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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道娑婆     贞观文宗系统txt下载     贞观文宗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章 闺阁诗?行卷诗

    文会虽然有酒菜,但是这会儿上来的不过就是勉强填肚子的东西。正题都在吃饱喝足了才会有,季农还好些,虽说未曾受到过邀请,可是在这金州也是小小的名人,还不时有人过来找他喝酒。可是罗彦就没有这么风光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吃点东西,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作为东道主,那所谓的三公子,自然是最受宾客欢迎了。因此前去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趁着这个时候,季农向罗彦介绍道:“看到没,那中间穿月白长袍的,便是三公子中来头最大的一个了。此人名叫郑松峰,据传乃是汉代大儒郑玄的后裔。不过也就是传闻,才学远远没有大儒后代的担当。倒是其家中资材在这金州第一号,因此很多人都给他面子。”

    罗彦顺着季农的介绍看过去,此人长相确实不错。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俊朗,不过此人说话的时候,下颚略微抬起,用个很恰当的词形容就是鼻孔要朝天了。并且永远和那些凑上前去的士子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很明显,此人心里头颇有些自傲。

    看着罗彦已经认识了,季农又介绍这郑松峰左侧的那个。

    “左边那个叫做刘珉。其父乃是南方一个下州的长史,但是此人从小在金州长大,未曾跟随其父。如今在州学里,据说才学仅次于郑松峰。此人倒是有些意思,只服才学比自己高的人。不然就凭他那老子,今天站在中间的就是他了。”

    听了季农的这话,罗彦倒是有些兴趣地盯着这刘珉多看了几眼。传闻中这三公子虽然都是狂傲之辈,但是这个刘珉看起来倒是个另类。便是季农这等相当不爽三公子的人,对于刘珉都有中无法批驳的感觉。

    此刻那刘珉倒是站在郑松峰身侧,一脸平淡面对前来向他敬酒的宾客,完全是一副不喜欢理会人的表情。

    罗彦也看笑了,此人明显就是性子孤傲。但是也相当单纯,不论是喜欢还是憎恶,都表现在脸上。这种人是罗彦最容易对付和收拾的,搞不好还能多出来一个小弟。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季农摇摇头,对罗彦说道:“最后这一个还真的不好说,此人名叫俞时英,在州学已经呆了四年了。前前后后参加过三次科考,不过每次都是去考秀才科,每次都落榜。今年好像回心转意,打算去考了那进士科,然后再参加博卢鸿词科。之所以把他列为那三公子之一,就是因为这个。”

    听完季农的话,罗彦默默点点头。

    能够参加秀才科的自然不是什么小角色,即使此人考了三次都没有中。

    “那传说这三公子能包圆了今年科考,是他们自己说的?”对于这个传闻罗彦还是有些好奇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

    季农听了罗彦的话,脸上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喝了杯水酒润润喉,解释说:“这三公子的名号在前。而包圆今年科考一说,却是在后。这话是几个月前那郑松峰说的。也是在一次文会上,好像是来了几个长安县今年参加科举的士子,一番较量他们三人赢了。”

    “那郑松峰就当着几个长安县士子的面说了这话。不过,其他两个人当时在唱,也没有反驳什么。传的人多了,也不管这话的来源,反正自己州中的士子有这样的底气再好不过了。”

    季农这般解释,倒是让罗彦心下了然。看起来这三个人,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可是表现出来的那种行为却有差别。

    郑松峰是那种天老大他老二的轻狂,其他两个人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但是明显没有郑松峰表现的那么嚣张。

    吃东西吃的杯盘狼藉的时候,终于要开始文会的正题了。香满楼的伙计自然很是知趣将桌上的盘子收拾了去,只留下酒具,同时在每桌上摆上笔墨纸。

    一时间还真的有那么回事,很有考试的感觉。

    待这些东西上齐了,那郑松峰就说道:“今日承蒙诸位赏脸前来。今日文会以这香满楼的人自醉为彩头,比试三轮。”

    很多人听到人自醉的时候喉头就是一动,不过郑松峰的话还没有完呢。“既然文会是为了我等科考而设,这第一轮比试就以这科考为题,一首七言韵脚不限。此轮由几位夫子评判。”

    郑松峰的话倒是引得五楼的人一阵欢欣。

    比试开始,那就是美酒近在眼前了。听完了郑松峰的话以后,所有人都埋头案上,开始琢磨自己的诗文。

    那三公子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宴会是他们发起的,但是想要名正言顺喝酒,还得将自己的本事拿出来。再则,这些人也自信在场不会有人能够胜过他们。

    罗彦的眼睛一直就盯着这些人呢,看着除了那几个州学的夫子之外,其他人都低下头去,罗彦也看的有些无聊了。于是乎看着身边的季农,小声说道:“季先生这第一轮就要争上一争?”

    那季农嘟囔着:“近日来就是要给他们看看,我季农虽然不入仕,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若是不能从一开始就压他们一头,那我还来干什么。他们要包揽了这科考,就让我把这美酒包揽了吧。”

    听着季农这话相当有趣,罗彦笑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季先生一道,先尝尝这人自醉的滋味。”

    提起桌上的笔,饱蘸了浓墨,很快就在纸上写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季农眼睛盯着自己的纸张,但是余光还能看见罗彦的动作。见他提笔到搁笔也不过喝口茶的功夫,很是惊讶罗彦的速度。

    “我说小郎君,你这也太过草率了吧。虽说那三个人的水平没有传闻的那么高,但是你这样也不好把酒赢过来吧?”

    “季先生这可就多虑了。要是这首诗还赢不来那一杯酒,那我只能说这金州的夫子连科考的规则都不懂,还来教什么学生。”

    罗彦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科考分时务策和加诗赋。但是近年来在考场外边还兴起了另一种的比较形式,那就是行卷。

    如今的科考是不用糊名的,而阅卷更是比较粗放,只要是知贡举的考官能够看得上,基本上就妥了。可是在名单没有外放以前,还是能变动的。这个变动因素,最大的缘由就是行卷。

    考生将自己以前写好的诗赋递给知贡举的官员,要是能够被看上,那么十有**就能被录取。

    罗彦写的这首诗,正是那中唐时期朱庆馀的《近试上张水部》。

    以男女关系来比拟君臣亲友或者其他的社会关系,是古来有之的一种表现手法。这首诗就是运用这种手法的大成者。

    若是仅仅把它当作是一首闺阁诗,那诗就降了几个档次。所以作品有个合适的名字也相当重要。

    等季农写完自己的诗,回头看过罗彦的诗以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他抽动的嘴角就知道,季农这是被征服了。

    “小郎君的诗才,还真是……嗨,我看今日我的打算是要折戟了。只要那些夫子们的屁股没有坐歪,第一轮你这酒是喝定了。”

    听着季农这很明显有些赞叹的话,罗彦笑笑说道:“若是这些人没有想到行卷的事情,他们今科有什么胆子说包揽科考。”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此时就有一些小厮开始在堂中转悠着,只要有人招手,便会走过去将那写了诗作的纸取走。

    五层混乱了有半刻,所有的诗作就都收了上去。那些夫子评鉴之余,郑松峰还招来舞乐,正好给颇费了心力的主人放松的时间。

    听着丝丝缕缕的丝竹声传到耳朵,罗彦看着场上那些女子将水袖甩来甩去,感觉有些无聊。所以扯扯季农的袖子,悄悄问道:“季先生可知道,那余刺史什么时候会来?”

    “我在上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好像到了未时中才会到来。说白了就是在最后露一面。若非是州中长官需要勤于教化,余刺史才不会给这几个后辈面子呢。”季农一脸不屑地看看那郑松峰。

    季农说的也是事实,很多时候其实这些官员们对文会压根就懒得参与,除非是发起人非常有份量,或者是与会者有什么大人物。

    一曲歌舞罢,州学的那几个夫子居然就已经将所有的诗作看完,同时还排了个名次。

    “因为第一轮相对简单,所以取前五,唯有第一独得一两人自醉。”郑松峰自以为能拿了那第一,此刻才将规则说了出来。只是背对着众多夫子的他,全然没有看到那几个夫子听完这话以后脸色大变。

    不过对视了几眼,还是叹口气,然后就有一个身材修长身形偏瘦的老夫子站起来,轻轻咳嗽一下,让众人安静之后,一一念出名次。

    “第五,刘珉。”刘珉的文章相当出色,但是诗作略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第四,郑松峰。”这可是打脸了,郑松峰脸色一白,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将目光看向俞时英。三公子就他还没有结果,但愿第一是他,不然三公子的名声就丢尽了。

    “第三,季农。”老一辈的读书人听到季农的名字,也是一笑。季农怎么说也是老一辈的英才,无非就是现在无心仕途,但是才学还在,总算没有被年轻一辈都把名次占了去。

    “第二,俞时英。”此时那三公子的神色各有差异,郑松峰一脸羞恼,刘珉则是好奇,至于俞时英,眼神中倒是多了几分惊诧。

    这般名次念下来,唯有那第一了,众人都好奇,到底还有谁,能把金州年轻一代和老一辈的代表都压下来。

    “第一,罗彦。”

    ps:【重生隋末定江山】庶子王平,仿曹操之谋,行李渊之计,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定鼎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余刺史认罗博士

    罗彦的名字对于金州人是相当陌生,当那老夫子将罗彦的名字念出来以后,所有人近乎痴傻地相互询问这罗彦是何方神圣。

    当然除了季农,这些人还不知道罗彦的身份,只以为是州中的乡野遗珠。

    这第一的诗作,自然是需要被念出来的,不然怎么服众。那老夫子洋溢顿挫将正文念了一遍,念着念着,下边有人就开始嘟囔着是不是有黑幕。

    “分明就是闺阁诗嘛,跟科举有什么关系。我看州学这些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就算是闺阁诗,这也不算事上佳么,凭什么把魁首给他。”

    ……

    听着场下议论声不小,这夫子顿了顿,说道:“诗名《近试上长孙尚书》。”

    一时间那些议论的人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七个字的诗名,信息量得有多大。一下字把闺阁诗变成了行卷诗,然后整个诗作的意思也变了。这也仅仅是从诗作本身来说的。

    还有啊,这是给谁的,长孙尚书啊。,除了掌管吏部的长孙无忌,当朝还能有几个长孙尚书?这科考本来就归吏部管,别的不说,就凭这关系,能不中举?

    乱说话的这些人想哭。自己到底是无意中嘴欠,得罪了什么样一个有来头的人物。

    正在众人还在纳闷的时候,罗彦站起来,一脸笑容向座上的夫子们拱手说道:“见过诸位老先生,在下就是罗彦。”这就是来露个脸,便是更多详细的自我介绍也没有,而自谦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只字未提。

    罗彦本来就不需要参与什么科举,而如今的官职更是在这些夫子之上。之所以行拱手礼,也是尊重这些老人家。可是就这样的动作,却是迎来了非议。

    “不就是认识长孙尚书,兴许不过就是见了一面,居然这么轻狂。”

    罗彦可不管这些,径自坐下来,静静等着那人自醉上来。

    一两酒,也就够那三钱的杯子斟四下。看着季农喉咙也动了几下,罗彦便匀了两杯过去。

    说真的这人自醉确实是好酒。倒在杯中,罗彦便嗅到了浓浓的花香,似乎还有梨的清甜。若是不含到口中,哪里会知道这是酒啊,说是那花露也没人会怀疑。

    一杯吞进口中,香浓中带着凌冽,若是论起口感比之那滤过的清酒也不遑多让。唯一遗憾的就是酒中还带着一点浊质,想来是花果的残渣,余味却是稍显酸涩。

    回想自己一起喝过的种种酒水,似乎这人自醉也确实能够排进前三去。罗彦不仅点点头,感叹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味道也挺好,就是少了点。”这话说的季农直翻白眼。什么叫少了点,能喝到就算是不错了。没看到周围那些人脖子伸直了就为闻点味道。

    等罗彦将口中的酒水咽下,那郑松峰也一脸不甘地说出那第二轮的题目。“第二轮,实务论。凡国中种种事,皆可书之。”

    听了这第二轮的题目,罗彦不得不佩服这几人的小聪明。这一轮不论是谁胜了,最后这些金州参加科考的士子都会是赢家。

    毕竟随着科考制度的不断完善,从之前的没有要求,到现在的有固定题目,一步一步向着程式化的方向走着。这些人在第二轮,看到了这么多的实务论,那就相当于集思广益。完全就是集一州之力在帮助他们。

    识破了他们的想法,罗彦第一个站起来说道:“本人才疏学浅,第二轮弃权。”说完压根不理会那些人的鄙视,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对视着一切看过来的目光。

    季农也有些不解,悄悄问道:“我说小郎君,你这般做法,分明就是甘拜下风啊。不是说好了要给这些人难堪的么?”

    “季先生,你要是想出气,我建议这轮你也不要参加的好。他等倒是好算计,想着以一州之力供他等驱策。真要是遂了他们的意愿,那才是真的傻瓜。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为了几杯水酒便出卖自己的学识。”

    罗彦说的有些模糊,虽然季农不懂,但是他还是听了罗彦的话,陪着罗彦静静坐着。

    转眼之间一个时辰过去,好多人都搁下笔,示意写完。在这段时间内,显然也有人识破了郑松峰的打算,好几个一起参加科考的士子也不会上当,纷纷装作是笔力不济,在规定的时限内只是写了几个字便罢休了。

    当仆役再次收上文章的时候,很多人看到那沓纸的厚度比先前要薄了很多。

    而这个时候想到的,脸色也不觉有些难堪。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被人家利用,而且自己还不好说什么。谁让贪图那几杯美酒呢。

    不出罗彦所料,这第二轮的一斤酒,便归一个不曾参加科考的州学学生所有了。至于那三公子没有一个在前五的。想来也正常,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但是总是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这轮评定过后,为了等待这久久未来的刺史。郑松峰就将早早安排好的乐姬们交上来,开始演奏如今流传甚广的几曲教坊乐。

    这玩意罗彦在长安也听得多了,此刻看到是老调重弹,顿时失了兴趣。虽然还端坐着,但是头一低,就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就在罗彦都感觉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见听得楼下有人在叫喊:“余刺史到。”

    这喊声仿佛是那清晨公鸡的打鸣,瞬间就把罗彦刚泛上来的困意给打消了。抬起头,正好就看到那余刺史上了楼梯,一身朱服相当耀眼。而身后则是几个官员跟随着,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职司,但是从品阶来看,想来也是长史司马之流。

    一脸笑意将余刺史送到主座上,郑松峰便征得那余刺史的同意,将第三轮的题目说了出来:“正好我等的父母官在此,不若就以金州为题,各作诗赋。”

    说是这么说,其实大家心里清楚,想必郑松峰这几个早就做好了诗赋,就在这里等着呢。

    就在郑松峰志得意满准备让大家开始写作的时候,突然这余刺史问道:“等等,我且问尔等,此间谁人叫做罗彦?”

    这话一处,郑松峰也得意不起来了。而座中诸人倒是将视线齐齐射向罗彦。

    心道自己的身份怕是被这刺史识破,也不再隐瞒,站起来躬身拜了一拜,说道:“某金州博士罗彦,见过余刺史。匆匆前来,闻得今日文会甚是热闹,便由着性子胡闹一番。却是麻烦了。”

    那余刺史也是个爽快人,听得罗彦这么一说,捋捋胡须笑着说道:“前些时日便接到吏部文书,说要新任博士要从幽州过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正好上来的时候听闻有叫罗彦的,不到两个时辰就作了一片金州赋。我一想,看来就是罗博士你了。”

    这余刺史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让场中的好些人长大了嘴巴。这般年轻的州学博士,听余刺史这么一说,诗赋人家都是硬茬子。

    这里头有几个刚才被欺骗正好不爽郑松峰的,此刻一脸促狭地看着他。想来有了余刺史这句话,这第三轮是没法比了。

    谁都知道他们几个在最后几轮有猫腻。偏生人家凭着真才实学得到了刺史的认可。到最后,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文会事了且安睡

    罗彦的身份既然被揭破,余世宗也不能让他一直坐在末座。看着身边正好有一处空位,便对着罗彦说道:“罗博士既然来了,不妨上座。莫要让小辈们难堪。”却是罗彦身为州学博士,若还坐在下边,岂不是要与那些士子们继续一较高下?

    比起坐在下边和后辈争锋,罗彦倒是更适合坐在上座对那些作品进行品评。

    不过在此之前,罗彦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一诗一赋,诗在方才就已经为人所知,至于上楼之前作的赋,只要是有心人肯定不会放过。反正这第三轮的比试不就是写《金州赋》么,诸多士子的作品文会完毕肯定是要刊行的。到时候一对比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向身边的季农点点头,罗彦不疾不徐走上前去。

    余世宗指着身边的空座,对罗彦笑着说道:“罗博士不妨来这里坐。四年前我在京中为官,也是多闻罗校书大名。遗憾向时罗博士已经辞官隐居,一直未曾得见。不曾想金州有幸,居然等来罗博士这等高才做州学博士。想来金州往后的文风定是要更为昌盛了。”

    罗彦哪里不知道余世宗说的是客气话。想当初他也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校书,而余世宗短短几年外派到金州做这从三品的刺史,四年前担任的京官也小不了,岂会在意那时候没有丝毫实权的他。

    无非就是如今他的身份已经不同常人,即便身为刺史的余世宗,也不愿轻易开罪。罗彦算是官场上最不能小看的一类人,要功劳有功劳,要人脉有人脉,偏生还年轻。莫说是余世宗,只要是个消息灵通的官员,就不会轻易开罪他。

    等罗彦坐好了,这第三轮的比试也开始了。没有罗彦这尊压在头上的大神,诸多士子倒是放开了,也不管那郑松峰几人是不是早早准备了。想这新上任的州学博士当面,要是能够得到他的赏识,那也是极为幸运的事情。

    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了罗彦的身份。

    “罗彦,他不就是当年那写了《权书》的罗校书么。没想到如今居然已经成了州博士。”

    “原来他就是那个罗彦,我还以为是同名呢。不过,他这个年龄做州博士真的没有问题么?要知道州学的士子水平也不低啊。而且大都比他年长,到时候若是无法压服,即便他如今身份高贵,也是白搭吧。”

    “这你就不懂了。要说学识,他在做秘书省校书郎的时候,就以刻苦读书闻名长安。而且还在山中苦读三年,后来又在弘文馆呆了一段时间。所以凭学问,这州学中谁要是敢不服,我能肯定他必定会被这罗博士压得喘不过来气。”

    旁边听得此人如此一说,也是异常赞同地说道:“还别说,虽然这位好几年没有写什么文章,但是前几天我去长安,他推荐中书省一个小官的举荐信传的甚广。长安好些人戏称其为人中伯乐。我看啊,你们这些州学的士子这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好就算是科考无望,能得到这位赏识,随便给个小官,也能和那科考中第的一较短长。”

    此人这么一说,顿时好些士子眼睛都亮了。今年金州被举荐上去科考的,也不过是十数人。然而真正想着出仕的不知凡几。得知眼前就这等机会,哪里还会懈怠,无不埋头苦思,琢磨着如何能够用这短短一篇辞赋打动罗彦。

    第三轮依旧给的时间不短,足足有三个时辰。为了让嘉宾们不枯等,自然是全程舞乐不断。可惜了这些士子们一边忍受着舞乐的诱惑,另一边还得花费不少脑力来思考如何下笔。

    至于在座上等待的诸多官员和夫子们,则是趁着这个时间来和罗彦套交情。

    “罗博士的大名可是早就在我诸多州县官学流传了,如今见得真人,方知世间有英才,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这是州学的一位夫子说的,当然了,心中有些许不信服是肯定的。这些人能有现在这个态度,还是看在罗彦方才写诗的面子上。

    而余世宗则是相当熟络地说道:“金州学风虽然昌盛,但是就缺罗博士这样学识渊博又喜欢举荐人才的人坐镇。如今罗博士一来,真是我金州士子的福气。”

    “余刺史太过高看我了,早就听说金州士子各个学识不浅,今日文会,也算是见识了一番。想来今年科考,虽然未有传闻中那般可以包揽榜单,但是榜上有名倒是肯定的。”罗彦这纯粹就是在胡扯,方才五层中能够露脸的也就那么一两个,罗彦又如何得知谁会榜上有名。如果说是那郑松峰,不论其他人信不信,反正罗彦是不信的。

    “方才上来的时候,罗博士那篇《金州赋》我也看了。没想到博士初来金州,对于这金州的风物历史倒是比好多本地人都熟悉。而且辞藻清丽,别具一格,怕是今日座中无人能够写出与博士相比的文章了。”

    这话罗彦可担不起,他自己的辞赋水平有限,还当不得余世宗如此夸奖。“余刺史此话就过了,我长于经学,辞赋水平本来就有限。今日楼下所作,也不过是仗着多读了几本书,强行堆砌文字出来的,座中大有胜我之人。”摇摇头,罗彦否认了这样的称赞。

    随后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州中的风土人情上边。罗彦对于金州的了解,仅仅限于他之前度过的史书,此刻正好和余世宗谈这种两人都熟悉的话题,而且还能增加自己的见识,何乐而不为。

    余世宗正巴不得罗彦和他多说说话,此刻听得罗彦问起,哪能拒绝。两人就在一片和谐中把金州治下几个县都详细聊了一遍。等有人提醒时间已经到了的时候,香满楼已经灯火通明。此刻时间已经到了戌时初。

    士子们巴不得的自己的辞赋尽快到了罗彦他们的手中,因此收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半刻。当厚厚一沓纸摆在罗彦和余世宗面前的时候,罗彦在余世宗的示意下,开始查阅起来。说真话罗彦对于这些士子的辞赋感觉还是不错的。个别几个罗彦都觉得稍微进一步,考科举也是没有问题了。

    当中罗彦就发现了季农的赋。相比年轻一代的浮躁和刻意堆砌,季农的辞赋就相当有看头了。用典、字句、词藻以及意蕴无一不考究,看完以后罗彦二话不说,先把季农的那张放在自己身边。

    包括州学的夫子们,好几个人也不过就是两刻的时间,就已经挑选出了二十份。汇总到罗彦这里,罗彦一拱手,对着余世宗说道:“余刺史代天狩牧,乃是此地的父母官。这金州赋,就由你来定个高下吧。”

    余世宗想想,也不拒绝。罗彦顺势将那些辞赋推过去,剩下的就交给这当老大的来处理好了。

    很快余世宗就将那二十份辞赋排出了一个次序。不过让很多人惊讶的是,第一居然不是那刘珉的。这可是让那些为三公子背书的人一脸难堪。原本文会的安排就是第一轮俞时英夺得魁首,第二轮取利,第三轮刘珉出名。这样一来,三公子的名声就更好了。

    谁想到半路被人给截胡了。辞赋第一,季农,而被人看好的刘珉也不过就取了一个第二。

    宣布完名次的余世宗,对罗彦感慨道:“那季农也是个人才,可惜如今已经没有了入仕的想法。我在任上已经主动举荐他两次了,可是都被拒绝。唉,如今盛世到来,贤才却不愿入仕,真是遗憾。”

    倒是罗彦看的开,想来也是跟他那会儿和季农比较交心地说话有关。“乡野遗珠在所难免,而能够看破名利还寄情诗书的,反而比我等这些汲汲功名的洒脱好多。”

    “哈哈,罗博士这番话,倒是和那季农说的一般无二,难怪之前你们两个能够坐到一起。”余世宗笑笑说道:“方才看到他的辞赋,我也是吓了一跳。这才两年没有见过他的文章,一时间看到,还真是觉得耳目一新。”

    都是读书人出身,而余世宗已经坐上了高位,因此对于季农这等人也不吝夸奖。关键是,讲真话季农的文章确实比刘珉的好一些。如果说原本余世宗想着为了给刘珉那老爹面子,但是看到罗彦郑重地将季农的辞赋放在身边的动作,余世宗就决定还是公平一些的好。

    辞赋第一的奖励是整整两斤人自醉。这个份额足够让季农开心很久了,罗彦就看到当季农接过那小酒罐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是多么灿烂。

    他们这些做评审的,自然也有福利。那就是剩下的人自醉,在宴会期间全部供应给他们。通过长达三个时辰的交谈,余世宗和罗彦虽然说不上交心,但是关系还是拉近了不少,此刻两人一起,正好那些夫子和官员前来轮番敬酒。

    时间也有些晚,一番觥筹交错,拒绝了余世宗邀请自己去他府上休息的好意。罗彦一个人晃悠着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被阿全服侍着洗漱一下赶紧睡下。

    余世宗已经告诉他明天早上会去州学等他,罗彦可不敢放余世宗的鸽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罗彦州学首讲经

    ,十分钟后发全部

    当罗彦到达州学的时候,微曦的天空还亮着点点星光。此时的人们还没有那种大早晨就起来秉烛读书的习惯。若不是罗彦曾经在长安待了半年,时不时参加个早朝,也不会有这么早起的习惯。

    西北的十月,早晨是能够结霜的气温。站在罗彦身后的阿全此刻搓着手,有些抱怨地说道:“郎君,话说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大冷的天,想想那被窝多暖和。这里又不是长安,你如今也不用上早朝,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你这懒货。今日初次来这州学,我在想,这第一天到底说些什么好呢?”

    罗彦此刻居然开始困惑了。要是让外人知道,堂堂一个州博士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会不会将罗彦批驳的体无完肤。

    在晨风中站了有半个时辰,州学的大门方才开启。守门人不识得罗彦的身份,开门看到两人站在那里,便问道:“呦,大冷的天,州学的学生们还没有来呢。两位要是找人,须得多等一些时候。原谅老儿我没法让二位进去,不过门房里有热汤,倒是可以盛两碗给二位暖暖身子。”

    听着门房的话,罗彦倒是觉得这位守门人心挺好的。面带笑容对着这位老人说道:“老人家你好,我是来赴任的,不找人。这是我的上任文书,你不妨带进去找个夫子看看。想来他们会让我进去的。”

    “赴任,州学如今就差一个博士。你,不会吧,等等,我先给你盛碗热汤,然后我再进去问。”门房带着怀疑的目光,进去给两人倒了碗热水,这才掩上门,带着罗彦的名帖匆忙走向那些住在州学的夫子们的卧房处。

    不出罗彦所料,仅仅是一刻不到,就有人和门房一起过来。开了门,罗彦一看,原来是做完那位评诗的老者。见了罗彦,这位老者一拱手,拜道:“州学助教陶煜,拜见罗博士。”

    面对这样以为老人家,罗彦哪敢当得如此礼数。慌忙走上前去,将陶老先生扶起。然后有些惶恐地说道:“陶夫子不必如此多礼,我州学向来以才德论人,怎能以区区官职折弯读书人的腰杆。”

    作为读书人中间的一员,罗彦可不愿自己手中的州学满是官场的那一套。

    很显然罗彦这般做派,让这陶夫子一阵开心。罗彦将他扶起的时候,老夫子很是兴奋地说道:“未曾想罗博士这般谦逊,正好可以好好教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们。”说完就将罗彦的手一拉,也不理会门房那怪异的眼神,便把罗彦拉进了州学。

    金州州学如今也不过是两百生员。除了好几处讲堂,剩下的建筑大都是用来供夫子和一些离家较远的学生们居住。当然了,州学当中最为显眼的两处建筑还要好好说道一番。

    这第一处便是那供奉孔子先师的大殿。大殿正对着州学的大门,从州学进来直走,除了门前的回廊,再往前便是北方独有的白桦树沿着道路排列成行。在树围成的路中间走上数十米,便到了大殿。隔得太远,罗彦也只是影影绰绰看到里头供奉着孔子的画像。

    至于另外一处建筑,则是在供奉殿的右侧。听陶老夫子介绍,那便是他们州学最宝贵的地方——藏。官学藏书不易,能够做出规模的就更是少了。毕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藏书也是非常难做的事情。

    听到藏的时候,老夫子说虽然那仅仅装满了一层楼,可是就已经能够让他在人前炫耀好久了。

    此刻逐渐有了学生早早起来洗漱,看到罗彦和陶夫子两人,昨晚在香满楼见过罗彦的,此刻都很是恭敬地打着招呼。而那些不认识罗彦的,则是对着陶夫子恭敬行礼,然后不疾不徐走过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看到这个场景罗彦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其中也不乏狂傲的,但是基本的礼节都还遵循,也没有将这州学的脸面丢尽。

    时间尚早,陶夫子将罗彦请到他们日常小憩的地方,倒上热水以后。便和罗彦寒暄起来。当谈及余世宗今天要过来的时候,陶夫子先想要提前去安排一番。不过说出来就让罗彦给阻拦了。

    “让学生们好生读书便是对上官最好的回应。何必扰了州学正常的秩序。夫子暂且陪我说说话,稍后刺史派人来,我等将一众夫子带出去迎接就好了。这会儿,你老还是跟我说说州学的事情吧。”

    乘着这段时间,罗彦通过陶煜的嘴了解了州学的状况。

    州学除了罗彦,包括陶夫子在内一共有八位夫子。而学生则是有两百位,今年要参与科考的就有十来个。但是预备要科考的,却大有人在。只不过年年各州对考生的供给有限,随着州府纳贡队伍去长安的,只能有这么多。

    当然了,也有些人可以要求州府给予推荐,然后自己去参加考试。这种方式早在武德五年的时候就有了,因此,仔细算算今年其实金州真正去考进士科的,据说是不下三十人。

    听完这个数字,罗彦自己心里也有了底。虽然州博士不必亲自授课,但是想要往后管理得心应手,必须在第一天就拿出一点干货来。有了陶夫子给予的这些消息,罗彦终于想明白自己讲些什么能够征服这些夫子和学生了。

    一个人说一个人听,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后。听着外边传来了学生晨读的朗朗书声,门房忽然来报刺史府来人,罗彦心知要去迎接一下余世宗了。

    着门房将几位夫子叫到州学门口,罗彦则是在陶夫子的陪同下过去。虽然昨晚基本上州学的夫子都知道了罗彦就是新来的博士,但是职权的交接还是要等到余世宗前来做个见证的好。

    没有让罗彦他们多等,余世宗仅仅是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相互客套一番,两人便在八位夫子的簇拥下来到了供奉堂。

    面对着至圣先师的画像,余世宗很是庄重地将代表着博士的官印交给罗彦。而罗彦神色肃穆地接过官印以后,先是恭敬地对画像拜了一拜。随后对着余世宗一拜,最后一拜,则是对着诸多夫子。

    拜完后罗彦很是庄重地说道:“罗彦自知才疏学浅,承蒙陛下错爱,授予此职。心下戚戚,然不得不鞠躬尽瘁。惟愿勤勤恳恳,勿要将往圣绝学流失。”这就是表达自己为官的风格了,不过说和没说似乎没什么区别。

    等说完了这番话,罗彦对着余世宗说道:“今日罗彦想给州学的学生们授课,不知道刺史有没有兴趣也来看看。”听着罗彦的邀请,余世宗自然很是好奇。根本没有什么犹豫,一口便应了下来。至于那些夫子,则是充满了期待。

    这位新来的博士到底是个什么水准,谁也不知道。虽然从各种渠道知道这位师承当世大儒陆德明,可是经学的水平可不是写写诗作作赋便能体现出来的。而是要讲经才能知道本事如何。听得罗彦要授课,自然是要讲学的意思。

    不劳罗彦亲自安排,很快就有夫子将学生们聚集在院中,一个个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候着正主出场。

    罗彦被陶夫子引到供奉殿的屋檐下,也是坐在蒲团上,随后几位夫子就坐到罗彦身后,等着罗彦开口。

    环视着安静的州学大院,罗彦朗声说道:“余平生四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何为立心者,天地本无心,圣人得一为德,生黎得一为常,天子得一为礼,士大夫得一为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罗彦首公开讲学

    很明显,罗彦就是从这四句话,引伸出来的释义,便把州学中所有人给征服了。

    看着面前有好多敬佩的眼神投向自己,罗彦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几年的书还真的是没有白读。至少刚才虽然心里头想到了要讲什么,但是也仅仅是在陶夫子跟他讲过州学的情况以后,灵机一动才有的这个主意。

    迎接余世宗的这点时间,罗彦将梗概仔细思量。真正的内容,是从坐到蒲团上的那一刻开始,才边想边说的。

    在旁人眼中,罗彦这滔滔不绝的讲述,无疑在此之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要是让他们知道罗彦真实的情况,岂不惊掉了下巴。

    转眼之间就已经一个时辰了。就那四句话,就算是引申的东西再多,也不够继续讲述下去了。罗彦看看太阳,感觉时间差不多,便停了下来。向院中的士子们说一声:“今日便讲述到这里,诸生想必有所耳闻,知道我是谁了。回去之后,好生读书。莫要担心科考仕途,须知天道酬勤。”点点头,示意学生们各自散去。

    这才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夫子。只见几人此时都喃喃自语道:“未曾想是如此说法。我等私下也曾讨论过,原本只是以为天地之心乃是我等自立,孰知天地本是有心。”

    看到这等对于经学的钻研,罗彦也不吝啬,将自己的一番感悟全都说了出来。“天地之心唯在生物。仪礼纲常,世所共许,故以为心。所谓‘大道废,有仁义’,便是此礼。”虽然罗彦是用《易经》和《老子》的思想来阐释这个问题,可是偏生又特别符合儒家的思想。几位夫子听完也是点点头,拍手叫绝。

    而这时罗彦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刺史在,慌忙将话题引导了余世宗身上。

    “余刺史此番前来,想必州学士子定会欢欣鼓舞。倒是让罗彦身上轻松不少。”对着余世宗拜了一拜,表示对刚才忽略他的歉意,罗彦很是爽朗地说道。

    “不然,罗博士此番讲述,已经将这州学学子带上了经学的大道。想来多年以后,我金州十之**也能出大儒。这可是好事啊。到那个时候,余某也跟着面上有光。”余世宗对罗彦笑呵呵地说道。

    因为余世宗还有公务要处理,此刻见替罗彦站台,见罗彦自己已经将州学的夫子和学生折服,也不再久留,对着罗彦和诸多夫子一拱手,也不让送别,便径自走了。临走前还给罗彦留下一个消息——上贡的车马在七天后就要上路。到时候几年参加科考的士子务必要跟随。

    虽然余世宗不说自己也会知道,但是能把时间告知的如此具体,肯定是余世宗给自己面子。上贡的队伍其实早一天晚一天还不都是他说了算么。

    带着八位夫子回到休憩的房中,罗彦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就问起这些夫子接下来的安排。

    这个问题可是把诸位夫子难住了。

    一位名字叫做刘敞的夫子便问道:“博士难道不知道,州学无非就是继续授课。熬到腊月底,草草休假。这中间也不过是小考和月考。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安排,那就是这几天趁着士子们还没有去长安,好生教导他们一些科考条例。”

    听完这刘夫子的话,罗彦便知道州学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了。想了想,罗彦说道:“既然接下来几天是交到科考常例,我看我也抽点时间,将这几年科考的一些事情跟他们说说吧。”

    罗彦开口,这几位夫子哪能不开心。本身他就是进士科出身,而且还有个大儒老师,甚至跟朝中的大员们交情甚笃。要是罗彦能把他自己的科考心得说出来,想来金州州学的士子们肯定是获益良多。

    不过罗彦这话说完不久,就有以为夫子略带请求的问道:“罗博士,想这等科考关窍,必然被士子们奉为圭臬。然金州读书应举之人甚多,唯在州学讲授,怕是会落下不少良才美玉。不若容我等准备一天,让那各县士子也过来,多少也是教化之功。”

    听得这位夫子的话,罗彦拍手叫好。

    虽说如今罗彦对于系统,基本上没有了什么依赖。可是系统中是不是刷新出来的东西,罗彦也还是觉得宝贵异常。偏生这声望值又不好赚,最近也没有作品出世,如今声望值也就堪堪千万。想想也就是十个土豆的价值,这么窘迫罗彦都有些揪心。

    教化是赚声望值的好办法。罗彦都近乎忘了,此刻被人提起,自然眼睛一亮,当即答应说:“今日便差人告知各个县学。同时将此事告知州学学生,然后让其休沐一天。趁着这个时间我等好好筹划,同时也能做些准备。”

    罗彦的意思,居然是将授课的范围扩大到不限官学。几位夫子一听更是兴奋。官学毕竟名额有限,收录学生的时候难免有一些他们看重的学生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来官学读书。罗彦这样的处理方式,简直就是有教无类啊。

    说做就做,不过是一刻时间,州学的学生们就高高兴兴出了州学。该吃酒的吃酒,该饮宴的饮宴,该上秦楼的继续吃花酒。但是伴随着这些学生一起散布出去的,便是新任的州学博士要在后天于州学讲经,不限身份不限人数。

    这可是个大动作。

    回到州府的余世宗也在不久之后听到了这个消息,抱着一册文书的他低声自语道:“这罗彦还真是大手笔。这么一说,还真的想起当年听闻有大儒讲学,不远百里前往听讲的日子。好了,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到了后天,我也去看看。”

    至于罗彦有没有这个资格讲经,就在很多人怀疑的时候,一份罗彦的履历被传到了金州的大街小巷。

    “武德五年以进士科甲等授秘书省校书郎,拜大儒陆德明为师。后辞官三年,武德九年秦王府笔吏,后任秘书省著作郎,兼弘文馆助教。贞观元年,三月改蓝田县令,转任幽州都督府司马。受牵累贬为金州州学博士。”

    话不多,加起来连一百字都没有。可是在那些升斗小民眼中是传奇,到了士子这里,便是一张金纸,散发着无限耀眼的光芒。

    秘书省的校书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虽然当初罗彦进去的时候有些草率,可是只要不是猪,在里头能够呆着的人,学识就差不到哪里去。还有个好老师,三年后就当了著作郎,这也是相当考验人学问的一个官职。至于那弘文馆助教,就更不用说了,教授当朝三品以上大员子嗣的官学,即便是个助教,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看完这个谁还能有怀疑,更何况还有当日香满楼的文会为证。谁敢不服,先去和那如今张贴在香满楼墙上的两张纸比比。

    官学的学子自然开心。但是那些无缘官学的士子就更是欣喜若狂了。

    州学博士毕竟是一个实职,之前的老博士想要给州学外的那些士子一些好处,偏生职权就摆在那里,根本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但罗彦以来,就有这等好事。原本有几个被州府推荐上去参加科考的非州学士子,苦于不了解科考的门道,都准备提前前往长安去熟悉一下。谁想到半路冒出一个罗彦,讲的居然就是这些。

    一天时间,州学中罗彦和八位夫子也没有闲着。虽然罗彦在长安弘文馆呆着的时候,熟读了这几年科考的卷宗,同时也和长孙无忌聊过吏部铨选的规则。但是地方上还是有另外的一些东西,是和长安不一样的。因此罗彦这一天时间,其实也是在不停地学习着。

    日升月落,讲学的时间终于到了。

    清晨等阿全将水打来,梳洗过后,罗彦就走出了自己的卧房。不曾想八位夫子此时就在供奉堂那里等着,见罗彦过来,便将他拥着在供奉堂烧了一炷香,这才陪同他走出州学大门。用他们的话来讲,这等教化,便是承袭了先圣的志向,必须要告慰一番才行。

    打开门罗彦就惊呆了。

    州学位置也算是偏僻,门前的道路有十来米宽。此时此刻居然早早就坐满了士子。往左右一看,更是不得了,长度都绵延了数十米。罗彦都有些担心自己说话这些人听不到。

    州学的士子是在门内的院中坐着,比较宽敞。看看这状况,罗彦微笑着对门外的士子说道:“未曾想来了这么多人,州学院中尚能坐上百人,诸位莫要拥挤,且先进来百人。若是还有空地,便再进来一些。”

    听了罗彦这话,后边那些苦于无法走近些的士子顿时开心不已。很有秩序地走进去百来号人,见州学院中已经坐满,罗彦便止住了让人往前拥挤的势头。随后着人前去取水,自己则是安慰着外边的人道:“诸位莫要拥挤,讲学数日,希望诸生莫要藏掖,今日所学下去以后相互传看。”

    随后坐下,尽可能声音洪亮地开始了他第一次公开场合的讲学。(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历年科考的秘密

    “诸生想必知道,今日讲授,不过是科考常例。经学只有涉及的时候,才会讲到。望诸生明了。”

    这开场白说的也是任性。不过计划便是这样定的,罗彦总不能自己就把楼给歪了。

    “进士科无非五道时务策,与加诗赋。如若不论行卷,纵观数年来科考题目,除武德五年初次科考,各项规制不太明晰之外。自武德六年开始,历年时务策题目皆是不限,唯有诗赋限制格律与题目。”

    “诗赋一道,重在积累,今日不便多说。唯独这时务策,虽然题目不限却正好有限。时务者,近来国之大事也。欲论时务,当先知天下。而天下事,则以生黎为要。岂不闻欲木之长者,必先固其根本。武德六年中举者五人,五篇时务策均有提及马邑之事。如马邑百姓拒投突厥,高满政投唐,此类以事入之,以礼辩之,以策论治之。此一道也。”

    将这段话说完,罗彦便将记忆中这五篇文章一一念了出来。如此的记忆力,简直让在场的士子们都愣住了。这都是四年前的文章啊。不说类别偏门,而且一背就是五篇,偏生文章流畅不似作伪。

    就是那几个夫子,此刻也有些惊异。他们专职教书多少年,科考文章自然是要给学生们教授的。这些范文他们也曾经讲授过,不过都时间太久,只是模模糊糊的印象。可是被罗彦这么以提醒,还真的想起来了。

    “时务策不仅要文辞优美,一定要言之有物。在这里就有一篇文章,乃是武德七年的秀才科策论。是年四月太上皇颁布了庸调法,采取的是一刀切的办法。当世的秀才科中第者,以各地田地肥沃程度不一,同时种植的作物产出不一等等事务,将那庸调之法驳斥了个一文不值。随后提出自己的想法,以丁口作征税的依据。此法虽然太过激进未被采纳,然其人所说之事,确实是需要当朝重视的。因此太上皇钦点此人中第。”

    看到场中有些学生不相信,罗彦也不隐瞒,把这篇也背了出来。秀才科的策论水平一般都很高,很多都是直指当朝弊病。若非必要,是不会公开的。此刻被罗彦念出来,这才有人相信。不过有些人似乎跃跃欲试,罗彦也警告说:“莫要以为这是中举的捷径。此法要求对朝政几位熟悉,同时还要有具体可行的办法。一个不好,便是攻讦朝政。国朝虽然不会因言获罪,但是你等也不要轻易用这种办法。”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彦的声音有些严厉。投机取巧本来就是科考的大敌,今天他说这些,也是希望有人能够为朝政提出一些他们大臣不敢说的建议。但是若是有人妄图以此来得利,罗彦也绝对不会姑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诸生若是有暇,不妨自己去查验一番。回到正题,今年科考,最得吏部看重者,莫过于今年的两件事情。关中饥荒和山东大旱。须知旱涝皆是天数,然生黎尚能自救。尔等皆知平仓法乃是防范天灾的两方,但是如果某地连续数年大旱,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罗彦的说法让很多人连连点头。关中饥荒他们是亲自经历过的,虽然朝廷开始放粮米价就降了很多。可是到现在那斗米匹绢的价格还是让人心有余悸。而真要像罗彦所说的那般,这天灾连续闹上几年,平仓法可就真的没有用了。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想出一个更为高明的招数,来应对这样的灾害,肯定能够得到知贡举的考官的赏识。

    而罗彦的意思,则是通过这种办法来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里头,找到一个应对明年蝗灾的办法。只要是这些人里头有一个人能够想到一个靠谱的办法,能够通过这个中第。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借此发挥,让朝臣们也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看到诸生若有所思的样子,罗彦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容这些人思索了大约半刻的时间,罗彦喝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尚有平突厥策,定南蛮策,诸如此类,皆是需要诸位好生思量。到时候若有良策,勿论中第与否,凭借手上的策论,亦能踏入仕途。”

    这话可是激发了不少人的兴趣。罗彦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你要是有好的方法,要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尽管来找我。至最后一句,则是一种保证,只要有效,就能让你踏入仕途。罗彦这可不是在吹牛,李世民心里到底有多想经略突厥,罗彦可是心知肚明。

    虽然前些时候被好多人拦着没有征伐突厥,可是没看到内宫中的那些练习骑射的武士不仅没有少,相反还从各个卫抽调了更多人进去。

    因此罗彦是极度有自信,李世民要能够看到比较务实的平突厥策,都能兴奋到睡不着觉。

    不理会士子们私下的喧哗,罗彦继续讲起其他的事情:“时务策所言,以上三种乃是最为常见也比较实用的。至于谏言一类,尔等不知陛下作为,自然不必多说。到了这里,最后再说一句,时务策乃是对朝政的策论,文字莫要浮华,言之有物更为重要。”

    讲完了时务策,看看时间也就是过了一个多时辰。罗彦接下来就开始讲授自己所知道的铨选规则。

    “行卷粗选一番,约摸选出百份文章。此中规则不仅要务实,文辞要华丽,而且行卷一定要干净。武德九年,沧洲士子赵世炎行卷上墨迹未干便草草交卷,以致行卷脏乱不堪,终致黜落。后有吏部郎官复核,仔细读来,却发现其才学足以中第。然此时已经成了定局。无奈之下,此郎官以自身声名为凭,荐其入仕,时至今日,也不过流外一等。尔等当一次为鉴,不得太过粗疏。”

    罗彦说的这件事情过去也就一年。但是因为这事儿吏部觉得黜落以后再被举荐入仕,实在有些儿戏,因此补偿虽有,但是没有外传。此刻被罗彦仔细说来,诸生才知道居然有这等故事,不仅一阵唏嘘。当然了,教训有了,自然也会防备。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唉,难怪去年我就被黜落了。仔细想来,我那行卷中有几处墨点。”

    “是啊,今年万万不可如此浮躁了,定要仔细一些,将那行卷做得漂亮一点。即便没有益处,但是至少也不要有什么坏处。”

    “那赵世炎还真是可怜。从流外到流内,也不知道要空耗多少年华。”

    ……

    静静等候下边又吵嚷了一阵,罗彦这才说道:“次轮从从那百份中挑出中第的几份。耗费的时间是之前的一倍有余。此时主考会将行卷一一看过,根据加诗赋写的内容和文笔,再次进行排序。这个过程中,往往需要好几天时间反复斟酌。因此,这段时间便是诸位要递交行卷的时间。”

    这又是一个秘密。很多人以为排列名次的时候那加诗赋才会派上用场。其实不然。挑选出来的这一百份行卷本身的水平都差不多,而且时务策无非就是那几点,身为吏部的官员他们自然早就有办法了。此刻考核,能够入眼的,除非是特别优秀会直接取中,不然还是会比比诗赋。

    也不理会下边有多么惊讶,罗彦爆料:“前几年的科考排名如何进行我不知道,但是去岁科举,名次排序乃是陛下御笔朱批。便是那委任职事,也是吏部请示了陛下,报备过中书省,这才下来的榜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秘密了,谁不想自己的文章被李世民看重。李世民喜欢文人雅士也是出了名的,想想当初的文学馆十八学士,而且眼前讲学的这位就是文学馆学士的弟子。想想他们的待遇,这些人瞬间就心里火热火热的。

    看着下边诸生有些吵闹,声音实在有些大到影响他说话了,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尔等若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异,不妨就此离去。多年读书,修身养性的本事都喂狗了么。”这么一呵斥,才安静下来,不过很多人还是脸色发红,很明显都是激动的。

    “尔等若是以为这就算完了,那么我也就不必讲下去了。须知这行卷,也是门大学问。你等久居金州,不知长安门道,难道就要守在那朱雀街上,见到轿子就拦着?”罗彦有些嘲讽地说道:“行卷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获取朝廷官员的赏识。尔等便是今年不中,成为朝中重臣的门客,也是一条出路。”

    “想那朝中官员休沐,皆会参加一些文会之类。这个时候便是尔等机会。记住,万万不可询问尔等科考结果,这是行卷大忌。官员各有职司,不会轻易去管吏部的事情。如果尔等真的有才学,到时候必然有人主动去寻你。”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科考中一些事情,罗彦讲的如此细致,对于其他地方的士子已经算是造成威胁。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相互攀谈好了。反正时间也已经到了晌午,是该吃饭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金州士子赴考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罗彦将讲授的内容主要侧重于经义的讲授和解析。想要听罗彦分析科考试题的,自然大有人在。就行第一天揭示了科考内幕一样,不少人觉得以罗彦对历年科考内容的熟悉,要是将今年可靠的题目解析出来,那金州应举的士子就占了大便宜。

    可是罗彦却不这么想。本来读书这件事情就是不能走捷径的。罗彦第一天所讲授的,也不过是把科考场外的一些因素给仔细说了一遍。好在罗彦讲学的水平不低,前来听讲的人数居然一天比一天多。到了最后一天,据说外地的士子都参与其中。这倒是让罗彦多了几分自信。

    夕阳下,看着围在州学门前的士子们略带遗憾逐渐散去。罗彦陷入沉思。

    自己现在虽然还不如那些大儒们出名,但是论起腹中诗书和对经义的理解,已经不是太逊色了。在此次的讲学过程中,罗彦便是综合了之前陆德明和孔颖达对他的讲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这才润色出了四天的所有讲义。而看这些士子和身边几位夫子的反应,想来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回了神,发现那几位夫子还站在门口,正在等着自己。罗彦转身说道:“这几天拖累几位夫子了,且先早早睡了。明日一早那些士子们还要跟随上贡的车队赴京,我等还要去送行啊。”科考毕竟是一件大事,就是作为一州此时的余世宗也会前往相送,别说他们这些本来就在教书育人的。而且,此次前往长安的又多数是他们的学生。要是明天一早不露面,可就说不过去了。

    听了罗彦的吩咐,几位夫子自然不会拒绝,相互致意一番便回去歇着了。

    次日一大早,罗彦起来的时候,看到州学的院中挤满了人。那几个住在州学要去应举的士子被学生们团团围住,正轮番祝福呢。稍后送别的时候有长官和夫子们,哪能轮到他们说话,因此热闹就提前了。罗彦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这个时间正好闲来无事,拿着书本好好阅读一番。

    过了卯时,天光大亮,夫子们前来请示是否带着学生们去城门口送行。

    这个时间和地点是早就和余世宗约好的。看着时间差不多,罗彦放下手中书本,点点头,便随着夫子们出了门。此刻学生们早就被组织好了,见到罗彦,齐声问了好,便等着罗彦发话。

    “今日应举的诸生离别在即,我在这里就说两句话。第一句,到了长安便收起你等的骄傲,好生温习功课,莫要沉迷于那花红柳绿之地,平白耽误了自己的前途。”罗彦看了那三公子几眼。刘珉和俞时英还好些,只不是性子有些好胜,但是还能沉得住。罗彦说的是那郑松峰,才学不算顶尖,但是性格颇为傲气,是个很容易得罪人的,偏生自家除了有点钱,权势关系半点没有。

    看着大多的学生都恭敬地点头,罗彦便说了第二句:“第二句。若是你等不惹麻烦,而麻烦偏生找到了你等的身上,那也别怕。只要你占理,我能保证你等吃不了亏。”环顾四周,罗彦铿锵有力地说道:“我的学生,只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谁要是无端招惹,便来找我替你等做主。”

    本来以为罗彦又是一句告诫,让他们在长安夹着尾巴做人。谁想到居然听到这么一句,学生们这个时候都有些不相信。原本很是安静的州学大院突然就多了几分喧闹,都是学生相互在确认:“我没听错吧,博士说的是什么?”待身边的人复述一遍方才罗彦讲的话,眼中都冒出一丝神采。

    儒生们不都说修身养性,即便是小小的吃亏,也会选择忍耐。而那长安也是是非之地,权贵之家遍地,豪富巨商也不少,这要是不小心遇上麻烦,岂不吃亏要吃大了。这些年客死长安的外乡士子也不是没有。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说话这么硬气的夫子,诸生怎么会不激动。

    想想罗彦的身份,这可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即便如今官职有些落魄,但是往常的关系都在,在长安也是一号人物。那些应举的士子更是兴奋,此刻不约而同对着罗彦躬身一拜,唱一声:“多谢博士。”

    虚扶一下,罗彦说道:“好了,快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等此刻便赶往城门口。要是让余刺史等着,岂不是罪过。”说完率先带着八位夫子向门口走去。

    州学位置虽然偏了一点,可是去往城门的路程却很短。不过是三刻时间,这一行人就在路上百姓的指指点点中到达城门前。等学生们自觉站好了位置,将那几个应举的士子推到城门口,前后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余世宗带着州府的一应官员也乘轿到了。

    相互寒暄一番,余世宗先是对那些押运贡品的差役一番嘱咐,随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前往长安的士子。这会儿不论是出身官学的,还是被州府推荐的,都站在余世宗面前了。仔细数数居然也有三十几号人。

    一脸笑意看着面前这些士子,余世宗很是动情地说道:“看着今天的你们,我便想起了当初的我应举的时候。格物致知修身明德,而今你们苦读数载,寒窗秉烛太多年了。也是时候一展才华,治国平天下了。此番前往长安,务必好生应举。我不求尔等有人能够夺得魁首,便是金榜题名,回来便为尔等庆功。”

    一心科考的士子听到金榜题名呼吸都是一阵急促,余世宗如此厚望,他们必然是要表示一番的。接二连三地拜着,同时嘴里一阵许诺。虽然仅仅是个形式,还是让余世宗捋着胡须一阵大笑。很显然,这些士子此刻一脸智珠在握的样子,充分显露了他们的自信,余世宗便是在想着金州一举出几个进士,也能让他在接下来官员的考核中以教化之功得个好评。

    余世宗坦然接受了士子们的谢意以后,扭头看着罗彦便说:“罗博士掌管州中官学,难道不说两句?”

    罗彦想说的早在州学中就已经说完了,可是此刻余世宗相邀,也是不好拒绝。思索了一下,罗彦便对面前的士子们许诺:“之前有两句话,在州学中就说了。那两句话不限于州学的学生,凡事金州士子,都是承诺。事后州学的士子们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莫要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功名虽好,不过是出仕的一种途径。”

    余世宗见罗彦说完这句便退回了原处,心知接下来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大手一挥,示意差役和士子们上路。待对着余世宗和罗彦他们行过礼,这些人便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途。

    随着太阳向头顶偏移,一众人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直到看不见的时候,余世宗才舒了一口气,对罗彦说道:“罗博士,咱们回去吧。正好,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在州学到底说了什么?”

    余世宗对罗彦的话很是好奇,这都忍了好久了才终于问出来。听得余世宗这般说,罗彦笑了笑,也不隐瞒,便将方才自己在州学告诫诸生的两句话一字未改告诉了余世宗。

    等余世宗听完,对于罗彦的魄力也是大感佩服。“某为官数十年,前后在六县三州任职,罗博士这样的学官,我是第一次见。”感叹的语气更加浓重:“拘于旧礼和权势,也因为官学的规制,夫子们哪里能像你这样放出豪言。这几年金州士子到了长安,平白受气的也有不少,不过最终都选择了妥协。今年的士子们是有福了。”

    听到这里,罗彦正色地讲:“并非人人都如我辈读书人一般守礼,长安鱼龙混杂,那些苦读书的士子必定更容易吃亏。若是我不管,长此以往,权势和钱财就能打断了我读书人的风骨。到了那个时候,礼乐崩坏,才是真正的悲哀。而且,一旦因此催生出一些有才无德的学生,可就真的是罪过大了。”

    此刻罗彦不仅想起自己曾经最痛恨的砖家叫兽。那等以学术的幌子圈钱,帮助某些利益既得者背书的人,不停地愚弄着百姓。这样的作为,比之杀人放火还要罪恶滔天。偏生即便东窗事发,到头来这些人还能逍遥自在。罗彦觉得,自己教授的人里头要是出来这种货色,自己绝对要羞愧致死。

    听完罗彦这般说辞,余世宗点点头,称赞道:“有这般品德,再加上罗博士今日的才学,想来这士林不久之后,风气会越发的清新。若是以后罗博士能够坚持如此,天下士子之福啊。”

    余世宗的这般夸奖,反而把罗彦闹得一阵脸厚,连忙摆手:“在其位,谋其政。而今我是这金州的博士,因此才能名正言顺如此做。往后也只会尽可能做的更好一些,若说天下士子之福,确实有些夸张了,罗彦实在愧不敢当。”

    看到罗彦这样羞涩,余世宗这才觉得正常。和罗彦说话的时候,老感觉是在跟一个老夫子在一起。唯有他在羞涩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倡导文风改革

    送走赶考的士子,州学的教学回复了往常的平静。

    罗彦这个做博士的,按照职责划分,其实更多的偏向于州学各类制度的管理。正好和朝堂那些衙署里的头头整天忙死相反,罗彦的日子过的是相当轻松。每天不过就是看看书,若是遇到小考和月考的前两天,倒是会出题目,而考后则是帮助夫子阅卷。虽然听着事情繁琐,可是州学那点学生,出题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阅卷也不过是到最后核定等级,统共加起来就是一天时间可以搞定的。

    当然了,罗彦乘着如今的职务便利,也开始了他心中预谋已久的计划。

    时间到了十一月,地处西北的金州,这几日也连续降雪。不用太过关心政事的罗彦,此刻一心扑在讲学上。通过这种方式,罗彦不停将之前学习到的知识归纳总结,最后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虽然这个时候个人风格还不是很明显,可是已经跟自家老师的有了区别。

    这段时间罗彦每次讲学过后,都会把自己讲过的东西整理出来,随后送往长安陆德明处。陆德明通过他的讲义,会进行一番点评和纠正。随后罗彦也会把这些疏漏在下一次讲学过程中进行专门的解说。

    正是这种丝毫不避讳自己错误,同时还能不断改进,并且与其他人分享的态度,让罗彦在金州名声大噪。甚至其他几州的士子闻名,也不辞路远过来听讲。而且罗彦在陆德明的帮助之下,有自己读过数千卷书籍的底蕴,进步也是一日千里。初时讲经还有所疏漏,可是最近的一次讲义,陆德明来信只见夸赞,不见有丝毫的批驳。这让罗彦也开心异常。

    又是休沐的一天,天空下着雪,但是讲学并没有因为老天的为难而中断。州学的学生们很自然地,在昨天就把学堂内的桌椅搬开。这样自然是最大程度空出地方,也好让外边来的士子能够在架着炉火的学堂中认真听讲。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来的稍微晚些,便只能在学堂外的窗边站着。

    准时在辰时,罗彦走进来。对着学堂里里外外的士子点点头,罗彦便开讲:“今日要讲的内容是论诗,想必在上次讲学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过了。如果还有人不知道,但是也不需要听这方面的东西,可自行散去。”这是罗彦的一个习惯,也是为了方便外来的士子可以听自己想听的东西,不必白来。

    等了片刻,见无人动作,罗彦就正是讲授了:“今日所讲,或许会招来文坛的谩骂和攻讦,但是诗作到了如今,已经是不得不进行改革的地步。”一句话让底下炸了锅一样。原本以为只是讲授诗作理论,没想到罗彦会谈及诗作改革。难怪会说招来攻讦。

    “而今之诗,十有五六不外金玉堆砌,看似繁华,实则空无其意,实乃我辈所不取。余入仕五年,参与文会不过寥寥数次,桌上之诗虽然有些逢场作戏,有些人矫揉造作,着实可哂。只知金则华贵耀眼,玉则才华内蕴,却不知世间万物,各有其长。优则赞之,劣则补之,方是言物之道。”

    这是罗彦在长安参加过数次文会最大的感受。原本长安的生活就有些浮华优渥,以至于有些读书人耐不住寂寞,经常出入那些豪奢的地方,加上齐梁遗风,整个把诗写的就差变成用金玉形容一切事务了。雪是白玉,树叶是翠玉,带点青白二色的都能扯到玉。而那落日余晖深秋黄叶,也被拉到金上。

    乍一听是会觉得清奇,可是千篇一律都是这个调调,是个正常人都会犯恶心。

    “诗者言志,又何须豪奢?阮籍穷途之哭,陶潜田园之乐,便是堆砌多少文字,也不过自然罢了。想有人但凡言志,必是出将入相。其志天高,其行纸薄,徒增笑尔。而又有人效前人之言,他人诘问,驳斥曰‘某年某先生此番做法,大行于世。而今我效仿之,汝且笑我,岂不自嘲才疏学浅也?’此种琐事,且有一诗告尔。”

    “只眼须凭自主张,

    纷纷艺苑漫雌黄。

    矮人看戏何曾见,

    都是随人说短长。”

    在罗彦心中,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不过是那些无知的人自我拔高的鬼话罢了。凡事都是讲进步的,不至于什么东西做到了顶端,便代表后人不能达到这个程度。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人才密集,因此造成了一种错觉罢了。罗彦这会儿引用的也是清代赵翼的《论诗》五首中的一首。

    如果非要批驳赵翼的诗不怎么样,罗彦是承认,可是其中讲述的道理,完全能在盛唐的诗作中挤到中上游。去了李杜,唐代诗歌和后世相比,又能高出多少来?

    如果说之前的几句话士子们听得还有些严肃,但是听完罗彦这随口念出来的诗,想想其中的意味,不禁笑了出来。而小声并没有持久,每个人曾经写诗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经历。自己的想法被人左右,或者是写诗的思维完全生搬前人。与其说是在笑罗彦的这首诗,还不如说在自嘲。

    等着诸生笑完,罗彦很是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齐梁之遗风,乃是靡靡之音。当世时,士族垄断知识,凡事有才华者,根本不必为生计烦忧。整日里饮宴,宴必有诗。若是没有奢靡气息,便要遭那同辈嗤笑。以是诗中脂粉气闺阁味道浓烈,金玉字句繁多。”

    生活水平的好坏,其实和文学取向和盛衰都有相当重要的联系。众所周知的就是魏晋遗风,好些人以为那是一种士人的气节,但是真正明白历史的,才会明白其实都是一群逃避现实的幻想家在无病呻吟,因为真正的文人,要么被执政者杀死了,要么被自己的气节穷的饿死了。

    什么饮宴之类的,要是没钱没地位,你有那个资格和胆子去么?罗彦正是要把这段人们刻意遗忘的历史揭开盖子,好生让他们想想,文化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今好些人还用齐梁的那一套,无非是才学止于用典,文心拘于金玉。世间无那将相高位,便无壮志凌云乎?非也,不过世间大千万象,人有词穷之时。但凡应和,以颜面为要,岂不知传唱千古,自损颜面罢了。”

    接下来罗彦就把自己思索了很久的诗歌改革的方方面面进行了一个系统的讲解,从体裁的开放到思想的开放,一整套理论下来,虽然是草创,但也用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堪堪讲完。不同于往常的兴高采烈,前来听讲的士子有好些都抱着担忧的神色,这场讲学的内容太过激烈,他们有些担心罗彦事先的话应验了。

    反观罗彦,倒是一脸轻松。

    这件事情他想说很久了。不提上一世自己就是在各种奔放的诗歌中熏陶过的,就说这一世吧,他参加了的那几次文会简直印象深刻。好些士子干货没几个,摇头晃脑念出来,原来一句诗用了两个典故,七个字就这样被用完了,接下来的士子又是一句什么如金何似玉。面对这样的情况,罗彦除了呵呵还能做什么。

    看着士子们站着都不走,眼睛全盯在自己身上,罗彦笑着对士子们说:“今日所讲,不过是我个人浅见。尔等若是觉得有理,便是与他人讨论也可,闲聊也可。若是怕被骂,就直接说是我讲的,想必无人与你等争论。至于不同意这些观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好了,下次讲授的是礼记第一卷,尔等可以代为传播。各自散去吧。”

    听了罗彦这般豁达的话,士子们才对着罗彦拜了一拜,自行散去。

    回自己房舍的路上,几个前来听讲的夫子中就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博士今日之言委实有些谬误。而今辞赋正是繁荣之季,想近年来不少诗作,虽然如同博士所讲,必有金玉典故,可是一样传唱世间。真要是如同博士所讲,岂不如同那流俗之人所言,半点读书人的志趣也没有了。”

    这话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夫子说的,罗彦回过头仔细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地说道:“所谓诗作,天生便是要拿出来让人看的。若是连流俗之人都听不懂你写的是什么,不若自言自语,何须在众人面前博那喝彩声。三两个人凑到一起,相互吹捧对方的文章,这不是文章,更不是文坛。”

    说完罗彦便什么话也不说,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房屋中,开始考虑怎么应对接下来纷至沓来的攻讦。不同朝堂上有李世民给自己当靠山,文坛上的事情,要么是自己说服别人,要么就是自己永远沉沦。事情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而那几个想要反对罗彦说法的夫子,此刻也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浑然不顾天气寒冷。罗彦一时间的气话,倒是打醒了几个人。左思的《三都赋》能洛阳纸贵,陶渊明的诗文能为人推崇,这些完全和如今文章诗作有着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少了太多的造作,而且还能被好些识几个字的人看懂。

    想到这里,几个夫子也静静离开。州学中,只有那飘洒的雪花动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风起兮长安城

    要说什么地方是消息的集散地,酒馆——这是好些人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的答案。

    但是在这大唐,非要将答案具体一点,那么就会有这样一个回答:长安的酒馆。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安聚集了从五湖四海而来的各行业精英人士。而又以文人居多,因此那些寻常的酒楼茶馆中,到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士子饮着酒水,说着天南地北的故事。

    罗彦讲学后的地四天,长安城一家小酒馆。

    “我说,诸位听说了没有,金州州学新任的博士是谁?”有人一脸神秘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金州离咱们好几百里地呢,州学又跟咱们无关,谁管这个。要是金州有什么姿色颇佳的小娘,你跟我说,我倒是有兴趣好好听上一番。若是说的好了,便请你吃一顿酒也不是不可以。”显然此人故作神秘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倒是因此引出几段荤话,让酒客们一阵不明所以的笑声。

    这存心显摆的人也急了,高喊着:“既然你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么我说这事儿和这一年在长安出尽分头的罗助教有关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说完一脸得意就看着方才那些笑话他的人。

    还别说,这招是真的有用。也许在长安之外,罗彦只不过是个人名。可是在长安,罗彦两个字就代表着一个名人。

    中过举,辞过官,打过仗,教过书,甚至还带着太子种过地。如此丰富的人生经历,要是不说名字,外乡人都会以为是当朝哪位大儒干出来的事情。可是完成这些的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后生,百姓就喜欢这个调调。就是这样的传奇,而且传奇的主人公地位还不低,所以更为人们津津乐道。

    现在听得一声罗助教,早就有人耳朵支棱着听了。

    “罗助教,他不是被弄到幽州去了么。哦,对了,前段时间王君廓叛逃,据说他遭了那池鱼之殃。你这么说,这金州新任的博士便是他了?”有了消息比较滞后的,一脸不可思议地询问着。

    见已经成功引起了酒馆里头所有人的主意,此人突然说了一声:“唉,可惜,好好一个故事,偏生没了酒水。罢了,待明日带些闲钱,好生打上他几斤酒,咱们再好好说。”这意思,既然方才你们有人说了要请酒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顿时酒馆中就骂声一片,不过有那好事的,也不在乎几文钱的烈酒。遥遥对着那掌柜喊一声:“为这厮打一斤酒,记在我账上。”说完也不忘对那待价而沽的谈客一声威胁:“你要是说的不好,小心小爷将你吃进去的酒一滴不剩都打出来。行了,这会儿该请你的酒也来了,给我等好好说说。”

    这位既然除了钱,自然便向那红楼中的恩客一般,金刀大马坐在此人对面,一脸八卦地看着。

    那人等着酒来了,顺手往杯中倒上。也不顾那酒水中的浊质,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吞下酒水。一饮而尽还不算,非要吧唧一下嘴,将那并不算凌冽,甚至有些酸涩的味道回味了一遍,这才放下酒杯娓娓道来:“想罗助教从蓝田到幽州,也算是临危受命了吧。不想刚去几个月,那王君廓便逃了。依律连坐,他们幽州都督府从长史到属吏,没有一个逃过去的。自然当司马的罗助教也只能乖乖被贬官。”

    其实这句话大家根本不想听。王君廓叛逃的事情被掩盖的很死,百姓知道的只是结果,具体的过程只有一些猜测。倒是罗彦到了金州,以他那个性子,难道是又把金州刺史给搞到了?

    “却是那罗助教当了罗博士,居然耐着性子讲起学来。我听说水平还挺高。”

    “别废话,老子想要听的是罗助教如何搞事。讲学算什么事情,无非人家年纪小一些,可是学识摆在那里,有什么好说的。”

    “这位大哥,你也莫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话说这罗助教,不,罗博士,前几天在金州讲学的时候,居然提出来要进行诗文改革。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就在昨天,我那金州的小舅子过来,正好跟我说了这个事情。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据我那小舅子说,这事儿成了便是文坛新秀,败了就是身败名裂。搞的很邪乎的样子。”吹牛的这个家伙也不过是从金州来的书生闲谈的时候说了一点,到这里骗了顿酒,但是更为详细的却不知道了。

    眼见得诸人兴奋而来,就要败兴归去,忽然酒馆的一个小角落里冒出一个声音:“你等要是请我吃顿饭,我便将那天罗博士在金州做的一切事情都说一遍。你等要是什么地方听不懂,我也可以为你们解说。”

    原本以为又是一个骗吃的,不过看着此人一身书生装扮,想那读书声的薄面皮,也不是个骗人的。方才那请了酒的,此刻还未曾离去。听得这书生这么一说,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下来。随后视线穿过人群,对那书生说道:“勿那书生,你可不要像方才这厮一般欺骗我等。你先说,说的好了,我便请你去那大酒楼吃一顿。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问问我周大郎的名号,在这附近几个坊市,还是有点信誉的。”

    这书生正是那天在州学中听讲过的。此刻见这周大郎如此信誓旦旦,也不再藏掖,用这些人能够听懂的话,将罗彦当日所说复述了一遍。

    当然了,这些人听故事也不过是图个热闹。罗彦讲的这些哪里会听懂那么多,一脸痴呆将这书生的话听完以后,座中就有个压根没读过书的,很是不爽地问道:“你就直说吧,这罗助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最后是不是有人会吃亏。或者是他自己这个州学博士不想当了,想继续找个更小的官来做做。”

    一年之间,官做的越来越小,也是没谁了。老百姓的概念里,用官职大小来衡量一个人的际遇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那书生听了这个问题,也是挠挠头。说真的,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事儿到最后除了罗彦,会有谁能倒霉。因此也是实话实说:“这件事情,想必在文坛中是会掀起轩然大波。不过这个时候说谁要倒霉,还真的不好说。整件事情,矛头都是对准了他一个人,因此,你们要是说谁会倒霉的话,想必这罗博士是最可能倒霉的了。”

    在长安百姓的眼中,罗彦虽然祖籍是庐州的,可是他也算是半个长安人了。此刻听说罗彦可能要吃亏,哪里肯依,各个吹胡子瞪眼。似乎要和罗彦过不去的,就是眼前这个书生。

    也是被看怕了,这书生有些怯懦地说道:“可不是我要找他的麻烦。想天下多少读书人,这诗文改革,便是将所有人从前走过的路彻底断了,让他们重新走一条路。给你你也不愿意是不是。所以你们盯着我也没用。”

    书生这般边界,到是提醒了不少热,因此也各自讪讪笑笑,不再往书生的方向去看。也只有那周大郎,走到书生面前,沉声说了一句:“今天你说的这些,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走,这会儿就带你去长乐坊的酒楼里,咱们边吃你边跟我讲讲,为何这罗校书会被人攻讦。”

    说完一拉这书生的袖子,同时手中多了十几文钱。等经过掌柜那边的时候,往桌上一拍,说道:“方才的酒钱,连同这书生的饭食钱一起。不够下次来的是再给你补上。”说完便不再理会什么,硬生生把手里还提着包裹的书生给拉出了酒馆。

    长安还有几处地方,也是这般的情形。不过,很快刚才那些在酒馆总听了个一塌糊涂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将整个故事补齐,又开始去别的地方骗酒。

    这样一来,不出一天,长安城中就出现了数个版本的罗彦进行诗文改革。

    有些人说罗彦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一举压服金州州学,然后随手捞点政绩,将他召回长安。也有人说,这纯粹就是罗彦想出名想疯了。你说这一年多了都怎么有文章问世,忽然就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情,不是想出名,还是要干什么。

    至于其他的版本,不是才子佳人就是书生落魄,压根就是把平日里听的那些传奇故事往罗彦的身上套了。

    从金州来的士子,这几天忽然间就发现原来罗彦在长安是这么为人熟知——大街小巷是各种罗彦的故事。当然了,以前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听到这些略带夸张的故事,金州的士子才知道,罗彦为什么在他们临来前会那样底气十足地当他们的靠山。

    一时间对罗彦有些好感的,等听完真正的诗文改革的事以后,还是有些担心。罗彦如今的身份地位,大都是在官场上的。可是文坛和官场是两码事,要是罗彦这次不能度过难关,这辈子想要在文学一途上有所啊建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随着时间的发酵,整个事件传播的越来越广,终于有一天,平静被打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自京城开始发难

    坊间传闻是越发厉害,只不过短短几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便都知道了罗彦的那番话。百姓们听闻有好戏可看,眼睛巴巴等着有人跳出来和罗彦抬杠呢。而士人们听了,则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一时间,长安最热的话题便是罗彦的诗文改革。可是偏生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居然有快半个月了没有人出来反对。难道,当初那些传消息的说的都错了,此番罗彦还真的干了一件没人和他作对的事情?就在百姓们等的有些不耐烦,想要撤了精神换个话题聊的时候,突然间就有人跳出来与罗彦争锋相对。

    和罗彦叫板的人叫做萧昶,和萧瑀也是同宗。萧氏从皇族到皇亲,多少年来好些支脉家庭都比较富庶。萧昶年方三十,但是自小接受严格的家庭教育,到如今也没有虚度年华。虽然没有像年龄差不多大的盖文达兄弟两个那么出名,可是在长安这点地方,凭借家世和才学,多少还是有些名气的。

    也不知道这位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好多文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某天有个宴会中突然间就来了这么一句:“想那罗彦,想出名是想疯了。这诗句本来就是我等文人自娱的玩意,偏生要加上诸多的寓意。说什么诗句满是靡靡之音,非要言之有物。这不就是想用他那一套,在士林中博一个清流的名声么。”

    文人相轻本来就万世不易,此时有萧昶挑头,一些早就不爽罗彦在文坛越来越大名声的人,此刻也跟着加入了口诛笔伐的队伍。以罗彦所说,以前好多人作诗都是这个风格,难道都流于下品了?无非越扯罗彦的话打击面越广。如同官场上拉拢盟友一样,一时间有些原本想着事不关己的人也不拖下了水。

    毕竟罗彦谋划的诗歌改革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此刻有无数人挤着来给他挑刺,怎么可能会没有漏洞。

    萧昶之后,便出来一尊大神,那就是上官仪。此时的上官仪刚刚还俗,但是家学渊源,加上避难为僧的时候多研究佛典和经籍,腹中才学也不容小觑。扬州都督杨仁恭赏识他,直接举荐他入京参加科考。此时正愁着没有什么机会扩大自己的声名,也好报答杨仁恭的知遇之恩,没想到罗彦就送上门了。

    在上官仪眼中,罗彦虽然深得李世民信任,而且勋爵不低。但是真要论起才学,依照上官仪已经搜罗到手里的诗作,也不过尔尔。来到长安以后,上官仪也没少拜访文坛前辈。在得了不少大儒“绮错婉媚”的评价以后,上官仪也是相当自得。这种风格便是脱胎于齐梁遗风,但是对于声辞越发注重。

    辗转长安这么久,和他论诗的士子是络绎不绝。不过时常也有人怀念起当初的罗校书来,倒是让上官仪异常不满。或者说嫉妒,会更为合适一些。

    听到罗彦大搞诗歌改革,而且批驳的对象里头明显有他这样风格的诗。上官仪也是少年人,被一个同样年龄的人如此议论,怎么可能受得了。待将罗彦在金州讲学的内容整理出来,经过再三确认以后,上官仪便开始炮制他炮轰罗彦的第一篇文章。

    “诗也。上效《诗经》,下承汉乐。时移世易,代代弥新。五言精简,能书世间万事;七字连绵,可道人世繁华。黎庶无知,难会其间雅意;士子多识,可辩个中曲折。魏晋之乱,方有平白之言;齐梁富庶,才生华丽章句。乱世初定,正欣欣向荣之季。明君已临,恰绮丽秀美之时。……以流俗人言,谈士子风流,岂不哂乎?况声辞之美,盖代不绝,非吾之所取,时与事所予之。而今君欲以一家之言,坏我被诗道,其心可诛也。”

    文章将自己这些人写诗华丽的原因归于大势所趋,认为罗彦想要搞的这个诗歌改革,就是在坏他们的前途。上官仪本来就工于字句,这篇文章一出,配上他暗讽罗彦的几首小诗,竟然惹得长安又是一阵风雨。那越来越多的反罗阵营,更是把这篇文章抄录下来记熟了,每逢和人议论的时候,就是摇头晃脑将这文章背上几句,随后一阵长篇大论。

    一时间居然有种错觉,那就是罗彦被这些说辞压的没有任何反驳之力。因为如今长安只能听到上官仪的言论,反观罗彦则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人们似乎已经忘了,罗彦此刻并不在长安。

    当罗彦收到上官仪的作品的时候,已经是科举开考之后了。而且比较打击罗彦的是,上官仪正好就中了今科的进士。在旁人眼中,无疑是连官方也认可了上官仪的说法。毕竟像罗彦这种人,要是吏部的人稍微顾忌一下,上官仪很容易被黜落。这诗歌革新看来是注定要在罗彦的手中夭折了。

    好些人怀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和上官仪这些人结交。同时随着大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伐其罗彦来。

    金州,这天又有好事的人,将长安那些谩骂罗彦的话和文章汇集成册,专门送到罗彦面前。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最近十来天的第四次了,从科考到如今短短半个月时间,罗彦手中掌握的批驳他的文章和诗句,加起来居然也有三寸厚。这都快赶上以前罗彦在蓝田半月处理过的文书了。

    看着上边那些越来越激烈的言辞,罗彦终于下定决心,一举将这些人都反驳到无言以对。

    这些人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却一点也没有发现他们自己批驳罗彦的话里头都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弊病,那就是扯到了诗的源头。

    《诗经》是怎么来的,只要是读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民歌和礼乐汇编成的。而且国风是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作为孔圣人亲自收录编著的作品,多少年来被奉为儒家的经典。写诗的论起儒学,你要是不谈谈它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读书的。既然孔圣人这般做,那明显就是要告诉人一个道理,诗歌文章就是要雅俗共赏的。

    偏生魏晋时代是儒学的低谷,如今好些人读的是儒家的典籍,做的确实连道家都不如的玄虚之道。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时移世易,我也要说万变不离其宗。诗歌的本意是用来教化,难道如今明君继位,便是要你等教化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成?

    万万想不到,这些人一番辩驳,居然让罗彦用了一种考据的方式来争辩。

    罗彦写了简短的一片辩驳,便差人送到了长安。甚至都没有请陆德明这些大儒们出面的意思,罗彦只不过让人将他的文章在天然居的门口一贴,转身就走。天然居是什么地方,达官贵人饱学之士才能去的地方。罗彦派去的人将文章一贴,立马就有人凑了上去。

    能来天然居的,基本上多多少少都认得两个字。便是不认识,也有那乐善好施的站在前边,大声将文章念了即便,让身后的人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让人惊讶的只不过是罗彦此次反驳的言辞相当激烈,但是甚少攻讦他人。这明显有些不符合罗彦的风格,哪次他吃亏不是把人往死里整的。

    不过看到最后一句,很多人就明白罗彦的意思了。文学上的争论,除非是某些人私德有亏,不然他是不会轻易将矛头对向谁的。要么一方说服另一方,要么就找更为可靠的说法来反驳他。

    一些抱着中立态度的人不禁为罗彦喊了两声好。第一声就是赞扬他的依据。这些天那些反驳党们每天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点理由,偏生现在想罗彦这样说来,对方的说法是明显站不住脚的。第二声则是赞叹罗彦像一个真正的文人。素来思想之争更甚于政治之争。罗彦没有打算以势压人,相反还很是大度地不纠缠那些谩骂他的人,这种态度在士林中已经不能更好了。

    好些人此时便向天然居借来笔墨,将罗彦的文章抄录一遍。而有些力挺罗彦的更是抄录好几份,派人将其张贴到闹市当中,想用这种方式将罗彦的文章更为迅速地传播出去。

    而正如这些人所愿,这个办法确实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不出半天,就是宫中的李世民手上都有了罗彦的文章。

    此刻李世民正在和房玄龄长孙无忌几个人在一起闲谈。素来喜好文学的李世民当初看到罗彦的那番话,心里也是几位憋屈的。作为一个皇帝,当初还没有继位的时候,偶尔写的几首诗也是罗彦口中那种金玉满篇词藻堆砌的货色。甫一听罗彦那般说法,李世民羞恼地脸都红了。

    好在后来国事繁忙,也把这茬给忘了。直到长孙无忌将科考的行卷带来让他排名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上官仪便是骂罗彦骂的最狠的一个。正好上官仪本身的才学就很扎实,时务策与诗赋都是上等,李世民朱笔一点,就将上官仪定位进士科甲等。

    批完了李世民还一脸的开心,终于有个人能够压着罗彦了,看这小子以后还在自己面前得瑟。谁想到,罗彦的反驳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简直就是完虐上官仪的种种论据。

    此刻,李世民拿着拿张纸,手有些抖。(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有人上门来找事

    前些时候科考的结果下来,着实将金州的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有才学的士子扎堆赶考了,总之考前被金州百姓寄予厚望的三公子,只有一个俞时英上了榜,还是个进士科乙等。至于那郑松峰和刘珉,前几日乖乖回来,再也没了以往的骄狂。

    尤其是那郑松峰,现在说话的时候,简直谦卑的不得了。要是不知道他以前的作为,恐怕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眼看着入了腊月,而罗彦也打算年前再讲一次经学就暂时停下来。

    这段时间罗彦也是够忙的。不仅每天要管理州学的一些事务,还要应对从各地送过来的,连人都不认识的人写给他的信件。而且还必须要将所有的信件都仔细读过,谩骂的归纳理由,赞同的继续探讨。总之罗彦一个人连轴转,都有些吃不消了。因此上次讲学的时候,罗彦就明说了年前的安排。

    这天不出意料,州学的学堂中还是坐满了人。罗彦走进去一看,便发现里头多了不少的生面孔。不过这段时间因为科考结束,加上自己前段时间小小的出了点风头,一时间也有外地的士子慕名前来。无非就是今天的生面孔比以往要更多一些。因此,罗彦才会有些格外注意。

    根据上次的安排,今天要讲授的是礼记《大学》一篇。一如往常申明一遍今天要讲述的内容,问过有没有人要自行离去以后,罗彦就开始讲授了。

    作为后世被某些人专门拿出来编成一册,作为官学必须讲授的内容,《大学》一篇对于儒家学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是罗彦很明显是不想把程朱理学的那一套带到自己的理论中去。因此讲授之前,专门花费了不少的声望值从系统中兑换了几乎所有能兑换到的校注版。经过反复的对比和思考以后,这才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思维。

    如同后世讲诗一般,罗彦没有一开始就讲授这一篇,而是把作者曾参的生平,根据现有的典籍一番论证后详细讲了一遍。只有这样,才能更为接近作者写作的最原始意思。

    原本以为罗彦会讲的寡淡,谁想到一开始就是引经据典讲故事,士子们也忘了微弱的炉火无法抵御的寒冷,饶有兴致地认真听讲着。要知道引经据典进行考据,其实也是一门学问。毕竟年代久远,对于同一件事情,不同的时代和作者说的都有些出入。更不要说有些年份和事件都会相互冲突的。

    讲述完了曾参的生平,罗彦这才正式讲授大学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此句至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所言者,儒学之三纲八目也。前次讲过,纲者规范,行于一时,传之万世。每每有所更改者,无非为其大德。”

    “乃至致知诚意正心明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此为八目也。圣人有云,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是解也。当知世先有德,然后以为文。而为文者,学而思之焉。以是苟日新,****新者,渐明其德,渐诚其意焉。”

    接下来便是那剩下的分出来的十个小节,逐一讲解下来,居然耗费了四个时辰。饶是如此,罗彦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毕竟自己从系统段换出来的那么多东西,就算是浓缩,也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讲完的。因此此次只不过是讲个梗概,让这些人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能够好好思考,下次还是讲授这些东西,不过就讲的更深入一些,不会像今天这么潦草。

    就在罗彦说明了下次讲授的时间和内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站起来叫住了他。

    “罗博士且留步,在下有几个问题不甚明了,想要向博士请教一番。”

    此人嘴上虽然说着请教,但是口吻却一点也不恭敬。罗彦虽然年轻,但是这段时间不停讲经,确实是赢得了经常来听讲的士子的敬意。很多比他年龄大的,见到他也很是恭敬地要拜一声老师。哪像此人,来听过讲学,还这般无状。很明显要么不同意罗彦讲述的内容,要么就是压根没有在听。

    一时间诸多的士子怒目而视,却发现此人身边还站起来了不下十人。这是什么情况?就在士子们纳闷的时候,只见罗彦微微一下,将侧过的身子转回来,道一声:“好啊。”

    见罗彦这般,好些人心里也是一阵喝彩。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子,罗彦不理会对方的无礼,也不见生气。这般淡然惹得在场的士子一阵暗暗喝彩。看看人家,也才弱冠之龄,就有这等气度。难怪有人会说,罗彦只要这次文风改革的事情没有彻底被打倒,他迟早会成为一代大儒。

    此人也发现这么一对比,自己落了下乘。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法悔改,只能继续这般说道:“前些时日听闻博士所说的诗风改革,某思量之下,多有不解之处。然书信数封,不见博士回信。一时急切,便想着亲自来看看。倒是请博士原谅我这不请自来之罪。”

    这话说的好生阴险。无非就是在指责罗彦不回信,而且有些小肚鸡肠。

    罗彦哪里会上这种恶当,向此人一拱手,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君言有书信数封,我倒是可以回忆一番,看看阁下到底说的是什么。”这不是罗彦吹牛,他确实记得这段时间每天那么多信件的内容。尤其是那些以反驳为目的的,这些不仅要能找到反驳的点,也要通过他们找到自己的不足,因此罗彦更是熟悉一些。

    此人底气十足,说道:“在下并州邵伟志。”

    这句话一说出来,倒是让人觉得他确实有些自傲的本钱。无他,此人便是今科进士甲等之一。看他如今的行程,想来也是通过了吏部的铨选,正式成为了大唐的公务猿。能够出现在金州,应该是赴任路过金州的。那么论起身份,他和罗彦也是一般无二。若非罗彦有个爵位,恐怕此人会更为张狂一些。

    听过此人的自我介绍以后,罗彦想想,还真是有此人的数封信件。不过所言之事都是在老调重弹,将之前上官仪批驳他的那些话换了个方式说了出来,以是罗彦看过之后压根来深究的心思都没有。此刻听他说起,也是一阵哂笑。就这种批人还要拾人牙慧的,水平简直太次了。

    装作思考了很久,罗彦比较客气的说道:“原来是邵兄,我知道了。”也不管邵伟志是什么表情,将他连续送来的数封信的内容一个字不变背了出来。好歹也是洋洋洒洒数千言,罗彦背完的时候都有些嘴干。待念完最后一个字,罗彦问了一声:“邵兄所说,是这几封信无疑吧。”

    邵伟志的书信内容都是固定的那么一套,原本以为罗彦也不过看看,随后生气的扔掉,哪知道人家会背下来。座中的士子听完罗彦的背诵,有些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程度的书信,果然是中了进士的,同样一件事情能够用四五种方式表达出来,还个个的文笔优美。

    而那邵伟志就有些尴尬了,此刻脸色有些发青。不过很快他就掩饰好了自己的羞愧,正色对罗彦说道:“君言诗风需要改革,不知这改向何处,改如何改?”

    有些人已经出离愤怒了。为何?这不明显就是要把罗彦架到改一代文风的宗师的地位上。要是过了十年八年,这改革诗风的事情做成了,以罗彦如今的诗才,称一声宗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在所有人眼中,罗彦也不过就是提出了这个概念,别说是做成,就是草创都还没有眉目呢。

    人们不自觉把目光转向罗彦,等待着他给出一个答案。不求能够让他们解气,但是至少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这个问题其实罗彦已经思考了很久。这段时间从各地送过来攻讦谩骂的书信也不是全无道理,其中就有好几个人很是尖锐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这几人也是罗彦破例回了的几分攻讦他的书信。

    此刻这邵伟志又提起来,正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最新的思想再分享一番。而这个回复,是需要用最简练的话,将他的思想表述出来。这种总结,是需要一个时间的。等待的士子们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到罗彦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也逐渐有些失落。原想着罗彦能够打脸,谁想到居然会这样。

    而那邵伟志和他身边的几人,一开始是有些惴惴不安,到了现在,已经是心里欣喜若狂了。一句话就问住了最近风头最盛的罗彦,自己岂不是要在文坛出名了?

    正要逼问罗彦的时候,忽然看见他脸色一正,对着自己说道:“某自忖,诗风革新以后,想是言必有情,言必有物,言必有志,言必有德。”这句话的核心不过是十六个字,偏生字字就像是重锤敲在邵伟志的心头。从刚才的兴奋到现在的惊愕,这种情绪上的差距,居然让邵伟志眼前一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来自大儒的支持

    邵伟志的晕倒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心,只有他身边的人慌忙将他扶起,忙乱地掐着人中和虎口。

    更多人的心思在罗彦方才说的那几句话上面。仔细回想这几年流传于世的诗作,依照罗彦的这个标准来看,确实是存在着不少的问题。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真要依照罗彦所说的话,那么每年诞生的诗作数量会降下来不少,可是质量却会上去很多。

    如今的诗作也不是说这四样就完全没有。而是太过注重字句,反而因为韵律和词藻,把感情的流露压迫到一个危险的地步。以是人们往往在看到一首饱含感情的诗作的时候,更容易被打动。没错,这种水平的诗实在是太少了。感动的少,自然就容易被感动。

    学堂中在寂静了一断时间以后,忽然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

    这是诸多的学子从内心深处赞同罗彦的说法,所以掌声才会经久不息。虽然以罗彦这个标准,他们里头很多人其实往后不一定能够写出什么好诗来。可是再怎么说,也比那些粗制滥造的好吧。

    而站在上边的罗彦,听到这般掌声,心里也是百味杂陈。谁会理解那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前段时间罗彦收到的信件没有上千,可是也有好几百。好些指责攻讦他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改进自己的思想,罗彦还要把它把它背下来。每每在内心回忆着这些信件的内容,他的心就是失落的。未曾想,压力会这么大。

    直到此时,罗彦终于也有了一种被认同的感觉。那是自己在努力去做,而且还真的有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然后,有那么一些人在支持你。这就足够了。在一片掌声中,罗彦默默转身,也不理会那邵伟志到底如何,肚子走出了学堂。

    学堂内,陶夫子依旧捋着胡须,点头称赞道:“读诗写诗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少年人征服了。虽然今日无诗,但是有比诗更好的东西。此生能够听闻诗之一道有如此理论,如同当初我治经有得的时候,一般的开心。好了,诸位,为了今天能得此言,今晚咱们去香满楼好生吃上一顿。”

    便是曾经有些反对罗彦的夫子,此刻也是真心实意地叹服:“不错,当初我以为他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只不过是一时兴致。要知道诗风传承到现在,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至少当是没有一个明晰的路子,大家就算是想改,又能改成什么样子。不怕改的一般,就怕比现在更差。”

    “是极是极。不想今日罗博士居然指了一条道路,而且是返本归元,依如当初圣人编修《诗经》时所想。哈哈哈,我是真心实意服了。今夜香满楼,我来请客。”

    在一阵笑声中,州学的夫子们走了出去。而跟着的便是前来听讲的那些士子。今天这个消息可是比以前罗彦宣布诗风改革的时候要劲爆多了。因为在诗歌形式上走出一条明确的路了,和提出改革的差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前者称宗做祖,后者只能称为先驱,在文坛地位都不一样。

    因此这些士子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尤其是罗彦说的那十六个字,此刻已经有人在口中不停默念,生怕在路上忘了什么。

    时间过去这么久,此时诸生都要去吃饭。一时间金州城州学附近大大小小的饭馆个个被挤满。便是那些家在金州城中的,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跟着同窗一道走进茶馆酒馆,兴致勃勃开始谈论罗彦今天所说的东西。

    原本《大学》这一篇罗彦就讲的不错,诸生从诗作说道文章,从文章说道经学,就差把罗彦给吹上天了。要是有好事的人将金州城州学附近转一圈,就会很惊讶地发现,此刻都是在谈今日讲学的声音。

    罗彦从以前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公开谈论诗歌革新的也就两次。一次是讲学的时候提出诗歌革新,第二次便是反驳上官仪的时候。如今便是那第三次了。但是这份量是一次比一次重。

    有这样高兴的结果,诸生自然是努力往外传播这个消息。原本这讲学就有好些外地的士子,不出十天,整个陕北道和西北道,就传遍了罗彦这天说的几句话。一时间原本还在反驳罗彦的好些人,此刻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无他,以前他们写的那些个诗,以这么正派的标准来看,完全都是渣渣。

    反观罗彦,基本上问世的作品都是这个套路,谁知道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

    于是乎这样的消息还继续往外边传播出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站出来说的话,更是为罗彦增光添彩。让这诗风改革的事情更为火爆。

    这个人便是孔颖达。

    一直以来孔圣世家就是士林关注的焦点。孔颖达的才学名于当世,一点也没有辜负他圣人之后的身份。作为当代孔家家主,又是当世大儒,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够引导士林相当一部分人的立场。而此刻,沉默了一个多月的孔颖达终于站出来为争论了这么久的诗风革新作了定论。

    这天在国子学,讲完经义看到还有点时间,孔颖达便多说了这么几句话:“近日长安城中好些士子闹腾,说我那罗彦小友搞诗风革新,纯粹就是在胡闹。所谓长辈,你等闹腾我也是不愿管的。即便是争论这个,也要看看他的想法再说,以是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昨日我听过他前几天说过的话,忽然就改主意了。这话,我必须要说。”

    孔颖达的性格一直很直,此刻居然这样说,那就以为着有些人接下来就不好受了。

    “罗彦所说的言必有情,言必有物,言必有志,言必有德。我看,这不仅仅适用于诗作,便是如今的那些文章,也要以这个标准来定论嘛。你看看如今那些,叫做诗歌文章都让人有些难为?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要变成那样的人,必须把几句不能称为诗的东西吹捧成绝世名篇。”

    不愧是当世的炮筒子,就两段话,基本上士林的一些龌龊给骂了个遍。偏生碍于他的身份和才学,还没有能够反驳。

    “罗彦这么一说,深谙我儒家礼法。更是第一次明确提出来好文章必须要有的东西。我看啊,见过这么多的年轻人里头,也就他能够称得上青年俊彦。至于其他,你们想怎么吹捧怎么吹捧,但是不要我的面前这么吹,小心我教训你等。”调子就这么定了。孔颖达这么一说,便是奠定了罗彦革新诗风的声望基础。此时便是李世民想要阻碍罗彦,怕是都会有些士子冒死跟李世民闹腾。

    有了孔颖达开头,自然就会有更多的大儒站出来。真正精研经义的大儒们,对于当今奢靡的文风自然也是反感透顶。这明显不符合真正的儒家修身之道么,甚至有些想得远的,都觉得要是再不有所改观,以后儒学都要崩坏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一个罗彦

    “罗彦乃同代经学第一人。”

    “罗彦才是真的有我儒家风骨。”

    “我没看走眼,罗彦这小友果然是有望成一代大儒的。”

    ……当很多人把希望寄托到罗彦身上的时候,量变逐渐之变,最终,罗彦在士林的地位确立,当世儒宗的有力继承人。北方士林的好些个名家在孔颖达的带领下都带好了节奏,罗彦的声望一时无两。但是还有更多的人,将眼睛盯在陆德明身上。陆德明是罗彦的老师,同时也是南方士林的领袖。

    孔颖达都不顾地域分别,将罗彦捧上天了。这当老师的,同时罗彦还是南方人,不知道陆德明该怎么说。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自然就有些士子等不及。就在年关将近,国子学就要放假的时候,有士子冒着挨骂的风险开始询问陆德明:“陆博士,这段时间士林一直在谈论罗彦。你作为他的老师,难道就不为他说句话么?”

    愣了一下,似乎是很意外这学生这般询问。随后想了想,对堂下诸多的国子学学生们淡淡一笑,说道:“一直想避嫌,没想到今天还是没有逃过去。既然这样,那就跟你们好好说说吧。这件事情他在两年前就开始思索,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尔等也无需惊叹,好生将手中的典籍读熟了才是正道。”

    罗彦两年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难怪仅仅一个半月,就能把局势稳定住。还有,陆德明说什么?罗彦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要知道陆德明教授罗彦的是经学,不是诗赋。既然陆德明这么说,那么意味着,罗彦的经学想必也很是厉害了。陆德明的答案,让国子学的学生们不服中带着酸涩。人比人,气死人啊。

    然后陆德明的话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转眼间就传遍了神州大地。到哪里都有人在谈论,这罗彦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诗风革新做成了不说,就连经学也是这般出色。而那些听过罗彦讲学的士子更是兴奋,没想到罗彦的经学居然有这么厉害,难怪自己听过以后,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两个突厥的互掐

    士林对罗彦的吹捧正在**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一件事,让人们不得不把注意力转过去。

    腊月十六,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年前的各项扫尾工作逼着长安各部的官员,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公务上。想想大朝会的时候,不仅各地长官要进京述职,而且各部也需要把上一年所有的事务做一个总结,同时还得将来年的计划也一并呈上。

    真的就是这几天要不努力,大过年的还要吃挂落,着实有些难受。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官员们自然是不能懈怠了。

    天色见亮,守着城门的士卒们在亮过辰牌的时候,便下去打开城门。随着沉重的大门吱呀呀地叫唤着,阳光从城门逐渐大开的缝隙中挤进来,照亮了还有些昏暗的门洞。早早守在城外的百姓们总算是等到了,挨了这么久的冻,为的就是将家中存着的一些山货进城卖掉,同时再换上几尺粗布,给婆娘孩子好生做件衣裳。

    就在人们拥挤着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远处若有若无传来:“加急,回避。”的声音。

    不用想,这种声音在长安城中很是常见,无非就是各地传来的加急文书。似这等快马,百姓见了也只能回避。要是闪避不及,即便是踩踏致死,也只能自认倒霉。因此原本还本事拥挤的人群,此刻忽然变得有秩序起来,远远的在快马还有数十米远的地方,便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直到那快马带着一阵寒风吹过的时候,城门前才有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拥挤。不过此时却是多了不少的议论声。

    “这般快马,看那驿卒喊声都有些嘶哑,好像是六百里加急啊。”长安不愧是天子脚下,随随便便一个种地的百姓,居然都能通过马速和驿卒的状态判断出文书的紧急状态。

    “这都年关将近了,各地的长官不都要进京述职了么,怎么还有六百里加急?难道突厥那些蛮夷又要南侵了?”

    “不可能吧,想那颉利小儿不是说前段时间被内乱搞的狼狈不堪,不好好整顿内务,怎么的还有心思来犯边。”

    “可是除了北地的消息,其他方向的快马也不从咱们这个门走啊。”

    “也是,这些蛮子生**闹腾,我看啊,他们是乱的不够。要是把颉利那厮给闹没了,才是正好。”

    百姓们万万也没想到,他们这番揣测,虽然没有全对,但是也对了一半。快马送来的文书确实是和突厥有关,不过不是颉利那个东边的作死货,而是西方突厥的统叶护可汗。相比颉利统属的突厥,统叶护可汗手下的西方突厥一方面和大唐接壤比较少,第二因为地域劣势实力不算很强,因此对于大唐的危害远远没有颉利来的强。

    统叶护可汗更郁闷的是,他手下的地盘毗邻的国家各个都是兵强马壮,因此每年都要受到其他国家的威胁。

    前些时候颉利手下作乱,为了稳定周边局势,顺带的探听突厥和其他各少数民族的情况,李世民分别派遣郑元寿去见颉利,而让宗亲李道立去见统叶护可汗。相见之下,有感于西边突厥的艰难形式,统叶护可汗决定与唐朝和亲。此时的大唐虽然还被颉利压着,可是比其他的少数民族就强大太多了。统叶护也想着傍上大唐的大腿,好威慑周边。

    本来大唐也对周边的局势有些吃紧,不停闹腾的颉利和吐谷浑,还有高句丽似乎也有些跳。要是在这个时候能够将统叶护拉上自己的战车,那么至少大唐的西部能够安定很多。大唐至少是在短时间内能够得到一个稳定的周边环境。两方一拍即合,作为使者的李道立自然不会拒绝统叶护的好意,决定带上统叶护的使者回到长安,看看李世民的态度。

    而这六百里的加急,正是李道立进入大唐境内以后,让地方快马送来的情况说明。

    统叶护可汗虽然有些式微力薄,可毕竟也算是一个国家。而且此事关乎两个交情,必须要让长安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准备。朝堂要商议到底要不要和亲,宗正寺要挑选和亲的宗室,皇帝要给选出的宗亲定一个合适的身份,等等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掉的。要是李道立真的将西边突厥的使者带到长安再说这个事情,那么以后他还是乖乖在自己家里当他的皇室宗亲去吧。

    信使将李道立的奏疏送进太极宫的时候,李世民也不过刚刚和三省六部的头头们会过面。此时正在批阅中书省呈上文书的他,听到李道立有六百里加急的奏疏送上,也是眼睛一跳。快过年了,李世民也想着能够让自己和诸多大臣安稳几天。今年从年初到现在,大事小事一直不断,李世民都恨不得自己能有几个分身来连轴转。

    当看完奏疏以后,李世民虽然头疼,但是却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事情会有些麻烦,但是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对着身边的内侍说道:“将三省六部的首脑都叫来,还有,让宗正卿也来。”在朝议之前,李世民必须要在这些高官的口中得到一个比较确定的答案。

    说完李世民继续开始阅览奏疏,而内侍则是捏着嗓子唱声喏,随后下去安排人手前去叫人。

    也不过是一刻时间,诸人来到这殿中,待见过礼后,李世民就安排诸人做到那绣墩上。在温暖的炉火中间,也无需将奏疏一一传看,李世民简短地说道:“突厥统叶护可汗请求和亲,就在方才,李道立的奏疏已经递交上来。他们的使者不日便会随着李道立一起来到长安。诸卿,对于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看?”

    这就是要这些他人表态了,到底是和亲还是拒绝,这是眼下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杜如晦此刻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把兵部收集到的资料详细讲述了一遍。“西部突厥占地数百万顷,接近东部突厥的地方草木茂盛,但是再往西便是平常的土地。毗邻东部突厥和薛延陀,同时又和吐谷浑和大食接壤。虽然西部地域广袤,但是国内士卒战力偏低,这些年在薛延陀和东部突厥的压力之下,便是那统叶护可汗也有些承受不住。想来正是想借我大唐威名,这才想要和亲的。”

    杜如晦一下子就将统叶护可汗的心思猜了出来,李世民对这位得力臂膀的话拍手叫好。有了杜如晦的这些信息,想来接下来的讨论也会有根据好多。

    诸位大臣沉默了些许时间,便看到房玄龄说道:“既然统叶护有这个心思,想来对我大唐也是一件好事。当下我等的心腹之患便是那颉利手下的突厥,要是此番和亲成功,往后颉利即便想要大举入边,也会惧于统叶护的势力,不敢太过放肆。同时,有了统叶护的和亲,大唐在下西域的威名亦可远播。可谓是一举两得。”

    “房中书说的在理,我等附议。而且,此番和亲与以往不同,双方建立在平等的关系智商,而且我等和统叶护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这样以来,往后也能更好的维持关系。”

    “我等附议”

    ……

    只不过是几个人,便在短短两刻时间内将这影响大唐西部数十年的事情定下来了。听得臣工们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李世民点点头,便问那宗正卿:“王叔,不知宗室当中,可有适龄的女子,能够作为此番和亲的公主?”李世民此番问的正是那李神通。

    此人头一年因为和李世民论功,最后被李世民扔到宗正寺去管皇亲。此刻听得李世民问起,李神通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将脑海里记得的几个适龄郡主县主的名字的家世说了出来。屈指算算,居然也有十数个之多。

    若说为什么不用公主。开玩笑,李世民最大的女儿长乐今年也不过是十四岁。而且还是李世民的掌上明珠,要是此刻李神通敢说出长乐的名字,不用多想,明天就可以准备好在家呆一辈子了。

    有了这么多人备选,李世民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着急定下来,而是对李神通吩咐道:“王叔今日便知会这几家,让他们好生准备着。待使者一到,我等在朝堂上将人定下来以后,也能省许多事情。”随后转身对另外一个皇亲李孝恭说道:“王兄下去也着礼部拟一个议程,交由中书省审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虽然西突厥我等不放在眼中,但是国交和国威不能因此有失。”

    李孝恭正是此时的礼部尚书,听得李世民吩咐,也不怠慢,点点头回答:“臣今日下去便让手下去办,想来依照常例,这事情也不过两三天的事情,赶在休沐之前,我会把议程送到中书省。”秉着武将的行事作风,李孝恭回答的极为爽快。这个态度让李世民一阵点头。

    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下去了,李世民和几位大臣闲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回去准备。至于他自己,则是继续埋头在那奏疏中继续苦闷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早雪莫能阻归程

    和亲一事在统叶护可汗的使团尚未到达的时候,朝中仅知的诸人都严守秘密。倒不是说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相反诸夷狄主动请求和亲,完全是对大唐势力的认可和尊崇。但正因为兹体事大,还是尽可能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以堂皇之势,更加能折服前来的使者。

    鲜为人知,自然兴不起什么波澜。百姓们还是照常在坊间谈论天南地北。而在金州,罗彦此刻却在阿全的帮助下整理返京的东西。

    不同正常的衙署,州学是先于其他衙门休假的。官员们累死累活,那是他们拿着朝廷的银钱。而学生们学习与否都要靠自觉,总不能让他们和官员们一样整个正月就放十五天吧,那也太少了。有些士子可是离着家乡好远,若非长假基本上都不回家的。

    以是州学在腊月十五便放诸生回家,而夫子们也是各个相继返乡。当罗彦到刺史府汇报州学的一切时,那份悠闲便是连余世宗都万分羡慕。金州离长安比较近,因此还不能借着回长安参加大朝会的名义提前走人。余世宗手下罗彦的文书以后,也是有些羡慕地说道:“罗博士这些天可是悠闲了,我等却是有好些苦日子要过。”

    想想这些天和长史两人带着六曹夜以继日汇总本年的事务,余世宗心里就有些发苦。而且自己汇总了还不算,到时候见了李世民之后,一一详细诉说一遍,唯有李世民点头认可,才能算是自己过关了。这中间的揪心,岂是其他人能够理解的。

    反正今年科考的时候州学出了中第的士子,已经很能给州中百姓和府衙一个交代了。加上罗彦这几个月连番讲学,他在金州的声望空前高涨,以至于就算是他这个刺史,想要挑点毛病都做不到。这会儿又早早回长安,虽然余世宗明明知道罗彦是孤身一人,此刻也有些嫉妒。

    听得余世宗如此说,略带得意地罗彦调侃他:“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刺史还想拿着俸禄不干事不成。再说了,想那百姓背地里说我等,都称之为穷教书的。背地里议论你,却要喊一声老爷。个中区别,明明是我等有些心酸,怎的要刺史叫苦。”

    叫苦不成,反被罗彦一阵调笑,余世宗有些气笑不得,指着罗彦佯怒:“我说士林之中为何到了如今还有人说你的坏话,原来是你这张嘴啊。便是那不想骂你的,听了你这么一说,也会多几句嘴。”

    却是自打诸多的大儒为罗彦说话以后,虽然对于罗彦的攻讦少了很多,可是依旧有些人会隔三差五给罗彦挑挑毛病。而此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那些大儒也不会因此为罗彦再次站出来说什么。所以士林的好些好事之人,也将谁谁谁又出来骂罗彦,又骂了什么,作为吃酒助兴的谈资。

    听了余世宗这话,罗彦撇撇嘴:“也就那些被我讲道理讲不过的,才会做如此的事情。”此话又是被余世宗一阵笑话。

    刺史府中该汇报的事情都汇报玩了,和余世宗就这样调笑几句,罗彦便回到了州学。阿全虽然是奴籍,可是还有些故旧在长安。得知罗彦要回长安的打算,他便兴奋的不得了。因此罗彦不在的时候,便早早将那路上要带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当罗彦进了自家屋子的时候,便看到桌上摆着两个包裹。

    此刻终于轮到罗彦哭笑不得了。随着还在忙活的阿全,罗彦说道:“阿全,你这般着急作何?现在都是申时了,难道你的意思要我俩就这样走了?”

    阿全停下手中的动作,憨憨地默默脑袋,闷声说道:“郎君怎的如此说呢。便是明天要走,今天好好收拾了,明日一早估计还能想起来忘了什么。若是明日匆忙收拾,那要到了长安才想起来,岂不耽误事情。”居然说的振振有词,让罗彦都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罗彦才有说道:“阿全,怎么说明天也走不了吧。咱们回去,也得给家人买点什么东西啊。想想我们大半年转过了三个地方,回到长安居然连点小礼物都没有,那也太寒酸了吧。”

    这话倒是让阿全一愣。想想自己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的亲故们见面,要是回去不带点东西,哪能说得过去。于是乎傻笑着点点头:“还是郎君想得周到。那明日郎君便带着小的去看看吧,说来咱们来到金州这么久,我都还没有好好看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阿全跟着罗彦时间久了,而且年龄也小,罗彦平素也不会刻意使唤他。时间久了,心里对阿全这样一个憨厚的孩子也是更为亲善,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罗彦也是有些愧疚。当初在幽州的时候,因为行事比较复杂,因此罗彦多次要求阿全不能私自出去,同时也严谨和其他人说话。

    好好一个活泼的孩子,硬生生憋了好几月。到了金州没有了幽州那般,罗彦却把这茬给忘了。可是阿全心里还记着啊,因此平常如果不是罗彦差遣,他是半步也不迈出州学。要是自己在不带他出门,怕是要憋出病来。正要此刻被提醒,罗彦便说道:“阿全,如今金州不同幽州那般了,往后自己有空便出去走走。只要不随意暴露身份,就是玩上一整天也没什么。”说完拍拍阿全的肩膀:“好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天要采买一番,不养好精神可不行。”

    听罗彦这么一说,阿全也是兴奋坏了,匆匆忙忙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向罗彦拜了拜,便跑出去回到自己房中了。

    次日清晨,罗彦早早地就被阿全给叫醒。只见他端来热水,兴高采烈服侍罗彦穿上一身朴素地便装。在罗彦洗漱以后,收拾好了屋子,便眼巴巴看着罗彦。

    这幅神情也是惹得罗彦一笑。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行了,银钱你都带好了吧。今天早晨咱们就去外边吃吧。看你急成这样,要是在不出门,怕你要得了失心疯。”

    虽然被罗彦说了一番,但是丝毫不见阿全有什么羞愧,反而眉飞色舞地说道:“郎君真是好。放心吧,来的时候你给我的银钱还有一大半呢,正好听那些士子说金州的汤饼不错,不妨趁着这机会好好尝尝。还有,听说还有一种从西域传来的胡麻酱,配上面饼滋味香甜,郎君我们也买一些吧。”

    看着阿全完全有化身吃货的趋势,罗彦不禁抚着额头感慨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前后莺儿,后有阿全,怎么都是一般的吃货属性。不过想起莺儿,罗彦也有些时间没见了,此刻提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念。

    不过思绪很快便被阿全打断,只听得他滔滔不绝将那金州的有名吃食都说了一遍,然后对罗彦说一句:“哎呀,说了太多,快要错过早饭的时辰了。郎君,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再慢一星半点,恐怕要饿肚子到晌午了。”听完这话,罗彦是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个狂笑一个纳闷走出州学。没了院墙的遮挡,大街上此时吹来阵阵冷风,让罗彦好一阵哆嗦。最后只能将大氅拉拢起来,挡住了吹向胸膛的风,这才好受一点。

    随着太阳渐渐便宜,晒在身上终于有了一点温暖,而此时两人也在一处卖早餐的地方好好吃了一顿阿全口中的汤饼。其实吃来吃去也就那个滋味,可阿全第一次在金州街上吃东西,受到心里因素的影响,却是一连吃了两碗。吃完以后也不顾额头上的热汗,抹抹嘴,嘴里直喊着:“郎君,我就说吧,这金州的汤饼确实不错。”

    没理会阿全的傻乐呵,罗彦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其他的客人,便向城中的集市赶过去。采买也不过是些金州特产,毕竟是和长安同在关中,而且距离不远,所以很特别的没有,不过罗彦倒是收拾了几样小东西。同时还有幸找到一株上了年份的老山参,这倒是个好东西,几经恳求这才让罗彦买到手里。想来到时候给陆德明带去,也算是不错的礼物。

    到了最后,只见阿全手上拎着一个包袱,另一只手却提着不少的吃食。都是他在路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东西看,一副嘴很馋的样子偏生又不说,罗彦看到以后于心不忍,这才一口气将大街上能看过眼的吃食全都来了一份。倒是让阿全在千恩万谢中痛并快乐着。

    采买了大半天,感觉都差不多了的时候,主仆两人才缓缓向州学走去。这会儿便是连罗彦都有些受不了了,阿全这厮手里头拿的都是写吃的,几乎是腾不出手再拎更多东西。无奈之下,罗彦只能自己当那苦力,把买到的东西都拿着。这个时候,罗彦都有些后悔买这么多了。

    第二天早晨,天忽然洋洋洒洒飘起雪花。虽然不是那鹅毛大雪,但也不算小。想着长安城中那些久久未见的故人,罗彦咬咬牙,吩咐阿全备好了炉火,穿好衣裳,便冒着风雪乘马车出了金州。(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下雪天向少出行,似罗彦这般归家心切的也只是少数。考虑到马的体力,沿途每到申时左右便找到附近的村镇歇息,因此即便金州距离长安也不远,还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差不多城门都要关闭的时候,才到达长安城中。

    马车走在长安的大街上,犹如那三岁孩童走到闹市一样战战兢兢。年末的长安百姓,对于马车那是司空见惯。尤其打幽州因为走马伤人事件折损了一个大都督以后,长安人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反正走马伤人要获罪,有种你碰一个试试。要不是因为对于诬告也要严惩,那些市井泼皮早就跑来抱马蹄了。

    而此时虽然天空飘雪,可是长安城里依旧热闹非常。走走停停,将近熬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看看到达自家府邸。在外头习惯了那种方便的交通,以至于罗彦下了马车连连感慨长安的人多。

    似是因为门外的马儿嘶鸣声惊动了门房,此时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张望。一眼看到居然是罗彦和阿全两人,门房也是一阵惊喜。扯着嗓子朝里头喊一声:“郎君回来了。”自己便大开中门,将罗彦和阿全请进去,自己则是带着马夫从前往后门。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阿全虽然外头和罗彦关系相当亲密,但是到了这里,也变得有些拘禁。背着包裹跟在罗彦身后,转眼间便到了内宅。

    那门房的喊声着实够大,此刻后院中数处房中亮起灯火,那些婢子仆妇们也忙活起来。在路上遇到罗彦,含笑对着罗彦盈盈一礼,便匆匆过去做事。主人归府,沐浴更衣之后还要用晚饭。罗彦来的这么突然,也就烧水的时间能够稍微等一下,至于做饭暖床这些事情,在这段时间内就必须要张罗好了。

    尚未走到中堂的时候,便看到管家脚不沾地跑了过来,到了罗彦面前,躬身一礼,言道:“郎君前些时日来信,说不日归府。这几日府里一直备着,不曾想今日才到。现在房中已经备好了沐浴之用,饭菜也在不久之后便送上来。郎君若是不急,不妨先洗漱一番,去去路上的风尘。待饭后再议其他。”

    罗彦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上的一切都是这位管家管理。而且每逢月底,必然会向罗彦去书信一封,将府中大小事务汇报一遍,是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罗彦顿时便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轻轻道一声:“那就先洗漱一番,然后用餐吧。好了,阿全跟着我一路也辛苦了,这会儿先下去洗漱。管家,稍后将我二人的饭菜送到中堂,一起吃点好了。一个人在这半夜吃饭,也是够闷的。”

    管家闻言也不反对,点点头,便自行下去处置了。至于罗彦和阿全,则是一起到了罗彦的房中,待阿全将包袱放下以后,这才退下去洗漱。

    说是洗漱,不过就是洗把脸,擦擦头发,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这等小事罗彦也用不着那些婢子前来服侍,一个人也不过盏茶的功夫就收拾好,前往中堂。

    家中饭菜虽然没有外头名厨那般做的好,可是也别有风味。冬日里蔬菜紧缺,桌上也不过四样菜品,一小盘鹿脯,一碟子盐渍萝卜,一盆水煮白菜,还有一盘抹了香料的烤肉。主仆二人这一天也不过在午间啃了点干粮,此刻遇上吃的,哪里还有什么文雅可言,只顾着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在管家惊异的眼神中放下碗,罗彦自嘲道:“管子说的好,仓廪足而知礼节。便是我等读书人,这肚子吃不饱,哪里来的气节可言。想那伯夷叔齐一样的人物,毕竟太少了。”管家哪里敢接话,待阿全将四个菜都清空以后,这才换来仆役将桌上的餐具撤掉,之后便是好生一番收拾。

    填饱了肚子,阿全自然不敢继续这么呆下去,告罪后自己回去处理其他事情了。罗彦吃饱之后虽然有些慵懒,倒是也没疲惫,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管家将府中的事务一股一股禀报着。

    其实无非就是写杂七杂八的事情,,罗彦挺多了也有些不耐。摆摆手,对管家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你在书信中都说的很详细,没有必要再说了。府中只要开支没有太大问题,其他的事情你自行处置就行了。嗯,对了,我义兄如今在西跨院中,过得还好吧?”

    管家一脸认真地讲道:“冯县子自来到京城,老奴便将其一家安置在西跨院,两位小公子也被安排到官学读书。一应供给都是按照郎君的吩咐,不敢有稍微怠慢。”

    点点头,罗彦表示很放心。随后想到一个问题,便对管家说道:“还要劳烦管家这些时日留意一下,京中要是有好些的宅子出售,不妨买下一处。我那义兄毕竟有爵位在身,久居在我府上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购置宅子的花销便从府中的账上出,一应的修造和仆役这些也办好。”

    “正要向郎君说这件事情,今年京中有数位官员外放,宅邸到是不少,合适的也很多。但是兹体事大,老奴也想等着郎郎君回来以后再商议此事,不想却让郎君先提出来了。过几日要是有暇,郎君不妨随老奴前去看看,要是找打了合适的,再作打算。”

    管家也知道冯常虽然对罗彦有大恩,但是毕竟不能久居在罗彦府上,因此早就开始留意这件事情了。等罗彦此刻说出来,管家便胸有成竹的应对。又这样一个管家在,罗彦还能说什么,只顾着乐呵去了。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冯常的事情,便听到老远传来冯常的声音。

    “义弟,前即日便听说你要回府,我便一直候着,没想到竟然拖到今日。”当听完整个一句话的时候,冯常的身影才映入罗彦的眼帘。

    对于这位有再造之恩的义兄,即便如今罗彦有些身份,依旧不敢怠慢。站起来一路疾走迎向冯常,到了跟前躬身对着冯常就是一拜:“将义兄请来大半年,还未曾见过,实在是罗彦无礼。这些时日,在长安过的还习惯吧。”

    冯常此刻一脸的激动,听罗彦这么一说,习惯性拍着罗彦的肩膀说道:“习惯,哪里能不习惯,只不过这长安太大,平日里都不敢出门。年前接到皇上的诏书,哥哥我都有些不相信。没想到我冯常一个种地的,居然有一天也能当上这官老爷。便是往常那些鼻孔朝天的差役,见了我也毕恭毕敬的。我冯常这辈子干的最值当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好义弟啊。”

    冯常是个庄稼人是不错,但是不代表他不懂道理。自己无缘无故被封爵,而后便听到罗彦封了个更大的爵位,更何况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他就是扶持罗彦有功。所以如今对于罗彦,冯常只有说不出的感谢。

    “方才还想着时候太晚,到了明日再去拜访义兄的。正好你便来了,来,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话。今年不见,真是太像你们了。”拉着冯常走到中堂,管家早就识相地让人端来茶点,正好让两人好好叙旧。

    “当时幽州的事情太过紧急,陛下只容我在长安呆十天时间,以是义兄到来我都无法迎接,实在是我的过错。这段时间正好身上无甚差使,我便多陪陪义兄,也好赎罪。”罗彦坐下还是一脸苦笑,当初干的这个事情也是有些仓促,因此不能不在事后给人到处赔礼。

    “你说的哪里话,原本兄长我就打算在那庐州安生种一辈子田。谁想到过了大半辈子,居然还有这等福分。想我那些乡邻,此生也不能来长安一趟,而我在这里却已经住了大半年。怎么能怪你。”想起以往的种种,冯常此刻也有些唏嘘。变化太快,哪怕给了他一年的时间,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世事无常,似兄长这般好人,便是罗彦没有出息,想来将来也会有福报加身。对了,大嫂和两个侄儿这些时日过的还好吧,长安毕竟人生地不熟,兄长大好男儿也便罢了,莫要让嫂嫂和两位侄儿受了委屈。”问候过冯常,自然不能忘了他的家人,尤其那两个孩子,罗彦还是很喜欢的。

    “好的很,你嫂嫂她一个妇人,整天家呆在府中,吃喝都有婢子伺候,哪里会受什么委屈。就是你那两个侄儿,刚开始在官学中倒是叫人有些瞧不起……”冯常刚说到这里,便听得罗彦狠狠一拍桌子,怒喝道:“哪家的人,有这个胆子敢欺负我侄儿。”说起来,罗彦也是个护短的,只不过这厮一直以来没有这个机会。如今他印象不错的两个侄儿受气,自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

    “莫要着恼。”冯常赶紧拦住罗彦,这才继续说道:“说来这件事情也是可笑,你那两个侄儿受气不久,便有个屈突家和程家的一大一小两人前来拜访。那是正好遇到小二回来哭诉,这二人听过你我关系,也没说什么。不曾想第二天便传来官学让一个五岁毛孩堵了大门的消息。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宿国公家的小少爷带着家将为小二找理去了。再往后,两个孩子便再也没人小看了。”

    听到这里罗彦也是一笑。这种事情也就程处弼这熊孩子干的出来。既然朝中无人闹腾,想来李世民是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想想程处弼那见人就抱腿的德行,居然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气概,罗彦都觉得这货很有前途。哪天是该将这些弘文馆的学生聚在一起吃顿饭好好谢谢他们了,就程处弼闹官学这事,身后要是没几个家世深厚的学生撑着,效果也不会这么好。

    考虑着这件事情,罗彦和冯常继续聊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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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的少年带着一个文青的系统穿到唐朝武德年,李世民还在当秦王,魏征还在当腹黑太子党,李白杜甫啥的还没出生,初唐四杰也还未降世。身怀系统,看我书生觅封侯贞观文宗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文宗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文宗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