然我文教部关于学堂读本的规定,其虽是文学,但易通俗,宗旨是以儿童生活为中心,取材儿童的周遭,随之成长慢慢扩大至社会、自然、艺术。要求尽量容纳儿童的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各种文体。词句语调力求与儿童贴切,适于儿童诵读和吟咏。”

    “童蒙养正,固本培元。臣不敢诽议《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千古名篇,但正友会以传统蒙学读本为主,编撰虽然用心,可与学堂读本宗旨背道而驰。与新儒之新出读本更有云泥之别。”

    “殿下请看新儒编撰的读本。”刘文脸上满满的自信。他对新儒递交上来的读本充满了信心,如果不是两者间差距实在太过明显,他也不敢这么红果果的阴正友会。

    陈鸣接过读本,翻开一看,他自己都禁不住挑起眉来。这本新编撰的读本竟并不是枯燥的说教,而是采用大量儿童日常生活的小场景来达到教育目的。如“亲恩”一课,画面中是一只老燕子叼着虫子,正飞向树丫间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敬老”一课的插图是一个小孩捡起一位老人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帽子,双手奉还给老人。“好学”一课课文为:“李敬文,年六岁,时向其姐问字,渐通字义。”插图中有一几,几上摊一册书,姐弟二人一坐一立,姐正向弟弟讲解。“睦邻”一课课文为:“母在厨房,制糕已成,命儿捧糕,送往邻家。”画中母亲倚门而立,一儿手捧一盆糕走出家门,转头回望其母,母似做叮咛状。这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课文,配上生动朴素的插图,起到润物无声的作用。

    对于一些儿童一时不易领悟的“大道理”,这课本也能用浅近通俗的事例来说明。如“职业”一课,课文内容只有五句:“猫捕鼠,犬守门,各司其事,人无职业,不如猫犬”,将一个不无抽象的大道理说得如此深透明白,有趣有味。

    还有“国家”这样的概念,儿童更不易理解。课本中有一课曰“御侮”——“鸠乘鹊出,占居巢中,鹊归不得入,招其群至,共逐鸠去。”

    陈鸣看了此篇都不禁会心一笑:真是由小见大,举重若轻!

    如此再看正友会的读本,两者相比,效果孰优孰劣,对于儿童的‘教化’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而读本的字体选用颜体楷书,结体方正,笔力雄健,富于阳刚之美,即所谓“颜筋”。儿童****面对这样的国文课本,天长日久,入之于眼得之于心,执笔写字自会受其熏染,其作用相当于书法字帖。

    读本一页一课,每课均有插图,采用中国传统写意技法,凡山川人物、花鸟虫鱼、一草一木,均寥寥几笔勾出,活泼灵动,意趣盎然,与课文的颜体楷书相互映衬,教人一翻开课本,便觉一股扑面而来的中国气韵。而且读本在文字和插图的配合上也别具匠心。图与文的位置不拘一格,随课文内容而变化。有的文在上,图在下;有的反之;有的上下皆为图画,中间夹着课文;有的插图居于书页一角……

    因所选课文多为韵文,故排列不求上下对齐,而是一行行参差错落,配上优美方正的颜体楷书,犹似一串串珠子叮叮当当落在纸页上。

    “新儒还有这水平?”陈鸣只是对沈国贞少少的提了两句,说教学读本中也可以有插图的么。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殿下,为了这套读本新儒可下了大本钱的。这些插图,他们就请了翟大坤出手。”

    陈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就是那个……”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殿下可记得《伙林曳杖扇》?”

    “哦,对了。就是那个自号无闻子的人。”陈鸣想起来了。那把《伙林曳杖扇》可是他极喜欢的。

    “现在那翟大坤还在苏州?”此人本籍浙江嘉兴,寄居苏州,字子垕,后病耳,又自号无闻子。不管是书法还是绘画,都很有造诣。而且算是一个残疾人!

    “翟大坤已经到了杭州。杭州美院邀请他为教授,并且他还常到杭州的枪炮分局教授那里的聋哑人哑语和绘画。”耳朵聋了之后翟大坤就学了哑语,对于杭州满城枪炮分局的聋哑工人们他是很有同情心的。“此人还拉来了一个叫杜一鸣的富商,也是耳聋之人。斥资十万,准备筹备办一所聋哑人学校,申请报告已经递交了部里。”

    陈鸣嘴角挂起了笑,如聋哑学校和养济院、粥厂这类的慈善机构,在国家财力欠缺的情况下,大可以把民间资本引入进来么。“年后开衙,你注意点这事儿,要大力支持。”

    刘文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但眼神猛地一缩,太子竟然说出了‘大力支持’的话来,这翟大坤和杜一鸣是得了好一道护身护了。“此乃造福之事,臣明白。”

    “那你就再往陈岗府上走一趟。把这本书……”陈鸣没有再说话,手里拿起新儒编撰的读本,在刘文眼前晃了晃。

    “臣明白。”

    再怎么着陈岗的身份也不是刘文能轻辱的。他要去陈岗府上赔礼道歉,只是可以换个方式。这是宗室的尊严,也是皇族的尊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建奴(一)【后续不定】

    【表被举报了(⊙﹏⊙)b】

    赫舍里·如柏感觉太阳移动的速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慢过,新加坡的阳光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炽烈过。今天是大年夜啊,往年在北京的时候天都冷的能把人冻成冰棍,可是新加坡这鬼地方就像夏天一样炎热。不,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而且今天的太阳还出奇的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成了一团糨糊,整个已经就跟一根晒蔫儿了的黄瓜。

    日上中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热得让人受不了。

    只穿着一件破烂裤衩的如柏跟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双脚踩在下面的圆形石头上,石头已经被阳光晒得滚烫滚烫,他的脚底板都被烫得起泡了。没有一丝儿阴影给他遮掩,更没有帽子和水,谁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了呢?没有直接把他一刀砍了,已经是新朝爱惜‘财产’的表现了。

    如柏光着脑袋站在火辣的太阳底下,嘴唇干的已经发白,而豆大的汗珠还在不停的从他的脸上、身上滚下来,下身的裤衩早就汗水湿透了。

    不远处的几颗椰子树下,一个看守的监工舒服的躺在躺椅上,笔挺的椰子树,茂盛的绿叶相互交错,在他头上搭起了一片绿荫,一串串圆圆的椰果,海风吹着,手边还放着一个削好的椰子,对比赫舍里·如柏现在的遭遇,这人真的是神仙一样的享受。

    如此美好的一幕就在如柏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却一点也享受不到,反倒受着更强烈的刺激,谁让他找事儿了呢?喝了两杯猫尿,监工要玩女人,他竟然敢殴打监工?虽然那个被打的监工也要受罚,因为即使是监工也不需随意侮辱妇女的,但如柏要承受的惩罚更十倍于监工。他要在今天这火辣的太阳底下熬过整整一天。

    而更可怕的是,赫舍里·如柏如果就此死了也就罢了,他要是真的能熬过这一天了,今后的日子才叫地狱一样的煎熬。

    人是分阶层的。

    这些被送到新加坡种植园的建奴,虽然脱离了最累最苦的劳改队,可也并不是从地狱爬到了人间,而只是从第十八层爬到了第十五层、第十四层。

    刚刚在狮子洲立住脚的复汉军,一边要防备着海上东西方海盗们的突袭,另一边还要跟柔佛海峡隔壁的马来土著们‘有来有往’。马来亚这个不大的小地方,别看面积不大,却真真池浅王八多。

    就与狮子洲隔一条窄窄的柔佛海峡相望的柔佛苏丹国,除了傀儡一样的苏丹以外,还有一个副王,外加权力巨大的首相,以及地方上的王公。还好控制狮子洲的是柔佛苏丹国的苏丹,复汉军当初直接跟苏丹签订了协议,从‘道理’上站住了根脚。但是柔佛海峡对面的马来土著对此还是十分敌视的,再加上于当地影响力巨大的荷兰人的怂恿,不少马来部落的土人划着小船穿过柔佛海峡过来烧杀捣乱。所以监工还是种植园的守备战士,他们的地位是很高的。

    现在整个新加坡的阶层体系,就是从最高的自由人——汉人到绿营俘虏,到建奴,再到最底层的土著俘虏。

    只不过建奴与土著奴工之间待遇上的差距真的很小很小。

    堂堂监工被一个低贱的奴隶殴打了,这口气不撒出来,那监工们能愿意吗?

    赫舍里·如柏他此刻却不会想这个,现在的他就如同站在一个大火炉里。如果有人让他去阴凉的椰子树下坐一会儿,再给他一个打开了的椰子,他就愿意把命都献给他。但他现在人被绑着,脖子里套着绳子,这让他连头都无法低下,只能直挺挺的被太阳煎烤着。

    在这个种植园里,任何一个人想要看到他都能够看到,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今天依旧休息。

    作为奴隶,他们一年中只有五天的休息日,其中年假是三天。

    如柏的手腕、脚踝、胳膊,还有腿,都火辣辣的疼痛,也开始肿了起来。因为麻绳被汗水浸湿之后,会自己缩紧的。

    昨夜里被如柏痛打了一顿的监工除了大早上抽了如柏两棍外没有再回来找他的麻烦,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如柏仍旧顶着烈日站在原地痛苦呻吟。今天他从大早上被绑起来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又饥又渴,加上长时间的暴晒,已经快要昏倒了。被晒成了一团糨糊的大脑里,如柏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阿玛、额娘,还有自己的妻儿。

    他是赫舍里姓的人啊,当年赫赫威名的索额图的嫡系子孙,虽然索额图倒了之后,赫舍里一下子被才进了烂泥里,否则如柏怎么才会是一个小小的骁骑校呢。可是当年在北京再烂的日子,也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柏是在常州之战时被俘的!

    无数的念头在他大脑中闪过,很多纷乱的念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在这漫长的一天后,幸又不幸的如柏走着来到十字架前,躺着被送回了房间。

    一个不大的房间,摆了四张高低床,人事不知的如柏被放在了窗户下的一张床上,室友们一勺一勺的喂他水。作为奴隶,他们可没有请医生的权利。如柏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第二天中午,如柏醒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试着坐起身子,根本办不到。他仿佛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和腿的存在。如柏只能喝点米汤,在此之前他被室友喂了一碗鱼汤,结果如柏一泄如注。到了第三天他依旧不能正常的走路,他尝试着走动,却像醉汉一样蹒跚不稳,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

    然后这天的下午,如柏看到了一男一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女人正是三天前被他救的伊氏。这不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有三十岁。

    如柏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一双儿女被带走的时候的悲伤,那已经是半年前了。那时如柏也刚刚从港口劳改队被调入种植园。伊氏是刚刚被送到新加坡的人!她丈夫死在了广州,她随着队伍往广西逃跑,但在桂林被俘了。

    伊氏的大儿子大概有十岁,这种年龄的人在种植园的意义不大,这样的小孩要进入培训班,在里头学会了一技之长,年龄长到十五的时候才更好的实现自己的价值。

    伊氏举着双手,哭天跪地的痛哭着,她乞求来人不要让她跟儿子分开,她向那人发誓,只要不把她们母子三人分开,她一定会做个全天下最忠诚的奴隶。母亲的痛苦是很有感染力的,伊氏的悲恸欲绝让那人都有些唏嘘,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带走她儿子还是要带走的。

    甚至伊氏连痛苦的哭声都不行,哀怨地嚎哭还没几声,身边的监工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高举着鞭子,命令她马上闭嘴,否则就要把她拉到场地中间,扒光衣服,很抽一顿,让她尝尝鞭子的味道。伊氏畏缩了,但她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还有伊氏的女儿被带走的时候,伊氏狠狠地甩开了拦着她的那个人,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母子俩缩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的墙角,伊氏用凶恶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就像一疯子。监工的喝斥她置之不理。女儿也像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缩在母亲的怀里,双手环着母亲的脖子,小脑袋紧贴在母亲胸前。但这种挣扎有什么用呢?那前来带走女儿的人举手制止了监工的动粗,用轻蔑到极点的笑容看着伊氏:“你如果想害了你的女儿,你就一直抱着她好了。”

    “干什么事儿之前,自己脑子先想清楚。孩子是跟着你一直呆在这没有前途的种植园,吃不好睡不好的好,还是到培训班,学了技巧后,至少吃喝不愁的好?”

    “小丫头长的还有几分清秀,将来出落的更标致了,那前程可是长远的很。”

    “你这个当娘的,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仿佛一支支利箭,把在场所有的旗人都射的千疮百孔。伊氏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已经不需要说了。如柏记着的只有女儿离开母亲时候的哭泣,还有母亲那撕心裂肺却又不得不将女儿推开的痛苦!

    “额娘,额娘。放开我,我要找额娘。额娘,你别丢下我……”孩子尖叫哭声,就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更悲剧的是小女孩正是被疼爱她的额娘粗暴地推开,然后被人带走的。“别丢下我额娘,额娘,额娘!”小女孩哭喊着,伸出两只细小的胳膊哀求着,但无济于事。随着她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但如柏相信,这个声音会始终缠绕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

    女儿带走前一直保持着克制的伊氏,在之后发疯一样打着自己的胸口,那种撕心裂肺、剧烈无比的悲痛,那种绝望到极致的眼神,是如柏想忘记都无法做到。太过悲恸、太撼人心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伊氏随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水米不进,如柏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眼窝深陷,憔悴不堪,已经被悲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伊氏就像陷入了癔症,不管是在稻田里、宿舍里,还是在哪里,她都会说起自己的儿女,跟空气聊天,就好像儿子女儿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所有人都清楚伊氏的心里一直都装着这两个孩子,一刻都不曾忘记他们,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母子三人今后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再相见了。

    周来发双眼喷火一样看着如柏。这个混蛋玩意儿毁掉了他半年的积分,他还因此挨了二十棍,被记了一个大过,不仅这几天睡觉都只能趴着睡,将来升职也比其他兄弟要难了。

    而如柏也目光如火的看着周来发,因为周来发不仅一支胳膊紧紧地把伊氏固定在了自己身边,另一只手还插进了伊氏轻薄的麻布裙中,伊氏脸上带着烧红,还有一抹忍耐的痛苦,因为周来发在看到如柏后怒气大盛,抓着伊氏馒头的手猛地用力,伊氏就觉得胸前传来的疼痛猛地加大了。

    周来发胳膊一用力,伊氏整个人都进了他的怀里,伸入伊氏怀里的那只手动作更大,把伊氏胸前的衣襟都给扯开了,露出里面大摸的雪白。人长的一般的伊氏最能吸引男人眼球的就是她那身雪白的肌肤,似乎再毒的太阳也晒不黑。

    “周来发……”如柏怒叫着,同时心里头也惊愕万分,周来发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刚刚挨了一顿罚,就故态萌生?

    “哈哈哈……”周来发畅快的大笑着。如柏越生气,他就越高兴。手上则更过火的将伊氏的衣襟整个扯开,两个雪白的大馒头毫不遮掩的露了出来,上面缀着两点殷红,让久不近女色的如柏整个人都有一丝儿停顿。

    “哈哈哈……”周来发更畅快了。他就知道如柏这狗东西对伊氏有念头。如此在如柏跟前蹂躏伊氏就更能刺激报复如柏。至于伊氏自个是不是羞愧难当,他才不在乎呢。只是一个女奴而已,他付出了自己半年的积分,为的可不是一个女奴,而是对如柏最大最激烈的报复!

    “周来发你敢强逼女人……”如柏恨到了极点,可同时他心里也凉到了极点。周来发要真不顾一切的这么做,伊氏就真的难逃魔掌了。

    周来发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他昨天把伊氏卖了下来,晚上就憋着火没有享用,那为的就是在如柏面前打这头一炮。

    腿脚站都站不稳的如柏现在就是一个废人,那日麻绳紧缩,要是时间再长一晚上,如柏的手脚都要充血坏死了。周来发在来新加坡之前就是云霄市井的一地痞流氓,那晚上他就是不喝醉,跟如柏公平打斗也是被殴的主儿。要不是确定如柏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他还不敢这么大刺刺的过来呢。

    伊氏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周来发凌驾于自己身上的全部屈辱,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女。

    她不再是过去的奴隶了,而是周来发一个人的奴仆。

    听说陈逆发布了新发令,国人不可为奴,只能为工。但是旗人绝对不在这项法令之内。

    周来发用自己的积分买了她,伊氏就从原先的国有变私营了。她就是周来发个人所有!周来发就算把她杀了,也会降两等论处。而最重要的是,周来发只要她肯乖乖听话,他会带着她去见她的儿女,因为属于周来发个人所属物的伊氏已经可以走出种植园了。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男人的yin笑声,一种奇怪的气味在如柏的怒吼声中越来越浓,强烈的报复刺激下的周来发发挥神勇,伊氏的闷哼和不可控制的呻吟让如柏的吼声更大更戾。

    “呦,要昏过去了啊?哈哈,那就继续昏吧。不管你是真昏还是假昏的,狗东西,发爷我告诉你,咱们之间的仇还没完呢?你就小心着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人型‘财富资源’

    在大狱里待了俩个月,李桂终于见到了外头的太阳了。

    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财迷心窍,在复汉军进重庆的时候贪了柜子里的钱财,结果等到复汉军打进自贡老家的时候,他的东家竟然屁事儿没有,竟然屁事儿没有,竟然屁事儿没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的东主前前后后可是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两银子的啊。当初富贵自贡的牛百万,差点被掰弯了。要不是当时叙州府的通判吴学礼站出来‘主持公道’,牛家就已经垮了。

    可是奇葩的事情出来了,复汉军打进许州,占据了自流井,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两的牛家竟然没事!而不少献金远没有牛百万多的盐商却纷纷受到了重惩,甚至全家完蛋,然后倒霉的就是他了。他贪柜上钱财的事情东窗事发,被东家毫不留情的送到了衙门。

    李桂栽了,彻彻底底的栽了。不仅自己完蛋,一家老小也全完蛋。可他很佩服自己的东家,真的够厉害的,人在四川竟然就能勾搭上复汉军了。可他也真的很好奇,牛家究竟舍出了什么,才让自己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的事儿大风吹去了?

    当然了,复汉军自从入川之后,对民间可谓秋毫无犯,连一个打秋风的都没。以至于他自己在柜台上贪掉的一千多两银子显露无疑!而最悲剧的地方莫过于,贪掉了一千多两银子的李桂还想着柜上的三千多石食盐,全家还住在原来的老地方。被人一拿拿一个准!

    事实上作为牛家在重庆主管盐店的大掌柜,李桂在牛家的地位并不低,可‘通匪’这种全家掉脑袋的事儿,李桂除非变成牛桂,他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李桂完全不知道牛家交好的通判大人吴学礼有一个旧日的同窗好友叫庞振坤啊。所以他只能悲剧!

    李桂罪证确凿,他自己也承认,军管下的重庆连给他过堂的机会都没有过,就给扔到了监狱来。两个月的时间,李桂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离开重庆,那天他老妻带着儿孙哭着对他说的,赔了柜上的银子后,家里的银子还有一些,但李家在重庆在四川都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们要去湖北了,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做人。否则背负着他这么个爹,李家的儿孙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狱中的小窗户朝北,口不大,阳光照来的很少,房间里有些阴湿。不过铺子上的草还算干净,隔五天换一次,没有恶臭味道,也没有什么虫子。房间中经常撒石灰,墙上也涂着厚厚的石灰,就是为了防虫。方便用的净桶也是干净的,复汉军在攻取重庆之后专门把大牢清了一遍。那被清理的可不止是牢头狱卒,还有整个监狱的环境。

    狱中的狱警提着警棍配着短刀,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来回巡视一趟。中午给饭的时候,虽是青菜萝卜加窝窝头,但填腹还是可以的。那狱警都不止一次的说:犯人能吃饱睡好了,那是当今朝廷的德政,你们这些贼骨头命好赶上好时候了。

    李桂之前也不是没为他人探过监,两边的对比之下,觉得狱警说得的确没错,现在监狱里的日子确是好过了。只是这里的日子再好,能有他往日的日子好吗?

    这狱中再干净,能有自家的院子干净吗?

    李桂还是想望着外头的生活,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的罪行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还被宣布判刑五年,怎么始终待在监狱里呢?他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摘着身上的稻草。

    这两日,他那个牢房里有三个人被拖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其他倒是好得很,现在有两个人跟着李桂一起被提了出来。

    这是入狱之后的第一次‘放风’。李桂还看见不少老朋友,重庆的地痞流氓,衙门里的老油子,还有几个当地混过团练的,很多之前都是照过面的。不过他还是细心的发现,往日那些民愤大的民声坏的家伙,是一个也没见到。

    想到复汉军进重庆时候的‘秋毫无犯’,李桂觉得这复汉军跟那些恶霸凶人绝对不是一路的。那么这些人的下场也就可以预料了。

    “会不会要杀了俺们啊?”

    与李桂一天被扔进大牢的,往日酒桌上的酒肉朋友邹彬,浑身发抖。两个老朋友很有喜剧效果的在这里见面了。

    李桂年龄比邹彬还小四五岁,但邹彬这家伙纯粹是个败家子,仗着祖上传下的家产店铺,吃喝嫖赌,也不知道是犯了新朝什么法了被扔进了大牢里面。李桂也问过邹彬,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法。他是给满清捐了一万多两银子,可整个重庆捐钱粮数额万儿八千两的人多了去,怎就抓他一个?邹彬现在吓得腿都软了。

    李桂是比邹彬可强多了。“杀人也要先吃一顿断头饭。你没听换了一张皮的张大刀说吗,朝廷挖矿修路都缺人手,咱们这些犯人多是要劳动改造。”

    “说什么话!”

    旁边的狱警听见声音,横眉竖眼的呵斥过来。

    狱警的眼睛狠狠地看了李桂一眼,他算是记着这个家伙了。什么叫换了一张皮?你以为这皮就是这么好换的吗?牢里的几个牢头现在全都在阴曹地府里捞头呢。原先的重庆府衙大佬只剩下自己几个小虾米,都是平日里没机会作孽,这才能有了新的体面。

    李桂被狱警狠狠的目光一扫,如同挨了一针扎一样,立刻绷紧了嘴,藏头弓背,不再说话了。

    一群人被赶着离开了大牢,从后门出来,就看见一排大车停在巷中。都是最最平常的四轮板车,减震方面跟四轮马车肯定没法比。只有载重高,耐操耐磨这个好处。

    十几人一辆,五六十名犯人,就这么全被赶上了四辆车子。

    旁边有一队骑兵同行,车队左弯右绕,最后穿过了一道大门,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下车,李桂在人群中中缩头缩脑,尽量不惹人注意。眼睛却没闲着,一路上左看右看,发现这是他认识的地方。是原来重庆江关巡检司的驻地。

    在不远处,一小队拿枪的士兵的左右排列开,拱卫着中间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着笔,身前铺着一张纸。

    “应该是个书办。”李桂看那军官的军衔是两颗铜星,他知道这叫中士,面相也透着斯文,下意识想着。这还真叫他说对了,这名中士军官可不就是个教习么。

    五六十人排成一条长龙,在复汉军的虎视眈眈下,都乖觉的很。

    “姓名。”

    一个个走过,论到李桂,他眼中的书办头也不抬,一边拿笔蘸墨,一边问着。

    “小的姓李,贱名一个桂。”

    军官自带着一股根本不把人放在眼中的气势,那是一种完全蔑视、俯视、轻视的语气,让李桂这个本来还算有身份的人,心头哪一个叫恨啊。但再多的气他也只能忍着,心中发狠,脸上还堆起笑。

    军官利索的在花名册上写下了‘李贵’。“哪里人?多大了?”说着话,军官终于抬起眼来打量李桂一眼了。但李桂受到的侮辱和羞辱更深。

    “四十了,叙州南溪人。”李桂咬牙忍气,走入另一队人中,他才回头盯了一眼那军官,自己一个人心里头在发恨,“老子记着你了。千万别有朝一日落到你爷爷的手中!”虽然这像白日梦一样。

    “坐下,老实坐下!”

    就在李桂在内心中痛骂的时候,一个喝斥声音传到他耳中。李桂立刻就从臆想中醒来,扭头看着贴着自己大腿的刺刀,两腿立刻就软了,乖觉的就地盘腿坐下。

    然后他看到一群挑着热水拿着剃刀的剃头匠,搬着凳子水盆来到他们面前。

    “坐凳子上,闭嘴,闭眼,不要动,不要说话。”

    严厉的呵斥让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半分。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只是个囚犯。

    老老实实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头顶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肩膀上也能感觉到不停的有东西掉下来,最后一捧热水当头泼下。

    等到李贵被人从凳子上提起来,自己也已经被剃了个光头,原本满头油腻的头发,现在只能摸到光溜溜儿的头皮。

    这下要做和尚了!

    李桂心里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等人要有什么遭遇了。即便真的要劳动改造,也没听说要剃光瓢的啊?

    “进去洗干净。”浑浑噩噩里李桂等一群人来到了一间大屋前。一掀开门口的棉毯,就能感觉到一团暖暖的湿气扑面而来。

    “莫不是澡堂子?”李桂大脑混乱了。一旁邹彬也吃惊的怪叫:“朝廷到底想拿咱们做啥筏子?剃了秃瓢,还要洗澡?”

    如果是在外面,大冬天里泡个澡绝对是享受。可现在,就是有些提心吊胆了。

    李桂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与邹彬一起被赶进屋中。“既来之则安之。咱们现在的身份,听天由命!”李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李贵了,说话中手指着天,但这‘天’表明的显然不是老天爷,而是南京城的朝廷。

    一刻钟后李桂等人被赶了出来。衣服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衣服了,完全一致的厚棉袄、棉帽和鞋子。

    颜色深灰色,很素净,就像和尚的僧袍一样。几十个光头都穿得一样,乍一看,倒是几十名和尚聚在一起。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从明天起,你们就是川字055营二队的一员了。今天中午好好地吃饭,下午统一出发。”

    “今后在劳改营里,你们每季有权利给自己的亲人写一封信,自己不识字的可以找教习代写书信,递给你们的家人。所以,到了劳改营后,你们的家庭住址还有最后一次变更的机会。千万别再耍小聪明,毁了跟自己家人通信的机会。”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如此这样的事儿,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

    就在新的一年的起点,在崇祯一百四十五年这个于本时空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一年拉开帷幕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成百上千个‘李贵’已经走向了劳改的道路上了。

    他们有的成为了修路工,有的成为河道疏通的劳工,还有的成了矿场的矿工,或是来到海防要地修筑起一个接一个的炮台。就比汕头、钦州,比如那三都澳!

    尤其是后者,那是陈鸣很关心的一个工程。明明三都澳是世界级的天然深水良港,水域宽阔,水深良好,10米以上深水域面积是宁波北仑的26倍,荷兰鹿特丹的8倍;环三都澳深水岸线长为宁波北仑的5倍,日本横滨港的3倍,深水岸线、深度水域均居世界第一位。水道优良,避风条件好,拥有天然的深水航道,澳内有6个10米以上水深的理想锚地,且无碍航暗礁;同时,澳内口小腹大,澳口宽仅3公里,群山构成的天然屏障使得其中多为风平浪静。不冻不淤,是一个极为典型的溺谷型深水港湾,汇入澳内的河流流量大,含沙量小,不易淤积,且港区内地质结构稳定。

    任何条件都是第一流的完美!但在另一个时空,三都澳却因为种种内外政治原因,以及宁德地区的地理交通困难,成为了经济学家们口中的“黄金断裂带”!

    上海港、深圳港、青岛港、宁波港、广州港、天津港、厦门港、秦皇岛港、大连港、营口港等等。按片区可以划分为以下的五个港口区域:环渤海地区港口、长江三角洲地区港口、东南沿海地区港口、珠江三角洲地区港口和西南沿海地区港口。

    而三都澳却恰恰在长江三角洲地区港口、东南沿海地区港口之间,一个世界级的深水良港被几乎空置了五十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遗憾啊。

    当然,以复汉军现在的实力和现有的科技手段,要改善宁德地区的陆路交通也是不现实的。

    但是建设好三都澳港则不成问题啊。

    后者在古时候那也是闽东沿海的“出入门户,五邑咽喉”。明景泰三年,三都澳就设立了河泊所;到清朝康麻子二十三年,郑明灭亡后,满清设宁德税务总口于此,下辖九个口岸;而在不堪回首的清末,满清开放三都澳,三都岛辟为对外通商口岸,在三都岛正式设立福海关。然后英、美、德、俄、意、日、葡萄牙等24国家在此修建泊位、设立办事处或代表处,并有4个国家在这里设有银行,意大利还在此设立领事馆。

    所以就算陆路交通不畅,只作为一个‘转口’和水师驻地,三都澳也绝对有属于自己的价值的。

    复汉军现在除了对于俘虏的旗人和蒙古人还持着比较严厉的态度,受重伤者杀,兵器上沾血者杀外,对于绿营和民勇、练军等等,已经不再轻易开杀了,受伤的都全力救治。更准确的说,复汉军对鞑子的态度也已经收敛了不少,之前可是受伤——自己无法单独行动——就杀了的;现在则只要有人愿意抬着你,那就跟着战俘队伍,还会给点药材,然后就看天由命。因为现在全国各地都欠缺着重劳动力,那每一个战俘都是国家很宝贵的财富资产。

    南京城里,陈鸣代替陈惠祭祀先祖后,起大朝,陈惠还是支撑着身子出来的。他这些日子里咳嗽一直没有好,陈鸣都怕这咳嗽‘转’成了肺炎了。在前世肺炎不算什么病,但在这个时候,肺炎是能死人的。

    从大年初二开始,陈鸣就天天入宫。在王宫里,他才真正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这么多的兄弟妹妹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中国本世纪以来最最伟大的文明成果

    “医署听令。”

    “诏曰:医者,通天地人之理,以保身,以保人。今尔等上下汲汲苦心,功成牛痘,功在千秋,造福百代……”

    平平淡淡的过去这个年节可不是陈汉的风格,虽然陈惠的身子比起两年前差了很多,但二月初二正式称帝的节奏并没有停下来。所以,造势依旧在按原计划进行。

    正月十五那一天,借着元宵佳节的机会,陈惠放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一式大招:牛痘!

    经过前后两年时间的实验,牛痘的可靠性、安全性已经得到了大量实例的证明。这个东西的的确确是天花的天然克星。

    陈惠很清楚民间对于天花的恐惧,无论在东西方,天花都是让人闻之丧胆的死神,这样一头无比凶残的病魔被陈汉所降服,那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整个陈汉朝堂威望的大幅度提升。他本人,作为陈汉的王,个人声望也会水涨船高。

    至于这‘牛痘’于医学上的一巨大进步不进步,这反倒不是陈惠所关心的。他关心的就是朝廷和个人的声望,关心的就是此举能够凝聚的人心。

    医署上下参与了‘牛痘实验’的大夫们一个个都受了重奖,种痘的工作也将在接下的日子于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以此来最大限度的凝聚人心!

    毕竟这可是天花啊。

    从古到今,任你王公贵族也好,任你平头百姓也好,碰到天花全要听天由命,天花是最狰狞的病魔。如果陈惠是一个普通的人,不管头上的皇帝是汉人,还是异族,当他发明出‘牛痘’这一根本性解决天花的疫苗时,他就已经成为了‘华佗、孙思邈’第二了。成为举国上下,亿万苍生眼中的活菩萨,成为神医中的神医。而现在他是陈汉的一把手,那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个人声望的提高,就是整个陈氏威望的提升。

    种牛痘第一批被推广的地方是南京与鲁山。

    一个现在的国都,一个过去的国都,意义非同一般,从这两个地方最先开始无可非议。

    而这个消息被公开了之后,老百姓们第一时间里还都茫然无措,但在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时候,陈汉已经干净利索的将一个‘例子’摆在百姓眼前,那就是成均公学的学生娃娃们,他们公开种痘了。

    那一日玄武湖边人山人海,那一日整个南京载歌载舞。

    陈汉,一举就让全天下所有人立刻相信了牛痘。

    因为那是成均公学啊。整个中国就算有很多不知道成均公学是什么性质的人,听别人一说,也立刻就能掂量出其中的份量。那里头的学生全是陈汉亲贵重臣重将的血亲子弟。牛痘要是假的没用的,陈汉敢拿成均公学做幌子吗?

    “咳咳……”陈惠的脸色在正月十五之后猛地好了很多,之前发白的脸色有了抹红润。

    “外面还有百姓在叩头吗?”

    “大王此举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们感恩戴德,前来叩拜,那也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陈二如此说着,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正月十五当天起,成均公学的学生公开种痘之后,虽然还没看到结果,种牛痘就已经迅速的在南京城里推广开来了。城中的孩子,除非是身体积弱的,怕万一有个闪失,被押后处理了,其他人都顺利接种。且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死亡病例!

    南京城仿佛要把大年一直过到二月去,正月十五之后依旧热闹不见半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知道响亮的有多少。

    而如此之轰动,当然也引得商馆街的外国人纷纷侧目。除了罗伯特早就知道了牛痘这件事,其他的人等对此无不惊讶,继而欣喜若狂。

    天花这种鬼东西在欧洲可是魔鬼一样的存在,而中国的医生竟然将它彻底降服了??

    出现在《中原日报》等陈汉的官方喉舌上的报道,没一个人会认为是虚假的。此刻也只有那些有官方深厚背景的喉舌大报,才有就此事做了详尽报道。罗伯特等人看了报道之后就全清楚牛痘的由来了,特别是罗伯特。因为在他的老家——不列颠,民间就有这么的一句话:挤牛奶的少女不会得天花。

    现在他看了中原日报的追踪报道和揭秘报道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挤牛奶的少女不是真的不会得天花,而只会得很轻的天花。这种现象跟无生命危险的牛痘之间必然有一定的联系。而中国人就是通过这个‘联系’,找到了遏制天花病魔的最佳方法。

    “这是比绿茶、豆芽更有价值的发现,这是中国本世纪以来最最伟大的文明成果,神奇的中国人,他们造福了整个世界!”佩里埃在罗伯特面前高声的大叫着。不如此都不能抒发他内心的激动!

    肮脏的巴黎是天花病的高发地区,从中世纪以来,巴黎已经多次被天花病魔所笼罩,而巴黎的地下墓穴的中累累白骨,有多少具是因为天花而死那是他们信仰的上帝也说不清楚的。

    “立刻派人去马尼拉,然后乘船去印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巴黎。这里是比你生命都珍贵的东西。”

    佩里埃向陈汉外交部提出学习种牛痘的技术,然后他就拿到了手中的这本《牛痘》。中国人一点都没有想着掩饰这项意义非凡的医学进步,直接了当的给了佩里埃。这让佩里埃惊讶极了,内心都被一股涌动的崇敬所淹没。这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国度,他们的发明造福了整个世界。

    陈汉突然爆出了‘治愈’天花的消息后,这消息不仅在陈汉控制区内迅速传播,到了正月末连北京城都已经知道了。

    此时的北京城已经没有半点春日的喜气,乾隆的死讯得到了证实,永珹不瞒了,也瞒不下去了。再加上开春了,渤海的积冰在迅速的消融中,复汉军的水师一时间还无法重新驶到了大沽口外,可他们绕过渤海中心的大浮冰区,兜了个半圆来跟曹妃甸接上了头儿。清军他们在这两个月的宝贵时间里最终没有吃掉天津。虽然复汉军陆续放弃了杨柳青、曹庄,将天津的兵力全力回缩,而另一路的静海、青县等地,沿途兵力也纷纷撤入了沧州。

    北京城的旗人们也没能大批量的向关外迁移。两个月里被迁移走的还不足十万人。对比北京城里旗人的数量,这个数字太少太少了。可是没办法,满清在‘迁都’上的决意刚刚在上层透漏的时候,就被复汉军一举捅穿。如果永珹还能决意迁都到关外去,怕是从豫北到北京,包括山陕,大片的区域里的州县都会一片降幡出城头,数万乃至十万人的清军、民勇不战而降。

    而且哪一个势力中都会有一些老顽固们,这些人面对‘迁都’的时候爆发出了绝大的力量,一口一个祖宗基业,一口一个江山社稷。仿佛永珹要真的选择了迁都,那就是爱新觉罗和满清最大的罪人。

    永珹就像当年的崇祯一样,被傅恒说的动心的他在重大的内在外在压力面前,举手投降了。

    而此刻的西北,当最冷的腊月和年初过去后,战争也就像回暖的气温一样,烈度迅速疾升!

    甘肃秦州,关子镇以北约十二三里处,在呼啸的西风中,纵马赶来的董威终于放下了王辰已经冷却的尸体,双膝跪倒在了地上。后者就是他在长宁驿古城碰到的那个话唠书记员,在西北这些日子里,王辰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放得过心的搭档。只要有他在,董威就不用为军队的一应后勤感到担忧,王辰总会料理好一切,让董威全身心的去打仗。

    董威用袖子擦了擦满面流淌的泪水,声音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在怒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辰是‘元顿教’的高层,怎么就被一伙人在路上袭杀了呢?他的卫兵呢?

    一旁王辰的警卫长郭俊荣双膝一直都在地上跪着,哑着嗓子说,“将军视察了关子镇林海的部队,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乱兵,他们突然从那里冲出来,”郭俊荣红着眼指了指左手处的一片灌木林,“举枪就开火……”王辰就是被一颗弹丸打中了胸口,当场毙命的。

    董威脚步像是带着千斤锁链,沉重的脚步走到郭俊荣跟前,伸手就大耳刮子朝郭俊荣抽下。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你的警戒是怎么布置的?出了关子镇为什么不加强侦察?郭俊荣,你该死!”暴怒中的董威眼睛都血红血红的,“你给我去,给我找到那股子人,把他们的人头都给我带回来!不然老子劈了你!”

    “是!”满嘴血沫子的郭俊荣立正敬礼。可刚要转身的他就被马和保住了。

    “董将军冷静!”马和拉住了暴怒的董威,“这事儿,当务之急是要报告上面……”对于秦州的进攻战都要来临了,结果先损了一员大将。“对下还是先封锁消息,不能让底下人知道。”

    董威笑了,“我手底下的兄弟没这么脆弱。王辰死了,他的一条命,狗东西就要用一千条、一万条命来跟王辰陪葬。”

    夕阳的照射下,董威浑身都被一层红色的血光所笼罩。

    夜晚,关子镇。

    “关子镇这里的位置不错,现在兰州发来的援军刚进巩昌,而巩昌府本身的清军已经进到了伏羌,两者之间隔着有一百三四十里。”伏羌是巩昌府与秦州距离最近的地方。

    “巩昌府的清军只有3000到4000人。”

    “那就把他们吃掉!”董威拍了下桌子。“先吃掉他****的,先给王辰送了行再说。”

    ……

    凄厉的撤退号让遭遇了不小伤亡的一队骑兵撤了下来。穿着一件华丽的蒙古长袍的巴尔诺阴沉着脸站在大树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的马鞭不住地抽打着旁边的大树。不远处,一个二品顶戴的清军武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韩家堡,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乘着日落前的余晖,清军对韩家堡的再一次猛攻依旧遭到了惨败,英成用增援到的蒙古骑兵突然出击解决对手的希望落空了!眼前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但被教匪盘踞数日,防御力已经今非昔比。

    元顿教这支祸乱甘肃、陕西的教匪,火力太强了,他们至少有十几门土炮。虽然射程方面比之清军正规大炮差的远了,可一炮数百颗上千颗石子飞出,再勇敢的士兵也顶不住啊。

    现在,教匪的大炮已经停歇了,这说明部队已经全部撤了下来。

    就算这些蒙古骑兵穿着外面冻的硬邦邦的蒙古长袍,那也挡不住石子的轰击,而且他们胯下还有一匹毫无防护的马匹。所以这支蒙古马队的冲击除了给对方送了百十匹或死或伤的马匹外,就是纯粹的送人头了。

    “必须调集更多的大炮才行。”巴尔诺对着走来的英成说道,“这些教匪的火力太强了,土炮对于骑兵的杀伤力比铁弹还要厉害。”

    “这个下官知道!台吉立即整理部队,统计伤亡吧!”英成狠狠地一脚揣在树干上。

    而巴尔诺虽然贵为台吉,无论是爵位还是品级,都远远高于英成,但现在的局面是,巴尔诺只能听从英成的命令。谁让英成手下有足足两三千人呢,其中还有二三百人的马队。而巴尔诺本身虽然有七八百人的马队,但这支马队并不属于他一个人,他只是带领着这支马队过来增援。

    “汉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打了?”巴尔诺想看着战场上一具具人马尸首,内心里疼的是直在流血啊。

    心情大坏的巴尔诺回到帐篷里就咕嘟嘟的喝下了半袋马奶酒,等到半夜里他被外头的厮杀声惊醒的时候,再想整理队伍已经晚了。南北东三面同时传来激烈的喊杀声,其间夹杂着轰鸣的马蹄声。作为马背上长大的人,巴尔诺清楚,那是有大队马队袭来。

    无论是蒙古马队,还是汉人马队,亦或是绿营民勇,都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教匪’的马队冲得一塌糊涂。营地内外到处是一副混乱的场景。

    “杀,用马刀将汉人赶回去!蒙古人……”巴尔诺翻身坐上马背,抽出了马刀,就要高呼着鼓舞身边亲卫的士气,但他直接被卫兵拽住了马缰,“台吉快撤,不然来不及了。”

    从酒醉中醒来的巴尔诺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他的亲卫却知道,大势已经不可挽回。

    元顿教的人从南北两面杀来,然后主要防备韩家堡的清兵就懵逼了。被韩家堡里的元顿教教匪趁机打杀了出来,然后,然后他们就变成了三面受敌。

    忠心的卫兵帮着巴尔若拨转马头就向西逃去。

    从关子镇突然倾巢而出杀到韩家堡的元顿教马队,直接击溃了巩昌府的清军。暗夜下的步骑交战简直就是一场混战,旗帜,号音都失效了,双方的指挥官们也都无法有效地控制部队,不过元顿教‘教匪’已经先期占据了先手,散乱的步兵面对上规模的骑兵的冲杀的时候,或是抱头投降,或是慌不择路的脚板抹油,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巴尔诺的逃跑引带起了整支蒙古马队的溃散,而对清军骑兵恨之入骨的董威看见蒙古马队的溃散后,只把手一挥,“弟兄们,都着我来!”他要杀的清军骑兵一个不剩!(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北伐的号角!

    【感谢‘天马流星炮’1000币打赏,感谢‘kevin93’500币打赏】

    当渤海的积冰消融,一船船的复汉军战士和军火从山东迅速被运抵到曹妃甸。士兵和物质都是之前就汇聚到山东的,船只也是后勤部早早就集中在山东的。而同样的,满清也在京津聚拢了自己手中全部的旗兵、练军、精锐绿营,以及宝贵的八旗新军和蒙古马队。

    从中原到南国,从长江到黄河,辗转万里的战线上,满清已经陷入了全面败北的困境,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京津决战,整个满清被抛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境之中,现在的他们只能拼尽全力的在北京城下拼死一搏。而同样的,局势的迅速发展也使诸多‘首鼠两端’的‘骑墙、派’们陷入了无比尴尬里。

    就在京津决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就在‘二月二,龙抬头’的俗语传的举国上下皆知的时候,闽中南的天地会们,西南和西北的地方实力派,就不得不面对着现下一个残酷的现实,每一个人都发现他们继续的‘坚持’,很可能马上就给他们带来死亡的危机!

    京津之战,满清能不能获胜?哪怕这样的胜利只是推迟了满清覆灭的一点点时间,这也是无数‘骑墙、派’所渴望看到的。因为这样的失败会挫伤复汉军的士气和声威,他们能借此机会获取更多地一点好处。

    然而去岁冬天满汉交兵的结果,又让很多人对满清信心大失,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希望’只是‘奢望’,满清若真的能赢下复汉军杀到北京城下的决战,他们还会短短三四年里就丢掉偌大的江山吗?

    相同的道理,复汉军如果一举夺取了京津,陈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闽中南的天地会们会做如何反应,连陈鸣自己都无法料想,但好歹他们与复汉军还有一丝香火之缘。西南两省和西北等地方的实力派们,才是真正的坐蜡。他们之前在满清的麾下,因为就在一年之前,西南、西北的大部分地区,满清还能控制着局面,这些人只能讨好满清,他们与复汉军可真的没有太深刻的‘交流’。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些人中还有几个人愿意为满清陪葬的呢?

    反正就在年前年后的时间里,西南和西北两处的暗营一封密报接着一封密报的送到南京城。那些地方实力派说起来真的是地方实力派,上不得太大的场面。很多人手中的力量都是民团练勇为主,他们的职位也不是正职的武官,而是地方州府的文官。

    可是这样的人你又不能真的小看了去,他们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可却能给复汉军在当地的统治秩序的建立造成很大的麻烦,谁让西南的山多呢。这是复汉军夺下贵州之后的经验教训。

    就陈鸣已经拿在手中的这份名表统计看,手下兵力最多的董天弼,也只剩下六七千人丁。

    董天弼是北京人,大兴的。武进士出身,授四川提标前营守备。满清一征金川的时候,董天弼在军有功,累迁维州协副将,后迁松潘镇总兵,转四川提督。

    但是清军在贵州的落败,让西南三省的清军精锐尽丧,董天弼堂堂一省提督手下竟也只剩了六七千人。

    复汉军跟这些名单中的少数几个人是有联系的,官声好,能力强,这样的官僚哪怕是旧式的,复汉军也很乐意接收来么。包括董天弼!但这些人先前对复汉军密使都是客客气气,优待之极。可一涉及到实际问题就千推百脱,不落下一句实话。现在他们也觉得很尴尬。

    北京如果被复汉军拿下了,大青果也就完蛋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给爱新觉罗氏效死的呢?可他们之前又都普遍的拒绝了复汉军的拉拢。这种左右都不得罪的做法,可是很作死的。因为复汉军现在的实力强啊。

    陈鸣前辈子网上有一句话流传的很广:不作死就不会死。可以说指的就是这些人了。

    这些人与闽中南那些始终保持‘独立’的天地会义军们,沦落到眼下的尴尬局面,怎么看都是自己作的,一点也不值得同情。陈鸣很愿意接收这一小撮旧官僚中的精华,还有福建的天地会义军,可他们自己就是不情愿不愿意。时间拖到现在,这些人所拥有的本钱在时光的流逝中一点点变轻,变得没有了份量。

    所以,东南也好,西南也罢,或者是西北,他们马上就要面临人生最艰难的选择了。

    ……

    时间往后倒退上半个月。大风呼啸,雪花飞舞,正月里的朝鲜依旧沉浸在寒冬的岁月中。一场大雪在年后猛烈的袭来,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视线都无法看清百米外的情形。

    这股冷空气越过北朝鲜重重的高山损失席卷了南朝鲜,让刚刚气温有点转暖的朝鲜南部地区再度被严寒所笼罩。今年朝鲜的气候一直就很冷,让被清军搜刮的很干的朝鲜民间再次遭受了一次重创。包括一半的义军的冬装,都是从中国运送过去的。

    与此同时,中国大批量的民间商船也抵到了南朝鲜的釜山,他们用粮食、布匹、棉花、茶叶、盐糖等等朝鲜继续的物质从朝鲜换得了什么呢?

    人!只有人!

    现在的朝鲜与中国的经济贸易可不再是人参、皮毛、药材、朝鲜纸和中国的牛马牲畜、日用杂货、各种金属制品,金、银、铜制钱、纺织原料、各种棉布、各种染料等等了,面对中国商人送来的急需品他们能够付出的唯有人口。

    再说了,现在的朝鲜什么最不值钱,最没有价值?人口。全罗道和庆尚道的‘二君’连自己手下的兵马都养活不了,那里还有余力顾及朝鲜平民?这些人要是去了上国之后,能活的一条命下来,反而是做了善事了。

    尤其是陈汉颁布了‘国人不得为奴’条令之后,朝鲜外来人力就似乎变得更抢手了。

    与上海港比,釜山港口是拥挤、肮脏、杂乱、狭小的……

    连一座像样的建筑物都没有,除了一大堆破烂的窝棚外,就只有低矮的朝鲜木屋了。

    没办法,这个地方被战火焚烧了一遍又一遍,原先的所有建筑物都成了一片废墟。而很多中国商人在这里的落脚点也就跟朝鲜官方搭建的小木屋一样,矮小,憋屈。

    可这至少也是一个人住的地方了。

    而那些竹木混制的破烂窝棚,谈不上什么整洁,就是个住人的地方而已,冬天里四处透风。整个冬季里,这儿每天都有饿死和冻死的人。

    立足在庆尚道和全罗道的朝鲜‘二君’,无力顾及这些百姓,他们手下的队伍都还要饿肚子呢,那里还有粮食来供给难民?所以面对中国商人的‘趁火打劫’,除了少数脑袋被门夹了的脑残会认为有伤国体外,朝鲜上上下下都是乐意看到中国商人一船船将人运走的。

    说个不唯心的话,这都是善事,好歹让他们有口吃的,能活下来了。

    很多朝鲜高层都清楚这些朝鲜人到了中国之后会变成奴人,年轻的,漂亮的女子,更会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但当奴婢又怎么样了呢?这些人在国内不也是一条贱命吗?千年前的盛唐时候,朝鲜半岛不也一样出产‘新罗婢’么。

    与其肚子都吃不饱,成为饿殍,还不如去上国当奴人呢。

    所以啊,天下兴亡百姓苦。战乱一起,刀兵相加,最倒霉的永远是力量最弱小的老百姓。

    在中国,随着一年多来的工商也发展,陈汉境内的工厂越来越多,还有分裂之后的省军人合作社,他们都是朝鲜人的购买大户。尤其是后者!该田庄为农场已经成为了一个趋势!

    而朝鲜的本地权贵,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到现在的踊跃掺入。粮食等各种急需的物质让他们就像奴隶贩子一样积极的向靠岸的每一艘中国商船推销自己的货物。

    现在釜山港码头外就有一处“劳力市场”,成百上千个衣衫破烂的男女露着期颐神情的看着在市场内逡巡的中国商人。这些穿着零落绸缎的中国商人在他们眼中可不是可恶的奴隶主,而是最值得尊敬的‘善人’老爷。

    他们身边只有很少几个拿着刀枪的看护,而他们没有谁会真的逃走。在这里,‘奴隶主’好歹不会把他们真的饿死,而到了外面,他们又靠什么生存呢?

    即使那些在市场内逡巡的中国商人眼中全都放着金色的光芒。

    “这里的国人那么多,能……,卖得出去吗?”金氏远远地眺望着劳力市场,却没有半分自己踏进去看一看的勇气。

    “娘娘,天朝地广物博,整个朝鲜迁移去也杯水入池而已。尤其新朝初立,于各地的矿场大力开发,又要辅修道路,劳改营已然不足为用,各处都急需劳动力。”

    “我朝鲜国人乃外国少民,不管是待遇还是伤亡抚恤都要远低于上国民人。不少商贾大户,都很乐意用我国之人。”金基大把话说的再漂亮也改变不了——朝鲜人命贱便宜的事实。

    金氏刚擦干的泪水再一次禁不住流出。

    “清虏毁我国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朝鲜才能重定江山社稷,重安天下黎民。”在满清入侵之前,朝鲜有一千来万人口,那么现在朝鲜人还能有一千万吗?他们还能有八百万吗?就算把东北境内的那些朝鲜奴隶算上。

    金基大早已经认清现实了,他不围恩彦君李裀,不拥延龄君李禛,而是死死的把自己绑在了济州岛的大船上。金基大甚至觉得有朝一日朝鲜复国了之后,他也不用再在朝鲜待了,迁去上国安然度日不是更好更轻松吗?反正清风金氏也有其他的子弟在。就像他这次要把金氏送去中国一样。恩彦君、延龄君的争斗日渐激烈,因为满清在中国的势头日薄西山,所以感觉着满清的尾巴是兔子牌的长不了的二人,各方面的竞争就日益白热化了。这种情况下,身份特殊的金氏还是最好往中国避一避。

    同时这也是宣告清风金氏的立场,他们不参与这场王位的角逐了。

    在离开朝鲜去中国之前,金氏想回陆地看一看,准确的说她想回晋州看一看。那里是她丈夫登基称王的地方,但是现在,只眼下的釜山怕也就是够了。

    还有什么比看到治下的子民满怀希望与憧憬的登上背国离乡的船只的时候,更让这一国的主人伤心与绝望的呢?金氏可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有饿过肚子。而眼前釜山的一切,让她震撼。

    ……

    南京城外一片欢喜雀跃,不,是整个江南都一片欢喜。因为南京就在江南,当南京城中小儿的种痘结束之后,那向外扩大的第一步必然是在江南了。

    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正月二十八日,陈惠在外出走了一趟成均公学,看望那些第一批种痘的学生们后,回到宫中的陈惠就一下子病倒了。

    发烧,打冷颤,咳嗽加剧,伴随着咳嗽还有剧烈的胸痛,再有全身酸痛,血痰。

    反正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病,但连着两天始终不见好转,还双腿浮肿了起来。陈惠的意识倒是清楚,所以当时间走到二月初一的时候,陈惠虽然很无奈,却还是下达了‘称帝仪式’延迟的旨意。

    以他现在的体力,他怕是走不过三分之一的议程,人就趴下了。而且历史上有哪一个皇帝,称帝大典是在一声咳嗽接着一声咳嗽中进行的?如此帝王威仪何在?

    “殿下,金氏已经随朝鲜使团到了上海,但她并没下船,而是接着乘船去了杭州。”

    陈惠突然间的病倒给整个陈汉泼了一盆冷水,那些满心欢喜等着侯爵的亲贵重臣在二月初的几天里全怏怏不乐的。陈鸣跟陈惠商议了后,决定立刻就启程北上,打响京津决战。这个时候又一波朝鲜使臣到来,随行的还有朝鲜的先王后金氏人等,又让陈鸣不得不分散了一点精力。

    陈鸣让国安跟金氏接触,然后周密保护金氏一行。她这个时候不来南京凑热闹,倒也正好。

    甭管金氏要去杭州,还是哪个地方,只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那就足够了。

    金基种早就跑去上海恭候金氏的到来了。对于她要去杭州,金基种持高兴态度。现在‘二君’的使臣都到了南京,金氏要是再过去掺和一脚,半点好处也没有。来杭州也好,散散心。

    “久闻上国苏杭大名,深慕地上天堂无限风情,本宫也就趁着机会走一走看一看。”与金基种一同在上海恭候的还有外交部的人,金氏这样对外交部官员说道。

    ……

    “咣……”

    “咣……”

    “咣……”

    二月初五,大清早一声声铜锣的声音就响彻在南京城大街小巷中。

    轰鸣的礼炮声,长长的号角声,响亮的锣鼓声,复汉军在这一天吹响了北伐最后一程的号角。

    整个南京城没有谁会因为清晨的美梦被吵醒而生气,无数人从大街小巷涌出,从南京城延伸到下关码头,数十万双眼睛的瞩目下,一身戎装的陈鸣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南京城。

    位在中原的第二师、第四师、第五师、第六师也好,位在山东的第三师也好,各省的守备部队,还有守备一师、守备二师和近卫旅、亲卫旅、骑兵旅,一支支部队的旗帜都出现在陈鸣背后那‘二十万’大军之中。

    陈惠没有称帝,陈鸣也没有立刻接位的意思,朝野上下很默契的把这个事情‘淡化’了。但是陈汉的北伐依旧要进行,而且立刻就要进行。陈惠已经说了,打进北京城就大封群臣。坐在马背上的陈鸣,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信心。

    “诏曰:昔五胡乱夏,仅一再传而灭。今东虏应谶,适一二秋之期。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诚哉天道好还,况也人心思汉。…………

    予奉天倡义,代罪吊民……”

    伴随着陈鸣带兵浩浩荡荡的开出南京城,一道出自秦大成这位前满清状元之手的《北伐檄文》传遍了天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阵前转进卖队友

    当北伐的檄文传到河南的时候,复汉军对洛阳的攻坚战已经打响多日了。同时间已完全吃掉了安徽清军的第二师、第五师也越过黄河,向豫北的泽州、彰德,还有河北最南的大名府推进。

    山东的守备部队一分为二,一路配合着第三师的第七旅向保定方向进攻,现在温福和英廉、舒赫德军的主力已经汇聚到了北京和保定,留守河北南部地区的清军总数只有万把人。而另一路山东守备部队汇合沧州的复汉军,直线往北,明显是要打通山东到天津的陆路交通线。

    而天津此刻的复汉军,两个月的‘修整期’让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

    去岁年末,清军在得知陈鸣离开天津的消息后,不是没有鼓起勇气向天津城发起狂攻猛打,可是徒劳无功。然后清军的士气就再度泄掉了。从腊月到正月里,清军对于天津的攻势一直是小打小闹,低烈度的交锋和对峙,让复汉军享受了两个月‘假期’一样的生活。

    正月末,随着渤海浮冰的消融,第一批小规模的水师战船驶入了曹妃甸,给这里带来了大量军需补给的同时,也送来了四个营的援军。时间进入到二月,渤海中部的大面积浮冰会很快就全部消融,水师船队往来曹妃甸和山东也不再需要绕远路,海路交通会更加方便。

    等到陈鸣带兵抵到的时候,曹妃甸和岸上的大泊一带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陆军营盘。

    “殿下。这里可真汇聚了天南地北的人了。江北的、江南的,山东的、岭南的,江西的。除了此次随您一块抵到的近卫旅、亲卫旅、第三师、骑兵旅、炮兵各团等部外,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二千人。各部分分别是山东陆军一师、二师各一部,江苏陆军一师一部,福建陆军一师一部,广东陆军一师一部……”

    汇聚在这里的队伍还不到原计划的一半,储备的军需弹药更不足原计划的十分之一。而他当面的敌人,满清的京旗加八旗新军,加满蒙骑兵,加直隶少部分绿营和一部分练军,总数有没有二十万人不知道,十五万人是绝对过的。满清已经汇聚了自己能汇聚的全部力量了。

    就天津和大泊之间的芦台镇到七里海一带,满清就布置了不下三万人的步骑军,再往后还有北塘和大沽口的清兵,天津城和通州之间也有着阿桂统带的十万军队。

    除了西北、西南和关外的大兵外,这些队伍已经是满清现今所能拉扯起来的全部兵丁了,连保定他们都只留下了那么点人驻守。所以也不用去辨别他们当中的精锐和平庸,同样也不用去辨别他们当中是旗人、蒙古人和汉人,满清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一刻了。

    “传令后勤部,加快运输,加快。本督要他们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部队和军需全部送到曹妃甸。”陈鸣脸上涌现着一层血红色。他的宏图大业即将要完成最重要的一步了,陈鸣现在都有点激动地不能自已。

    虽然这一战他带领的部队多是非主力守备军,火枪兵大多数拿的还是老式的鸟枪。但那又如何?满清的队伍不也是精锐垃圾掺和在一块的吗?现在的这支复汉军照样有着绝对的炮火优势,还有数量充裕又犀利之极的火箭弹。

    这一战陈鸣就没想过会输,顶多是付出的伤亡更加惨重一些。

    只要后勤部能在三月上旬时候把后续部队和军需全部运到,陈鸣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擂鼓升帐。”他要先把鲁台镇、七里海给扫荡了!沟通曹妃甸与天津的直接联系。

    “大都督万胜,大都督万胜……”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数万人的呐喊声,芦台镇的清兵都能够听到了。陈鸣的到来让本就士气鼎沸的复汉军百步竿头更进一步,赤红色岩浆一样滚沸的‘士气’就丰富是炙热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如果陈鸣立刻带兵进到芦台镇,他就能发现,随着复汉军士气的大增,汇聚在芦台镇到七里海一带的三万清兵的士气则就像受到了一次重击一样,猛烈的震荡了一阵,哗的跌落了一截。

    陈鸣的‘威风’太大了。这就跟拿战中拿破仑对于法**队的作用一样,当他出现在军队面前的时候,法军的士气就能凭空增长一截,而他们对面的敌人就会感觉到恐惧。这是一个优秀的统帅对于军队的信心鼓舞!而清军方面,就算是素来有威望的阿桂,也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陈鸣不会放过军心沸腾的大好机会,召集了各部军将简单的做了商议,然后战争会在他抵到的第二天就打响。那个时候陈鸣抵到天津的消息估计才传到北京。

    一骑快马疾驰而入芦台镇,在永琅面前翻身下马。大声禀报道:“贝子爷,陈逆的马队杀出来了!”

    “是陈逆的骑兵旅,还是山东的逆匪?”永琅是爱新觉罗氏的宗室,他祖上是雍正朝赫赫有名的总理王大臣怡亲王胤祥。他爹是胤祥第七子,袭怡亲王爵,他自己也在永珹正式登基之后,被封了固山贝子爵位。

    “贝子爷,不是陈逆的骑兵旅,是山东的马贼。”

    永琅心里大舒了一口气,复汉军的骑兵旅虽然人马不多,战绩也寥寥的,可战斗绝对厉害。倒是山东的那个骑兵团,主力本来在沧州,后来乘船到了曹妃甸来,之前跟清军马队几次交手,并不怎么出色。“命令僧格,让他部马队迅速出击!”

    永琅在马上掏出自己的西洋怀表,时间正是下午三点三十分。他也就是在三点的时候接到的陈鸣抵达的消息,这才隔了半个小时,陈逆的马队就杀出来了。永琅内心里非常黯然!

    “让僧格小心一点。陈鸣逆首已至,陈逆士气必然大增。别吃了亏!”

    僧格接到命令迅速就领着马队杀出了芦台镇。他部的兵力要比山东马队多一些,除了五百多京旗马甲兵外,还有一千六七百人的直隶马队。而抵到曹妃甸的山东骑兵总数才来了三个营,千里海路上又折损了一些马匹,还有不少马匹生病和未恢复的,至今能够出战的只有千把骑。

    两边对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僧格不能说赢了对手,可依仗着优势兵力,却始终将山东骑兵压制在曹妃甸一带。

    清军出战之前得了一顿犒赏,每人一两银子,而白面馒头夹巴掌大的肥肉片子,还有香喷喷的肉汤,管饱管够。

    这伙食绝对是够可以的!

    不过僧格部下全军上下都没有几个露出小脸的,就连那些京旗的马甲兵们也全都愁眉苦脸,还有人一边哭一边把肉夹馍往嘴里塞。因为很有一些人以为,这顿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餐了。

    王平又一个很牛的名字,跟历史上率领蜀汉无当飞军的王大将军重名。他是王进泰的族侄,现在已经给套上了满军镶黄旗的光环了。王家本来是汉军正白旗的,王进泰贵为直隶提督,汉军旗大扩招,王家当然少不了了。但是王进泰死的‘壮烈’么,被手下人擒下献降,自己自尽身亡,满清为了奖励王家,大笔一挥王家就成了满军旗的了。

    这要是放到十年前,那真的能让整个王家感激涕零。可是现在,这玩意儿就是一道催命符。

    一票绿营的武官也都是哭丧着脸来到王平这里,探马的报告说对手只是山东马贼,但谁敢保证呢?复汉军的骑兵旅——马可能不行了,人也全都不行吗?人就算也全不行了,他们的装备呢?这一仗不好打滴。

    可是这个时候还能被满清留在队伍中的绿营兵,那全是绿营精锐,那些领军的兵头们也多数被扩大进了汉军旗了。而复汉军是对任何一个旗人都手下不留情的存在,汉军旗跟满军旗、蒙军旗有啥子不一样啊?他们就是想投降,也怕那传说中的‘劳动改造’啊。

    “王大人,陈家的太子殿下都已经到了天津了,这最后一仗就要开打了。您给大伙儿指条路,咱们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是咱们说了算的吗?好好吃顿饭,跟着僧格打一场呗。为皇上尽忠!”

    “真的给北京的皇帝尽忠?”

    “王大人,对面可是陈家的太子爷啊。”清军都给陈鸣打怕了。

    王平看着身边这三个脸上焦急又不敢言的绿营军将,沉沉一笑:“要不咱们多吃点饭,等过会儿碰到复汉军了,咱们往东北跑?”

    “那……那可是临阵脱逃啊!”一个顶着三品参将衔的军官满脸都是为难的表情。往曹妃甸打肯定有大危险,虽然他们不知道马匹长途海运后需要多久才能投入战斗,但军官认为复汉军骑兵旅的骑兵至少不会全部变软脚虾吧。

    满清骑兵跟骑兵旅的几次碰撞,可都是吃亏不小的。复汉军骑兵那种墙式冲撞战术,正面杀伤力极大。所以跟着僧格去曹妃甸那危险是极大的。真遇上了复汉军骑兵,可就没丁点生路了。但如此的临阵脱逃,一时间这军官又抹不下脸来。最主要的是,今日临阵脱逃,明日还能临阵脱逃么?他已经不是汉人,而是旗人了。就算投降,很有可能也会被送去劳动改造,一二十年的时间啊,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临阵脱逃就脱逃呗,天塌下来我给你们顶着。”王平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对军将们道,“让弟兄们快点吃,吃完了就走,今晚上谁也别想休息,一定得奔出五十里!”

    人都走完后,王平身后的帐子里转出一个亲兵大半的小青年来。青年对着王平笑的十分甜!

    暗营一直在行动,虽然他们没能撬动多少清军的根脚。满清至少把直隶一带的汉人军权收割了差不多了。如王平这种队伍,之前都是在河南的。他是被阿桂从河南带到大名府,然后转到天津芦台镇的。至于为什么王平能够获得满清‘信任’的殊荣,自然是因为王进泰了。

    可惜,满清的高层们就是变成鬼也不知道王进泰究竟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当初济南城沦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于复汉军方面,王进泰的‘功劳’陈鸣是始终记在心里的。王平这种人简直就是他夹带里的‘自己人’。

    双方马队的碰撞在四点二十分钟左右开始的。大泊到芦台镇本来就没多少距离,双边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在大泊北的丰南镇碰头了。这里已经看不到一个当地百姓,整个镇子仿佛被废弃的鬼镇一样,残破凄凉。

    清军对于大泊的进攻也是有的,双边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已经多次围绕着这个镇子交手。

    两边都是很传统的东方骑兵。

    不过满清这边的八旗马甲兵们早就没有了老祖宗骑射的本事了,很多人手里带的是火枪而不是弓箭。而复汉军这边呢,山东骑兵团的战士们也没有配胸甲,但他们每个人的马鞍边都多了一个枪套,里头是两把装好了弹药的双管手铳。

    两下马队一遭遇,立时就展开厮杀。清军有两千多骑,复汉军方面只有一千二三百骑,可后者人手两把双管手铳,信心已经爆表了!

    “杀啊……”僧格毫不犹豫的挥刀大吼着。这边的杨磊也一挺手里的马枪,高叫着冲锋。

    两边的战马都没有奔驰多久,马力充沛着,那就只有开杀。

    僧格手下的这支京旗马队来源复杂,有满清危机之下征召的京旗子弟,也有骁骑营、护军营等处的马甲兵,什么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白旗的都有,除了不见上三旗的人外,余下的五旗是全包了。这可都是满军旗的人!

    里头很有二三十个精锐,必须马上功夫了得的,能骑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射箭——这个本事在一百二十年前稀疏平常,不过在当下,那可是了不得的真功夫。必须给出一个‘善骑射’的评语来。

    这二三十个精锐都在僧格的戈什哈里,此刻散布在旗兵马队中,一个个掏出弓箭,有的人手里已经抓住了箭矢。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僧格的算盘完全落空了。

    他本是让王平军一部打头阵,然后王平率余下人马跟进,旗兵大爷们就是压阵的,或是到了关键时刻发力的。可是现在王平干了什么?他带着手下上千骑兵在两军阵前转了个九十度大弯,向北跑了。

    他带人向北跑了。

    不仅如此,王平军剩下的那数百骑也一窝蜂的打马往北逃了,将僧格本部的满军旗马甲兵们一下子亮在了已经小跑起来的山东骑兵的面前。

    “王平……”

    僧格呲目欲裂。如此这个时候王平还在他跟前,他能一把拗断王平的脖子,剥开王平的肚子,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比黑炭还要黑!!!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连愤恨王平的时间都没有了,“冲,快冲……”旗兵们必须动起来。

    王平带着队伍临阵脱逃了,这‘阵前转进’的水准不知道比起当年的关宁军们要差几分火候?反正僧格是狠狠地给坑了一下。

    当年的祖氏绝学——阵前转进卖队友,让满清一次次轻松的赢得一场场大胜。而现在这项绝学在王平身上‘重出江湖’,掉进坑里的人却是当年的胜利者——满清八旗军。

    是一报还一报吗?反正这消息后来传到陈鸣耳朵中的时候,陈汉的太子殿下是很乐的。

    被‘生死存亡’逼到悬崖边的八旗兵们还是有股子血勇的。原时空一鸦、二鸦,八旗兵杀伤敌人的数量多少且不去提,效果如果也别去说,只说抗争的勇气还是很高的。至少他们打出了好几场高伤亡率的战斗来,那伤亡率比绿营等汉人军队要高很多。

    现下的这场战斗也是一样。

    “蓬”的一声,僧格胯下的战马就同一匹奔跑的山东骑兵马匹撞到了一块,双方同时人仰马翻摔倒在地上。只是灵活的山东骑兵先一步跳了开,滚落马下后虽也伤的不轻但总算没丢小命。而僧格呢?整个人被歪倒的战马砸下了下面,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他的胳膊抬不起来了,被战马压在身下的右腿又一阵阵钻心的疼,肯定也断了,这么着还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他就是福星在世了。

    可是要这么就死了,他真是不甘心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首战,拉开序幕

    【感谢‘kevin93’500币打赏,感谢】

    “贝子爷,贝子爷,……王平跑了!”

    永琅猛地从一幅硕大的天津地图前转过身子,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禀报的中军。“你说什么?”

    “贝子爷,王平临阵脱逃,僧格大人当场战死。四五百旗兵马甲只逃回了不足百人!”戈什哈卫队长脸上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恨。

    而永琅双目远征,两手一用力,手中的竹鞭就断成了两截,接着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股熊熊的烈火在他心房里燃烧,他都恨不得把手下所有的汉员都叫道一处,破口大骂,狠狠的鞭打抽打,才能消除心中的火焰。可是……

    “把败兵圈在一个地方去。告诉他们不得声张……”永琅不是热血一冲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莽夫,冷静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

    “贝子爷……”卫队长声音中蕴含着太大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滚!”永琅两眼里的杀气几乎凝实,卫队长浑身一凛,忙退了下去。

    “忍住,忍住。自己一定要忍住!”看着卫队长离开的背影,永琅浑身肌肉紧绷,如是束缚一头狂暴的猛兽,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从芦台镇到七里海,三万清军里的汉人可远不止仅仅王平那一千多马队,这消息如果爆开了,旗兵、蒙古兵肯定一百个对绿营练军不满意,那不是要乱套了么?永琅一定要忍住!

    办完事回来的卫队长看到正被士兵们收拾的房间,桌子、椅子、茶具、摆设,除了墙上挂着的地图外,全部换成了新的,也默不做声。

    晚风从门口冷冷地吹来。

    夜晚来临,芦台镇低矮的城头上面,一个个清兵直杠杠的肃立着。面对很快就要杀到的复汉军,这道低矮的城墙可起不到什么作用。真正有效果的是镇子内外纵横交织的沟壕,和用石头垒砌的几座碉堡。

    芦台镇是一个典型的小镇子,因为就挨着盐厂,市井倒是很不错,两横两竖四条大街,将整个镇子分割成九个差不多大小的方块,原先的盐厂衙门还有驻军衙门就落到最中间的位置,周边有商户数百,整个芦台镇居民多达一万多人。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无有一个百姓,成为了一座纯粹的军营。一座座半封闭的炮垒耸立着,一道道深入地下过丈深的沟壕穿插交错着,地表上每个大街交错的节点上还都耸立着一座完全用石头和五十斤重的大青砖垒砌成的碉堡。在满清的军事布局图上,这里被叫做东大营。

    夜色已经深了,却没有几个人能安心的睡得下。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陈鸣到了,因为他们都晓得战争就要来临了。

    下午僧格带着两千多马队杀出芦台,结果就回来了一个零头。连僧格本人都挂在了阵上。永琅让败兵们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激发起满汉兵之间的矛盾,可也让他自己对于这场大败变得无法推脱。两千马队那么快就完蛋,只有寥寥百骑逃跑了回来,这给芦台清军的压力要多大啊。

    一夜无事到天明。

    第二天,隆隆的脚步声从曹妃甸响起。过四万复汉军列着整齐的队伍,大步向着芦台行来。

    复汉军队伍的士气高涨的仿佛一个放射着光芒的太阳,万里征战,万里长途,胜利就在眼前。现在的复汉军的心气可谓是建军以来的最巅峰了。不管这些人是复汉军的主力部队,还是投降投靠陈汉的天地会义军、清水教、混元教义军,乃至是原先的清兵,一个或两个、三个年节过去了,他们被分田、被续积分,或早或晚的都已经拿到实实在在的‘红利’的士兵们,面对着眼下这种大功即将告成的形势,有几个不摇身一变化为陈汉一统江山大业最最忠贞的勇士的呢?

    眼前的清军完了,北京城就是‘自己’的了!

    陈鸣很清楚队伍的士气为什么如此高涨,所以他认为清军根本抵挡不住!阿桂也不应该带着主力大军坐在通州,清军在过去两个月时间里的攻势太弱了,让他们自个都提不起心气来。

    特别是进入到正月下旬后,这个时候的清军就不应该继续避战,而是应该一早就摆出决战天津的架势。否则复汉军每有一支军队抵到曹妃甸,他们的气势和士兵的勇气就越发的高涨,现在陈鸣的抵到更是触发了所有人的***,陈鸣带着这样的一支军队进攻芦台,根本不去思考失败了会怎么怎么样?

    扫荡芦台,扫荡北塘,扫荡大沽口,那个时候阿桂要还是死憋着不过来,满清就真的完了。复汉军大举西向,直捣北京,他们的越是接近北京,就越是接近胜利。那个时候任何人想要阻挡他们进入北京,都会被活活碾碎。

    四万复汉军气势汹汹的从曹妃甸直接压来,永琅一片派人速报北塘,另外就是,“召集诸将到中军议事。”

    芦台是清军军事布置的重地,这一代三万清军,有一半人就部署在了芦台。毕竟芦台是这一代的中心地区,尤其是蓟运河,在这一代七扭八拐,光是‘几’字河湾就有好几处,而东边靠着就是杨家洼,从杨家洼再向东就是渤海了。那杨家洼与渤海之间的地方,盐泽遍布,地形复杂,弯多岔多,现在化冻之后,根本无法大规模过人。

    永琅下令展开军议。手下的各部满汉蒙军将纷纷汇聚。

    “咱们大清的国运,是存是亡,就在此一战!”永琅没玩虚的,开门见山,大声地宣布。

    一张制作的精细的军用地图上,大泊来芦台镇间的空地上已经出现了三个代表着复汉军的红色方块。所有的清军军官都注视着那三个不大不小的红色方块。现场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了。

    “在座中人就没有不在旗的,陈逆对旗人有多恨,你们自个心里都清楚。所以忘了那些不该有的烦思杂念,让他们瞧瞧咱们八旗爷们的厉害!”永琅这一刻真心觉得大行皇帝扩招汉军旗是一个绝对的妙招,而更让人欣喜地是陈逆对此竟然始终没有半分表态,这就逼的汉人们不得不忠心大青果了。当然,王平那样的败类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此刻的永琅只能寄期望于手下的军将里就只有一个王平了。

    所有的人都满脸血气的气昂昂出门,永琅也换上了一身结实的棉甲战袍。

    复汉军已经士气高涨的行到了芦台镇前广袤的空地上。复汉军分出两支部队一左一右分别向杨家洼和苗庄镇压去,主力则至少有三万步骑,排列在芦台镇外头。

    一门门大炮还拖在队伍的后面,队伍里犍牛不多,全用来拉拽大炮,还有马驴骡子。十二斤炮太重了,炮车加弹药车总重量超过三千八百斤。需要用两头犍牛加四匹骡马,才能让大炮的移动速度赶得上步兵的行进速度。

    复汉军赶到芦台镇的时候,陈鸣看了一下怀表,八点二十二分。

    重炮炮兵部队迅速架设大炮,另外一群护兵选择了前方合适的地方后开始着手修筑炮兵阵地。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绝对没有错。就在复汉军拉来的三十二门十二斤炮对准芦台镇狂轰猛炸的时候,另外距离更靠近芦台的一个个炮兵阵地已经修筑完毕,八斤炮、五斤炮迅速推进到炮兵阵地中。

    清军承受的压力更大了,大炮产量始终不足的清军在芦台镇布置的火力只有少少的二十门。其中属于新炮的数量更是一半也没有。怎么能跟复汉军打炮战?

    整整一个小时的炮击,那些修筑的挺坚固的半封闭炮垒在一颗颗铁弹的不停撞击下,或是轰然倒塌,或是已经摇摇欲坠。

    “骑兵准备!”

    “火箭部队上前!”

    都不需要陈鸣亲自命令了,把手一挥,底下人就知道接着该如何做了。

    “嗖嗖嗖……”

    拽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一颗颗落在芦台,连连的爆炸声就像天空的响雷,大股大股的硝烟和尘雾升腾起来,整个芦台镇都被之湮没了。

    复汉军的进攻模式都有点程序化了。火箭弹发射后,大股的步兵出击。“风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首先展开进攻的是年后最早抵到曹妃甸的山东陆军一师,杨明昭当然不会站到军队中,他已经转职了。交出了手中全部的队伍,就像那王伦一样,呆在南京城里享受着荣华富贵。

    眼下山东陆军第一师的师帅不是别人,正是唐文灿。在去了安徽战场之后,唐文灿没有立下什么令人瞩目的功劳,可位置够高,忠心到了,在各省的守备部队建立的同时,这些人就纷纷进入守备军中当师帅、旅帅了。

    第一师的副师帅则是王经隆,王伦的义子。清水教起兵之后,他本人的功劳是大大的,而王伦本身又放掉了所有的权利,王经隆就被提拔到了第一师的副师帅的位置上了。

    山东陆军一师第一旅五千多人高唱着军歌,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芦台镇冲去。但炮声熄灭,废墟一片的芦台镇中,城墙都被打垮轰垮的芦台镇中,“保大清,为皇上效死的时候到了!弟兄们,都跟我杀贼啊!”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回荡在废墟里,一个又一个清军残兵从废墟之中站起来。而被永琅之前就调出芦台镇的大股清军也开始进入废墟,同时间杨家洼方向和苗庄镇方向的清军也向着复汉军发起了牵制性的进攻。

    复汉军携带的热气球到现在还没有升起来,而这芦台眼看着似乎就要被他们拿下了。

    “哔哔哔……”急促的哨声响起,这是停止的信号。

    “立正,向右看齐……”

    “前排蹲!中排立!举枪——”

    山东军中各级军官的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整个旅的部队已经分散成了一个个一队为基础单位的小团体,面对着芦台废墟中一点点聚集起来的清兵,已经冲到芦台边沿的山东陆军各队,就开始有部队在军官们的指导下站定放枪了,尤其是左手最前列的一个队就已经排出了两列横队。

    “瞄准……放!”

    一声‘放’好像打开了霹雳之门,一百杆鸟枪的枪口同时迸发出火光,然后就是两道整齐的白烟从山东军列队前喷出,弥漫在两军之间。对面刚集结起来的一团清军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层。

    废墟一样芦台镇中响起了双边士兵激烈的拼杀声。

    陈鸣清晰地看到两股‘士气’从芦台镇背后(南面)进入废墟当中,但他没有下令给炮兵或是火箭部队。这山东守备部队也不是刚见血的菜鸟了,在眼下的‘开胃小菜’当中,受一受磨砺挺好的。

    你看现在,这些山东好汉们一点都没有被清军的援兵给吓到,士气依旧旺盛,废墟之中的战线始终在前一点点的推进。

    “将士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天明时分从七里海紧急调来的一千来马队,汇合了永琅的亲卫马甲兵后,总兵力还不到一千五百人,统领这支部队的参领石琅高声叫喝着。在他的带领下,这个时候如同一张掀开的大幕,从杨家洼与芦台镇之间,踏过结冰的水面,向着孟灿带领的山东陆军二师第四旅冲来。后者是陈鸣派往芦台废墟的后续部队。

    山东陆军一师的战线还在向着南面延伸着,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援军的支援,这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兵力的支援,也能让他们开始降低的士气重新沸腾鼓舞起来。

    至于从杨家洼和芦台镇之间的空挡里冲出来的那队满清骑兵,陈鸣已经安排了应对。

    “哔哔哔哔……”

    一个团的亲卫旅士兵排成两列纵队迅速朝东南方插进,如同一根细线一样拦在清军马队与山东陆军二师第四旅部队的之间。

    “举枪……”在这个期间,复汉军左翼的两处炮兵阵地都分出一部分火力将炮口对准了杀出来的清军马队。

    “轰轰轰……”包括火箭部队,一颗颗火箭弹落在了清军马队冲锋的道路上。

    火光闪烁着,一匹匹战马哀鸣着倒在地上,一个个马兵变成了尸体。剧烈的爆炸能将一匹马都撕碎,人的生命在连连响起的爆炸声中变得仿佛蝼蚁一样微小。

    “冲啊,冲啊……”石琅大声的叫吼着,不管有多少炮弹打过来,他都必须冲向复汉军。

    永琅发来了指令,芦台镇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复汉军的这支部队杀入了芦台废墟,等待清军的必然是彻底崩溃。七里海的步兵还没有赶过来,北塘的人马也没有赶过来。芦台废墟中的清兵如果就此崩溃,那后果将是一场灾难。

    连一个接应都没有的清兵很可能会彻底的被复汉军消灭干净。

    “告诉尼雅达,增援,我要正增援。芦台的兵,一个上午都守不住!”复汉军的炮击也就罢了,那火箭弹的打击实在太丧士气了。躲在深深的沟壕里的士兵都能被震死,这样的武器简直是作弊!

    永琅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把。这是陈鸣抵到曹妃甸后的第一仗,也可以说是拉开满汉对决的这场大战的第一仗,他不想败得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而这一切就看石琅的了。

    “八旗的爷们们,保皇上保大清的时候到了!”

    “大家伙儿可不能给祖宗丢人!”

    “冲啊,把劲儿都憋足了!马上就轮到咱们挥刀子啦。”

    “握紧刀把子,让爷们们用刀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些逆贼……”

    剧烈的爆炸声中清军马队里响起了一声声的叫喊,军官们都大声给自己的属下鼓劲儿。因为他们的前方只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了。

    亲卫旅的士兵们毫无畏惧之色,面对着从炮火封锁中冲出来的清军马队,为首的军官更注意的似乎是这支马队里旗兵的数量。

    不错,很不错。

    眼前的这支只剩下了千把人的马队,绝大部分都是穿着棉甲,那就都是旗兵了。“弟兄们把枪都端平了,告诉前面的鞑子兵,骑兵牛逼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全部都有,瞄准……放!”

    凭空一道霹雳响下,这是两千杆燧发枪齐射的响动,一道整齐的白烟从复汉军兵线前喷出。百十步外,一个个八旗马甲兵刷刷的扑倒在地上。

    石琅知道今日队伍的士气高昂,每一个旗人都知道他们的‘大青果’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很多人的家人还留在北京城,他们不仅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还在为自己的家人而战。

    可是马队竟然能顶着如此激烈的炮火继续冲锋下去,这是石琅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让他万分高兴亢奋的事情。他们八旗铁骑果然是厉害的。当他们以莫大的勇气冲出了复汉军的火力封锁,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单薄到极点的步兵线了。这不是空心阵,而是一条单单的列兵线。

    石琅不把前面的敌人当做一回事儿。如此单薄的线条,那还不是一冲就破?自己今天不仅能冲击复汉军增援部队的侧翼,在此之前还能狠狠地捞上一笔。

    然而石琅前一刻还在做着杀场建功,用复汉军的血成就自己无尽殊荣的白日梦的时候,下一刻人就完全懵掉了。

    “轰……”

    两千杆燧发枪同时打响发出来的声音,那真的比最重型号的火箭弹的爆炸声还要剧烈。

    一枚铅弹钻进了他胯下战马的脖颈中,疾驰的战马一下扑倒在地,石琅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黄土地上,巨大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眼前一黑,再也没有醒过来。石琅不知道在那一刻钟里有着数以百计的旗兵马甲兵跟他一样被甩出了马背。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就听得见人仰马翻的惨呼声不断,战马的哀鸣声不断。

    清军马队散的很开,所以面对亲卫旅一个团的齐射,他们受创的横面就很大,伤亡很沉重,沉重到剩余的马甲兵都再没有勇气面对复汉军士兵的刺刀了。

    先是炮火、火箭弹的狂轰滥炸,然后是整整一个团的齐射打击,这支清军马队就像他们的指挥官石琅一样,死了!

    “冲啊……”

    山东军第四旅高喊着口号冲进了废墟一样的芦台镇。永琅两眼闭了上,两股热泪从他眼中淌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京师大乱

    “奴才恭请皇上移驾东狩!”紫禁城养心殿满堂的王公贵胄文武大臣都跪着齐声高呼。

    他们的‘心’此刻终于落下了,因为陈鸣终于来到了,而且他一到天津立刻就起兵进攻芦台镇,也就是说,京津之战的序幕拉开了。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满清王朝走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而这种情况下,在大战胜负未定的时候,怎么北京城里突然的掀起这波‘东狩’的热议呢?匪夷所思的事情。

    难道满清的满朝文武都是猪脑子,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做会大大的影响前线清军的士气和斗志吗?那就要说一说永珹这位嘉庆皇帝的胆量了。

    ——他怕了!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永珹恐惧砍刀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也没有勇气学崇祯帝自我了断。满清虽然留下了一个朱家的延恩侯,但那只是朱家的远支,那延恩侯的祖上朱彝为洪承畴监军于松山,洪承畴军败,朱彝与其侄朱文元被俘,降清,隶镶白旗下。这种大明的不孝不贤子孙,朱洪武如果能活过来,他能一把掐死了俩猪狗不如的兔崽子!

    而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的朱三太子可是被满清满门诛灭的。七十有五啊,须发皆白的朱慈焕,被押上刑场,眼看着两个儿子被斩首,自己又被一刀刀凌迟。崇祯的嫡系子孙被满清杀的干干净净。

    以复汉军对旗人的凶狠,他这个大清的皇帝要是被复汉军抓到了,是不是也要被千刀万剐了呢?亦或是如靖康之后的徽钦二帝,被千般****,万般糟蹋,最后还不得好死?

    只要一想起这个,永珹整个人都是彷徨的,都是心跳如雷的。他竭力的不去想这个,可大脑根本就控制不住。唯恐大军此战落败的永珹真承受不起这泰山一样的压力,当陈鸣轻克芦台镇的消息传来,永珹的心防就彻底的崩溃了。他的眼前晃动的全是尸山血海,那尸体每一具上都穿着八旗的棉甲。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如徽钦二帝那般无能,因为自己能逃跑,复汉军现在还在二百里外的津门!

    可是他又深怕自己落得元顺帝的下场。不,当复汉军大胜阿桂军之后,永珹会连元顺帝都不如。后者好歹出自于蒙古,而满清是来自白山黑水啊。别跟他这个时候扯什么满蒙一家亲!

    阿桂军大败后,永璇逃回东北的直线道路也断了,他那时想去东北都难,他就只能逃亡热河,从蒙古转回东北。但那是还来得及吗?如果复汉军攻克了北京后,立刻就发兵东北,人心惶惶的东北能抵挡的住吗?他根本就来不及回去。而一个来自白山黑水的皇帝能在草原上长久的流浪和东山再起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永珹当然也期颐着满清能够赢得胜利,但这点烛光一样期望与失败漫天的阴影相比,太过于渺小,太过于微弱了。重压之下的永珹选择了很多人都会选择的一条路——逃避。先离开北京!

    事实上满清的王公大臣中,很多人在看到复汉军真真砍杀过来的刀子后,也胆颤心寒。这可跟去年冬天不一样,那个时候复汉军兵少力孤,明显只是趁着先帝驾崩的机会来占便宜的,而不是真真的要直捣北京城,所以自认为局势安稳的他们还有着一份雍容气度。

    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

    从山东往曹妃甸去的船只络绎不绝,一船船的军兵和物质被他们送到津门。虽然情报显示陈鸣带领的复汉军大部分是其军中的杂牌,但看满清经营两月的芦台镇如此的不堪一击,谁还会在乎这一点呢?

    这种情况下北京城里的王公勋贵和文武大员们也全都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京津之战清军如果落败,他们一直呆在北京城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会输掉自己的一切!家人、家族、家产,乃至自己的性命。

    所以当永珹向几个亲信近臣透漏出要‘东狩’的意思之后,这一‘热议’就迅速的在北京城里蔓延开,然后第二天满朝文武都齐刷刷的趴在地上请命了。

    “皇上,奴才愿意要留在北京,与城共存亡……”

    傅恒消瘦的脸庞上显出了少有的坚毅,在内心里他已经给永珹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这真是一头笨猪一样的混蛋,前线战事渐烈,他作为大军军心所在,却要脚板抹油,溜跑。永珹他还能再坑一些吗?

    前明的崇祯皇帝都知道君王死社稷的道理,他这个爱新觉罗的子孙,就这么的怂?

    傅恒脸上冷的像一块岩石,昨晚上深夜进宫苦劝无果的他心里就凉了。大清的江山要完了,虽然他也会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趁机会全都走。

    “额……”永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脑子又不是真的痴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对前线大军可能带来的影响?但是他真的是害怕啊。

    “咳咳。东狩事宜重大,非一时片刻就能成事。以朕之见,就先着各位臣工前行,朕稍后再至不迟。”永珹这当了****还想立牌坊的作风真的很有爱新觉罗氏的风格。明明他想出的东狩的法子的,却又要自己留后北京赚点名声军心。

    傅恒内心里碎掉的心脏有了一丝儿温热,还好,还好,永珹还没有笨到家,还知道自己‘晚走一步’。这样一来虽有甩锅给臣工们的意思,但是做臣子的本不就应该给皇帝背锅的么。只要不震荡前线的军心即可。

    “既然傅恒愿意留在北京,那就再加上伍泰、保来、哈思托……”永珹口中连续蹦出了还几个旗人大员的名字,满堂文武大臣的脸色全都一边,这些人里除了傅恒以外,剩下的这几个都是年前竭力劝阻永珹不可迁都的守旧派。

    现在永珹将这些人跟傅恒一块留守北京,那意思中真的是充满了无尽的恶意。

    “北京城里的八旗老弱都要走,马上走!分出一半守军沿途护送他们,还有紫禁城、圆明园里的珍宝珍玩,户部里面的存银全都运走……还有外城的汉人也要跟着走,全都要走!”这个问题之前就有人给永珹提了,要汉人跟着去关外一是可为奴做工做兵,二是在必要时候可拿他们当肉盾挡箭牌,甚至可做人质!

    没人在这个时候再叫嚣大清祖制,汉人不得出关。大清的祖制肯定没想过大青果药丸!

    甚至于要是没这个‘祖宗之法’,满清可能都还走不到眼下这么的一步,让全天下吃不饱饭的汉人去东北关外开垦求食,复汉军就不可能发展的那么快了。郧阳,郧阳的几十万难民、棚户给早期的复汉军太大的帮助了。

    永珹狠狠的一拍御案,他没有再看满堂的勋贵大臣们一眼,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都下去准备吧!”

    傅恒等人抬起头,看见永珹一个人孤单单的往里走去,年轻的身体是那么的寂寥,又已经有些微微弯曲。

    这孤寂落寞的身影就是现在危在旦夕的大青果吧,一大群人的眼眶就是忍不住湿润起来!

    在满清即将‘房倒屋塌’的时候,八旗们一直期望看到的一幕已经出现在朝堂上了,满目文武重臣,都是旗人啊。

    北京城里的六部尚书、侍郎、都御史、翰林学士等等位置,都是一满一汉的。而现在两个尚书、四个侍郎、两个都御史等等全都是旗人了,只是一个是老旗人,另一个是刚刚被抬进来的新旗人。这可笑的一幕给满清即将落下的帷幕增添了一分喜剧的色彩!

    随着‘东狩’的旨意下达,这表示着满清的中央权力中心正式放弃了京师,也就代表着他们放弃占据了一百多年的中原江山,嚎啕大哭的不止是傅恒、索林、庆桂等一群满人,还有于敏中这些个先前的汉人,崭新的旗人,那悲痛的哭声令人闻之落泪!

    余则成放飞了手中的信鸽,眼睛留恋的看着身后的茶楼,这是自己艰苦奋斗多年的地方啊。而当下一回自己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份就不再是一个叫‘余则成’的商人了,而是陈汉一名叫做‘高竟成’的堂堂正正的官员了。

    “鞑子放着之前两个月的大好时间不干正事,现在急着要搬家了。不觉得太晚了吗?”余则成放声大笑,满清这干的叫什么事啊?即使余则成一直都待在北京城里,对年前的那一阵激烈交锋多有耳闻,他也不得不给满清一个‘脑残’的评价。这俩字配上鞑子的所作所为,还真他娘的合适。

    一个摇摆不定的皇帝,一群扯后腿的猪队友,他们让两个月的宝贵时间白白的流逝。当初余则成接到上级指示的时候还急的头发都要白了呢。就北京暗营的这幅小身板,怎么可能担起这么大的重担来?要把满清迁都的事情搅黄。

    可结果整个北京站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只是把这个消息扩散到整个北京,满清内部的倾轧和斗争就让永珹被迫放弃了‘迁都’的打算。

    之前扔掉的东西现在又捡回来,还是被垃圾堆好好地熏陶了一番后,这满清可真‘聪明’啊。

    “走吧。”钻地窖去,躲上个一段时间,这北京城就是汉家的江山了。而在眼下整个京津一派兵荒马乱的情况下,钻地窖里躲猫猫也是最安全的法子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不需要再跟着人流往东北去了。

    这一天里,整个京城一片大乱,无数满清的王公权贵们,不管是老旗人还是新旗人,一个个都拖家带口提老携幼的往通州跑去。到了通州往蓟州,然后是遵化,那接着就可以出长城了。

    事实上复汉军只要不走海路把锦州拿下来,旗人们还是能从热河轻松的跑去盛京的。

    只是复汉军的水师优势太大,没有了寒冬和积冰,很难叫人放心离海极近的锦州的安危。

    先是王公大臣,然后是一连串的旗人,北京城里的留守部队分出一半人沿途护卫,那兵力也只有少少的万把人。而满清的王公勋贵和大臣们自己府上的家奴和护院才不会贡献出来给普通的旗人们呢。

    这支队伍是那么的漫长,前头已经走到通州了,后尾还搭在北京城里。很多刚刚从北京城里冲出来的普通旗人们,发疯一样往通州奔,可最初的一个时辰过后,体力和劲头用完后的他们就很快的被身后一群群旗人所组成的长龙所超越。

    福长安站在一支三百多辆马车组成的长龙中,这是他们富察氏一门的主子和家产,内心里半点也没有高兴劲,长龙的周遭全是密密麻麻的车马和人流,如果阿桂仗打败了,带着这么多累赘能够跑掉才见鬼了。

    无数汉人当然不会看不到旗人们的动作,他们也慌忙的收拾细软,然后拖家带口的往四门而去。但是他们往往还没出胡同口就被刀枪逼了回去,这几日先紧着八旗走,然后才是外城的汉人百姓。

    永珹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到前方后会给前线的军队造成怎样的打击,但他已经选择了这样,迁移已经开始了,他就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如果前往是万丈悬崖,摔个粉身碎骨,那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北京城各部衙门的中低层官吏也是满清迁移的对象,这些人大部分出身汉人文人阶层。文人们甭管嘴皮子上说的要如何如何忠诚大青果,在王朝更替的时期里,这些人的节操完全是没有的。当年大明灭亡,面临李闯大军的他们集体投降了一次,而等八旗入关的时候,他们又干净利索的集体投降了第二次,如果这些人满清不去管他们,复汉军这一次赢得了京津决战后杀入北京城,他们继续投降又有什么稀奇的吗?

    数千年历史里,文人士子这个群体里尽管总会有几个脊梁挺的笔直的人,如文天祥、于谦等,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一群人尽可‘忠’的没骨头虫。

    都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们可不在乎这个帝王是谁。只要那帝王可以给他们‘荣华富贵’就行。如果那帝王还能尊敬一下孔老夫子,推崇一下儒教,那就更棒了。

    荣华富贵面前是没有满汉之分,没有旗人不旗人的,他们只有一个功同的身份——官员。

    发展到满清时代的儒家跟孔孟之道还有多少的相似且不去提,反正‘它’就是一个工具,谁统治了天下就可以拿起来用,用‘它’来管理天下。不管是明末,还是原时空的清末,每当到国家生死关头的时候,叫嚷着战争的是‘它’的子弟,最后屈膝投降的也是‘它’的子弟,并且在投降后了还总要说一些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生怕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嘴脸一样。给自己擦了一次又一次的粉!

    满清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奴才和狗’,如此轻易地换了主人,还反过头来打自己,咬自己。当一道旨意下到,数以百千的中低级官员不得不含泪打包起自己的家当,他们其实不想走,他们其实还想留,可是他们的主人手里握着刀子,不走就要放血杀人,让他们不得不走!

    京城内乱作一团的时候,圆明园里也是乱成一团,那些消息灵通的太监们已经开始偷窃宫内的各种珠宝珍玩,有些还偷偷逃出宫去,或者干脆在偏僻的宫室房间里躲藏起来。

    他们跟宫女可不一样,后者都是有人家的主儿。满清的宫女都是包衣旗名下的,而太监可是什么人都有。如今宫内已经乱成一团,留守北京的八旗新军第一镇抽出一个标来充当了运输队的角色,把大量宫内库藏的金银字画细软搬上车。

    还有圆明园。

    永珹一直都待在养心殿里,换上了一身便服,看着一个个泪眼婆娑的嫔妃。永珹妻妾不多,他有过四个儿子,可是除了长子绵惠立住了脚了,其余的三个儿子全都夭折。这是个孩子全都是侧福晋完颜氏,内务府大臣公义之女。

    一次次丧子之痛也将完颜氏的健康完全摧毁。

    当永珹接替乾隆的大位成为皇帝的时候,完颜氏还期望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能登基称帝,继承大统。可现在看,这就是一个笑话了。

    皇室中八岁的的孩子已经不小了,已经很懂事了,绵惠知道父亲召自己来见面是为了什么,他哭着对永珹说:“皇阿玛,儿子愿意跟您一起留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清军要跑

    陈鸣接到了北京暗营传递来的最后一个消息。他笑了,笑的非常畅快。

    “果然,永珹果然如此。”

    这个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乾隆第四子果然扛不住压力了,他选择了‘东狩’。在这个时候玩这种大迁移,怎么可能成功呢?陈鸣很想问候一下他的脑壳坏掉了没有。而且永珹还选择了‘留后再走’,这样的招怎么不在年前就用呢?现在使出来不觉得晚吗?

    陈鸣率军夺取了芦台镇,清军在芦台的守军没撑过一个上午就大败而亏,全线一万三千步兵只逃回去了四千多人,从七里海拉来的上千马队,还有永琅自己手下的亲卫骑兵,一千四五百人也逃回了不足一半数。

    尤其是防线的最正面——芦台镇的清军,更几乎是全军覆没。没有马队压阵,当无法支撑的清军一步步被压出了芦台镇废墟,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复汉军吃干抹净。除了永琅的亲兵提前带着他往七里海逃去,芦台镇的七八千清军只有聊聊三四百人在七里海清军先头队伍的接应下逃脱了这一劫。

    跑回七里海的四千多人多数是苗庄镇和杨家泊的。

    陈鸣接着就再接再厉解决了七里海,那里的清军被逃到那里的永琅打包带回了北塘。所以复汉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站住了这块后世天津小站稻的生产基地。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小站稻,此时的七里海还是一片芦苇沼泽,宽广的湖面沧波浩渺,极目无涯,汪洋如海。

    然这也并没有让陈鸣与天津直接打通畅快的联系,天津东有军粮城,西有北仓。尤其是眼下已到春季,大地回暖,七里海一带沼泽遍布,可供天津城与芦台镇往来的道路就那一条官道。在左右两边清军的耽耽虎视之下,陈鸣只派人向天津转运了一次弹药和粮食,用了整整一万人护送。

    从军粮城外返回七里海的陈鸣‘啪’的将马鞭丢在了案子上,扯开领子上的俩纽扣,他心口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殿下,军粮城……”刘武望着陈鸣的做派,犹豫的问道。据他对陈鸣的了解,陈鸣现在的心情是有些郁闷气馁的。

    “不管了。等下批人来了,直接派兵把军粮城看死。”

    那里果然是近几年新筑的城防,中心城防外围布置的有独立的碉堡和炮楼,彼此之间有深深的交通壕沟通,这招是学习了陈汉,又在陈汉的基础上给出了新发展。因为军粮城新城的城防不再是中国传统的正方形或长方形了,而是一个多出了一个脑袋的乌龟状,中间还是四方形,四个角却伸出四个‘爪子’一样的箭头,那是一个个顶尖往前伸的五边形。

    然后是城体的东面和北面各有一个‘头’伸出来,细长的‘脖子’连着一个更大一点的五边形,‘脖子’完全被伸出去的两‘爪’给夹持在中间,看着很细,防护力不需多言。

    这东西非常非常像是外国的棱堡。

    暗营的人见识不足,几次关于这方面的报告都是以‘新城’概之。陈鸣除了知道军粮城被重新修筑了,就是知道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绰号叫‘二头城’。

    可现在一看,他就明白了,这东西应该是满清从外国学来的棱堡,也怪不得这座军粮城被清军前后断断续续的修筑了两年时间。估计修筑了这么一座棱堡中,满清就吃足苦头了,以他们被搞得元气大伤的实力根本无力去修筑第二座棱堡!这东西的‘造价’比普通的中式城池要超出太多了。

    对于这样的一座‘军粮城’,除了围困起来,短期内要与之攻克,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很大。满清还把这里守备的十分严格,自从建成后,普通百姓就根本进入不去。暗营也探不出里头的具体兵力,还有钱粮军需储备!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陈鸣预料的变故,但除了进一步证实了暗营人员专业素质普遍堪忧外,也没有给陈鸣的下一步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

    “打不下我还看不住吗?”就像那大沽口,打不下大沽口,我还拿不下北塘吗?

    拿下了北塘再打新河,从侧后踢塘沽的屁股,记得原时空二鸦时的英法联军就是这么干的。陈鸣现在有足够的力量来实施这样的作战计划,他也有足够厚的脸皮来这么做。

    天津城收到了陈鸣的指令,城中复汉军要时刻紧盯着周边清军,陈鸣可不愿意他在料理大沽清军的时候,阿桂带着部队从后面冲上来了。

    京津决战,满清手中不管是low逼的京旗马队,还是从东三省乃至蒙古调来的骑兵,亦或是他们手中握着的绿营马队,总数量那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据暗营统计,保守估计都在三万人马朝上,四万骑不是不可能,甚至‘更多’也有可能。

    那里头纵然大批的京旗马队根本不堪一战,但谁又知道现下这个局面下,这些八旗纨绔们会不会爆发小宇宙呢?

    此刻的大泊一片人嘶马鸣,因为又一支船队来到了这里。可惜海上的一艘艘大船根本无法靠近海岸,木质的简易码头靠着那简单的工具更没法子修到船只的停泊处。

    海船与岸上的联系还是靠着一艘艘的小船,蚂蚁搬家一样将大海船上的人员、货物一点点运到岸上。

    在大泊与渤海之间海有一条不怎么宽的水道,复汉军整个腊月和正月在防备清军之余,都在全力以赴的加宽加深这条水道,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好让海船直接驶入大泊。但这个目标太难太巨大了,眼下能够直接驶入大泊的只有那些小船,后者进入大泊后直接在两岸的简易码头上卸载货物,除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外,就是大批的军需弹药。

    集结在南京的各路复汉军在年前就开拔去了山东,大批的军需弹药也一船船的运抵山东。

    现在后勤部绞尽脑汁的筹措船队,将所有准备好的兵源和弹药源源不断地补充到曹妃甸,从陈鸣抵到那天起,就已经有五小二大七支船队抵达曹妃甸。如眼前的这支船队就属于大编队,一次性给曹妃甸送来了五千人部队的同时,还送到了六千桶火药,各类实心弹三千发,各类开花弹六千发,各类火炮六十门。然后是整整两万石的粮食、三千箱的干菜、罐头,以及过两千方的草料。

    跟已经到岸上的数万大军和无数牛马的吃食嚼用相比,军火弹药只是很小很小的份量,粮草才是大头。

    战时复汉军的伙食,一个队一百出头的士兵一天就要两石粮米和相应的干菜、罐头,这还是因为复汉军的伙食油水充足,士兵吃粮米的份量才大大降低。而复汉军抵到曹妃甸的全部兵力已经达到小八万人,加上新旧的俘虏,九万人只多不少。一天算下来那就要吃掉两千石左右的粮食啊。还有骑兵部队的马匹和运输来的牛骡驴等大型牲畜。那可半点也不是开玩笑的。

    而不把山东那里集结的人马全都汇聚了,陈鸣才不会立刻跟阿桂开战呢。情况跟年前比有了点盘外的变化,对于眼前的清军还有北京的旗人,陈鸣的主意有了点改变。何况从河南杀出来的大部队也不是摆设,那里才是复汉军主力集结的真真的精锐。即使大部分主力做着拿下洛阳城的准备,余下的部队用不了多久也能杀到保定城下。

    到时候阿桂面临的就不是陈鸣带领的这一路人马了,他还要顾及南面的保定,那可是北京城的南大门。

    陈鸣亲自转悠了一趟军粮城,那么从芦台镇狼狈逃回被他的永琅呢?

    此刻汇聚在塘沽这么一块弹丸之地的满清大员还有一个富尔勒,之前的富僧额表现的太窝囊了,过年的时候永珹把富僧额召回北京了。这当然是皇帝不满意的一个表现,可也是一层保护,谁让当今的皇后是富僧额的闺女呢?

    “冀州已失,陈逆南路军很快就会攻入保定。而贼酋陈鸣于大泊一带屯兵,人数愈多,其军又已经拿下了芦台和七里海,与天津城可谓是沟通一气,将塘沽一带与北京一刀切开。”富尔勒虽然之前也载了,可跟复汉军打,有几个清军名将不栽的?富尔勒手下的马队至少牺牲的还有价值。所以别看他被永珹骂了又骂,实际上在塘沽清军中的威望还是不错的,“既然陈逆已对北京形成威胁,那我军也不必拘于塘沽之战,陈逆的目标既然是北京,我军不如也撤向北京,联合阿桂大人所部,拱护京师!”

    永琅、傅方、觉亮、马国良等清军军将互相交换着眼神,无人不感到震惊,可每个人都依旧沉默不语。看看今天到会的人等,没有军粮城守将奎安,也没有大沽口守将鄂科恩,在座众人都是‘自由身’。

    富尔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凝重的模样,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同阿桂进行过沟通一样,后者与富尔勒就是**,一拍即合。阿桂亲自带领一支骑兵进到北仓,接应富尔勒的行动:

    皇帝都已经要走人了,傅恒心如死灰,阿桂也哀叹不已。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近几日军队士气的下挫。就在双边大战日渐激烈的时候,总指挥突然要跑了……

    心中存了不祥预感的阿桂觉得,如此继续下去,与其让富尔勒部空置塘沽,还不如让他带着所有的机动兵力放弃北塘,跑来跟自己汇合呢。集中最大兵力打好关乎大清存亡的一战。而塘沽一带有着军粮城和大沽炮台两处守军做牵制用就足够了。

    富尔勒还要看一下手下的人中有几个赞同,几个不赞同的。大部队突然的跑路打的就是一个‘快’字,可不能走漏了风声。要是让奎安和鄂科恩知道了,俩人非嘣了不可。

    “很好。既然大家都赞同,那本将军也不藏着掖着了。大伙儿都知道,皇帝要东狩了。阿桂老大人直言手下大军军心浮动,认为以此军心迎战陈逆凶多吉少。所以让本将军带领尽可能多的人马赶去支援。此事已来不及通禀圣上,也来不及细细与大家分说。

    昨日中堂大人就会亲自带领两万铁骑运动到天津城西北一块。”

    富尔勒转身拿起一根木棍敲着北仓和塌河淀,今天下午,两万铁骑就会运动到这一代。我军日落前也要派出马队,全力清剿陈逆的侦察兵。在夜间,各部队先于北塘集结,咱们沿着金钟河,从塌河淀南。也就是塌河淀与天津城之间的空档里,插到北仓去!”大部队沿着金钟河行动还能绕开军粮城。

    “这里有两万铁骑为我军接应。不管是天津城里的复汉军,还是七里海的复汉军,只要他们敢在夜间出来,中堂大人就一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富尔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嘴里说的话,夜间固然极大地消弱了复汉军的战斗力,可对马队的影响同样巨大。但听到皇帝要’东狩’的消息后,不想在塘沽等死的富尔勒,这个时候也只能全身心的信任阿桂和他带领的骑兵了。

    “传令下去,今天中午、晚上全都加餐,那些猪羊,有多少就杀多少,让弟兄们都敞开了肚皮来吃!”富尔勒手里面也就是没太多的银子,不然肯定还要发赏银。“回去都告诉底下军将,但谁也不准走漏消息。对士兵就说要打仗了!”

    不然底下的大头兵才不会认为上头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们吃好吃的呢。

    中午的时候,北塘清军大营中就满满的都是肉香。大块的煮羊肉和肉汤、白馒头,吃多少有多少,连吃带拿也可以。

    作为一名浙江人,父亲董邦达还做到了工部尚书的高官,董诰大小就没吃过任何苦头。但是打两年前他往阿桂军前效力,六百个日夜的磨砺,书画风流的董诰面对着大块的猪肉、羊肉这等粗鲁的食物,竟也能吃的很香甜。

    一边啃着羊排,董诰一边忍不住叹气,他在吃到这羊排的同时也接到了军令,要打仗了。

    打满清入关之后陕西唯一的文状元王杰听到这一声轻轻的叹息,苦涩的笑道:“西京啊,美味当前,何故叹息?”王杰的家境并不好,八岁丧父,但自幼聪明好学,青年时期曾在江苏巡抚陈宏谋门下当幕僚,被陈器重,最后以陕西会考第一的成绩入京科考,又以探花第三名进呈乾隆殿试。当时正逢乾隆帝欲在北方选拨人才,又见王杰字迹工整清秀,便把他拨为第一,成为清朝开国第一名陕西状元。

    王杰与董诰一样,先是翰林院,后是南书房,人一直在中央当值。后来有一起在军前效力,做文书、钱粮事宜,年岁虽然相差十五年,但交情甚笃。

    “天下离乱,骨肉分离,百姓凄苦,董诰如何不叹呢?”他更叹息大清终于到了药丸的时候了,都已经被复汉军打到天子脚下了,这大清哪里还有一丝复兴之机?

    嘉庆皇帝这个时候知道‘东狩’了,可北京城的百万旗民能有多少人真正的抵达到关外呢?

    两成?三成?还是更少的一成?

    甚至连一成都没有?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董家因为董邦达的官职,早就被复汉军纳入了汉奸行列,在富阳老家的产业全被抄没,可现在董诰只看到了前途的毁灭,而看不到一丝复兴的期望。

    嘉庆皇帝到了东北,如果复汉军不立刻对东北展开进攻,而将矛头指向山西、陕西,指向大西北,关外还有那么一丝存活的机会。但这一根比头发都要细的‘丝’实在太细了。

    “天下虽乱,然大治之世不远;国虽两分,但一统之期不遥。百姓们虽苦,安居乐业可期。可怜的是我辈中人啊,抬旗入笼,枷锁在身,入十死无生绝地也。”

    王杰当官十几年,多次晋升,不久前刚从内阁学士转为户部左侍郎,忠清劲直,老成端谨,不结党营私,不趋炎附势,如此官员如果没有汉军镶黄旗的帽子,他自认为自己是不会有事的。最多清亡之后他也不做官了,回家去,百亩之田足够过活。可是现在被套了一顶汉军旗的帽子,而复汉军明知道很多汉员都是被‘强制’抬旗的,却无有半点应对减免宽恕之政,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前途呢?

    儒家的身段软得很,从来不缺官迷和投降派。现在地方上的州府县衙官员一个比一个投降的利索,也不求什么继续做官了,只求能保住性命就万事大吉。可是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员,还有四品以上的京官,可就被乾隆皇帝搞出的那一招‘抬旗’给牢牢的栓死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我就是那毫无有还手之力的鸟卵啊。”王杰昂头将碗中剩下的肉汤喝掉。军中出糙汉,塘沽清军跟复汉军对峙数月,西面有天津隔断海河,谁还以为他们的补给会多么充沛么?王杰现在袖口衣襟沾染着点点油光,那里还有半分状元的风采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和珅啊,老夫对不住你

    陈鸣当然知道塘沽清军派出了大规模的骑兵绞杀己方的侦察兵,但他只以为这是清军进行反击的开始。陈鸣真心没有想到富尔勒会带着塘沽清军主力跑向西去!

    当他把这个消息跟天黑前送到的一直满清骑兵大部队杀到了天津城边的消息结合起来,那就什么都明白了。

    “追杀?”

    摇头,陈鸣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命令福建陆军一师的部队进入新河,叫江西陆军一师的部队进入北塘。”看住军粮城和大沽口的部队即可。“其他部队跟我去天津!”

    富尔勒军的这一撤,大泊与天津的交通联系就一下子顺畅多了,清军没有了东面的策应,只剩下一个北仓还有一支军队,可起不了什么祸的。

    时间就在双方富尔勒的这一逃之后,悄悄的流逝着。京津局势恢复了平静!

    军粮城和大沽口的清军像两个被丢掉的弃子,可他们始终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陈鸣平静的看着富尔勒逃到北仓之后,然后连同北仓的清军一起在阿桂两万骑兵的掩护下西撤。

    陈鸣没有出动任何兵力追击,除了重新拿下杨柳青以外。

    他就坐镇天津,静静的等待着后续兵力的一点点汇集到,也坐看百万旗人从北京城一路艰辛又狼狈的逃到蓟州,逃到遵化。甚至满清还接着‘掠’走了人数差不多的汉人。

    “担心什么?你们还真以为这些汉人,鞑子能带回东北?”

    “连在一块就二百万人了,一路上的吃喝就要多少粮食?这些人只是满清的肉盾。”必要的时候满清会跟断尾的壁虎一样抛弃他们,用以阻碍复汉军的追击。

    而至于那百万旗人,陈鸣就已经改变主意了。他还真的很希望看到这些人尽可能多的逃到东北。所以他特意派人给阿桂送了一封信,不,是一封通告。

    复汉军放任旗人回关外东北,期间不加任何扰袭,但满清亦不能有意毁坏京津各地的建筑、城区,点出紫禁城和圆明园,不得放纵烧杀汉民,否则复汉军再有俘获旗兵旗人者,无分贵贱,一律杀无赦!

    陈鸣这是顺水推舟,把自己已经准备在做的主意,卖了一个大好的价钱。紫禁城、圆明园,北京城内外大小府邸和园子,全都包括在内,还有京郊百姓的人心,同时旗人的离开也能一定程度上消弱清军的勇气。而此做法的后果、后患同样很不小。

    谁让他被新到的那支朝鲜使团一系列后续的作为给刺激到了呢,后者虽然内部自己争的不可开交,在陈汉面前却谁也没露出一丝要内附的意思。就连上了陈汉这条船的清风金氏等辈,也只想着做一个抱着上国大粗腿的外臣,没一个人流露出不如‘内附上国’的感情倾向。

    恩彦君李裀和延龄君李禛,后者虽然被过继了出去,在礼法上远没有同胞兄长恩彦君李裀来的正统。可是恩彦君李裀也不是啥好鸟,早年曾因向商人借债被英祖知道,而流放去了济州岛。在满清再次进攻朝鲜前夕才被赦还汉城。而且其夫人家世一般般,不比延龄君李禛,正妻出身安东金氏。

    这安东金氏现在是没落了,可那也是朝鲜的名门望族,祖上名臣辈出。现任领袖金洪昌的六世祖是‘丙子胡乱’时的斥和派领袖金尚宪,在朝鲜享有很高的声誉。高祖金寿恒和祖父金昌集先后出任领议政,并都死于党争,后又平反并获得忠臣的美名。这三位名臣分别配享朝鲜孝宗、朝鲜显宗和朝鲜英祖的宗庙,可见金氏家门之煊赫。如今门第稍衰,但威望仍在。最最重要的是,安东在朝鲜最南面的庆尚道,那里是离东北最远的地方,也是被满清糟蹋的最轻的地方,安东金氏的准备时间最为充足,他们见势不妙早将家产粮食搬空,还控制着大批的人力,以他们本来不怎么样的实力,在朝鲜现今残存的一帮势力之中却是数一数二的大佬。

    延龄君李禛在金家为首的一干人的支持下,声势不仅不比恩彦君李裀来的寂落,反而更压过自己的同胞兄长一头。现在两边是一场撕逼大战,所有的朝鲜人的眼睛都盯着王位的角逐。这固然在陈鸣的计划当中,可也让陈鸣直接改变了对旗人痛下辣手的决定。

    他觉得朝鲜现存的残余力量过于强大了一些了,而且环境也太优越了一点,竟然自我争斗了起来,对北面的满清都要表示‘不担心’了!

    陈鸣可不愿意看到他们好过了。现在他就很愿意放这些旗人逃回东北,满清多了这百万旗人的负担,定然会加大加重对朝鲜的压榨剥削,极可能还会重新扫荡全罗道和庆尚道,最大限度的消耗朝鲜残存势力的力量和打击他们的民心。这对陈鸣‘吞并朝鲜’的计划是有帮助的。

    至于未来如何‘清剿’这些旗人,陈鸣觉得只要自己动作够快,也应该酿不成大祸的。

    这些京旗们就是一头头被圈养的肥猪,从被圈养的肥猪再度进化成横行山林的野猪,总不会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吧?

    北京城里出来的这百万旗民的威胁性,论起真格的,可能还不如东北那几十万土著的一半大呢。后者若是说还保留着当年野猪皮们一两分的野性,前者就完全是另一物种。

    空荡荡的紫禁城里,永珹跟留守的傅恒脸上全都露出了轻松的喜色,坐镇遵化的怡亲王弘晓与简恪亲王丰讷亨快马送来奏折,昨日下午为止,最后一批八旗老幼子民也已经抵达了遵化。

    “陈鸣果真守信!”说不进行任何的阻扰就不做任何的阻挠。虽然这段日子里清军也没有敢做任何的烧杀,就算是那批被聚集起来的汉民,也是以驱逐驱赶为主,而不是一把火烧光屋子,逼的他们不得不跟着走。永珹还是感慨甚多。

    “陈逆守信,朕也不是无信的小人。阿桂若真的败了,大好的北京城留给他又如何?”

    永珹说道阿桂的时候,声音泛着一丝儿冰冷。阿桂和富尔勒好大的胆子,胆敢无有皇帝旨意的时候就擅自撤军,私下里勾搭联系,合兵一处。阿桂本来在永珹心中挺好的形象是一下子轰然倒塌。

    时间已经走入了三月。

    傅恒看着永珹越来越发青发黑的眼眶知道,这位万岁爷近来时候也没有一夜好入睡。三月了,陈逆的兵丁军需囤积的差不多了,决定生死的一战也就要来临了。

    从宫里出来,在回府的路上,傅恒一脸的冰块。时到今日他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听天由命吧。

    如今空荡荡的北京城夜晚静的听不到一丝儿人声。

    “额……”一声带着长长的‘咏叹调’的嗯声在黑暗的一角响起,那声音中透着满满的舒坦,随风飘荡起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留下一坨新鲜的地雷,一道黑影仿佛狸猫一样穿上了墙壁,在寥寥的星光下显出一道不怎么高大的身影,然后一闪躲进了浓浓的漆黑里。

    地道口大开着,不需去顾及什么危险了。

    如今整个北京城都变成了一座空城,要是这个时候的清军还能发现这处城西普通民居中的地道入口,暗营北京站的这波人死也心服口服了。

    “老猫你可终于回来了,都还以为你掉进茅坑了呢?”

    “出去透透气。天天钻在这地道里,哪有外头空气新鲜。”

    “那你当初怎么不去跟肖特派员啊。那可是要去圆明园。里头的空气比北京城可新鲜多了。说不定还有没来得及走的小娘们呢……”

    地道里响起一阵嘿嘿的笑声。在最初的一段紧张之后,随着北京城的人口越来越少,他们肩膀上的压力就越来越轻。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没有半点危险了。

    白天他们出去透风,跑远一点,就是被巡城的清兵撞见了,依靠他们对道路的熟悉,也断不会有危险的。

    这些人的日子无聊死了。每天就只有搓麻将、打扑克打发时间,脑子里也就越来越羡慕进肖长春带领的那个特别小组的成员了。

    后者的目标是圆明园。虽然里头的珍玩古董被清军已经扫荡一空,但更重要的是建筑群的安全。如果有哪个太监想不开了,不听永珹的命令又如何?或者是永珹根本就没打算与陈鸣玩君子协定,最后时候放把火烧了圆明园……,陈鸣那还不亏大了啊。

    肖长春带领的这个小组,危险性是极大地。北京站的暗营人员只有聊聊不多的几个参加了其中,其余的都分散躲了起来。

    高竟成,嗯,也就是先前的余则成余大老板,有点后悔把信鸽都放出去了。要是这个时候他手中还有两只鸽子,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闲着没事干啊。

    北京城里还剩下几个人啊?

    守城的旗兵满打满算有一万人吗?偌大的北京城,这么点人撒胡椒面啊?要让暗营来说,现在的北京城那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他们就是要悄悄的摸进紫禁城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黄捷带着第三师为主力的北上部队已经攻下了保定,留守那里的直隶总督英廉和手下部队作战斗志低靡,抵抗力松软的跟一块豆腐一样,稀里哗啦的就退到了易州。

    “玛法……”冯雯雯端着一碗莲子羹送到了英廉面前。

    年近七十的英廉默默地坐着,一双眼睛禁闭,身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副直隶的地图,黄色的纸面上留下了一点点未干的泪痕。

    就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上,一条条的皱纹,眼睛深深向里凹进,脸上高高的颧骨,整个人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只有一双眼神还有着三分明亮,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走进来,英廉身子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是自己仅有的血脉至亲啊。

    “雯雯,去把致斋(和珅)唤来。”

    英廉看着自己孙女的眼神无比的慈爱,冯雯雯诺诺的应下一声,出门的时候没有忘把房门带上。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祖父大人的眼神在她出去的那一刻突然间全变了,一双黑色的眸子中再也寻不到一丝儿的慈爱,有的只是凌厉之极的杀气。

    和珅迅速的赶了过来,然后毫无防备的他被英廉两个贴身随从一把拿下。二人利索的用毛巾堵住了和珅的嘴巴,整个人被缚起来的和珅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满是震惊,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间泪流满面的英廉。

    “致斋啊,老夫对不住你。如果真的有来生,老头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还你这笔欠债。可是这一辈子,我不能让雯雯死。”英廉说着话,眼睛里掉落了两颗鳄鱼的眼泪。而和珅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老头子这是要反啊。他使劲的挣扎,一双眼睛圆睁着怒视英廉,昏聩,昏聩的老东西。你以为自己杀了八旗的孙女婿就能让复汉军绕过你吗?昏聩,昏聩!

    英廉则对和珅的怒视视而不见,“老头子就只剩下她这一个血脉至亲,我不能看着她走向绝路。她不能是满人的媳妇,她要做一个汉人。”英廉是有汉姓的,他的名字更该叫冯英廉,所以和珅就只能去死!

    这个英廉四年前亲手挑选的孙女婿啊,他一百个瞧好的人才,如果大清还是原来的大清,他会倾尽自己的全力送和珅最后一程,可是一切都变了。一手将和珅推上了督标中军副将位置的英廉现在又要亲手来要了他的命。很可能此举还会让他的亲孙女恨死了自己,可英廉只能如此。

    他年纪是大了,可脑子没有坏。

    局势到了现下这一幕,大青果已经完蛋了。即使新皇能逃去东北,那也是苟延残喘。不管是复汉军立刻会是东北,还是先解决西北、山西,再回过头来对付关外,满清都是不堪一击。

    “没可能东山再起的。”英廉像是读懂了和珅眼睛里的‘愤怒’。“大清就要完了。这一仗阿桂就算赢了,也只是推迟了一时半刻覆亡的时间,大清终究是要亡了。”

    “老头子等不到京津决战结束的那一刻了。那时候再下水就太晚了,没分量了。那时候我手中的这点本钱也可能早就被南面的复汉军给打的飞灰湮灭了。

    致斋啊,别怪雯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面所有的气,你所有的怨恨都冲着我来吧。

    还有老天爷,这等大罪孽全都归于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吧。雯雯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冯英廉挥了挥手,两个身手高超的随从拗小鸡一样拗断了和珅的脖子。

    “陈顺、云和,你们俩带着这封信去保定,教给黄捷。”

    和珅如果天上有灵,这一刻一定更加的愤恨之极,英廉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没有与陈汉军搭上信,就要了他的小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英廉他就不怕复汉军已经要对他下辣手吗?从起兵到现在,复汉军什么时候对旗人手软过了?就是那些新旗人都给重惩或者咔嚓了,英廉祖上可是从满清入关的老牌汉奸。

    可是这个时空并不是玄幻世界,没有鬼混这么一说,和珅的性命悄无声息的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冯英廉对自己的孙女说他派了一个秘密任务给和珅,后者办事去了。而军中的几个旗人武官,他们的性命也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消息从易州转到百里外的保定用去了足足一天时间,而从保定传到三百里外的天津则用了半天都不到,因为有信鸽。

    “冯英廉无条件投降,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杀了孙女婿和珅???!!!”

    再多的感叹号也不足以表达陈鸣此刻内心的‘感叹’。和珅啊,这么一个人就这么的悄无声息的死了。陈鸣心里一阵难以诉说的复杂感情,还真的为和珅的死可惜了一下。

    上辈子他是从《宰相刘罗锅》这部电视剧里第一次接触到和大人的,然后那好感就再没有退下去。虽然这‘和大人’是个绝冠古今的大贪官,是旗人,可是王老师塑造的那个圆胖胖的,笑呵呵的‘和大人’形象太有爱了。

    现在的和珅才多大呢?二十三还是二十四?

    “殿下,殿下?”熊炳章叫唤道。“你说。”陈鸣回过神来,定神回答道。

    “是否要立刻收编了英廉所部?”

    “不。不必。”回神后的陈鸣脑子恢复了正常,立刻否决道:“让英廉把手下军队里的旗人清理干净。着第三师派出一部人马与之汇合,严谨走漏消息。”

    “两边做一做假,让英廉所部继续往北京败退。”

    “你告诉英廉,保下北京城内外建筑不受损就是他们的一大功劳,要是能抓着永珹了,我给他们请功。”

    “不管是英廉自个,还是他手下的那些新旗人,都不用担心后事。”

    “让他们都把心放回肚子里。本督是不会亏待功臣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人心

    【感谢’我喜欢缘分’1000币打赏,谢谢】

    崇祯一百四十五年三月初八是一个被历史铭记的日子,因为紧张了一个月的京津战场上真正的满汉决战在这一天打响了。

    整合了山东陆军一师、二师,江苏陆军一师,广东陆军一师,守备一师、二师,亲卫旅、近卫旅、骑兵旅、山东骑兵团,外带三个炮团,总共十万大军,陈鸣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天津城。

    同时,福建陆军一师、江西陆军一师,分别牵制大沽口和军粮城方向清军,水师陆战队部队负责守备大泊和天津城。

    陈鸣也不知道双边的决战会在哪个地方展开,大军就顺着北运河,直往北京而去。

    反正阿桂再缩也只能缩到通州,如果阿桂的十几万大军一直缩回北京去,哪清军的士气还能剩下一丁点么?

    陈鸣之前坐视百万旗人逃亡,让清军没有了后顾之忧,却也把清军的心劲泄了大半,他们的背后没有与他们血肉相连的家人,那么清军拼死一战的决心还能剩下几分呢?

    这还熊炳章吹捧他的时候,陈鸣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的一点,然后厚着脸皮默认了!当然,如此的后果还有一个是清军逃跑起来再无负担了,他们见势不妙逃窜的比例也高破了天际。未来在东北辽阔的山野平原,复汉军与清军的较量会发发展到哪一步,也都是不可预测的未知。

    “告诉将士们,此战功成,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把他们现在拥有的田产再夺走,谁也不能再坏了他们现在的好日子。再也没有异族骑在咱们汉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再也没有谁的奴才比咱们汉人更尊贵……”

    “殿下万胜!殿下万胜……”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鼓舞士气,陈鸣根本不需要做太多。大军的士气已经比滚水都沸腾,十万大军浩荡的行进在平坦的华北平原上,嘹亮的军歌声把天上的云彩都给震碎了。

    温暖的春风格外温柔,暖阳相随,照撒在所有人的脸上,厚重的棉衣早已经脱下,一身身大红色的混纺毛料军装笔挺威武,里面只需要穿一件衬衫,这就是此刻复汉军将士标准的配备了。

    大步向前的十万大军前后绵延超过二十里,整个军队的横面也宽达七八里,骑兵部队撒出去三十里远。一批批快马带着一道道消息如是归巢的倦鸟,将各种信息汇总到参谋部。

    陈鸣从天津行到武清,一个比较明确的信息来到了,河西务,复汉军的侦查骑兵在河西务发现了大批量清军的马队。

    这个名字对于地理不是多么了解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事实上自从大运河开凿后,那里就是出入北京的水路咽喉,历代朝廷都在这里设置的钞关、驿站、武备等各种衙门,最高官阶为正三品,可见地位之显要。二百年前,明朝在河西务开始建造砖城。此后的二百年间,繁华的河西务一直都有着“京东第一镇”和“津门首驿”之称。

    “殿下,河西务的清军马队至少有上万。我们的队伍根本就进不去河西务十里范围中。”密密麻麻的清军马队比蜘蛛网都要密集,复汉军的侦查骑兵一次次渗透都是无功而返。

    陈鸣立刻就让人取出了河西务的地图来,事实上他脑子里对这个地方有一定的了解,自我感觉着这里并不是一个合适会战的地方,水流太多了。

    而当地图整个拿出来以后,陈鸣更是坚定了自己刚才的观点——这里根本不适合做大规模的会战。

    “真是怪了啊,清军明明有绝对的骑兵优势,阿桂怎么就选在了河西务呢?”

    “清军骑兵是出现在河西务,可也未必就是要把决战地点定在河西务。”

    身边参谋们的声音传过来,陈鸣沉沉的看着地图。水道沟渠众多的河西务,清军既然先到,那自然是握住了往来河流间的那几座石桥了,他们自然也就很方便的调整兵力。

    可是哪有如何呢?就算因为这里复杂的地理环境,先天上就让复汉军的大部队‘被分割’了。清军马队就能发起冲击吗?别往了,河流也一样阻隔了清军马队!

    “往左右翼散开侦查。”或许阿桂真的就把战场摆在河西务一带了,但主战场并不是河西务镇本身,而是把河西务当成一个大步兵集群无法通过的障碍,留一批骑兵在里面,那可是能给侧面通过的复汉军造成不小的威胁的。

    大部队在武清县城停了下来。没等到派出去侦查的骑兵返回来,武清县乡野间就有人向复汉军禀告,清军大部队在武清正北方的香河。

    因为清军在前些日子疯狂的迁移百姓之后,就对余下的汉民不闻不问了,大批的清军反倒是从武清县拉走了不少石料。那本是清军要在武清修筑碉堡用的,但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清军也没有余力围绕着碉堡构造武清县这个层次的防御阵地了,因为这半点作用都没有。现在清军要考虑的是大军团决战,一决生死!

    香河距离武清有六十里,如果只是进入香河境内,那这个间距还能缩短一半。两者间夹着凤河、凉水河、北运河、王家武引水河,以及窝头河,五条河流。

    “报……”

    复汉军这边快马来报陈鸣的时候,清军的探骑也将报告送到了阿桂的手中。后者可没有把主力布置在香河县城,而是城南快二十里地方的杜集。这个地方与平安镇齐平,而平安镇在河西务镇的西北风,三个点差不多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十五万大军啊,与富尔勒部汇合之后,再加上被阿桂调回的舒赫德部,整个清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这个惊人的数字。

    每天光是人吃的粮食就高达4000石,还有总数超过八万头(匹)的战马、黄牛、驴子、骡,每天使用的豆料和草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打仗就是打钱就是打后勤的。

    满清是就地组织作战,他们的后勤压力都大到没边了,复汉军可是跨海作战。整个陆面部队不下十二万大军,还有前后过万人的战俘,每天的人吃马嚼全要从后方运输过来,如果不是山东的孔、孟、颜、曾等家族把自己的家底儿都贡献出来了,复汉军从正月开始到三月份的军费开支将增大到一千二百万到一千五百万银元一个月。

    从山东到广东,整个军兵军需运输过程中,外人根本无法预料到后勤部共筹集了多少船只,又动用了多少人力。

    “你们的薪酬可以拿来增益25%的堆消日后的税务!”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货币开销,陈汉政府甚至都没有把‘债务转让’这个明显的漏洞给堵上。

    以至于各省的工商大户纷纷用增益5%到10%的价格从运船东主手中套取他们的‘薪酬’。

    只此一项措施就让陈汉少开支了五百万真金白银的运输费用。

    所以,在兵力和各类军需储备大致完成之后,陈鸣不管之前表现的再怎么悠闲,现在都一刻钟也不想再空耗下去,立刻就出兵了。

    只是复汉军内部气氛搞得非常好,大家也知道汇聚来的各建制单位,每一支部队被送上岸来就意味着决战的时间又进了一步。就这样几乎全军公开的形式,很像陈鸣上辈子的‘高考倒计时’,让全军上下亢奋起来的情绪始终保持在一个很高的高度上。

    最后总指挥部只是稍加引导,陈鸣适时的喊出两声口号,鼓舞一下全军将士的神经,整个军队的昂扬斗志就冲到最巅峰了。

    要不是必胜的信念支持着陈鸣,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也一定痛苦的煎熬着。

    能一直表现的沉稳淡定,在内心里更是真正的一点也不紧张,陈鸣能有这种不知道是心宽还是真正的‘无知’的表现,也是不简单的。

    反正决战的日子已经来临了。

    复汉军在武清县城逗留了两个时辰,在北运河北岸发现大批清军的侦查骑兵让陈鸣确定了武清消息来源的正确,在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大军离开武清县城北上,在天黑之前先头部队于河西务镇东十五里处渡过了北运河。

    阿桂始终在默默地注视着复汉军的东向。当他听到渡过北运河的复汉军只有少少一个团的时候,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帅不打一打?”左右有八旗军将请命。

    阿桂断然否决。打什么打?区区一条运河的长度,人家有足够的火力掩护到,哪像清军。十五万大军说起来何等的浩大,可大炮满打满算只有二百门,其中一半还是原先的老炮。

    底下的小兵们根本就不知道,就在百万八旗全部都到了遵化城以后,阿桂就收到了永珹发来的一道密旨,要他在必要的时候尽可能的保全八旗新军。

    就如陈鸣想的那样,八旗老弱妇孺全都奔到了遵化,八旗兵在斗志大减的同时,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们也可以迅速逃跑。只是永珹还担忧到——清廷直接掌控的这支大军如果不大大折损,即便他能及时的赶到盛京去,复汉军也不会去打西北,而是继续的将主要矛头对准东北关外。到时候永珹依旧要坐蜡!

    这可是十几万大军啊,其中更有四万来八旗新军,陈汉脑子瘸了,才会认为他们的威胁不大,才会调转矛头去进攻大西北。永珹要阿桂竭尽全力的来打这一仗,打得赢当然要赢,打不赢就带走精锐,让其他的人作为复汉军辉煌胜利的战果功勋。

    这一切的意思都隐藏在一道模棱两可的密旨中,这道密旨还是随同永珹留下的富僧额亲自去向阿桂传达的。

    阿桂心理面很凉很冷,就像当初劝说永珹不成无奈出宫的傅恒一样。可是阿桂的大脑又告诉他,这还真的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就是拿数以万计清军,其中一大半还是旗兵和蒙古马队的生命,来给东北关外赢得时间,来给陈鸣一个掉头西向的理由和台阶。说不定到时候永珹还会派出人来哭着来向陈逆求和!

    而最最可悲的是,下达这个旨意的人还是阿桂军数以万计的八旗将士一起效忠效死的皇帝!

    寂静的夜里,风悄悄的吹拂着营旗。

    复汉军宿营地里很多的军帐都还亮着灯火,远远地看去都想一片铺天盖地的萤火虫。

    包括各部的师帅在内,所有人都在写着临战前的家书。别以为当了大官就不会死了。这些年复汉军战死军官的级别日渐提高,师帅是还没有阵亡的先例,可旅帅死伤残废的例子可是很有那么几个来。

    你先甭管这些部队是主力还是地方守备军。

    江伟就在拿着铅笔伏在案上写着家书,他到现在也写不好毛笔字,在铅笔被生产出来后就迅速喜欢上了这种新的书写工具。比起字迹大大的毛笔字,长长的家书用铅笔写用不了两三张信纸,而毛笔字却要用厚厚的一捏。

    他现在的职务早就不是原先的小营官了,他是江苏陆军一师的副师帅,兼第一旅旅帅。军衔虽然跟主力部队比,只相当于自身团正,但这对于一个农民出身的平民子弟来说,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前途了。

    江伟也早就不把军功田的多寡放在眼中了,当一个东西的数字突破人们的心理红线之后,那也就变成一个单单的数字来,他的家人早从013军属村搬出来,搬进了鲁山城。

    江伟现在就在为一颗将星而努力,对比军功田什么的,他更想让自己的儿子迈进成均公学的大门!

    “…………,明日我部将作为先锋与亲卫旅并肩向清军发起试探进攻,此系京津决战是序幕也,意义重大。故不敢不奋力一战,殊死一拼,兵凶战危,前途莫测。然成功成仁之外,并无他途,吾辈军人,能于今日满汉决死之际,喋血沙场,亦是快事。

    北京在望,胜利在握,大好河山,汉家天下,来日必然光复。

    江氏系平家小民,在此风雨聚会之际,跟随殿下从军厮杀,吾家才有今日之富贵。不敢因富贵而忘源本,懈怠殿下之大计。明日初战,无论作好作坏,定求良心不愧……”

    江伟不去想明天打先锋得个大大的头彩,然后自己升官得将,迈向人生新的高峰。他最大的期望只是不要因为自己坏了陈鸣的大计。

    作为陈汉的绝对嫡系,江伟很清楚明日大战的意义是什么。所有升官发财的念想都从脑子里去掉了,他握紧拳头,为的是明日的全力拼杀。不辜负陈汉大业!

    是陈汉让他从一介草民走向今日的高位的,虽然比起唐文灿的好运气,江伟似乎差一点。但是江伟所在的部队是江苏陆军一师,这是复汉军中成立很早的一支老牌守备部队,全师一半的兵力是燧发枪兵,比之山东的守备部队可是要隐隐强出一个档次的。

    两千多亩的军功田,几个公司的股份,江家就是没有了他,他就此战亡了,也不会再度败落。这些都是陈汉给他的,他这条命拿也就是陈汉的。

    得了荣华富贵之后的军将锐气会不会被消磨掉,那肯定是会的,只是其中没有包括江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毁灭

    战争开始了,真正的开始了。就在香河县以杜集为中心的位置。

    复汉军的前锋部队在第二天中午时候开到杜集东南的五百户镇,亲卫旅和江苏陆军一师第一旅到了地方后没急急忙忙的安营扎寨,而是立刻摆出了一副要对不远处的十百户村,也就是清军的前伸阵地狠狠敲打的架势。

    十百户村一个百姓都没有了,那里里里外外一共驻扎着四千清军。指挥者是满洲正红旗的副都统德朗。

    作为一个大半辈子都在北京城里混沌度日的主儿,德朗理所当然的不是一个出色的将军,早年清军伐准噶尔,还有平定大小和卓之战,他虽然都出现在了战场上,却从没有过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他是此时此刻满清绝大部分中高层军官的一个形象化,身份够了,位置也就来了。事实上却远没有与自己的身份位置相匹配的能力。

    一枚枚炮弹落到了十百户村,德朗却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虽然他很清楚复汉军的战斗力,但他就是信心十足。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清军,而复汉军抵到的只是一个先头部队。

    还因为他有大批的骑兵,在十百户村东不远的八百户村,整整三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在悄悄打量着复汉军的表现。

    复汉军的先头部队有一万多人,看他们的旗帜,除了一个杂牌的江苏陆军一师部队外,另一个旅赫然就是陈逆魁首的亲卫部队,这绝对是复汉军第一流的精兵。

    可是这支部队需要面对的除了十百户村外,他们还要盯防从正面贾家庄开出来的部队,后者是纯粹的八旗新军,人数更会多达整整一个镇。

    贾家庄的身后就是杜集,两处已经完全连为一体,成为了此战清军的大营地。

    三千骑兵席地而坐,他们静静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在阳光的照射下棉甲也显得威武起来了。复汉军的先头部队可是连一支像样的马队都没有。

    蒙古正白旗都统庆春爬倒屋子顶上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战争就要开始了。

    这一战里,清军会再次用出正面迎击的法子,十百户村的清军极可能败得很惨,但舍不得孩子怎么能套得住狼呢。

    随着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江苏陆军一师的火枪兵齐齐向前迈进。

    战斗开始了!

    处于弱势的清军没有‘骑士式’的也跟着向战场中央开进。他们虽然整体上兵力占优,但在十百户村这一块阵地上是处于弱势守势的。

    “轰轰轰——”清军的大炮首先开火。

    炮弹没有打到复汉军队伍中,因为双方的步兵都是在对方的火炮射击范围之外列阵的。但是清军火炮出人意料的打出的是开花弹,这些质量低劣的开花弹爆炸威力很小,可是每一颗炮弹都能爆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硝烟慢慢遮挡住了清军。

    江伟瞬间就明白了清军的用意。他们现在发炮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掩护,用爆炸的硝烟来做自身的掩护。

    “开炮——”

    复汉军的炮兵阵地,五十六门大炮在等待了二十分钟后也发出了咆哮的怒吼!

    复汉军步兵在继续大步的向前,清军的火炮落点在陆续的向前逼近,江苏陆军一师一旅的列兵线也渐渐湮没在了黑烟中。远远地浓烟里不时的传出来士兵的惨叫声。

    但是细细听脚步落地音,震动依旧,丝毫并没有混乱。

    两边的距离逐渐缩短,清军也开始动了。

    “鞑子新兵练的不错啊!”江伟的两眼中精光直冒。他没有想到十百户村的清军里竟然有那么多的八旗新军,跟随在部队中的臼炮部队打出了一发发的开花弹,后者光顶着炮弹向前前进不稀奇,但前进中还能保持战线的大致整齐,这就不是一般军队可以保持的了。

    就是他们江苏陆军一师一旅,大致上也就是这么个水准。

    江伟并不知道,十百户村作为清军的前伸阵地,为了保证那里清军的战斗力,阿桂拨调去了整整四个营的八旗新军,剩下的两千人也是四个营的练军。要说含金量,在杜集前方的这几个村落驻军中,绝对是拔尖的高。

    在两个营八旗新军的带领下,另外两个营的练军才能在开花弹的洗礼下大致保持了列兵锋线的整齐。

    直到,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阵地上炸开一朵熊熊燃烧的红云,黑色的硝烟卷着火云迅速升上了天空,刚才炮来炮往的战场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小儿科。

    重型火箭弹爆裂的瞬间,时空都仿佛被撕裂开来了。强劲的气流狂暴地席卷了周遭的十丈方圆,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拧’着爆炸点附近的空间一样,根深蒂固的大树都被干净利索的扭转、搅碎。一座座房屋仿佛沙子堆砌的城堡一般,被整个摧平、摧毁。柴火、大门、房梁,房子当中的家具,就是那被人一脚踢中的皮球,蹦飞出去了老远老远……附近的清军无不是四散奔逃。

    即使是作战意志最为坚定的八旗新军,看到无数同胞的在烈焰中变得粉身碎骨,看到抛飞的残肢断臂,以及那些铺天盖地打过来的各种杂物,后者在超强的爆炸力的推动下可也是具有着极大地杀伤力的。内心中也免不了生出一股股发自心底的惊恐、混乱、疯狂,让他们每一个人头皮发麻发炸,从脊椎骨里生出股恐惧来。

    而战斗意志薄弱的练军,在一枚枚轻重不等的火箭弹纷纷落下后,一个个半刻钟前还满面坚毅的士兵就变成了只顾逃命,丧失了理智的疯子了。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烈焰中覆灭,还有不少伤兵在同类无情的的践踏下惨叫着消失在这个残酷的世间.....

    受到火箭弹洗礼后的战场宛如炼狱。

    德朗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战场上一颗颗爆起的火箭弹把硝烟都给照透了。他的位置离战场都有百十丈远了,炽热的波浪扑面而来,依旧能让德朗他们感受到它激烈的‘热情’。伴随着连连的巨响,滚滚浓烟和着无穷的土砂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继而向着四面八方扫荡。

    那黑色的浓烟中,猩红色的爆炎鲜花一样绽放。可那份美丽到妖艳的‘魅力’,只会是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可半点也惹不来清军们的爱。仓皇逃窜的士兵,殷红飞溅的鲜血,在大地上泼洒着死亡,才是它最真实的写照。

    当巨响消停,“啪啪——”火枪夹杂在轰隆的炮声中终于响成了一片。

    此刻的八旗新军与联军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每一个人都在仓皇逃跑,复汉军的火箭弹延伸到了整个十百户村。

    庆春眉头紧锁的看着战场,爆炸声持续的传来,硝烟都已经遮掩了天上的太阳,十百户村都似乎已经失守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到信号的升起。

    在十百户村斜后的李辛家村,从十百户村前线撤下的败兵和伤兵越来越多,阿桂亲眼看到两名练军士兵从两边搀扶着一个头部鲜血淋漓未戴头盔的八旗新军伤病员。那伤兵口中还不断地吐着血水。而另一个练军伤员,没有带枪,也没有佩刀,一人独自步行着,沿途不住的哼哼裂嘴,伤口使他疼痛难忍,左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不住的有鲜血溢出,流淌到到他的军裤上。

    前线的伤亡很大,复汉军没有放着他们的杀手锏不用,八旗新军也好,练军也好,在火箭弹这种完全超越时代的武器面前表现的一般脆弱。

    “按计划,投入预备队。”阿桂吼叫着。他本以为德朗部能够在十百户村里多坚持点时间,可没想到比预计时间还要断的多。

    打不开局面的时候自然就要投入更多的部队,当然他不会让宝贵的八旗新军就突击复汉军阵列齐整的亲卫旅,而是让握着刀枪的绿营、旗兵,还有一部分练兵,全部扔进十百户村去。

    复汉军的炮火太厉害了,一个点崩盘了,要搬回局面可不是打别的点,更不是把手中的底牌一下子全抛出来,那是最愚蠢的指挥官才会干的事情。

    江伟一脸的肃穆。当他追赶着火箭弹‘耕耘’的脚步冲向十百户村的时候,清军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八旗新军也好,练军也好,根本看不到成规模的存在。但很快的他就发现,在江苏陆军一师前进的脚步出现的呆滞,他们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大。

    越来越多的冷兵器清军出现在废墟一样的十百户村,他们有旗兵,有绿营,有练勇,还有一部分练军。

    现在复汉军可以依靠的火力更多是臼炮的力量。杀伤力上面可远不能与火箭弹相提并论。

    “通知炮队,向十百户村与李辛家庄之间的区域进行覆盖射击。告诉三团,退回原来位置,不得命令不准擅动。告诉火箭部队,把火龙弹打到十百户村的西北……”直觉告诉江伟,自己必须立刻遏制住清军的援军增援路线。可惜热气球队根本就没有配到先头部队中来。

    清军的援军赶到了,江苏陆军一师的攻势也变得更强了,虽然第三团退出了十百户村。可一团与二团的拼杀更加凶猛了。亲卫旅虽然面临着斜面出现的一个镇八旗新军的压力,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分出一个团的兵力向十百户村的右侧移动,也就是十百户村战场的东侧位置。

    一阵风吹过战场,却只能把战场上空浓浓的硝烟吹开一角。烟幕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的按着一样。十百户村废墟中不停响起的枪声和拉长的呐喊声让双方的情绪始终保持着亢奋。即使一批批的伤员源源不断的走着,或是给抬着的,从里头撤下来。

    复汉军的炮兵阵地上,炮兵们前所未有的忙碌中。指挥官始终沉着脸,迈着急促的大步,从一门大炮走到另一门大炮,他一刻不停的来回走动在阵地间。大声的呵斥着、鼓舞着,指挥士兵更加起劲的打炮。

    传递炮弹,推回炮身,填装炮弹,每一名炮兵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而且要做的干净利落。每一个炮兵的两腿都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在地面上跳跃着。

    “轰隆……”的炮声响亮着。一颗颗炮弹越过厮杀激烈的十百户村战场,落到了村子的西面和北面。一枚又一枚的开花弹炸起一堆堆的浮土,还有一股股的黑烟。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们清楚自己手中家伙的威力,明白大炮的重要性!可是随着火龙弹的出世,不需要别人来说,复汉军炮兵部队自我就感觉到了地位的下降。想当年他们多牛啊,整个复汉军都是围绕着炮兵火力来打仗,可是现在呢?横空出世的火箭部队抢走了他们太多的光辉了。

    现在他们要迅速的运动起来,将一颗颗炮弹送到十百户村与李辛家庄的中间,尽最大努力的来切断清军的增援通道。

    江苏陆军一师的攻势真的慢下来了,即使他们拼的更凶更狠,即使江伟集中身后全部的臼炮猛烈的向着对面清军轰击,然后一次次不顾伤亡的下令士兵向前冲锋!可前进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江伟根本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有多少清军已经从四里外的李辛家庄冲到了十百户村。

    不过他们依旧在前进!

    再缓慢,他们也是在前进中的。

    带领援军的桂涵还清楚地记得阿桂的指示,不能与对方搅浑做一团。复汉军的勇武不是清军能够抵挡的,复汉军的纪律也不是清军可以媲美的。人家乱了后可以短时间中再重新聚集起来,清军乱了后还能一样的聚拢起来吗?

    别忘了他们对付的只是复汉军先头部队的一部分,在十百户村外头,还有一个近卫旅。子弹在耳边飞过,嗖嗖的声音直传进人心底。

    “冲,都跟我冲啊——”贝塔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吼叫着。

    身后一群头戴避雷针的镶蓝旗旗兵,一个个举着刀枪跟挺着刺刀直撞来的江苏陆军一师‘轰’的一声搅合在了一起,两边的士兵都还务必让的迎头冲上。就像是两道相向而行的大潮,一瞬间的碰撞就疾溅出无尽的血花。

    “啊呃——”闷吭了一声,江伟高举着大刀的右臂无力垂下,刚才他右臂上猛然一痛就再也持不上半点力气了。入眼处鲜血淋淋,胳膊上被一颗子弹开了个窟窿,把护臂都给打穿了,鲜血不住的往外流。

    “停着干嘛?冲,继续往前冲——”

    身边的一队士兵看到后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下来,警卫们更紧张的把江伟拱护在了中央。江伟左手抓住掉落的大刀,双目怒视着脚步停顿的士兵,严厉的吼叫着。

    残酷的白刃战。

    雪亮的刀光在阳光下是那么的耀眼,犀利的刺刀也同样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白芒。

    一刀砍下敌人头颅,来不及把战刀重新扬起,胸口就已经被敌人刺出的刺刀给捅入;

    一记突刺扎进敌人的胸膛,刺刀还没有重新拔出,自己就已经被侧面来的敌人砍掉了头颅;

    在亲卫旅一个团的兵力向着十百户村背后绕去的时候,在八百户村的庆春招呼手下骑兵蓄势待发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陪你去看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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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百户村战场,清军后续投入的士兵的具体数字,阿桂自个估计都不清楚,反正清军靠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在肉搏战力一点点泄放掉了江苏陆军一师的能量。这就像是一个高攻高防低血的战士与一个攻低防低却血多的战士的vs。

    两边兵力的实际投入相当悬殊,人数少的一方反而更气势逼人,两军的士兵就像是陷入了泥潭的两个巨人,纠缠厮打着抱在一团,无法分开。

    清军、复汉军的伤亡也都越来越大,每时每刻都有伤兵从前方运下。尤其是亲卫旅的二团,从十百户村的东侧运动到十百户村的后面,清军对十百户村的增援通道边上有了一个整团的复汉军部队阻截,立刻就跟断电的小水塔一样,只能凭着之前的存货支撑了。

    “弟兄们!这一战是我大清生死存亡之战。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我们骑兵的身上,我们一定要取得胜利,也必须取得胜利。

    否则,离开京城的百万国族依旧要被逆匪骑在头上,你们的妻儿,你们的姐妹,还会被陈逆当做最下等的奴隶任意糟践,在暗无天日的劳改营中受苦受累受尽煎熬。

    此战,我军必须获胜!”八百户村的三千满清骑兵出击之前,庆春对自己手下的士兵发表了一段简短有力的演讲!这样的演讲很能提高清军士兵的士气,但这股‘士气’真正能这战场上起到多少作用,那鬼也谁不清楚。

    三千骑兵就要如同洪流一样从八百里村中杀出,直接对着三里地外的亲卫旅二团冲去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了声声空气被撕裂的尖利锐啸,一场莫大的灾难已经无可避免的降临在清军三千骑兵头上了。

    “……咻……咻……咻……”

    “咦……,这是什么声音?”

    “怎么从来没听过……”

    庆春手下的这三千八旗马队绝大部分都是京旗,应该说都是‘土包子’吧。没上过战场的他们前一刻还是血脉膨胀,下一刻就为耳朵里突然出现的期颐声响而议论声纷纷。

    只有庆春等不多的一部分人知道这声音代表的是什么。庆春都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就匆匆把马头一带,大吼到:“逃,快逃啊……”

    “快走!快走!是陈逆的火龙弹!快跑!”

    “呀,天上,天上的流星掉下来啦!!!”

    旗兵军官的叫吼声中,一排又一排的火箭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长空,拖着长长的尾焰俯冲下来。

    惊慌失措的庆春部三千八旗马甲兵瞬间里承受了一场狂风暴雨式的饱和轰炸,剧烈的爆炸和疾剧的冲击波霎时间席卷过整个八百户村……

    清军把复汉军的侦察部队想的太垃圾了。而且不大的八百户村,要装下三千八旗马甲兵也太小了一点。

    于是,这支已经满怀期望,即将为大青果效力效忠的八旗马队就在轰轰的爆炸声中整个崩溃了。八百户村中房倒屋塌,犹如世界毁灭。橘红色的火焰连连升起,黑色的硝烟喷薄而出,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响成了一片,直冲苍穹!

    毫无防备的庆春部清军马甲兵,瞬间里损失惨重,不知道多少人被炸得魂飞魄散,被炸的四分五裂,被吓得七荤八素。当他们好不容易鬼哭狼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来逃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又响起了第二轮火箭弹飞来的尖啸声……

    而且清军的战马也惊了。

    “冲啊——!”庆春不顾身后的一幕幕,振臂一声高呼,战马四蹄飞扬中,人已经冲在了戈什哈的最前面。硝烟弥漫的八百户村,马蹄声奔雷一样响起。

    还在向十百户村背后移动的亲卫旅二团士兵已经全部顿住了。两千支黑黝黝的枪口指向八百户村方向,然后亲卫旅二团的所有士兵就都看到,一骑骑狼狈的从八百户村中逃出的清军马甲兵,却接着又疯狂的向着北方逃去了。

    李辛家庄的侧翼完全没有了掩护,十百户村的侧翼也完全没有了策应。庆春他们逃了!

    还有一部分坐骑惊了的旗兵,丢枪弃刀,手足并用地往村落外头怕,嚎叫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们还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出生天。哪知道复汉军还留着一记后手,之前退出了十百户村战斗的江苏陆军一师一旅三团的士兵,已经饿虎扑食一样冲了过来。

    五轮火箭弹轰炸后的八百户村完全是一片烟尘和火海组成的炼狱——遍地都是熊熊的火焰和焦黑的尸体,火箭弹爆炸的焰火将村落里的柴火给点燃了,然后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炙热的火海之中。残存的旗兵如同蚂蚁一般惊恐地四处乱蹿,很多人看到三团士兵气势汹汹的从来,反射性的就往后逃,可他们后面那里还有路啊。

    “主子,主子……”一个八旗兵拉着一个军官的腿急的高叫,因为他的主子似要往火海里扑。然后被哈哈大笑着的军官一脚踢倒在了地上,“没有主子了。大清要亡了,还有什么主子?没有主子啦……”然后竟然就疯疯癫癫的走进了火海一样的八百户村中。

    不得不说,精神崩溃时产生的那种‘自我毁灭’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

    这个平日间怕挨了一鞭子都能记恨一辈子的主子爷,竟然无疼痛一样埋身在火海当中。他忠诚的奴才擦干了眼泪,在挺着闪亮的刺刀的三团战士面前,乖乖的跪在地上,双手高高的举起。

    侥幸逃脱一名的庆春,在面临阿桂的时候会是什么下场,暂时无人知道。只说此刻的阿桂,看到一颗颗火箭弹落到八百户村的时候,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从十百户村东侧‘绕行’的亲卫旅二团,距离十百户村保持着一里的间距,如此可以完全杜绝村子中的威胁,比如清军此刻还控制着的火炮——假设,那也只能打实心弹才能够得到一里地外,而杀伤力巨大的霰弹,这根本打不到一里。

    十百户村跟位置在它东侧的八百户村之间隔着大概有四里的道路,这边撇出来了一里地,那边也就将距离缩短到了三里地,这就在火箭弹的射程范围之内了。所以庆春接着就悲剧了!更悲剧的是他那个时候还正在召集骑兵,准备出击。

    部队不仅密度最大,全还都集结到了离亲卫旅二团最近的位置。所以自作孽,他不可活啊。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火箭弹部队已经转移到了十百户村后了,躲在一个团的亲卫旅士兵的保护下,他们上上下下安全的很。

    而这句无意识中被陈鸣哼出来的歌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火箭部队官兵人人都能哼唱的曲儿了。可惜,火箭部队的boss再向陈鸣求全曲的时候,后者是打死也不认多说半个字。

    火箭兵们人人都爱这两句话,“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多么亲切,多么合适用来形容他们火箭兵?

    那一枚枚从天而降的火箭弹,可不就是一场绚丽又威力巨大的流星雨么。

    就在十百户村打的响亮的时候,复汉军的大部队,陈鸣已经带领着主力部队六万余人行到了距离与五百户镇一村之隔的张家庄,这个地方在五百户镇的西面三四里地的位置,比之五百户镇距离北运河更近。

    陈鸣并没有将北运河视为畏途,满清如果真的有信心用马队能威胁得到复汉军,他们就是不把队伍放到河西务,复汉军一样要为之束手束脚。将大群的马队放到河西务,这恰恰是满清信心不足的表现。

    当然他们这么一来,陈鸣把留在后头的后勤保障部队从一开始的广东陆军一师,又加了一个山东陆军一师。

    主力部队贴着北运河,直接向着钳屯杀来。

    这里距离北运河近,有着这一带唯一一座高质量的跨河石拱桥。并且这里是杜集与北运河对岸安平镇的最主要通道。而夺取了这个位置后,复汉军与阿桂部清军的作战方向也就从一开始的东南——西北,转为从西到东。

    三百户村、二百户村、四百户村、坨子村,清军在这一块也不是没有布置步骑兵守卫,但是每个卵用。六万多主力部队完全是碾压的模式,一路疾行到钳屯,然后前头的守备一师又毫不犹豫的吃下了钳屯的守军。

    两刻钟不到的战斗,炮击的硝烟还没有从钳屯上空散去,零星的枪声和呼杀声还在钳屯中零星的响起。一面残破的黄龙旗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钳屯南口,大批的练军和绿营战俘举着双手自觉的排成了长龙,而西口则是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旗兵,在收容他们当俘虏之前,复汉军还要好好地捋上一遍。

    对于刚才复汉军铺天盖地的火箭弹打击,然后是臼炮群的轰炸,那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完全是一场灾难。

    钳屯作为一个重地,被阿桂布置了两千。虽然来源纷杂,有绿营,有练军,有少量练勇,还有一部分八旗兵。

    “咔嚓——”一名挂着一颗银星的军官一刀砍断了一个八旗兵的脖子。接着迅速的一转身,挡住了左手一个八旗军官刺过来的一剑,把手腕一转一压摁下那利剑,身子上前迈进一步,手中的大刀顺势划着往前一抹,直接给那八旗军官的脖子上割开了三分之一。

    那人连叫都叫不出来,摔倒在了地上,两手捂着自己脖子,那汩汩冒出的鲜血可不是捂就能捂得住的。“丫呸的,白糟蹋了这把好剑!”

    军官根本不为刚才的拼杀有半点感慨,喜滋滋的提起最后死在他手上的那个八旗军官的配件,寒光逼人,看着雪亮的剑刃,隐隐的都能感到一股凉意。“好剑,好剑!”

    这军官棉甲的护肩和袖口都绣着金线,身份应该不一般。“头儿,要不我提个俘虏来,认一认这家伙的身份?”身边的警卫员已经为军官擦拭好了佩刀的血迹。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

    营官大步的走了出去,“他就是鞑子的皇子王爷又如何?”半点意义都没有。满清都要亡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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